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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铁道上的日与夜

“列车，山川，美食与鸡尾酒”

 

很难想象一百多年前的那辆东方列车第一次自巴黎驶向君士坦丁堡时，乘坐其上的旅客们究竟怀揣着怎样的心情。长久以来，火车都只被视作一种外出旅行的交通工具。因此一辆票价昂贵而又行驶缓慢的列车又怎会有人去选择乘坐呢？但只有当你真正置身于一辆观光列车之上，你才会理解将观光旅行与火车这一交通工具结合起来的大胆与天才。尽管那辆著名的东方列车如今早已停止运行，但乘坐着从东京出发前往北海道的寝台列车的我与小睦，此时或许也能体会到那属于十九世纪末的古老列车的新奇与愉快。

距离我和小睦确定恋人的关系也仅仅只过去了三天。我侧过脸望向车窗之外，看着站台随列车的启动而缓缓远离。我不知道我是否已经有了足够的勇气向我过去的生活告别，更不必说现在的我也并不知道未来将要去往何方。素世，我们去旅行吧。去度蜜月吧。小睦说着。尽管我早已遗忘了当时是在怎样的情况下与小睦谈到了这个话题，但她的决绝与大胆在那时候确实有些吓到了我。

“那么，小睦想要去哪里旅行呢？”

我抛出问题，将麻烦扔回给了她。

“和素世一起的话，去哪里都可以。”

她抬起头望着我。琥珀色如宝石般美丽的瞳对上了我的眼睛。她轻声说着。于是我也不再反驳她了，只是坐到了她的身旁。紧靠着她，伸出手轻轻抚摸小睦白皙的脸颊。有些事冥冥中自有定数，我们能不能安全抵达目的地，不由我们说了算，又或者像邪恶天使路西法那样，注定坠落。那本著名的《东方列车谋杀案》里是这样写的。尽管我不知道我们将要去往何方，但人生本就是一场漫无目的的旅行。至少，那个安静地坐在我身边，倚靠着我的身体沉沉睡去的若叶色的她，此时正紧握着我的手。我们不会分开。

我与小睦之间的羁绊，是一辈子的事情。

 

小睦，小睦。

我轻声唤着她的名字，那个淡绿色长发的人偶却迟迟没有苏醒。于是我只好摇晃起了她的身体。瓷娃娃般的小睦摇晃着脑袋的样子可爱极了。

“素世...怎么了？”

直到她终于睁开了眼睛。四下打量着房间的样子，像一只置身于陌生环境中的小动物。然而，同样是这只小动物，在舞台上弹奏着吉他的她。那个名为“Mortis”的她，戴着假面，穿着华丽的哥特装的死亡之湖，却又是另一幅神秘而冷漠的模样。关于那支叫做“Ave Mujica”的乐队，我早已有所耳闻。不过那时的我几乎将全部的课外时间都投入了MyGo里，实在没空去关心时下哪些乐队最为热门。直到偶然的一次，在浏览网页时我看到了她。那个戴着红色小帽与黑色假面，弹奏着吉他的她。

“小睦，那个人，是你对吧。”

在一个有着金色夕阳的黄昏里，我拦住了小睦的去路。我有些强硬地拽住了她的手。而回身看着我的她，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凛冽模样。

“嗯。”

“能和小祥一起组乐队，你一定很开心吧！”

我生气地甩开了她。留下她一个人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中，站在那血红色的夕阳里。这件事让我置气了很久。我也还记得那个让我同样难过的夏夜，那句小睦浅笑着说出的“太好了”。既然你不念旧情，又为何一直要留在我身边呢？就为了这句仿佛挖苦似的“太好了”么？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躲着她，逃离她，避开她。而小睦呢，也从不主动来找我。只是站在远处，望着我的方向，沐浴在夏天的阳光里。

直到有一天，我才想到。或许她留在我身边，从来就不是为了乐队的事。

“为什么小睦不肯说呢？”

愚钝的我，用了三年才明白面前那人的心意。又岂止如此呢？我甚至从未察觉到，自己心中藏着的，对小睦的在意。

“素世，会不开心的。”

“只要素世开心的话，其他怎样都好。”

她摇了摇头。淡绿色的发丝被清风吹起。我则快步走向前，紧紧地搂抱着她。距离CRYCHIC建立的那个遥远的春天已经过去了很久，如今的我们即将毕业，离开高中。而小睦这三年的孤独等待，我又要用什么来还？

“不是小睦的错。”

明明是我在安慰着她，泪水却顺着我的眼角不断滑落。春天的影子一直停留在我的身边，而我却从未发觉。

 

明明是二人的蜜月，却平淡地好像修学旅行一般。在外人眼里，我和小睦大概是世界上最奇怪的情侣。并排坐着的我与小睦几乎是一言不发。我轻托着腮，眺望着窗外的风景——无外乎茫茫的稻田、果园，与铁道旁的电线杆。不断驶离着我们。不过列车的速度并不算快，这其中有便于观景，以及旅客舒适度的考虑。

一旁的小睦则是端坐在沙发椅上，双手攥紧，仿佛若有所思一般。我开着玩笑，说我们的样子真的一点不像情侣。而小睦则小声问道究竟如何才算是情侣呢。

我以拥抱和吻回答了她。直到小睦原本冰冷的唇瓣渐渐有了热度。明明小睦可以再多依赖我一点的。我轻声对她耳语着。而小睦则点了点头，我也不明白她到底有没有理解我所说的话。但她的脸上，似乎已经浮现出了极为少见的几许淡淡的笑意。小睦在笑起来的时候，真的是非常可爱的女孩子。可惜，她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忧郁模样。

我牵着小睦的手离开客房，前往观景车厢。客房的冰箱里放着不限量供应的瓶装饮料——主要是红茶和果汁。于是我和小睦各拿了一瓶。观景车厢的光线很棒，两边的墙壁由许多的大型落地窗所组成。沙发和装潢都是现代的简约风设计，没有累赘般的华贵感，也不会颜色鲜艳到刺人眼睛。列车缓慢地行驶着，车窗外便是广袤的金色田野。比起客房里的几扇小型窗户，观景车厢的风景的确更加美不胜收。坐在沙发上喝着饮料，观赏着铁道旁的景物的舒适感觉，仿佛时间也减缓了流动的速度，最终凝固在这片灿烂的晨阳之中。

不知不觉中便到了午餐时间。餐点由厨房提前决定好，然后按照顺序为客人端盘上桌。不过，饮料可以从菜单上自选。我慢慢阅览着菜单。车上的酒品确实种类丰富，也有许多种英式红茶可供选择。不过，度蜜月果然还是需要少许酒精所带来的迷离感。我忍痛放弃了点一杯伯爵茶的念头，转而招呼服务生过来。最终我要了一杯兑入苏打水的洋酒。而一旁的小睦，目光仍聚焦在菜单上，似乎难以做出抉择。

“小睦如果想喝鸡尾酒的话，有几款不错的我可以推荐呢。”

“芒果汁。”

话音未落，那个若叶色的人偶已经给予了她的答复。片刻后，一杯冒着气泡的酒与一杯亮黄色的果汁被分别摆到了我们的面前。接着，餐品也开始陆续呈上——基本以西餐与日本料理为主。摆盘很精致，而服务生也在每道菜端上桌时讲解着食材的名贵与新鲜。不过我觉得这实在是不太必要的步骤。毕竟食材的优劣只要尝一尝就知道了。午餐里给我留下较深印象的是涂上橄榄油与香料后炙烤的章鱼腿。章鱼腿的个头不小，用叉子送入口中咀嚼有着韧性与脆嫩的口感。同时有着橄榄油与调料的香味，但并不喧宾夺主。似乎能尝到来自大海的气味。我一边吃着盘中的佳肴，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知不觉地，我居然把注意力放到了窗玻璃上倒映着的，小睦的身影。她小口地吃着炒过的扇贝肉，不时用吸管吮吸着玻璃杯中的果汁。平日里宛如冰山的她，在这种时候也会露出像小孩子一样可爱的一面。我用右手托着腮，继续看着品尝着美食的她。我多么希望，时间能永远在这里停止，让我能一辈子欣赏这样的美景。

午餐后，列车缓缓停下，将要在站点停靠休息。列车员微笑着告诉我们可以在车站附近自由游览和购买纪念品。但记得在列车发车以前回到车上。于是我牵着小睦的手走下了火车——又是我主动提出要牵手的。小睦在感情方面真的迟钝地像笨蛋一样。车站有专供豪华观光车的乘客使用的休息室。我与小睦在那里休息了一会。车站工作人员很热情地为我们端上了红茶与饼干。茶的香味很不错，饼干吃起来有一些甜味但并没有到腻的程度，而是恰到好处。与红茶很配。不过小睦好像被热茶烫到了舌头，不然应该会是一次不错的下午茶体验。临走前，工作人员又送上了列车纪念贺卡，被装在了蓝色的、雕饰着亮黄色鸢尾花纹的信封里。接着我们去逛了纪念品店，简单购置了一些工艺品。我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距离发车还有一小段时间。

于是我们在附近废弃的铁道旁驻足。那里曾经是车站的一部分，现如今已不再使用了。停留于此的一节列车——大概也是什么老古董吧，被改造翻新成了一间咖啡厅，售卖着三明治与各式咖啡和茶点。仅是走在附近就能闻到浓郁的坚果香气，不过，已经享用过下午茶的我们自然无福消受。我与小睦走在那条不再会有火车经过的铁路边，走在旺盛生长着的野花野草之中。风吹动着绿草的嫩叶，吹拂着我与小睦的发丝，却吹不走午后明媚但并不燥热的温暖阳光。她忽地俯下身，拨弄着铁轨旁杂乱生长的野花。几朵明亮的小花，微不足道但的确美丽。小睦摘下一朵，轻轻嗅着野花的香气。我想，那大概是十分寡淡的气息，甚至比不上那泥间的土腥与青草气味。然而，就算再怎么寡淡，那清香始终是存在着的。怀里的小睦，衣服被太阳熨出了好闻的温暖味道。这次用不着我去提醒，她主动亲吻了我。我轻轻低下头，以便她能够到我。我们再次接吻，在废弃的铁道旁，难解难分地亲吻着。一如任何处于热恋期的爱人，也如同那几朵不起眼的野花。寡淡，却始终如一地清香着。

直到手机的闹铃声将我从思绪中拉回。是时候告别了。我望着蜿蜒消失在远方的废弃铁路，宛如人生所走过的轨迹——不停地向前走着，再也无法回归。但那些记忆与印记会永远留存下来，留存在那间古董列车所弥散而出的咖啡香气里，随着走过的一个又一个年岁变得愈加香醇。而在这场名为人生的漫无目的的旅途之中，我将伴随小睦的左右，永远不会与她分开。

列车再次出发。很快来到了晚餐时间。我要了一壶清酒。而小睦呢，再一次喝起了芒果汁。今晚的主菜是一份和牛牛排，搭配了芥末佐餐。另外还上了一份烤鲍鱼。牛排的熟度正好，外表熟透的同时，内里还保持着未成熟的多汁与鲜嫩。芥末刚好中和了油脂的感觉。餐后甜品是冰激凌球，我觉得太甜所以就给小睦吃了。晚餐结束，我回到自己的客房，准备洗漱后再观看一会儿窗外的风景。可此时房门却响起了敲门声。我打开门，是拎着小包站在走廊里的小睦。有什么事情吗，小睦？我赶紧招呼她进房里来。她却好似有些难为情一般摇了摇头，不愿开口。直到最后才小声地说，我想和素世住一间房里。

“小睦的房间明明就在对面，为什么想和我挤一间房嘛。”

我有些嗔怪地道。

“可是，想和素世住在一起。”

人偶露出了渴望呵护的模样。让我没办法拒绝。在得到允许后，她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浮现出难以察觉的笑意。我疑惑地问她为什么在来敲门之前不提前拿好衣物和枕头，小睦只是轻轻回答说，我害怕素世会不同意。我默然。曾经的我伤害了她太多，让这只小兽不再有安全感。我不会不同意的。小睦可以相信我吗？我搂抱着她柔软的身躯，渴望着她能更多地依靠着我，再也不要受到伤害。

“嗯。”

那是小睦简短而安心的回答。

 

在列车上沐浴起初确实是十分新奇的体验，但片刻过后便感觉与酒店里的浴室并无太大不同。客房洗浴间里的花洒大概是有专门的水箱供水。整体空间不算大，但设施足够齐全，装潢也同样华丽。温热的水流顺着身体滑下，仿佛焕发新生般舒适。我关掉水龙头，用浴巾擦拭着身体。镜子里映出我此时的模样。棕色长发湿漉漉地滴着水，湛蓝眸子似乎有些彷徨，但轻轻扬起的嘴角似乎又在笑着。到底是什么让我变得更爱笑了呢。我还记得高一的时候，母亲不在家时那个仿佛独居的我。我不愿打开家里的灯具，反正那偌大的房子即便开灯也扫不清我心中的霾。那个坐在梳妆镜前，露出冷漠扑克脸的坐在昏暗灯光前的我。并不像平日里在学校时那般爱笑，好像我永远会是那个曾经还姓一之濑的那个可怜的小孩，心中永远缺少一片名为爱的拼图。其实，渴望着爱的从来不止是小睦一人。我也渴望着被她所爱，只是曾经的我并不明白这个道理。换上衣服的我推开门，看到了坐在沙发椅上的小睦。我洗好了，小睦也去洗吧。洗浴用品在架子上，吹风机在镜子旁边的柜子里。她点了点头便带着衣服走进浴室，没再回答。于是我也躺倒在了床上——沙发椅是可收纳的，展开以后和床铺一起才勉强挤得下两个人。本来宽敞的单人客房，对我和小睦两个人而言还是有些小了。但没有关系。我盖上被子，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夜空。这是我们二人所共享的那片星空，广袤无垠。

浴室的流水声渐渐沉寂。穿着睡衣的小睦走出浴室，依旧是看不出表情的扑克脸。小睦，你头发没吹干呢。听到这里的小睦乖乖坐回了镜子前，让我用吹风机为她吹干淡绿色的秀发。柔顺的发丝，散发着洗发香波的好闻气味。默契地没有任何人说话，只有吹风机运转的声音。

 

熄灯，阖上窗户。接着互道晚安。然后清晨便伴随着和煦的阳光，将挤在一张床上的我与小睦唤醒，仿佛那寂静的夜晚也仅仅过去了一瞬。简单的洗漱过后，我们穿过被晨光溢满的车厢走道，前往餐车用餐。早餐是非常经典的和食——烤鱼、米饭和一小碗味增汤。就在我们用餐的时候，列车穿过了树林。光与影交错着，随着缓缓行驶的列车变化着。时间静静地流淌，列车也仿佛永远不会停下。但事实却并非如此。我与小睦的火车旅行将在今天中午结束。在列车停靠站台后，我们将去往预定好的温泉旅馆小憩，直到明天上午再搭乘火车回到东京。在最后的旅途中，小睦和我安静地坐在观景车厢里，透过落地窗欣赏着车厢外的景色。也无非是那些斑驳的树影，亦或是广袤的田野。依稀能看见漂浮着洁白云朵的蓝色天空。列车上的景象，或许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但那只搭在我手背上的，小睦的手，让这些似乎随处可见的景色，竟变得如此珍贵。走下站台的我有些恍惚与意犹未尽，直到小睦轻轻扯着我的衣角，我才想起这趟旅程终究是结束了。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在出发前往旅馆前我们不得不自己解决午饭的问题。好在车站有售卖火车便当。小睦买了一盒厚蛋烧和章鱼香肠的便当，而我买了寿司和猪排三明治。我本是不打算再买饮料喝的，但奈何小睦先斩后奏地买了两瓶芒果汁，我只能收下了她的好意。用完餐后，我们收拾行李乘车来到温泉旅馆。穿过几道电动玻璃门和铺着白色石砾的路面便来到了前台。酒店的大厅是北欧原木风设计，伴随着黄色的灯光，让有些疲惫的我感到温暖和舒适。大厅的两边分别是纪念品店和餐吧。我拉着小睦在木制餐桌前坐下，向侍者要了两份下午茶。不过这里也有免费的咖啡和小吃可以自行取用。很快茶点便端盘上桌，是青苹果慕斯和伯爵茶。它看起来就好像真的青苹果一样，直到我用餐刀切开，内里的确是慕斯蛋糕。而小睦则要了一份仙贝和焙茶。吃完茶点后便是办理入住。我们的房间在三楼——所幸搬运行李的任务并不需要我和小睦亲自操劳。打开房门，门后是一个宽敞的日式套房。我轻轻阖上房门，小睦却已经跑到了阳台的栏杆前。小睦，你看，这里还有房间单独的浴池呢！宽大的浴池由竹制的管道引来温泉水，散发着些许硫磺的气味。浴池被安放在独立的小阳台上，坐在热水中也能欣赏到外面的景色。我将手伸入泉水中又拿出，温度很合适。却发现小睦依然独自倚靠在阳台栏杆前。套房的阳台很大，甚至有几分山间栈道的意味。于是我轻轻走到小睦的身旁。夕烧笼罩着大地，昏黄的红日也渐渐西落。素世，我们真的会在一起旅行一辈子吗。小睦回过头，小声问我。

会的。就像太阳明天还会照常升起。我说。

 

面前的小睦，穿着浴衣，踏着木屐。冷若冰霜的面容，举手投足间满是华美与贵气。好看吗，素世。她轻声问道。于是我点了点头。很漂亮呢，我的小睦。这一声赞叹却让小睦怔在了原地。片刻后，脸颊的红晕便一直扩散到了耳朵边缘。素世的，小睦。她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呢喃着，尔后羞赧地低下了头。牵着彼此的手，我们从三楼走下楼梯。快要走到餐厅的时候，小睦终于恢复了平日里的那个模样。素世的浴衣也，非常漂亮。她侧过脸，对着我耳语道。

晚餐是寿喜烧。葱白和牛肉片在锅里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尔后，侍者提着装酱汁的壶，向锅里注入了汤汁。之后，不管是煮肉、蔬菜还是豆腐便由君任选。但是考虑到稍后还要去泡温泉，吃得太饱是不合时宜的。于是我们只是简单地吃了些菜便前往露天浴池。酒店二层也设置了浴池，在高处观看景色大概会更加方便。我和小睦便来到了二楼露台。将大半个身子泡进天然温泉里的时候，身心的疲劳便一下子释放干净。温热的泉水哺育着身体，同时冲刷着精神的倦意。小睦和我靠在池子的边缘，半仰着观看夜空的星星。山上的夜景很美，不似大城市里那般污浊，而是十分透亮、清澈的星空。皎洁的月亮高悬着，就像银河里的游船，漂流在闪烁着灿烂光芒的黑色天空中。

“素世。下一站，我们要去哪里呢？”

“去哪里都好，小睦。我会一直陪着你。”

谁知道火车将要开到哪里去呢？我闭上眼睛，仿佛看见浩瀚的银河中行驶着一辆列车，将我和小睦送往梦幻般的遥远地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