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点击下载 关闭
由于一把伞和槲寄生引发的种种不着调的联想(?
Just a joke 2024-01-15

10.

雷斯垂德的确在假期结束前回去了,准确来说,是在救护车上睡了一觉之后转移到伦敦的医院里,又在医院里不知道走了多少程序后回的家,到家的时候他还有四十八小时的逍遥时间,而至于为什么不是七十二小时的时间,那还是真的难以解释。

在多余的二十四小时中,他将作为一个勤奋的怨种完成他那大几千的案情报告,开头概括案情并且附上受害者的法医报告,中间阐述有关于罪犯的抓捕过程和具体情况,结尾就是一成不变的复制粘贴,这样其实还不错,要是真的要自己写——就像上次一样,那么就只有两个原因:

一是这次案件非常重要,包含走私、文物偷窃以及连环谋杀;二是这是他半夜凌晨爬起来写的,睡得太模糊了,忘了复制的文档在哪里。

而现在,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在浴室里洗个热水澡,然后在皮肤上的水蒸气还没发散完的时候套上毛衣,最后舒服的窝在沙发的角落。

捧着一杯热牛奶来欣赏电视里每年圣诞节假期里都会不断重复播放的脱口秀栏目,在几个都快要讲烂了的笑话里放肆大笑,直到把下巴都快要笑麻为止,最后好好的睡一觉,听着壁炉里火苗敲打在铁丝扭成的罩子上发出叮咚的响声,以及那些火花四溅开来时近乎要透进皮肉里的光。

但很显然,他还不能实现这个对于社畜来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愿望,至少其中之一不能。

那个负责他的医生烦得要命。并不是指他很唠叨或是什么的,仅仅只是因为在每次询问他一些问题时能听见的只是沉默,连续几小时都是这样,最后只挤出来一句“建议不要”,单调的像是一管牙膏,还是快要用完的那种,仅仅只能挤出一点儿,但却连起泡沫都不够。

不能对医生——特别是那些已经就业许多年的医生抱有期望,这是他在几次去医院之后总结出的经验,不怎么符合常理,但却准的离谱。在他的眼中,那些人精得厉害,差不多可以与社区志愿者挑选家具时的样子相比较,甚至连那种仅用于文学中的修辞都可以在他们身上成为实体,并且还滞留下来不走了。

雷斯垂德的脑海里瞬间出现了一个滑稽的画面——一群人坐在一起围成一个圈,而中间站着的是那位不苟言笑的医生。病人们口吐白沫,向上翻着眼皮,而医生却将这类似于施展巫术时呈现出的严肃场景破坏了,他缓缓举手,然后说了句:“介意不要。”

笑起来的确有点儿缺德,毕竟对于上帝来说,带着翅膀的天使就是他的脸面,而嘲笑天使的支线身份似乎就因为这个想象带上了点儿亵渎上帝的意味,于是他暂时忽略了这点,毫无负担地笑了半天。

但这并不是个打发时光的好主意,至少对现在来说不是,他有整整两天的时间要度过,而且只剩下了无聊,再夹杂着一盅斯心酸——因为他错过了昨天的聚会,结束时间就和他到这里的时间相差不过半分钟,但他就是没去成。

散场后的玻璃酒瓶碎在地上,他忽然愤愤不平地想,但愿能扎谁的脚。

他决定延续自己每年圣诞时打发无聊时光的手段——小心地窝在沙发角落,让思维慢慢发散,在实在想不出什么的时候缓缓睡着,就像是在梦游一样,现实与梦境相结合,只不过联结纽带是回忆和想象。

一般来说,最近发生的事是他回忆的最佳选择,特别是那种由极为单调的颜色组合而成的事件背景,极端的白、黑、或者是其他什么的明艳的颜色,一般来说这会成为他走出梦境的向标,在过于沉迷或者是闹钟响起的时候变成类似于爱人的耳语,不断循环着结尾最后的几句话,又或是一声简直能刺破耳膜的尖叫,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受害者给凶手留下的最后一点儿纪念了。

这对于一个刚刚缠上绷带的病人可真是痛苦,大脑中的神经细胞在组织液中的所到之处接触的尽是白色,外加上层层晕染的鲜血,让粗糙的绷带看上去像是刚刚染好的红丝绒。

如果让那些曾经着迷于爱伦坡的人进行评价的话,那些书呆子一定会将其形容成红死病降临时曾经穿着的裹尸布和戴着的僵尸面具。第七个房间的大钟敲响了十二下,雷斯垂德耳膜处的嗡鸣声同样如此,类似于那位亲王的短剑掉落在地上,发出一阵脆响,随后响起的尖叫声已经让人分辨不清到底是故事中的人还是尸体发出的了。

我可没有回溯案件的能力,雷斯垂德想。

对于罪犯的心理,他没有丝毫的怜悯,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带着一种恶劣的兴趣,并不是学习哪些心理学家想要研究什么真正的学术问题,而是单纯的厌恶。无论这些人无辜与否,他都想要将他们拉到停尸间里揍上一顿。当然要用厚重的外套包住拳头,这样不会留下淤青,又不会减轻他们本该所承受的痛苦。

想象和现实的区别就是连贯的故事线和本应消失的人与物,而隔开两者的唯一物品则是想象,但想象是由欲望而生,无论是关于什么的欲望,爱人、金钱、亦或是高楼之上的名利,想象由此而生,在这些事物毁灭后消失。

故事线在推进,如果让我猜测,它一定已经到达了高潮。佳人才子重新会面,悲伤的结局很快将要成为开头,在此之后,便是烧焦的头骨一样老旧的故事。“他们幸福的生活在这座城堡里”,一般来说就是这样。

他晃荡着脚,坐在担架床上,救护车慢悠悠地碾着石子路,声音悠闲得令人怀疑这真的是一辆在平时不断地加速并且在路过人行道的一瞬间发出近似于尖锐爆鸣声的车——或许司机还会恶趣味地在半夜爬起来工作的时候按两下喇叭,心情愉快地听着空荡大街上的咒骂声。

这是个适合发呆的时间,一边踢着床下面本来就不怎么牢固的轮子一边看看埋在边缘的灯管反射出的冷光,如果太过无聊就睡上一觉。在梦里睡觉,他想,这挺荒诞的。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是件颜色深到简直可以被误认成黑色的毛衣,在灯光的照射下才能勉强分辨出原本的绿色,是他在去年圣诞的时候买的,当时所有的商店都在打折促销,这件毛衣显然是一降再降之后也没有人买的类型,而偏偏他就是那个眼瞎买错衣服的倒霉蛋,尽管这件衣服的质量还不错,他也没有将其穿出去的想法。

可怜的衣服,他的内心忽然涌上了一股怜悯似的感受,然后拎了拎领子,触感就像被阳光晒过的毯子,它的用武之地可能只有在梦境中才会出现了。

雷斯垂德从床上跳下来,赤脚走在地上。原本应当是用铁板铺着的底部发出了阁楼地板一样陈旧老化的嘎吱声,甚至能让人清楚地感觉到接下来就能被累积了几十年、甚至是几百年的灰尘呛一嗓子,外加上随后发出的那一阵窸窣的响声。

他回过身去,看见的是一张堆着假笑的脸,只不过在看见他的时候笑容又夸大了一下,“晚上好,雷斯垂德探长。”迈克罗夫特看上去情感充沛,甚至还流露出了点儿兴奋,“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相遇。”

这可真drama,再怎么离谱的喜剧都不带这么演的。

类似于游戏中的画面出现了bug,在转换场景的时候两者突然就重合在了一起,这种解释有些模糊,起因当然是因为我也不大清楚,不过可以将其理解为断片儿了的记忆,就是这样。

雷斯垂德不常做梦,他更喜欢洗完澡后将全身裹紧厚被子里睡一整天,然后在第二天早上迷糊的醒来。那时候一般都不会做梦,虽然会有些意外,但是大概率不会做梦。

他应该根据有规律的实验来进行记录,这样似乎就能找出避免梦境的方法,其中则要使用演绎——他在哪儿看到这个词来着?应该是在数学教科书的几何部分上,黑子白底,清楚的不能再清楚,甚至还用花体字着重强调,和前文中的“理性思考”相结合,起到警示他人的作用。

警示他人,仅限那些在难题面前可以保持冷静的人,而雷斯垂德显然不是,他唯一所能做的就是运用自己能想起来的所有的物理攻击,然后亲眼看着对方昏倒在地的时候才放心。冷静的挥起拳头揍向另一个人的脸,或许也能算是理性的行为,我想?

于是他看着坐在担架床上的那个人,迈克罗夫特还在揉刚刚被打了一拳的脸,这真实得有点儿不像话,像记忆宫殿里的人或事物——如果不是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做到的话,他可能真的会这样认为,但很显然不是,他第一就否认了这个想法。

“至少先说句问候语,雷斯垂德。要不然对一位将你搬上了救护车的人来说,这可是非常伤人心的。”

迈克罗夫特的声音有些含糊,也可以说是极其不清楚的,雷斯垂德几乎分辨不出这句话中那几个单词的读音,于是他干脆放弃思考如何反驳这句话,开始围着这位梦境中的新参者转圈,想找出点儿和现实中那个人的不同之处,以此来证明这只是他的想象。

地面又恢复了正常,重新回来的还有轮子碾过石子的声音,似乎只要他保持沉默、只用理智思考,一切就会恢复如常。但面前的人依旧在冲着他笑,真诚得像只金色的簪子,唯一的瑕疵就是精致花纹上的锈迹,明明是个老物件,但似乎只要拿起来在阳光底下晃几下,就能发出极其炫目的光来。

雷斯垂德重新坐到了对面的那把椅子上去,只要用心观察就能发现这并不属于他的梦境,和对面的那个人一样。颇有些华丽,但是总是带有些淡淡的划痕,令人遗憾惋惜,属于庄园主收藏的古董,瑕疵越微小,拥有者就会越夸大其词,甚至还会对参观者假装惋惜地鞠上一躬,摊摊手表示自己的抱歉。

“我可不这么认为,将这些古董当作收藏的人一般都不会轻易地将它展示出来,除非是因为某些迫不得已的原因,要不然他们不会愿意承担那么惨重的损失。”

“夸张而已,不必那么较真。”

雷斯垂德说完之后才意识到对面的人说了什么,那人十分端庄优雅地翘着二郎腿,双手合十搭在大腿上,左手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右手指节,眼睛却十分不礼貌地盯着他的毛衣,就像上面有什么脏东西似的,令人不舒服。

我总不是个心理变态,他的大脑有些迟钝,想法一个接一个地向他的大脑砸来,但他在其中并没挑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无非就是一些不着调的猜想,他甚至不太确定这个到底是真人还是其他什么。

他看起来真实、清晰、甚至皮肤在被打一拳后会明显地显现出红色,高级得不像他梦里的场景,但是又是真切地坐在他面前的。

这可真怪,他双眼放空地盯着担架底下的滚轮,然后尝试性地让其变形,扭曲成类似于无限的符号,对面的人很显然在看着他,但他不想管,他在等待着自己从这个梦里醒来,然后打开电视,一边不断换台,一边发呆,直到深夜为止。

11.

雷斯垂德在发呆,甚至还在思考晚上到底要看哪档节目才能快速的进入睡眠。

纪录片显然是相对于脱口秀来说得更好选择,毕竟没有哪个人会真正地去记那些繁琐的词汇,他们更会倾向于埋头苦睡,或是换台。而他显然是前者,他在看那些乏味的脱口秀时反而会笑,还会笑不止一次,即使这个笑话听了许多次也不会停止。

“我不是个虚拟的角色。别对我漏出那样的表情,这只是你内心的想法而已,你最好想想怎么尽快的结束这个梦境,它并不有益,甚至能让你陷进去。”

如果有人曾经不间断的撕破伤口上的血痂从而导致伤口感染的时候就能理解这种场景,感受起来就像是伤口在被酒精擦拭后泛出大片的红色,流出透明的液体,凝固在皮肤上,成为钟乳石一样的外壳。

“迈克罗夫特?”

“嗯。”

“你在我的梦境里?”

“嗯”

“你不能回答除了‘嗯’意外的话吗?”

“你这个问题天真得真是让我难以置信。”

雷斯垂德的大胆想象就那么夭折了,他得承认在他转过身和迈克罗夫特大眼瞪小眼的瞬间已经幻想出了他们两个一起——准确来说是他自己一个人潇洒地攻打梦境场中最大boss的场景。英雄救美,永不过时的戏码,只不过有些不合时宜。

雷斯垂德尽可能悄声地走下去,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周围安静得厉害,只要他轻微地踩一下地板就能响起一阵类似于大力推门嘎吱声,于是他在转过身后看见迈克罗夫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甚至还挑了挑眉。

“你还想知道什么?别告诉我你是想去找手术刀,那种逃出梦境的方式不可能。”

“我没那么蠢。”

“你顶着一张‘我就是要去作死,别拦着我’的中二表情说你不蠢。”

雷斯垂德不说话了,他的确想过拿手术刀捅自己一刀就回到家里卧室重见光明的方法,毕竟每次的梦境他只要给自己一巴掌就会清醒不少,这的确是个暴力的方式,但很管用。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他重新坐在那把椅子上上,百无聊赖地瞪着天花板上的灯管,过于强烈的白光在他眼前留下了一层不轻不重的幻影,顺便染了个色,在他低头眨眼的时候让周围的颜色正常了些,像是梦核。

“你在揍我那一拳的时候又没有看见我消失或是变得透明,你只是看见我的皮肤变红,而且你在犹豫并且动用你那可怜的脑袋瓜思考问题。问题是梦境本身或是我本身?不、不,我指的当然不是你,你在想我是怎样进入你梦境中的同时,甚至花了两秒钟愧疚了一下。”

雷斯垂德觉得对面的人在直勾勾地看着他,不是那种像是在探寻着什么的目光,迈克罗夫特的目光更像是想去包容和记忆,非常具有野心的将明白的那些继续切碎成块,再和其他的拼成新的结果,借此树立一个人物形象来进行存档。

雷斯垂德站了起来,他尝试性地去拉车厢尾部门上的把手,迈克罗夫特就那样看着他,脚尖无意识地触着地面,发出咚咚的沉闷响声。

当雷斯垂德拉开那扇门的时候,响声消失了,空间似乎扭曲了一下,然后变成了前几天他呆过的案发现场,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屋子很热,几乎是出现在哪里的时候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上出了层薄汗,火烤的他几乎不敢上前去。

他回头看了一眼,迈克罗夫特如他所料地站在他后面,右手撑着一把漂亮到简直没用过一样的伞,甚至还在他扭头的瞬间拿起伞指了指那原本应当是躺着一具尸体的地方。

那地方简直说不出的怪异,干涸的血迹和像是融化的黄油一样的液体还覆盖在地板上,他甚至还记得在他被抬走的时候恍恍惚惚间看见的人形的、粉笔画成的轮廓,只不过那具尸体已经不见了,换成了一把刀。

他着了魔一样走上前去,似乎想要将地上的那把刀捡起,只不过在蹲下身子看见自己的手的时候才意识到没有手套,于是他便只好跪在地上,俯身观察着刀上面的痕迹。

那把刀极为干净,通体为银色,甚至连刀柄都是如此。在两者的连接处还有两道显眼的划痕,应当是这把刀的拥有者故意划上去的,只不过用力过大了,让这两道划痕和精致的刀本身显得格格不入,同样格格不入的还有刀刃周围明显被磨过的痕迹,这个人似乎想让这把刀更加锋利,只不过同样用力过度了,让这磨痕简直要蔓延到刀刃上去了。

就在雷斯垂德想要俯身看得更清楚一些的时候,迈克罗夫特却把他拎起来了。

“九点零五英寸,银白色,锻造材料为钢。原先的刀刃上有锯齿状的花纹、刀面上有后期喷上去的图案,但是后来却被这把刀的拥有者用砂纸磨掉了,可能是因为愤怒所以造成的冲动之举,他后来想要将这把刀恢复原貌,但是放弃了。”

他心情愉快地看着雷斯垂德站在那里背着手逐渐震惊地听着他的分析,震惊的人张张嘴想问些什么,却又被他打断了。

“他是位极为粗心并且性格暴躁的人,先前家庭十分富裕,但是不明白因为什么原因所以变得贫穷。脾气古怪,可能十分吝啬,并与凶手十分熟悉。还有,不要那么瞪着我 ,雷斯垂德,这只是根据线索引出的分析而已。”

雷斯垂德并不是没见过和案件毫无关联的人在他面前指着尸体侃侃而谈,相反,几乎每次凶杀案的时候现场都会有这么几个人。这些人一般都是受害者的亲人或者是朋友,因为死亡给他们带来的兴奋感急需发泄所以发表些毫无用处的废话。在他发现劝阻并没有作用的时候,就选择了站在一边呆着,等他们说完废话再继续。

而迈克罗夫特则和这些人并不相同,他更理性和随意,和雷斯垂德这位将探案当成职业和责任的探长相比,他更愿意将其认成一次游戏亦或是闲来无事时的消遣,当他来对着这东西认真分析的时候反倒有些古怪,声调慢悠悠的,甚至还不慌不忙地用西装口袋里的手帕将地上的刀收起来,白色的手帕上粘上了血,半凝固的血液已经成了深红色,像是尸体在下葬前要涂上的口红,红得发紫了。

雷斯垂德接过那条抱着刀的手帕,小心地观察着,那把刀的背面可没有前面那样干净,前面半截刀似乎被放在尸体上过,粘着一层凝固了的血肉,而后半截则好得多,他盯着前面那层肉,忽然就闻到了一股腥味,像是烂掉的鱼,却还放在冰箱里冻着。

“我可不记得我曾看见过。”

“什么?”

“我说我不记得。”雷斯垂德将手帕重新还给迈克罗夫特,眼睛却一直盯着上面的那层血肉,“我从没看见过这把刀,它是未知的。”


推荐文章
评论(0)
分享到
转载我的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