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点击下载 关闭
不可儿戏
Just a joke 2024-06-25

“情人节早就结束了,怎么,你现在才不合时宜地坠入爱河?”

雷斯垂德忘了是谁说的这句话,不过他是听见过的,那时候是二月中旬,他刚刚和迈克罗夫特从通宵的派对上醒过来,头很疼,然后旁边的人就说了这句话,顺便指了指半个身子都压在雷斯垂德身上的迈克罗夫特。

他记得自己什么反应都没有,天气很热,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缓慢地从太阳穴处流下来,可能是汗水,也可能是前一天晚上糊在脸上却没擦干净的冰激淋蛋糕,像是变质了一样发出一股自来水管的味道。

躺在街角的流浪汉在难得顺到一瓶未开封的威士忌的时候或许会有这种感受,极端的兴奋以及极端持久的对于生活的恼怒,他的双腿发麻,感到一阵呼吸困难,并不排除是因为迈克罗夫特压在他身上这个惊悚的事实。

他们像是正在处于类似于热恋期中的一对情侣,他承认这一点,但是,雷斯垂德同样得承认,他们没有多少次的肢体接触,应该也不想有,除非要算上打羽毛球的时候两个人撞到一起,一个把另一个撞翻在地上。

所以在他们的那次意外之后雷斯垂德在潜意识里认为自己的沉默不合时宜,就像是每次面对迈克罗夫特那一塌糊涂的恶作剧,他应当极为庄严得走到他面前,严肃的问清楚他是什么意思,要严肃得像是葬礼上的牧师。

但他没有,他就和每次迈克罗夫特穿着件卫衣,拎着一包相当好吃但又巧妙地被撕了标签的甜甜圈上门道歉时做出的表现,他习惯性地领他进门,然后打开电视,就像是每次迈克罗夫特来他家里做客。

“抱歉。”迈克罗夫特会在雷斯垂德快要笑出来时这样说,然后他们会握个手。

雷斯垂德还记着那双灰色的眼睛,他在未知的潜意识里将这双眼睛打上了‘永恒存在’的标签,然后扔进大脑神经连接网的角落,他想起了迈克罗夫特说‘I will.’时的样子,灰色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雾,类似于古旧的银器盛着杯葡萄酒,被放在窗台上,银色的表面在日出时起了层雾。

他爱我吗?雷斯垂德不禁这样想,如果是计算概率的话应该是百分之五十还是百分之二十五呢?

这个喻体似乎能相当好地承接迈克罗夫特仓皇地起身走出那间空教室的门时的样子,像是在逃避着隔在他们之间的那层雾消失之后所会发生的事,古旧银器表面的那层雾被划出了道痕。

有时候他会相当的困惑,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因为他们之间复杂的情感,如果拿烘焙举例,那他们之间就是盘烤糊了的蔓越莓饼干或是杯放多了白砂糖的红茶,没人喜欢甜腻的红茶或者是烤焦了的饼干,这也就说明了两位正常人对待类似关系的态度。

但雷斯垂德和迈克罗夫特显然不是,他们是两个堕入了情网的傻瓜,前者没意识到,后者则拉着前面那个人越陷越深了。

 

 

节日给人带来的感受是其他日子所不及的,人们会在节日的末尾尖叫、歌唱,无论是因为对亲人的怀念还是因为一夜狂欢后所带来的空虚感,后者居多,多得多。

话剧也算是后者中的一种,它在福楼拜那个年代的法国教廷中差不多被归于无害的兴奋剂,当然,这只是一位教士的片面之词,只不过被杜撰出来并且流传至今。

迈克罗夫特开始思考如何继续实施那个恶作剧计划,就像是奥梅先生在绞尽脑汁地想要想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反驳上述说辞,但是他显然并不想让自己最后的结果像是奥梅先生一样无话可说。

你只是想追求他。

迈克罗夫特的大脑在他飞速思考一个合适的理由时快速地撕毁了他在脑子里列出的不断增加又不断被否认的草稿纸。

追求,这个词在他脑中出现的如此罕见,而原因无非只有两种:一是他拒绝意识到这点;二是他拒绝赞同夏洛克在两个月前断定他坠入爱河的说辞。

他们应当进行下去,他在无数次演算后得到了这个如此令人抓狂的结论,就像在考试最后一秒终于炫技般找到了答案后终于意识到了选项里可没有这一个,他得蒙一个了,但是他在追求他人这方面可没什么经验。在他的前半生中唯一能和爱扯上关系的是他在最初意识到自己建立了思维宫殿后的一阵狂热。

这或许也就是他得出如此离谱的结论的原因,嗯哼,你知道的,每一位经历了这种狂热的人都会在追求他人时都会怀疑自己到底是因为狂热的过了头还是因为真的坠入了爱河。就像不可儿戏中的阿尔吉侬和西西莉坠入爱河时那令人怀疑的深情一样,没人会和他人见一面之后就坠入爱河,除非他太肤浅,或者他实在是太愚蠢,容易被一副漂亮的皮囊耍的团团转。

而迈克罗夫特两者都不是。他不愚蠢,雷斯垂德也并没有漂亮到能将他耍的团团转,他们两人相处的时候唯一的不正常就是在那间空教室里。美妙的时光啊,他怅然地看向窗外,朦胧地想象如果这是部小说,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随即他又扇了自己一巴掌,他怎么能这样想?他是在思考如何将这段关系进行下去,又不是因为分手而怅然神伤。

但愿不是这样,迈克罗夫特有点儿跑神,随即又看向了窗外,我想到哪了来着?他嘟囔道。

 

 

戏剧相当顺其自然,相当完美,该怎样的人还是怎样的站在台上。戏剧社里的演员全部散漫地盯着被钉在背景板上的钟和那幅被雷斯垂德手抖而涂错了一笔的蓝色幕布,树枝连接处的那笔错误实在是太突兀了,让人几乎移不开眼。

哦,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来着?迈克罗夫特在等候时这么想着,这个想法成立的如此顺其自然,以至于连他的大脑都没来得及将它归类到情感垃圾里,雷斯垂德当时正在和阿尔吉侬先生拥抱,随后微微有些僵硬地松开了手。

迈克罗夫特几乎要将自己认成那棵枝干纠缠着覆盖在画面上的树,利用‘枝干’上的钟发出一阵讨人厌的报时声来使雷斯垂德和那位演员保持一个陌生人之间应当保持的安全距离。

真讨厌,他穿着布拉克比尔夫人才要穿着的那间恼人的裙子在幕布后面诅咒,汗水混合着脸上那层散发着香气的脂粉流进衣服的领口里,这让他看上去像是只前来索命的恶鬼,于是他便索性将那层恼人的粉用袖子擦去了,所幸的是,他的脸上也只涂了一层粉,这让他避免了口红糊了满脸的悲惨结局。

“站起来,华先生,别这么不上不下的怪样子!”

迈克罗夫特得承认他演得实在是过头了,就像是把最近这两天心里所积攒的所有怨气都同时撒在了一个人身上。几乎是这样一说出来他就后悔了,他的声音被耳戴式麦克风在这礼堂里放大了不止十倍,这让他自己都愣了愣。

他一定会叫出来的,迈克罗夫特想着。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雷斯垂德,这位任真——即上文中华先生的扮演者下意识地想叫出迈克罗夫特的名字,但是他在即将说出口时便将这句不合时宜的话咽回去了,不仅仅是因为剩余的那点儿理智在他的脑内叫嚣,还是因为关多琳在制止他站起来时狠狠地在他的胳膊上掐了一把。

掐我干什么,雷斯垂德面色扭曲,内心尖叫,这样显得我像是位渣男一样。

 

 

迈克罗夫特现在的心理比雷斯垂德简单得多,这对他们两个来说倒是头一回。几乎每次在迈克罗夫特将雷斯垂德真正的惹恼后,前者都会听到后者的一声谴责,其实这谴责也没什么,几乎什么都没有,如果真的有人想从中听到些高深莫测的启示,那他也只能听到一声相当恼怒的‘迈克罗夫特’。

但迈克罗夫特确实挺吃这套的,因为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理由可以解释他在每次听到这一声谴责后的反应了,他会换上一件休闲款的卫衣,提着包甜甜圈登门道歉

而在这道歉的过程中,他们两个人倒是没有谁会认真地去问另一个人他的心理感受,这是没有必要的,因为另一个人已经提前知道了自己会去道歉或是自己会接受他的道歉,再问就显得相当的矫揉造作了。

所以在雷斯垂德主动地靠过来询问的时候,迈克罗夫特的内心是茫茫然的,这种茫然相当于一位正在开机电脑的学生看着电脑桌面上的加载白条发呆时的心理。

“你心情不好吗?”他恍惚听见雷斯垂德这样认真地问他,那时他们正处于戏剧表演后的聚会上,不知道为什么而放的烟花让他一阵晕眩,他想要回答这是个愚蠢的问题,但是却放弃了这个想法。

“是的,我心情不好。”他承认了这点,并用一副刻薄的样子准备将雷斯垂德吓走,就像是每次恶作剧前的那种神态一样,但他又不想让雷斯垂德就这样离开,就好像雷斯垂德这样做将会成为对他本身的背叛一样,于是他便偏过头去看他。

但是迈克罗夫特很快开始对他的这个行为后悔了,他注意到雷斯垂德还是穿着那件他在戏剧中假装服丧时的那身黑色燕尾服,但是头发却漏出了几丝。

他一定是喝醉了,迈克罗夫特想着。因为雷斯垂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他向前探了探身子,鼻尖几乎快要贴到雷斯垂德的脖子上,他闻到了没有卸干净的脂粉味儿、聚会桌子上摆的糖果和几乎快被埋没的西瓜薄荷糖味,但是却并未闻到酒精的味道。那就一定是我醉了,迈克罗夫特迷茫地想着,重新靠在墙面上,但是却记不起来自己在一个或是半个小时前喝过酒。

“那是因为什么?因为那间空教室吗?”

迈克罗夫特的大脑像是应激了一样无比清楚地回想起了在那间空教室的地板上慢慢弥漫开来的雨水和曾被他联想到的马孔多的那场黄色花雨。

“不是。”他下意识地反驳,不知道是在反驳雷斯垂德关于空教室的定论还是自己对于这件事所有的过于深刻的印象。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迈克罗夫特终于想到了这一点,但是已经晚了,他看见雷斯垂德近乎于发现了黄金一样贪婪地向前逼近,他们两个人的鼻尖几乎是要碰在一起,但事实上最先碰到一起的是他们的手,雷斯垂德在靠近他的时候猛地抓住了他的手,那种冰凉的陌生感觉让他打了个哆嗦。

“不是什么?”雷斯垂德追问着。

他们靠得实在是太紧了,近到他简直可以看见雷斯垂德嘴角的巧克力屑和刘海上粘着的一点奶油,这感觉就像是夏日里雏菊味的香皂,在空气中散出一阵浓烈的香气,他们几乎快要粘到一起了,额头抵着额头,鼻尖都能嗅到奶油微微融化后的那股粘腻的气味。

“看来情人节过后坠入爱河还不算太晚,迈克罗夫特。”雷斯垂德忽地笑了,然后指向天空,他看见迈克罗夫特向外侧着头,他明白自己是在胡言乱语,也像是真正地道一声混乱的祝贺,就像是那天醒来旁边人对他说话的语气一样。

原本绚烂多情的烟花秀已经快结束了,他们刚刚好能看见空中绽开的一片类似于流星一样的烟花,金色的火星沿着边缘向外面流淌着,如同梵高所绘制的星空一样,迈克罗夫特感觉自己的耳朵嗡嗡地鸣叫,胸腔随着那阵嗡鸣声缓慢震动着。

他转过头,几乎可以在雷斯垂德褐色的瞳仁里看见自己的倒影,这不是个戏剧性的结束,他昏昏沉沉地想着,像个陷入了恋爱中的傻小子,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这是个盛大的开始,至少对他而言是这样。

金色的火花在泰晤士河里流淌着,在过去、现在、亦或是未来。


推荐文章
评论(0)
分享到
转载我的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