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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羽】记命运的一次转折(三)
水声 2024-04-16

尾声——通常被乏味地遗忘在角落里

灵柩入土的时候是个雨天,但其实迪卢克并没有多么伤感。或者说,现在的他并不为此感到悲伤,而是茫然地在周边人的提醒下进行着一种经年不变的礼仪。这是一种省心省力的事,只要按照旧有的规矩走就行了。

在前天的下午,爱德琳商讨细节时说应当要通知在骑士团的凯亚,于是自己找人传信去了。

所以当迪卢克在墓园里遇见匆匆到来的凯亚时并没有什么惊讶之处,也没问守着莱艮芬德家的守墓人怎么放他进来了。

凯亚还穿着骑士团的常服,外头披了件黑衣,撑着伞。他是一个人来的,面上肃穆平静:“算是没有错过。”

迪卢克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算是莫许他的加入。

于是一行人沉默地走到安排好的位置,沉默地看着灵柩入土,碑石立起。

在这漫长的流程里,他们兄弟俩都没说过一句话。

在必要的流程之后,凯亚说了句要离开的话就转身要走。

“骑士团就这么忙,连这点时间都没有?”迪卢克终于对他开了口,夹枪带棍。

凯亚只是平静地说了句“抱歉”。

然后他就离开了,脚步很匆忙,道歉也不知向谁说。

周边的人终于察觉起兄弟俩的矛盾,但是因为这转瞬即逝的口角争锋连劝和都没开始就结束,也不知从何说起。

终于有人小声为他解释:“这两天团里在商讨事故的处理。”

迪卢克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没再盯着凯亚的背影,示意牧师继续剩下的流程。

 

凯亚回到教堂的时候又是半夜了。

“我之前是和你说伤口恢复得不错。”修女裁开凯亚身上的纱布评价道。

“伤口恶化了吗。”凯亚靠在躺椅上看不清情况,问。

“发了点炎。”修女解释道,“你今天碰水了?”

“没有。”

“那就是淋雨了。”修女娴熟地上了药,再包起来,“居然没有裂开,你运气不错。”

因为修女的动作干净利落。“脸上的过几天再换一次药,就会好了。”修女收好药箱,再把纱布扔进污物箱里,洗着手赶客,“我要休息了。”

凯亚不可置否地应和。

“听说伊洛克不同意归还莱艮芬德老爷的遗物。”修女问他。

“他主张要把东西封存起来。”凯亚说,“你怎么也听说了。”

“教会议事厅里吵得那么大声,谁不知道。”修女拉出两个抽屉,在下面那个里找到了钥匙,“真不知道保密性在哪。”

他们先后跨出医务室,修女锁上门。

凯亚轻描淡写地说:“无所谓了,大不了我效仿迪卢克也递上一封辞职信。”

修女想了一下那场面,幸灾乐祸:“那大团长就要头疼了。”

再聊了两句,两人就告别了。

 

迪卢克很忙碌,忙碌到没有时间为自己做的那些重大决定悲春伤秋。

哪怕他已经辞去了骑兵队长一职,只是负责接收他父亲的遗产,这些事务也够他头痛欲绝的了。克里普斯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这可不是句夸张的话。

尽管埃泽在帮助他,迪卢克也有两周多没有睡好觉了。

各地的管事们因为掌权人的更换,无不小心谨慎、不厌其烦的上门确认事务。就连爱德琳都因为接待这样那样的人物忙碌起来。

等迪卢克再一次逐一确认了呈报上来的文书,爱德琳替迪卢克送走了携手而来的三位管事。又把等待在花厅的酒业协会的副会长接引进迪卢克是书房。在这之后,爱德琳督促了下女仆要送去书房的差点,就转身去和酿酒师交接起明日要出仓的几箱酒水的事宜。

埃泽呆在酒庄对外的办公室里处理因为掌权人更替要重新向协会报备的文书。还有发来文书的几位老客户,其中大多数表示虽然酒庄换了主人,之前前的合同短期内还是不会不会变的。毕竟酒庄的底蕴就在那,要抽身也不是现在抽身,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但还是有些身家薄或合作年份较浅提出要提前停止交易。

再这样忙碌的气氛里似乎所有人都忘了一个家庭成员的缺席。又或者大家都默契地不提起这件事情,假装还是和从前一样。凯亚只是太忙了,所以很少归家而已,就像以前他们兄弟俩呆在骑士团,十天半个月回家一趟似的。

 

在酒业的浪潮行进到中后期时,迪卢克终于渐渐地清闲了一点。生活终于不再是睁眼是文件,闭眼是合同,睁眼闭眼的缝隙里是一个个并不熟悉的生意伙伴或管事经理。

在一个阳光很好的下午,迪卢克结束了手上的工作,和埃泽询问起接下来的安排。埃泽说:“下午没有重要事务要办。”

迪卢克怔愣住了,在埃泽关怀的眼神中,迪卢克勉强笑了笑。

在陪着埃泽做完了手上的事情,迪卢克对埃泽说:“你也去休息吧。”

他自己也自顾自地走上楼去。

他坐在二楼小厅的窗边,外头的葡萄架早在前两天都已经采过一遍,现下都是绿油油一片。另一头是望不见尽头的森林。

迪卢克一时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迪卢克通常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时间,于是他打算问问凯亚的想法。

通常,他才是各种活动的策划者。

又或者,悄声的跑下楼去,穿过空空荡荡的大厅,扣响书房的门。运气好的话,克里普斯还在那里,去问他有没有时间和自己骑马去。

那是他十二三岁时才会做的事情。那时候的凯亚瘦瘦小小的,身体也不是很好,一出门就发热生病。迪卢克是闲不住的主,只好缠着克里普斯带自己出门玩。

迪卢克又在这里发了会呆。他看着日头渐渐落下,天空有那么一点泛起焰火的意象。

再过了一会儿,迪卢克躺在竹椅上。

他睡着了。

 

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延伸出一条又一条长路。

迪卢克知道身后也有一条路,他并不想回头。

只是他也不知道要往那条路上走。

 

傍晚的时候,有两个骑士团的前辈,穿着便服上门拜访。

他们似乎知道自己忽然有了空闲,于是算好时间,上门拜访,带着几件薄礼。在一两句旧时的感慨后,他们说着那些迪卢克心知肚明的话

先是骑士团的前辈,第二日是旧日的上司,还有几位教会里的修女。总之林林总总,也有五六波人。把迪卢克对人生去向的茫然之感搅得消失不见,只留下人情交往的疲惫。

大家都在劝他,要他通情达理一点,好说歹说把这件事情就此翻篇。

可迪卢克知道这事翻不了篇了。

一来二去,终于有性急的说客声音大了点:“非是要把你父亲的事翻篇了才能回来是吧。”

迪卢克并不客气:“那您倒是交代下骑士团的诚意。空口白话,没有这样做生意的。”

“还把这事当生意了!骑士团的事情能和生意一样谈吗,别不识好歹!”那人话从口出,才发现自己口无遮拦。同行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于是他面上挂不住,借机怒而离去。剩下的人随便聊了几句,也陆续走了。

在离去的马车上,几人嘀嘀咕咕。

“这事根本没办成的指望嘛。”

“你真以为咱们能办的成,做做样子,让上头面子过得去罢了。”

“哎呀折腾了几天,差不多够了。”

“这迪卢克可真够倔的。”

“管他的,这下该能交差了。”

车轮滴溜溜地打着转离开了。


两天后,终于有个意料中的来客了。

或者说,迪卢克就在等他。他隐隐觉得,这会有些不同。

面对这个客人,爱德琳的态度就大为改变了。比起之前的敷衍了事直接变成了嘘寒问暖。

迪卢克看着客人坐在沙发上,因为他还带着轻甲,所以身板挺直,坐姿端正得很。比起那些穿着便服、想要弄起些亲近感的说客很是不同。

爱德琳端过来热茶,先递给客人:“多放点糖,看看是不是和胃口。”

凯亚刚刚自如的神色忽然就拘谨了一点,接到了手上。

“多谢。”凯亚说的这句话换来了爱德琳一个白眼。

爱德琳很快就退下,并不打扰他们兄弟俩。

“今天怎么回来了?”迪卢克的目光停留在他左眼的眼罩上。

“替骑士团送点东西。”凯亚说着就把他随身带着的木匣子放在桌上。那东西很小,只够装些小东西,比如神之眼之类的。

凯亚似乎怕他误会,说:“是伯父的遗物。骑士团好不容易才松口的,你可不要这时候推拒。”

迪卢克“嗯”了一声,开口想说些什么,话出口就变成了:“骑士团这么忙的,回来也不换件衣服。”

凯亚说:“下午还有些事情要办,所以东西送到了,我就先走了,不碍着您的眼了。”

“我前些天整理父亲的遗物,里头好像有些东西是打算给你的。”

“没什么重要的,随迪卢克老爷处置就是。”凯亚说着就走了,动作很快,没有给迪卢克留下回转的余地。

迪卢克在原地站了很久,终于有女仆小心翼翼地来收拾冷掉的茶具,迪卢克才迈步去书房了。

凯亚之后的日子里没再传过什么消息来,就像之前一样。庄园的气氛一日比一日寂静下来。还比不上前些天人来人往的时候有人气。

 

迪卢克把精力投入到了酒庄的各个角落里,凡事都会留下痕迹,迪卢克总觉得既然那个邪眼会出现在克里普斯的手中。那么一定也会有别的不合适的东西留在庄园里。

他把庄园翻找了一遍,没什么收获。

然后他就在凯亚的房间里发现了那些信件。

信件很有些年份,正面里是陌生的字迹,透露出对故国的怀念,背面里是凯亚拙劣稚嫩的仿写。应当是孩提时的某刻写下的,字迹和信纸一般泛黄,压在柜子底朝外头的边角已经有了裂痕。

倒是难为这东西还能留下来。没有没收拾房间的女仆当做孩童玩耍的故事片收拾掉。

说来好笑,如果凯亚不曾亲口对他说过那番话,迪卢克也会这么认为的。甚至在某日找到它时还会追忆起小时候挥舞着玩具扮演骑士游戏的时光。

毕竟很有奇幻元素不是吗,背负复国使命的王子之类的东西。

迪卢克把这些东西找了个盒子扔里头,没再关注它。

只是他忽然想看看那些事物。问过爱德琳后,他来到了父亲的收藏室。克里普斯将他们儿时的玩物放在了这里。

也许对他而言,这些东西和他那些价值连城的收藏品一样,都是宝贵的东西。

泛黄的画册里,粗粝的线条勾画起凌厉的刀剑,边上是自己打磨的宝剑。

迪卢克拿出了自己的小剑,他回忆起自己过去的时光,他和凯亚奔跑在莱艮芬德酒庄的过去。他是骑士、是勇者、是永远不会后退的主人公。

迪卢克挥舞了几下那把略小的剑,剑身反射出屋里金银器具的光芒,晃了一下他的眼。

难道不是这样吗。

迪卢克抬起头注视着那些藏品,华贵的金器玉玩罗列其上,他忽然回想起前些日子的晚夜,他披着月色回家。

凯亚和父亲就在这里头,桌上摆着新得的珍品,他们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我们过去的那些时光虚假得像一场戏剧。我们热爱着这个家庭的大家长,为他演了一场近十年的兄友弟恭的好场面。等到他这个唯一的观众退场,大家就分道扬镳。

不然,现在怎么会演变成这副模样呢?

迪卢克一一扫过那些架上的东西,忽然意识到什么。

 

凯亚离开教堂之后踌躇满志地往协会那里去了。冒险家是个高危的行业,能和那种危险的东西打上交道的更是少见。等凯亚打听到那些人的住处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动身去了。

之后,他就看见了迪卢克。

在小巷里踯躅了许久,凯亚拜访了那位冒险家,从中得知了迪卢克也询问过同样的消息后,他笑着和困惑的冒险家告别了。

凯亚没有去再拜访其他人,因为他知道迪卢克不可能错过这些消息。他突然想起下午是他的值班,于是先赶回了骑士团工作了。

在回到了宿舍后,凯亚提着笔思考,这封信是否多此一举?

凯亚细细思考了许久,搜肠刮肚地写了一页,又想了想,把纸悄悄地盖在几分文件的底部。

再等一等吧。

 

线索跑到了几个前些年来往于蒙德和几个国家的行商那里就断了,据说他们大都收手不干这行当了。

现在大都久居外国,难以调查。

那位女士的信就是在这是到来的,迪卢克终于下定了决心。

离开蒙德吧,是时候离开了。

他先和埃泽进行了一段长谈,表示这不是自己的临时起意,而是这些天周密考虑后的决定。又和爱德琳通了气。

接下来就是紧锣密鼓的准备了。迪卢克联系些过去有交往的冒险家,向他们请教起远行的经验。清理好父亲留下的家业,在离家前要有妥善的处置。骑士团也还有些东西没交接清楚,不过这个不急,等他们找上门来再说。迪卢克最近并不想理会骑士团。

准备的工作在有条不稳地推进,这些事虽然是低调地进行,但也不算偷偷摸摸的举动,毕竟是瞒不住的。有些人听到了消息又上门来。有了前些天的教训,他们也多少更了解了些迪卢克的脾气。所以这些举动也大多是个更加面子工程的事情。

再离开前的某天,迪卢克又想起了些什么,来到了厨房。他望着那个空荡荡的柜子,问女仆:“这里放过什么东西吗?”

时间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女仆思考了下,回答不外是些厨房的用具或食材。

终于在迪卢克快要放下离开的时候,女仆终于想到了什么:“之前二少爷带过几条活鱼回来,晚上老爷有事出门,少爷就让我把鱼自己处理了。”

“就是,那前几天的事。”

迪卢克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出门继续做着手上的事。

下次回来,我又会怎样认为这件事呢,是觉得会理解骑士团的的所作所为,还是继续否定他们?

即使心中已下了决定,迪卢克并不能看清未来的模样。

但是,他要启程了。

迪卢克在某个清晨搭上前往边境行商的车队,踏上了旅途。

 

凯亚是在一天后的清晨才知道这个消息的,那时他在和琴聊着天。

“前日和家母传了口信告别,应该是已经走了。我也是昨日回家才得知。”琴是这样说的。出于礼貌,琴没有询问他为什么没有得知这一消息。

凯亚心头压了一块石头,又有点不知向哪里发泄的怒气。

他努力平静地处理手上的事务。其实他现在手上没多少事情。随着迪卢克的离职,凯亚在骑士团的处境颇有些动不得又得捧起来。上层生怕他也来个辞职,让本就深陷舆论的骑士团雪上加霜。

凯亚干着轻省的活计,很早就离开了。

他回到宿舍,拿出纸笔,收拾好心情,开始提笔落字。

先是一份口吻诙谐轻快的,似是幽怨又毫不在意地轻轻揭过这些日子的事,再随意地聊起他手上的情报,最后在聊了两句时节气寒、出门小心之类的话。

他又仔细看了一遍,颇觉自己很有不顾旧怨的脸皮。

把这张揉碎后又写了一份,又像封公文,决口不提这旧事,刻意矜持。

来来回回后,凯亚终于觉得心静了些,修修改改得了一封索然无味的信件,避开这问题,只说自己听闻他的行动,如此云云。

他誊写了一遍后装好信件。

临出门时,他又想起等信件送到的时候该是在蒙德边境了,路途遥远恐有闪失。于是他又折回去写了两封,一起带走。

一封挂在冒险家协会的委托上,一封托付给相熟的行商,再一封交给顺路的友人。

今日的风很大,时节已经快要入秋了。

城门口呼啸而起的是枯黄的蒲公英团,一片一片的铺满了道路。凯亚交代完这些事后登上的蒙德的城墙。

他望着依旧清澈的果酒湖好一会后,回骑士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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