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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48：猎犬

结束异生兽狙击作战的三人回到了自由之堡。蓝黑色的猛禽们飞跃大自然茂密繁复的遮掩，俯瞰仅有几条深入森林的简单道路作为和文明社会的联系，拥有许多防守空缺，实际上却有森严戒备的水库。

因为副队长上井兰失踪，原定的禁闭处罚只能停止的关系，按照禁闭顺序来制定的值班轮换表又一次调整，现在是松会立树的值班时刻。

队长晴光和队员缇娜在这期间可以自由安排。

晴光通常会选择去训练或者回房间休息，而缇娜则是会回房间玩一些游戏，或者看动画。虽然这休息时间还是随时会被取消，要执行在有异生兽振动波出现等集合命令时，第一时间出动的规定。

深入建立水库作为隐藏的水下秘密基地里，严丝合缝的特建材料构成的幽深走道，作战室白炽的光透过分析员的背景发亮。

“队长......”

看不清表情，只见刚刚结束作战的队长接了一杯冷水，再一饮而尽，没有丝毫休息，径直走出了作战室。

“队长他......”缇娜无奈又紧张的喝了一口还在冒热气的咖啡，但被烫的吐了一下舌头，“是副队长失踪的事情吗？这个着急也没用啊......”

“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关心副队长啊？”舒缓后腰的酸痛，立树对队员的这句话很不满。

“别因为一句话就定性我的想法啊。”有些无奈，缇娜喝了一口咖啡，“线索少，监控受到不明干扰，对周围市民的询问也没收集到有用信息，而且上级似乎也不打算再让我们调查了，这能怎么办......我们现在能做到的，也许只有祈祷了。”

“那你也不能这么说......”立树的声线低了很多。

“我说......”缇娜叹了一口气，放下抿了几口的咖啡杯，“你这样在人际交往里可是很糟糕的。”

“我不想吵架......”

“不是吵架，正因我们不知道多少次出生入死，值得交托自己的后背，我才会这么和你说。”缇娜摆摆手，“以后小心不要把别人......也包括队长和副队长，还有我，在一些轻松场合的害羞解读成嫌弃了哦，那样就搞出大笑话来了。”

“怎么想都不可能......”

“这可难说，你刚才是不是把夜袭队只是驻扎在第一线的作战部队，必须时刻严格听从上级指挥的事情忘了啊？”

分析员像是声带被堵住，发出一声低沉又带着某种愕然的低语后挪开视线。缇娜则是拉开椅子坐下，继续喝咖啡。

几道微薄白光悄无声息跳跃的走廊里，晴光的脚步摩擦出呢喃一样的低响，也如同某种典籍中记述的仪式，念诵着尖锐又绵长的祷文，呼唤着铭刻诡谲浮雕的石质祭坛上供奉的至高存在......

一刹的机械装置运作的低声仿佛蛇在嘶鸣，一抹抹科技冷光跳入视线。队长的脚步骤然停滞。白光凝聚成人形轮廓，一袭白衣的预言者伫在夜袭队的队长面前，眼中闪过深不可测的虹彩光。

“新昼队长......”从太过明显的神情和行动的急促里读到什么，联系到夜袭队四人之间不明显，而且确实互相有所保留，但也无法阻碍的出生入死的作战情谊连接的纽带，预言者与他对视，“上井副队长失踪的事情已经交给白衣清扫者和记忆警察了。还请好好休息，下一只异生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到时候如果身体不适会很危险。”

预言者给予回应，给这位队长的严肃认真。

“这件事当然是知道的，请一定要找到兰，她肯定还活着。”晴光说，“那个，有另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

预言者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低吟，眼底掠过复杂且庞大的思绪与情绪，一缕缕不同想法交错炸开的火花在虹色光的朦胧后闪动，“是什么？”

“这次的狙击作战，总共出现了五只怪兽吧？”

“巴格斯、赞勃拉、古维拉、迪马伽、高尔美第，这五只，怎么了吗？”预言者颔首，问道。

“这次狙击作战的时候，赞勃拉突然介入战场，还有四只处于监视的怪兽开始了活动。当时站点共享的信息上，我看见那四只怪兽都在向着作战地前进......”

预言者点头，示意继续说下去。

“之后，古维拉被击退，剩下三只怪兽把异生兽拖入地下消灭，而且接着不管是地上的赞勃拉，还是地下的三只怪兽，都没有对自卫队攻击......”

“的确。”

“在距离上，那几只怪兽所处的监视站点......也就是沉睡的地点，实在太远了，”晴光的目光中流露出一股转瞬即逝的否定，可那如同无根浮萍，马上就被接续升腾而起的疑惑自问吹散，“按照通常的对怪兽袭击的研究结论，如果是为了捍卫领地，或是捕食，距离未免太过遥远。换一个说法，先不提海中的古维拉，陆地上的几只怪兽发生了领地重合，消灭了异生兽之后没有任何继续的冲突就分别离开了......”

“简单来说，新昼队长你是觉得以上几次怪兽的出现是为了消灭异生兽？”已经明白队长的猜测，预言者说道。

晴光点头，话语依然冷静，“之前，佩德隆·奇美拉创造出的奈奥扎尔斯被从中国古籍里发现相似模样的“壬龙”消灭，佩德隆歼灭战的时候，代号为仲耐尔的怪兽也是突然出现活动，地震甲虫那次，已受伤的提古利斯出现了，这些还可以认为是在排除领地里的威胁，可这次怪兽没有互相争斗，领地的话，四只怪兽的沉睡地也未免太远......”

“新昼队长，这件事写成报告，上面有些人会觉得非常开心。”预言者说道，“怪兽和异生兽的战斗......自发现异生兽之后，一直有利用怪兽去消灭异生兽的提议，至于这个提议为什么一直没通过，我相信您也明白。”

“这是肯定的，”晴光表示知道，呼吸似乎急促了一会，“抱歉，我有些激动。这些只是我的猜想。”

自发现异生兽作乱、伤害人类之后，高层就有利用怪兽去对抗异生兽的声音，而之后确实观察到的异生兽和怪兽之间的战斗也成为了这一说法的有力支撑，可这个提议最后被驳回了。

引诱超越现代科学的怪物，风险太大，而且人类对于怪兽的研究还太浅。

真的采用，也只能寻找异生兽出现地区附近的监测站点，对于其他还不知数量的，在地球不知何处活动的怪兽缺乏侦测手段。

以及，怎样让沉睡中的怪兽苏醒也是一大难题，如果刺激有误，可能导致怪兽发狂。

现在可以确认怪兽的沉睡地点，并秘密建立监测站，实行二十四小时监控，就已经是畏惧这些庞然大物的可怕威胁，各国放下意见和不满，一起完成的了，换言之，这是人类科技目前能做到的极限......

缺乏现实性，这是对这一建议的评价——先是要解决对怪兽的探测问题，然后才能开始进行这个意见里第一步的分析生态习性，再找寻机会，或是人为干涉创造机会，进行诱导，让其与异生兽战斗，而且不知道这研究要持续多久，过程中还不能松懈对异生兽的剿灭行动。换言之，就是对怪兽的研究和夜袭队的武器装备支援都不能落下。

要想短时间内把一只几十米高、几万吨重，还没有被自重压扁，完全可以说是在否定和嘲弄现代科学的怪兽研究出结果并利用，怎么想都太过荒谬，与之相比，还是由来访者提供技术支持，建立暗中对抗异生兽、保护社会秩序的国际组织，这个提议显得更加可行。

尽管这一想法之后修改为“先选择一些温顺的怪兽作为实验”，也没有得到许可。

实验也需要场地、设施、人员等支持，这些都是要有许可才能派遣和抽调的。

但也确实是有一部分人认同这个方法成功后带来的改变，选择支持和宣传，不知经过几次会议，和多少次修改，才被允许依附着为了应对未被记录地点的怪兽而不断更新的侦测设备改进，就这样在不影响正常且确实有效保护了社会秩序的夜袭队和记忆警察、白衣清扫者形成的程序里艰难生息。

现在，只是偶尔，仍然抱持着诱导怪兽对抗异生兽这一想法的人，向往成功后会对世界造成的影响的人，和认为可以冒险的人，这样的支持者，还会提出这个意见，并且隐晦的在其中加入一点对自己有利的部分，只是很可惜，会议里对此早已没有了讨论的声音......

也是知晓这件事，晴光才一直把脑中鼓动的这猜测当作一个猜测，不放在心上。要不是这回怪兽们的行动实在太过反常了。

“怪兽是不是为了消灭异生兽而来的，我不清楚，但现在找不到其他解释......”

“这是与怪兽相关的部门需要关注的问题，但也确实是该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预言者说，“为何巴格斯、赞勃拉、古维拉等怪兽会在几乎同一时间开始活动呢？还有之前在城外消灭佩德隆·奇美拉拟态的混种怪兽奈奥扎尔斯的壬龙，又是为什么突然出现呢？而城市里出现那只代号目前未定的巨大触手形异生兽的时候，怪兽们又在做什么呢？”

晴光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或许，CIC应该去进行交涉并询问合作了。”预言者的唇勾起，形成一个优雅弧度，在沧桑的面孔上也丝毫不减帅气，“怪兽们和异生兽的战斗会导致异生兽的部分碎片粘在怪兽身上，回收会很麻烦，而且出于剿灭任务的影响，确实应该找寻处理办法了。我会向上面表示的。”

“......是的。”

“接下去请养精蓄锐，好好准备不知何时会到来的下一场战斗吧......”

句号落下，白色身影犹如烈阳下的霜花，瞬间分崩离析，连一点残余的白之碎屑也不留下，飘散为压抑走廊里分解溃散的冷光残余。

时间齿轮转动。晴光伫立了几秒后从鼻腔里哼出气息，内心百感交集，有不悦也有安心。

怪兽和异生兽之间关系的事情交给CIC了，兰失踪的事情也不是夜袭队的工作范围......尽管可能和一只未知的异生兽有关，也不能因此而疏忽了其他地方的防守。

内心徘徊着这样的自言自语。

哒哒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只是隐约有些沉重和不快。

晴光有些恍惚的走在自由之堡略显阴暗的走廊，一时间有些犹豫是要去作战室还是回宿舍休息。耳畔不自觉回忆起白衣的沧桑男人说的话，晴光攥紧拳头，又马上松开。心中的不悦像是遭遇高热的黑巧克力，开始融化成一滩黏稠的黑色......即便这样，也是苦涩的口味。

完全听从命令，服从指挥，在战场上也是如此。

晴光想起了缇娜刚刚加入的那段时间，她小声抱怨着自己觉得自己像是上级豢养的番犬什么的......

幽静的密室一般的房间内，慢慢传出了清脆的键盘摩擦声。一身白衣的预言者操纵计算机浏览信息汪洋，沧桑的容颜在身边白色水母来回浮游间隐约散发的幽光里变得梦幻，那样不真实。

紧接着，回车键被按下，屏幕上的页面顿时分割成数个，令人头皮发麻的数据以及狰狞的怪物记录在对应的画面边出现。

“完成，就等着上面的回复了。”伊弗温呢喃，吐出磁性低音，“拜格巴尊、地震甲虫、提古利斯、赞勃拉......这些到底是为什么会出现呢，又有时候，有几次任务也没有出现......”

内含虹彩的瞳孔看着印着赞勃拉、巴格斯等怪兽的页面。悬着的指尖停顿一下，然后交叉抵住额头，预言者慢慢阖眸沉入黑暗的思绪海洋。

“仔细整理信息。首先，来访者的潜在屏障的减弱是从最近开始的，当时并没有问题，但就算减弱了，屏障的阻隔也不会让异生兽大摇大摆的拆除房屋。之前佩德隆的战后会议结束以后确认过......然后是城市里出现的那只触须模样的异生兽，除此之外，异生兽进入城市的例子就很少？不，是几乎没有......大部分还都是在野外。对，只有少部分进入城市。那么问题就是这些少部分的异生兽和那大部分的区别在哪？”

区别......

眼睑微微运动，露出一条缝隙。

“佩德隆在进入城市前，唯一的疑点就是袭击了研究所......”

那一次会议，佩德隆在袭击了研究所之后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出现就是侵入了城市，造成了巨大损失。

这之间......

伊弗温打开通讯，说出日期和时间范围，申请了对应时间的站点内怪兽活动情况。

“如果是这样，神秘沉默一段时间的佩德隆......”

通讯的呼叫令预言者回过神，发现是之前狙击作战时那只异生兽的碎片回收分析工作已经结束，发送来的是解析报告。

预言者点开报告的指尖颤抖一下。映入眼帘的黑色文字和相应的图片配合随页面浏览掠过视网膜，旋即，密密麻麻的黑色分析报告里的一行字引起了预言者的注意——“之前城市里被夜袭队击杀的两只小型异生兽，被奥特曼用飞踢消灭的触手型异生兽，杀死总部特派调查团成员白赦辉的那只异生兽被烧伤掉落的身体残片里，都检测到了一种成分不明的黑色物质。”

黑色物质......都有？

神经中枢被一股明显的直觉击中，成为一种刺激，令预言者的瞳孔收缩。

那些不明成分的黑色物质，还有那只触手型的异生兽，那两只小型的异生兽，这些都是确认进入了城市的异生兽，而它们体内检测到了相同成分的黑色物质......

因为这些不明物质，才能进入城市吗？

突然的信息流入脑海，一时之间让预言者的思维高速运转，许多可能和猜测出现又被驳倒，然后在残骸里出现新的可能，卷起庞大的漩涡。

“如果这样......啧，佩德隆的碎片没有办法回收，但是它们袭击城市前那段诡异的沉寂时间前后的两次时......！”

猛然想到什么，预言者跳出现在荧幕上的众多页面，打开了研究所遇袭后的受难人员名单。

“袭击研究所后的沉寂，加油站那次任务中变成了龙兽，接着是变成污泥怪兽扎赞破坏城市，然后变成了未有记录的奈奥扎尔斯，然后......”

之前就提出过，为什么佩德隆在袭击研究所后会陷入沉寂，那段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

因为被奥特曼拖入奇异的亚空间的缘故，无法回收佩德隆的碎片进行分析，预言者默默咬了咬牙，“奥特曼......这还是给我们留了一个麻烦啊。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了。”

预言者十指交叉，沉沉吐出一口气。

会议上飘扬的猜测再次出现在脑海。也许证明真假，就能解开眼下还没有结论的，为何异生兽能够进入被屏障保护的城市里。

“调查之前日本海边受到代号为佩德隆·克莱因的异生兽袭击的地质研究所中所有成员的亲属和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