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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之子】第一章 进化者(1)
通天塔纪元152年4月，某地
梦境是没有时间概念的。失重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持续了几个世纪。在经过一段没有时间感的失重后，坠落终于结束了。
叶凌霄从梦中醒来。
苏醒的感觉就像从虚无的黑色大海里上浮一般。海水退去，礁石耸峙，那是他的意识从虚无中浮现。叶凌霄感到了自我的存在，像是在黑夜里吹过的一股无形的风；接着是知觉，某种微弱的颤抖从自我意识的中心发散开来，仿佛闪电。闪电所到之处，身体与意识重连，肌肉立刻触电般地、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想起来了，这是寒冷的感觉。
接着，透过眼皮，他看见一片晃动的橘红色辉光，身体也感觉到与之相伴的一种很有穿透力的暖意。宛如冰雪消融般，血液开始在四肢百骸之中流淌起来。同时，他的听觉也渐渐恢复了。
“......喂！谁让你插队的？”
叶凌霄听到一个刺耳的话音。接着是一阵脚步声，然后一声巴掌的脆响。隔着眼皮，他能感觉到有几个人影在晃动。
“对不起。我实在太饿了......”
“那也得讲个先来后到！记住，只有抛弃公元时代的劣根性，我们才能被穹顶之神选中，成为进化者！”
这些话不是中文，也不全是英语，中间夹杂着不少陌生语言的词汇，只能拼凑着理解。这时，叶凌霄才感到自己的思维流畅起来。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第一个问题很好回答。本人叶凌霄，性别男，年方二十，在物理系读大三，长相不丑也不帅，学业不好也不坏，没拯救过地球，也没谈过恋爱。托姐姐的福，暑假来特拉维夫大学参加夏令营，在某个无聊的学术会议上睡着了，醒来后就发现到了这里——
可是，这里又是哪里？
叶凌霄试图睁开眼睛，但眼皮好像沾了胶水，一旦用力就发出难忍的刺痛。他只好回想起刚才那些人的对话。他们提到了“进化者”、“穹顶之神”，还有“公元时代”......
但是，现在不就是公元时代吗？
难道自己穿越了？！
这时，嗅觉和触觉也渐渐恢复了。他闻到像烤焦的肉一般刺鼻的味道，感到背后冰凉的金属触感，以及手腕脚腕处的疼痛感。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铁架床上，四肢被铁箍禁锢着。铁箍边缘很锋利，他被硌得生疼，手指忍不住动了一下。
“......喂！这个，这个好像还活着！”有人惊呼。
“那又怎样？这里可是通天塔。与其让他受辐射病的痛苦，不如早点帮他解脱。”
“可是，如果他是活的，我还是不敢......”
“......胆小鬼！快动起来，后面还有好多人呢！”
接着，床哐哐地晃动起来。周围的人在推着他的床移动。他感到刚才的暖意更强了，很快变成烧灼的刺痛。随后，他手脚的镣铐被粗暴地解开，扯到伤口，痛得他发出“嘶”的一声。疼痛让他猛然睁开眼睛。顿时，朦胧的红光凝聚成形——那是一团白炽色的火焰。三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正站着自己旁边，正要把自己推到面前的焚化炉中去！
叶凌霄恐惧地大叫起来，吓得那三个人松开了手，将他跌落在地。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金属扣击的轻响。噗、噗、噗，三声闷响过后，那三个男人的额头上都多了一个小洞，缓慢地瘫倒在地，好像电影里的慢动作。
几个黑色人影从焚化炉后面跃出，在地上翻滚两圈，朝叶凌霄冲来。他们都端着突击步枪，穿着紧身衣和战术背心，还有一人还套着军用外骨骼装甲。两个黑衣人蹲下检查尸体，确认战果，后面的三人在踞枪警戒，而为首的黑衣人则来到了叶凌霄面前。
“洞两，发现目标！”他按住面罩里的送话器说，用的是纯正的汉语，“奶奶的，来了一群捡尸的小混混。再晚一步，他就给人烤熟了。”
叶凌霄努力张开嘴，嘶哑地说出苏醒后的第一句话：
“你们......是谁......”
“哦！说话了！”为首的那人欣喜地拉下面罩，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初次见面。我叫罗望，‘密涅瓦之鹰’的接应人。叫我老望就好。”
“密涅......瓦?那是......什么......”
“啥？你老姐送你去冬眠之前，啥都没跟你说吗？”
“......我，冬眠了？”
“他好像失忆了。”旁边一个黑衣人说，“当年冬眠技术还不太成熟，可能对大脑造成损伤。很多人醒来之后都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还有直接变成植物人的。”
老望点点头，扶起叶凌霄，让他坐在在铁床上，又让人拿出一个背包，里面有衣物、食品和武器，还有一管红色的气动注射针剂。
“叶凌霄，你可能忘了一些事情。但我们也帮不了你多少。我只能告诉你，你是被你姐姐送去冬眠的，我们也是，都参与了这个名叫‘密涅瓦’的特殊行动，踏上了前往未来的旅途。”老望说，“现在是公元2190年，通天塔纪元152年。你冬眠了整整145年。”
叶凌霄的表情顿时僵住，眼神微微颤抖。
“刚才你也看到了，这个时代对我们不太友好。我们都是非法冬眠者。在通天塔，非法冬眠者都会被直接销毁，或者更糟，变成刚才那些饿鬼的食物......”
“我们......不在地球上？”
“咦！你怎么知道？”
“重力偏低......刚才，我摔下来的时候......很缓慢。”
“观察力很敏锐嘛！”老望吐出一股浓烈的酒气，大笑道，“确实，我们不在地球上，而是在‘通天塔’的底层。”
“通天......塔？”
“对，通天塔。它是一个......算了，我是个粗人，嘴笨。等外面雨停了，你自己去看吧。”
“你知道......叶凌云吗，她在哪里？”
老望沉默了片刻，摇摇头：“我们也在找她。只有她才能破解‘穹顶’之谜，找到‘审判日’和地球毁灭的真相。”
看到叶凌霄更加震惊的眼神，老望忽然意识到什么，咳嗽了一声，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说：“抱歉。毕竟你冬眠了一百多年，发生那么多事情，一时肯定接受不了。还是先把衣服换了吧。”
老望一边说，一边放下背包，把包里的物件一件件拿出来，塞到叶凌霄手上。
“喏，这是‘通天塔’普通居民的制服，上面有你的新身份卡。这是制式斗篷，可以阻挡辐射。这是盖格计数器，它响了就说明有危险。这是你的枪，格洛克47型，弹匣里只有5发子弹，是你在通天塔生活的必需品......”
最后，他拿出了一管深红色的气动注射针剂，按住叶凌霄的脖子，扣动了注射按钮。叶凌霄感到后颈处一阵刺痛，一股奇异的灼热感顺着他的背脊蔓延开来。
“这是什么？”
“细胞修复液，里面有第三代纳米机器人，可以修复被辐射损害的细胞。”老望挥挥手，说，“我们先离开这里。那些破事儿，到了据点我再给你慢慢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