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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之子】第一章 进化者(4)
通天塔第一层，新北京市
两小时后，叶凌霄和苏明所乘的缆船到达了目的地。
此时雨小了些，气温也明显降低了。码头的站牌上写着“新北京市第一区”，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前方终点站，新莫斯科东区”。
这有点出乎叶凌霄的预料。
此前，他怀疑自己处于一个太空站里。因为这里重力很低，可能是用旋转制造的人工重力。但来到地面后，连绵的细雨和雷声让他排除了这里是空间站的可能——由于金属结构强度的限制，若真有那么大的空间站，早就因为抵抗不住自转的离心力而解体了。他猜想，这里可能是气候改造后的火星，因为重力大小和火星比较符合。
经过一百多年，人类移民到了火星，还发明了“光剑”作为防身武器。这看似惊人，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叶凌霄想，自己出生前的145年还是清朝呢。清朝人要是看到智能手机和飞船，肯定也会震惊无比。
但还是有点不对劲。
如果这里是火星，那一定是建在地下的封闭式殖民基地。因为火星大气有毒，人无法呼吸，而且极度干燥，不可能有河流和雨水。但刚才眺望远处时，叶凌霄并没有看到类似于洞壁或穹顶的东西。即便有，那也太大了——从“新港”到“新北京”花了两小时，航程差不多五十公里；加上二十公里的目视距离，再乘以二，这个“地下基地”的直径至少有一百四十公里！
任何已知的材料都无法支撑这么大的穹窿......
他甩甩头，强行按下纷乱的思绪，跟着苏明走向治安所。
此时天还没亮，整个城市都笼罩在暗蓝色的雨雾里，但仍能让叶凌霄感受到新北京市区建筑风格的不同。一栋栋标准的三十五层长方体居民楼仿佛叠放整齐的白色骨牌，整洁而单调，却有一种亲切的熟悉感，让叶凌霄想起了自己长大的那座三线小城。在这些居民楼当中，有一间方正的两层小楼，外墙刷成了蓝白色，是和苏明的斗篷一样的配色，这便是所谓的治安所了。
因为还是深夜，治安所里只有一个人在值班。那也是个少年，外表年龄和苏明差不多，此时正趴在桌子上睡觉。见到苏明，他马上清醒了，紧张又敬畏地请她坐下，给她递来一罐饮料，然后才转向叶凌霄。
“这位是......”
叶凌霄拿出那张被烧坏的身份牌，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我来找回自己的身份。”他说，“在通......通天塔第一层，我被一只怪物袭击，失忆了，连自己的身份和住址都想不起来了。”
“是真的！”苏明对治安官点了点头，“这位先生没有进化能力，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他就被怪物给杀了！”
“怪物？是您昨天报过的那个吗？”
“没错！那一定是‘异种’，这次我亲眼看到了！”
治安官有些为难地摊开手，说：“‘伽马刀’小姐，已经几十年没人见过‘异种’了，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而且，哪怕真的有‘异种’，它也不可能抹消记忆。这您应该知道吧？”
“当然，我知道。”苏明说，“但我们确实都看到了‘异种’。叶先生，可以请你说一下它的样子吗？”
叶凌霄点点头，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大概有这么长。像一条蛇，或者蠕虫，没有眼睛，嘴巴像鳗鱼的口器......”
苏明和治安官面面相觑：“蛇？鳗鱼？那是什么？”
不会吧？仅仅过了一百年，难道连动物都灭绝了吗......叶凌霄一时语塞，只好解释道：“那是两种长条形的动物，呃，就像橡胶水管......”
“橡胶水管？”
“你不知道橡胶吗？”叶凌霄瞪大了眼睛。
“知道，但......”苏明说，“通天塔里没有橡胶，我只在太空运输队运来的货物里见过，那都是从地球和火星拉过来的，非常稀罕。哇，难道你是运输队的人？”
“等等！”治安官腾地一下站起来，“只有‘审判日’前的冬眠者才见过古代动物的样子。先生，你该不会是非法冬眠者吧？”
“我......”叶凌霄顿时紧张起来，手心出汗，“我不知道......”
“别那么着急嘛。”苏明不满地瞪了治安官一眼，“他跟我走了两个多小时，好像没什么异常。如果他是非法冬眠者，早就因为受不了我的辐射而倒毙了。”
“说的也是。非法冬眠者没办入籍手续，就不可能注射抗辐射药......”治安官有些尴尬地捏了捏额头，“抱歉，是我糊涂了。”
“没关系，你警惕性挺高的。”
“惭愧。”治安官缓缓坐下，从桌底下翻出一本砖头般厚重的花名册，“那么，先生，你还记得亲人或朋友的名字吗？我联络他们，也许可以帮你找到身份线索。”
“叶凌云。”叶凌霄不假思索地说出一个名字，“她是我姐姐。”
治安官翻开花名册，像查字典一样搜索了一番，然后摇了摇头：“东八区没有这个人。”
“那其他区呢？”
“其他区的人名都改用世界语了，不会有这种中文名字。”治安官说，“唔，对了，好像是有一个人叫这个名字，常识课教过。但是......”
“怎么了？”
“一百多年前，她就失踪了。”治安官说，“据说是在‘穹顶’边缘进行了亵渎神灵的试验，被穹顶之神降下惩罚，凭空消失了。”
叶凌霄的眼神颤抖了一下。冬眠苏醒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姐姐。当然，他心里很清楚：时间过去了一百多年，姐姐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但在感性上，他仍抱着一线希望。
“嗨，那段时间的历史记载很混乱，说不定记错了名字，或者弄错了人呢？”苏明说，“我爸那里有第二次穹顶战争前的居民资料。电话借我一下，我找他查查吧。”
“当然！可是，现在是凌晨四点......”
“没事没事。他是跑运输的，这个时间早该起床了。”
叶凌霄忐忑地看着苏明拿起办公桌上的那台样式古老的有线电话，摇了几圈手柄，拨通了号码。随着通话的进行，苏明的眼神从平淡变为惊讶，从惊讶变为震惊。最后，她挂上电话，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瞪着叶凌霄。
“怎么了？”治安官问。
“我果然没猜错！”苏明兴奋地握紧拳头，转向治安官，说，“他根本不是什么非法冬眠者，而是公元世纪的大科学家、太空运输队的元老级人物！一百年前，他跟理事长一起创建过‘通天塔’，和我爸爸一起参与过两次穹顶战争，剿灭‘砌塔人’，建造太空港，后来因为一起事故受伤而冬眠至今......”
这次换叶凌霄目瞪口呆了。这些事，他听都没听过。
难道自己真的失忆了？
“......总之，他入籍时间太早，身份档案早就在第三次穹顶战争中遗失了。我爸爸愿意提供担保，恢复他的通天塔公民身份。”苏明说，“怎么样？您这儿能办吗？”
“当然，当然！”治安官一改刚才的严肃，“不过，这种情况我之前也没遇到过。我这只能给你开个条，你拿上这个去穹顶理事会，由担保人本人验明身份，才能办完流程。”
说罢，他就拿起一张表格刷刷地写了几笔，递给叶凌霄。
“现在时间还早。稍后，我带你去理事会......”
“不麻烦你啦。”苏明笑道，“既然是爸爸的朋友，还是我来带吧。”
新北京市，环渤海步行街
从治安所出来后，雨已经停了。叶凌霄跟着苏明，推着两辆自行车，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在这个时代，自行车的样式和当年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材料没有用塑料和橡胶，只有金属，连车轮都是用金属簧片做的，而且做工很粗糙。叶凌霄摸了摸用铝管焊成的歪扭的车把，做工还不如自己在金工实习时的手艺。这让他有种“我上我也行”的感觉。
苏明的车也差不多，但用材是某种有着奇异纹理的银白色金属，骨架和轮子也更粗壮些，看起来更像是一辆摩托车了。叶凌霄看到，她的车身上标着中文“进化者专用，承重200公斤”。
苏明跨上车。车轮被压进路面，发出一阵不详的嘎吱声。
“先带你去吃早餐吧！”她笑道，“去环渤海步行街的‘九记’。它的冰淇淋可是这里的特色，一定要尝尝！”
早餐吃冰淇淋？这是什么奇怪的习惯......叶凌霄一面内心吐槽，一面点点头，跟着苏明沿路骑行。
他意外地发现骑行的感觉很舒适。因为低重力，全金属的自行车骑起来并不显得沉重，白色的水泥路面也很平整，不怎么颠簸。
他望向苏明，看到她骑车撒开了车把，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金属车轮在重压下严重变形，水泥路面也留下了明显的痕迹。但从身材看，她绝对没有足以压坏水泥路面的体重。
于是，他有了一个判断：进化者的身体密度很高，比重可能相当于实心的钢铁。
这时，一片奇异的紫红色晨曦从地平线上快速涌来。之所以用“涌”这个字，是因为天空明暗分界线特别明显，近乎笔直，仿佛钱塘江的涌潮一般。当那条晨昏线掠过头顶时，一阵瓢泼般的大雨倾盆而下。所幸有苏明及时提醒，叶凌霄躲到了一座过街天桥下面，免于变成落汤鸡。
“晨昏雨，每天都要扫过两次！”苏明解释道，“雨停了之后就是早上了，孩子上学，商店开业，新的一天开始了！”
她的话音刚落，天空就骤然变亮，从夜晚到白天的转换仿佛打开电灯一般迅速而突兀。此时仍然看不到太阳，光线是从低垂的云层中透射下来的，仿佛一片片轻纱。无数晶莹的雨滴还挂在车上、墙上、路灯上、商店的招牌上，反射着天光，让叶凌霄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他锁好自行车，跟着苏明，走向逐渐热闹起来的渤海步行街。
所谓的“渤海”，其实只是一片半开放的湖，比一个普通水库大不了多少。五米宽的白色石板路沿着湖岸蜿蜒，一侧是水，另一侧是规整排列的商铺。此时商铺都已经开门，炊烟开始升起，和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一起，在步行街上飘散开来。
“麒麟藻！石花藻！龙须菜！绝对新鲜！”
“蘑菇，最好的蘑菇！”
“甘露醇口香糖，早上嚼一粒，舒畅一整天！”
“第二层农场专营专卖，褐藻油，褐藻糖胶，褐藻粉，只要八块钱！只要八块钱！”
在这片此起彼伏的叫卖声里，弥漫着市井生活的气息，让叶凌霄恍然有种回到家乡的错觉。
这时，苏明忽然向街边的几个孩子走去。他们约莫五、六岁，蹲在路边，每人的头上都戴着一个铁锅。
“苏明姐姐！”见到苏明，孩子们马上开心地围了上去。
“嗯，早上好呀！”苏明在孩子们身边蹲下，指了指他们头上倒扣着的铁锅，“这是什么？你们的新玩具吗？”
“不，这是‘进化帽’！”一个年龄最大的男孩严肃地说，“戴上它，就可以吸收‘穹顶之神’的灵气，让我们早日进化、升级！”
苏明皱了皱眉头：“瞎说！要是进化有这么容易，现在满大街都是甲级进化者啦！”
“没有瞎说！我亲眼看见了，新东京市的孩子们都在用这个，现在已经有十个乙级进化者了！”
“真的吗？那我得去问问。要真有这种好东西，可得和大家分享哦！”苏明摸了摸男孩的头，“姐姐今天有点事，下次再陪你们玩。拜拜啦！”
“拜拜！下次要来呀！”
叶凌霄看着苏明，忽然感到早晨的微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此时，他内心仍没有完全放下对苏明的戒备。但是，一个能被孩子们喜欢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坏心思吧.....
抱着这种想法，他跟着苏明走进“九记”甜品店。刚在餐桌旁坐下，店里的客人们就投来了惊讶又敬畏的目光。有人窃窃私语起来。有人放下了手中的餐具，结账离开。这种现象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所有人都离开甜品店，两人直接包场了。
店老板见状，紧张又愁苦地搓着手，走到两人面前。
“‘伽马刀’小姐，您光临鄙店，我倍感荣幸，但是......能不能请您换个时间来？现在正是早高峰，您看......”
苏明叹了口气：“放心，我不会失控的。”
“当然，当然。”老板陪笑道，“但是，您可是甲级进化者，是整个东八区的压舱石，威名众所周知。我当然相信您不会失控，但顾客们不像我，担心起来也是没办法的事......”
“好啦好啦......我给你补偿就是了。”
苏明叹了口气，掏出钱包，排出几枚带有奇异花纹的银蓝色钱币，点了三份最贵的冰淇淋，又加了两份“卡拉胶布丁”，这才把老板打发走。
“哎——”她长叹一口气，向后一靠，整个人都瘫进扶手椅里，“真是烦人，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通过受控啊......”
叶凌霄谨慎地问：“什么是‘受控’？”
“哦！你还不知道，按照理事会规定，进化者都要在考级之后‘受控’，注射一种追踪药剂，这样才能防止违法斗殴。我就更不用说了——‘甲级进化者都是行走的核弹，极度危险，必须严格受控，才能从青训所毕业’。”苏明摊了摊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我就是‘通天塔’里唯一毕不了业的甲级。”
叶凌霄僵硬地点点头，偷偷看了一眼裤袋里的盖格计数器。它没有响，因为昨晚它已经被苏明发出的电磁脉冲烧坏了。
这时，老板撑着笑脸走了过来，端上三份硕大的绿色冰淇淋球，还有两碟红棕色的软布丁。
看到美食，苏明顿时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两眼放光地挖起一勺冰淇淋球，塞进嘴里。
“嗯！真不错，你尝尝看！”
叶凌霄拿起勺子，试探性地尝了一小口，却差点吐出来。这冰淇淋的外观像抹茶，但味道像鱼腥草，甜腻中夹杂着一股海水的咸腥味。这味道已经超越了王致和臭豆腐，略负于崂山白花蛇草水，荣登他心中的黑暗料理第二名宝座。
“怎么样？很不错吧？”
“嗯......”叶凌霄艰难地完成吞咽动作，“口味......新奇。”
“其实，空中花园的‘暮霭’冰淇淋才是真正的绝品。”苏明一边享受着美食，一边煞有介事地评论着，“虽然这家‘九记’也不错，但明显尝得出来用材不够好，绿藻肯定是紫外线催生的，不像‘暮霭’坚持只用太阳光养殖，还用真正的牛奶…...我一定要去那家吃一次。”
想起冬眠前吃过的种种美味，叶凌霄不禁对眼前的女孩心生同情。
“以你的身份，想吃点好的应该不难吧？”他问道。
“谁说的！刚才我已经把零花钱都花光了。原生态的食材都贵，我可吃不起。”
“这里没有农场吗？”
“有，但都在第二层。通天塔第一层种不了植物，辐射太强了，只有绿藻能活。第二层有水稻和小麦，据说还有些低等的昆虫、鱼、虾米之类，更复杂的动物链就不行了……”
“你是说食物链吧？”
“哦，食物链，食物链。”苏明说，“不愧是大科学家，懂得真多！”
“其实......”
“那你肯定知道那些飞艇为什么能飞吧！还有，听说古代有一种叫氢弹的厉害武器，你知道它怎么造吗？”
“哈？氢弹？！......”
没办法，叶凌霄只能硬着头皮，把这个从天而降的人设演下去。
他觉得自己应该不会翻车。毕竟，这个时代的科学不怎么发达，没有汽车，没有电子产品，连打电话都是用手摇式有线电话机，科技水平接近于20世纪中叶。而且他算是半个物理系大学生，科班出身，忽悠非专业人士还是绰绰有余的。
“哎呀！”苏明突然想起了什么，用勺子指了指叶凌霄，“这不是正好吗？你是那个时代的大科学家，目睹过地球的毁灭，见证过进化者的诞生，那也一定能解决我‘受控’的问题——那个，你能不能来当我的‘助教’？”
“这个......恐怕不行。”叶凌霄谨慎地推辞，以免露陷，“科学家要追求严谨。而我现在失忆了，知识都忘光了，恐怕.......”
“瞎说。你根本就没有失忆。”苏明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在治安所的时候，你说你姐姐叫叶凌云。对吗？”
“对，怎么了？”
“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我从我爸那里问到了她的真实身份。她可是一百年前赫赫有名的人物，‘密涅瓦之鹰’的创始人。为了躲避‘审判日’灾难，她让自己的弟弟加入了这个反叛组织，冬眠前往未来，以推翻穹顶理事会的统治。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被理事会逮捕了，或者消灭了，只剩下一个幸存者。此时此刻，他——就坐在我眼前。”
这下糟了。叶凌霄想。一旦身份暴露，自己就处于危险之中。可对面是怪物一般的甲级进化者，打是打不过的，现在只能……
他缓缓把左手的冰淇淋放下，右手突然暴起，把桌子猛力一掀，试图趁乱逃跑。
但他失败了。刹那间，苏明一只手拍在桌上，硬生生地把才刚跳离地面几厘米的桌子给摁了回去。看上去白皙纤细的手，力气竟然比叶凌霄全身的爆发力还大。
他无力地瘫回座椅里，双手一摊，很识时务地做了投降的手势。
“我承认，我坦白。”他有理有节地说，“刚苏醒的时候，我确实遇见过一群自称‘密涅瓦之鹰’的人。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你要抓我，请自便，但我真的一无所知！”
听到这，苏明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啦好啦，别这么紧张！”她笑道，“我对你没有恶意。要是有，在治安所的时候就把你逮起来了，干嘛还帮你编这么一套假身份？”
愣了半晌，叶凌霄才平复了呼吸。但心脏还没缓过来，还在剧烈搏动着，仿佛一个失控的飞轮。
“所以，电话那头的人——你父亲，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对，但请你放心，他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那你这么耍我，是觉得很好玩吗？”
“不不，当然不是！”苏明连忙摆手，“是我爸让我这么做的。众所周知，冬眠失忆症是暂时的，一般一两天就可以恢复。如果这样小小地‘刺激’一下，还可以恢复得快一点儿......”
叶凌霄哭笑不得。
“所以，你现在想起来了吗？”
“想起什么？”
“你以前的人生，密涅瓦计划，‘审判日’，还有……”苏明放低了声音说，“关于‘穹顶’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