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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克瑟斯奥特曼之诡丽末世·章节8:怪物

章节8:怪物

光芒辉映,勾勒天穹,绯红色的火烧云遮映浓稠残阳的残光。

“我......我愿意......”

双颊红的正像是窗外火烧云的少女抿了抿唇,“我愿意和你交往......!”

繁盛的樱花树落下婀娜影迹,顽皮的粉色小精灵乘着微风拂过窗帘起舞,拂过对视的眼眸。这般浮生若梦之中,少女清澈的眼眸含着忸怩,双颊绯红,不知道是夕阳光投射的火烧云的颜色还是脸颊此时的颜色......

恋爱为何会令许多人为之痴迷,我貌似明白了。

没有多么轰轰烈烈,全都是很普通很平常的事情,只是都充满着青春的酸甜味。

这场感情也许早早的会在毕业就宣告结束,再久远也只会在两人难以跨越的分歧中终结。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一样的两人,因为社会主流是多元化的,而在这个越发开放越发追求自由的世纪,连结婚这种终身大事都日渐儿戏和快节奏,由于彼此从小到大的处事方法和风格不合而分手也是常事了。

分手的话,就当作是青春的一块伤疤吧。那之后的某一天夜晚,凝视着天花板的我如此想道。提早做好最坏结局的打算,当不如人意的状况发生后也能以稳定的心态去面对。

那场灾难留下的伤口,远不止“夜惊症”那么浅。

可是接下去的生活与我所想象的不一样,提心吊胆提防着的分歧没有来临,我们就像天造地设的一样,不论是学习还是日常的休闲都很合拍:

长假期间在彼此家里开的学习会、散步时被一些精美小首饰吸引而两眼发光的她、一起把受伤的小猫送去宠物医院、学校歌咏比赛上为她加油打气、因为英语成绩很差而好长一段时间被迫听她的特别授课......

隐隐有些察觉到的我不敢确定,在一次放学走出校门前,听到了她的教室内两个女生忍着激动的话语——

“那个人就是涅风的男友吗!?”

“你看涅风那个扭捏的模样,肯定是啊!”

“他......好像是对面教学楼二层的那个......”

“新昼耀,我之前在入学仪式上还看见他和没头苍蝇一样找不到自己的班级呢。话说那个时候,他的脸色好像没那么红润......不,看上去个子都高了。”

“肯定是涅风给他做的午餐好吃啦,你难道忘了吗?上个月涅风不是到处在找那里的人和跟他聊得来的人问吗?要考虑到营养健康,还要符合男友的胃口,上次我看见涅风的笔记本上都是......”

来自女友的尖叫打断了后方两人的对话,尽管声音早已整个教室都听得见了。

“没有没有没有!耀,她们胡说的,她们......啊啊,一直都是这样,总喜欢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让我难堪......”

话音未落,两道靓丽的黑影就凑了上来,“别害羞啊,让你这个迟钝的男友知道有什么不行的?你看你的黑眼圈,肯定下了很多功夫吧......”

“就是,而且你手上的创可贴也是切菜的时候弄伤的吧?这个家伙竟然还那么心安理得的吃你做的午餐,没有任何表示,真是......!”

“什么啊......那些是......呃......平时的食谱,对!是平时我练习烹饪时的食谱啊......和耀没有关系,这些伤也只是那个时候弄伤的......”

涅风红着脸颊,竭力摇头想否认,可依然挡不住那双视线对上自己的瞳孔,其中翻涌的是无法以玩笑敷衍过去的真切愤怒。

她明明和我说是帮母亲做菜时不小心弄伤的,让我不要在意,而我居然也没有怎么在意过......那些午饭里每天都令自己胃口大开的饭菜是那样符合自己的口味......

原来是这样吗?

在那次之后,向周围的人求证,也向那两个女生请问了那本笔记的事情,得到的结果都是确实发生和存在。

我之前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

恋爱从来不是为了抢占那份令人向往的光鲜,也不是成为优越的资本,那种精神层面的扭曲生出的病态到不惜杀害对方的欲望更不可能被称为爱。

恋爱是双方的磨合吧,愿意改变自己长久以来的生活习惯和做事风格,连自己性格也愿意去改变,那才是爱的体现之一吧......

一朝一夕积累下来的记忆画片早已不是轻薄的三两页,而是一本沉重的画册。每一幕、每一分钟,不论何时都环绕着灿烂的星光,照亮了前行的迷雾。

根本忘不掉。

无法忘记,不愿意忘记。

真的......真的不想......

我不要忘记。

勾勒的形体瓦解了,光芒也飞散消失,露出其下无边漆黑......我紧紧抱着画册......

无垠漆黑是无形的丑陋之物,悄然落在画册上,贪婪的吸食着属于青春的甜蜜和少女热腾腾的幽香......这个瞬间,无目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有目的的丑陋无比之物。

无形之物的爪子搭在了画册一角。

我死死的抓住画册另一角。

松手。

不。

力量被超乎寻常的执意挫败,但那股被掌握在手中的权能始终没有丢失。

一霎时就从健康身材变得骨瘦如柴的身体依然死死紧抓着,即便最后指甲翻开出血,还是倔强的拖着羸弱身躯爬行,怒视沸腾的漆黑之物。对此,漆黑的无形之魔张牙示威,嚣张无比——尖牙利齿下恶臭无比又滴落脓水的舌苔摇摆着......

无形之物蔑视的拨动口中獠牙,抽搐着与未开化的猿人无异的黑色五官,享受着酸甜的盛宴。

“反正,你也对她有愧。既然如此,就让我来好好对待她吧。你不需要提出意见,只要接受然后闭嘴,好好看着就行了。”

极致尖锐的嗡鸣如雷贯耳,难以遮掩的惊恐在半凝胶状的沉重水底轰开了一道裂缝。

忽然冲击令颓然无力的身躯慢慢颤抖,五感回来了,那股麻木也在慢慢消退。火热的窒息瞬间冲到神经中枢。

嘴角吐出了一口水,听见咕噜噜的水泡争相破裂,半个身子被推出湿热水面的酸楚还在喉根萦绕。仓促的擦了擦脸,发现褪下青色的岸边近在眼前。

背后温润蠕动的触感不见了。

自己......被放开了?

那些水泡,到底是......?

尽管对于刚才的不可思议感到好奇,但摆在眼前的威胁没有给予自己思考的时间。

我强忍住气管酸楚,用全力抓住路道边缘的栏杆,发动全身肌肉,瞬时爆发的力量直接将我送到了慢慢干燥的路面。终于回到陆地的我顺势跌跌撞撞的爬起,狼狈的狂奔向远处高楼,只依稀听到身后低沉的水泡咕噜声......

赶紧离开这里!

不论是冥冥发烫的直觉,还是心底那抹生死未卜的丽影,都统一的在向意识报警。

灰蓝色的黎明洒下虚幻的苍光,借助这随时间流逝而慢慢变亮的光,我跑进了一处社区内的死角。

这里貌似没有受到怪物的袭击,周边的一切完好无损,有的只是岁月流逝在这里留下的伤痕。

还是不能大意,做出这样结论的我心有余悸的扭头,社区高大的墙壁上半部分使用的是镂空装饰的栏杆,向外远眺可以轻易看见直通高架和新干线架起通向自己城市的连系全景,还有几条水道隐匿在贴地绿化带内侧......

戒备的我转回视线,侧前方的不远处有一处停满了自行车的车棚,正好可以从那里挡住自己,至于后方的镂空,则依靠尽量的蜷伏身体来弥补。

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擦去额头细密的汗珠,漆黑的瞳仁深处没有断续的情绪正在对撞出一朵朵火花......

心口沉闷不已,呼吸困难,那正是心底重要之物应有的分量,只不过现在与这分量挂钩的巨石也是那样沉重。

要想打破那块巨石,只能期待“侥幸”,而现在这一情况的“侥幸”只能在“无意”里期待,有意的去追求说不定会让自己步入棺木。

很想对脑内消极的思考大声反驳,但这都是血淋淋的现实。

那幅地狱绘卷已经把一切都说明白了——我和那些家伙的差距是巨大的。

警察的手枪和锋利的刀具,这些可以致人于死地的武器都无法撼动的怪物,恐怕只有荷枪实弹的精兵能够与它们抗衡。

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人......

如果没有那群怪物......!虽然实力差距让人绝望,但是那份绝望的蹂躏下不断滋生喷薄的怒意是不会减弱的。恐惧封堵的洞口破出裂痕,强硬蹦出的洼流弥漫心房,散发着滚烫的气息。而这份越升越高的怒意极有可能导致许多决定的犹豫。

错觉间孤身无助的自己站在乱石嶙峋上,视线所及只有训练有素的矫健人影和四足生物于狰狞碎石堆叠的黑暗洞穴间游走......

漆黑的双目染起点点无奈。现在无人知晓,只有风神的摇篮曲。

四下无人。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向不远处看去,那里有居民楼,要上去叫人帮忙吗?

现在这个时间去把别人吵醒,说什么怪物吃人,十有八九会被臭骂一顿,然后赶走吧?

那么找一些趁手的武器,掉落的枝干之类的,或者去找警察求助?

这里的卫生保洁和绿化整理十分优秀......至于向着警察求援么......估计和直接上楼找人帮忙是差不多的结局......

那么该怎么办?

走进重复的恶性循环,明明刻不容缓!

市面上的末世生存电影基本都会有这种桥段,主角或者配角重要的东西或人留在了极度危险的发生地,幸存者小队就选择从长计议还是为了重要之人和重要之物的安全再原路返回,赌上自己的性命和那些异形魔怪展开一场大战发生冲突。最后的结果也各有不同。

倘若在这种危急关头没有找到可以抱团取暖的队伍,虽然代表自己目前要孤身求生,可也代表不会有人拦阻自己的任何决定,那么那些人肯定会狂奔回去救助心爱之物和人吧。不论结局是在怪物的尖牙利齿下凄惨的殉情还是幸存下来,如果是和她就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这恐怕是最真切的告白了。

“有些时候只是“自己不后悔”改变不了现状,只能改变自己,所以……”

这是数个日夜前,压抑昏沉的占卜部部内,黑袍之下,那个人飘出的话。“改变不了现状”深深插进了大脑。

明明是在思考是否要去麻烦召桐老师,然后从占卜社的同学那里得到些许鼓励的话,竟也可以放在眼前的困境:是失去重要之人,心被撕裂?还是与心爱的人互诉衷肠,共赴地狱?

“最后的决断,只要你自己不后悔的话……!那没谁能再插嘴。”

感性的决定催促身躯去付诸行动,但是理性的束缚令其无法行动,同样的,理性的冷酷决定也不被感性允许。

根本忘不了,牙齿死死咬住下唇。一幕幕随指尖的翻阅而亮相,斑驳璀璨的光点温暖的拂过眉宇。为了她,不能死,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救她啊......

“有没有谁......能帮帮我......”

做下让自己不后悔的决定有时并不能改变现状,只能改变自己,更何况有的时候不论怎么选都会不由自主的后悔......

突然,自底而发的灼热痛楚由太阳穴冒出,沉重的降临头脑,迫不及待的要冲入潜意识,像有什么古怪的东西正在发芽,缠绕根根神经。

滚烫的洪流充盈全身,统一汇聚,直冲神经中枢:

阴森深邃的底部,时不时上浮的气泡说明这是某片存储大量水源的地方。模糊的水流和浑浊的水体本应让视线模糊不清,但怪诞之物直接打破了这层隔阂,蛮横的霸占了广阔空间,搅动整片翻转的水域,而数量越来越多的诡异之物也在面前揭下了面纱——是水草,疯长的无数水草!

已经出口的惊叫是画面中的水草向双目飞扑过来,只是画面在水草发动攻击的后一秒就从脑中消退,脑内刺痛也消失了,只有惊魂未定中还没放下的手指证明它存在过。

似曾相识的疼痛令自己看向远方的城市,百感交集。

自己发出的尖叫也沉默在万籁俱寂里。

“突然发生了什么......”这种迷惘无绪的感觉让我烦躁不已,低声咒骂着超自然怪形们,自暴自弃般的任凭脸颊滑落的汗珠撞在枯黄的草地......

自顾自的纠结,一时间没注意吹凉燥热身躯的风已经吹干了湿润的汗水还没有停止的态度,反而令干燥后的皮肤覆了一层无形的磨砂般粗糙,带起这等异状的狂风穿过层层建筑壁垒,掀起满地尘屑,繁复的枝杈甚至吱吱呀呀的发出了悲鸣!

我感受过强风的狂猛,正当我想躲到大树后等待狂风平息时,目睹的一幕令我瞠目结舌——几乎通天的白色水龙绵延无边,一齐冲向慢慢变蓝的苍穹,其中蠢蠢欲动的细长鬼影则是白色帷幕下切实的黑色壁垒,撼动大地,顷刻,电火花噼啪炸响,常见家用出行工具哐当碰撞的摇动,沥青和地砖爆裂破碎,哗啦啦的水浪浇地,龟裂铺成巨大蛛网......

好似世界终焉。

裂地钻出的腥风抓住带起浑浊的网络,破碎的景象在其中乱晃,一眨眼,仿佛脱臼的酸痛和感觉到温热液体流畅的阵痛交织在身上。

“啊!呃......!”

五官扭作一团的我凄厉低吼,等到痛楚消退一些,自己才敢试着移动身体,确定“扭伤”“骨折”的感觉只是心理作用。

抬起头,面前是一棵众多枝条断裂垂落的小树,显然自己被吹飞后撞在了上面,希望没有植物碎屑留在伤口里,要是感染就麻烦了,“真是......好运,本来还以为要摔的粉身碎骨呢。”看着手腕脚踝上的鲜红伤口,自我安慰。

惊魂未定的迷离眼神环顾四周,只剩下了狰狞扭曲的残骸,几秒钟前还万籁俱寂的静心世界瞬间就变成了这样不忍入目的废墟......

自己踉踉跄跄的从废墟里站起来。

“啊......哈啊......”喘息声短暂的被扩大。

空虚悠长的警报变成萦绕不散的魔咒,盘旋在废墟上空,响彻耳畔。

尖锐的报警触动到了什么,瞳孔骤然收缩,这里只有机械音嗡鸣在耳畔,即便这样巨大的灾难发生了也只有各种警报混杂的交响......

刺耳的警报音、汽车的吱吱呀呀、时不时的电火花一起演奏出的不详圆舞曲遵循着亵渎神明的曲调,高歌......

一刹那,全身发冷,因为听见了颗粒摩擦的声音,而且这样满地龟裂,颗粒滑落缝隙或者突角的颗粒掉落的声音会更加清晰,此时周围没有起风,而且起风时颗粒被扫过发出的“沙沙”也不是这种声音!

这时我发现了,几乎占满天际的墨色云块让视野变得极度阴暗,与之相对的,一点点在露天场合闪耀的光芒也会变得无比显著,被映照出的事物更是如此。

数辆汽车车灯在尖锐车载警报的嗡鸣中闪灭,不仅映射出了此时的这片住区狼藉不堪的黑影,还展现出了深渊之物那诡谲的黑影。

这里没有遭到怪物的袭击?之前对这个乐观看法的怀疑貌似才是正确的。

一瞬间,也许更短,我感觉到了散发出来的无边寒意之中更加深层的,触及心灵的恐惧,说不定这就是恐怖谷效应——

硕大身影泛出诡谲恐怖的青光,宛如绿色的海坊主,可身形明明这般庞大,却看不清轮廓?原因不止是天色昏暗,还因体表垂挂飘荡的绿色长带遮掩了身形,除了惊悚类人的身形和深色指节,以及最高处的那张与人类相差无几的暗色厚唇,其余身体全都被层叠的绿色长带掩盖了。

 

浓烈的腥臭卷入风流,飞入我的嗅觉,除了刺鼻的酒精味,更多的是和海产品一样的腥味。

心脏巨震!!!

霎时间,尖利的咆哮吹飞碎砖破瓦,以拔山倒树之势席卷城市。

快跑!

求生本能带去的暗示还没出现,狂风已经卷起了身躯。

来不及了!

危急的状况让自己下意识蜷缩身躯,同时回想起紧急求生指南上的指导,连忙护住重要部位,以此状态迎接冲击。

骤然爆裂的沉闷使得喉咙深处的温热液体冲到舌根,无法忍耐的我直接吐了出来,好像有一团火在身后燃烧。

滚烫的烈火把一切壁障都破坏殆尽,真实表现出内部最为本质的需求。

饥渴难忍的折磨,无人交谈的寂静,突如其来的灾祸。

眼神逐渐聚焦,满目狼藉的破碎映入眼帘。

意识因剧痛而游离,即便触动记忆深处出现裂口的黑匣子也没有多的精力阻止,涣散的视野只能看见笼罩全身的黑影——巨兽在黎明诅咒新的一天,随性的踢碎街角边堆叠如小山的废墟,而用来遮风挡雨的水泥树林无一能从巨兽癫狂的拳臂下幸免,残片飞溅,燃起的丝丝火苗点燃巨兽脚下的尘埃......

头晕脑胀的耳鸣目眩,并没有持续太久,这是值得高兴的,然而数块被巨兽拆碎的建筑残片抓住了视线恢复的瞬间,出现的黑影是人造流星正向这边下坠!

“这下真的糟了!”再怎么疼痛难忍也必须站起来,尽管第一步就感到乏力也不能停下,可黑影越来越大的速度超出预料。

碎石磨损的数条边缘好像有了标准。生与死在此刻只有咫尺。

脚底酥麻,伤口被汗水浸润,更加疼痛......

杳然无声,世界为此静止了——这只是濒临死亡的威胁时,大脑发出的仁慈错觉罢了。

冲天巨响的尘雾稍纵即逝,裸露出的是本就濒临瓦解的柏油路面彻底崩塌,还有轰隆倒塌的几处小型废丘,大小各异的碎片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灾难之星的遗物了......

破裂四溅的轨迹让此处好似经历了枪林弹雨。

酥麻的脚掌慢慢恢复了,一动弹就导致众多细碎石渣磕磕碰碰。我的双唇还虚张着。大脑仍被恐惧束缚,心脏仿佛被拖入化为有形的死神洞穿,沉痛无比......我还活着!?

“欸......?”

刚才,心脏好像漏了一拍,眼眶里越演越大的碎片覆上一层半透明的光晕,随之是一声声清脆撞响,清晰可见那些近在咫尺的子弹分崩离析,就像撞在了东西上。

不对,那个时候......我的身边没有任何可以充当盾牌的东西,自己身上也没有类似“防弹衣”的东西,毫无疑问,自己是必死无疑的。

忐忑轻颤的手掌狠狠摁住心口,有律的起伏令人茫然的传来。

我还活着,确确实实的活着!

奇迹?

不止一次了,看似无法理解但貌似是最合理的解释,回想河流里要淹死的时候被“奇迹”救了,接着刚刚本该被打成马蜂窝的我又被“奇迹”救了......

摇摇欲坠的喀喀声打断了茫然的囚笼,我下意识的循着声源看去,但马上就意识到自己正处在一片“喀喀声”的汪洋。刻不容缓的危机。我果断狂奔出逃,咬牙忍痛的撑腿喘息,抬头正好看见巨兽越来越远的背脊。

倒塌的楼房横遍四周。

黎明透过灰蒙蒙的云朵,照亮了苍穹;熊熊烈火燃烧着,照亮了炼狱般的都市;火焰与透过云朵的天光照亮了巨兽开垦出的大路。

几乎有一半被巨兽推翻的居民楼极大拓宽了视野,可以看见远处拆积木一样随便的巨物,纵使百米高的大厦也无法抵抗......

“嗯?”

环视一圈被破坏的略有些怪异的房屋,我咽了一口唾沫——侵袭的轨迹竟无需偏转多少角度,就能看见巨兽慢慢融入地平线的巨背。

十分诡异,但却像是不必认真的偶然。

视野所及是倒塌破碎的废墟和废墟外依旧挺立的建筑。巨兽的背脊越来越远。

如果说是偶然的话......

巨兽破坏的路线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不是每一栋大楼都被碾碎,有一部分只遭受了火焰熏陶,而再远一些的建筑则是剥落了些许表皮——建筑的损坏程度是越向两侧越低,甚至有个别的因为距离过于遥远,完好无损。

这是一条直线吗?

不想承认这个猜想,可摆在眼前的奇怪状况是最有力的证据。

如果继续向前,不发生任何改变的话......商店、餐馆、花坛、小桥,全都是熟悉的地方。

“!”

我生活的城市就在巨兽的开垦路线上!

倘若这只怪物闯进城市里,那......

绿色的臂膀扫荡楼宇,粗壮双腿轻而易举的把承载钢铁坐骑的马路粉碎龟裂,拔地而起的火焰之花盛开在水泥树的残骸之中,蛞蝓怪形将会和幸存者们一同被掀起的土尘海啸吞没,届时,尖锐的怪诞吼叫会和撕心裂肺的人声一起堕入阿鼻地狱,留在地上的,是比凌冽的晚风更凄厉的明天!

看见了超越时空的地狱之劫,是火焰,在阿鼻地狱燃烧的劫火,那本画册被漆黑的爪子拖进了更深的红莲,正在一点点变成飞灰。

脑髓像是在蝉夏被孩童放进果汁的冰块,肌肉血管在颤动,窒息感从胸腔深处涌出,双唇干涩,汗水燃料般催动着体内燃烧的恐惧,心脏仿佛运作过度的引擎,不仅火烫灼手还濒临崩坏......

那是红莲,永恒沸腾的可怕莲花......那些画片,快要烧毁了。

迈出一步,脚底发软。

勉强撑住后迈出第二步......第三步......

加快步伐......跑起来......

震耳欲聋的嘶吼像是兴奋剂,加速浑身肌肉的跳动。

跑起来!

源源不断的灼热清晰反应了腹中饥渴......

继续跑,不要停......快点跑......!

手脚酥麻的颤抖和心底时而窒息的惊慌给神经带去一种别样冲击,连锁反应下令自己陷入一片空白......视线只是单调的映入废墟搭建的无穷跑道,可因为距离拉近,巨兽招摇的身躯也进入视线——它正把一栋公司大楼连根拔起,甩手抛向远方林立的建筑群,之后耳畔听到的巨响和刀割一般的狂风是来自那栋大楼坠地生出的乱流......

说时迟那时快,撼地巨响把意识的空白重新填入色彩的时刻,就算精神得到了“躲避”的结论,可快到极限的身体无法协调,躲闪不及!

凄厉的惨叫无法压抑,疯狂奔跑的身姿跌倒了。

触地一瞬间暴起的意识比传入神经的剧痛还要快:站起来!

身体还是无法协调,更不要提沉闷的剧痛。

干什么呢,赶紧站起来啊!

心脏暴跳。

来自灼灼烈火的噼里啪啦流入耳畔,我的全身有些飘飘然。

快一点,不管怎么样都好。

疼痛是麻木大脑的一剂猛药。

拜托了!

细碎的噼里啪啦变成响彻天地的爆炸。

“快!快一点,拜托了,快啊!”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声嘶力竭,干涸的双唇甚至出现裂口,腥甜的血也流了出来。

与此同时,昔日都市黑烟再起,在灰蓝色的天光下染上污渍。

哀嚎声此起彼伏,那远在天边,似乎也近在咫尺。

“糟糕!”

城市在坍塌。

“没时间了......!”

火焰在烧灼。

“这下......”

巨响堪比闷雷。

已经完蛋了。

心脏猛烈跳动。

还没有!

四肢想挪动一步都极其困难,而小腹的蠕动和舌苔细微的抽搐更是表示身体对食物的渴望已经到了不能搁置的地步。

这一切和之前一样。

不可能的。

早就该发现的......之前的寂静无声......不,从无人交谈的死寂就该发现了,还有那样无能为力的可怕现实,全都在告诉我一件事情啊!

胡说八道!!

遍体鳞伤的身躯在地上缓慢的蠕动,拖出宽阔的尾迹。

走不了......那就用爬的!

一道火光点燃城市的葬礼,黎明瞬间亮如白昼。

不得不去接受这一切,然后成长,再活下去。

心脏的跳动频率越来越快,体内血管流淌的好像不是血液,而是热油。

那也不是什么都不做的理由......

刹那间,风声停了、嘶吼停了、尖叫停了、轰鸣停了。全都停住了。

即使做了,结果也没有变化,那就是徒劳。靡靡之音似虚似幻,那是穿梭时间的神蛇在仰天大笑。当生活已经决定你不能再拥有,你就无法拥有了,正因如此,人类才是依靠遗忘这一功能生活的。

神蛇吐出蛇信子,垂涎着深处那颗起伏的黑色,邪魅的狂笑让舌苔穿过无数防护,呼唤那段沉睡的过去。

赶紧醒悟吧,你会这么痛心的原因正是因为你一直“不愿忘记”。

记忆片段狂笑着撬开封印的黑匣子,张狂的在舞台上重演上一出戏剧,讽刺的与此刻在熊熊燃烧的景象如出一辙。

这才是现实。

绝望穿透片段中央的黑色心脏,交给乌洛波洛斯囫囵吞下。

总是会发生这样的事,与好坏善恶无关,每一次都会有撕裂心灵的残酷到来,现实就是这样蛮横无理,你肯定很不服吧?

惨绝人寰的哀嚎萦绕都市的骸骨,废墟下绝望的嚎哭湮灭在奄奄一息的黑暗。

那又如何,你对那只怪物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生命消逝......

扭曲的面孔谱写出被现实随意送葬的逝者,演奏出记忆中的弥撒,跨越时间降临于此。

现在,你醒悟了吗?

“别开玩笑了。”

依恋的音容笑貌在野蛮的飞来横祸之中分崩离析,从未有过预想,那样的一句话会成为遗言。我隐隐察觉到了,自从那一天开始,和涅风相遇并交往成情侣之后就在心底萌发的......

那不是为了大义宁愿牺牲自我的觉悟,也不是对于“大家”“小家”的思考。扎根在心底,随着年龄和生活的恢复而日渐茁壮的种子没有那么高深的含义,那是属于一个心灵受创的孩子面对生活时被纠正的想法。

保持教养的“叛逆”。

“等我......再等等我......”咽喉跳出的字节饱含着种子纯粹的想法。

不要给伤心欲绝添上无助的痛苦了,快点离开吧,撑过今天,这些悲伤苦痛就会变成回忆,然后忘掉就能重生了。

“快......再快点......”

以后这样的痛苦多的是,如果一直刻在脑子里不去遗忘,只会是更加的撕心裂肺!这也是为什么人要依靠遗忘才能生活下去。

“涅风......”自言自语,耳畔回响起了无形之物那嚣张的嘲笑——“反正,你也对她有愧。既然如此,就让我来好好对待她吧。你不需要提出意见,只要接受然后闭嘴,好好看着就行了。”

这就是生活,不断的被这个世界不讲理由的掠夺,然后强忍着心中不平活下去,因为我们活在这个世界,我们只有这个选择......这就是生......

“你说够没有?乌洛波洛斯!”

惨叫迭起的现状下出口便湮灭了,唯有震动的空气余波在止不住的碰撞,掠过硝烟弥漫的废墟,跑过冰冷的瓦片,直至融入全体。顷刻间末日光景浮现出奇异的纹路,四面八方陡然生出无穷无尽的光粒,支离破碎的轮廓瞬时收束,露出极致的漆黑和幽蓝。

碎散的光粒子犹如夜幕群星,光芒辉映,无休止悦动交合的璀璨光芒为深邃奥妙的漆黑镀上一层幽蓝的奇幻......

徐徐展开的猩红色为黑暗染上一抹异样。

握拳站立的巨人静默着,庞大的刻有神秘线条的头部微微低下。

那双明亮如星的宝石状眼眸与我对视。

无休无止悦动在心扉间的难以言明是超越时空和维度的神圣之息。

我仰视着祂,祂俯视着我。

洁白无暇的双目形如斜椭圆的璞玉,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污垢和划痕,圆润华美的同时饱含着温柔和蔼,也锐利如剑......

我是在做梦吗?还是说,这才是现实?

正对双目的弓矢状水晶透出和煦的白色,那是骤然聚拢的光之涡流。

光芒之中,怔怔的意识突感震动,那不是对超现实的场面无法接受而濒临崩坏的尖叫,而是来自外界的奇怪画面飞速在眼前展开后掠过,只是一瞬就不见的眼前景象本应变为虚无,可是这些画面仿佛与记忆连接,无法忘记......

“真木舜一......姬矢准......千树怜......西条凪......孤门一辉......橘小百合......这些人是谁?”

巨人的身形在光芒骤起时便模糊不清。

就在这时,一种猜测浮现心头,但很快就消散了。

光之风暴迸发出有序的律动。

傲立的银白蜕变为纯粹的光芒,无边无尽盛放的炽烈之金直击丑陋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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