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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次初恋-03
都说少年人之间的友情总是发展的特别容易，可张泯也不知道自己遇上的是什么怪人。他自己多少算得上性格外向不怕生，跟谁都能说上几句话，偏这转校生，一个多月过去了，跟自己说的最频繁的话就是“嗯”“哦”“好”。
无趣的很。
可是想到他每天独自走路的样子，说话气定神闲波澜不惊的样子，面对门口一茬又一茬的围观者熟视无睹的样子，又很难把他单纯的和“内向无趣”联系在一起，总觉得这个人一定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于是，“和新同学做朋友”这件事对张泯来说，渐渐从表达善意可有可无的副本任务变成了越挫越勇的主线任务。不但像个老妈子一样日日提醒他调课、换教室、带书、检查作业，还大方地要把自己最喜欢的小饼干分给人家。
只可惜总有点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意思。
最让张泯记忆犹新的一件事是，有一天放学，他照例在回家路上看到了车窗外的徐斯，不同的是这天下着毛毛雨。南方的城市里，十月的天气雨已经带着浓重的寒意了，张泯在车内穿着线衫都觉得车窗缝里在渗冷风。可徐斯仅仅穿了一件薄薄的运动速干外套，连伞都没有撑，风一吹甚至能清楚的印出他瘦削的肋骨形状。
张泯有点于心不忍，叫停了车急匆匆地抓了把伞跑下去拦住他。
“耍酷也有个度啊，这天气不撑伞会着凉的。”说着便要把伞塞到他手里。
徐斯却没接，甚至仰了仰本就绷得笔直的后背，微微避开了张泯伸过来的手。张泯不解，抬起头眯着眼看向他，细密的雨让他睁不开眼，却模模糊糊看到了徐斯带着点探究和疑惑的眼神。俩个人就这么相顾无言地僵持了十几秒，在雨里形成一种诡异的气氛。
终于在张泯忍不住想骂人的前一秒，徐斯开口了：“你……跟着我？”
这开口不如不开口呢，张泯无语，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呛他：“谁跟着你，我路过。”
空气再度沉默了下来，连递出的伞都结出了厚厚的一层水珠时，徐斯才冷冷地说了句：“不用了。”
说着在张泯无法理解的眼神中伸出了自己被长长的衣袖掩住的手，手里面赫然是一把折叠的整整齐齐的伞。
“你说这人是不是有什么自闭症倾向啊？”越想越无法理解，第二天大课间张泯忍不住去找肖易安吐槽。
肖易安是张泯的发小，小时候是邻居，读书了做同学，有的没的什么事俩人总能凑一块儿唠半天，上了初中变成了隔壁班，感情没淡倒是谈资直接翻倍。
“他什么来头啊，我们班都好几个人在讨论他了。”肖易安坐在小卖部边的大台阶上嘬着冰棍也想不明白。
张泯也嘬了口冰棍跟着并排坐下：“讨论啥？”
“好像说他是A中转过来的，比我们大一年级，但是转过来的原因说什么都有，打架啊、早恋啊、弄大人家肚子啊啥的都有，不过有一点倒是没争议，就是他在A中也没几个朋友。”
张泯听着有点不敢相信：“打架？早恋？我看他不太像吧？”
“怎么不像了？”肖易安不屑地哼了一声，“你看谁都不像坏人。”
“什么呀，真的不像，”张泯不服气，“他虽然话不多，可是这段时间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别说出格了，连打打闹闹都没有。没跟别人生过气，有时候我们班里几个闹事的找他麻烦他也是就当没听见，连体育课都一到自由活动就神隐，就都是懒得理你的样子，怎么会打架呢？”
肖易安不相信，摇摇头：“你才认识他多久啊，说不定是之前惹了大祸现在韬光养晦呢？而且你也说了他跟别人不太一样，说不定是这些小打小闹在他眼里都太小儿科呢？反正我看他面相不像好人。”
“我不信，他是我同桌我信他是个好人。”张泯不知道怎么反驳，想了半天得出个这么朴实无华的结论。
“冰淇淋要化了还不赶紧吃。”就在两人僵持不下间，背后突然传出了一个熟悉但又不那么熟悉的声音，直让人一阵发毛。激灵地一回头，这故事主人公此刻正波澜不惊慢悠悠地看着他俩。
“你俩谈恋爱呢？”听不出来徐斯是什么语气，也没给张泯回答的机会，他说完便像完成了出场任务般自顾自地走了。
只剩嚼舌根被发现的俩人在原地尴尬的脚趾抠地。
做同桌的好处就是，就算你再尴尬，这上课铃一打也得回去面对，丝毫不给你逃避的空间。
张泯回去的时候徐斯已经收拾好了上课要用的东西，正看着闲书。张泯心里有鬼，蹑手蹑脚滑过去，企图不引起他的一点点注意。
抽出凳子、落座、拿书……ok一气呵成非常完美。
“没有打架。”张泯正在专心当乌龟的时候，一边看书的徐斯没有预兆地开口了，模模糊糊的，张泯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疑惑地看向他。
“我说，没有打架，不是因为打架，”徐斯音量不见响，吐字却更清晰了一些，张泯这才意识到他是在向自己解释刚刚他们讨论的话题，心里突然有些莫名的小温暖——这座冰山居然会解释。
“……也不是因为什么搞大肚子……”看张泯没什么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徐斯想了想又补充了一下自己的答案。这个人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可别真信了什么莫名其妙的流言。
张泯的嘴角突然就咧了起来，得寸进尺地凑了过来：“那是因为什么转学啊？”
“……”徐斯斜眼瞥了瞥这突然放大的、笑得像缺了一根筋的脸，嫌弃地抽了抽嘴角，“有你什么事儿，瞎打听。”
话说的不好听，但是张泯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从这一天开始，他们的关系有一点点的不一样了。自己老妈子的角色还在当，徐斯依旧看起来不买账，可面对总是吃不饱的张泯，徐斯开始会莫名多出一些“早上带多了的牛奶”、“中奖喝不掉的饮料”、“别人给的自己不爱吃的饼干”、“怎么回事不知道谁放到自己包里的薯片”……
冷是冷了点，但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阿斯巴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