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格·雷斯垂德,被夏洛克·福尔摩斯誉为世界上最迟钝的人。亲切、在他人面前略显无知、常常和同事去楼下的店里买一整箱快要过期的打折啤酒扛回家喝,宿醉一晚后依旧迟钝地去上班、迟钝地下班,再清醒地喝酒。
当然,这指的是他还没有成为一个政客前的生活。
你知道的,政客,在普通迟钝的人眼里无非是些高级鱼子酱,年年产出,年年被些冤大头——像是那些有病的有钱人士、五星级餐厅收入囊中,他们存在的意义无非有两种:一是和people一起来这世界上凑数;二则是勉力维持将他们收入囊中的“冤大头”——country的运转,让它不至于崩溃,又不至于过的太好。
而警察,尤其是外国警察,他们当然也是这些鱼子酱中的一员,只不过更加劣质了,就像是被那些小工坊生产出的汉堡——两片面包加一小块烧焦了的肉,你唯一能庆幸的就是它至少熟了。
雷斯垂德不是没想改变过,但回归主题,他是个迟钝且略显无知的人。如果他站在别人面前尝试性地向他们说明他们干这件事的原因,以及他们是正义的化身之类的内容,他所能收获的也只是他人的几个白眼或是几枚充满怜悯意味的钢镚,因为这种行为和流浪汉站在你面前乞讨差不多,只不过这个流浪汉是个精神病人罢了。
所以这有什么意义呢?
OPPOSITE,八个字母,一个单词,音标正确,写法错误,全部小写或是全部大写亦或是第一个大写,听上去什么意义都没有,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劣质的字谜游戏。
夏洛克·福尔摩斯,他想起了刚才的那位给他打电话的男士(尽管他更想称他为幼稚鬼),但是并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要想起他。
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轮上我?他有点儿崩溃,想趴在桌子上时,又意识到可能会撕坏西服外套,于是他就改成了靠在办公椅上。
‘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咨询侦探’,字母在他的意识里滑动,于是他在惊叹自己作为一个警探,居然能想出这样一个办法的同时,条件反射地点开了手机屏幕。
“午安,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他看了眼显示早上九点二十分的钟表,依旧跑火车的说下去,“有没有兴趣接个案子,含有字谜、银杯和许多悬疑小说的古怪因素。”
“这桩案子挺重要的。”
“从何说起?”
“从你们两个都因为这桩案子来找我说起。”
这间屋子实在是太乱了,雷斯垂德这样想着,他在努力寻找一个落脚的地方,随便什么地方都行,只要没有堆着报纸上报道的剪贴和连接线索用的红线,夏洛克像只虫子一样趴在地上,或许也像只鸟儿,雷斯垂德看着那一头烫得好到令人嫉妒的卷发在自己的前面晃悠,于是他向后退去,并在退后的瞬间踩到了一个玻璃瓶。
“抱歉。”
雷斯垂德抬起脚看了看鞋底,这是他随便拿出来的一双鞋,看上去有点旧,他希望碎玻璃碴没有扎进去。
“只是稍微有些磨损。”夏洛克看了眼他的鞋,“不怎么值钱,但保存的年岁很久,哦,真没想到他居然有过旧情人。”
“什么?”雷斯垂德有些庆幸转换了话题,即便这个话题真的挺生硬,就算不看这套实验器具的总价格,他也笃定自己绝对拿不出那些钱,也绝对不会想拿出那些钱——他连一丁点儿这样的念头都不会动。
“看上去你也不知道。”夏洛克重新懒洋洋地躺在了他身后的一地抱枕上,雷斯垂德有些惊讶地发现那些抱枕上有着卡通图画的针织图案(虽然他并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针织的,也不知道这小子为什么会幼稚到会选用海绵宝宝形象的抱枕)。
“字谜有什么线索吗?”雷斯垂德尴尬地找到了一把沙发椅,他坐了下去,然后又迅速地站起来,因为他发现那上面有着一杯洒了的咖啡。
“你会相信有一个要在海边保持安静的党派组织了谋杀案吗?”
“不会。”
“那不就好了,什么线索都没有,现在除了知道死者在吃饭的时候,因为被人从后面插了一餐刀而死外什么线索都没有,他甚至还在邻居的饭菜里下了毒。”
“邻居?”
“嗯,”夏洛克无聊地玩着抱枕周边的一圈儿流苏,那上面的线都炸毛了,纠缠在他指甲上的一点儿倒刺上,“他邀请了他的邻居来场浪漫的午间用餐。”
“他出轨了?”雷斯垂德被这意外发现砸得有点儿懵,他现在觉得夏洛克在骗他。
“没有哪个男人会抽薄荷味的女士香烟。”
“如果是他的女友的呢?”
“首先,他并不和她同居。”夏洛克翻了个白眼,虽然这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及其友好地微笑,“其次,他的烟灰缸是在不久之前买的。”
“所以?”
“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夏洛克从一地狼藉中抽出了一张照片,图片看上去有点糊,但依旧可以看得清楚烟灰缸里的香烟和烟蒂上的唇印。
“也可能是因为他想要维持家里的卫生所以为自己买的。”
“那他就不会选择雕工精致,并且像个摆设一样的昂贵废物,他是在用这件事彰显自己多么的体贴、多么的细致。”夏洛克将一个抱枕垫在腿上,然后将胳膊放上去,“但是讲道理,如果他的情人在迫不及待地脱衣服和他上床前好好看看,她就会发现洗衣机前满了的脏衣篓,和那个蠢货身上穿了三天的外套。”
“你是怎么知道的?”雷斯垂德显得不怎么震惊,现在困惑占领了他头脑中的高地,这让他显得他下一秒就会冲到警察局里,并会带着一群人逮捕那位邻居和夏洛克——因为擅自闯入重案现场,破坏残余到毫无用处的线索。
“运用一点点个人技巧和英国传统文化。”夏洛克从口袋里勾出了一个类似于钱包的身份证明,雷斯垂德则发现这是他的警察证,“绝对的历史悠久、手法纯熟。”
“然后你就依据这个警察证溜进了犯罪现场,并且迈克罗夫特没有发现?”
“他当然发现了。”夏洛克有些自得的晃了晃皮夹上的吊环,在那一刻雷斯垂德觉得他像所有他抓到过的小偷的结合体——绝对熟练、绝对悠久,并且绝对会在不到两个星期之后再被他抓住。
“然后呢?”
“然后他重新办了一个。”
雷斯垂德要被气笑了,他拿过了透明夹层里的证件卡,想确认这只是夏洛克拿出来骗他的,但是希望破灭,他看着右上角被狗咬过的印子和上面自己笑到近乎扭曲的脸,千千万万的心理活动只留下最后的一个问题,他当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迈克罗夫特在登陆了他的社交软件后发现上面推送了一堆搞笑视频,但是当时差点儿被警犬咬了是真的,账号上的搞笑视频因为迈克罗夫特不推送了之后的失望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