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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失落人形

翌日清晨，阴天，天气陡然下降了几分，但是村咲川学院对校服有着严格的要求，季节未到就不能换秋冬校服，所以夏叶子还是穿着夏季的短袖水手服，但是披上了一件运动服外套。如羽倒是没有什么影响似的，仍然穿上了校服。

这时，如羽的手机响了。随着微信电话等网络通话模式越来越普及，拨号呼叫反而成了一种罕见的联络方式。而拨打如羽手机号码的，是学生会长办公室的固定电话，如羽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接通了。

“喂。”如羽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起床气。

“早上好啊，是如羽吗。祝贺你成为了社长。”墨清弦的声音依旧慢条斯理，“是这样的，校规中要求每一个社团必须要有一名指导老师，每名教师只能指导一名社团，而村咲川学院诗词歌唱部的指导老师已经离职接近一年了。”

“这么说前一段时间这个社团一直没有指导老师吗？”如羽问道，“那我们是不是要去找一个社团指导老师？”

“学校的教师配额与活跃社团数量是刚好吻合的，现在绝大部分老师都有自己带的社团了。”墨清弦说道，“但是最近有一个新来的声乐老师，暂时还没有挂名任何社团。如果要去找她的话就今天早读的时候赶快去吧，不要让别的社团抢先了哦。”

……

教师的办公室建在教学楼每一层的尽头，而声乐科组在教学楼三楼的尽头处。如羽和夏叶子没有回教室，甚至早餐都没来得及吃便匆匆忙忙地来到了声乐科组办公室。拉开科组办公室的拉门，如羽和夏叶子看到了零星几位声乐教师，以及坐在角落靠窗办公位的她——一个浅紫色长发的女性，她穿着工作用的蓝黑色制服窄裙和白色衬衫，身材姣好，而蓝色的双眸中仿佛温柔似水。她的座位前，工牌上写着她的名字——何畅。

如羽和夏叶子鼓起勇气走向那个女性，当靠近她的时候，如羽和夏叶子同时感受到了相同而又有所区别的气息——对方也是一名赋声人形。

“老师好！”夏叶子带着如羽向何畅鞠躬，“我们是普通科一年级的赋声人形。”

何畅白皙纤细的手从鼠标上一开，她双手放于腹前，转过转椅，正面朝着站在一旁的如羽和诗延，开口说道：“怎么了？”何畅的声音温柔甜美，有一种大姐姐的感觉，稍微卸去了一些如羽和夏叶子身上的紧张。

“是这样的，”如羽说道，“我们现在所在的社团‘诗词歌唱社’缺一名指导老师，所以我们想要找何老师您来担任我们的指导老师。”

何畅的表情中划过了几分茫然，她试图用目光向周围的在职教师求援，但是被有意无意地忽视了。眼神左右游离片刻后，何畅看着如羽，问道：“诗词歌唱社是做什么的呀？”

“我们其实……”夏叶子刚想说话，如羽就抢先回答道：“欣赏诗词歌赋，飞花令，以及尝试将古代诗词以歌唱的形式表现出来。”

“啊？”夏叶子转向如羽，“不好吧这样……”

“可是我对诗词歌唱也没什么见解诶，不如找一位语文老师吧？”何畅的笑容中略带歉意。

“那个，我们……我们还搞乐队……”这时夏叶子才找到机会小声说道，“在诗词歌唱社里组了摇滚乐队，想请老师为我们指导……”

“诶？”何畅凑前了一些，声音也放低了不少，“可是校规规定，普通科的学生不能经营音乐类的社团啊？”

“墨清弦学姐也在我们社团里的，我们是通过正规申请建立的社团。”夏叶子回答道，“但是学校要求每个社团都要有指导老师，而且每个老师只能指导一个社团。”

“现在就剩下何老师名下还没有社团了。”如羽补充道。

“乐队的话我倒是略知一二，但是我怎么说也是一位音乐老师，”何畅清了清嗓子，“这样吧，我给你们布置一个小小的考验。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希望你们能排一场简单的表演，来展示你们社团究竟是做什么的，不要求排出一首完整的歌，只要表现力足够打动我就好。这三天我会一直等你们，直到我看了你们的表演，再做决定。这样可以吗？”

……

课间时分，夏叶子硬拉着如羽来到了座位靠窗的诗延身旁。诗延的表情满不在乎，而如羽的脸上则写满了不情愿。

“你们一点都不担心吗？三天之内诶！”夏叶子着急地说，“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诗延的头朝着窗外，右手托着腮：“我都可以哦。”

“那就排练一首比较简单的歌曲吧，网上一搜一大把。”如羽说道，“我们现在有主唱，吉他手和键盘手，贝斯和鼓的部分就下载网上的Track，只要主唱唱得好，演奏的部分稍微简单一点也没关系吧。”

“如果你觉得这样能让老师满意的话就这么做吧。”诗延的话语中没有反驳的意思，却起到了反驳的效果，如羽皱了皱眉：“那你来想？”

“我只想演绎自己的音乐，”诗延说道，“其他的无所谓。”

“你的意思是三天之内写出来并且排好一首原创歌曲吗？怎么可能！”如羽用手肘敲着诗延的桌子，“好好想想，如果我们没能请到何老师，那么到时候没有指导老师，社团废社，我们一样没地方搞自己的音乐。”

“有啊。”诗延从口袋里掏出了钟塔顶楼的钥匙，将钥匙圈扣在手上，在如羽的眼前转了一圈。

“跟这家伙说不清楚！”如羽气急败坏地转向夏叶子，“你觉得呢，有什么好主意吗？”

“要，要不我们去问一下墨姐？”夏叶子在如羽的凝视下，怯生生地提议道。

“我说你啊……不要老是想着靠会长的力量解决问题啊。”如羽教训夏叶子道，“我们搞校园乐队就是为了不被音乐科的Vocaloid赋声人形压一头，如果动用了会长的力量，到时候功劳又算在Vsinger身上，又有多少人会真正注意到我们，成为我们的关注量？”

“可是，墨姐都帮了我们那么多了，我觉得她不像是那种人……”夏叶子对如羽说道，“即使她是，现阶段我们也没办法明面里跟她闹翻啊。”

如羽没有再说话，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攥紧了拳头。

三人关于表演内容的讨论直到放学也没有得到一个结果，而对墨清弦短暂而单方面的“冷暴力”也随着三人来到社团活动室门口的时候结束了。此时社团活动室的门口贴着一张白底红字的长条形封条，落款为村咲川音乐学院风纪委员会。如羽愤然揭下封条，将钥匙插入锁孔，却发现钥匙无法转动——锁芯被换了。

“她们欺人太甚了。”钥匙被如羽当啷一声扔在地上，而夏叶子则是一把拉住了准备去和风纪委员会理论，或者干架的如羽。“我们还是问问墨姐怎么办吧。”夏叶子一边拉着如羽的手臂，一边央求道。

最后如羽不得已地拨通了学生会办公室的座机，然后将自己的手机交给了夏叶子。

“学生会长办公室，请问您有什么事吗？”墨清弦的声音从话筒的另一端传来。

“墨姐，是我，我是叶子。我们的活动室被风纪委员会封了，锁也换了。”夏叶子有些着急地说，“何老师要求我们三天以内表演一个节目给她，但是我们现在连教室都没有了。”

墨清弦的声音冷静而温柔：“作为学生会，我没有权利干涉风纪委员会的执法。阿绫敢这样行动也一定是准备好了理由，目前来看，最可能的理由应该就是没有指导老师。不过就算有了那个小教室也不足以进行乐队排练的，你们先来学生会办公室找我，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等到如羽三人气喘吁吁地来到墨清弦的面前时，墨清弦才挥手示意靠近门边的诗延将门关上。“有一些话题不适合打学生会的专线座机，我们先交换微信，然后拉一个小群吧，这样以后就可以直接给我发信息了。”

夏叶子在手机上看到，如羽在拉了墨清弦、诗延和夏叶子的四人群以后，又拉了一个如羽、诗延和夏叶子的群。再加上如羽和夏叶子的宿舍群，就是三个群了。夏叶子深感赘余，但还是将它们统一设为了置顶。

“是这样的，”墨清弦继续说道，“这栋行政楼其实是有地下层的，那是给我们音乐科，也就是Vsinger进行练习的场所，不向学院开放。有舞室、乐队房、录音室和模拟舞台。我可以带你们去那里。”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地方，”如羽的眼神变得凌厉，“学院对音乐科的人形的栽培真是全心全意呢。”

“但是这样的话，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夏叶子有些担心地皱起了眉，“会不会影响到墨姐？”

“今天龙牙应该不会来，”墨清弦笑了笑，“他要去操办我们最近的偶像握手会。阿绫交了离校申请，今天例行执勤之后会直接去凌云区找牙哥，摩柯一般都在初中部那边做学生会主席的工作。如果你们觉得那边合适的话，我会连着三天预约单独练习，这样就能暂时为你们提供一个地方了。”

墨清弦说着，从办公桌的抽屉中抽出了一张紫色的ID卡，招呼道：“跟着我，遇到什么人都不要说一句话，也不要叫老师好，跟着我就行。”

如羽和夏叶子跟在墨清弦的左右，而诗延则尾随其后，四人绕过行政楼走廊尽头的拐弯处，在光线照不到的位置发现了一台电梯。墨清弦用ID卡在电梯按钮处刷卡后，电梯门开了。门内是一个封闭但宽广的货运电梯间，壁上有着一些按钮。墨清弦按下了负一层的按钮，电梯便将她们从三楼抬到了负一层。

负一层的电梯门前是一条长走廊，走廊是声控灯，当墨清弦带着三人走过时，灯就自动亮了。当墨清弦的手放在了乐队排练室的把手上时，从刚刚开始一直沉默不语的诗延突然说话了。

“Vsinger不是有五个人吗？”

但是墨清弦已经推开了门，门内的房间里灯光大开，而在角落里的生活桌上，一名灰色长发的女孩正坐在那里，用绿色的双眸打量着进来的四人。她头上的卧“8”字环形编发是她最有特点的部分，而在场的几人中没有一位不认识她。

“天，天依？”墨清弦的表情有些许僵硬，但她立刻上前了一步，将普通科的人形护在了身后，“你在这里做什么？”

洛天依也愣了一下，紧接着她立刻将摆在面前的巧克力铁盒推到了一旁：“墨姐，下午好呀，我在这里准备练习呢……欸嘿嘿。”

墨清弦的大脑在这种应激时刻终于挂上了档，她一边走向洛天依，一边露出了坏笑：“我看到了哦，那个是摩柯藏起来的吧。”

“但，但是真的很好吃嘛。”洛天依将巧克力盒盖上，捧在怀里，“我只吃了一两块，真的。”说完以后，她伸手抹了抹嘴，将嘴边的巧克力浆擦去。

“没关系的天依，我可以装作今天从来就没看到过你。”墨清弦又走近了一步，“不过你也要装作今天从来都没有看到我和我的朋友们哦，她们今天要借用一下这里进行排练，事成了以后我带你去凌云区中心花园，在凌云汇随你选一家店，我请你吃，就我们两个。”

“诶——墨姐狡猾哦。”洛天依撅起了嘴，向墨清弦撒娇一般地凑了过去，“那她们是来做什么的呢？”

“她们是诗词歌唱社的，想要找何老师做指导老师，然后何老师让她们三天之内准备一首歌曲来打动她。”墨清弦回答道，“如果不这样的话，社团就会没有指导老师，也就会做不下去了。”

“这样的话，唱‘夜空中最亮的星’如何？”洛天依问道。

“何出此言？”墨清弦问。

“何畅老师是这个学期才入职的，面试那天我刚好也在，她就是清唱的这首歌。”洛天依的表情中略带几分得意，“如果让诗词歌唱社的大家分工排练这首歌的话，也许更能打动她哦。”

“原来是这样嘛……有你在真是太好了。”墨清弦拍了拍洛天依的肩膀，“就按你说的做吧。大家意下如何？”

夏叶子此刻已经激动得不能自已，就差窜上去向洛天依要签名了。她兴奋地搓了搓手：“感觉能行！各位意下如何？”

“切……也太简单了吧。”如羽环顾四周，自顾自地拿起一把木吉他，然后扫弦，演奏了几个和弦。

“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我的键盘刚下单订货，这几天可能送不到。”诗延说道。

墨清弦思索了片刻，拉开了洛天依脚下的抽屉，从抽屉中拿出了一个卷轴。将卷轴摊开的一瞬间，它如同有灵性一般悬浮在了墨清弦的身前，半透明的卷轴面上浮现出了冒着薄荷绿色光芒的钢琴键盘，而卷轴的两侧则是薄荷绿色的装饰品。不知为何，墨清弦拿出它的时候有些迟疑。

“咦？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个东西？好眼熟啊……但是又不像是摩柯的东西。”墨清弦的身边，洛天依轻轻地触摸卷轴屏幕上的键盘，钢琴的清脆声响从排练室的某个蓝牙落地音响中传出，传遍了整个房间。那一瞬间，洛天依的身子好像微微地颤动了一下，但她的脸上却写满了疑惑。

“这是我某一位朋友寄放在这里的，”墨清弦的表情平静而温柔，她将卷轴收好，递给了诗延，“暂时借给你用，三天之后要完好无损地还给我哦。”

诗延从墨清弦手中接过了这个卷轴，卷轴本身没有什么重量，诗延却感到了几分吃力，仿佛那上面压着层层愿力，被看不见的因果所缠绕。

“你说的这个朋友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一旁的洛天依好奇地追问道。

“嗯……”墨清弦微微仰起头，“等她回来了，我再介绍给你认识吧。她已经不在雪落市了……”

正在洛天依与墨清弦攀谈之时，排练室的另一端，夏叶子已经站在了平时洛天依所站的练习用麦克风前，如羽熟练地翘起二郎腿架着木吉他，而诗延也展开了键盘卷轴。

“一，二，三，走！”夏叶子说完，便开始唱歌，“……我祈祷拥有一颗……等等如羽，你怎么弹得劈里啪啦的？”

“啊，我在这里用了一点PM和Slap。”如羽回答道，“听起来是不是很赞？”

“可是这首歌明明是一首温柔的歌啊！”夏叶子着急地说，“这样听起来不太好吧。”

如羽有些不耐烦地点了点头，示意夏叶子再次开始。

“一，二，三，走！”

夏叶子认真地歌唱着，由于认真听课和学习，她的功底本来就不错，加上诗延稳定地演奏钢琴的琶音和柱式和弦，让歌曲温柔而动听。然而一旁的如羽却并不屑于只扫弦，她的手指在木吉他琴弦上灵活地跃动，任由旋律从自己的手心流淌，但在有人声旋律的前提下，这份木吉他solo却显得有些喧宾夺主。

墨清弦拿起了一直架在一旁的立式无品便携式电低音提琴，这把低音提琴看上去就像一根棍子一般。短暂地数过节奏后，墨清弦以手指拨弦，将贝斯的低音铺进了三人的合奏之中，使得声场更为饱满，在深沉的主歌铺垫后，四人合奏到了副歌，而此刻，彼此都专心致志时，正是通往VividXeno的通道开启的时刻。

此时，如羽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早已垮塌的立交桥前，坍塌的部分堆叠成了拦路的高山，而面前则是龟裂的柏油马路，东倒西歪的路灯以及横卧在道路中央，已经生锈的“环市中路”指路牌。

此时，如羽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形”。如羽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蕴含的能量，但是那种能量是散佚的，并不像赋声人形一般。而它也并没有完整的人类躯壳，它的面貌是机器人的模样，头发稀疏，难以辨认男女，身上穿着褴褛的服装，拟似的皮肤遮不住身体的机械关节，它仿佛就是一个失败作，一个随时都会掉落各种各样零件的仿真人偶。如羽看着那个人形，感到一阵恶寒，也许是恐怖谷效应的发作，又也许是潜意识里本能地对这幅姿态的排斥。

“那是‘失落人形’。”小紫兔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立交桥废墟的顶端，它的声音凭空而来，传入如羽的耳中，“VividXeno是可能性的集合，这些失落人形，便是一种在雪落市没能实现的可能性的集合。它们并不存在于雪落市中，包含着创作者的不甘，痛苦以及悔恨。打个比方，我的作品在雪落市一炮走红，那么没有走红而被大家遗忘的可能性就会化为这样的人形。这样的人形数不胜数，每个身上都带有一点点微薄的‘关注量’。而在VividXeno中，击败任何人形都能得到他们的关注量。”

“也就是说它们就是我们的‘猎物’对吧？”如羽挥动右臂，唤出了音灵武装，将鞭子抽在地上，啪啪作响。

说时迟那时快，如羽的鞭子已经甩向那个失落人形，最顶端的刃精准地刺中了失落人形，而银制的刀刃仿佛是失落人形天生的克星，如羽的每一次攻击都能从失落人形身上，逼退它的同时还会打掉几个齿轮或者关节零件。随着如羽旋身，鞭子合成刀刃，向着失落人形的脖颈斩出最后一击。失落人形有反抗，但却在如羽的速度和力量下瞬间落败，脖颈被斩下的同时，身体散架成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零件。身上的紫色“机油”或者血液则迅速地汽化，然后化为了一道道浅紫色的光束，钻进了如羽的身体之中。如羽感受到一股力量从内心涌起，她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原来的世界查看自己的关注量了。而于此同时，她听到了几条残破的声音，有点像低保真的噪音，又有点像齿轮或者金属件相互咬合的声音。

“很简单嘛！”如羽转头时，却发现小紫兔早已不再高架桥上，取而代之的是数十名缺胳膊少腿，姿态不一却破烂不堪的失落人形，以及一个能够看得出完整少女形态，衣衫褴褛，有着一头齐肩长发，却没有脸的赋声人形，它的脸部以及五官不知被遗弃至何处，头部的芯片和颈部关节暴露无遗。

紧张感驱动着如羽燃烧肾上腺素，将手中的鞭刃挥舞得呼呼作响。而那些失落人形也陆续冲下废墟，跌跌撞撞地向着如羽奔跑着，它们锈蚀的关节发出诡异的喀拉喀拉声，它们的手上则握着诸如铁水管，生锈的料理刀这样的“武器”。

正当如羽准备向着失落人形挥鞭时，远处传来了夏叶子的喊声：“如羽！小心！”，于此同时，一个身影与如羽擦肩而过，是穿着深紫色长款无袖大衣的墨清弦，此刻她的手中正握着一杆长柄刀，刀杆是乌黑色的，亮银色的刀刃宽厚却朴素，没有花纹，刀杆的尾部则是银色的圆头装饰，身材高挑的墨清弦横刀而立，更显得威风凛然。她挥动长刀上挑，没有攻击失落人形却是掀起尘土，这些尘土在空中随着刀风逐渐凝固成岩月，推开了那些失落人型，并在地上立起了几道棕黄色的弯钩。

“趁现在快走，”墨清弦对如羽说道，“赶紧离开这里。”

“只是几个失落人形而已，我能对付得了！”如羽正想上前时，一杆银色的灯杆拦在了她的面前。此时诗延正握着灯杆的尾部，站在如羽的另一侧，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如羽。

“你在干什么？”如羽推开诗延的灯杆，“击败它们就可以得到关注量啊！”

“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墨清弦反问道。

“我有必要告诉你吗？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想要抢走我们的猎物？”如羽恶狠狠地推开诗延的灯杆。

“猎物？”墨清弦的表情有些扭曲，而此刻这个由可能性构造的世界突然开始扭曲崩毁，短暂的心流状态因为演奏即将结束而开始消散，四人的意识回到了行政楼地下的排练室。

如羽将木吉他放回架子上，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墨清弦的面前，抬起头与她四目相对：“你们音乐科的人形不仅要抢夺我们在雪落市获得关注的机会，连我们在VividXeno获得关注量的机会都要剥夺吗？”

“我倒是想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VividXeno的。”墨清弦面不改色地看着如羽，而一旁的洛天依则被吓得不敢出声。

“你不用知道那么多，但是我知道，VividXeno就是为了改变雪落市的现状而出现的，”如羽说道，“它是为了让我们这些小赋声人形也得到被关注的机会而存在的。”

“好好运营乐队一样能在雪落市获得关注，你战斗的理由是什么？”墨清弦问道。

“那样远远不够，因为弱者永远都是被剥削的一方。”如羽的眼神中充满了憎恨，“我的目标是成为能够解放全市所有像我们普通科赋声人形这样的民间赋声人形，让他们拥有和你们官方人形一样多的，被看到的机会！”

“如羽！”夏叶子对着面前的麦克风大声喊道，啸叫声传遍整个排练室，“不要再凶墨姐了！”

墨清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想法挺好的，但是在那个未知的世界中与那些未知的怪物战斗实在是太危险了，既然我和天依已经看到你们进入VividXeno了，那么我们就不会坐视不管。”

如羽冷笑了一声：“哦，是吗？既然不让我与失落人形战斗，那我就跟你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决斗吧。VividXeno中没有名人定律，我们的关注量和创作能力决定了我们的战斗力，这样战斗再公平不过了。如果我赢了，你们就再也不准干涉民间赋声人形进入VividXeno获取关注量；如果我输了，就任你处置。”

“又来了！”夏叶子扶额，而一直坐在一旁的诗延却似乎来了点兴趣，她看着如羽的背影和墨清弦略有诧异的面容。

洛天依看着墨清弦，而墨清弦则看着面前的如羽：“我想如果我不答应你的话你肯定会不服气的，那么明天我们在这里排练的时候，一起进一次VividXeno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