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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维斯能感觉到伽马射线基地内越来越紧张的氛围。往返的陆战队员制服脏乱，疲惫不堪。一些门路比较灵活的陆战队员和军需官重新在伽马射线基地内流通他们手上的好货：由生活在老挝的苗族山民种植，经由CIA利马20A站点起飞，挂载美国航空名下的运输机，运到西贡的“高附加值经济作物”，会经由这些军需官之手，将一些陆战队员从高压环境下解放出来，暂时或者永久性的。

    这股压力并非帝国人所施加。恰恰相反，在那次成功的空袭后，帝国正如CIA预测的那样已经彻底失去威胁伽马射线基地的能力，再加上运输机对一些帝国农作物产地“适当”地使用了特定种类植物生长调节剂，帝国先是损失了大部分的粮食储备，随后将面临全国性的粮食绝收，对帝国一直有领土宣称的尼泽兰不会对此坐视不管，北方的附属国也会重新考虑和帝国的关系。

    很显然，陆战队员担心的是门另一侧的事情。

    戴维斯等人穿过大门进入异世界的同时，南越军队在美政河（Mỹ Chánh）挡住了北越的进一步进攻，吴光长在接任第一军指挥官职务后，在美国海军陆战队第九两栖旅的支援下，南越海军陆战队在越军后方进行了两次大规模两栖登陆，沉重打击了越军的后勤补给线。

    在广治省南部重新站稳脚跟，南越发动“兰山72”行动，大举反攻广治。当面的越军304A师猝不及防，节节后退。现在双方正围绕着广治市展开血腥的巷战。尽管南越海军陆战队已经插到石翰河与广治之间，几乎切断了越军的补给，但守卫广治的48步兵团和广治省地方部队打的依旧很顽强，南越伞兵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更不要说围困广治的南越伞兵刚解安禄之围就马不停蹄赶往广治，劳师远征，就算伞兵是南越军队中的精锐，也顶不住这种强度的战斗。广治俨然成为了越南的斯大林格勒。

    广治是整个世界的焦点，但不代表北越会忽略这座大门。要知道，伽马射线基地深入越军控制范围，临近9号公路和胡志明小道，非常接近已经废弃的溪山基地。陆战队的电子监听部门确定，自异世界人踏上这片土地的第一天，溪山根据地的地方部队就捕捉到了异世界人的位置。自然，美军在这里的军事行动也在越军的眼皮子底下。

    即便不考虑异世界人，美军在这里的存在也足以引起北越的警觉。在广治前线吃紧的局势下，美军顶着压力，让第三两栖军重返越南，首要任务当然是派遣陆战队进入异世界，但与此同时，陆战队也在门前迅速建立了一个能起降C130运输机的基地，占据周边的制高点，并以此为核心打击胡志明小道上的兵站和广治的新解放区。鉴于原本9号公路沿线的重要基地——特别是本能支援伽马射线基地的卡罗尔火力基地——都在南越第三师的大溃败中落入越军之手，陆战3团被迫并再返溪山，建立火力基地，同伽马射线基地互为犄角。

    这足以引起越军总参谋部的重视，要记得上次美军重返溪山，可带来了大量参加“兰山719”行动的南越精锐部队。越军一定很担心驻扎伽马射线基地和溪山基地的美军会在广治会战的关键时刻突然出击，对9号公路沿线的新解放区进行突袭，干扰治天战场。

（红线是南北越边界，红线东段是双方界河边海河；黄线是广治省越军实际控制线，紧邻广治的河流是石瀚河，广治古城的位置比现在的广治更靠南一些，黄线靠海一端是越门港，南越直到73年停火期限末期才抵达黄线标记的东端，此处仅作参考；红色虚线位置是溪山村的位置，标记AH16穿过溪山村的公路即为9号公路，在老挝境内的部分仍旧保持原名。）

    不幸中的万幸是，越军自己也被雨季和广治前线所困，没法将其他战线的精锐部队重新调往9号公路，可这不代表越军会无动于衷。伽马射线基地还未建成的时，越军特工、地方部队和炮兵便积极对伽马射线基地和溪山基地展开大范围的冷枪冷炮运动，陆战队也被迫不断在附近高地巡逻，阻止越军高射机枪和SA7导弹接近伽马射线基地。

    特工和地方部队的渗透尚能应付，越军炮兵才最叫陆战队头疼。越军炮兵技术老练，射击精度高的吓人，能几发炮弹精确命中正在滑行的运输机，陆战队在溪山就领教过越军炮兵的毒辣。最麻烦的是，陆战队很难反制越军炮兵。美军的105和155毫米火炮射程远不及越军的M46加农炮和DKB火箭炮；同时越军将火炮分散布置，并精心隐蔽，快打快撤，反炮兵雷达使不上力气，飞行员也很难在空中发现并摧毁越军火炮。没什么比只能挨打却不能还击难受的了。

    随着两座基地功能逐渐完善，越军的袭击也越来越频繁。部署在越南的陆战队时刻蹲在战壕中，一边忍耐季风时节的豪雨，一边提防随时可能落下的130毫米炮弹和122毫米火箭弹，不时还会在巡逻中和越军步兵遭遇，个别时候甚至要付出惨重的伤亡将越军赶出某个高地，频繁的战斗任务让陆战队员苦不堪言。绵延不断的袭击中，纵使还有勇敢的飞行员敢在雨季的伽马射线基地降落，但每日空运物资吨位还是一天天在缩水，最糟的是，越军一次炮击摧毁了伽马射线基地的补给仓库，摧毁了大部分口粮和药品，从大头兵到军官都不得不缩减口粮配给，饿着肚子打仗。飞行员喝啤酒吃烤肉的美好时光是一去不复返了。为了维持士气，守卫伽马射线基地两侧的陆战1团三个营和26团1营不时轮换一次，异世界一侧保留一个营，另外三个营坚守南越一侧。

    当然，异世界一侧部署的陆战队不是来度假的。为了支援陆战队LRRF和绿色贝雷帽在异世界的行动，并为伽马射线基地提供掩护，陆战队在远离伽马射线基地的位置蛙跳部署了多个前线基地。陆战队在每个前线基地兵力不超过一个排，但都能随时得到火力支援，并存储了超过驻扎部队数量的轻重武器，还配属了一个支援小组，一方面协助陆战队执行民事任务，也负责操作前线基地周围部署的电子传感器网络，就像南越部署的“麦克纳马拉电子防卫墙”。

  “麦克纳马拉电子墙”没能阻止越军南下，陆战队也不会把宝压在几个传感器上。陆战队经常以这几个前线基地为核心，对周边区域加以扫荡，一方面调查帝国情况，另一方面也能消除前线基地周边的不稳定情况。

    有扫荡任务，就有火力支援需求，戴维斯和凯文的OV10也就需要整天光顾帝国的密林与平原。不过帝国生力军已经溃败，陆战队员大部分情况也只会遇到一些流寇，轻武器就能解决问题。戴维斯的空中巡逻也变得枯燥乏味。“Neil1”在执飞这种任务的时候会和戴维斯二人分开，尽可能扩大巡逻范围。

  “Neil2，这里是W21，遭遇来源不明的弓箭袭击，方位YD30200670，丛林，请求目视侦察，完毕。”来自坎贝尔前线基地的陆战队巡逻队JATC呼叫FAC。这种巡逻队一般只有一个班，在士官或者军官的带领下确保前线基地安全。

  “W21，这里是Neil2，方位YD30200670，收到。”

    收到地面呼叫的戴维斯控制OV10转向JATC呼叫的方位，厚实的林木让他根本看不到下面的情况。一片赤红掠过机翼，乔治扭头看过去，定了一两秒：“这儿有个村子。”他低头看了眼地图，“我们的地图上没有标注，应该不是帝国人的村庄，或许是这个世界的其他种族居民，亚人之类的。”

    帝国的基层控制相当松散，大型定居点还能从缴获的文件中确定，小村落只能靠帝国合作者口耳相传和陆战队员亲自调查才能确认位置，还有一些人种的定居点就像亚马孙雨林中的原始聚落一样隐蔽，当地人都不知道再加上战争导致的人口迁移，直到现在陆战队都没有探明控制区域内的全部定居点。

  “W21，这里是Neil2，我们没有找到活动目标，但我们在区域内发现未标志的村庄，完毕。”

  “Neil2，这里是W21，我们正在前去调查，完毕。”

    戴维斯向长机和伽马射线基地通报了这一发现，并在村庄附近盘旋。戴维斯扭头看向那个村庄，规模还不小，除了隐没在丛林中的木屋和树屋，还有几座哨塔和木头围栏保护村子的外围，甚至还有一片宽大的空地，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们下去看看。”

     OV10降低高度，收油门，在村庄上空闲庭散步，定眼看清下面的居民，精灵，这倒是个新奇的发现。帝国境内虽然散居着不少精灵，但成群生活的精灵不常见，他们习惯于隐居山林，连当地人也不知道哪里他们在哪儿。

    金发长耳的精灵听到引擎声，不约而同的看向空中的不速之客。

   “W21，这里是Neil2，附近的村落是精灵定居点，并没有展现敌意，完毕。”

   “Neil2，这里是W21，我们会保持警惕，完毕。”

     飞机远离村子，在更远的位置盘旋监视，等待陆战队员的进一步召唤。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在帝国其他地区散居的精灵对陆战队都没什么敌意。

   “情况有些不对劲。”乔治突然举起望远镜，“村子有一座哨塔被炸毁，陆战队在攻坚。”

   “W21，这里是Neil2，观测到交火，什么情况，完毕。”

      没有回应。

   “W21，这里是Neil2，观测到交火，什么情况，完毕。”

还是没有回应。

    “我们得回去看一眼。”

OV10这次高速掠过地面，乔治扭过头观察地面，村庄再次出现在机翼下时，他不禁喊了出来。

平静的村庄已经变成战场。金头发的精灵们正在四散逃跑，陆战队员则端枪一边前进一边朝面前的精灵扫射，都是妇孺。为数不多的青壮年持弓箭反击，片刻便被打成筛子。陆战队员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每一间房子扫射，凡是可疑的房子都会招来一发火箭弹。残缺的躯体从窗口和崩塌的碎木片中飞出，碎块的主人明显是个孩子。

　　“这他妈的不是反击，是屠杀！”戴维斯惊呼，“陆战队在干什么！”

　　乔治再次开始呼叫：“W21，这里是Neil2，请报告你们的位置与状态，完毕。”

　　“你好，有人能听见吗？我现在需要帮助，少尉疯了，正在向平民开枪，他们正在屠杀村民......”

　　“冷静下来，士兵，我是‘Neil2’，你们头上的前线空中管制员，你们的呼号是W21。W21，JATC在哪里？”

　　“哦，好的。JATC阵亡，但这不是他们的错。少尉用火箭筒摧毁了村子的外围工事，命令我们清空这个村子，民事顾问和JATC想阻止他，但被精灵误杀。我躲起来了，我不想开枪，我没接受过这种训练，他们是无辜的，需要有人阻止屠杀！”

　　“Neil2收到，保持联系，我们会想办法的，完毕。”乔治切换频道，向伽马射线基地通报情况，寻求支援阻止下面的事情。

　　“开罗火力基地的巡逻队会赶过来，但他们需要等直升机。”

　　“精灵恐怕撑不到援军抵达了。我们现在就得行动。”看着地面，陆战队员已经停止室外屠杀，正在杀死屋内躲藏的村民。

　　“试试低空冲场，也许陆战队会收敛点。”

　　戴维斯点点头，继续降低OV10的高度，擦着树梢掠过村子。地面上杀红眼的陆战队员看到了OV10，却继续向着一个个窗口扔手榴弹。OV10反复掠过村子，速度越来越快，高度越来越低，甚至有飞溅的碎片能打到飞机上，最后几乎贴着陆战队员的头皮。但这毫无用处，没人在乎天上的警告，鲜血染红了大地。成片的精灵倒在地上，戴维斯能清楚看见每一名精灵死前的面孔。

　　“太晚了。”乔治喃喃自语。

“Neil2，这里是W21，他们在村中心一口水井中找到一位幸存者，正在把她拽上来。”

“W21，这里是Neil2，还有其他人吗？”

“都死了……”对方的声音在发颤。

　　戴维斯咬紧牙关。

　　“你信得过我吗？”

　　“什么？”

　　“空地，飞机应该能降下去。我用机枪驱散陆战队员，丢发烟罐盖住村中心，你负责下去把那女孩救回来。”

　　“我们会上军事法庭的！”

　　“没时间了。”

“我加入！”

陆战队员已经将少女拖了出来。戴维斯直接推杆，瞄准陆战队员旁边的空地，按下电钮，一长串子弹扫过地面，陆战队员不得不丢下少女开始找掩护。戴维斯顺手丢下一串发烟罐，浓厚的磷氧化物盖住村子中心。拉起“小野马”，掉头对准土路，收油门，放下起落架与襟翼，几乎是拍向地面。机轮接触地面，整个飞机都开始剧烈颤抖。发动机将地上的尘土扬起，挡住了前向视野，飞机穿过其中，翼尖涡拉出一对圆圈。戴维斯死命拉住刹车，终于在土路尽头停下了飞机。

飞机刚停下，乔治便推开舱盖举着手枪跳下飞机，冲进烟雾之中。OV10发动机保持怠速，等着乔治回来。等待异常漫长，不到一分钟的事情仿佛过了一世纪。

　　终于，戴维斯看见乔治背着幸存者往回跑。乔治跑到座舱前，将少女抬进座舱，自己再爬进去，一边咳嗽一边整理身上乱七八糟的带子。他系安全带的时候戴维斯立刻关上舱盖，在狭窄的空间内调转机头。乔治刚系上安全带，固定好最后的幸存者，戴维斯直接推满油门冲上天空。地面上的烟雾逐渐散去。陆战队员再次聚集，盯着飞走的小野马，站在原地。

　　戴维斯才有时间从后视镜看一眼幸存者，是个少女，陷入昏迷，一丝不挂，只裹着乔治匆忙找到的保温毯，身上没有明显伤痕，身材修长苗条凹凸有致，金发碧眼，面容秀丽。倘若放在好莱坞，她准能让梅•韦斯特羞愧不已。

乔治咳出嘴里的烟雾，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接通无线电：“伽马射线，这里是Neil2，机上有一名平民，请求医疗援助，完毕。”

两架直升机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乔治引导姗姗来迟的直升机着陆。伽马射线基地终于发来命令，直接返航，医疗队正在待命。飞回基地，确实有医疗队在跑道尽头等待，飞机刚停下，军医便围上来，将少女抬下飞机，送上救护车。没等医疗兵上车，两辆吉普车开到飞机旁，几名宪兵跳下来将戴维斯和乔治围起来。

　　“威廉·戴维斯上尉，凯文·乔治中尉。请跟我们走一趟，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们，你们最好保持配合，这对我们都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