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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克瑟斯奥特曼之诡丽末世·章节45：雨夜
章节45：雨夜
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坐在床沿的我肩膀颤抖，浑身冒汗，反复的深呼吸，像是要将什么污秽排出体外。
到底怎么了？
我咽下一口唾沫，连这简单的吞咽都感觉到炽热的心脏激烈的咚咚作响。散发着难以描述的气味的朦胧香气则在自己鼻尖徘徊，又像是燃油，滋润占据自己内心的火焰更加旺盛的燃烧，不断推压蹂躏极力自控的理性，渗透入更深的脑髓，让我目眩神迷......
自己不自觉的活动下身肌肉，连带较为敏感的男性第一性征也起伏几下。
一瞬间的歇息。我沉沉的喘气，貌似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好受一点......
翻滚的燥热令我口干舌燥，但咽喉却不渴望凉水的滋润和冰冷的痛快刺激。
羞于承认也不得不低头。现在在自己体内如同饥渴的蟒蛇的“烈火”是触及作为人这种生物的更深层，理性、道德的规束下的，本能的反应......
这不奇怪，反而说明自己很健康。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这样的饥渴和困扰不是没有过，只是从未像现在那样无法遏制。明明以前都是当成自己非常健康的象征，随便找点事做，分散注意力后就不怎么感觉得到了。
还是说，那些渴望都堆积起来了？因为很健康，所以难以忍耐，等待着一簇火星把愈发明显的引线点燃......？
这颗火星是什么呢？
思索着，轻轻颤抖的瞳孔扫过黑暗的房间，看到了床沿......
那里......
刹那，火焰辉映出的邪魅光晕戏谑的令记忆犹新的一幕幕重现......
身体仿佛被打开堵塞的水流，涓涓不停。
隐约间，貌似发现了什么。
最初的，身体在迷蒙和吐息和幽香的联合攻击下隐约的激动——
在确定了求助放在哪个论坛之后，天色已经晚了，而且慢慢有显露坏天气的预兆。
只见一抹抹与黄昏时分美丽耀眼的金黄色不同的黑云聚集在地平线尽头，周围突然吹起的风也隐隐有了令人不适的湿热。
当时，自己想到的是被大雨淋湿后衣服换洗的问题：最近雨天频繁，还常常一下就是一整天，让洗好的衣服没办法及时晒干，再加上现在还是避难时间。
尽管政府发出了“重建工作已经基本完成”的通知，平时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住在临时住宿和去领取生活物资......
希望能早点发送重建完成的通知啊。这样想着，自己跑了起来。
现在这身衣服被淋湿了，毫无疑问是给阿姨和涅风增加负担。
不过，自己确实有在做事，家务什么的是分担做的，而且在给阿姨和涅风帮忙做家务和做饭这些事，莎梨也会在旁边看着我，然后一点点学习......
应该不用太过厌恶自己“什么都没做”......
可是，胸口鼓动的心跳却一直传达着内疚感。
自己不是蛀虫，是女友邀请了我在这个时候同居，莎梨也来了，都有在做事干活......
那阵奇怪的内疚还在心跳的鼓动频率里蠕动，没有丝毫减弱。
看起来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啊......自己一个人做掉所有的家务可能会让这份内疚减弱一些？
那么，这身衣服湿了就自己洗吧......
天空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闪电乍现，撕开天空一角，然后，回应这场雨神独奏会的开始启示，以黑云为材料的乐器拉出了第一个音符，再是第二个、第三个......
来自天穹的晶莹点滴迅速铺满地面，卷着狂风在玻璃上留下了密集的斜线。
闪烁的雷与电短暂照亮不知不觉已经被黑云完全遮蔽的天穹，令人胆颤的压迫顺着轰鸣滚滚震撼城市......
已经站在临时住处前的我自言自语：“大自然最近可真是任性善变，天气预报也不知道又被痛骂了多久啊，最近已经预报失误好多次了......”
同时，我摸了摸身上衣裤，确认没有被打湿后转身拧开门把手，深呼吸一下，说“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拿了四个碗走出厨房的涅风朝我微笑，“外面下雨了，你没有拿伞，没被淋湿吧......”
“没有，衣服都是干的。”
“衣服不要紧啦，我问的是......”
“人也没事。”
“那就最好了。”涅风微笑道。
我换好鞋，赶紧走过去帮她的忙，也是开始分碗的时候发现了她的疑惑，“怎么了？”
“莎梨在哪里？刚才还在厨房里帮忙......”
涅风还没说完，我们身后，端着菜出来的阿姨......脸色有点不好，说道：“莎梨的话，应该在耀的房间里吧？我看见她在厨房里待了一会就走了......”
“我的房间？”我有些奇怪，“她在我房间做什么......手机我随身带着，没有电脑也没有玩具......”
“可能是想你了吧？”
涅风话音未落，阿姨那代表惊讶的鼻音就窜了出来。
“莎梨一直都挺粘你的，刚才做饭的时候还说“耀会爱吃的吧”“嗯，这样耀一定会喜欢的”......”
“她......她说了这些吗？！”阿姨有点端不稳手里的菜，赶紧把它放下，“在厨房里说的？”
“嗯。说的很小声的，不过，她一直在我旁边帮我的忙，所以我听见了......妈妈，怎么了？”
阿姨明显怔了一下，“啊，没什么......”
“嗯？”涅风歪了歪头，嘴边流出代表奇怪的低吟。
“那个......莎梨怎么了吗？是不是......帮了倒忙？”
看见阿姨不好的脸色，以及声线的紧张，我放不下心，怎么说莎梨也是我最先在街边遇见，就那样陷入了帮她回家的事，让涅风她们母女被连累的话......
“没有。”涅风摆摆手，“倒不如说她帮了我不少忙呢，她的学习能力真的好强，我只是给她演示了一下，她试了几遍就做的很流利了！”
“真的吗？（×2）”
我怔怔，余光瞥见几乎和我同时出声的声线来源......阿姨也被惊讶到了啊。
“嗯。”涅风给出了肯定。
“学得很快啊，这倒是真的......做菜也学的那么快......”
宛如呢喃的声音从妇女的嘴角慢慢流出，她不自在的搓揉指尖，眼神飘忽不定。
“妈妈？妈妈......？”涅风感到奇怪，试着喊了两声。
“她没给你们增加麻烦我就放心了。我去带她出来吃饭。”我咽了一口唾沫，这么说道，转身就走向卧室。
快速回眸一瞥，阿姨出神的呢喃，一边，涅风走上去拍拍母亲的肩膀，这才让她回过神。
莎梨真的没有给她们增加麻烦吗？
疑问的阴霾没有随涅风的回答消去，因为阿姨的反应太过奇怪，但如果真要说是给她们惹了麻烦......也有点不像？
心中，累积增厚的疑问之云像是窗外正以暴雨清洗城市的黑云帷幕，看起来得问问莎梨了......
卧室的门出现在眼前。
这里是政府统一下发，用来给城市重建完成前的市民们居住的临时住所，并不大。
“莎梨......欸？”
大开的窗帘后面是反映此刻风雨大作、黑云笼罩的城市景象的窗户。
里面除了必须的床、桌子、椅子、柜子外没有人影......？
我发现了正安然睡于地板，体积太大，以至于让自己有些好奇为什么要放在这里的......一本笔记本。
我翻阅了一下，确定这是我带过来的行李之一后，神情有些复杂的看向了其他的，像是充电线、袜子之类的东西，胡乱的散落......不，似乎是有意引导，无形中的箭头指着自己简单整理的床铺，或者说是挤在床头的，明显鼓起来的被子......
“莎梨？”
没有回应。
“你在做什么呢？把我房间弄成这样......”
我确实有点生气，虽然收拾好不需要太久。这里作为临时住所，除了必须的生活物资外就只剩下了手机、充电线等物品......政府居然真的提供并且确保了人们的用电，和自己想象中的避难生活有点不同啊......也许上面的人知道“这个时代，没有电简直是世界末日”这句不知道谁说的话？
“好了，我不生气，快点来吃饭了，别让涅风和阿姨......”
我说着，伸出手抓住被子一角掀开。
紧接着，出现在眼中的是自己睡觉用的枕头——被子看上去鼓鼓囊囊就是因为这个。
“欸？”
惊诧在我心底爆发，与此同时，我感觉脚腕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因为十分突然，我整个人向床倒下，也是同时间，触电般，腿脚的神经躁动，把这黏糊糊的感觉送入意识，那是湿滑、绵软、粗长，像是在慢慢搏动，这样令人生出鸡皮疙瘩的不明物体......
顷刻，意识如同跌进虚无的黑暗深渊，眼前凌乱的被褥扭曲旋转，极不自然的融化，颜色也褪去，变成纯粹的漆黑，耳畔模糊的风雨呼啸则转为尖利刺耳的长音，骇人又悠长，仿若消瘦干枯的病态怪物吐出的裹挟沙砾和唾液的吐息。
旋即，一道朦胧的雾涌现，释放着刺鼻的气味，在深处有若隐若现的一抹紫色......
这场景闪电般掠过，再也看不见。记忆的连锁好像被看不见摸不着的暴力斧刃劈裂，强制斩断，留下难以跨越的沟壑。
没有。
记忆里没有......
否定。
不存在......
一股浓烈芬芳在这个时候钻入我的鼻腔，像是一针麻药，侵入意识，麻木神经，令四肢酥软，瞳孔难以聚焦，视界内只剩下黑色水底一般的空无。
紧接着，这股芬芳好像引诱起一股火焰，在自己体内熊熊燃烧，炙烤神经，灼烧脑髓，令胀痛感直冲头顶，让已经有些迷离的意识更加混沌......
“耀......？”
清风般悠扬清新的声线，如同一汪清水，浇灌迷糊混沌者的心灵，迷离的意识逐渐回过神，此时我才注意到自己正在大口喘气，身上汗涔涔的。
然后，我看见的是天鹅一样洁白的脖颈和森林妖精的长发那般柔滑的长发。
桃花般细嫩的粉唇轻启，呓语着我的名字......
一股蜜香流入我的嗅觉，这像是五彩斑斓的颜料在一缸清水里晕开了。
正慢慢聚焦的视线顿时模糊，全身肌肉下意识紧绷，仅能模糊感受到压在自己小腹的柔软......
悄无声息，被那呼唤镇压的燥热开始一点点重新升起......
视线骤然像被盖了一层水帘，只见一缕长发落在我胸膛，还有白皙的指尖轻触了一下我的脸颊，“......耀......”
五感似乎又在沉入混沌的沼泽，但现在，我的耳朵和意识还有可以运作的认识，这个声线我很快就认了出来。
“莎梨，下来......”
愈发模糊的视觉看见少女的双手贴上我的胸脯，她粉嫩的唇间还流出一声带有抱怨的嘤咛......
“下......”
话音未落，一张温暖却娇小的手，像是花瓣，轻轻捧住我的脸颊。
我想挣脱，可根本使不上力气，心灵好像已经崩溃，不再抵抗，开始沉溺在鼻尖越来越浓郁的香味铺开的柔软海洋。
随即，越来越混沌的视线被迫从挎坐分开的白皙双腿向上，我看见刻意后仰的长发少女双目凝视着我，而且鼻尖呼吸的幅度因为其后仰的动作，可以清楚看见她胸部的上下伏动。
那隐隐开始发育的，略尖，犹如小笼包，越来越明显的女性特征......
“莎梨......你......”
恍惚，我感觉到某个温软又散发着淡淡蜜香的身影撞进自己怀里，也是这一下，把半撑着的我撞的又躺倒在床上。
“莎梨......喂？”
极近距离，一阵更加浓烈的芬芳如同疾驰而来的暴风，凶暴灌入我的鼻腔，像是要把整个嗅觉一丝剩余都不留的占满。
眼前视野似乎开始崩溃，变成巨大的万花筒......
更加迷离奇异的感觉令我几乎要完全躺倒。同时，慢慢靠近自己的白皙软嫩的肌肤宛如羊脂，明眸像是含着波光，隐隐透出青色的长发于现在仿佛漆黑夜幕，衬托出这轮辉映星光的圆月那样美丽......
带着热气的呼吸吹拂过自己下巴。
“你快下来......”
忍着越来越混沌的意识，我的指尖发力，死死抓紧被单。
迷迷糊糊的，我已经不知道有没有得到回应，只能靠着还未完全麻木掉的感官感觉到柔软的身躯在自己身上蠕动。
接着，好像有湿软温热的东西在贴近我的口腔，同时，后颈感到了一抹温暖，是有一对纤细的臂膀环绕了过去......
“耀？怎么了，还不......？”
“出什么事了......啊！”
两声询问，带着担忧，还有门扉打开的声音，以及鞋底和地板的磨蹭。
下一刻，死亡一般的沉默轰然降临。
“莎梨......还有......啊——！”
尖锐的尖叫如同炸雷，在我耳畔轰鸣，使我全身战栗。
混沌也好，迷雾也罢，五感重新苏醒，一切迷蒙雾气都被这尖利的呼啸驱散。
猛然回神的我看见阿姨尖叫着后退了几步，涅风则是呆滞的站在门前。
尖锐的叫声刺破了蜜香的雾纺织的膜。重新感受到新鲜的吹息的意识奋力挣扎，逐渐复苏的视觉重新让眼前一切明显。
“耀，你和莎梨......？”涅风的声线，而且隐隐有些颤抖。
我看见她瞳孔轻晃。
这时刻，我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不是......！！！”
我的肌肉绷紧，一把按住莎梨的肩膀，把她推到旁边。
尽管她还有些不愿的挣扎我现在也管不了了。
“不是......不是啊！”
额头布满细密碎汗，指尖因急躁的血液流动而开始发抖，我摆手，向前走不是，后退也不是，就这样十分尴尬且焦急的原地苦恼。
“听我说.......！”
紧张下，我的声线有点沙哑，还有些结巴，语无伦次。
因为摆在眼前不赶紧解释就麻烦了的大误会，我没怎么在意鼻尖，那花蜜般的甜腻芬芳依然萦绕，久久不散......
时间流逝，外面风雨的咆哮时弱时强。
我看着眼前还有些怔住的两人，胸口剧烈起伏......
这一不小心就会有十分糟糕事情发生的误会是解释清楚了......吧？
现在，脑海里难以控制的开始想象出最坏的可能，那是自己绝对不想看见的，这误会让自己和涅风出现隔阂，令情侣关系逐渐有裂痕，最终破碎。
一股重压貌似压了上来，一时间盖过了这份燥热的影响。
我的心脏猛的跳动几下。无形之中，那个时候，自己在迷迷糊糊里没有发觉，一个会左右自己和涅风未来的关系的分岔口出现了......？
无法再忍耐，我得去说清楚......说什么呢？翻身穿好拖鞋，正要下床的我愣了愣，但还是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说什么都好......哪怕是重复一遍，或者先去问莎梨今天突然想做什么，然后再去和涅风解释......
门外是客厅，现在一片漆黑，十分安静。
已经半夜九点多了，差不多是准备进房间的时间。
我轻手轻脚的走出去，想着去找莎梨把那莫名其妙的事情说清楚时，发现对方房间门扉下早已是一片漆黑，看起来她已经睡了。
明天再问吗......？这份忧虑恐怕不会让我今晚睡好觉......
这样吧，要是涅风也睡了，那么就明天再说。
心里的是自言自语。
两个人都已经睡了的话，自己就真的没有办法了......难道要把她们两个再叫起来吗？
我思考的出神的时候，一阵门扉划动的声音响起。
正打算去打开过道灯，看看涅风的房门下面是否透着光的我顿住，只见如瀑的黑色长发在科技冷光的照耀下柔顺飘摇，湛蓝到令人仿佛看到无垠天际的眼眸如同一丝晶莹的蓝光，划破眼前的黑暗。
“耀？”
“涅风......不好意思......！我吵醒你了吗？”
“啊，没有。”涅风摆摆手，说道，“我想去厨房喝点水。话说，这么晚了......”
“啊，是这样的！”灯的开关在通向涅风的卧室门的过道一边，就是说要想开灯得靠近她的房门，而我因为要确定涅风是否已睡，所以是面朝她的，“是因为......我觉得当时我说的不清楚，害怕你误会，所以......”
“就是那个......怎么说呢......”
“嗯？啊，你是说晚饭前的时候......那个......？”黑发的女友听到后发出一声短暂的迷惑低吟，接着想到什么的微微颔首，似乎是看着我有些焦急，以至于有些语无伦次的样子，说道，“别紧张，冷静一下。我知道的，你不会有那种想法，更不可能这么做。”
“肯定的......！”我还是有些焦急，语气十分坚决，“我会和莎梨专门说这件事的。平时她随便玩一玩也就随便了，这回......！”
这次，她闹得这动静可是让涅风和阿姨都看见了......没有看见也不能这么做！
男女之间并非完全都是欲望关系，可是她今天的行为也实在是太暧昧了！她不会偷偷看了什么吧，我也没带轻小说过来啊？要真的是......那我更得好好和她说一说了。
想来，这种桥段貌似至今还是许多动画和轻小说用来推进男主角和女主角恋爱关系，以及给观众当做兴奋剂的手段。
被一个美少女骑在身上，然后被另一个爱慕自己的女孩当场发现，接着陷入两个美少女的争抢之中的玫瑰色梦乡......
我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实际经历后的感受和看别人经历的感受果然是不一样的。
更不要说，还是被自己喜欢的女孩看见......似乎有点可以感觉男主角那种无奈又无助的心情了。
这种事情......我还是算了吧。
“我知道......但还是冷静一下。”涅风的脸色有点无奈，苦笑一下，指了指莎梨的房间，“其实妈妈已经进去说了她很久了......我准备洗澡的时候，就看见妈妈敲莎梨的房门，然后推门进去......”
“欸......？！”
“那个时候你还在房间里吧？”
“我出来了啊......不对，那个时候你好像......”
“是不是穿着这身睡衣？”
“好像......啊......”
那个时候，自己吃完饭，和女友一起刷好碗筷后就去收拾被莎梨弄乱的房间了，然后在收拾的途中依稀感觉到了那种太阳穴阵痛、头晕目眩、心跳加速、四肢发麻的感觉。
当时没有刚才在房间里那样强烈，于是自己就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觉得可能只是不小心着凉了，多休息一会就好了，然后闭上了眼睛，结果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
再走出房门才发现已经很晚了，涅风正穿着睡衣走出浴室......
那个时候啊，阿姨就是那时在训斥莎梨吧......？
那么她们两个的洗浴是在自己之后了吧？嗯......洗澡的时候倒是感觉舒服多了，回房间前自己还用一同配套在这里的老式的水银温度计测了体温，显示是正常的。
可能只是有点感冒......早点休息，明天应该就没事了。我在心里想，也没怎么再管门外依稀听见的响声，盖好被子，躺了下去。
接着，就是燥热在体内沸腾，难以入睡的我全身汗涔涔的......
不过我能分辨出来，这份燥热绝对和感冒发烧无关。
“阿姨和莎梨......怎么样了？”
“怎么样啊......”涅风苦笑，“我很少见妈妈摆出那么严肃的表情。等到我进去的时候，看见莎梨正坐在床上，妈妈双手叉腰，背对房门。一个低着头，一个背对我，倒是没发现我......”
“正坐？”
“嗯。之后我就关上门，在门口偷听，听到妈妈的脚步声之后我就赶紧尽量小声的躲到了旁边的房间里，等到妈妈走出来以后过了大概五分钟，我走了进去，看见她还正坐......准确的说是双腿岔开，跪坐在床上，低着头，不断擦眼泪......”
“哭了啊......咳，这是教训啊。”
“嗯。我和她说了“这种事就算是单纯的玩闹也是很不好的，以后不要再做了，答应我”什么的，然后安慰了一下她......莎梨貌似真的被妈妈骂的很难受，我帮她擦眼泪都被她躲开了，之后她整个人钻进了被子里......”
听着，我的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莎梨抱着枕头大哭的画面，明明我根本没看过。
我的心里似乎有一些怜悯在敲打心扉，但一想到她做的那件事，这些怜悯就全都消失了。
“明天我去问问吧。再好好和她说说这件事。”
“别太严肃了啊，我感觉妈妈可能说了些过分的话......啊，我也确实是生气的，但是......”
“别可怜她，”我说道，“要让她以后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得从这一点幼苗开始掐灭，阿姨说了过分的话，那我也顺着她受伤的这点彻底把她这种胡闹的......不对，你忘了吧。”
或许是有情绪驱使的原因，自己清楚感觉说出口的话偏向极端，于是赶紧中断还没说完的话语。
“我是觉得，惩罚是必须的，但是要谨慎把握用的力道......”涅风开口，好像对我刚才多少透露出一股极端情绪的话语很反感，表情有点严肃。
那声音、那脸颊、那目光，宛如流下血泪的圣母之像。
“我的情绪有点激动了......不好意思。”
我压制住心中因愤怒而不自觉要把话语说得很重，以此发泄那份愤怒的情绪，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后认同了涅风的说法，同时也对自己刚才居然屈服于情绪的暴力，还不自觉的那样把话说出口感到羞耻，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偏开视线......
不小心做了什么都用“痛打一顿”这种做法，靠自身拥有的暴力去压迫和恐吓，只为简单省心，这样的做法只会诞生出极端的怪物。
我是知道这一点的啊......
我的耳畔流过轻柔的细声，像是凉风里缓缓飘下的初雪，也如同蒲公英那洁白的种子拂过脸颊的轻柔。余光瞥到女友嘴角浮起的一丝涟漪。
“怎么了？”对这轻柔的笑意感到好奇的我问道。
“没有，就是突然觉得，耀果然还是耀啊。”
“什么啊，我一直都是我啊......？”对女友的话语感到奇怪，我理了理睡衣的领口，“如果你是问我和不合群的话......我说过，我加入的那个占卜社团本来就没有几个人，社长还整天戴着一身黑色的兜帽斗篷......”
涅风挥挥手，说道，“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有一段时间你真的很奇怪......”
“有一段时间？”
“嗯，我也问过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是你笑着......应该是苦笑？告诉我没关系，不用在意。”
“苦笑......啊？”我一脸茫然，极速转动大脑，努力在记忆之海中翻找，“我真的记不清了，是什么时候？”
女友的表情突然有些为难，目光有些躲闪，双手也不自然的揪住袖口。
我一怔，不安感再次涌现，令我立刻说道：“......如果是让你想哭的事情，那我和你道歉，而且，这本来就是我的责任，我居然忘了自己的事......”
“不是的，对耀你来说......”涅风深呼吸几下，“怎么说呢？那个时候的你就是疑神疑鬼的，我们一起上街的时候视线也很不自然......啊，你不是在看其他女人或者男人，而是一直盯着大街小巷的那些暗角，还很反感布丁、果冻、甜筒之类的东西，尤其是葡萄味的。之前你想夹给我的迅猛龙玩偶都有点排斥的样子......所以，那个东西我当时也很犹豫......”
“讨厌布丁和果冻......迅猛龙玩偶......？葡萄味......不对啊，葡萄口味的布丁我吃得下去啊，甜筒也是......要说讨厌也不可能，你的护身符我很喜欢，那不也是恐龙之类的吗？”
“对啊，所以说是之前......我还去问了一下你身边的人......啊，说起来这件事我得对你道歉......！”
“先等一等！我有过这种时间吗......”
女友颔首，表示肯定。
“居然有......那个时候......奇怪了？”
“嗯......”涅风抿唇，“那个......是不是因为以前很喜欢很信赖的那个辅导班老师出事故......去世了吧......”
“辅导班老师......”我猛的一怔，“啊，你说召桐老师......遇难......？”
“在那场地震里不幸遇难了......”
“地震......？”
“不是最近那一场。”涅风想到什么，补充道。
“啊，是那一场......？”
像是从柜子里翻出布满灰尘的老照片，早已铭刻在那定格的画面中的，已成为脚下的过去的记忆，小溪一般潺潺流出。
“抱歉......原来是那个时候啊。”我难看的扯动面部肌肉，尽力勾勒出一个笑容，希望能安抚女友的心，“也许吧，毕竟召桐老师在我心里真的是......我至今为止，遇到的最好的老师......”
“耀......”
“抱歉，我没事......我......”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
“和你没有关系，这是我的......我的......”
叮当作响的雨点跳出慢慢激烈的音符，迎合着过道灯开关关闭和互道晚安的旋律，在愈发黑暗的沉默都市里徘徊。
闪电短暂照亮昏黑的卧室。
我都要忘了......怎么可能，我居然快要忘了。
黑暗里，躺在床上，没有盖被子，我自言自语。
“召桐老师......”
我的内心被一股苦涩萦绕。
心脏像是被敲击的鼓面，震荡不停。
无法接受记忆中那个和蔼慈祥的老师就这样逝去。
不知道多么剧烈的情绪呼喊着否认这悲剧的决定，咒骂着那自然灾害。
但再怎么排斥和悲伤，深深刻在记忆礁石上，经受海浪冲刷的痕迹都不会被扭转，即便会因此感到世界变得陌生也不会改变一点。
这个世界上有数不清的不合理之事，这也是其中一件吗？
涅风得救了，我得救了，阿姨得救了，还有很多人都得救了，为什么召桐老师......！
在黑暗中无目的流窜的视线似乎又看到了那幅可怕的画面：
象征人类文明的高楼大厦此刻成为代表逝去生灵的墓碑，塌陷和崩溃的大地伤痕贪婪吞噬着一切，升腾而起的火焰和噼里啪啦燃烧的电光嘶哑着发出尖笑，混着轻浮残渣的楼宇碎屑袅袅升上苍穹，玷污即将到来的破晓......
心中很难不荡起涟漪，想起幼时那场灾难，还有几乎将我的内心撕裂的生母的离去......
两场灾难。
自己活了下来。
对自己来说，无比重要的人离开了。
难以忘却的灾难。
恐怖的火焰。扭曲的黑云。
母亲的遗容在眼中放大。
“活下去。”
时至今日，依然在自己心中回荡的，母亲最后的话语。
然后，最近......
我怎么能忘记呢，那灾难里......！
忘不掉，即便暂时会被累积的杂事淹没，那铭刻在最深处的容颜也不会......
不会......
“欸？”
我的瞳孔收缩。
召桐老师......的......
召桐老师......？
？？？
突然，太阳穴迸发的刺痛令我的肌肉绷紧。
“？！”
眼前的黑暗好像融化，安宁平静的气压骤然变换，变成急促的风声和雷霆，冷厉的暴雨滴答拍下。
什么？！
惊诧慌张间，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栋上半部分不翼而飞的大楼，显然这就是那次灾难后还没完成修复的众多建筑里的一栋，可映入眼帘的画面却迅速上升，仿佛被某种钩锁拉扯着，直到那宽阔的断面才停下......
一抹漆黑的“风”吹刮而起......不，闪着寒光的利爪和强壮的身躯率先被我看清。
迎面扑来的身影似老鼠，披着滚滚乌云给予的黑纱，出膛子弹一般，跃入深邃的废墟黑暗......
戛然而止。顿时像是被什么堵住的太阳穴传来的不适应让我一下子有些呼吸困难。下意识，我的四肢胡乱扑腾，心脏急速鼓动，觉得脑海里乱七八糟，快要窒息了。
我直接坐了起来，有些慌张的大口呼吸。
这时候，一股冷意侵入神经，温暖则在腹部及以下蔓延，是被褥的柔软。
我才发现自己坐在床上，已经大汗淋漓。
“那个是......？！”
隐约，剧烈的刺痛袭上脑髓，我没忍住的倒吸一口冷气，可同时有一幕出现在骤然有些黑暗的眼前——黑色的楼梯台阶，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如同污水沟里的臭藻。
连环的刺激，紧接其后的画面......
“什么啊，这些......嗯？”
铿锵，看不见的巨刃暴力劈下。
太阳穴传来疼痛，令我全身痛苦的蜷缩成一团。
一道惊雷轰隆炸开，宛如刀锋的尖锐白芒似乎撕破窗帘，将黑暗的房间照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