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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费渡！”异口同声的是陶然和骆闻舟。
【请兑换红签‘旧年旧事’与‘矫正’方便继续观影】
这个观影厅的最后一幕停留在半身是血的费渡和抱着费渡满脸震惊焦急的骆闻舟上。屏幕外的骆闻舟已经失去语言和思考能力了，陆有良从盒子里找出那两根签扔向屏幕说了一句“兑换，但是要稍后再播。”他转向骆、陶二人，“你们先镇定一下，费渡没事的，没事的。”“对，他没事，我来这里以前还让他在办公室等我，他肯定没事”骆闻舟虽然这样说着，胸口却起伏不断。反倒是陶然，缓过来说了一句“视频里面曾经提到费渡住院，应该就是这次，闻舟，他没事。”他试图拉骆闻舟的手，触感冰凉，好像这场爆炸带走了骆闻舟身体里最后的热量。肖海洋走过来硬邦邦的说“冬天的时候费渡还和我们一起旁听了卢国胜的审讯，现在视频里是秋天，肯定不会有事的。”“老大，我们现在看到这些是好事，因为我们可以避免真的让费总受到这种伤害，也可以顺利的抓住郑凯风他们。”
骆闻舟闭闭眼，身边是自己的同事，每个人看向自己都是一脸关切，不是在停车场，没有爆炸，费渡....好好的，费渡，请你一直好好的。
“我刚才兑换了两根红签，这次的视频要两根，你们如果做好了心里准备，就一起看吧。”两根红签，直觉不是好事，不知道又会扯到费渡什么样的痛苦过去。
【已兑换，将继续播放】
【费渡微弱的意识沉到了更深的地方，在那里，他无所谓穷富，无所谓智愚，没有成套的形象，他甚至没有穿自己多年来精心织就的画皮。
他似乎变成了一个小男孩，因为腿短，所以格外想要奔跑，可是才刚迈开腿，一股没来由的恐惧就涌上心头，男人像一团巨大的黑影，居高临下地从他头顶投下冷冷的视线，十分轻柔地说：“狗才喜欢到处跑着玩，费渡，你是一条小狗吗？”
费渡懵懵懂懂地被他拉扯着，看见了一条小奶狗，小狗可能才刚出生，没有巴掌大，眼睛湿漉漉的，扭扭哒哒地向他跑来。他伸出手，小狗也笨拙地探出圆滚滚的前爪，用后腿站起来，扒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在他冰冷的掌心上闻来闻去。
他心里生出没有缘由的柔软，抚摸起那只毛茸茸的小脑袋。
旁边的男人用轻柔而冰冷的声音叹了口气：“这孩子身上流着不健康的血，得好好矫正。”
小奶狗尖叫一声，被那只手粗暴地拎走了。
费渡手中的温度骤然消失，随后，一排冰冷的金属环从天而降，套住了他的手指，金属环背后连着一簇细线，细线的另一端通过一个复杂的装置，连着一个收紧的项圈，细线松动一毫米，那项圈就会紧上一厘米，如果细线是完全松弛的，项圈就会死死呃住他的咽喉。
费渡无法呼吸，本能地用力伸长了胳膊，手指紧紧地攥在一起，拼命去拉扯金属指环背后的细线。细线绷到极致，稍稍拽开了卡在他咽喉上的活项圈，大量的空气顿时争先恐后地涌入了他的气管，他剧烈地呛咳起来。
“你得学会慢慢呼吸，”男人满意地笑起来，“聪明，看来你不用人教，就已经学会了怎么不让自己窒息。”
接着，眼前的场景再次一变，费渡被固定在一张椅子上，他全身上下只有套了金属指环的手指能动，窒息的痛苦像阴云一样笼罩在他身上，他浑身发冷。
男人哼着歌走过来，一只手托着那只小小的幼犬，把它放在费渡的掌心，问他：“软不软？”
儿童和小动物仿佛不必刻意结交，天生就能当朋友，小狗嗅出了男孩冰冷的恐惧，很努力地用暖烘烘的头拱着他，舔他的手指。
男人又笑了起来，问他：“可爱吗？”
费渡迟疑片刻，终于点了一下头，下一刻，可怕的痛苦毫无预兆地降临。
他脖子上的项圈骤然收紧，手里依然是柔软的触感，咽喉却被冰冷的铁环呃住，费渡下意识地像平时一样收紧手指，企图拉紧那几根能缓解他痛苦的细线。
救命的空气进入他饱受折磨的气管，然而与此同时，小狗却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费渡陡然意识到自己的手正捏着小狗脆弱的脖子，他慌忙一松，咽喉上的项圈变本加厉地卡死在他的颈子上。
费渡拼命的挣扎，身上的绳索和大大小小的金属环都像有了生命的魔鬼藤，狰狞地勒进他皮肉里——】
“费承宇.....他就不配活着！”这回情绪控制不住的是陶然，他砸了一个水杯，仍旧不解气“艹，什么玩意！”
知道费承宇虐杀动物，没想到还虐待自己的孩子，让他被迫去变成一个虐待动物的人，让他故意变成一个未来的杀人犯，费承宇，你真是个变态。一个活着都浪费空气的变态。
“这血怎么就不健康了？费渡怎么就需要矫正了？你这样的才叫不正常，你有病吧！”肖海洋也出离愤怒了“这真是亲爹吗？”
“不是，这费总小时候被这么......老大你们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对啊，闻舟、陶然，你们不是都说是看着费渡长大的吗？怎么完全不了解费承宇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这事都不知道。”
这两句普通的问话就像是两巴掌直接抽在骆闻舟和陶然脸上，双脸羞愧。骆闻舟的感受更加复杂。这样的日子，费渡过了多少年呢？当初的自己真的有好好对待他的‘求救’吗？要是自己更早一点遇到他就可以直接带他离开那个人了，那个人，那个房子，都是禁锢他的锁链。如果我遇到他以后能够更柔和一点、更加耐心一点你会不会向我敞开心门？费渡，这样痛苦的事情你一直都压在心底吗？这些所谓的矫正导致了你的PTSD吗？费渡，对你来说把这些事情说出来是不是比死还难？费渡，你那么了解受害人心里，是不是因为你曾经也是一个‘受害人’，然后你被迫成为‘犯罪者’，你有宽恕过自己吗？费渡，我现在，很想拥抱你。
郎乔几个人给了骆闻舟和陶然独自缓解情绪的空间。不提骆队，这一次陶副的神色也相当不好，陶然看费渡，纯粹就是自家弟弟，带着更多的责任感，或许一开始真的只是对那个抱着书包坐在他车后座的小男孩心存怜悯，可在多年的相处中陶然深知费渡是个懂得感恩的孩子，他的青春期一直在帮自己做修补工，润物细无声的对自己好，这么多年，从未变过。可是那个孩子原来比他知道的还要悲惨吗？他有没有想要哭泣的时候，他有没有被人安慰的时候？还有骆一锅....那只本来是想要让他更开心才送给他的猫，他收到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他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还回来的呢？记得自己不方便养猫，不得已交给了骆闻舟就这么养下去了，费渡后来从没有问过那只猫，是难以开口吗？费渡，你说你的心理医生告诉你生离死别不是事故而是客观永存的自然规律，那么，这么多年，你摆脱掉费承宇带给你的折磨了吗？那些都不是你的错，你得到解脱了吗？你说你从没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现在我却遗憾没有给你更多的关爱。
陶然抬头看向骆闻舟，就像下定什么决心一样沉声对骆闻舟说“老骆，我有话问你。”
与此同时，郎乔也开口问向陆有良“陆局，你说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费承宇那样的人？”
是啊，问什么，可哪有那么多问什么，这是个谁也回答不出的问题“郎乔啊，这世界上数十亿人口，形形色色的人是世间常态。谁又知道谁只是披着一层人皮呢？”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即使是卢国胜那样的人还有人收藏？可见这存于这世间的，不只是人，还有魑魅魍魉。”
另一边的陶然和骆闻舟已经开始小声说活了，陶然的表情很严肃“老骆，你是真的喜欢费渡，还是因为费渡为你挡了一颗炸弹而心存感激？”多年搭档，陶然问的单刀直入一针见血。陶然眼里的费渡一直都是良善知感恩的人，现在，他要先帮费渡确认这个问题。
“陶然，我是29岁。不是19岁。我知道你想确认什么，我区分的清我对他的感情。记得你之前问我是不是对费渡没感觉，我现在回答你，不，我对他是有感觉的，也许最初只是因为色所迷，但是，我动心却不仅仅因为‘色相’我只是有很多顾虑，我怕他不过是一时兴起可我彻底沦陷，我怕他别有用心因为他的心太深了，我也怕最后不欢而散无法收场。可是这些顾忌并不是我不喜欢他.....爆炸这件事，只是...它只是一个催化剂，让我更清醒的认知了我对他的感情。你明白吗？”
陶然盯着骆闻舟很久，最后收回那审视的目光，拍拍骆闻舟“老骆，他不是那样的孩子。他是在一个很复杂的环境长大的，对什么人暧昧几分，付出几分真心都是用尺子量出来的。他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你，必然是真心。我之前是真害怕，要知道，如果当初在现场的是我，费渡也会毫不犹豫的扑过来的，也许在他的心里，我们活着理应优先于他活着。费渡就是那样的人，可是你正义感强，你要是因为这个就觉得他的感情是你必须承担的责任那对费渡是不公平的。”
“我知道你是个好哥哥，你对费渡，一直比我好。”
“可我这个哥哥，只能陪他走到这里，后半辈子到底是要和自己的另一边走下去，闻舟，如果你们能够一起走下去.....我......”
“会的，陶然，我骆闻舟认定的人是不会放手的，虽然那些，”骆闻舟用下巴点点屏幕“虽然那些还没有发生，但是它在我心里了。我已经认定他了，他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爱人。”
骆闻舟难得煽情，陶然受不了感觉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他打岔道“有一点我可先对你说好了，费渡年纪小，你不能欺负他，你要是欺负他，我这个当哥哥的可绝对不干啊！”
“陶陶，你就这么把费渡这个弟弟给‘嫁了’啊？”
“嫁得好！以后少在我面前散德行，你俩都是！”
“陶然”骆闻舟突然正色起来“辛苦你了”
“咦......都说了是我弟弟，自家兄弟，辛苦什么？”
“我刚才看视频，突然有个想法”骆闻舟的话题直接转到了正事上“你说费渡的妈妈，有没有看到过自己的儿子被这么对待？费渡没有母亲精神不好，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这个.....我们并不知道费渡的母亲是什么时候起精神不好的，但是....一个母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受到这种折磨既帮不了他也反抗不了日久天长崩溃是肯定的。她自杀...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她无力承担这种痛苦，又不能放过自己一直在内疚，两相纠结....最后用自杀逃避？”
“如果是这样，费渡那就是更自责。所以对她的死亡耿耿于怀。也不是没可能。”
两组人员讨论完毕汇合以后大家都心情不好，一直推举郎乔为他们抽签缓解。长公主硬着头皮上了。
碎碎念：从不同的角度看费渡，好是真好，坏是真坏。骆闻舟同学，你终于认清自己的心了。简单的一小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