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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性转的苏晓能引起多大轰动（6）
CP是all晓
极度ooc
自割腿肉，不喜勿喷。
拜完年了！从今天开始日更吧（什？不要随随便便立flag啊喂！
看了一眼破晓冒险团沉默的团队联络平台，苏晓有些疑惑，贝妮和阿姆联系不上就算了，毕竟已经算是进入世界的常态了，布布汪和巴哈是怎么回事？
而另一边
“喵呜——！！！”凄惨的猫叫自一望无际的海上飘来，一个木舟上，眼角含泪的贝妮和一脸懵逼的阿姆又开始了奇妙的海上漂流之旅。
“我亲爱的朋友，凯撒必须要提醒你，这个世界的性别偏见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的多。如果想招募成员的话，凯撒或许可以帮得上忙。”凯撒思虑片刻，忽然想起他有一个在...
CP是all晓
极度ooc
自割腿肉，不喜勿喷。
拜完年了！从今天开始日更吧（什？不要随随便便立flag啊喂！
看了一眼破晓冒险团沉默的团队联络平台，苏晓有些疑惑，贝妮和阿姆联系不上就算了，毕竟已经算是进入世界的常态了，布布汪和巴哈是怎么回事？
而另一边
“喵呜——！！！”凄惨的猫叫自一望无际的海上飘来，一个木舟上，眼角含泪的贝妮和一脸懵逼的阿姆又开始了奇妙的海上漂流之旅。
“我亲爱的朋友，凯撒必须要提醒你，这个世界的性别偏见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的多。如果想招募成员的话，凯撒或许可以帮得上忙。”凯撒思虑片刻，忽然想起他有一个在平常看来似乎没什么用的权限。
“哦？”苏晓还真有些好奇的凯撒会用什么方法。
凯撒奸笑两声：“我亲爱的朋友，等我好消息。”
世界联络平台
聆音女（天启乐园）：救命！！！我在奥卡帝国瞭望台上！被军队堵着！我身上只有两万灵魂钱币！求求来个大佬救我！
所罗门（轮回乐园）：。
恩左（死亡乐园）：，
恋无（死亡乐园）：我来翻译一下，我方水哥的意思是他马上到，让你活着。
匿名（？？乐园）：白夜在沉鱼组织内
小透明（天启乐园）：这熟悉的匿名，我好像……见过这套路？
落厄帝国黑暗处，斗篷遮住半张脸的女子关闭世界联络平台，不见那两万灵魂钱币心不烦，她肯定来不及去奥卡帝国了，所罗门那家伙说不定已经到了。
不过嘛，我好像离沉鱼的大本营挺近的？
想到这里，亡灵妹的心情忽然就愉悦了起来。
凯撒走后，苏晓坐在床上冥想，忽然间觉得什么东西撞了他一下，他睁开眼，将放大N倍的狗头推开。
不是布布汪这二货还能是谁
“去哪了？”
“汪！”
“嗯，没受伤吧？”
“汪呜”
“知道了，待会儿带你去吃饭。”
一番加密通话后，苏晓终于明白了布布汪的苦，它第一次没有和苏晓一起坐牢，而是直接降落到了落厄帝国王宫内。
布布汪看着下方训练有素，动作整齐划一的军队，吓得差点尿都甩出来。
幸亏轮回乐园没让它直接降落在士兵头上，让它得到了融入环境的时间，否则它就见不到苏晓了。
“叩叩叩——”有节奏的敲击木门的声音传来。
“副队长，请问您有时间吗？”清丽的少女声音响起，苏晓直接打开了门，门口的少女顿了一下，将抬起的手收回去。
“副队长，有人想加入沉鱼，她们实力很强。但这事我做不了主，所以……”门口相貌温柔的女子叫解语，简单来说，是个奶量惊人的奶妈。
“带我去。”苏晓对面前的女子有印象，原主很多次受伤都是在她那里治疗的。
“好。副队长，很抱歉打扰你休息，但她们实力太强，我们镇不住场。”解语面带歉意，她也不想去打扰刚从牢里出来的白夜，但来申请加入的那两位女子真的给她很强的危机感。
“无妨。”苏晓从她的话里得知了一个消息，哪怕是沉鱼内部成员，也同样认为这位副队长才是沉鱼的武力担当，否则她们会直接去找沉鱼这位队长。
“哦呦，这位幻影旅团的成员，你不是应该在找那位喜欢吃糖的小朋友吗？怎么这么着急加入某个势力啊？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啊，呀亡灵，妹，你应该看，见了世界联络平台那个，两万灵魂，钱币吧？你居，然不去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苏晓一来就看见了笑盈盈的魔女和亡灵妹正在“友好”的交谈。
这两个对彼此的目的心知肚明的家伙在门口撞见的时候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抹假笑。
亡灵妹黑色的斗篷上溅了星星点点的血迹。魔女头上顶着巨大的巫女帽，下巴处沾着血迹。
这是她们赶路过程中遭到攻击的痕迹，这世界真的对女契约者极度不友好。
“让她们加入。”苏晓对身旁的解语开口。
“好的。”解语不可能对自己的副队长有意见。
【你已通过沉鱼副队长库库林·白夜的引荐加入沉鱼】
魔女和亡灵妹同时将目光从对方身上移开，看向苏晓。
苏晓不想给她们开口的机会，和身边的解语说：“我和她们交流一下感情，有事议事厅找我。”得到解语的答复后。直接了当地和她们说：“走。”
“白夜好久，不见。”
“噗”
然而这并没有阻止她们开口。
魔女原本心情极差，她怀疑女契约者就连出个门也得有Lv.79的难度，然而见到苏晓现在的模样，魔女的心情忽然就阴转晴了。
而气息黑暗的亡灵妹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苏晓没搭理她们，径直带她们前往议事厅。
苏晓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示意她们自便。眼看着周围没有其他人，布布汪也显出身形。
“挺，好看的。”魔女眸中带着笑意。
“再废话，斩了你。”苏晓面无表情。
“真，无情。”魔女说完这句话后就不再开口，有些事心里知道就行了。
忽略闭麦的魔女，苏晓看向一直笑到现在没停过的亡灵妹，脸上忽然也露出些许笑意，亡灵妹眼角一抽，恢复正经的神色。
“以后你世界之核碎片100一枚。”苏晓淡定开口。
“扑通”一声，是亡灵妹跪下了，她诚恳地开口：“哥，我刚才只是想起了所罗门把他手下亡灵的宝石抠下来卖的事，你别误会。诶，你别不理我啊，你再考虑一下，求你了。你真好看，白夜，求你了……”
魔女对她这番操作叹为观止。
苏晓没理跪在地上的亡灵妹，坐在椅子上打开了世界联络平台。
聆音女（天启乐园）：这世界是给女契约者进的？这能活？
恩左（死亡乐园）：以后有危险务必找我。
所罗门（轮回乐园）：。
聆音女（天启乐园）：谢谢两位大佬，但我真没钱了。
疯医生（轮回乐园）：嗯？亡灵妹和黑蔷薇没去吗？不应该啊，她们俩穷的就差去要饭了。
亡灵妹（轮回乐园）：？呵，这点小钱，我不稀罕。
魔女（轮回乐园）：？
魔女疑惑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亡灵妹。
国足老大（轮回乐园）：如果不是黑蔷薇发言次数用完了，我们就又可以看见精灵语了！
国足老二（轮回乐园）：嘿嘿，可惜她发言次数用完了，想骂也骂不了，哈哈。
白夜（轮回乐园）：嗯，有骨气。
亡灵妹（轮回乐园）：爸爸我开玩笑呢。
咕噜（轮回乐园）：？
神父（圣域乐园）：白夜，你女儿挺多啊。
白夜（轮回乐园）：……
“白夜，我们再商量一下，求你了，你真好看，我对天发誓，求求你了。”
“诶，白夜你看看，这女孩跪着求你，你怎么能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感情呢？”罪亚斯语气叹惋，如果忽略他自来熟的坐在椅子上并给自己倒了杯水的动作，可能会显得更加诚恳。
“这位美丽的女士，要不要和我签份契约？我保证，签完契约之后，你刚才的要求白夜会答应你的。”伍德手上凭空出现羊皮纸。
魔女和亡灵妹同时一惊，亡灵妹差点从地上跳起来，她们完全没感觉到罪亚斯和伍德是什么时候靠近的。
“不，我觉得，签了我大概率会死。”亡灵妹警惕道。
“行了，原价收。”苏晓没理会凭空出现的罪亚斯和伍德。
“好嗷！谢谢爸爸！”亡灵妹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啧啧啧，白夜，这谁干的啊？那人现在还活着吗？”罪亚斯悠闲地靠着椅背，双腿搭在桌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晓。
“……”苏晓面色平静，魔女和亡灵妹迅速离开了议事厅。
她们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如果这三个恶阵营的人打起来了，他们三个不会死，但她们两个观战的一定会死。
“我觉得白夜的意思是，如果你再提这事，他就拿刀砍你。”伍德“贴心”的翻译。
藏娇1
宋墨×朱佑晟
真的太好吃了这对！一个新思路出来忍不住就先码字了，之后不知道有没有后续……
宋墨还是被庆王骗了，一边拿太子殿下当仇人，一边又眼馋太子死不承认，事后知道真相后悔去吧
只怪太子殿下正直得太诱人，宋墨发疯起来太好看哈哈
OOC有
“本王兄长的滋味少帅可还满意？”
“砚堂多谢王爷。”
朱佑霆早就发现宋墨看太子眼神不对，如今他已让宋墨相信定国公之死与其有关，爱恨交织，太子刚直，就算真相大白宋墨后悔太子也必不会容忍自己受辱。
“少帅不说本王也能猜出一二，兄长向来嘴毒死板，贵为太子傲气的很，不过...
宋墨×朱佑晟
真的太好吃了这对！一个新思路出来忍不住就先码字了，之后不知道有没有后续……
宋墨还是被庆王骗了，一边拿太子殿下当仇人，一边又眼馋太子死不承认，事后知道真相后悔去吧
只怪太子殿下正直得太诱人，宋墨发疯起来太好看哈哈
OOC有
“本王兄长的滋味少帅可还满意？”
“砚堂多谢王爷。”
朱佑霆早就发现宋墨看太子眼神不对，如今他已让宋墨相信定国公之死与其有关，爱恨交织，太子刚直，就算真相大白宋墨后悔太子也必不会容忍自己受辱。
“少帅不说本王也能猜出一二，兄长向来嘴毒死板，贵为太子傲气的很，不过少帅放心，为护皇家颜面太子必不会将此事闹大，等本王成就大业他就是个庶人，到时少帅便可随心所欲。”
宋墨不过一句玩笑说要太子便助庆王，没想到庆王真设法把人送到了自己床上，想起昨夜风流，床上的太子殿下可是娇若羞花，艳色无边，比得怜人小倌还会哄人开心，若非早知道太子心机深重害死舅舅，他定会失了心神。
蒋梅荪被海匪所害，太子押送回京自要担责，朝堂上，宋墨看着太子跪在地上请罪只觉讽刺，演得真好！他是太子追究起来也不会严惩，事后杀人者依旧得意。
宋墨上前下跪行礼。
“陛下，太子殿下虽有押送之责，奈何海匪凶残狡诈，此一行太子无恙已是大幸，若陛下不追恶徒而处罚殿下舅舅在天之灵也会寒心，臣肯请陛下即刻下令捉拿真凶！”
宋墨为太子求情，皇帝见二人齐跪在一处，痛梅荪之死的心终于有了丝安慰。
“定国公之死必要查个水落石出！朕就命太子彻查此事也算补过，宋墨跟从协助。”
“臣领旨。”
朱佑晟以为宋墨多少对自己有些芥蒂，眼下看是他想多了。
退朝后众臣纷纷离去，太子又被传唤去了御书房。
“宋墨既然向着你，你便多有些心，梅荪被害他定是比朕更难过，你需尽到君主恩泽宽慰于他，莫寒了人心。”
“儿臣明白。”
朱佑晟正要退下，皇帝突然又开口道：“佑晟啊，朕为皇帝，平日的确是失了父亲之职，刚在朝堂之上朕见你身体似有不适，此番来回可是真的万全？”
“儿臣的确无碍，劳父皇挂心。”
“佑……”
“父皇，儿臣外出多日府中杂事还未处理先行退下了。”朱佑晟行礼谢恩，匆匆退下。
“他还慌了。”皇帝对着身后的公公笑道，“果然是孩子大了受不得朕这老东西肉麻的话了。”
朱佑晟心中忐忑，前个夜里在戏楼他不过多饮了几杯根本不至于醉倒，必是有人下药，半醉半醒间他被人送入客房内，不多久又有人进来……
他回忆得认真脚下一绊，被人接在怀里。
“殿下小心。”
朱佑晟吓得身体一抖，这人身量比他高出些，胳膊稳稳地环住自己的腰身，他抬头看去，吃惊道：“宋墨？你怎还未出宫？”
“臣看殿下也未出宫便在此等候。”宋墨笑着凑到人耳边，“宫中道路平坦如殿下前程似锦，殿下是不是发现臣在此，所以故意脚滑？”
朱佑晟一把将人推开，宋墨顺势松手。
“宋墨你大胆！”
不知是恼得还是羞得，宋墨看他耳朵红得厉害，那红染上脸颊衬得朱唇骂起人来也是娇艳欲滴，一国太子勾起人来像个狐媚子，宋墨只觉恶心。
“殿下别生气，臣只是开个玩笑，臣舅舅的案子还要倚仗殿下，若殿下能还舅舅清白，日后宋墨必当为殿下鞍前马后。”
“本宫相信定国公的为人，绝不会令忠臣蒙冤受辱。”
刚才宋墨松手，朱佑晟明显感觉腰上被人捏了一下，可宋墨已收起纨绔姿态，行为表情恭敬得很。
“那臣就信了殿下这句话，日后臣与殿下便是一条船上的人。”宋墨正经不了一点儿，“我比殿下少了两岁，但也是多年交情，殿下却从未唤其表字，让人徒生距离，如今改了口可好？”
宋墨盯着朱佑晟的脸，他懂相面知微，太子演得太好，第一次让他怀疑这本事，若非太子中药，他还真以为前夜太子认出自己，一遍一遍砚堂唤得亲昵。
【旗主】VS花吐症
为冷CP添砖加瓦哩。
非常OOC，轻喷谢谢！
虽然是以现代为背景的BL世界，但有时候也会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超自然现象。像是幽灵啊一类的之前也算是见过不少，但终究只是个体发生的灵异事件，像是这样大规模出现并且自动合理化的现象，这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花吐症，一种在此之前只存在于理论上的病症，因为暗恋而引发的可能会致死的疾病，解决方法居然仅仅依靠心爱之人的一个吻，毫无逻辑而且缺乏病理性的存在，在这个春天被广泛合理化了，而且促成了不少情侣的诞生。
“记得带上口罩。”绫人出门前这样对我说道，幸好花吐症依旧处于疾病的定义之中，它的传播途径是依靠花粉和......
为冷CP添砖加瓦哩。
非常OOC，轻喷谢谢！
虽然是以现代为背景的BL世界，但有时候也会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超自然现象。像是幽灵啊一类的之前也算是见过不少，但终究只是个体发生的灵异事件，像是这样大规模出现并且自动合理化的现象，这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花吐症，一种在此之前只存在于理论上的病症，因为暗恋而引发的可能会致死的疾病，解决方法居然仅仅依靠心爱之人的一个吻，毫无逻辑而且缺乏病理性的存在，在这个春天被广泛合理化了，而且促成了不少情侣的诞生。
“记得带上口罩。”绫人出门前这样对我说道，幸好花吐症依旧处于疾病的定义之中，它的传播途径是依靠花粉和空气，也就是说，哪怕是有了暗恋的人，只要没有近距离接触就不会被传染。
当然，这里毕竟是BL 的世界，这项病症的离奇出现肯定不会是如此简单就能被轻易防范的，至少对于主角而言。作为路人的我，只要守好规矩老老实实的等着这个春天的过去，就能顺利避开这个FLAG。
怎么可能会这么简单！
右后方的灼热视线几乎都实体化了，盯着别人然后剧烈咳嗽可真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啊！哪怕是顶着一张帅哥的脸！
在这种临近考试还能进行如此开小差的行为可真是不可思议啊，这些帅哥难道就一点没有快要进行生死攸关的大事的紧张感嘛？算了，注意力先不要放在那边，还是先专心做笔记吧。
“悠太？悠太你还好嘛？”他身旁的友人应该是注意到他的病症，正一脸关切的问询着。
“咳…咳…，我…我没事。”他说话的时候浓郁的花香几乎都快把教室给淹没了啊。
虽然花吐症在设定上是没有得到心爱之人的吻就会死，但就目前而言没有听到有关新闻报道这个情况，也就是说起码在大方向上这个世界依然延续着不会发生死亡事件的基础设定，但不一定每个人都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告白并且接吻，那这也就意味着，这个FLAG其实只是看上去难以拔除而已。
感受着那个叫悠太的人越来越浓烈的视线，我伸手推了推旁边的友人，“我记得你好像带了治疗喉咙痛的药来着？要不给他一颗？”
看着友人觉察麻烦的神情，我双手合十恳求道：“拜托啦，他好像很不舒服。”
“行吧行吧。”他从包里翻出止咳片，朝着那个叫悠太的人走了过去。
后面的发展一切都如我所料，接触并且帮忙解决问题就会产生好感的底层设定依旧比花吐症设定优先级要高，他咳嗽的好转应该是因为感情的转移，这样一来也可以在不死人的情况下运行着花吐症这个疾病。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解决了一个麻烦，我收拾好东西回到家中，然后在玄关处看到几双鞋子，在旁边的房间里传来了三乡的大嗓门：“旗野，真没想到你也会生这种病啊。”
啊，我就知道，这个特殊的时候那个流动立旗手是一定会出现的。
我想静悄悄的绕过门口，赶紧回房间躲避这个大写加粗的FLAG，顺便好好复习考试的内容，结果这个关西人眼尖的瞧见我蹑手蹑脚的身影，然后丝毫不看气氛的大声招呼：“绫人的哥哥！你回来啦！”
给我学会读空气啊混蛋！
这下我也没法装作无事发生，只能尬笑的上前打招呼，旗野带着口罩，所以更加凸显出他眼睛腾一下亮起，真是让人难以对视，那股浓郁的薰衣草味道哪怕隔着一个三乡都飘进我鼻子里了，真不愧是世界的主角之一嘛，得的病症都比别人强。
“绫人的哥哥，你知道花吐症嘛？”三乡问道。
啊，不仅知道，刚刚还亲身经历过了呢。虽然很想这么回答，但肯定是不行的！这个时候回答知道，结合三乡上句话所说的内容，话题一定会跳转到旗野暗恋的人身上，但要是回答不知道，那肯定也是不可能的！以三乡这个大大咧咧而且好为人师的性格也一定会科普花吐症的含义，到时候话题依旧会跳转到旗野暗恋的人身上。
而话题一旦到这里，回答知道还是不知道旗野暗恋对象也都是错误的。若是说知道，那等于是把自己架到火上烤，若是回答不知道或是故意曲解旗野暗恋对象的话，保不齐对方会直接在这种场合再告白一次，所以解决办法依旧要从上面出发。
“欸？旗野看上去应该只是普通的流行性感冒吧。”为了证明我话的可信度，我还特地上前伸手探了下旗野的额头，虽然和对方接触并不是我的本意，但只要话题能远离上述可能性就好。
这样，话题就从可能进行的花吐症暗恋对象变成是否是花吐症的辩论，很好的杜绝了上述可能性的发生。不过像这样的直球选手也会得这种跟暗恋有关的病症嘛？难不成这个花吐症对暗恋的定义其实是更为广泛的爱而不得的人？
三乡好像格外惊讶的样子，“哇，绫人的哥哥，你也太厉害了吧，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欸？
这剧情，好像不太对吧？
旗野因为刚刚的触碰持续脸红中，只有我继续听着三乡的输出，他钦佩的朝我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哥哥，阅历超级丰富。”
为什么突然变成好像我一直关注旗野所以一下子看出来他生的疾病这样的走向？这也是世界的恶意嘛？
我正想开口为自己辩解，绫人就打断了我的话语，他端着一杯热水放在旗野面前，“旗野，你怎么脸这么红？是又发烧了嘛？”
“没...没有...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旗野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后又马上避开我的视线，绫人马上接话道：“要不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干得漂亮，不愧是我的弟弟，我也装作关心的说道：“是啊旗野，这个时候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别在别人家里晃悠还来不停插旗了。
正当我们把旗野送到玄关处的时候，绫人说着等下就匆匆跑到楼上去了，我目送着绫人的背影内心咬牙切齿，别在这种关键时候留下两个人独处啊，话说三乡呢？三乡出来破坏一下气氛啊！
这个BL世界为了凑对已经到这种丧心病狂的程度嘛？在这个不足十平方米的地方硬是为了营造这样旖旎的氛围而屏蔽周围的人。
“那个，哥哥。”我该庆幸旗野应该是因为生病而刻意和我保持距离嘛，他身上的薰衣草味也不停的撞击着我的鼻腔，话说如果不是花吐症的话，这股香味是哪里来的？
“最近好像很多人生病的样子，哥哥也务必保重身体。”已经生病的人没资格这么和我说吧，不是那种直球到难以回应的话语真是太好了，我微笑着回道：“好的，你也是。”已经发展到尬聊的程度了，绫人去了哪里啊要这么久！
“久等了！”绫人飞奔冲下楼梯，“旗野穿上件外套再走吧，外面还是有点冷的。”
真是非常贴心的举动啊，如果拿的不是我的外套就更好了，“话说，”我指了指外套，“这件外套好像是我的。”
“哈？谁叫你随手放在外面的啊！反正旗野也借过你外套了，你也回借一次吧！”真是毫不客气的借花献佛呢，弟弟君。
旗野以我难以捕捉的速度接过绫人手里的外套，像是抱着什么宝贝一样紧紧的抱在怀里，“我会好好洗干净然后还回来的！”
没事，它以后绝对不会出现在我的衣柜里了。
我微笑着送别旗野，然后顺利回到房间复习，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什么缘故，这一晚竟然意外的好梦，鼻尖始终萦绕的淡淡薰衣草味在我睡醒后依旧缠绕着我，就像是那个明明基本见不到几次面却意外让人感觉黏人的小鬼。
漫不经心的下楼吃早餐，绫人身上的花香味一下子刺激得我清醒过来，“绫人，你身上的花香是哪里来的？”作为已经有对象的存在，得花吐症这个疾病的可能性基本为零才是！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应该是不会对已经HE的小情侣出手啊。
绫人对我的过度反应不解，“这个香味？啊这是旗野送的熏香，他上次和家人一起去富良野那边的花田顺便就带了些回来，你的那份我给你放房间抽屉里面了。”
看来得找个机会丢掉。
我面无表情的想着，就听到绫人接着说：“别忘了给旗野回礼啊，他可是特地拿过来的。”
就这样，在绫人的严加看管下，我不仅没能成功丢掉熏香，还被迫准备了一份礼物，真是个糟糕的春天啊。
小剧场：
1.
绫人：“哥哥他最近老是抱怨考试压力大睡不着。”
东条：“看来哥哥应该需要一些安神的东西啊。”
一般路过旗野：“我这几天会和家人去富良野那边游玩，可以带些安神的熏香回来！”
绫人：“那就麻烦你啦！”
回家后，正式向家人请求出门游玩的地点决定为富良野，当然，得到家人的一致赞成。
2.
东条：外套同款链接
3.
哥哥：不能选择可以长久留存的礼物，这样触发睹物思人的FLAG会非常危险，最好是选择食物，当然有特殊意义的食物肯定不行，巧克力那种肯定是大忌中的大忌，等等，特殊意义的食物？好像还是可以选择！
回礼糖果代表的意义：棉花糖：“我不喜欢你”，曲奇饼干：“我们还是继续做朋友吧”。
结果旗野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眼睛亮晶晶的就收下了，难不成不是在白色情人节的缘故？
4.
外套被认真洗过还回来了，但为什么是用薰衣草味的洗衣液洗的？
【墨晟】梅兰藏骨4
【带恶人黑化宋墨预警!!血——腥预警!!!柿子现在看谁都是情敌，主打无差别攻击……全文5000+免费哦】
宋墨平日里忙的很，其实来的并不算勤，只是那人心黑手狠，每次来必定要将他做到昏过去才肯罢休。可怜太子殿下一向娇养着的身子现在常常是新伤叠旧伤，宋墨在榻上跟条饿了几天的疯狗一样，咬住猎物就必要吃到骨头都不剩，且心思歹毒的很，牙尖齿利的，不叫太子殿下出点血就难受。
朱佑晟被折腾的苦不堪言，却碍于宋墨淫威不敢推拒。上次他实在被作弄的狠了，意识昏沉中无意识挥手给了人一巴掌，可宋墨这厮非但没生气，反而兴致更加高涨，抓着他的手亲了又亲，一直将他折腾到第二天寅时才罢休。
太子殿下第二日没能下的了榻，...
【带恶人黑化宋墨预警!!血——腥预警!!!柿子现在看谁都是情敌，主打无差别攻击……全文5000+免费哦】
宋墨平日里忙的很，其实来的并不算勤，只是那人心黑手狠，每次来必定要将他做到昏过去才肯罢休。可怜太子殿下一向娇养着的身子现在常常是新伤叠旧伤，宋墨在榻上跟条饿了几天的疯狗一样，咬住猎物就必要吃到骨头都不剩，且心思歹毒的很，牙尖齿利的，不叫太子殿下出点血就难受。
朱佑晟被折腾的苦不堪言，却碍于宋墨淫威不敢推拒。上次他实在被作弄的狠了，意识昏沉中无意识挥手给了人一巴掌，可宋墨这厮非但没生气，反而兴致更加高涨，抓着他的手亲了又亲，一直将他折腾到第二天寅时才罢休。
太子殿下第二日没能下的了榻，身体又痛又酸，连爬起来都费劲。一向温润的太子难得发了脾气，冲来给他上药的宋墨摔了一整套茶具。
宋墨也不恼他，只当是这金丝小雀儿使小性子闹人，叫人仔细将瓷盏碎片收拾了，按着抗拒不已的人儿强行上药。
朱佑晟哽咽着骂他禽兽，反被宋墨一席不堪入耳的调逗气的耳廓通红，那人流氓似的亲了亲他滚烫的耳尖，手下使坏叫气冲冲的殿下瞬间软成了一摊水儿。
这个疯子，真是怕了他了。
朱佑晟将脸埋进鸳鸯枕，咬着唇忍受着那双不老实的手沾着微凉的药膏在他身上到处揉弄。
宋墨这药上了一个时辰才结束，太子殿下只感觉本来就不爽利的地方更难受了。那人笑着将湿——淋——淋的手指抽出来在一旁的巾帕上揩干，屋内兰香与冷杉香气缠绕不休，暖融融的叫人直发昏。
榻上的人儿躲避般偏着头不看他，朱唇紧抿，眼尾泛起胭脂色，任谁不说一句秀色可餐。宋墨坐在榻边轻抚人散在枕上的墨发，目光触及太子颈侧斑驳的痕迹，想到自己昨夜的行径，轻咳一声将逐渐不堪的思绪拽回，暗道这太子过于娇气不经玩，以后可得好好调——教一番，好歹不能再叫他在自己刚得趣儿时就昏过去。
朱佑晟累极了，被人轻拍着哄了一会儿便睡着了，宋墨坐在榻边一面哄着人一面在心里将这又娇又烈的太子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几遍，但最后也只愤愤的揉了一把太子手感极佳的软颊，叫人去炖些乌鸡汤给这娇气包补补身体。
朱佑晟直睡到月上柳梢才睁开眼睛，他直愣愣的盯着床帐上垂下的丝带发了一会儿呆，缓慢的从纷乱的思绪中翻出些信息来。
现下庆王继位，宋墨权势滔天，新皇的根基尚不稳固，需要靠定国军的力量稳固朝堂，但终有一天会因为功高盖主与宋墨反目，而那一天就是他翻盘的最好时机。
太子轻叹一声，抬手揉揉眉心——他得想办法通知以前的幕僚自己还活着，叫他们做好随时宫变的准备。
唤人进来掌了灯，朱佑晟在侍婢的哀求下皱眉喝下补汤，又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下榻，他暗骂了一句宋墨，想着今夜那瘟神应该不会再来 ，便撑着身子推开了门。
不出他所料，门边立马便有一双手臂伸出拦住了他的去路，一个兵士模样的人从右侧转出来，恭恭敬敬行礼请他回房间去。
太子殿下今日身子本就不爽利，想出门透透气又被人阻拦下来，一时克制不住的拧眉怒斥道"屋里烦闷，本宫想出来走走都不行么?你若再敢拦，本宫今日便一头撞死在这里，到时你便叫你主子来与本宫收尸罢!"
那人晓得太子刚烈无比的性子，一时喏喏不敢应声，他思量许久才退开一步道"属下不敢阻拦太子，只是将军有令，太子不可出这屋子……"他小心的抬头窥了一下朱佑晟的脸色，而后神色猛然一动，飞速垂下头来。
向来端方有度的太子殿下今日只简单的用簪子束了一头墨发，小半张脸埋在大氅毛茸茸的领子中，如画般的眉眼被清冷月光映着，出尘的似那逐月而去的仙君。感受到太子的视线，那侍从将头低得更狠，补充道"太子若实在烦闷，只在这院里走走也罢，只是属下得跟着殿下，以免贼人伤了您。"
这院子估计被宋墨的人铁桶似的围着，哪里能有什么贼人。朱佑晟内心无奈，却也只得允了。
大氅有些厚重，太子抬脚跨出门框的时候踉跄了一下，那人急忙上来扶住他，连道太子小心。
朱佑晟心念一动——看来这是个好说话的。
他在宫里也算是见多识广，身为太子又岂会不识人心。若是往常想叫人办事，金玉物件赐下去便可，那些人自会办的尽心竭力，只是他如今也算两袖清风，想要笼络人心便只能用些旁门左道，若是今夜就能将消息传出去再好不过。
思及此处，朱佑晟轻轻拍了拍那人扶着他胳臂的手，和煦的浅笑道"也好，不过本宫身子不爽利，劳你扶本宫一程。"
那人受宠若惊般睁大眼睛，回神后连连应是。
小院子不大，他们一路走走停停也不过一盏茶功夫便到了门口，漆黑厚重的木门紧闭着，外面安安静静不闻人声。
想来是个偏僻地儿。
朱佑晟并未在这里多做停留，只在这院里逛了一圈便回房去了。那侍从一路小心搀扶着他，倒也尽心竭力。
那人将他送回卧房便关门欲退出去，尚未转身便被太子殿下唤住。
手中被塞入一个热腾腾的物件儿，那侍从愕然垂首，这才看清手中源源不断散发热气的是个什么——一个精巧的手炉。
神仙似的殿下看着他笑意盈盈，“今夜寒凉，屋里暖和，本宫也用不上，你夜里当值穿的又单薄，且拿去罢，就当谢你带本宫散心。”
那人拿着暖炉的手直发颤，诚惶诚恐的跪下谢恩，语气却又急又怕“属下不敢沾染殿下贴身之物，若将军得知，小人万死难辞。”
朱佑晟看人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只得作罢，将被高举过头的暖炉拿回手中，而后亲手倒了杯茶推过去，“这谢礼你要不得，本宫这盏茶总该受得，莫要再推脱。”
那盏茶终究入了腹，此后两天，朱佑晟不时出门散心，二人逐渐也亲近起来。朱佑晟方知此他名叫齐安，本是个孤儿，今年不过十九的年岁，靠自己一路拼到现在才有了立身之地，朱佑晟仔细将人打量一番，发现这孩子脸圆圆的很讨人喜欢，只是性子属实太老实了些，他甚至不需多些试探，便探听出不少关于发妻与幕僚现下的情况。
问及发妻现状，齐安支支吾吾了许久，犹豫再三才道：“殿下仁慈，属下实在不想隐瞒殿下.....东宫娘娘以为殿下身故，数次寻死不成，整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前几日忽的病倒了。虽有太医吊着命，但情况也.....实在不容乐观。”
太子听后一言不发，只是挥手叫人出去莫要扰他。
许久的沉默后，房内忽的响起杯盘碎裂之声，齐安心里一紧，急忙入内检查。
等他看清门内情况后，猛然跪倒在地连声告罪。只见太子殿下伏于桌案，哭的几近肝肠寸断，见向来端庄温良的的殿下受如此折磨，齐安思及太子这几日对自己的平和优待，膝行几步跪至太子身前，许诺帮太子递个信物出去给被关押在另一处的太子妃，以解太子思念发妻之意。
温热的白玉发簪贴着肌肤掩在袖中，齐安向他行了一礼便离开了房间。
太子殿下没能再次等来齐安，却等来了多日未见的宋墨。
那人推门进来的时候带着一股极其浓烈的冷杉香气，随着门外寒凉的空气一起扑向朱佑晟。太子殿下心下一惊，瞳孔骤然缩小，玉白的手指微微蜷了一瞬，旋即便恢复了平日的样子，冷着脸扭过身去。
宋墨看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踱步进来将一个黑色包裹搁在桌子上，朱佑晟拧眉，不晓得他又带了什么腌臜东西来，警惕交加的眼神在包裹和宋墨脸上不断游移着。
宋墨笑了笑，语气凉凉“几日未见，殿下可还安好?”
朱佑晟嗤笑“自然安好，你若是不来本宫更是好的不得了。”
宋墨倒没在意他的讥讽，只是将那包裹推至他面前“我特意为您带的，殿下不打开看看么？”他朝人逼近几步，双眸中笼罩着一层阴霾，偏生唇角上挑，像一只索命的罗刹般朝他笑着"这东西想来您是熟悉极了的。"
朱佑晟想到上次那对破碎的耳环，一时间遍体生寒，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这是什么?"
宋墨故作惊讶的挑眉"殿下被人窃了贴身的簪子竟也不知?"
他反手抽出腰间利刃，一下将那包裹挑开，一只灰白的手静静的躺在扭曲的黑布间。
太子殿下的脸瞬间失了血色，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手指死死的攥住衣袖，额角渗出一层冷汗。
宋墨看着他惊惶的模样勾勾唇角，从怀中掏出一只白玉簪子在手中细细把玩起来 "是臣的疏忽，这儿的一个侍从手脚不干净盗了殿下的簪子，鬼鬼祟祟上街时被我的人撞个正着。我本想小惩一番，奈何这东西实在眼熟的很。"
他拉着太子的手将簪子塞入他掌心中，那祥云簪头的间隙中仍犹留着未擦干的血迹，斑斑点点的红色在玉白簪子上格外扎眼 。
朱佑晟心神巨震，猛然将簪子抛了出去，胸膛不住的起伏着。
簪子落在地上断成几节，宋墨看着那断簪啧了一声“臣听闻这簪子可是当年殿下成亲时皇上的御赐之物，殿下怎地如此不小心。”
他话说的恭谨，却径直抬脚碾过那簪子残骸逼至太子面前“那小贼还等着殿下发落，偷窃御赐之物本是死罪，可臣不敢擅自定夺，殿下觉得该怎么处理他呢？”
他自喉间溢出几声轻笑，指背揩了一把太子煞白的脸蛋，冲外面喝到“带进来!”
陆铮和陆铭立马拖着个人跨进门来。那人身体绵软，毫无生气的垂着头，宋墨微微颔首，其中一人便抓着那人的头发逼他直对着朱佑晟扬起头，一张熟悉又陌生的圆脸映入太子眼帘。
只是往日总是有着拘谨笑容的脸蛋现在一片死寂，额角破了个大口子，鲜血模糊了半张脸。右手腕部空荡荡的，只余焦黑的横面裸露着白森森的骨碴。
朱佑晟被骇的身体一软，被身后的宋墨一把扶住搂在怀里。他心痛的几近滴血，但最终压下翻涌的情绪，缓过几息才开口，声音似被砂石磨过一般沙哑“你何必……只是个簪子罢了，你何必将他残害至此.....”
宋墨冷笑“只是个簪子么？殿下倒是个慈悲心肠。”他放在太子右肩的手猛地收紧，语气森森“还是殿下心疼他？”
朱佑晟别过头去默然不语，肩膀簌簌抖动起来。
宋墨将他转过身来，钳住他双臂的手力气极大“我不在的几日，殿下与他玩的可还开心?嗯?怎的不见殿下日日与我谈心游园呢?”
朱佑晟咬紧了牙反驳他“本宫只是想透透气，宋墨你……”
他的话尚为说完，宋墨便冷笑着打断了他“透气要人贴身扶着么?”他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还将自己的簪子给他，是当谢礼还是定情信物啊殿下?”
太子简直要被他气昏过去，“宋墨你混蛋!本宫为什么要人扶着你不晓得么?”
宋墨表情一顿，但脸色依然难看“那簪子呢?”
朱佑晟蓦然沉默下来“这………”。
宋墨被气的笑出声来，“好，殿下不想说就罢了。”他深吸一口气，冷声冲陆氏兄弟吩咐道“把人弄醒给我继续审，我到要看看他能撑到什么时候。”
眼看人就要被拖出去用刑，朱佑晟急忙上前要拦，却被宋墨揽着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最终太子殿下哽咽道“住手!住手!莫要再折磨无辜之人!是本宫……本宫叫他将簪子拿去给太子妃的……”
宋墨蹙眉“给太子妃?!”
怀中人垂首沉默一阵儿，轻声道“本宫知道阿琼病了，只想叫她振作一点儿……莫要为本宫伤了身子……”
见人又哭，宋墨以手背轻擦人侧颊，语气和缓道“殿下很想她么？”
朱佑晟扭头避开他的视线，明显不欲再与他说话。
宋墨今日的耐性明显不太足，攥扯那头乌软发丝逼他仰头看向自己“说话，你很想她么？！”
太子吃痛，被迫抬眼与满身戾气的宋墨对视，那双漂亮的眸子忽闪着，两汪晶莹的泪酝在眼中将坠不坠，再开口时的语气也染上些柔软的哭腔“不想……本宫不想...”
玉兰沾露，好不可怜。
宋墨被他的眼泪取悦到，双眼眼弯成两弯新月，他温柔的将太子的眼泪拭去，垂首与他额头相碰，柔声道“殿下，我平生最厌恶别人骗我。”滚烫的掌心贴在人颈侧轻轻摩挲着，他轻呵道“我现在很生气，一生气，我就忍不住想杀人了。”
他扭头看向齐安，冷冷的吩咐陆氏兄弟“把他给我拖出去，剁了喂狗。”
“别——”朱佑晟慌乱起来，摸索着抓住他的衣袖，“宋墨，别.....”
鹤发的将军转过眼来看他，抬手将太子散乱的长发一下下抚顺“殿下，不想叫我杀他也行，”他亲了亲太子湿润的眼角，“您求求我，求求我别动他。只要您肯张口，臣哪里还有生气的理由呢？”
太子握着他的手不住的发着颤，嘴唇开合许久，最终挤出个破碎的句子“求..求你....”
宋墨把玩着他的长发，笑道“求我什么？殿下不妨说的更清楚些。”
太子殿下长睫微颤，拉着他的手更紧了些，而后缓缓抬起眸子看向他，温柔昏黄的烛火揉皱秀丽的眉目，漂亮的叫人移不开眼睛"求求你，砚堂，你莫要生本宫的气……"
宋墨动作一顿，喉头滚动，良久才哑声道"殿下唤我什么?"
太子殿下张开双臂搂紧他，垂眸依进他怀中，很小声的又重复了一遍“砚堂，你莫要生本宫的气。”
温香软玉入怀，哀哀切切的唤他砚堂，只在梦里出现过的场景如今忽然变成现实叫宋墨一时间有些发懵，心脏剧烈的跳动着，灰败干涸土地滋生出嫩绿的枝芽，他盯着怀中依偎着的人儿，心中酸胀的厉害。
太子似是轻叹一声“砚堂，饶了他罢。”
"殿下……"宋墨轻抚着柔顺的发丝，摆手示意陆氏兄弟带人下去。
垂首吻上微张的朱唇，宋墨紧紧的揽住怀中的人，太子殿下难得不抗拒他，乖顺的依在他怀中，凤眸微阖，任凭他在自己口中攻城略地。
殿下，我的殿下啊。
宋墨心中叹息，就这样一直下去吧，就算是你骗我的，我也认了。
【想要长评˚‧º·(˚ ˃̣̣̥᷄⌓˂̣̣̥᷅ )‧º·˚，有意思的评论多的话，下章就来个4000车车╰(*´︶`*)╯，道具/书房/温泉/人——前/……都有可能哈哈哈】
【墨晟】振翅（中）
全文免费
OOC致歉 （上头产物，没看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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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的日子持续了近一月。这一月来，朱佑晟数次自戕未遂，宋墨恨极，干脆命人日日灌下软骨散，毫不顾忌此药累积的毒性会对人体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
是了，宋墨原就被人下了剧毒，没几月好活，届时寿命终结之日，他也可带着朱佑晟下地狱，亲自向舅舅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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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免费
OOC致歉 （上头产物，没看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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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的日子持续了近一月。这一月来，朱佑晟数次自戕未遂，宋墨恨极，干脆命人日日灌下软骨散，毫不顾忌此药累积的毒性会对人体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
是了，宋墨原就被人下了剧毒，没几月好活，届时寿命终结之日，他也可带着朱佑晟下地狱，亲自向舅舅赔罪。
朱佑晟被人敲断了脊骨，彻底的囚禁在了这一方偏僻的屋檐下，一二家将守着门，平日里端水送饭从不会同朱佑晟说一句话，宋墨来，朱佑晟自没有好脸色，时时紧闭闭眼，对他的好话，疯话均不理会。
昔日满腹经纶，贵不可言的太子如今却几近失语，唯有漫漫长夜下不断颤抖的消瘦躯体，从忍辱抗拒到逐渐失焦的泪眼，还有那沉沦于欲望后的喘息与呻吟，才能让宋墨切实觉得，朱佑晟还活着。他就像个疯子，仇恨让他剪去了仙鹤的羽翼，将他关在笼中日日折辱，却依旧渴望见到曾经立于天地间纯洁高傲的身姿与灵魂。
沦陷，在炼狱中沦陷。
然，一声划破天际的呼喊，打破了囚笼良久的死寂，也挑动了那几近死去的心房。
那是一个昏暗的午后，黑云压境，狂风吹的窗棂不住的吱呀作响。
大雨，又要来了。
宋墨和朱佑晟在黑暗中拉扯对峙，旁边的桌上放着一碗已经凉透的白粥。
“殿下不吃，臣不介意像以前一样将这碗粥灌进殿下的嘴里。”宋墨的声音极冷，充满着不悦及威胁。
可宋墨不知道的是，软骨散日复一日的侵蚀着朱佑晟的肌理，他的胃早萎缩的吃不下这一碗粥了。
然朱佑晟却不做解释，甚至微微抬头睨去一眼，一幅悉听尊便的做派。
宋墨见罢咬牙点头，粗暴的捏住朱佑晟的下巴，端起碗就要将粥灌进去。
冰凉的碗壁堪堪碰到嘴唇，门外便传来一声高亢的喊声，带着万分的焦急：“兵部尚书赵祯求见宋将军。”
赵祯？黑暗中，朱佑晟黝黑的瞳孔一亮，但又很快暗了下去。
他来做什么？听这语气，像是出了大事...
此时，惊雷乍起，朱佑晟的心随之开始狂跳。是洪涝.....民间起了叛乱。
朱佑晟啊朱佑晟，妄你夕寐宵兴十几年，到头来竟将为君之道尽数抛掷脑后，明知庆王是条毫无仁义之心的豺狼，还溺于一时之辱，将万千百姓至于水深火热中足足两月。他闭上了眼，嘴唇微颤，颊边滑下两行清泪。
宋墨并未注意到朱佑晟汹涌的情绪，外头那人就要闯进来了，情急之下，他搁下那碗粥，抬手抓落床幔。
“我奉劝殿下莫要出声，您也不想赵大人被灭口吧。”说罢，宋墨大步流星的行至门前。
房门一开，一人便扑到了宋墨身前，急得几欲跪下。
宋墨扯住那人胳膊，牵的胸口猛地一痛，他暗暗咬牙，强压下口中腥甜。
“大人莫急，不妨同我去书房细说？”宋墨勉力一笑，扯着赵祯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然赵祯不为所动，急道：“南方叛军突起，一路势不可挡，可陛下却只让一小小副将代军前往，此人孤高自傲，又无真才实学，恐会将祖辈几代打下的江山付之一炬，现如今.....现如今，户部因上书拒拨军费，触怒圣颜，尚书徐甫恐要被斩啊，陛下.....”赵祯愈发激动，握着宋墨胳膊的手不住的颤抖，“陛下.....自登基以来，疑心慎重，已经斩杀了不少官员，多是.....多是......”
后面的赵祯未敢说出口，可宋墨已知道了他的意思，那些人，多是太子朱佑晟极为看重之人。
宋墨眸光微暗，视线扫过里屋床榻，犹豫再三，还是将人请了进来。
一杯热茶下肚，赵祯的情绪也稳了些。
宋墨见状问道：“赵大人需要我做什么？”
赵祯听罢忙放下茶盏，颤颤巍巍的起身，拱手请道：“将军是陛下心腹，何不请命南下，救江山社稷于危难之中。”
“宋墨恐要辜负赵大人的信任了。”宋墨紧捏着杯壁，道：“陛下不会放我出京，更不会容我带军南下。”
“这是为何？”赵祯不解。
宋墨又一次瞥向里间，抿嘴道：“自是陛下疑我之故，因疑我定国军，故而只敢派一副将带兵出京。”
赵祯一愣，旋即便理解了宋墨的意思，可如今他不去，又有何人能去？太子殿下生前，身边的李，杜二位将军已被降了职，要他们请缨岂不是害他们。
宋墨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气氛一时陷入了僵局。
这时，屋里突然响起一阵敲击声，宋墨霎时警觉，皱着眉看向里屋。
赵祯也被吸引了注意，寻着声音的源头，望向了那方床幔遮蔽的床榻，“这是？”他皱着眉，心生警惕。
“大人见谅。”宋墨扯出一抹笑，“不过是养在此处的戏子，孑然一身，自不会将今日之事传出去。”
“原是如此.....”赵祯呵呵一笑，越过了此事。
然那头未停，甚至敲的愈发急切。
宋墨无法，只好又道：“这戏子娇贵的很，被我宠的没了边.....”
赵祯推手请宋墨自便，宋墨颔首致歉，随即行至床榻边，呵斥道：“往日里纵的你任性妄为也就罢了，现下我与赵大人有要事商议，莫要捣乱，可知否？”
这话威胁意味十足，床幔内也确实没了动静，然下一秒，一只苍白的手臂从床幔中伸出，虚弱无力的抓住了宋墨的衣摆。
宋墨呼吸一窒，不知不觉间便将半个身子探进了帐去。
赵祯撇过头去，一脸的非礼勿视，他以为宋大将军经不住戏子的诱惑，要当着他的面同人亲热一番。
殊不知宋墨确实被突如其来的亲近之举勾了魂，可帐中之人却并非为了旖旎之事，他紧着眉头，目光如炬，拉着宋墨的手，在他的手心中郑重写下三个字。
宋墨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那三个字组在一起，是一个名字：裴世济。他眼神微眯，抬手抚过朱佑晟的眼角，起身出了帐。
赵祯实觉尴尬，正事又实没有办法解决，故而行礼欲走。
“赵大人不妨登门拜访裴世济裴将军。”宋墨开口道：“此人不属任何一方势力，且能力出众，目前正闲居在家为母丁忧守孝。”
赵祯细想后眼前一亮，一拍脑门道：“我怎么把他给忘了，此人原属西军，战功卓著，只近些年调回京都养伤，赋个闲职，现下确实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了，我这就去找他。”赵祯说罢，兴冲冲的走了。
屋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但二人的内心恐怕都如同外间的暴雨一样汹涌。
片刻后，朱佑晟揽开床幔，艰难的挪动身子，端起那碗粥一饮而尽。
宋墨见状嗤笑出声，“听了人间疾苦，殿下又想活下去了？”
“不过是想得些力气。”朱佑晟强忍着恶心，依旧是之前那副冷脸，“户部徐甫乃能臣，今陷险境，可劝其辞官暂避锋芒，推举侍郎程学言任尚书之职，本宫言尽于此，至于你，不可与任何官员交往过密，可写密信于刑部李堂，他知道怎么办。”
“太子殿下还真是‘知人善用’。”
朱佑晟并不在乎宋墨话里有没有别的什么意思，他强撑起身子，踉跄到书案前，提笔得手都显得极为沉重，可即便如此，纸上所落之字依旧可见几分刚毅挺拔之姿，“本宫现以你的口吻写上一封，你可酌情修改。”
宋墨行至其身后站定，视线落在那瘦削挺拔得脊背上，“这其中莫不是藏了些别得什么讯息？”他抬手，虚虚描绘着轮廓。
“世代公卿之身，被人利用蒙骗暂且不谈，信应当是能看的明白得吧。”
宋墨勾唇，情绪不明，“哪比的过殿下心思深沉，能言善辩。”
二人来回博弈不过数十句，朱佑晟便出了一份内容详实，毫无纰漏的模板，宋墨细细扫过，竟不知从何改起，只得照其中的意思翻写了一份全新的封了起来。
宋墨拿着信封，却不急着着人送出，他俯下身，将朱佑晟圈进怀里，附耳笑道：“殿下为何觉得我会帮您这个忙。”
“宋墨。”朱佑晟轻叹一口气，道：“定国公非本宫所杀，却也是因本宫而死。”
宋墨笑容僵在了脸上，“你什么意思？”
朱佑晟缓缓开口，讲了个宋墨从未听过的故事:“父皇同定国公的情谊深厚，忧心本宫会同其产生嫌隙，故而招其回京，随便寻个错处革职入狱，再有本宫为其求情宽恕，卖给定国公一个天大的人情，可他，却在回京的途中死了，之后所有的线索皆指向本宫，你难道不觉得太巧了吗，这之中，到底谁是既得利益者？”朱佑晟提成缓缓写下二字。
宋墨看罢蹭的起身，捏着那份信，阴沉着脸走了。
那之后，朱佑晟再也坚持不住，整个人瘫靠在椅背上，大口的喘着粗气，眼里却是异常的深邃平静。
而他的手边，是大写的二字：庆王。
一盘大棋已在不知不觉间布好，只等那破局的关键棋子出现。
作者说:为了剧情加了一些人物，也不用记，有个印象就行。
下一章:且看俺们的太子殿下如何……（不行，不能剧透），不过大家可能都猜出来了😉。
【墨晟】狼王2
可问题是庆王同样不可信任，所以宋墨虽然看到了天上的穿云箭，却没有选择进宫和庆王汇合，只是找人传信东宫已经被控。
这和原先他们计划的也不太一样。所以后果变得不可预知，
宋墨的人细细地把太子的书房，翻了一遍。
宋墨直接坐在太子椅上，好像是接手了太子未完断续的一天的生活。太子作为成年的储君同样需要处理大量的政务，所以书房的大部分空间被分门别类的放置了很多奏章。
太子的印章，除了一枚大的官印，还有一些稍微介于正式和非正式之间的用和田玉来刻，宋墨随意地打开他今天批奏的奏折，在他没画完的小画边上，还有几枚小的印，随意摆放任意取用，小的就材质和形制大小都不太一样。...
可问题是庆王同样不可信任，所以宋墨虽然看到了天上的穿云箭，却没有选择进宫和庆王汇合，只是找人传信东宫已经被控。
这和原先他们计划的也不太一样。所以后果变得不可预知，
宋墨的人细细地把太子的书房，翻了一遍。
宋墨直接坐在太子椅上，好像是接手了太子未完断续的一天的生活。太子作为成年的储君同样需要处理大量的政务，所以书房的大部分空间被分门别类的放置了很多奏章。
太子的印章，除了一枚大的官印，还有一些稍微介于正式和非正式之间的用和田玉来刻，宋墨随意地打开他今天批奏的奏折，在他没画完的小画边上，还有几枚小的印，随意摆放任意取用，小的就材质和形制大小都不太一样。
书房里少量的内容可以看作是太子的兴趣爱好，他应该是喜欢风景画，万里江山还不够看吐么，一点点的嗜好宋墨窥探太子的起居。
宋默趴坐在太子椅上，有一枚显然是私印，非常不起眼，指甲盖大小，掂起来应该不是金石，金子太软，可能是个铜铁印，太子的小字，只能被先皇后和皇帝呢喃，宋墨又环视了一圈奏折，觉察皇帝确实不太喜欢他，或者对他的能力有些质疑，他处理得事件多数和一些礼法教育农业相关。是门面招牌。
而真正更加复杂和难以处理的战争的内容，从很早的时候就是由亲王来接手了，宋墨随手拿走了，有太子小字的铜纽。
老皇帝，此时应该是被控制了，倒不一定是真死了，口信送进皇宫，来的人送来了太医和金创药，明确说让宋墨先保住太子的命。
庆王可能觉得玩太大了。或者此时并不太想一次性做李世民，所以他还要留着哥哥的性命。
对这一点宋默不置可否，他也并没有时常谋反，经验丰富，所以考虑得也不会特别周全。
所以大家考虑都不会特别周全，只不过即使此时庆王来叫他进宫，宋墨也不会回去了。
他磨蹭着印章，宋墨手里兵马不少，他和庆王可能都是一些想得多的人。
宋墨确实觉得，反一个也是反，反两个也是反。
所以太子居然还是个怕冷的，他的书房并不并不那么大，反而处处能感觉到非常的舒适，地龙的火烧的旺，所以傍晚笼罩在肃杀之气里的太子有了点儿淡淡的人味儿。
按兵不动。
既然是庆王要求的，对。
不知不觉之间他和庆王已经开始对峙了。
他的手里有太子。
更晚些的时候，从宫里来的太医见了宋墨。
他含糊的说得吃得养，药也不能停，大夫可能觉得自己小命不保，毕竟他不知道这刀子是太子自己撞的，还是被宋墨砍的。命悬一线，最好来点年岁大的人参煎水。
所以宋墨又叫自己另个亲信去搜太子的厨房，他们从黄昏的时候打进来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吃饭。
所以到了厨房里稍稍有些鸡飞狗跳，因为他们全都饿了。看到吃的就垫肚子。
找来了一些珍贵的药材，活血的生血的，还有太医说的人参。宋墨让人按太医说的做，人参尽快喂给太子喝，另外用砂锅熬了一些米粥，米油等太子醒了喂他吃。
太子家的伙食可以，宋墨钟鸣鼎食的吃法吃的很熟悉了，逃亡时半生不熟的吃法也接受，和狼群在一起的时候，他还带着一些干粮，他介于被吃和吃之间，也分享了狼猎到的鹿和麝子，那些大动物辽东多得很。有些大猎物他们合力打下，即使一群狼也不是完全都能吃了，而且狼不糟蹋东西，他们连骨头都会整条吞下去。宋墨会喝点血吃点能生吃的里脊肉条来送他那些干得要命的干粮，过度吃生的东西会闹肚子。一直走到辽东的城门前。
一个成年人的口味来说，太子家吃得只能算是普通，没有某些侯府下功夫。这些菜品应该是一些例菜，宫里大约每天也会有赏赐。都不太走心。
宋墨决定在太子府驻扎。太子妃和他的孩子被单独隔离，太子妃子在宫变中显得有些尴尬，他们只好把女眷都圈在一起，太子的孩子有三个，两个出自太子妃，另外一个应该是太子侧妃的孩子，两男一女，他这一套人还不少，甚至连那出戏。戏台上的人都固执地演完了。
他临睡之前匆忙去看了一次太子，他的命保住了，脖颈缠上了绷带。宋某对于这种治疗方式有一些看法，这来自于他在军中这样包扎的话，恢复起来非常的容易溃烂。所以他凑近了坐上榻，把太子的头托起，放在自己腿上，拆散了他的领口，还有还有包扎的绷带，他告诉其他人这个房间不能过于的温暖，也不能过于寒冷，并不能不通风。
绷带散开，太子的发髻也散了。伤口就敷好了朱红色的药物，一个红黑痂已经初步凝结，是个好愈合的现象。
太子的头发乌黑的油亮的在他的腿上打滑，人因为过度失血而显得有些透明，毛发充沛所以睫毛也很浓密，树木。
回想了一下老皇帝，宋墨觉得太子只是轮廓有些像。他在观瞻太子。
可能被这些东西有些惊扰，太子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脖颈，放置在宋默的手上，而嘴唇紧抿着，肯定是还是很疼的。但他的眉目非常舒畅，一点儿不局促，宋墨已经领教过他的不局促，刀子架在脖子上，还是没塌架子的舒展。
宋墨很想上手，就灵巧的拆开他的扣子，雪白的里衣被血染了大半，僵硬僵硬的被血浆凝固，最早当大头兵的时候，宋墨没少脱别人衣服，因为自已冻得不够穿，所以从刚死的同袍身上扒袍子。
这种说干得太多了，有的时候就会发生乌龙。
有一次以为已经死了的士兵清醒过来，对着宋墨，他还抱着兵器，要砍，看清楚是自己人，又低低地笑起来，笑的，莫名其妙。但那个将死的士兵又伸出手来，放下兵器，抱着宋墨，宋墨更加感觉到更莫名其妙，但是没有躲开，直到这具身体慢慢地平静合拢。
他听见那个士兵慢慢地说，等会儿。一会儿就可以了。所以他只是在临死之前想要获得一点温暖。
太子固执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脖子，这点不太好，容易触碰伤口，所以宋墨把太子的手按住固定自己的手下，他只想给他换个包扎方式，但不知不觉姿势很缱绻。
那种被吸引的感觉，谋反本身这件事就太刺激，而太子是刺激本身。谋反的就是他爹的天下。
他从背后看他的时候，就觉得很被吸引，所以现在愿意让太子几乎躺在他怀里，宋墨终于调整好了包扎方式，然后放太子去睡觉了，他用绳子系在太子的手腕上栓起来。这能阻止他抬起手腕来摸自己的脖子
锦衣卫的大军完全围住接管太子府。
锦衣卫并不完全都是宋默的人，他做出一个决定，之后的日子他会在东宫里先守着，这是他的一份政治财富。
同时看看庆王到底做到了什么程度，原本出发的时候他们都在破釜沉舟，而一旦成功，所有东西像是纸糊的，被一脚踢破之后就需要再从长计议。
接下来该怎么做？人总是贪心的，想要皇位，然后又想要名正言顺好名声，还想要臣子心。
太子薄薄的体温，贴着衣服将传递，太子死了一大半，还要来暖宋墨。领口松散潋滟的血边，太子实在是太白皙了。
宋墨拿出小印章，在嘴在唇齿上哈气。因为这个印太子应该是蛮喜欢的，经常使用还留有一些印泥，他有点紧张，也没看到太子的前胸轻微的起伏呼吸，手无意识地勾着手握的带子。他把太子小字印轻盖在太子的胸前，他一直合着眼睛。
宋墨一头燥热地走出去。
他们原本不熟，一点儿都不熟悉，宋墨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血腥气和美色顽强地蛊惑了他。
而他们心知肚明，太子并不是毫无意识，他醒了，至少在他盖上去的时候他就醒了轻哼了。我觉得现在太子并不想死了，大抵死过一次的人都不太想死了。
【九重紫/墨晟】松园轶事（三）
我披了衣服准备出去看看，一只手突然按在我背上，把我吓得心险些跳出来。回头一看，居然是讨厌的小锦衣卫，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进了我房里。
小锦衣卫压低了声音：“不是说了吗，不能出去。”
我说：“你没听见吗，外面打起来了啊！”
“那是宋大人在捉拿反贼。你要出去，你也是反贼。”
“可是——”我猛地转过弯来。
这当然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今晚要发生的事，宋墨知道，小锦衣卫知道，我和朱佑晟不知道。
“可是什么？”
“没什么。”
幸好，我只是拿胡思乱想折磨了自己，没有...
我披了衣服准备出去看看，一只手突然按在我背上，把我吓得心险些跳出来。回头一看，居然是讨厌的小锦衣卫，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进了我房里。
小锦衣卫压低了声音：“不是说了吗，不能出去。”
我说：“你没听见吗，外面打起来了啊！”
“那是宋大人在捉拿反贼。你要出去，你也是反贼。”
“可是——”我猛地转过弯来。
这当然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今晚要发生的事，宋墨知道，小锦衣卫知道，我和朱佑晟不知道。
“可是什么？”
“没什么。”
幸好，我只是拿胡思乱想折磨了自己，没有取笑于他人。
小锦衣卫小声说：“你是怕捉不住他？不要紧，宋大人武艺卓绝，我三个师兄也都来了，管叫贼人有来无回。”
透过窗户上的小洞，我果然看见三名锦衣卫，一个在屋顶上，两个在院墙阴影之中，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我竟没有听到一点动静。罢了，连这小锦衣卫都有这种本事，何况是他师兄？
也就一霎时的功夫，松轩阁里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两扇门豁然洞开，一道黑影从屋里横飞出来，栽到院子地上，立刻被三名锦衣卫团团围住。
宋墨手执双刀，这才慢条斯理地走出来。地上的黑衣人终于借着雪光，将宋墨的脸看了个清清楚楚，惊呼一声：“宋砚堂！”他还要挣扎，但是三柄钢刀压在他脖子上，却是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了。
宋墨道：“你认识我？”
黑衣人“嘿嘿”笑道：“认识。谁人不知你宋砚堂？弑君弑父，为虎作伥，排除异己，构陷忠良，心狠手辣…你的老师忠毅公不是死在你手中？将东宫三百人困在钟粹宫活活饿死，逼得人人相食，那也是你的手笔，我听说，太子妃死前还在用身体护着三个小的呢……”
“当—”是他脖子上的钢刀威胁地往里架了架。宋墨被人一桩桩当面揭露罪行，倒是神色如常：“你似乎对我意见不小。”
黑衣人道：“不，不，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各为其主而已。宋大人，我倒是很敬佩你。听说，你刚刚上书，要将前礼部尚书孔翠微的两个女儿，强纳为第六房和第七房妾。”
我当下心想，纳了两房妾有什么好敬佩的？比起前面那些杀君杀父杀弟杀师的暴行，这简直不值一提。不过宋墨听了这话，却语气变了，说：“你的消息倒很灵通，你是东边来的？”
没等黑衣人说话，院外忽然吵嚷起来，原来是府军终于姗姗来迟，首领何山进来，先是大吃了一惊：“宋将军怎会在此处？啊，有刺客！”
宋墨并不理会他，收刀回鞘：“把他带回去。”
锦衣卫齐声道：“是。”麻利地将黑衣人手脚缚好，往他口中塞了防止咬舌用的布团，何山忙道：“宋将军且慢，这在别院捉住的人，是否应该交给下官来处理？”
宋墨冷冷道：“你来得正好。本官正想问你，除夕晚上，别院来了刺客，府军何在？皇上命你们守别院，不是叫你们在这里偷懒耍滑！若不是恰巧我在，这儿已遭贼人来回八百趟了。这个状，本官还不知道是不是要去皇上那里参上一本？”
何山惹谁也不敢惹这阎王爷，眼睁睁看宋墨带着人扬长而去，只能把气撒在手下身上：“看什么看，还不去戒备着！”
一阵吵嚷后，别院终于又恢复了平静。我急忙去松轩阁，见朱佑晟还安稳地睡着，心下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一晚上实在精彩，回到自己屋里，小锦衣卫居然还在，正百无聊赖地拿着一只烤番薯放在鼻子底下闻。
我说：“你听见了吗？刚才宋大人说刺客是‘东边’来的，‘东边’是哪里？”
小锦衣卫不说话，我特意转到他面前，说：“你说实话，你们是不是早知道有刺客要来？”
他抬眼看我，开口道：“你还嫌死得不够快？”
我愣住，他说：“你懂不懂？像你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并不是知道得越多越好。今晚的事，宋大人是不会容许传出去的。”
这句话凉凉地钻进来，像一条毒蛇，攫住了我的心脏。我下意识想说，我什么人？我是皇上的人，你们不能动我——但又莫名其妙地想起了踏进松园的第一天，管家带着大夫离开，我听着门锁“喀嚓”落了扣的声音，也许那时候就没有机会再出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别院的守军加强了戒备，每日在松园外巡逻，连朱佑晟都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两天后的一个下午，我给朱佑晟送药时，看见宋墨在屋里坐着，心里一抖，手更抖，洒了许多药在地上。我赶紧蹲下擦地。
听见头顶上宋墨继续说：“……命我去浙东押人，少不得也要一个月，那时，殿下估摸已经到了。”
朱佑晟短促地笑了一声：“此去凤阳千里之遥，恐怕一路上凶多吉少。”
他想了想，艰难地开口：“宋墨，看在儿时情面上，他们就拜托你照拂了。”
宋墨迟疑了一下，说：“殿下安心便是。”
我真想跳起来大喊：“安你妈的头！朱佑晟，你老婆孩子已经被宋墨杀掉了，接下来就是我，很快就到你——”
可也只是想想罢了。擦干净地面，我就退出去，总感觉宋墨的阴冷目光一直盯着我。我让兵士跟厨房说再送碗药来，然后就坐在树下发呆。听刚才的意思，朱佑晟要离开京城，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也许是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一路上山高水远，朱佑晟能不能到地方，谁也不敢保证，一个不留神，就能跟太子妃一家团聚了。
朱佑晟的命运，还轮不到我操心。他离开后，我又要去哪里呢？小锦衣卫说得对，人错在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最便捷也最合理的，当然就是死掉。
对任何人来说，我死掉比我活着都更有价值。一个奴才的价值，不就是这样吗？这一点，我早该想通了。
忽然，身后有一把刀抵住了我的脖颈，我听见小锦衣卫轻声说：“你喜欢什么死法？我会轻一点。”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我闭上眼睛，万念俱灰。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我的不甘、质问全部都冰消雪融，化成了一滩死水。
我才十八岁，真的以为自己会活很久，以前我养马，快死的老马有时候会流泪。我知道了无论是多老的马或人，都会想活下去，没有想死掉的。
脸上流下两行清泪，我说：“我包袱里有一封遗书，请你送给我家里人。”
小锦衣卫沉默了半天，说：“好吧。”
我闭眼等待着那一刀劈下来，但宋墨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吓唬他干什么？”
我回头看，宋墨站在廊下，脸上有点笑意。小锦衣卫笑嘻嘻地收了刀说：“没什么，就是烦他那蠢样子。”
宋墨略示惩戒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对我说：“小兄弟，不用留遗书，你得先去一趟凤阳。”
我呆呆地看看宋墨，又看看小锦衣卫。我不用死了，忽然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小锦衣卫说：“看我干什么？如果不是那位殿下要带着你一起，你是一定要死的。让你以后还敢乱跑乱看？”
这厮实在可恶，我报之以愤怒的目光。宋墨说：“这里的事，不会再有别人知道，你说是不是？”
他盯着我，眼里有十足冷意。我心中一凛，感觉身上寒毛都竖起来了，连声说：“是……是。”
一转眼，宋墨又满脸和煦了。他看了一眼松轩阁，说：“好好照顾他，他买你的命，花了大价钱。”
“大价钱？”
一缕狡猾的笑意从宋墨脸上一闪而过。
“很大的价钱。”
故人发白，偏要成全
双★设定，避雷一下。
宋墨被亲儿指摘在宗庙前，他已经预料到自己是报应不爽，如今也算天理昭昭。他报复错了人，等他意识到时，是连亲儿也要恨他。
“宋将军，你不配和我娘躺在一起。”
此声如雷贯耳，宋墨想事情什么时候发展成这样的。是他实在撑不下去，想自尽了断，和下属交代生前事时被他听见了。
他说他想和世子妃的牌位放在一起。
这是应该的，下属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交代的，但小世子推门进来，张口就是，他不配扰他娘的清净。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他合眼，嘴唇颤个不停，“他还恨着我。”
他没有怒气，儿子宋业如此指摘他，他无可辩驳。
“您忘了，他死前还在恨着你我。”......
双★设定，避雷一下。
宋墨被亲儿指摘在宗庙前，他已经预料到自己是报应不爽，如今也算天理昭昭。他报复错了人，等他意识到时，是连亲儿也要恨他。
“宋将军，你不配和我娘躺在一起。”
此声如雷贯耳，宋墨想事情什么时候发展成这样的。是他实在撑不下去，想自尽了断，和下属交代生前事时被他听见了。
他说他想和世子妃的牌位放在一起。
这是应该的，下属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交代的，但小世子推门进来，张口就是，他不配扰他娘的清净。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他合眼，嘴唇颤个不停，“他还恨着我。”
他没有怒气，儿子宋业如此指摘他，他无可辩驳。
“您忘了，他死前还在恨着你我。”宋业走到他母亲的牌位前，流着泪跪下，“若您放他走，他是不是还会来儿子的梦里。”
宋墨和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时刻，他看着宋业，已经看不出那人的模样了，他生下来的孩子，却极尽肖他，不知道他有多悲哀。
或许还是有几分，宋业扭头回首，含泪斥他的神情，让宋墨回到了当年。
他围截东宫时，曾对昔日的太子好一顿冒犯，才因此得知了太子为何不被先皇所喜，他本是要羞辱他，在太子的卧房中压着他要做那档子风流事。
他胡乱撕开身下挣扎不停太子的亵裤，两个人都是一怔，太子反应的最快，即刻就要咬舌自尽，宋墨动作快把手指骨节塞到他舌尖下，太子把他的手指咬的鲜血淋漓。
他是羞到真想死，男人的身子，却有女人的一方小溪。
宋墨虽然惊讶了一瞬，但更多的往年中的爱恨不得让他滋生出漫天遍地的恶意，他俯下身，面上还是清冷阎王，身下却压着金尊玉贵的太子做尽夫妻事。
“殿下既心怀百姓，那给臣生个孩子吧。”
他做尽天下的错事，辅佐庆王登基，庆王忌惮他，让他做一等一的镇国公，他第二日就娶了美妻，从不让妻子抛头露面。
一年后镇国公妻子诞下麟子，取名宋业。同年九月，他的妻子因病亡故。
这美妻，便是宋墨将昔日的太子折辱在后院中，宋墨对他有数不清的执念，被府医诊脉出喜脉，宋墨喜不自禁，以为这样就能让太子对他有留念。
无数次太子想自尽，或是想流下这孩子，都被宋墨拦下，太子尤其恨他，连他自己十月怀胎，痛了一夜才生下的孩子也连带着不喜。
故而生下这孩子的一年后，太子为他取了名字，业，是业障所意。
彼时太子笑得平淡，宋墨却知道那是他的恨。
之后太子支开宋墨一把火烧干烧尽了自己，等宋墨赶来，便什么都不剩下了。
低头一看只有侍女抱着啼哭不休的婴孩。
自此宋墨便像行尸走肉，麻木不仁，他不敢死，是梦中见到太子，太子鄙弃他，说让他别死，死了还要见到他，他不痛快。
如今宋业十之有四，没有忘记少时的噩梦，一向不喜他的母亲，那一夜里竟是难得哄着他入睡，不过片刻他被惊醒，看见的是父亲的恸哭和眼前的火海。
侍女是照料过太子产子的人，只因对宋业说了一句，你母亲他从未想留在这里。
便被宋墨砍了舌头，扔到乱葬岗。
他恨宋墨，也恨着自己。
自己的出世，是他和宋墨孽缘的落地，也催生了他母亲的死亡。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太子怕宋墨亏待他，死前为他取了名字，好让宋墨一辈子愧怍他，好弥补在儿子身上。而宋墨正是知道太子爱他，才会有一夜里放松警惕。
两个人刀剑相向，其实是爱恨执手如风而去。
而如今，宋墨摈弃众人，宋业回头时，看见的便是父亲在宗庙的火海里。
父与子，彻底的说开话，有人拉住宋业不让他去救火海里的宋墨。
“我知道你母亲恨我，你终于长大明事理，知道你的父亲做了莫大的错事。”宋墨转身走向太子的牌位，火舌卷过一切，炽热一如心上人的红袍，他侧头轻笑对儿子道，“我现在要去找他赔礼作不是。”
第十四年，镇国公思念亡妻而自尽，膝下独子撑起门楣。
宋墨年少时曾在最北边的海边中，见识过一种明珠。
珠圆玉润而莹润皎洁。
他在呛鼻窒息痛楚中竭力睁开眼，和眼前此刻瞪目而视的太子殿下的那双眼睛对上，他想起来那棵明珠，想怕是只有过之不及。
他一介乱臣贼子，最看不得的就是圆珠泣泪。走近几步推开横在他侧颈上的利剑，斥道，“对殿下无礼，还不滚下去领罚。”
他贴近殿下挺直后似青竹的脊背，暖热气息打在太子裸露出的后颈上。
“殿下莫怪，我这手下人怠慢了您。”
他说殿下莫怪，是纣王供奉女娲娘娘，要把神仙拉下来好好污秽一番。
言辞下流，手段不堪。
朱佑晟不知世上还有人能如此没皮没脸，下令围东宫的人是他，现如今又装作白脸。他扭脸张嘴便想斥责他，谁知侧脸过去入目的是宋墨似笑非笑的一张玉面阎王脸。
朱佑晟这一侧头，他的唇划过他的脸，他才知这是多危险的距离，第一反应就是后撤开身子，椅子就这么大空间，他这一撤就有落地的风险。
宋墨及时伸手一托他的后腰才把他摇晃几欲下坠的身子拉了回来。
这又是极近的距离，宋墨遮蔽的斗篷都落到朱佑晟的脸上，乌白额发扬到朱佑晟脸上，斗篷遮住两个人，众人看不清里面的耳鬓厮磨，只听宋墨扬唇笑声肆意，“还不知道殿下如此主动。”
这话多无礼，朱佑晟气急，却又被掣肘躲不开他，后腰被宋墨一只手臂紧紧梏在怀里，他要想坐正就只能拉着宋墨的衣领，两个人的距离极近，虽说他是被迫，可这姿势旁人一看，就是另一番滋味。
昔日太子殿下竟在东宫与反贼肌肤相贴耳鬓厮磨，好一个郎情妾意。
他气的狠，也只能嘴边滚出斥责，“你目无君父，助庆王谋权篡位...”
这话太重，宋墨凑近到他耳边，似是无意磨蹭过朱佑晟的脸，摇头在他肩上像蹭着他的鬓边，如此浪子行径让朱佑晟无惧无畏的心里逐渐生出一点无法掌控的恐惧。
他低声言语，“臣万万不敢目无君父啊。”
宋墨冰凉修长的骨节抚在他脸上，用劲转回了他的脸，朱佑晟本目视前方万物不可令他动容的眼睛此刻正愤恨看着宋墨。
“臣可一直盯着殿下呢。”
宋墨喜欢他，喜欢的不行，起初在朝堂上，他是武将只能站在太子的侧后方，一截细腰被太子蟒袍束的紧齐，端的是好一副清风霁月仙人不可侵犯不可污秽之姿。
明明是太子，倒有莲花清琢之美，他借着上奏，走近到太子的身边，身边是太子身上极淡的木兰熏香，再是太子殿下偶然看他的一眼，美眸如珍玉，眼睑下敛，眼波流转，睫羽轻颤。
看的他心跳如鼓，手也痒，恨不得即刻就攥住那段细腰。
宋墨下朝捂着心口，着迷那副身姿，以至于埋下心魔。
有朝一日定当揽握住那段细腰，好好把玩一番才好。
朱佑晟知道宋墨那眼神是什么含义，他只觉浑身被一条毒蛇缓慢粘腻缠绕起来。
起初国破家亡的愤怒已经逐渐凉薄下来，再涌上来的情绪是被辱的羞耻。
挣开宋墨即将将他收揽入怀中的动作，起身冲着不远处拿剑抵着侍女的反贼就要夺剑自刎。
偏偏宋墨看出他的意图，一把扯过他的腰，扛在肩头，眼阴沉沉盯着险些被夺剑的人，他想立即处置了他，可现在有他更想做的事。
把太子扔到软榻上，他回身和上门，不必声张就没人敢上前一步，也无人知晓他要做什么。
无论是地上清一色跪着的侍女侍卫还是宋墨带来的反贼，都不敢上前一步。
风雪里，太子的房中还熏着暖香，要压下去桌案上的药汁浓苦气味。
朱佑晟挣扎坐起身，还没站起来便被疾步走来的宋墨按着肩按在枕上，大概是头撞到了宋墨身上冰凉凝着霜雪的盔甲，他有一会的失神，再回神低头看见宋墨那厮正解着他的束带。
宋墨实在搞不懂，皇室的人把腰上的系带还做的如此繁琐，解到一半朱佑晟才抬手推他的肩膀，可这有什么用，宋墨一只手就牵制住他两只皓腕，牢牢按到床头。
穿上蟒袍看不分明，褪去外袍才看出来，白色里衣是丝绸，朱佑晟越挣扎这身里衣越贴身，他一只手就能把他的腰肢拢住。
他看入神，方便了太子奋力坐起来，宋墨愣愣眨眼，迎面而来的便是太子的巴掌。
这一声是清脆，可碍于太子没做过扇人嘴巴的事，不知道怎么发力打才疼，他掌心落到宋墨脸上，只有一片红印。
宋墨只闻见一股暗香浮动，太子握笔的手心柔韧，他顶了顶被扇那边的脸颊里肉，他没觉出来疼。
他实在是喜悦，喜悦朱佑晟终于对他有了情绪波折，他把他的手掌拢在手心里吹了几下，“殿下，打人不是这样打的。”
朱佑晟自打完他便有些后悔，这人是疯子一个，保不准做出什么事，自己一味激怒他怕是会适得其反，比如现在他看着宋墨一脸心疼握着他的手问他手疼吗。
“....宋墨....你是疯狗吗。”朱佑晟竭尽脑子里的东西才找到了这一句最脏的话，说完便身子向后撤，怕他又疯魔做了什么。
宋墨松开牵制他两只手腕的手心，替他掸上被子，顺带将他的鞋袜脱下来，还有心情摆的整齐。
“殿下不必躲我。”宋墨手里拿着他腰上的束带，倒像拿着玉玺一般骄纵，这一来，太子殿下更不可能散落着衣衫跑到外面去，他看着榻上警惕拉满的朱佑晟，劝道，“我是站在您这边的。”
朱佑晟没听明白，宋墨又在他耳边低声缓缓，“陛下，安心。”
他在朱佑晟手心里塞了个东西，身子还撑在太子身上，手上却老实，按在榻上，朱佑晟无奈，不敢再打他，扭头后伸出一根手指抵开宋墨的脸。
一滴湿润惊到侧头扭颈的太子殿下，宋墨是被他打过，感知到辣痛，方知这一切不是幻梦，而是上天真怜惜他，让他重活了一次。
朱佑晟转回脸，目光对着宋墨的脸，缓缓擦去他眼上的泪珠。
他自己脸上的泪滴已经落入他衣襟，打湿朱佑晟的鬓边。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宋墨。昔日打马回城张扬狂妄的宋将军，还是进宫白袍加身风白玉秀的宋世子，都和眼前的宋墨对不上。
这是流泪痛苦的宋墨，摩挲着他的脸，宋墨头一次觉得新生好，他以为的磨难于现在的太子殿下来说，不过是宋墨自己的黄粱一梦不堪一提。
等他低头看那东西时，宋墨已起身拉开一小道门缝出去了，门被外面紧锁，朱佑晟知道握着拿东西，登时跑到合的严实的窗前，听他在密谋些什么。
“......太子殿下乃是正统，万不可混淆皇室血脉啊。”
宋墨说着，知道他会听着，声音一点也不低，视线落在窗户上，烛火摇曳下，白梅窗纸上有个身影，身姿如风，他轻笑着下决断“几个人，留在这保护太子殿下。”
“剩下的，随我去清君侧。”
朱佑晟被眼前的局势搞得头晕眼花，所谓的乱臣贼子竟要替自己铺路上位。
自己手心里拿着的是一根玉簪，质地上乘，绝非凡品，但他不知其用处，也是头疼。
不一会，门被打开，只有一股风跑进来，宋墨站在那远远望着他，朱佑晟光着脚跑也不是，站也不是，两个人互相凝望无言。
片刻后，宋墨才走进来，身上寒气散的七七八八，他托抱起来太子，放在床榻边，沉默握着他的脚踝，朱佑晟意识到他是在为自己暖脚。
没人可以对太子这么亲密，他想收回来，拗不过宋墨的劲，红晕飞上耳尖，听宋墨低着头讲，“从前便听闻，宫里的女人，肌肤像玉一样白，和豆腐一样柔软。”
哪有形容人用豆腐的，朱佑晟只听不说话，僵硬着身子，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如今看了殿下的，才知道殿下要比女子还要娇软。”
朱佑晟知道这是拿他同女人作比打趣，不免抿唇恼他，抬起一只脚揣他的心口。
“将军不如想想，怎么保得住自己性命。”
宋墨顺着他的劲，松开让他踹，太子劲不大，又不想让他这个同盟这么早就死。
“杀了庆王，”宋墨抬眸看他听见这句话的神色，手足相残的戏码也绝非是朱佑晟想看见的，“还是留着他。”
朱佑晟蹙眉思索，“留下他，不利你。”
宋墨挑眉，惊讶于他转变的这么快，这会已经开始担心他了。
“殿下这是担心我。”
“是。”
宋墨知道他还会站起来，索性暖热后直接为他穿上鞋袜，看见太子站起来疑惑盯着他，他笑道，“束带不能还给殿下。”
朱佑晟咬牙点头，摊开手掌，“这是谁的?”
宋墨看见他还好好拿着簪子，在他手里正好，便道，“送给殿下的。”
宋墨眉梢放松下来，“作为我拿走殿下束带的还礼。”
外袍凌乱，里衣整齐，他依旧有太子的傲骨。
宋墨转身离开，勾起的唇放下，心愿已了，他已可坦荡无牵挂去荡平风波。
“还能活着的话，殿下再来找我要吧。”
这句夹藏在风雪里的话，被太子殿下认为是生死之约，而实际上，宋墨说这句话，是还想活着，还想回来见他一面，留下点念想。
朱佑晟推开窗页，看见檐下站满了佩刀剑的人，正预备守着他。
而领头的宋墨，已经走到院门前，只能看见背影了，明明这么些人围着他，可朱佑晟还是在他身上感受到凉薄孤寂的意味。
宋墨打开院门，转身合上时和窗前的朱佑晟对上视线，风雪不停，飘到朱佑晟头发上，也变得乌白了。
宋墨戴着斗篷，朱佑晟看见他淡淡笑了一下，可怕是诀别，朱佑晟张口无声，他不知道说什么才能留住他的性命。
一个黑衣服的女人跨坐在台阶上，一步也不离开守着他。
只一个时辰，朱佑晟就坐不住了，他随便找了个发带系住松垮的外袍，推开门就要出去时，那女人冷着脸拜礼，“太子殿下。”
朱佑晟把人扶起来，绕着她向前走。
“敢问殿下，要去哪里？”她向前一步，拦住他。
朱佑晟知道这是宋墨留下防他出去的人，可他已经顾不上，“找你们将军。”
女人眼里也有焦急，但还是遵守宋墨的命令，看着他，“将军不会有事。”
“这话是安慰我，还是安慰女将军你自己呢？”
朱佑晟轻声断言，“如若是我，我绝不会放弃他一人。”
女人咬唇，明白太子这是不想让宋墨独自一人，为了将军她后退一步，留朱佑晟离去，等他走到院外时喊住他，着急跑来，边跑边喊，“殿下等等!”
朱佑晟回首，看见女人横在手中的长剑，他接过犹疑问她，“什么事？”
“我陪着殿下您去。”
女人起初被宋墨下令让她照看太子时，并不放在心上，心想天潢贵胄原有一天也会这样落魄。
而她现在不可否认的是，眼前的太子殿下却有真龙天子的威严，她愿意跟着他，如她家将军愿意奉他为主一般。
东宫自东，有一长河，桥上火光漫天，遍地尸首，血流过桥下，河水也透着红光。
过桥后是承天门，是先王举行祀礼的场地，同样是庆王挟太子已死的诏书来逼宫的场地，杀声打声震天动地，女人手握长剑，身边跟着已戴上笠缦的太子殿下。
“殿下，等会若见到将军，千万不要露出来你的脸。
女人回头真切仔细叮嘱他一番。
朱佑晟明白其中利害，点头应承下来。
两人来到奉天门殿门，血染透地上人的衣服，太子分不清哪一方的人是宋墨所有，他低着头翻开一具尸首，每翻一下心都惊跳一下。
头上白静垂在太子殿下膝盖上的白纱也难免沾上几分血色，女人和他走到殿里，四周寂静，没有打杀的痕迹，老皇帝坐在高台上已经没了气息，女人拉着他，从笠缦里递进去一张手帕轻轻摇头。
太子攥着那方手帕，女人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摇晃颤抖的身形。
“谁？！”女人听见身后有稀碎动静，长剑出鞘，首先护在太子身前。
来人正是庆王。
笑得恣意张狂，满是得意忘形，“你是宋墨的走狗，来也算了，那是谁?”
女人知道他在问太子，她疾言厉色问，“世子在哪。”
“宋墨残害太子，已被孤镇压，你这个影卫来的太迟了。”
太子早已按耐不住，想冲上前去质问他如何敢残害父皇，又想知道宋墨的下落。
女人后退一步，紧盯着他，示意他不要冒失。
棋差一局，可她也知道宋墨从不会做没有打算的事。
“是世子妃。”女人转过身凛声回他。
这一声世子妃，足足震住两个人，身后的朱佑晟，面前的庆王。
“他哪来的世子妃?”庆王是真的好奇，向前走了几步打听道。
“世子既以败北，夫人心中担忧，不知陛下能否让夫人再看一看他。”
这一声陛下显然极大取悦了庆王，他点头，朱佑晟捏紧了拳头。
“不过，孤要替宋将军好好照看一番这个遗孀 。”
说着庆王一步步走近，眼见笠缦就要被他掀起，朱佑晟急中生智，想起来出来时顺手插在头上的簪子，摘下发上的簪子，交给女人，女人惊讶错愕的表情只一瞬，可也没有错过太子的眼睛。
她会意，没接，只是错身让庆王看得分明，“这簪子是定国公所赠于将军未来的妻子。”
他是想蒙混过关打消庆王的疑心，等女人说出这簪子是多重要时还是难免心惊肉跳，他舅父已然忠烈赴死，或许这簪子是他最后的念想，也竟留给了他。
女人轻轻拉开笠缦的一角，露出先前在奉天门前女人为他缠上的纱布，细弱脖颈上缠绕着紧实一层又一层的白纱，解释道，“我家夫人前几日受了伤，不宜见外人。”
朱佑晟不知道她因为什么而提前预知了这些，他也没时间去想。
庆王捏捏鼻骨，挥挥手，让他进后殿。
太子把手帕交给女人，自己冲她点点头，两个人目光纠缠就那一会。
殿内才是两人真正交手过的地方，只是朱佑晟怎么也想不通宋墨怎么会将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他小步跑过，蹲到殿中央单膝跪地以枪撑地气若游丝的人身边，周际有凌乱的血迹，太子用手胡乱摸了一把宋墨散落的头发，还算有个模样了。
他凑到他耳边，低声喊他，宋将军。
没等来回神，反倒是宋墨扔下长枪，将他拉入怀中，血腥气顿时萦绕在太子身边，他想推开他好看看他伤的如何，推却推不动，宋墨牢牢地抱着他。
宋墨低低地笑，“臣在这里都听见了。”
朱佑晟担心还来不及，听见他还能说话才算舒了一口气，劫后余生的快意让他短暂忘记外面还有个死敌。
“听见什么？”
宋墨依赖他怀中的温度，哪怕是隔着纱缦，他也如获至宝般雀跃，餍足道“听见臣的夫人，来看臣最后一面。”
“可惜将军，要陪我一起埋骨在此了。”
朱佑晟和他说着话，怕他血尽而晕厥。
“你不会死的。”宋墨保证。
朱佑晟只当他是血流太多，脑子都不清醒了。
门外被人推开，是庆王踹进殿内的动静。
风吹起来他头上的笠缦，太子的面容清晰露在朱佑晟面前。
“好...好啊！还真是我的好兄长啊，和叛臣勾结，意欲谋反。”
他是个聪明的人，知道太子没死，这不多会就已经想到了怎么圆。
朱佑晟划出剑，冲着太子而来，朱佑晟知道自己已躲不过，动了动身子很彻底地挡住了身后的宋墨。
若他不胜天命，不争人意，还不如让他再护佑一个人。
刀剑击鸣，朱佑晟没感到痛感，睁开眼，看见的是宋墨在他身前，血迹斑斑的长枪贯穿了他这个弟弟的脖子，血喷涌出来，真正的逆贼受诛。
朱佑晟头上的笠缦早就被吹开，此刻完完整整看见了昔日只能在传闻里听说的破地长枪，年少鹤发的少年将军，周围许多尸体叠堆成小山，而他岿然不动，于是传到京中便已成可止孩童夜啼的恐怖恶神形象。
可他心里想原来并不如传说中那样可怖，太子心里有恻隐之心而动，他站起身轻声唤他的名字，“宋墨。”
可宋墨听见他这声，拿枪的手都在颤，他没有回头，挺拔的头颅忽然弯下，太子又唤他，宋墨。
长枪坠地，惊起多大的声响，两人都视若无睹。
他走过去，看见宋墨低着头正无声落泪，太子仿若鬼迷心窍，托起他的脸颊，让他看着自己的脸。
“你怎么了？”
给太子的回答是更温热的怀抱，他虽不明白但也全盘接受，漫长的寂静里只有微不可闻的泣声和风声。
“我又伤了你吗？”宋墨语调发颤，几近崩溃问他。
朱佑晟觉得奇怪，他和他初次相逢，顶多儿时见过几面，等他感觉喘不来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颈间，才明白了什么，他拿簪子划破白纱，露出白皙脆弱的一段颈子。
“你刚刚救了我。”朱佑晟告诉他。
这句话给了他莫大的安慰，宋墨歪头在他肩上擦净了眼泪。
女人会瞧眼色，这会才进来，开口不问两人有没有事，倒问世子可做好准备了。
宋墨颔首，面若冰霜，侧头示意她退下去，宋墨松开这个怀抱，拉着朱佑晟往前殿走。
朱佑晟不明所以，跟着他走，直到了前殿，看见几个肱骨老臣颤手立在殿下台阶上，朱佑晟环顾四周，不仅有臣子，还有许多宋墨的将士，低头跪地不敢抬头看他们。
他顿了顿，不知道这些人怎么藏在宫里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便扭头问他，“你...”
宋墨走上半步，把簪子重新簪回他发上，“陛下想问我，如何藏兵。”
朱佑晟盯着他的眼眸，没有试探之意，“若我说并非是我宋墨之兵。”
“陛下，可还想问?”
朱佑晟在他脸上看出一种，不该出现的神情，悲哀和思念。
“宋墨，”朱佑晟靠近他，步步紧逼，近到宋墨踉跄退后才稳住身形，“我们是不是有什么因果。”
宋墨愣是说不出来任何反驳的话，朱佑晟的眼睛亮如星子，其中有他的身影。
他如何说，因与果，都被宋墨自己葬送的一塌糊涂。
“或许陛下也听闻过，上一世。”
朱佑晟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热。
思考一瞬也认真回，“莫非上一世，我因你而死....?”
他这话本是胡诌，用来回宋墨的胡话，做不得真。
可宋墨眼睛颤动，又是那种悲伤的情绪，朱佑晟说不下去，他隐隐觉出，宋墨如今，是真的想把一条命赔还给自己的。
“簪子是我的兵符。”宋墨垂眸，很明显拙劣的换了个话题，“若陛下戴着来见我，我还有一条生路。”
自给了他，宋墨便没有退路，兵士是他自愿交给他，只带走那些人，他甘愿俯首称臣。
朱佑晟提高声音喊出声，“若我真恨你，恨不得你和他死在一起，你真要为我而死？”
宋墨想说是，若他一句话，他就可以为他去死。但被他这一声震怒撼住心魂，他知道朱佑晟在意天下人的性命超出自己的性命，可这一声不一样，非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而是朱佑晟不想让他死。
他把性命做赔礼，把天下当聘礼，通通给他，可不想的是，朱佑晟多么迫切地想留他在世上。
——“我不恨你。”
良久，朱佑晟才答。
“你不必为我偿命。”
宋墨轻手把他头上的笠缦摘了下来，首先跪了下来，“陛下，万安。”
朱佑晟走到高位上，老皇帝还在上面，他稳妥把他亲身父亲扶到后殿里。他路过宋墨，走过许多人，听闻宋墨俯首称臣，然后是一路护送他的影卫，再就是那些肱骨臣。
全部高喊，“陛下。”
他一个个把这些人扶起来，早已知道了宋墨的计谋，以身入局，生死不计，是要把贼子当场诛杀，以证他得天独佑，是下一个天子。
簪子是信物，他一路自东宫而来，便是宋墨给出去的信号，是太子殿下未亡，皇室正统仍在，大可扶持他上位。
被宋墨分出去的兵士，一半跟着宋墨进东宫以作数量不敌庆王之兆而迷惑他的视线，一半扮做宫人，不见信物不得出。
他扶起来宋墨时，太子对他不顾及自身的薄怒未消，扶他时暗自使了劲拧他臂间肉，宋墨顿时耷拉眉梢，多凄惨的模样，太子还真以为拧痛他了，伸手在他怀里又揉了几下。
阶下的影卫窃笑他，堂堂宋将军，被刀剑贯穿时不会皱一下眉头，被太子一介文弱书生一捏，倒是皱了十年间都没有皱过的眉头。
宋墨被揉的几下，心猿意马，耳边不知道这人再说什么，一张红唇张张合合，唇红齿白，出水芙蓉。
他既没听清楚，也就诚实说不知道。
“我知道殿下会来。”他听不清说了什么，可也清楚太子会问他什么，是为什么拼杀至此，为了他何以至于。
因故他拖着一口气，与庆王不休厮杀，直到他心有所闻，他知道他已经来了。
“世子何以至于呢？”女人跟着宋墨出宫时感叹道。
宋墨不答，直到走到大街上才知道，这次牺牲过于大了。
街上在传，太子登基，和宋世子为主忠义两全，以及世子妃巾帼不让须眉的故事。
那些老臣嘴上没有把门的，不知道世子妃就是如今的新王，出宫门就告诉了自家夫人。
夫人们的交际圈，不一会便传遍京城。
至于后来，宋墨翻进皇宫陛下的卧房里，撒娇卖痴让陛下赔他一个世子妃，陛下将人从床榻打到床底，就是另一个的故事了。
【金错刀行】（下）已完结
@冷圈战士玫瑰女侠 本文作者，我替太太代发
tag里太太的文显示不出来但《钗头凤》此篇已解锁
@A A老师的所有墨晟文章视频也已解锁，可点击主页观看和朱佑晟tag观看
summary：三角具有稳定性，庆王登基谋反成功宋墨真乱臣贼子版，纯私设，不看别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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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撞梗联系我谢谢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1/
澄平二十七年隆冬，腊月廿九。
先太子朱佑晟重登大宝，除奸佞，斩贼寇，世反清明。
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戏台子如今终于算是搭好了，宋墨拿着卷宗看了一遍又一遍，原以为是先帝和太子疑心害死了舅舅，未成想他竟做了仇人刀俎，...
@冷圈战士玫瑰女侠 本文作者，我替太太代发
tag里太太的文显示不出来但《钗头凤》此篇已解锁
@A A老师的所有墨晟文章视频也已解锁，可点击主页观看和朱佑晟tag观看
summary：三角具有稳定性，庆王登基谋反成功宋墨真乱臣贼子版，纯私设，不看别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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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撞梗联系我谢谢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1/
澄平二十七年隆冬，腊月廿九。
先太子朱佑晟重登大宝，除奸佞，斩贼寇，世反清明。
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戏台子如今终于算是搭好了，宋墨拿着卷宗看了一遍又一遍，原以为是先帝和太子疑心害死了舅舅，未成想他竟做了仇人刀俎，当了一回名副其实的刽子手，朱佑晟可怜他倒真没可怜错，不过比起可怜二字他宋墨当真算得上可悲。
明明去再查一查便能知道真相，却被恨意滔天灌满了脑子，于是煞费苦心走到这一步想讨一个公道，可找错了人，原是怪他愚笨。
“留他一命，来日或许死的就是我们。”
朱佑霆未抬眼，只是替躺在榻上无知无觉的朱佑晟掖了掖被角，声音清浅，似害怕吵醒他的皇兄。
“母后，儿臣已过弱冠三载有余了。”
早不信这番说辞了，未尽的话里还藏着另一层的意思，朱佑霆没明说，但他知道，他的母后懂得的。
万太后眯了眯眼，她有些瞧不透这儿子了，本以为他对朱佑晟不过少年钦慕，年长后得知皇家子弟难有真心许会明白夺嫡之路恨比爱多，可年岁已过多年，这份情竟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生成执念，滚海漫天。
“那皇帝，且护好他。”
“母后，你不必拿他来威胁朕，若他身死，朕绝不独活。”
叹了口气，朱佑霆不想辩驳，只是缓缓抬头望向万太后，眼底一片苍茫，他和朱佑晟骨血相连，早已割舍不下了。
“何苦逼我呢，阿娘。”
不是皇帝和太后，是一个孩子对娘亲的最后索求，朱佑霆过了垂髫便不会如此唤万太后了，此时他以自身作注，赌他母后会心软，结果也如他所料不差分毫。
“好自为之，霆儿。”
万太后留下一句劝告，匆匆来匆匆去，她总归溺爱她这膝下独子，说不出太伤人的话也做不出要他性命的事儿，朱佑晟必须死但不能是现在。
“皇兄别怕，我会护好你的，别怕。”
等到万太后背影消失雪夜暗色，朱佑霆抹了把脸，喃喃低语，也不知是在同谁说，朱佑晟听不见，许是安慰自己罢了，他心知肚明母后不会放过朱佑晟，但起码此时此刻他还能护着皇兄，已经够了。
雪越下越大，旧皑皑铺了新色，晨曦辉光洒进屋子里，却带不进一丝暖意。
宋墨拿着卷宗枯坐一夜，手脚都变得麻木。
“将军，有人想见你。”
陆鸣声音在屋外响起，惊醒了他飘远的思绪。
“何人？”
“老臣前来拜见宋将军。”
苍老浑厚的语调让宋墨一愣，辞官回乡的三朝阁老许寿葭，怎会来此寻他？
甩了甩僵硬的手脚，宋墨起身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至屋前推开门，便瞧见一身黑斗篷裹得看不清模样的老者站立陆鸣身旁，想了想自己还是拱手作揖。
“许阁老。”
“宋将军不必多礼，卷宗可看完了。”
原是如此，宋墨本还疑心这案卷和证据得来轻而易举，未成想是有背后之人推波助澜。
“多谢许老解我心头之惑。”
“可许老为何帮我？”
眉目一敛，宋墨再抬眼，满脸审度。
掀开帽兜，许寿葭也懒得和宋墨这楞头小子打机锋，直言道。
“不是老臣，是殿下。”
“定国公一案真相不明，殿下在此之前便拜托老臣暗中查探，望日后可为其沉冤昭雪，可惜时移势易，冤案未平，皇城便已经变天了。”
虽已耄耋之年，但许寿葭仍是精神有佳，搓了搓手，望着宋墨勾唇一笑。
“外头太冷了些，宋将军何不进屋再议。”
“倒是忘了，许老请。”
宋墨侧身，给陆鸣使了个眼色，自己随着许寿葭进了屋子，关好门，又将炭火燃起，这才坐定。
除了银碳噼里啪啦作响，屋里一片寂静，宋墨在幼时许寿葭已当任首辅一职多年，权势滔天，曾经跟着舅舅蒋梅荪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后来只听说他自请卸任做了个闲职，可许寿葭桃李满天下，便是先皇见他也要礼让三分，这般人物为何选了不得势的朱佑晟，宋墨倒底要小心一些。
“宋将军不必疑我，太子少时我曾任首辅，与他多有交集，他心胸宽阔坦荡，良善仁智，庆王难与他相提并论，国君当贤明，若他做天子，他会是个好皇帝，世道易变，但我想人命如草芥之事少一些，如此说来，宋将军可明白。”
不看皇权落谁家，只盼世如清明无怏苦，许寿葭看着神色变了又变的宋墨，声音不大，正好能让他听个清楚。
“是我着相了，许老大义。”
人世苦，可总有心如明镜之人奔走，宋墨是敬重的。
“可如今我所作所为错得离谱，如何挽救还望许老言明。”
“拥护新帝，难题可解。”
许寿葭不再多说，施施然站起身理了理衣袖，眉宇间一派祥和。
留下一张字条，转身离开。
宋墨静坐半晌，拿过桌案上的纸张，细细看下来，有些心惊，他早该知晓明白，朱佑晟从来不是笼中鸟，当是栖梧桐的凤。
三公六部，皆有人在，他们虚与委蛇蛰伏在朝原是为了有朝一日拥护明主，还盛世安定。
三日过去，朱佑晟这才悠悠转醒，目光所至，朱佑霆趴在榻旁守着他，被握着的手攥得死紧挣脱不得，想来此时许阁老已将事实全部告知宋墨了，如何决断就看宋墨怎么选了，但朱佑晟知晓宋墨为人，虽是过刚易折的性子，脑子也是一根筋，可爱憎分明，想来不会令他失望的。
“皇兄，你醒了？可有不适？”
“宣太医。”
医官赶来不敢多言，急急把了脉，回了话这才喘匀一口气。
三日未合眼不眠不休的守着朱佑晟，生怕他出事儿，此时看着他已无恙，朱佑霆放下心来，挥退旁人，朱佑霆亲昵的低头蹭了蹭朱佑晟被他握在手心还泛着凉意的纤细指尖，声音喑哑。
“皇兄，我不逼你了，你莫怕我。”
可朱佑晟不言不语，目光深深只侧眼望着床幔摇晃，他们都在错的路上走得太远，谁都回不去了。
宋墨无事跑来东宫，朱佑霆看在眼里，心下越发嫉恨，不懂这厮如何能让朱佑晟青眼有佳，但他忘了宋墨不是寻常子弟，虽不受喜爱，可他的父亲是英国公侯，舅舅更是屡战屡胜的定国将军，诸多名头加身，注定让他在朱佑晟眼里与旁人不会一样了。
宫墙之内长得出青松翠柏，可生不出万顷明月，朱佑霆不懂，宋墨也不懂，朱佑晟却明了。
活下去已是多有不易。
今日宋墨又匆匆来找朱佑晟，他在离皇城不远的奕山寻了个好去处，青山绿水片片好景。
他想同朱佑晟一齐去见春盛，可看到坐一旁的朱佑霆时瘪了瘪嘴，怎的这庆王没有府邸天天住在东宫了吗？
罢了，左右是逃不过这厮，想来又得三人行了。
“殿下，我让舅舅替我请了旨，今日带你出宫踏青可好啊？”
宋墨这人对着朱佑晟向来极为虚情假意的尊崇，什么事儿明明白白交代清楚了又在话尾加句可好，似事事都得征求朱佑晟的同意，朱佑霆眼不见心不烦便罢，瞧见了就要心烦意乱好些日子，没忍住呛声一句。
“你都请了旨，还问废话干嘛？”
“庆王此言差矣，若太子殿下不愿，我便择日再来，若是愿意那皆大欢喜，可总归是要殿下他同意的。”
“巧舌如簧，英国公当真虎父无犬子。”
阴阳怪气的话，宋墨岂会不明，但今日他心情甚佳，懒得与他一般见识，只是眼眸亮晶晶的望着一旁未开口的朱佑晟，盛着星河等一个答案。
“既如此，那便出宫吧。”
得了肯定答复，宋墨也顾不上朱佑霆对他冷眼只是眉开眼笑的瞧着朱佑晟点了点头。
春满华枝当真美极，青木盎然，鸟雀鸣啼，朱佑晟出宫一趟也是难得，倒没再像往日似的紧绷一根弦步履维艰的模样，宋墨是步好棋，少年人的心思瞒不过他，可如何走怎么走现在的他做不了决定，毕竟一子错满盘皆落索，输了要丢性命，赢了皇位更是要用白骨来填，他狠不下心但有些事儿终归是躲不过去的。
平静祥和下是腥风血雨，万皇后步步紧逼，父皇偏颇，废储是大事，满朝皆惊，天子不会随意作决断，朱佑晟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更不能为旁人留下把柄，这个太子之位不好坐，可总得有人来坐。
所以不用多，只需片刻逃离算计谋划便好，偏生谁都没做到，唯独宋墨携清风而来全了此般妄念，朱佑晟心软一瞬，可又立马收旗卷伞止了念头。
不该如此。
许是春景太好，三人走走停停忘了时辰，远处斜阳将尽，已至卯时。
“皇兄，有些晚了，咱们该回去了。”
扯着朱佑晟的袖子，朱佑霆小声提醒道，宋墨虽请旨，但父皇惯爱说些场面话，回得太晚惹恼了他，怕又是几句不中听的叱责，得不偿失。
“殿下何不再等等，明月既出好景又是不同。”
瞥了眼朱佑霆，宋墨猜不出他是真为朱佑晟好还是存了其他心思，但他想在这刻留下他的太子殿下。
“不必了，明月时时有，昨日今朝各不同，若有机会来年春日你我再看下轮朔月，如何？”
勉强勾了勾唇，宋墨没再强求，朱佑晟向来一诺千金，总不会失约于他。
到底是没能随了宋墨愿，朱佑晟和朱佑霆转身离去，宋墨站在原地迟迟未动步子，待到月色盈满，这才恍然回神收了思绪离开。
朱佑霆走时回头得逞一笑，宋墨瞧了个分明，心底气恼可又无法，气什么？他们左右不过是亲兄弟，罢了。
也不知今年埋下的桃花酿何时能喝上。
朱佑晟只当自己是个无物，朱佑霆心底苦涩，但到底不再做些让人难堪的事儿，唤来内侍仔细叮嘱一番，挥着衣袖离开，即位这几日不理朝政，不看奏折，母后施压诸般种种都让他有些焦头烂额。
他只好先将朱佑晟放一放，朱佑霆踏着雪出了东宫，抬眼望着四方天地突觉皇城果真是个牢笼似要将所有人都困死其中。
俾昼作夜念着爱恨二字，却百思不得其解，朱佑霆想，他与朱佑晟不管是手足还是年少情谊都已经走到头了。
不过多时，太医端着熬好的汤药走来，一旁内侍瞧了瞧，从他手上接过，径直进了里屋，轻手轻脚放置朱佑晟榻旁，又低头垂眸急急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静默片刻，朱佑晟撑着床沿起身，拿过白玉瓷盏摸出碗底折成方寸的纸张，瞥了一眼扔进炭火里任由它燃尽了。
“只欠东风。”
事已成，宋墨做出了选择，朱佑晟将汤药一饮而尽，重新躺下，闭起了眼。
既然人人都想当疯子，那他也只好奉陪到底。
晚间宫门紧闭，烛火摇曳，忽乍起凛风冻得行走奔忙的宫人侍卫打了个哆嗦，怎么又一副山雨欲来的前兆。
拢紧衣衫，匆忙过了廊下，避起北风。
雪将将停落，早间才扫完，此时又似白纱一层罩着地面。
宫女内侍叹了口气，明日又得早些起，除尽秽色，免得冲撞了天子贵人受了罚。
吵吵嚷嚷，呔，在唱什么曲儿，粉墨登场的是花面还是三花脸，来得又是哪一位，凄凄惨惨戚戚，哭哭啼啼，这人世苦啊，婆娑起，业火怎的烧不尽，涕泪涟涟果真一出好戏。
逼宫这事儿跟做菜一样，一回生二回熟，宋墨横枪纵马率兵入宫时，甚至未见多少血腥，本就不怎么坚固的朱墙早早便倾塌了，朱佑霆做庆王时养在府邸私兵和宫中侍卫自然不是定国军这样训练有素刀口舔血的对手，退了又退。
又不是亡国奴，赶紧丢盔弃甲逃命罢了，恍恍惚惚谁做天子与他们又有何干系，留一条生路快快跑出皇城，归家去吧。
烛灯熄了数盏，火把子倒是燃得葳蕤，厉风咿咿呀呀唱罢，朱佑霆这才掸了掸衣摆从龙椅起身望着站在殿外的宋墨，嗤笑一声，满是嘲讽。
“宋将军梅开二度，再来一次逼宫，是为皇兄还是为皇位啊？”
“自是两者都要。”
隐匿火光中的宋墨瞧不清面色，可莫名让人胆寒。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宋将军可别贪心不足蛇吞象。”
朱佑霆不在乎，成王败寇，宋墨有兵权，他亦有后手，谁生谁死，犹未可知。
“总得试试才知道吞不吞得下啊，陛下。”
集齐整装待发的兵马，这么大的动作，宋墨没打算能瞒得住朱佑霆，也知晓他应当是有自己的算计，但万万没想到，万太后竟让人带着朱佑晟过来作最大筹码。
江山社稷可以是众生也能是一人。
“宋墨，你来，想必是已然知道了所有，如今鱼死网破的境地咱们彼此都坦诚些，不用装模作样了，他的生死全凭你选。”
指了指被横刀架住脖颈的朱佑晟，万太后弯了弯眉眼，余光落到朱佑霆身上，她这蠢儿子到底没再多嘴。
“若本将不选，太后又当如何？”
“皇权之争本就无定，生死都要史书留名，不枉白来这世上一场，但人总归不是蜉蝣，旋生旋灭，若能活谁选死呢？”
“本宫知你定国军骁勇善战，这些个没用的东西拦不住你们，可你们想拥护朱佑晟称帝，也得是个活生生的人，死物怎能做天子，选与不选在你。”
两方唇枪舌战，朱佑晟倒像是没听见般垂着眼眸不知想着什么，图穷匕见，此时万太后和朱佑霆已至末路，拿他来作威胁，不是什么好谋算但胜在有用，驻守京师的京营兵早间万太后命人携懿旨调派入宫，他们手上兵权不多，想来能调动的人马也寥寥无几，可若是要用来保命离京也够了，玉玺在手亲兵甲不会抗命。
不过真是可笑讽刺，前些时日万皇后还与他斗得你来我往，今日便要如蛇鼠一样四处逃窜了，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他扪心自问自己并非真正可作明月之人，但私心和众生相比之下，他会选世人，独这一点，就有足够多足够好的人前来助他了。
“明主即位，拥护正统，京营诸位将士可别忘了祖宗旧旨，助纣为虐，背负骂名。”
许寿葭从宋墨背后缓缓踱步而来，岁数虽年老但仍精神矍铄，朗声开口道。
瞧见许寿葭万太后脸色一变，她本想在这老东西离京时命人斩杀郊外可辞官离朝后这人便不见了踪影，原是在这里等着算计她呢。
“太后，玉玺你理应藏好点儿。”
好手段，果真不愧是三朝阁老，亲信已死，玉玺也落旁人之手，输得彻底，万太后颓然耷拉下肩，却强撑着最后体面，冷眼望向对立面的众人。
“败局已定，总得拖着点儿什么才好赴黄泉啊。”
风声又开始呜咽，京营兵指望不上了，万太后预想夺过一旁利刃斩向朱佑晟，却被一旁伫立多时的十二卫统帅王戚拦住一刀毙命，他在表忠心，也在为自己谋一线生机，万太后和没登位几天的朱佑霆已是强弩之末，终归要死，不如用他们的命来为自己寻个出路。
乱糟糟的算计各有各的道理，血线点在脸上，王戚跪地，高声道了句。
“除奸佞，斩贼寇，拥明主，亲军上十二卫王戚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十二卫也齐齐跪地，朱佑霆愣愣看着倒地难以瞑目的万太后轻声呢喃一句母后，却被呼声淹没，他错了，那时应该杀了朱佑晟自己抛了性命去做一对亡命鸳鸯，也不至于如今害得母后为他的爱恨陪了葬。
抬眼环视四周，朱佑晟眼神晃过宋墨落到朱佑霆身上，就那么看着，似悲悯似嘲弄。
宋墨径直而来，手握长枪，站定在朱佑晟身旁，他有好多想说可都不合时宜，也就作罢了。
正想弯腰去捡地上弯刀，可宋墨扶住了朱佑晟，天子不必屈膝，自有朝臣来作踏脚石。
长枪直指朱佑霆，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如今也算如愿以偿。
“皇兄，皇兄，朱佑晟，我这一生当真错失良多。”
“可我又恨不起来你，皇兄，我在幽都奈何等你，可别来太晚了。”
笑的诡谲，似魍魉，朱佑霆撞上长枪随他阿娘去了。
朱佑晟想起过往，他这弟弟胆子其实小得很，如今倒还骨头硬了一把，本想亲手送朱佑霆归西，以报折辱血仇，千算万算竟让他自己草草了结了性命。
甚是荒唐，一出好戏接一出，可怎的都潦草收声，笑不出哭不出，戏台子才搭好，又要拆了当柴火烧。
一口气如鲠在喉，许寿葭端着玉玺上前，朱佑晟拱手尊拜，这才接过四方皇印，登帝位，天命所归。
“春祺夏安，秋绥冬禧。”
那时朱佑霆放置桌案未折好的纸张随风飘去何方也没人知晓，王格挂了白绫，去寻旧主了。
一切事了，宋墨拔营回府，临走前看着站于大殿负手而立的朱佑晟，张口欲言但终究是没说一字一词。
主疑臣则诛，敌国破，谋臣亡。
一日两日没了动静，一朝天子一朝臣老话确实没说错，谁当皇帝都一样，昏君苦点过，明主好点过，没区别吗，或许有，平头百姓比官宦王公要有体会得多。
宋墨将那年桃花酿从土里翻出来，没敢打开，怕还没喝便要醉了，朱佑晟刚刚遣人来寻他，这会儿估计已经等着他了，宋墨抬步往外走想了想还是把这酒坛子带在了身上。
“你来了。”
听到响动，朱佑晟站在东宫那株形容枯槁的桃树下回头望来，带着皎洁辉光。
“想来这坛子里是那年的桃花酿吧？”
“是，殿下。”
没尊天子陛下，唤回了那年熟悉的称呼，宋墨存了心思，朱佑晟知道，也没怪罪。
“朕也有好酒，请宋卿共饮。”
行至石桌前坐定，朱佑晟点了点桌面，抬眼望着宋墨笑得一如当年柔和。
什么都没说，宋墨顺着朱佑晟坐下，将酒坛一放，端起已然倒满的杯盏饮尽，从怀里掏出兵符推到朱佑晟面前。
“定国军永远效忠陛下，还望您待他们好一些。”
又转换了尊称，宋墨言尽于此，他知道朱佑晟此番邀他前来是要杀他的，胸口一阵闷痛，可也了然。
“原来你也知自己错得离谱。”
冷哼一声，朱佑晟瞥了眼宋墨，拿过兵符置于掌心端详，他确实打算杀了宋墨，可又想起那年青山翠湖边，笑得张扬肆意的少年人，于心不忍起来。
“镇守边疆和死，你选一个吧。”
多说无益，朱佑晟并不恨宋墨，可登帝后突然懂了父皇曾经是何心情，下旨诏蒋梅荪回京。
“臣还以为此次必死无疑，陛下到底还是仁善。”
苦涩开口，朱佑晟心软，但宋墨与他，只是君臣了。
“臣自当誓死守卫国土，边疆路途遥远，整装待发后，臣便启程。”
“这酒若殿下不喜，扔了即可，微臣告退。”
“陛下，珍重。”
转身走了两步顿下，宋墨缓声开口，这才又重新往前走。
朱佑晟将那时宋墨赠他的平安符放置酒坛封口上，随着宋墨留下的痕迹也离开了，冬风凛冽，春盛何时来？
好景，好景，明月挂枝头，可晨色渐浓，既无明月也无清风。
END.
太太有话说：
对于这几天的事儿我真的很抱歉，但我实在不能忍受这些人对我的污蔑和对我朋友们的抨击，所以给大家和读者造成不好的影响再次致歉。
以下是这群人没有在任何公众平台发布过文章的梗和所谓的脑洞，大家可自行对比。
我自问心无愧。
实在是因为大家都一直安慰我，我也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迁怒无辜读者，下篇算是送给大家最后的墨晟文章，很感谢大家的支持。
再次致歉和感谢，下个圈子再见吧，各位朋友们。
【钗头凤】墨晟
summary：宋墨x太子，一个太子没死，宋墨无能狂怒的故事，纯私设，不看别骂我
@A 一发短打送给我的A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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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1/
红色的衣摆似翻飞的蝶羽跌跌撞撞砸落进皑皑的雪里，宋墨失神的看着朱佑晟似一簇簇盛开的山茶，以一种诡谲而又决绝的姿态抽刀自刎不带一丝犹豫，他在说什么？
“本宫宁死不遂...贼子意。”
荒唐，可笑，攥紧手中豆红的断袖，宋墨沉下了脸色，世人都想活，既然如此，那他偏要叫朱佑晟想死不成。
可怜他，太子殿下凭何可怜他？
朱佑晟才可怜，死生不由己才可怜。
本是旧识，走到如今地步当真说出口的字字句句都带着可惜...
summary：宋墨x太子，一个太子没死，宋墨无能狂怒的故事，纯私设，不看别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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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1/
红色的衣摆似翻飞的蝶羽跌跌撞撞砸落进皑皑的雪里，宋墨失神的看着朱佑晟似一簇簇盛开的山茶，以一种诡谲而又决绝的姿态抽刀自刎不带一丝犹豫，他在说什么？
“本宫宁死不遂...贼子意。”
荒唐，可笑，攥紧手中豆红的断袖，宋墨沉下了脸色，世人都想活，既然如此，那他偏要叫朱佑晟想死不成。
可怜他，太子殿下凭何可怜他？
朱佑晟才可怜，死生不由己才可怜。
本是旧识，走到如今地步当真说出口的字字句句都带着可惜的意味。
雪又下得大了，藏着倾轧皇城之势，霜寒灌进口鼻，像吞了一把粗粝的碎石，一呼一吸都带着涩苦的腥味儿，宋墨冷眼看着医官替朱佑晟包扎，凛风从未阖严的门边缝隙窜进来，搅着床幔招摇晃起。
“这仇你报错了。”
宋墨不是个蠢人，朱佑晟这话出口时他就察觉此事的蹊跷，他兜兜转转或许不过是成了一把刀刃替旁人做了嫁衣，可事已至此，早就是无可转圜的地步了，谁都没有办法再回头。
只好一条路走到黑，任凭月色淋满一身潮湿。
“将军，处理好了，一个时辰之内，太子殿下或许便能醒了。”
医官洗净手上血痕，恭敬的拱手，不敢多看躺在榻上的人和宋墨一眼，回完话，提着自己的药箱匆匆退出门外，没关好的房门被拉紧，严丝合缝透不进一丝风霜，翻飞的床幔止了动作停下来，颇有一场大雨将歇的模样。
摇曳的烛火昏黄，叫人瞧不清虚实，宋墨视线落在无声无息的朱佑晟身上，转瞬又挪开，年少时在那朱墙绿瓦的宫闱里他曾与这金枝玉叶的贵人打过照面，不止一次。
彼时刚及弱冠的朱佑晟已有帝王之姿，内敛的像把入鞘不露锋芒的剑，可又是柔和的，笑得和煦语调也是软的，像什么呢？年岁不大的宋墨见识太少，苦思冥想都没找到一个契合的词句来描述，稍稍年长后与朱佑晟见第二面时终于想明白，他像青山，这个太子像座春满华枝的山，平仄里是无尽盎然的日月，交替轮转化作一个朱佑晟。
肃杀里藏着无解的悲悯和绵绵，他爱这座皇城，爱他的子民，爱着众生，其中包括他宋墨。
蒋梅荪战事大获全胜，天子惜才，庆功宴都比皇室家宴来得盛大，衣香鬓影冠盖云集，好似一出皮影戏，宋墨不喜欢这样觥筹交错的虚伪景色，趁众人推杯换盏时偷偷溜出了大殿，自以为无人发现隐藏的很好，转头便和门边侍卫大眼瞪小眼儿，摆摆手赶忙示意自己没别的心思，只想出门喘口气，出逃不成，宋墨垂下肩，一脸萎然，正欲往回走，耳边却传来一声清浅的笑声，溪泉叮咚脆又轻，很好听，宋墨侧头去看来人，做工精秀的红衫就这么明晃晃撞进了眼底。
“宫内外臣子弟不可随意出入，倘若你觉得无趣，孤带你去御花园转转，如何？”
入目是张好看的脸，宋墨眨了眨眼，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太子朱佑晟，曾远远隔着四方天地见过，没什么犹豫连忙点头答应，生怕他反悔似的。
宋墨着实不爱嘈杂喧嚣的场面，让他选，自然是跟着朱佑晟走，他才不要留在这里。
两人并肩而行，朱佑晟也是独身一人，没带内侍，宋墨瞥了两眼落下两步，稍稍站在了他的身后，悄悄打量着这个心善又好说话的太子殿下。
金丝绣成的蟒缠绕着豆红色的锦缎衬着朱佑晟越发矜贵，站在那儿便像琼枝挂了玉叶，满身辉光晨曦。
是好看精致的天潢贵胄，不是凡俗子弟洋洋洒洒的随性，朱佑晟是宋墨所见不多的人里最特别最不一样的存在，独一无二。
瞧得入迷，朱佑晟停下步子，宋墨都未察觉，直愣愣往前走，给人撞了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手比脑子快，赶忙拉住朱佑晟，待宋墨回过神，脑海中全是两个字，完了，这太子莫不会以为我要刺杀他吧，株连九族，斩杀殆尽，脸色变了又变，攥着的手更紧了些，有些疼，但朱佑晟没挣扎，抬眼望向皱着眉头，哭丧着脸的宋墨，有些好笑。
“怕什么，本宫不会因你撞一下便要治你死罪的。”
猛的看向朱佑晟，宋墨红着耳尖匆匆松手，不知是被猜透了心中所想，还是羞愧于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小声道了句抱歉，朱佑晟摇摇头哑然失笑，蒋梅荪这侄子当真有意思的很。
“御花园到了，要去亭廊水榭坐片刻还是逛一逛，随你。”
“太子殿下去哪儿？”
朱佑晟一愣，勾起唇角盯着少年人黝黑的墨瞳，轻声开口。
“哪儿也不去，在这儿等你。”
心跳错落一声，宋墨搓了搓手指，支支吾吾的想说些什么，可又觉得自己字词匮乏，道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借着通明的灯火和满园花香绘着朱佑晟的模样呢喃一句。
“好。”
少年心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又莫名其妙，一场春雨盖头，一片枯叶落地，皑皑冬雪覆首便诚惶诚恐交出了真心，自以为人世繁华心随意动才算洒脱，可他们不懂爱恨二字最是熬人，难得圆满。
晚春牡丹开得极艳，夏蝉还未开始鸣啼，青柳更是招摇，月色正好，宋墨打眼望去，正是春和景明好时节。
从回忆抽身，枯坐已有一个半时辰，宋墨看着榻上仍旧是无知无觉的朱佑晟，嗤笑一声，都城之中的医官也惯会日白扯谎。
走上前在榻旁站定，浅淡的呼吸声让人几乎听不见，宋墨弯腰抬手想去掐住那白色裹挟着的脖颈，可沁出的血色让他又顿住了动作，他不想杀朱佑晟，即便在此之前他已然将这罪名判罚给当今陛下时也未曾想过要朱佑晟的性命，他只想要一个真相大白，也只想他舅舅瞑目不必含冤走上黄泉路。
只是如今错了，全是错的，他何其不甘心，满心满眼都是恨，但最该恨的还是眼瞎心盲为他人作刀俎的自己和害死他舅舅的真凶，这怏恨愁怨怎么也落不到朱佑晟头上，可宋墨偏偏要记他一笔，将恨意也分他一半。
昏迷不醒的朱佑晟仿佛也被这恨侵扰，加重了几分呼吸，眼皮颤动，缓缓睁眼却见一旁站着似鬼魅的宋墨一瞬不动的盯着他。
喉被苦腥粘腻，吐不出一字，有口难言，朱佑晟淡色的眉目落在宋墨眼里仿佛满含嘲讽和耻笑，他嘲他蠢，笑他愚笨，讽他识人不清还妄图沉冤得雪，大仇得报。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喜欢。”
纤细却有力带着茧的手捂上那双冷泠的眼，宋墨声音喑哑，竟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委屈，这条路太难走了，衰隘的枯枝和烂石铺了满地，无从下脚，可偏偏宋墨步履蹒跚鲜血淋漓的走到了尽头。
“刀口太深，伤了喉，估计得要些时日都说不出话，不过我也不想听你指摘，挺好的。”
叹了口气，纤长的眼睫在掌中颤动，似濒死翩跹的秋蝶，宋墨手心快要沁出汗，但还是不想松开，撩起衣摆坐在榻旁继续捂着那人往常潋滟的眼，不再多说一字一句，静谧的空气被冬日凝成寒冰似的扎得二人遍体鳞伤。
长久的寂静无人打破僵局，宋墨看着摇摇欲坠的烛芯，陡然泛出一丝无力回天的笑，怎么办啊，死棋难逢生路，朔雪飘零，他与朱佑晟都回不到曾经了，很累也觉得涩苦，若是此时上天降下一场疟疾，爱和恨一同殉葬该有多好。
可又舍不得，他不想朱佑晟与他赴死，万水千山里宋墨贪妄过的明月，总不能空空一场，只好喃喃开口，似诉衷肠。
“殿下，恨我吧，皇城之下，尸骨嶙峋，我走不出去了。”
停顿一瞬，宋墨接着自言自语的说着，他知道朱佑晟给不了回应，他也没想要听个答复。
“妃嫔媵嫱，王子皇孙，也曾得见万艳同招，百春葳蕤，可只有你让我记了整个年少，但数年烟尘血泪染霜眼前，让人瞧不真切，倒是忘了，那年好景时，你我同看一枝青柳的日子了。”
一番话说尽，宋墨收手回望朱佑晟，眸子闪着淡淡的泪色，怔怔对视，谁也没撤开目光。
世人老生常谈的陈词滥调如今细细说来当真不合时宜，已至末路，宋墨走不出这都城，朱佑晟又如何逃得出这东宫高墙，他们都是笼中鸟雀，都要与这皇权高位，阴谋诡计一同腐烂。
意气风发少年时也想独登昆仑，窥瑶池一隅，如今山林枯萎凋敝方知梦来还隔一重帘，可叹可笑，可惜了。
汗手遗香渍，痕眉染黛烟，年轮转了一圈又一圈，又被连根拔起，徒留满地狼藉遗恨。
“殿下往日折下一朵牡丹赠我，如今我本不想还你，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可我做不到了，但人总得为自己留点念想，只是殿下，若我身死，别太快将我忘记，毕竟我也想着念着你许多年，所以你瞧见它便要记起我，就当，你还我的。”
从腰间锦囊里取出一朵早已干萎的牡丹花，可惜年岁太长，曾经不可方物，美不胜收的花瓣儿散落满手，仿佛昭示着世无后悔良药，错过了花期便是错过了，宋墨将那牡丹放到朱佑晟摊开的掌心，眉目带着凄然。
倘若朱佑晟能开口，他会说些什么呢？宋墨猜不出来，想必也是什么乱臣贼子，惑乱朝纲，当真该诛此般不中听的话，可牡丹被置于掌心他却既没丢弃也没挣扎，只是错开目光落到有些失色的碎花上，半晌费力从榻上撑起身子，连宋墨扶他的手都没推拒。
拿过一旁线头有些开裂的香囊，将手中牡丹重新放了进去，系好绳结，归还给了宋墨，朱佑晟抬眼望向这位也曾名动都城，少年气盛的小将军如今已是满头白发，不久前还针锋相对杜鹃啼血般字字诘问，现在又一副濒死秋蝉萎顿衰隘的模样，朱佑晟竟只能想起一句机关算尽太聪明，误人误己。
少年人一腔孤勇真心，朱佑晟身处皇宫内院腌臢算计见的多了，年少早慧自然能看清一二，闲来无事递了呈帖带着从四处搜罗的小玩意儿前来东宫只为赠他，望过来的神色期许又仓皇失措，仿佛埋着不敢示人的秘密，自以为藏的极好，可眼波流转时全然袒露，叫人瞧着，且喜且怜。
但他是太子，肩上背负的不止情还有大义，这本就是无法回应的一段故事，永远写不到尾章只好作罢。
如今旧事重提，朱佑晟到底还是心软了半分，他并不怪宋墨此般种种行径，若是他们易地而处，说不定他也会和宋墨作出一样的抉择，世间没有绝对的感同身受，板子落不到自己头上永远都不知道痛，陈年怏恨，怪不得他们任何人，不过是世事无常，时移势易罢了。
手中香囊带着朱佑晟掌中余温，烫的宋墨几乎要落下泪来，他知道太子殿下向来是个极好的人，总是柔和良善的，爱着的世人众生里也有一个宋墨就够了，足够了。
“皇城要下大雪了，我让人送你走，等到此间事了，你再回来。”
不容置喙的语调，朱佑晟却摇了摇头，扯过宋墨的手，在上面写下二字。
——“不走。”
生也好，死也罢，他们心知肚明这场大雪总要停下来，等到皑皑消解，碾落成泥。
算了，随他意吧，宋墨收回欲要唤人进来的话头，朱佑晟久居高位，他有自己的傲骨，宋墨心里明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执拗，可这才是朱佑晟，这才是东宫太子。
落笔成文，却写不尽残章，细碎裹挟暮色的往昔不过好梦一场，宋墨忐忑又坚定的拥着朱佑晟入怀，终圆年少心事。
鼻间满是铁锈味，细嗅又带着浅淡的枯木返青的气息，朱佑晟本就是远山。
湖色一抹揉皱华光，与我沉沦于此，爱恨不作相思词，离散有时，可如今你我同生共死，幸事一桩。
今生已不得圆满，那便在这庙宇殿堂内求个来世吧。
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何苦问上苍，应问自己，叩问本心，可有神君在，全这八千凛秋风和月。
苍山负雪，明烛天南，千层霜寒倾塌，圆沟壑，又起婆娑。
莫喟叹愁眉不展，漫天神佛总能成我多年夙愿。
END.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钗头凤·红酥手》·陆游
妃嫔媵嫱，王子皇孙——《阿房宫赋》·杜牧
汗手遗香渍，痕眉染黛烟——《书灵筵手巾》·李煜
梦来还隔一重帘——《赤枣子·风淅淅》·纳兰性德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李白
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瑶池》·李商隐
苍山负雪，明烛天南——《登泰山记》·姚鼐
申明：本来这篇文与此事无关，好多小读者也联系我想要看，所以在亲友安慰下，我决定还是放出来，大家可以自行观看，但某些人别来借鉴哈，我文中句子和措辞若是有人盗用，我是绝对会追究到底的
宫墙柳（二）
朱佑晟向来自持太子身份，最重名节脸面，今日叫宋墨当众戏弄已是怒极，又见这二人如押解囚犯一般挟着他前行，更是难以忍受。
他手上挣脱不开，嘴里就一点不肯饶人。
“你等这般奸谄阿谀之人安敢放肆？宋墨大逆不道，领兵入宫，乃真反贼也！放手……放手！”
“宋墨，你今日不杀我，来日本宫若有复起之日，定叫你后悔！”
这兄弟俩随着宋墨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久了，皆是死人堆里钻出来的。太子这几句文绉绉的词简直连挠痒痒都算不上，只是他挣闹不休，着实烦人。陆争先是忍不住，摸向腰间麻绳，欲将太子捆在殿柱上。
陆鸣眼尖，一巴掌拍下了陆争的手，“你做什么？忘了少帅怎么交代的？”
陆争一哽，只得悻悻松手，二人将朱佑晟往...
朱佑晟向来自持太子身份，最重名节脸面，今日叫宋墨当众戏弄已是怒极，又见这二人如押解囚犯一般挟着他前行，更是难以忍受。
他手上挣脱不开，嘴里就一点不肯饶人。
“你等这般奸谄阿谀之人安敢放肆？宋墨大逆不道，领兵入宫，乃真反贼也！放手……放手！”
“宋墨，你今日不杀我，来日本宫若有复起之日，定叫你后悔！”
这兄弟俩随着宋墨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久了，皆是死人堆里钻出来的。太子这几句文绉绉的词简直连挠痒痒都算不上，只是他挣闹不休，着实烦人。陆争先是忍不住，摸向腰间麻绳，欲将太子捆在殿柱上。
陆鸣眼尖，一巴掌拍下了陆争的手，“你做什么？忘了少帅怎么交代的？”
陆争一哽，只得悻悻松手，二人将朱佑晟往殿中深处一推，便利索的关门走人。
猛然回到温暖熟悉的殿内，朱佑晟浑身一个激灵，在炭炉边寻了个位置坐下，借着那处火光稳住心神，再寻法子解困。
往日都是在史书上读到逼宫的戏码，今日亲身体验一番，方觉其中厉害之处。他是不畏死，只是想到宋墨与庆王等人，留下他无非是要借着他的身份与名义，做出那许多忤逆犯上祸国殃民之事，真真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尤其是宋墨，宋墨……！此人狼子野心绝非他那个废物兄弟压制得住的，不料往日另眼相待的欣赏。换来的却是与司马氏一类的逆贼反咬他一口，思及此处，他直恨得银牙紧咬，腹内心肝摧折。
视线落到书案上，午后与太子妃共读的《白氏长庆集》 扔摊在案上，恰巧映入眼帘的便是那首长恨歌。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
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
如今真解诗中意矣！只是那玄宗皇帝尚有陈玄礼护卫至蜀地，待着天旋地转回龙驭之时，而他一人被囚在此，落了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局面。
他呆坐一时，原以为思绪可以逐渐平稳，却没想到脑中不仅逐渐昏沉，胸内更是如同吞了一团火炭一般烦躁难安。
待宋墨安顿好诸人，推门而入时，扑面而来的是水生青莲的浓烈香气，不由一怔，朱佑晟何时爱上如此浓重的熏香了？
抬眼寻去，太子正如往常一般捧书立在书案后，只是目光并未停留在面前书页之上，神情也恍惚不定。
许是宋墨推门而来的凉风扰动了他，朱佑晟望过来，马上换上一副防备的姿态。
“殿下好兴致，都这个时候了，还放不下这些个酸腐文人的书。”
朱佑晟只哼了一声，并不打算理他。
宋墨脚下不停，走到人身边，就要拿出他手上的书，朱佑晟自然不肯就范，二人把着书开始了小小角力。
看着太子咬牙蹙眉的可爱样子，宋墨起了促狭之心，突然一发力，朱佑晟避闪不及向前一头撞到他怀中，倒显得是他主动投怀送抱了一样。
刚要开口调笑，宋墨这才发觉，自进门后愈发浓重的水莲香味竟是出自眼前之人身上，难不成……？
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手却悄然拨开他颈后碎发，待确认后心下暗喜不已，手也越搂越紧。
“今天下大事尽在我，殿下何故冥顽不灵？不如与臣重修旧谊，臣自然也不会亏待了殿下。”
朱佑晟兀自执拗：“你做梦！”
他自扑在宋墨身上闻到松香味起，更觉气短头晕，两股战战，勉强倚着宋墨才能站着，尚未察觉宋墨心思已变，仍以为是在逼迫他交出玉玺与储君之位与庆王等。
想他二十余年受帝王太傅苦心栽培，又兼用心朝堂斡旋经营，如今离那尊位只有一步之遥，怎肯轻易与人？
“你等乱贼，妄图神器。勾结藩王，共造逆谋，皇天不祚！你记住……皇天必不祚尔！”
宋墨也不再多话，只是拖着他，往帷幕深处而去。
“那我为何就不能学一学曹公故事，来个铜雀春深锁二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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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墙柳（三）
不知过了多久，朱佑晟只觉头昏脑胀，魂魄如离体般荡荡悠悠，像窝在儿时西宫的姐姐们温暖的怀抱，柔声哄他入睡，又像在父皇带他围猎时骑的那匹高头白马的颠簸马背上。
他看到宫墙内很多人压抑的哭，很多惨白的丧服，和很多或漠然或流泪的脸。
他才反应过来——
母亲死了。
孝穆皇后崩逝。
他惶惶然也跟着落泪。
他不知该往何处去，万贵妃得势，连她的儿子也跟着傲起来，她容不下他。
还有很多人的目光，他们突然都在看着他，每一双眼睛里都有数不清的情绪。朱佑晟回身欲跑，可是那些目光如芒在背，如跗骨之蛆一般甩也甩不掉，铺天盖地将他淹没。他们将他扯住，...
不知过了多久，朱佑晟只觉头昏脑胀，魂魄如离体般荡荡悠悠，像窝在儿时西宫的姐姐们温暖的怀抱，柔声哄他入睡，又像在父皇带他围猎时骑的那匹高头白马的颠簸马背上。
他看到宫墙内很多人压抑的哭，很多惨白的丧服，和很多或漠然或流泪的脸。
他才反应过来——
母亲死了。
孝穆皇后崩逝。
他惶惶然也跟着落泪。
他不知该往何处去，万贵妃得势，连她的儿子也跟着傲起来，她容不下他。
还有很多人的目光，他们突然都在看着他，每一双眼睛里都有数不清的情绪。朱佑晟回身欲跑，可是那些目光如芒在背，如跗骨之蛆一般甩也甩不掉，铺天盖地将他淹没。他们将他扯住，带到一个身着明黄龙袍的人面前，告诉他：“三郎，你是皇帝的儿子，你是太子殿下，你要子承父业，你要出类拔萃，万不可让陛下失望，你要……”
他猛然醒转，天光已大亮。
太医署的两位院判正在榻侧，宋墨冷着脸立在一旁，为首的李院判面色柔和，见他醒转便向他道:“殿下觉得如何?”
朱佑晟嗓子干哑，只摆手示意无碍。
李院判躬身询问:“殿下是否近日来夜间多梦，心悸难寐？”
朱佑晟瞥了一眼宋墨，微微摇头。
李院判又试探:“或是有惊邪之事冲撞了？”
朱佑晟仍摇头。
李院判耐心不尽：“殿下发热前，贪凉受了冷风？”
朱佑晟不答，一旁的宋墨道:“休要多嘴，先治病要紧。”
李院判遵命，取笔开来了药方，又叮嘱道：“百病生于气，多思气结，多惊气乱，殿下遇事须心宽排解， 若是伤了心脾根本，调理起来更是不易。倘有太费精力之事，切不可过度，须得节制，方可长久。”
朱佑晟盯他片刻，突然一笑，熟稔的拍了拍李院判搭在他腕子上的手：“元思的嘱托，本宫皆记下了。”
医官去后，朱佑晟立刻要掀被起身，甫一动便觉头晕眼花。躲开宋墨搀他的手，好容易理顺了胸口郁结的浊气，他这才有精力注意眼前的人的衣着打扮。
衣冠严整，官服鲜亮。那头花白的发紧束成髻，一丝不苟。
“你如今飞黄腾达了，还给我找医官做什么？我若病亡，不是更遂你们心意？”
他说话阴阳尖刻，宋墨却不甚在意，只是端起几案上的热茶递与他，温声同他说话：“睡了两日又发热出了许多汗，喝些茶。”
朱佑晟没有拒绝，一杯热茶下肚，干哑的嗓子终于缓和些许，他这才开口问询：
“东宫之人都在何处？”
宋墨倚在案前，伸出手指拨弄着那盏精美的花灯，并不答话，连眼皮也不抬。
朱佑晟不肯死心，又问：“那明玉呢？她虽为太子妃，与我却并无子嗣，况且又是世族出身，放她归家罢。”
宋墨似乎很是喜欢灯上图案，翻来覆去看了又看，听到他提起太子妃的名字，才挑了挑眉，轻飘飘地说：
“昔日尔朱荣入洛阳，沉魏宫皇族于黄河，我今虽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但是在永定河沉几个人，却也绰绰有余。”
朱佑晟目眦尽裂，一瞬不瞬的瞪着宋墨，看着他随手抄起案上的笔，将花灯上的美人图逐渐覆上墨痕。
他再也忍不住，拔腿向外奔去。
太子一贯宽和待下，喜怒从不形于色，无人见过他如此面色铁青，愤恨恼怒的样子。
“滚……都滚！”
院中是定国军的护卫，皆配长刀。没有宋墨的意思，他们并不敢强行拔刀阻拦。只得让内侍们围上前去。
朱佑晟是不顾性命的往前冲，围着他的人跪倒一片，却并不后退。
内侍中有东宫的人，伺候时间久了，与太子比别人亲近些，此刻膝行上前道:“殿下回转罢！伤了自己可怎么是好！”
始作俑者闲庭信步的从屋内慢慢踱出，站在廊下看着院内的闹剧。
院中之人看到宋墨，慌得连头都不敢再抬，有胆小者，更是哭出了声。
宋墨以指击节，在腰刀上轻扣，看着朱佑晟终于力竭倒地，又被内侍扶起勉力站着。
“殿下怎的如此心急，臣话只说了一半呐，臣不是尔朱荣，太子妃亦非胡太后那般祸乱朝纲之人，臣杀她做什么？”
他招了招手“殿下，您上前来。臣告诉您太子妃的下落。”
内侍扶着朱佑晟要上前去，却被他强力制住停在原地，朱佑晟背过身，不言不语，却还向殿门外望去。
宋墨手指停了一拍，连声音也未曾变：“殿下，过来。”
他的语调平稳，却无端让人起了一身寒意，扶着朱佑晟的内侍终于绷不住，颤抖着双手就要再度跪下。
朱佑晟无法，迈步回身，似是步步炮烙之刑。众目睽睽，凝在眼中许久的泪滴滴落下。
宋墨这才有了一丝笑意，“臣在永定河沉的那几个，都是些军中心怀鬼胎的不轨之徒，东宫的人好着呢，不过嘛……”
朱佑晟被他一把扯到身旁，“您与太子妃夫妻一体同心，您若是好不了，那她又怎么好得了呢？嗯？”
Ps：这章太子的童年经历采用了一部分历史原型明孝宗的，还有太子妃的名字也是和步步惊心联动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出永定河那句是玩了大明王朝和雍正王朝的一个台词梗hhhhh
【孙志彪/杜城x沈翊】走疯 6
*走剧情
*ooc
*还以为能写到孙志彪和沈翊在一起呢唉
*5k
几十辆警车闪着照明灯停在路边，纷红交错，光影变动，在深黑的夜里犹如张牙舞爪的魔鬼，无声昭示这里发生了一场鲜血淋漓的命案。
警员以及现场勘察蹲在外围，黄色警戒线围绕木屋划了一圈，裴元俊死在了屋里面，不过只找到了他的一部分——一只带着脚的鞋。
至于其他碎块很不好找，这里离市区太远了，还是个未开发的保护区，潮湿泥土下布满错综复杂的藤蔓，树林里毒虫和蛇的种类多如牛毛。
别说晚上了，即便是大白天，阳光都被枝叶遮挡了个七七八八，参天的大树、缠绕的藤萝、繁茂的花草交织成一座座绿色迷宫，在大自然壮丽美观...
*走剧情
*ooc
*还以为能写到孙志彪和沈翊在一起呢唉
*5k
几十辆警车闪着照明灯停在路边，纷红交错，光影变动，在深黑的夜里犹如张牙舞爪的魔鬼，无声昭示这里发生了一场鲜血淋漓的命案。
警员以及现场勘察蹲在外围，黄色警戒线围绕木屋划了一圈，裴元俊死在了屋里面，不过只找到了他的一部分——一只带着脚的鞋。
至于其他碎块很不好找，这里离市区太远了，还是个未开发的保护区，潮湿泥土下布满错综复杂的藤蔓，树林里毒虫和蛇的种类多如牛毛。
别说晚上了，即便是大白天，阳光都被枝叶遮挡了个七七八八，参天的大树、缠绕的藤萝、繁茂的花草交织成一座座绿色迷宫，在大自然壮丽美观的表象下，是数不胜数的威胁。
这么偏僻的地方按理说十天半月都不该有人类活动，杀人抛尸最佳选择，然而杜城他们今早接到了一通电话，裴元俊父母报的警，说儿子失踪了。
虽然还没到48个小时，但事分轻重缓急，警局第一时间出动人员寻找，结果这还没找着人呢，又接到一通匿名电话。
是自首报案的。
沈翊猛地从车里钻出来直奔现场，边走边问：“怎么样了？”
“目前判定为碎尸案，屋子里找到一部分遗体和血迹，对比DNA与裴元俊的一致。”小警员小碎步跟上他，“沈老师，城队在木屋里呢，您要不要……”
沈翊猝然回过头：“杜城在里面？”
小警员磕巴一下：“怎，怎么了吗？”
“……”刹那间沈翊脸上闪过一丝古怪，但他没说什么，摇摇头道：“带我进去吧。”
然而他前脚刚要迈开，忽然一顿，转头对外围的警察交代：“城队的弟弟也来了，待会你们放他进去。”
小警们立正：“是！”
孙志彪坐在驾驶位，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方向盘上，隔着车窗将沈翊的一举一动纳入眼底。
刚才沈翊下车时和他说先别跟来，市区里这片开发区车程近两个小时，他俩全程无话，沈翊竟然没睡着，这是孙志彪没想到的。
人不可能呆坐两小时不困，除非他心里悬着比困意更能让他精神的巨石，沈翊明显揣着事，但他没和孙志彪说，也没给杜城发个短信。
沈翊这人虽看着温柔客气，但其实属于典型的铁嘴钢牙，你只能从他这儿得到两种情报，一是他想告诉无关紧要的，二是根本不存在他给你编的。
这两种孙志彪哪个都不想听，于是他也学会了与其在沈美人嘴上碰瓷还不如整点让双方身心愉悦的举动。
车窗外沈翊似乎对小警员吩咐了什么，接着视线蓦地和他对上，朝孙志彪点了点头。
孙志彪开门下车，长腿点地，迎面立刻跑来个警察：“你是城队弟弟吧？我们城队说了，沈老师开口也不能让你进屋，但警戒线内可以自由活动，劳烦您呆在这儿吧。”
这里的警察全是杜城属下，对老大那叫一个忠心耿耿，也曾听过城队家里那点子破事儿，所以对孙志彪可谓深恶痛绝，不过大家都是九年义务教育过的祖国花朵，知书达理，再看不过眼至少面上要过得去。
孙志彪瞥他一瞬，那目光清醒直白不容半点忽视，有着非常深刻的蕴意，小警察顿时哆嗦一下，旋即就见孙志彪倚靠在车身上，佯装无意道：“谁报的案？”
小警察被那一瞥弄得有点发悚，事先的确了解过城队弟弟不是个脾气好的主儿，经这么一吓连带口吻都客气不少，他咽了口唾沫：“……不好意思啊，城队不让说。”
说完他就直勾勾盯着孙志彪看，生怕对方暴起杀人，然而他观察半天，不见后者有反应，甚至连面部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没有。
过了半晌，孙志彪低头看向他：“你们这里有水吗？我渴了。”
沈翊走进去时杜城正蹲在墙角审视什么，他提起裤脚，背向沈翊，对着角落里破溅状的血迹沉思。
沈翊到他身后轻声问：“怎么样了？”
杜城不声不响起身，还是盯着墙角那块地，答非所问：“和孙志彪一起过来的？”
沈翊于是绕到他侧面，视线专注而诚恳，投在他漠然侧脸上：“杜城，我不会为孙志彪说话，你们之间的事我也不会插手，我今天就可以给你一个态度。”
室内静了片刻，杜城缓缓把目光移到他身上：“别太自信了，我不关心这个，我只是想知道孙志彪和裴元俊的关系。”
说罢，他面无表情路过沈翊，擦肩而过时后者顿了一下，紧接着一把拽住他：“杜城！”
杜城淡淡垂眼看他。
沈翊仰首凝视对方，在这等审视压迫下，眼神没有半点回避，他肤色有种惊人的冰白，连无灯的室内里的昏暗也盖不住的白皙。
眉眼形状百般难描，只能说当他抬眸望向你的那一刻，诗歌吻上了现实，千古绝句跃出纸面。
不可否认，杜城心跳加速了。
“无论你们之间什么关系，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你记住杜城，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我永远相信你的品质，杜城，我也愿意为了你那些坚定美好的愿景付出生命。”
沈翊字字珠玑，力透纸背，眼神仿佛穿透了血脉骨骼，扎进杜城心窝最柔软的地方：“我是你的搭档，杜城。”
其实杜城那一瞬间真的很想吻下去，他甚至忘记了呼吸。
人的臆想是很可怕的东西，在长达几十个小时见不到沈翊的时间里——他知道那人和孙志彪呆在一起，杜城控制不住的想，他们会做些什么，他们会接吻吗？沈翊会吃那些高级的情场手段吗？
他开始步入疯狂的自我折磨里，脑海里闪过的片段如附骨之疽，越摒弃越清晰，越克制越崩溃。
然而杜城没有被任何人看出来异样，按部就班的工作，查案，直到沈翊的到来。
其实像杜城这种掌控全局的领导人物，应该早就勘察完屋子里在外面下令，沈翊最开始没在外面看到的之所以惊讶也是想到了这点，但他即刻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杜城在躲他，或者说不想看到沈翊和孙志彪一起的画面。
杜城对沈翊不加掩饰的冷漠，也是为了掩盖自己那点烂到泥里的矫情，但沈翊抓住了他，沉声叙述。
于是，在那痛恨绝望的爱意里，又有一丝丝甘甜渗透到心脏。
杜城长长呼出一口热气，伸手反扣住沈翊手腕。
“我知道，你是我搭档，我刚才只是没睡好脸色差而已别多想。”杜城笑逐颜开，拇指在沈翊手腕内侧轻轻刮一下，“哄人技巧有待长进啊沈老师。”
沈翊心下一松，眉眼舒展弯出一道好看的弧度：“想查案当然要先讨好领导了，是吧城队？”
杜城勾唇不语，搂着他肩膀往外带。
沈翊虽然不解但还是顺着他：“里屋不查了吗？”
“里面接下来是法医的活。”杜城手臂搭在他肩上，出门就看到孙志彪靠在十米外的车身抱臂，顿时脸色一冷。
沈翊自然也看见了，孙志彪皮笑肉不笑地冲他们一挥手。
即便杜城再不待见自己弟弟，也不得不承认型男配豪车，妥妥的杀疯了。
这小子居然他娘的穿衬衫来。
于是他立刻自本能里源起一股的专属于男性的竞争意识，外加危机感，杜城当即去看沈翊，后者面色平平，察觉到他针扎般的目光“嗯？”了声。
“怎么了？”
“……没事。”杜城一臊耳朵，别别扭扭地：“沈翊，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讲。”
沈翊：“……洗耳恭听。”
杜城做足了心理准备，飞速在脑海过了遍他姐给的言情小说，杜倾当时胜券在握跟他说，傻弟弟你不会说情话咱们可以照搬啊！你看高考作文都叫模仿不叫抄袭，咱们说几句情话还能被诟病怎么？
杜城觉得有理，又向他姐提出了建设性问题：“万一沈翊看过这些早就知道了怎么办？”
他姐斩钉截铁：“不可能。”
“何出此言？”
杜倾：“因为这是我写的，出版社说太垃了没出版。”
杜城：“……”
总之他姐就一句话，智者不入爱河，牛马不知死活，你一个仪表堂堂品貌端正的小伙子，大号时光，别人都在花前月下，就你在花下个月的钱。
不可取。
杜城记忆如同哗啦啦往前翻的书页，终于找到了关键帧。
杜城清了清嗓子，掰过沈翊肩膀面对面……不，上对下，认认真真道：“我今天中午跟朋友去吃饭，点了一条鱼，朋友问我为啥只吃鱼头，你知道原因吗？”
沈翊比东风导弹还准的第六感骤然警报全响，隐隐约约觉得他后面不是什么好话：“为…为什么？”
杜城深情脉脉：“我说因为鱼身要留着和沈翊一起过。”
“……”
东风导弹成了原子弹，在沈翊坚强的心灵防线上炸出了一朵直冲云霄的蘑菇云，他活了二十多年，待人亲和脾性良善，这是第一次，估计也是最后一次，涌起一股想把对方脑袋插进地里的暴力冲动。
“你咋了沈翊，为什么不说话？”杜城相当困惑地：“太感动了吗？”
前来汇报案情的小警察不甚听到了这句，当场石化，甚至能听到咔嚓裂开的声音。
沈翊从大起大落中艰难回神，口吻都虚弱了不少：“杜城，我们……还是说说案情吧。”
杜城啧一声，觉得他欣赏不了艺术。
沈翊就是个画画的，懂什么艺术啊！
“报案自首的人是开发区的导游，他声称自己把裴元俊绑架后拖到这里，肢解，碎尸，零零碎碎散到了树林里。”
杜城说着，极目远眺，黑夜笼罩下的丛林幽深寂静，风一刮，树枝荒草簌簌作响，似隐似现投出形态各异的鬼影，光是看着就心惊肉跳。
“但是太危险了，可树林里动物不少，尸体碎块越快收集越好。”
沈翊面色凝重：“那你是打算……？”
“特警已经在路上了。”杜城顿了顿，“当然，我要跟着一起去，你留在现场。”
沈翊立即想说什么，然而杜城手势一打止住了他话头：“放心，现代装备是很靠谱的，追踪器不靠信号，随时都能保持通讯。”
沈翊还是不放心，拉住他衣袖：“杜城，要不还是我跟……”
“你省省吧警花。”杜城勾勾他线条流畅的下颌，眼光肆无忌惮打量过对方全身，“我可不想拖着一个累赘，况且……”杜城话锋一转，明显有笑意攀上眼尾，“我没打算一个人去啊。”
沈翊一怔，随即看向那边的孙志彪。
杜城居高临下看着他，淡淡道：“不用白不用。”
孙志彪被拦在黄线外边，静静注视着他们，脸上不辨喜怒，直到这俩人稳步朝他走来才挑了挑眉。
杜城面沉似水站定：“你得和我回一趟局里。”
“哦？”孙志彪掀起眼帘看他，散漫的笑了：“我是嫌疑人吗？杜城。”
这俩人一对上就是剑拔弩张，沈翊在旁不由自主紧张起来，随时关注动向，准备一开打就拉架。
“还不是。”杜城冷冷道：“不过以后就不一定了。”
“既然不是，我劝你说话对我客气点。”孙志彪一字一顿叫他，“ 城 队 ”
杜城高贵冷艳赏了他一个白眼：“嘴这么欠啊，如果哪天全世界抛弃你了记得来找我，我认识好几个人贩子。”
孙志彪紧跟在他尾音后：“被抛弃不要紧，就怕生来是根杂草被抛弃的价值都没有。”
“呵呵，做根杂草也没什么不好，今天你踩我头上，明天我长你坟上。”
“我坟里埋着的不一定是我，但碑上刻的一定是你。”
“嘿？我他么给你脸了是吧，你……”
沈翊忍无可忍：“——够了！”
一声震下，二人不约而同看过来，沈翊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一手一个把防弹衣塞给他们。
孙志彪：“？”
沈翊轻声嘱咐：“特警那里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杜城点点头，脱下外套把防弹衣和枪械装上，孙志彪拿着满怀东西沉默片刻，了然一笑。
“我可不是警队编制里的，有意外算工伤吗？”
“不算。”杜城头也不抬，“但你保险受益人是我。”
沈翊闭上眼：“……”
人为什么要长嘴呢？
进去搜查的特警人手一个照明灯，十多道光束骤然亮起，于深邃黑暗中无限延展，一眼望去尽是密集交叠的灌木植物，仿佛在灯影掠过刹那狰狞地探出爪牙。
现场勘查的警员光是看一眼深不可测的树林就发憷，瞬间对即将进去搜查的人员产生由衷的敬佩。
沈翊蹲在外围，拿一个手电筒对周遭扫扫停停，也不知到底看出了什么，站起身对他俩说：“要小心。”
“你刚才蹲在这里那么久，没发现什么异样吗？”孙志彪黑衬衫外套着特警装备，弹药枪械对讲机一应俱全，他本就是痞子出身，现在这么一套东西穿着简直如鱼得水，把之前隐藏的戾气凶性彰显到极致。
他太适合蛰伏在寂灭深静的夜里了，宛如淡淡睁开眼睛的兽，漫不经心又冷漠的瞥望众生，倒映万物，却谁也入不了他眼。
沈翊喉结动了下，对上那目光几乎是有些手足无措：“我……”
杜城一巴掌拍孙志彪后背：“他就算看出点什么也不能和你说吧？——别磨叽了娘们唧唧的又不是生离死别。”
孙志彪被他拍得往前踉跄一下，可见杜城多少带点私仇。
“……”孙志彪微微冷笑，却不再言语，临走时对沈翊低头嘱咐：“你若有空可以去查查这片开发区商户是谁。”
沈翊一愣，随即就被大部队挤出去了，杜城自然也听到了他这句，眉毛瞬间挑了挑，不过这个节骨眼显然不适合唇枪舌战。
他路过沈翊时意味深长看了对方一眼，指指孙志彪，又隔空点点沈翊，就差把“奸夫淫妇”四个字写脸上了。
“……”
沈翊相当无奈，对杜城进去遇到危险的担忧都冲淡不少。
夜行军如同一道轻缓的水流，无声无息淌入丛林，只有手电筒闪烁的光柱穿透林间。
全员从头到脚密不透风扎在衣裤里，无线电接收器呲呲冒出电流声，脚下狂长的植物布满了视野，他们每一步走得十分艰难。
孙志彪和杜城一组，不过这俩人互看对方不顺眼，所以中间空出极长的距离，他们也没有那个闲心对话，在未知领域里，任何一点动静都是致命的。
杜城手电筒一晃，蕨类植物宽广的叶面盖住了膝盖之下所有视野，他拿着探测拐吧啦吧啦，叫不出名字的长腿儿昆虫群刷然四散，隔着藤蔓木根就是泥土，没有半点人体组织的痕迹。
他叹了口气，深觉出一股无力。
区域广就算了，关键是还这么偏僻，还有这么多阻碍，搜查到尸体的概率微乎其微。
这时候身边一阵细微轻响，杜城蓦地打光过去，孙志彪与他别无二致的脸立刻暴露在手电筒下。
杜城第一反应就是可算让这崽子逮到机会了他不会要谋杀我吧？
孙志彪在强光下眯了眯眼：“我眼睛瞎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杜城冷哼一声收起手电筒，不耐道：“有屁快放。”
孙志彪右手拎起搜查袋：“我找到了一只手，往西南走有血迹，你最好通知一下特警沿边搜查。”
沉着如杜城也不免愣了：“这么快？你和裴元俊什么关系，双向奔赴啊？”
“……”孙志彪嘴角显出点讥讽笑意，“我还以为你要怀疑是我抛的尸呢。”
杜城：“你不说我还没这么想，但既然你说了等搜查完就跟我回局里吧。”
孙志彪听完后把尸袋扔给他，转身就走。
“？”杜城和孙志彪的争斗一直以大开大合互扇巴掌为主，还没被这么无视过，当即冷下脸：“你一个人走是打算馈赠美好大自然吗？”
孙志彪甩给他一个侧脸：“你再多费点口水，天就亮了。”
杜城捣鼓捣鼓装备，过会儿忽然反应过来：“等等？你找到的尸体你自个拿啊？！给我干啥！”
孙志彪奇道：“不应该给你吗？”
杜城：“……你猜要是他们把东西都交我这里来我负重是多少？”
孙志彪不以为然的笑笑，紧接着脸色忽然微变，他去看杜城，对方显然也察觉到了，屏息凝神。
他俩默不作声对视一眼，孙志彪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一同熄灭了手电筒，死死盯着前方。
紧接着杜城勃然色变。
“跑——！！”
此刻沈翊还在树林外焦急待命，调查人员忙得脚不沾地，走路都带起阵阵冷风，这时候李晗忽然抱着笔记本电脑狂奔至沈翊旁边。
“——沈老师！”
她那脸色惊惧交加，惨白无比，沈翊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李晗喘着粗气顾不上说话，一个劲猛地摇头，她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车前盖上，哆哆嗦嗦指着页面：“沈老师，这…这开发区明明就是……”
沈翊一把抢过电脑，幽蓝光芒映在他眼底，越往下翻他面色越难看，到最后连唇瓣都白了。
——这开发区分明就是一片生物实验场！
李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小声道：“沈老师，怎么办啊，城队他们已经进去了……这，对讲机都没用了…根本联系不上。”
“……”沈翊一言不发合上了电脑，他的侧脸显出一点僵冷的惨白，然而神色极端镇静，仿佛无坚不摧的坚冰。
然而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只是一触即碎的表象。
“……你别慌。”沈翊声线都有点不对，他沉寂片刻，忽然扭头对李晗：“刚才所有特警都进去了吗？”
李晗结结巴巴：“都，都进去了。”
沈翊闻言并没有出乎意料，他只是短暂沉默须臾，继而褪下背包一把塞给李晗：“给我防弹衣和枪，我也要进去。”
李晗听完都急了：“不行啊！城队可是……”
“城队可是特意吩咐过，他不在队里我最大。”沈翊从容的装弹，上匣，把枪别在裤腰，垂眸淡淡对李晗说：“我是副队，忘了吗？”
李晗呆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时沈翊获了几等她都忘了，反正光荣晋升上位，只是由于沈翊本人脾性温和，再加之大家习惯了叫他沈老师，一时间还真忘了这个身份。
沈翊见状轻声笑了笑：“去安排搜救人员吧，我先进去，没事的。”
说着，他向树林那边望去——
荒草杂生，鬼影幢幢，从遥远地方传来不知是什么生物的吼声，连绵不绝的树木仿佛揉了一把染黑的墨进去，万物归属黑暗，寂静到可怕。
TBC
【拓星/猜星】双食记
预警：狗血，出轨。
分手是但拓提的。
沈星没有问理由，照旧一得空就往男人家里跑。
前两次但拓都没开门。
第三次隔壁陈师奶主动与沈星搭话，但拓这才沉着脸，不情不愿将沈星扯进屋。
刚一进门，沈星便迫不及待揽上但拓，眨眼卖乖着期待男人亲他抱他。
但拓却一动不动，居高临下睨看沈星，帅脸冷冷的：
“沈星，你到底想搞哪样？”
但拓在香港待了十年，说国语时，仍旧难改乡音。
不过他第一次见到沈星，是用纯正粤语跟人借的火。
那时的沈星，身着卡通纯白T，左手抱着一个不知哪来的麦兜玩偶，正站在公交站牌前看线路。
一看就知是个不会抽烟，也没......
预警：狗血，出轨。
分手是但拓提的。
沈星没有问理由，照旧一得空就往男人家里跑。
前两次但拓都没开门。
第三次隔壁陈师奶主动与沈星搭话，但拓这才沉着脸，不情不愿将沈星扯进屋。
刚一进门，沈星便迫不及待揽上但拓，眨眼卖乖着期待男人亲他抱他。
但拓却一动不动，居高临下睨看沈星，帅脸冷冷的：
“沈星，你到底想搞哪样？”
但拓在香港待了十年，说国语时，仍旧难改乡音。
不过他第一次见到沈星，是用纯正粤语跟人借的火。
那时的沈星，身着卡通纯白T，左手抱着一个不知哪来的麦兜玩偶，正站在公交站牌前看线路。
一看就知是个不会抽烟，也没可能带打火机的迷路细路仔（小孩）。
但拓问完就感到后悔。
好逑烂的搭讪借口。
好笑的是，细路仔听完他的求助，二话不说直接将麦兜塞进但拓怀里，随即跑去附近711买了个打火机，亲自给但拓点上一只烟。
隔着袅袅烟雾，西装革履仍难掩野性的成熟男人笑了一下，沉声问细路仔：
“大陆来噶？”
细路仔也笑，笑得可天真了：
“对的哥，我刚来这地没多久。您知道去鸦兰街该坐几路车吗？”
但拓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一眼那只猪：
“娃娃是给女朋友的嘛？”
见细路仔不明所以摇了摇头，但拓把烟丢地上碾灭，指着停在两米外的自己的车，说：
“我送你。”
送完沈星，相互交换手机号码的第三天，但拓主动约沈星出来打台球。
打球打到深夜一点半。
走出台球厅的前一秒，沈星还揉着眼睛对男人抱怨自己困了，下一刻就被冷风吹的浑身激灵，下意识抱揽单薄双臂。
把皮质外套披细路仔身上，但拓无视那句困了，开口邀请对方去自己家里坐一下。
踌躇不决小半会，沈星终究懵懵懂懂的去了。
一进门，但拓就把沈星抱起按到墙上亲。
一个月，三个月，半年又二十八天。
渐渐的，但拓睡沈星的次数多到亲弟貌巴一见到沈星，就乐呵呵叫人阿嫂。
沈星脸皮薄，每回见着貌巴都抿着兔牙把圆脸埋进但拓的肩。
本来日子是该大差不差这么过下去。
直到但拓被公司老板的女儿，追求示好。
男人么，没有哪个不想往高处爬。
再者但拓原本也只是打算玩一玩……
“阿星，我让你以后别来了嘛。你为啥就是不肯听话？”
没人分手分得像但拓这样，才板起臭脸没几秒，一看怀里的细路仔沉默不语，低着脑袋似在垂泪的可怜样，便立马放软语调，面无表情着把人抱到沙发上哄。
出租屋小，沙发也小，沈星缩着身子坐在但拓身上，白赤细腻的小腿肚子，碰不着地的在空中晃啊晃。
沈星假哭好一会，才语带委屈说：
“拓子哥，我在香港只得你一个好朋友。”
他的言外之意很好懂，他不想失去但拓。
但拓没有回话，只是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半小时前，他跟老板女儿约好在两条街外的葡式餐厅见面。
这会儿对方估计已经到了。
想到这，但拓敷衍的啄一口沈星耳朵，大言不惭道：
“哥哥出去约个会，你要是饿了，厨房里有刚煮好的方便面。”
但拓从来不吃方便面，他觉得这玩意没营养还不顶饱。
偏偏沈星爱吃这种垃圾食品。
这不，一个没留神，脑子里想着该怎么打发走沈星的他，不仅习惯性的煮了两包，还往里加了午餐肉，糖心蛋。
听到男人要去约会，沈星并没有表现得多么生气。只是拧巴着眉心轻声问：
“什么时候能回来？十点半之前行不行？”
八号台十点半开始放老港片，预告单上写着今晚放送《见鬼十法》
沈星想看，一个人却不太敢。
但拓没有给出任何承诺，扒拉开沈星八爪鱼似的软乎手脚，起身披个外套直接出了门。
隔着锈迹斑斑的防盗门，沈星目送男人走到楼道转角，然后消失。
来到厨房，沈星轻车熟路打开锅盖，一筷子接着一筷子夹面。
忍烫吃完一整个糖心蛋，沈星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猜。
忙着填饱肚子的沈星没有接。
过了十分钟，猜叔又打来第二通电话，这一次他不得不接。
猜叔问沈星：“在边度？（在哪）”
沈星带着点讨好意味回道：
“在朋友家看球赛呢，今晚估计不回去了。”
安静片刻，猜叔似笑非笑：
“冇玩太夜，听早接你返学。（别玩得太晚，明早接你上学）”
吞咽掉嘴里的食物，沈星蔫了吧唧应了声好。
一小时后。
拒绝老板女儿一道散步的但拓，拎着几罐冰啤酒躲到貌巴住所。
貌巴这会儿刚跟不知第几个女朋友办完事，亲哥一来，正好有借口将本想留宿的女人推出家门。
破烂起皮的沙发上，两个大男人窝挤在一块，边看球赛边喝啤酒边骂裁判。
球赛播到中场休息，看着电视上那群白得发光的啦啦队，貌巴冷不丁提起他哥的马子，他的年轻小嫂子：
“沈星还赖在你那？”
感受到亲哥投来意味深长的视线。
貌巴揉着鼻子不耐烦道：
“要我说你就干脆跟他说清楚嘛，你以后是要结婚生娃娃的嘛，阿妈哪可能接受一个男儿媳。”
“老子的事轮不到你管。别去找沈星叽歪听到没得？”
但拓冷脸捏扁半空的啤酒罐，整个人往后仰的同时，眼神不自觉看一眼墙上的挂钟。
十一点。
但拓打开手机，从头翻到尾，一条新短信都没收到。
这明明是件好事，可但拓的脸色反而变得很差。
隔天早上，但拓回到家，发现沈星蜷缩在沙发上，睡得正香。
男人极度小心，做贼似的退出来。
大步流星走到隔壁街区，买了两份沈星夸过的老店肠粉，但拓正往回走，一辆黑车正好超过他，缓缓驶入他住的屋邨大门。
隔着一段距离，但拓看着沈星顺着回形楼道一路小跑，打着哈欠坐上黑车副驾驶。
今日是难得的阴凉天，黑车车窗全敞，但拓看到驾驶位的老男人掐着沈星的脸，吻上沈星。
沈星的反应是……没有任何反应。
黑车开走大概两分钟，但拓后知后觉于驾驶位上的男人他见过。
大约两个月前，他送沈星回家的那天晚上，这个男人就站在马路路灯下。
沈星一见到男人，便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立马松开挽着他的手。
沈星跟他说过，他父母早亡，从小到大只有舅舅一个亲人。
出于这层认知，当沈星笑眯眯向他介绍：“但拓，这是猜叔。”时，但拓毫不犹疑的对猜叔说了句：“舅舅好。”
回到家，把冷了的肠粉丢到茶几上。但拓在小得要命的出租房里，来回踱步四五次后，猛得将茶几踢翻。
“日你马的沈星。”
但拓心里不再有任何愧疚，他想，正好就此结束，一切到此为止。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但拓照常上班下班，闲暇时间跟朋友聚会喝酒，日子过得分外轻松舒坦。
在这期间，沈星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他没有理会。
从这之后，沈星终于不再烦他。
他们和平分手——
“请问沈星是住在这吗？”
给但拓开门的菲佣虽然听不懂国语，但对沈星两字确是十分熟悉。
独栋宅院的大门被关上，再次开启时，开门的人，换成了那天在车上亲但拓马子的老男人。
猜叔一身休闲，和颜悦色打量完但拓，明知故问道：“你找沈星？”
但拓抬着下巴昂了一声，旋即便被请了进去。
沈星不在家，可家里处处都有他的生活痕迹。
合照，挂画，幼稚天真的麦兜拖鞋。
看到这些，但拓的胸膛隐有起伏。
书房内，猜叔一边给但拓倒茶，一边状似闲聊问但拓跟沈星认识多久了？
“半年。”
“哦，是那时候认识的。”
猜叔一脸了然：
“那段时间我都几忙，时常不在香港。沈星是有点寂寞的。”
沉默着将苦涩热茶一饮而尽，但拓无所谓轻笑一声：
“那天见到你，我还以为你是沈星舅舅，不好意思噶，是我误会了。”
听出但拓在讽刺他之于沈星，实在年纪过大，猜叔但笑不语着给根本不懂品茶的无脑莽夫续上茶水。
“你是叫但拓，是吧？嗯对，但拓啊，阿星他再过十分钟就该到家了，我估他不是很想见到你，你要是实在有话想跟他讲，”
顿了顿，猜叔慢条斯理继续道：
“我可以勉为其难替你转达。”
但拓暗自握拳，脸色愈发阴沉：
“猜叔，其实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跟你说，阿星才二十二岁，他不该浪费时间跟你在一起。”
闻言，猜叔真的被但拓惹笑了：
“咩意思啊？佢唔该同我一起，你先是佢真命天子害麦啊？（什么意思啊，他不该跟我在一起，你才是他的真命天子是吗）”
没等但拓回答，猜叔自顾自站起身，拿起摆放在书柜上的一个相框，垃圾似的丢甩到但拓眼前。
“但拓，我呢只能告诉你，你不是第一个为了他找上门的人。”
当然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个。
低头看向相框，但拓吃惊于猜叔的书房里会摆着沈星跟别的男人的合影。
照片里头缠红色运动带的陌生男青年显然比但拓还年轻，看上去该是沈星的同学。
可问题是，哪门子的单纯男同学会任由沈星亲着他额角，笑着与之合照？
意识到沈星比想象中还要滥情，但拓沉默半晌，变得有些咬牙切齿：
“过去的事我不在乎。”
“那你在不在乎你远在大陆的母亲？”
猜叔话音刚落，但拓已经发狠揪住他的衣领——“拓子哥，你怎么会在这？”
沈星出现的时间巧得惊人。
他当着猜叔的面，孩子气的攀上但拓手臂，眼带窃喜望着但拓。
“阿星……”
没给但拓说点什么的机会，沈星眉眼弯弯着将男人拉出书房，推进自己房间。
但拓坐在沈星床上，居高临下看着跪在他脚边的沈星，轻启淡色的唇，一张一合的带着不知哪来的笑意，问他：
“我们不是分手了吗？你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
“但拓，你到底想干嘛呀？”
一言不发注视沈星许久，但拓忍不住捧起沈星的脸，侧头俯身贴上去。
沈星一开始还有所抗拒推他好几下，后面实在缺氧到开始脚软，不得不把手搭到但拓脖子上，搂着男人不让自己狼狈往下滑。
补完欠了一周的量，但拓与沈星四目相对：
“哪个说分手了嘛？这不一直好好的。”
沈星眨巴水汪汪的眼，脸颊笑出两道纹路：
“哥哥说的对，我们好着呢。”
听到这话，但拓不动声色在心底骂了句脏。
从前他总觉得沈星傻乎乎，太好哄。
如今想来，只是因为不够在乎他罢了。
两人在沈星房间里，耳鬓厮磨没多会，门外适时响起两记敲门声。
没等沈星应声，猜叔已然扭开门锁，不咸不淡对沈星说：
“星仔，食饭。”
沈星冲猜叔乖巧笑了一下，转头便凑到但拓耳边说悄悄话：
“明天你来接我放学，我们去吃楼下那家新开的火锅店。”
在吃东西方面，但拓从来都依着沈星。
哪怕知道沈星吃辣容易胃疼，他也只会在口头上训斥两句，然后拿出家里常备的胃药，盯着沈星嚼碎吃下去。
庭院门前，但拓肆无忌惮向沈星讨了个离别吻，才依依不舍离开。
为此，沈星不得不在餐桌上，将猜叔夹进自个碗里的剌喉蔬菜，心甘情愿全部吃完。
深夜，沈星一洗完澡，便蹑手蹑脚来到书房。
正在忙于线上会议的老男人看都没看沈星一眼。
直到发现坐在他腿上的细路仔，除去浴袍，内里再无他物。
会议中止。
之后一整夜，沈星喊了无数声老公，喊到喉咙哑了痛了都不敢停。
谁让他刚满十八就跟着老男人私奔到香港，还跑去荷兰领了证。
亲舅舅被硬生生气进医院，至今不肯接他电话，权当他这个恬不知耻的外甥已经死在外头。
除了猜叔，沈星无人可依。
翌日清晨，沈星向菲佣阿姨提出想喝冰咖啡。
然而端坐主位的猜叔只用一个眼神，便让沈星照旧得到一杯寡淡无味的热牛奶。
听话喝完牛奶，坐上老男人的车，抵达外语学院校门口。
沈星打开车门，刚要走出去，就被猜叔扯着书包肩带往回拉。
“睇下中唔中意。（看下喜不喜欢）”
打开礼盒，看到里面放着的鸽血红手链，意识到老公又要出差的沈星，对老公努了努嘴：
“你给我带。”
猜叔露出一个拿他没办法的笑，依他所言，用名贵奢华的宝石将他再次套牢。
红衬着白，沈星越看越觉得开心，于是凑过去靠上猜叔的肩：
“早点回来，我会一直在家等你的。”
即便晓得沈星在撒谎，猜叔仍然十分受用的掐一把他的脸颊，意味深长道：
“别在外面玩太晚，每日我都会给你打电话，不准不接的。”
沈星乖巧点头，然后逃课。
在赶往但拓住所途中，沈星差点被车撞上。
后车厢走出的男人本想送他去医院，可沈星说什么都不肯。
无奈之下，男人给了沈星一张名片，好心对他说：“如果后续你感到身体不适，可以打电话联系我。”
沈星看一眼名片，倪永孝。
看着男人那张神似某人的年轻俊脸，沈星熟练摆出最无辜讨喜的笑：
“好的哥，那我先走了。”
来到但拓居住地附近，沈星一眼就看到但拓站在大榕树下，朝他挥手。
得知但拓请了一上午假陪他，沈星傻乐着扑进男人怀里腻腻歪歪小半会，才手拖手去附近商超。
结账买单时，沈星从口袋拿出硬币凑钱给销售员的同时，一不小心把那张名片带了出来。
但拓捡起名片，翻看两眼，眼神晦暗不明：
“这谁？新欢噶？”
沈星没吭声，当着但拓的面把名片撕了个稀巴烂，扭头就走。
但拓为了追上他，连付了钱的东西都来不及拿：
“阿星，我开玩笑的嘛……”
“去你的玩笑。啊对对对，那人就我新欢，我现在就找他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嘛阿星，我就是一时嘴贱，我错了，真错了，你别生气噶。”
好说歹说，千哄万哄，沈星总算接受但拓的道歉，任由但拓把他牵进家门，强行按在掉了漆的门板上肆意妄为。
时间来到下午两点半，但拓不得不出门处理工作上的事。
沈星洗了个澡，穿着但拓的深绿背心，四脚朝天瘫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翻看漫画书，偶尔发出一声傻笑。
此时，他的手机响了。
不是猜叔，也不是但拓。
思考几秒，沈星半眯着眼按下接通键：
“喂……”
“……非要说哪里不舒服，可能就是我的左脚踝好像有点扭伤了倪生。”
【拓星】看我看我（完）
1.
在这件事没发生的时候沈星在我眼里一直是时时刻刻黏着但拓，柔柔弱弱，吃饭不剩更不挑，安安分分听话小狗一枚，就算沈星变成人类幼崽也会是放学接回家抓紧写完作业只是为了吃根烤肠的小学生。
毛攀扑向沈星速度很快，像一辆高速形式的卡车，这个速度我来不及把沈星甩出去，大脑更像死机了一样，想都没想就往前扑要把沈星抱住。
结果沈星猛的从我包围圈里冲出来挡在我面前直面毛攀。我都想好送沈星去哪个宠物医院了，幸好牵毛攀的大叔异常灵活的把毛攀拽了回去。毛攀被拽倒了，沈星还稳稳的护在我面前。我猛的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一把把沈星抱了起来冲回家。
回到家我...
1.
在这件事没发生的时候沈星在我眼里一直是时时刻刻黏着但拓，柔柔弱弱，吃饭不剩更不挑，安安分分听话小狗一枚，就算沈星变成人类幼崽也会是放学接回家抓紧写完作业只是为了吃根烤肠的小学生。
毛攀扑向沈星速度很快，像一辆高速形式的卡车，这个速度我来不及把沈星甩出去，大脑更像死机了一样，想都没想就往前扑要把沈星抱住。
结果沈星猛的从我包围圈里冲出来挡在我面前直面毛攀。我都想好送沈星去哪个宠物医院了，幸好牵毛攀的大叔异常灵活的把毛攀拽了回去。毛攀被拽倒了，沈星还稳稳的护在我面前。我猛的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一把把沈星抱了起来冲回家。
回到家我后知后觉才检查沈星有没有受伤，除了被我摸出来的脏手印后都特别干净特别健康。但拓听到我们回来先跑了过来，先闻了闻我又凑过去闻沈星，闻着闻着就替沈星舔起来毛，还把沈星盘在自己怀里舔。
貌巴兰波起来后也是先来慰问慰问了我，转头想去找沈星才发现但拓围着沈星又睡着了。我洗了洗手，给貌巴兰波喂了感冒药。
等到吃饭的时候我单独给沈星开了两个他喜欢的罐罐，专门在但拓貌巴兰波面前大肆渲扬了沈星的英勇事迹，并赋予沈星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小狗的称号。沈星非常骄傲的走了一圈后去享用了他的罐罐。但拓也特别高兴的把自己的碗推到了沈星面前让他吃。
2.
好消息兰波的主人回来了，坏消息兰波要走了。兰波要走最舍不得的是貌巴，短短的两个月他们两个已经有了身后的狗狗友情。兰波和沈星但拓蹭了蹭，这次但拓没阻止沈星和兰波蹭蹭亲亲，可能知道兰波要走了。
貌巴目送兰波家的车走的时候一直呜呜呜呜直到消失车不见。就在我担心貌巴情绪低落给他单独开小灶看他吃的呜呜的时候我就知道这狗心里有兰波但不多。
兰波走了楼上那个讨厌的毛攀也走了，起因还是因为毛攀和别的邻居的狗狗起了冲突但这次是毛攀被暴打，那个大姐不乐意了就开始闹了，后面没关注那个大姐带着毛攀就搬走了。
知道毛攀走了后我拉着但拓貌巴沈星三只就去了熟悉的公园玩，又碰到了边牧和吉娃娃。边牧前几天状态不好，年纪大了，边牧主人又好好给他补了几天，没让他出来玩，为了让他养养身体也正好避着毛攀。毛攀走了，边牧身体也好多了这才放出来让他们玩。
吉娃娃也憋坏了，连之前不是特别喜欢的沈星都一直黏着贴着。围着沈星蹦蹦跳跳，沈星也跟着蹦蹦跳跳，像两只旋转茶杯。
3.
在一个艳阳天，但拓发 q 了，然后把沈星骑 了，我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也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但是我看到监控录像的时候真的很震惊，这件事比较私密就别给监控看别给我看了呗。就连貌巴都非常聪明的躲在了我屋里没出来。人生中第一次看 狗 片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但拓沈星内部消化了，那貌巴怎么办。
我给貌巴做了造型拍了照片征婚。因为英俊的外貌骗到了好多适龄小母狗，我带着貌巴去见了几次，每次都是因为貌巴没憋住暴露出二的本质被嫌弃了。
就在我抱着不行就把貌巴绝 育的心思去见最后一位相亲对象的时候结果人家和貌巴看对眼了，我也没想到特别有淑女气质特别美的微笑天使萨摩耶能看上貌巴。貌巴也很喜欢那只萨摩耶，我也很喜欢。
等到貌巴的宝宝出生了我又有小狗宝宝玩了。
4.
貌巴的宝宝出生后我就抱来了一只养。我说什么来着，狗越多象征着狗越多。相比貌巴这个亲爹，沈星和但拓更像。小狗宝宝一直黏着沈星，沈星也喜欢带着小狗玩，上厕所吃饭都是沈星教，沈星不耐烦不想管了后就是但拓接手。
貌巴是一直在旁边看着，不管但看，也算管了吧。
所以我们又从四口之家变成了五口之家。
狗越多象征着狗越多。狗狗孙孙无穷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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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就完结啦，祝宝宝们国庆节快乐！！彩蛋解不解无所谓，也是变成人的一点小故事小结尾。
当但拓失忆后以为自己是替身……
1.
但拓被猜叔送人了。
一个月前，他在医院醒来，脖子上多了一条狰狞的疤，脑袋里少了很多记忆。
医生说，他当时送来的不够及时，失血过多导致大脑缺氧，可能因此脑功能部分受损，具体能不能恢复还要看以后的情况。
回到达班，但拓才知道貌巴和梭温都没了，阿妈和尕尕搬去了中国，而他们一直做的毒贩生意，也不存在了。
他似乎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事，连带脖子上的这条疤，也没有人告诉他是怎么来的。
小柴刀和油灯对此讳莫如深，就连细狗，好像也被下了死命令，任但拓怎么问，都晃着脑袋不肯说。
“忘了是好事，一切重新开始。”
猜叔是这么和他说的。
后来，但拓就不问了，......
1.
但拓被猜叔送人了。
一个月前，他在医院醒来，脖子上多了一条狰狞的疤，脑袋里少了很多记忆。
医生说，他当时送来的不够及时，失血过多导致大脑缺氧，可能因此脑功能部分受损，具体能不能恢复还要看以后的情况。
回到达班，但拓才知道貌巴和梭温都没了，阿妈和尕尕搬去了中国，而他们一直做的毒贩生意，也不存在了。
他似乎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事，连带脖子上的这条疤，也没有人告诉他是怎么来的。
小柴刀和油灯对此讳莫如深，就连细狗，好像也被下了死命令，任但拓怎么问，都晃着脑袋不肯说。
“忘了是好事，一切重新开始。”
猜叔是这么和他说的。
后来，但拓就不问了，他经常坐在追夫河边，望着平静的水面出神。
这里本来有一座废弃的竹屋，不知道为什么也拆掉了。
达班开展了很多新的业务，所有人都忙得团团转，只有刚回来的但拓，插不上话也帮不上忙。
但拓好像只是睡了一觉，再睁开眼时他好像被达班排除在外，成了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油灯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有但拓看不懂的复杂，而面对猜叔，不知为何，但拓觉得心里像是多了一道屏障挡在中间，原来轻易就能说出口的话，现在要反复衡量半天才能问出口。
这种隔阂来的毫无缘由，但拓有些不解，还有些困惑。
直到今天，猜叔把他喊过去，给了他一本护照、一份中国居住证、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个地址、一串号码，还有一个中国名字——沈星。
“今天呐，那个觉心吞警官才把这个送过来，中国是个好地方，也是个好去处，但拓啊，你应该愿意吧？”
但拓看着眼前的东西，沉默许久才低声答应，“我愿意嘞，猜叔。”
他能说不愿意吗？猜叔对他有恩，所以哪怕要把自己送到另外一个国家、送给另外一个人，他都只能说愿意。
更何况，阿妈和尕尕都在中国，如果新的老板高兴，或许自己还可以偶尔去看看她们。
临行前，但拓把一包行李放进车里，他没什么要紧的东西，只带了几件常穿的衣服。
寨子门口，所有人都来送他，猜叔也在。但拓走到猜叔面前，跪下去，给这个如师如父的人磕了最后一个头。
猜叔把他拉起来，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出了口气，拍了拍但拓的肩膀。
细狗开车送他到关口，但拓看着关口的大门，他突然有些恍惚，自己曾经……好像也来这里送过什么人。
“拓子哥，这个你拿着路上吃。”
细狗小小的一双眼睛一直是红的，他从怀里掏出一袋子糯米饭，给但拓塞进了行李袋里。
但拓不习惯这种离别的场面，笑着用力拍了两下细狗的肩膀，“晓得咯。”
细狗拉着但拓磨磨蹭蹭不愿意放，“拓子哥，那个沈星要是欺负你，你就回来嘛。”
“你废话哪个这么多嘞，”但拓嘴上这么说，看着细狗红着的眼睛，还是上前给人一个拥抱，“我晓得嘛。”
2.
这是但拓人生中第一次坐飞机，爬升时的落差感让他耳鸣不止，看着舷窗外的景色从绿色渐渐变灰变白，心中对未知的不安和茫然也在逐渐变大。
但拓摆弄着手中的机票，猜叔并没有告诉他，那个叫沈星的中国人是做什么的，而自己到了对方那里，又要做些什么。
或许这只是一次利益的交换。
飞机落在了中国一座叫天津的城市，这里看不见葱郁的树，只有一片片干瘦的枯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走出飞机的一瞬间，但拓感受到了冷，和三边坡雨后的凉不一样，这里的冷纯粹又霸道，无处不在的蚕食掉身上的暖意。
但拓跟着同乘的人一起往出走，所有人都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或大衣，只有他穿着一件工装衬衫，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领了行李，写着“国内到达”的门口等了许多前来接机的人，但拓视线只在其中一扫而过，他往旁边走了几步，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停下。
那张纸条被他随身揣着，但拓对照着上面的号码，一个个按下数字。
按到一半的时候，有人站在了他的面前，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但拓？”
但拓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认出自己的，明明他们还没有见过，或许在他来之前，猜叔就已经给了对方照片？
“是我，”但拓点点头，又把证件掏出来给对方看，“你是……”
对方却摆了摆手，别过了头，声音有些奇怪，“沈星。”
但拓一愣，看着沈星乌黑柔软的头发，还有明显比自己小许多的娃娃脸，有些意外。
但他也知道，不能以貌取人，于是但拓反应过来以后，客气道，“沈老板。”
沈星依旧没有转过头来，听了这个称呼沉默几秒，声音沉了些，听上去并不高兴，“别这么叫我。”
他说完，就抬脚往外走，但拓提着行李，无措的跟上去。
临近大门，机场空调的作用变得微乎其微，冷意让但拓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厚重的门帘被来往的人掀开，带起的冷风让但拓打了个喷嚏。
沈星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但拓看见了沈星紧皱的眉，他有些不明所以的跟着停下，却被沈星拉着带离了门口的位置。
那件一直穿在沈星身上的黑色棉服被脱了下来，沈星把它披在但拓的身上。
“不用咯，沈……”但拓连忙想拒绝，想到沈星不喜欢那个称呼，话到嘴边硬生生转了弯，“我莫得事，就是有点不习惯噶。”
沈星依旧皱着眉，语气却和缓下来，他直接给但拓拉上拉链，“穿着吧，这里不像三边坡，别感冒了。”
柔软蓬松的衣服被裹在身上，源源不断的寒意被阻拦在外，而衣服里残留的、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一点点温暖了但拓冻僵的手臂。
机场的停车场离得不远，但很大，沈星身上只有一件加绒的卫衣，刚出门就被西北风吹了个透心凉，找车又找了一会，直到坐进车里开了暖风，沈星才悄悄舒口气。
但拓看着沈星直接坐在了主驾，犹豫一会还是问，“不用我来开车吗？”
沈星没回答他，问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叫我沈老板？”
大概是身上的衣服太温暖，让但拓心底的不安消退许多，“猜叔喊我来你手下头做事嘛。”
沈星：“猜叔是这么和你说的？”
但拓从他的话里听出些别的意味，“猜叔没得说，我是这么想嘞。”
沈星不再说话了，缓缓把车开出停车场。
一路上，但拓认识了中国，随着车开进城区，放眼望去满是高耸入云的大楼，马路宽敞平坦，车水马龙。
这里没有毒贩和各种武装力量，每个路口的警察竟然只是在指挥交通，广场上许多孩子在玩闹着，他们看上去那么健康、那么快乐。
最后沈星把车停在了一片老旧的小区，但拓随沈星往里走的时候，遇上了楼下晒太阳的大妈。
“阿星回来啦，这小伙谁啊，咋还留个长头发？”
这大妈是个热心肠，沈星刚搬来那天还被拉去她家里吃了顿饺子。
沈星笑着回应：“您又搁这晒太阳呢！这是我家一亲戚，以后也住这。”
和大妈告别，沈星带着但拓进了楼道，但拓看着沈星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阿星？
为了省钱，沈星租的房子在七楼，是顶楼，上下只有楼梯。
房子是两室一厅，六十多平的面积并不大，但好在装修还算不错，以前他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沈星把但拓领到另一间卧室，里面他已经收拾好了，衣柜里落的灰已经擦干净了，床单和被罩换了新的，窗帘也是他新买的。
“这里比达班肯定不够看，但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气，床垫买的时候我试过了，睡着挺舒服。”
沈星没敢看但拓，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一处，生怕一动眼泪就掉下来。
他压抑着汹涌起伏的情绪，缓慢道，“我住另一间，你要是乐意的话，这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家”这个字对但拓来说太遥远了，以至于从沈星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但拓已经无法回想在他记忆里，家是什么样子了。
他记得小时候，他和貌巴、还有阿爸阿妈住的那个小屋，虽然阿爸经常打阿妈，可他们四个人蜷缩在小屋里，也算是一个家。
后来阿爸死了，他跟着猜叔住在达班，他想把达班当成家，可代价太大了，他杀了许多人，也许多次险些没了命。
而阿妈那里，住着貌巴和媳妇，阿妈生气他带貌巴走边水，貌巴媳妇又对他们心怀怨怼。于是，但拓就不常回去了。
现在，在异国他乡，这个第一次见面、和貌巴差不多大的小孩，没有提任何条件，告诉但拓，以后这就是你的家。
但拓仍有些难以置信，但心底有道声音告诉他，这个场景他已经盼望太久太久了。
衣柜里挂了几件衣服，吊牌还没摘，但拓认出来其中一件，和沈星脱给自己的这件是一样的款式。
沈星拿出一件往但拓身上比了比，“想着你应该没有厚衣服，我就提前买了几件给你应急穿，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我没敢多买，等明天出门你自己去挑。”
但拓僵硬的抬着手让沈星对比尺寸，对方站在他身前低头忙活，没注意到头顶的发丝几乎要挨蹭到但拓的脸上。
但拓屏住呼吸，微微仰头往后退开些，他听见了自己失速的心跳声。
“这、这些挺好的嘛，不用买咯，我也穿不到那么些。”
沈星没有勉强，小声喃喃一句也不知道是说给谁的，“也行，慢慢来吧。”
晚饭依旧是沈星做的，但拓局促的坐在餐桌前，看着沈星给他端过来一碗面。
沈星自己也盛了一碗，连带着面卤一起端到桌上。
沈星给但拓解释，“我们这边有个说法，上车饺子下车面，就是说出门前吃饺子，回来的以后吃面，表达了一种美好祝愿。”
希望长久，庆祝团聚。
这话但拓听懂了，他看着碗里多出来的两个荷包蛋，不明白沈星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个陌生人这么好。
“沈星，你要我做哪样事？你直说嘛，我来到你嘞国家，就是给你做事的嘛。”
但拓不敢接受这样毫无缘由的好，他已经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无论沈星接下来说什么，他都会拼尽全力的去做。
沈星听了但拓的话，吃面的动作一顿，他把嘴里的食物咽干净，然后抬起头来。
目光先是落在脖子上那道疤上，停顿好一会才上移，对上了但拓坚定的眼神。
“你不用做什么，只需要留在这里，让我每天都能看见你。”
这实在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了，可但拓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清楚的感知到心里的失落，连忙狼狈的垂下眼。
沈星看过来的目光里包含了太多晦涩的情绪，但拓觉得他像是在看自己，又像是透过自己在看另一个人。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但拓不是第一次知道，可当这些好源自于另一个人时，但拓第一次有些羡慕，甚至是嫉妒。
吃过饭，两人坐在一起看了会电视，相对无言。
在电视剧开始播放片尾曲以后，但拓微微转头看着旁边的沈星，他抱着抱枕，握着遥控器播台，神色平平。
生疏感横亘在两人之间，这种少有的感觉让但拓感到陌生，随后他又对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奇怪。
他们今天刚见，生疏不是正常的吗？
“早点睡吧，明天先去医院检查一下你的伤。”
各自回房前，沈星对但拓说，他视线停在但拓脖子的那道疤上，眼底晦暗，“这边的医疗水平比三边坡好点，看看能不能找到恢复记忆的办法。”
但拓觉得沈星对他的这道疤有点过分在意了，他没有拒绝，低低答应了一声。
3.
“哐啷……”
玻璃瓶倒在地上的碰撞声在深夜里格外清晰，但拓一下就睁开了眼。
或许是在三边坡多年养成的习惯，稍微有些声响，刻在骨子里的警惕就会让但拓瞬间清醒。
窗帘缝隙透进来的路灯光让但拓放松下来，他想起自己在中国，慢慢坐起身。
客厅的光从门板下面透进来，但拓下床踩着拖鞋走出去，看见沈星靠着沙发坐在地板上，背对着他只露出一个脑袋。
沈星的影子和沙发的融合在一起，被昏暗的落地灯拉的很长，几乎到了但拓脚下。
空气里满是酒气，但拓走过去，看见沈星面前的地面上摆了许多空酒瓶，而沈星光着脚坐在地上，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
“咋个坐地上，小心着凉咯。”
但拓伸手去拉沈星，沈星瞥了他一眼，胳膊软绵绵的从但拓的手里滑开。
沈星不开心。
自从两天前他们从医院出来，更确切的说，从医生说他的记忆很难恢复以后，沈星的情绪就低落下去。
尽管他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但拓发现，沈星开始时常出神，尤其是看到他的伤的时候。
但拓想安慰，可他连沈星为什么难过都不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他恢复记忆，可他也做不到。
但拓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直接抢酒瓶的资格，只能徒劳的劝，“酒喝多了伤身噶。”
沈星目光不太清明的垂落在地面上，那里黑乎乎的一团，是但拓的影子。
但很快，因为没有听到他的回答，那团黑影离开了。
苦涩从舌根开始往上漫，沈星灌了一口酒，徒劳的想缓解，可酒也是苦的。
气泡从胃里反上来，打在鼻腔里，激起的酸涩让沈星有点想哭。
可随着一串脚步声，那团黑影再次来到沈星身边，但拓手里提了一双拖鞋，他在沈星身边蹲下来，抓着沈星的脚踝一只只把鞋套上。
沈星全程目光淡淡的看着但拓动作，临到末尾突然伸手攥着人衣领把人拉过来。
距离骤然拉近，沈星看着这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上，露出震惊和陌生的表情，他觉得老天爷真是爱开玩笑，他给了但拓一条命，却收走了他们之间的羁绊和回忆。
可至少，但拓活生生的来到了自己身边不是吗，沈星不断说服自己。
但拓被沈星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心跳快速跳动着，他紧张的绷紧了身体，直到沈星看着他，再次露出那样的眼神。
怀念的、伤感的、歉疚又眷恋的……
沈星又在透过自己，看另外一个人。
这个认知让但拓沮丧起来，可心跳还在没出息的加速。
“哥……”
但拓听见沈星喊他，又或者是在喊另外一个人。
他来到这里的身份一直是他们心照不宣的事，但拓不知道捅破这层窗户纸会怎么样，只能说，“沈星，你喝多了。”
闻言，沈星果然清醒了些，可抓着他的手却没有放开的意思，但拓听见沈星带着几分强硬的命令道，“但拓，叫我阿星。”
或许是之前在心里把这两个字念过许多遍，出口十分顺畅，“阿星。”
沈星眸光颤了颤，“再叫一遍。”
但拓依言开口，“阿星。”
有泪光在沈星的眼角闪烁，但拓先沈星一步，抬手帮人抹去。
但拓不知道沈星和那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无心去探究，他只是心疼沈星。
如果自己可以给沈星带来些慰藉的话，那他做那个人的影子也没什么。
这么想着，擦完眼泪的手顺势绕到人背后，但拓把沈星抱进怀里，他一下下轻轻拍着人后背，“阿星，哥回来了。”
……
沈星第二天醒的很晚，宿醉后脑袋昏昏涨涨，他从床上爬起来，拉开门的瞬间，满屋子的饭香扑面而来。
厨房里但拓在煮粥，他没用那个简单省事的电饭锅，打着煤气用砂锅煮的，汩汩的沸声被闷在盖子里。
听见响动，但拓转身看过来，“醒了噶，桌子上有蜂蜜水，阿……你记得喝到起。”
杯子里的水是温热的，沈星喝了几口想起什么，问：“你怎么知道这个？”
“那个婆婆说嘞，”但拓关了火，拿了个碗来盛粥，“早上我下楼克买早餐，问嘞她。”
沈星点了点头，他把蜂蜜水喝完，默了默又道，“昨晚我没断片，叫我阿星就行，我乐意听你这么叫。”
但拓没想到沈星会注意到他刚刚话里的停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着答应，“好嘛，阿星。”
4.
但拓在天津住了半个月后，沈星喊他收拾东西，说要出门一趟。
他们在火车上整整坐了四十个小时，但拓没想到这段路会如此遥远。下了火车，这里的景色和天津的银装素裹截然相反，倒更像三边坡。
沈星在站前叫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熟练的报了个地址。
但拓全程默默跟着，没有多问，他不知道沈星坐这么久的火车来到这座遥远的城市，是有什么紧要的事，也不知道沈星为什么要带上他一起。
车停在小区楼下，但拓跟着沈星上楼，看他敲响了一扇门。
门被缓缓打开，沈星让开身，但拓看见门后的人瞬间愣住了。
是阿妈。
对面的人也呆住了，过了很久，才一边流着泪一边走过来不停的摸着他的脸。
“妈……”
“你咋个晓得回来！貌巴已经莫得咯，你再莫得咯！”
年迈的妇人用力捶打着但拓，满头白发随着她的动作变得凌乱起来。
但拓愧疚的站在那，任由母亲发泄，最后还是沈星拦了下来，“婶子，但拓这回不走了，咱们进屋说。”
房子比沈星租的那个还要大些，屋里的装修和家具能看出来都是新的，尕尕坐在沙发上摆弄着玩具，看见沈星，他很是惊喜的样子。
“星星哥哥！”
“尕尕，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要叫我叔叔，”沈星走到尕尕旁边蹲下，示意人看但拓，“尕尕，记不记得大伯了？”
但拓扬起一个笑，可他刚朝尕尕走过去，尕尕就怯怯的往沈星身边躲，望向但拓的眼睛里满是陌生。
沈星一愣，他看看但拓又看看尕尕，到底没想勉强孩子，起身拉着但拓在一边坐下，“小孩记不住人，多陪他玩几天就好了。”
阿妈问：“这回真不走了？”
但拓笑着答应，“不走咯，陪着你和尕尕。”
阿妈还有些不太信，转头跟沈星确实，看到沈星点头，她才放下心来。
重逢的母子聊了很久，直到但拓问，“妈，貌巴是咋个死的？”
屋里瞬间一静。
阿妈震惊的看着他，然后把无措又疑惑的目光投向沈星，像是在询问。
她这一眼，让但拓明白，沈星也是知情的。
但拓怔愣的看向沈星，沈星被一老一少看的有些无奈，他先朝阿妈摇摇头示意没事，然后才对但拓说，“等晚上我和你说。”
知道他们要来，阿妈提前做好了很多菜，沈星一起去厨房帮忙，把但拓推去陪尕尕。
“星星，你跟我讲实话，但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他脖子上，为哪样会有那么长的一条口子……”
厨房里，见阿妈说着说着又有些哽咽，沈星连忙小声安慰，“您别瞎想，他那疤是有一次跑货遇到人打起来了，是误伤。”
“确实挺危险的，住了挺长时间的院，要不早就来看您了。”
“但是也因为这个，拓子哥忘了貌巴死之后的事。”
“那他也把你忘咯？”阿妈瞧出沈星的难过，轻声问道，“你为哪样不告诉他？”
“那些事太苦了，他忘了也好，”沈星说，“婶子，您也别和他提了。”
“我晓得咯。”
菜有点多，沈星和阿妈一盘盘往桌上摆，没注意到哄完尕尕走过来帮忙的但拓。
“星星，你咋个喊我婶子、不喊我阿妈咯？”
听到阿妈的这句话，但拓脚步一顿，站在厨房外没进去。
沈星笑笑，“但拓都回来了，我继续那么喊，不合适。”
“哪样不合适？我把你当儿子嘛，”阿妈说，“你可是还在愧疚貌巴的事？”
见她旧事重提，沈星生怕老太太又钻牛角尖，连忙举手投降，“行行，阿妈我错了还不行嘛，阿妈。”
阿妈立刻眉开眼笑。
听着里面的说笑声，但拓把目光投向尕尕，沈星和阿妈和尕尕的熟稔程度，似乎在他们来之前，沈星就已经来过许多次了。
而且，沈星之前言语间对三边坡的描述，还知道貌巴的事……但拓心里有个疑问，他和阿星曾经是不是认识？
“但拓？”
沈星端着最后一盘菜走出来，看见但拓一惊，不知道刚才他和阿妈的话但拓听到多少。
“但拓，星星，你们两个快来，我做了云南这边的薄荷排骨，星星一直惦记着呢！”
阿妈招呼他们，所有的话只能先按下不提。
晚上睡觉时候的房间分配成了问题，一共就两间房，尕尕明天还要上学，阿妈带着尕尕进了一间，把另外一间留给了他们。
“貌巴是被昂吞杀的，你记得昂吞吗？一个给猜叔供货的，他做假酒被貌巴发现，怕猜叔知道，于是就朝貌巴动了手。”
沈星拎了两瓶啤酒过来，眼下他和但拓一人一瓶，边喝边聊。
沈星说，“当时我也在。”
但拓立刻看过去，神色惊疑不定。
“我舅当时被困封锁区了，我找昂吞帮忙，被他骗去假死拦貌巴的路，所以说，貌巴的死，我也有责任。”
沈星终究是没忍住。
他一个人困在回忆里太久，尽管但拓在身边，可每每看见但拓眼里的陌生和疑惑，沈星非但没有得救，反而越陷越深。
他有太多太多的话想和但拓说，有太多太多的事想和但拓确认，可但拓什么都不记得，一切就只能挤压在心里，拥挤着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时间久了，沈星忍不住朝但拓撬开一条缝，他不敢多说，又忍不住提醒：那是我们的相识，你有记起来一点吗？
但拓皱眉，觉得沈星话没有说全，还是隐瞒了中间的一些事，但沈星既然不想说，他应该也是问不出来的。
“阿星，所以我们以前认识？那后来呢？”
事情都是连在一起的，沈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避重就轻道，“后来貌巴的仇报了，你放心。”
但拓眉皱的更紧了，他感觉的到沈星的逃避，可他不明白为什么。
5.
沈星和但拓在云南留了一周的时间，期间沈星一直在办尕尕转学的手续。
他和阿妈但拓商量后，决定把云南的这套房子卖了，搬去天津，这样省的他们两头跑，还有个照应。
但尕尕的情况特殊，手续办理要一段时间，加上房子的事也要一段时间，他们留了几天就回了天津。
临走前，阿妈把但拓拉到一边嘱咐，“之前的事不记得就算咯，但星星是好人，你不在的时候，他总是过来看我们，每个月还给我打钱，我说咯不要他也不听……”
“我晓得，妈，你就放心嘛。”
但拓一边答应着，一边把目光投向远处同尕尕告别的沈星，脸上带了些笑意，他怎么会不知道沈星的好。
两人到天津的时候正好是中午，赶着饭点进楼，被听见声响的邻居大妈热情的拉过去一起吃饭。
或许是自己孩子不常回家，所以他们看见和自家孩子差不多大的沈星，总会下意识多照顾些。
饭桌上，四个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中国家长必问的话题，“阿星啊，有没有女朋友啊？”
长辈问话，沈星哭笑不得又不能不回，他笑着，“还没有呢，不着急。”
大妈“哎呦”一声，“哪能不着急呢？你看你都二十多了，该找个女孩了。”
“阿星啊，我知道你和你舅一起生活，可男的他有时候粗心想不起来，可别耽误了。”
“我亲姐姐家有个姑娘，和你差不多大，长的也好，你们年轻人认识认识？”
“啊？”
沈星本以为只是正常催个婚，没想到大妈连相亲对象都给看好了。
但拓握着筷子的手一紧，下意识看向沈星。
大妈也是好意，沈星委婉的拒绝半天，最后为了赶紧跳过这个话题，还是加上了那姑娘的微信。
但拓沉默的看着，然后目光一寸寸从沈星身上落了下去。
沈星心里有一个人，但拓以为他只要不问不说，他们就可以一直以这种不近不远的关系走下去。
原来不属于他的，任他再怎么小心翼翼，也留不住。
这就是他的命吗？阿爸、貌巴、达班、再到沈星。
可除了沈星这里，但拓好像无处可去了。
临走前，沈星又被大妈拉住一顿劝，让他和女方赶紧见面聊一聊，沈星心中叫苦连连，脸上又不得不笑着答应。
但拓在旁边全程没有阻止，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沈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抱有期待，明明但拓没失忆的时候，对自己和刘金翠的事也没有表示反对，那他又能期待现在的但拓什么呢？
从始至终，可能只有他乱了分寸。
回到家，两人之间的话比平时少了些，沉默让气氛都有些僵硬。
尽管已经坐了许多次火车，沈星依旧没能习惯，腰酸背痛累的厉害，他对整理行李的但拓说了一句“我去睡会”，就钻进了卧室。
直到关门声传过来，但拓才缓缓停下手上的动作，他坐在地上，看着箱子里沈星买给他的衣服，发了很久的呆。
“家里的洗发水和纸没有了，哥你想着点，咱明天去超市买回来。”
晚上，沈星从卫生间里出来，他拿着毛巾随手在头上揉了几把，然后就把毛巾扔在了一边。
但拓低低答应一声，眼见沈星要回房间，他到底是没忍住，问道，“阿星，那个婆婆说嘞相亲，你会去吗？”
沈星一愣，一颗心开始颤抖起来，他难以置信的看向但拓，清楚的看见但拓眼中呼之欲出的爱意和悲伤。
一瞬间，沈星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他多想恢复记忆以后的但拓也能这么看着自己。
沈星躲闪开但拓的目光，摇了摇头，“不去。”
“啊……”
但拓心里松口气，他相信沈星肯定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也不意外沈星的逃避，只是还是会有些失落。
第二天，超市是但拓一个人去的，沈星被舅舅叫过去参加一场酒局，直到深夜才回来。
他带着一身寒气和烟酒味进门，又差点被拖鞋绊倒，仓促的撞在鞋柜上，发出一阵巨大的声响。
但拓在沈星进门时就听见了声音，连忙走过去扶他，沈星歪歪斜斜靠在他身上，看上去醉的不轻。
“咋个喝这么多噻！”
但拓把人带到沙发上，刚一放手，沈星就倒了下去。
但拓叹口气，弯下腰帮人脱了鞋，又把外套也脱下来，等他放好这些东西又拧了毛巾回来，沈星已经闭上了眼。
“阿星？阿星！”
但拓拍了拍人肩膀，沈星醉眼朦胧的睁开眼，看见但拓的那一刻，瞳孔开始颤抖起来，紧接着就红了眼睛。
“哥？”沈星朝但拓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你终于愿意来看我了？”
又认错人了，但拓在心底叹气。
他握住沈星的手，在人跟前蹲下来和人平时，习以为常的答应着，“我回来了，阿星。”
听了这话，沈星笑起来，他眼睛刚弯起来，盈满眼眶的泪水就溢了出来。
但拓抚摸着沈星的脸，拇指顺势擦去泪水，又唤了一声，“阿星。”
“哥，”沈星贴着但拓的手掌磨蹭了两下，他支起上半身，眼睛盯着但拓不放，“我想你了。”
但拓听的心里一片苦涩，可很快，他就没有心思想这些了，因为沈星一边一手按着他肩膀借力，一边朝他凑过来。
但拓一瞬间连呼吸都忘了，沈星越靠越近，但拓挣扎片刻，还是闭上了眼。
他渴望沈星的吻，无论他对沈星来说是谁，对他来说，沈星只是沈星。
呼吸交织在一起，柔软的唇贴上来，但拓手插在沈星的发间，把人按向自己，尽管他一再克制着，可这个吻依旧在不断深入。
落在沈星腰上的手一下下摩挲着，最后还是忍不住贪恋的挑开毛衣下摆，探了进去。
有些凉的指尖冰的沈星一抖，他僵了一下，没有拒绝，反而很紧的贴过去。
“但拓……”
沈星无意间溢出来的呢喃，让但拓一下睁开眼，无论沈星知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这两个字对但拓来说都足够了。
眼底的暗火彻底燃烧起来，所有的克制和顾忌都被抛之脑后，但拓用力把沈星从沙发上提起来，带进了卧室。
……
但拓醒的很早，或者说他一夜没睡。
沈星今晚喝醉了，可他没有，他不知道第二天早上沈星醒来以后会是什么态度，会怎么看他。
但拓看着在怀里沉沉睡着沈星，不舍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就这样盯着沈星看了一夜，直到阳光渐渐把屋里照亮，直到沈星眼睛动了动，缓缓醒过来。
情况比但拓预想的还要糟糕的多，他以为沈星会愤怒自己趁人之危，他也做好了请罪的准备，无论沈星想怎么样，他都接受。
可沈星没有骂但拓一句，甚至连指责都没有。
可但拓忘不了沈星瞬间失去血色的脸，也忘不了沈星眼中的慌乱和绝望。
那一瞬间，但拓觉得比杀了自己都难受。
后来，沈星就不经常回来了，即使回来，也是深夜，小心翼翼的进门不想让但拓察觉。
听着另一间卧室的门在寂静的黑暗中发出细微的声响，又很快安静下来，但拓躺在床上一夜未眠。
6.
临近过年了，沈星说要把阿妈和尕尕，还有舅舅都接过来一起过年，但拓知道以后，学着邻居的样子，也为新年做起了准备。
沈星还在和舅舅跑物流，这两天忙的很，不常回来。
但拓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他握着抹布擦沈星卧室里的灰，突然“哐当”一声响，但拓才发现自己碰掉了东西。
那是一个深蓝色的圆铁盒，原本应该是装曲奇饼干的，看上去有些年份，边缘已经磨损生锈了。
但拓弯腰捡起来，可盖子是松的，里面的东西跟着掉出来。
是几张照片，还有……狼牙项链。
但拓认错什么，都不可能认错那个狼牙，小时候貌巴差点被豺狼咬死，是但拓亲手把狼牙从那头狼嘴里拔出来的。
可，为什么会在沈星这里？
但拓猜到了他们以前认识，可要是什么样的关系，才能让他在貌巴死后把项链给了沈星？
和狼牙项链一起的，还有几张照片，有几张他和沈星，还有几张是沈星和达班的合照。
但拓目光定格在其中一张上，上面自己在看着镜头，而沈星在看着自己。
那个眼神，和沈星每次认错人时的一模一样。
但拓之前不是没有幻想过自己就是沈星心里的那个人，可他又觉得不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沈星为什么不和他说呢，为什么不愿意面对他的心意？
“但拓。”
但拓太过震惊，以至于没注意沈星什么时候进的门。
“阿星，这、这是为哪样？我们……”
沈星把但拓眼中的惊讶和茫然看在眼里，像是悬了很久的心终于坠了下去，反倒释然了。
“和你看到的一样，我们……认识很久了。”
“你脖子上的伤很严重，如果不是猜叔打电话给我，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死了。”
“我们之前，不是现在这样的关系，那时候貌巴没了，你大概是把我当弟弟看。”
沈星嘴角动了动，想看上去轻松一些，可他失败了。
他走过去把照片一张张捡起来，又把项链递给但拓，“我怕你想起来以后怪我，也怕你再次离开，所以我一直在保持距离，没想到最后还是……”
“阿星……”
沈星低着头站在那，语气低落的像犯了错无法挽回的小孩，但拓心疼极了，他想了想，把狼牙项链放回沈星手里，抓着人的手和项链一起按在他心脏的位置。
“阿星，你说失忆前嘞我只把你当弟弟，我觉得不对……不管你信不信，这里比我更先认出你。”
“虽然不知道我之前做了哪样让你觉得我对你莫得心思，可对但拓来说，沈星就是沈星，你是不变的，失去记忆的我会爱上你，那之前的我也一定会爱你。”
掌心下是坚硬的狼牙和一下下有力的心跳，这片皮肤也随着但拓说话而微微震动着。
沈星怔愣着抬起眼，但拓像是一直在等待他的目光一样，一双眼凝望着他，温柔、包容、专注。
和记忆里的重叠在一起。
直到但拓伸手在他脸上抹了一下，沈星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但拓，这是你自己说的，你以后可不能赖账啊。”
“我说嘞，”但拓笑道，“我现在吃你嘞、住你嘞，我要是赖账的话，你就把我赶到大街上克。”
沈星接了一句，“嗯，到时候骂你始乱终弃。”
“到底是哪个始乱终弃？那天早上你提起裤子就走，几天莫见人影，我独守空房……”
但拓话没说完，被沈星一把捂住嘴。
“你都哪学的乱七八糟的！”
……
但拓恢复记忆的那天，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早上。
沈星在他怀里。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七年。
【拓星】但拓重生了，在遇到沈星之前(14)下
猜叔给舅舅打了电话，沈星不知道为什么，但拓也不知道，上辈子在这个时候，他早就死了。
但拓要给沈星还剩下边水的钱被猜叔退了回来，告诉他要善始善终，可是逻央倒台了，边水没处可送，沈星不知道酒做出来要往哪里运，仓库里的货又要给哪座山，他天天酒厂达班两头跑，但拓就给他当司机，沈星说光论这油费猜叔一趟都得扣他二百块钱。
今天但拓被猜叔安排去了麻牛镇，兰波靠着貘，当上了麻牛镇最年轻的治安官，和艾梭一样养起了孤儿队，只是他才刚二十岁，就被一群小孩儿围着叫阿爸，怎么看怎么古怪。
沈星装了两大箱零食，让但拓去带给兰波，麻牛镇说到底也算偏远，兰波平常也吃不上这些东西。
......
猜叔给舅舅打了电话，沈星不知道为什么，但拓也不知道，上辈子在这个时候，他早就死了。
但拓要给沈星还剩下边水的钱被猜叔退了回来，告诉他要善始善终，可是逻央倒台了，边水没处可送，沈星不知道酒做出来要往哪里运，仓库里的货又要给哪座山，他天天酒厂达班两头跑，但拓就给他当司机，沈星说光论这油费猜叔一趟都得扣他二百块钱。
今天但拓被猜叔安排去了麻牛镇，兰波靠着貘，当上了麻牛镇最年轻的治安官，和艾梭一样养起了孤儿队，只是他才刚二十岁，就被一群小孩儿围着叫阿爸，怎么看怎么古怪。
沈星装了两大箱零食，让但拓去带给兰波，麻牛镇说到底也算偏远，兰波平常也吃不上这些东西。
把酒厂今天的出货量盘点完，沈星自己回了达班，他没看到但拓的车。
"小柴刀，但拓还没回来啊？"沈星下车问他，把钥匙揣进挎包里。
"没得，"小柴刀摇摇头"拓子哥不是剋麻牛镇了嘎。"
"那也该回来了，"沈星嘟囔着掏出手机"天都黑了。"
但拓的电话打不通，沈星一连播了好几次，听筒里都提示无法接通。
"这麻牛镇什么破信号啊，"沈星有些急了，赶紧把车钥匙翻出来就要去找人"兰波当官都干嘛了！"
"你觉得他当不好麻牛镇的家，你可以去当嘛，叫兰波让位给你啊。"
猜叔从竹桥上走过来，脚步很轻，竹桥两边种的绿植最近没人打理，比往常茂盛了许多，在漆黑的天幕下，沈星不知道猜叔是刚从佛堂出来，还是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他。
沈星把钥匙放了回去，喊了一声猜叔，对面的人半张脸依旧被枝叶的影子覆盖，他看不清猜叔的眼睛，却完全的暴露在月光下，如此长久的被注视，沈星大气也不敢出，像准备行窃的小偷，在把手伸出去的那一刻左右巡视，一抬头却看到一个黑洞洞的摄像头正在记录着他的恶行，所以他只能装作是无意识的把手放在了那个位置，心惊胆战的，完全不敢去看那个摄像机的主人。
猜叔把手背到身后"你同我嚟啦，我有嘢同你讲。"
沈星的心被提的更高了，那根吊绳脱离地面的距离越多，受地心引力的影响就越多，这颗心就会变得越来越重，四面都摸不到着力点，让沈星恍惚间以为自己的心变成了一个吊死鬼悬在胸腔下。
他跟着猜叔上了楼，被猜叔伸手示意，惴惴不安的坐到茶台对面。
"星啊，你之前在你舅舅的工地具体都做什么啊，"猜叔倒了杯茶递给他，沈星赶紧双手接过"蓝琴的那块地，自从出事以后就没用了嘛，我最近想把它利用起来，不好再做赌坊了嘛，你有没有好主意啊。"
"我就给我舅拉拉货，开开挖机什么的，重要的活也轮不到我，"沈星把茶杯拿在手里，摸上面雕刻出的经文，他倒真的思考了一下"蓝琴太偏了，旁边也没有什么可以消费的地方，娱乐肯定做不了的。"
猜叔肯定的点点头，拿起茶壶像给沈星倒茶，沈星连忙把剩下的茶水喝了。
"你舅舅也是这么说啊，"猜叔没看他，杯子里的水越来越满，在要溢出来的前一刻，猜叔把茶壶放下了"我要麻烦他介绍工程队的，我还说，上次啊都没好好坐下来聊聊天，我把你当家里人嘛，应该去拜访他的。"
沈星看着杯子里的水，高出杯口鼓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您怎么联系我舅了，"沈星僵硬的扯了两下嘴角"他现在也不干工地了。"
"我知道的嘛，所以我让他介绍工程队给我啊。"
猜叔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他没喝，泼到了茶盂里，沈星一下握紧了手，胳膊上的伤已经好了，可是热水一股股刺痛皮肉的感觉忘不掉，沈星看着杯子上的经文，觉得每一个毛孔里都生出针一般，在他身上刻下那两句话。
念念相续，无有间断，身语意业，无有疲厌
像在嘲笑他当初天真的选择留下。
"你舅舅好关心你的，我也心疼你嘛，你在小竹屋住了好久，那个房子太小，那张床让你住的不舒服啊，"猜叔起身，绕道他身边捏了捏他的肩膀，打开了窗户"搬来大寨吧，在但拓旁边的那间屋子好不好啊。"
貘被送给兰波之后，那只白孔雀没了玩伴，经常啼鸣，叫声尖锐刺耳，此刻又在草坪上来回扑闪着翅膀。
"你愿意吗？达班要有别的生意做起来了，"猜叔摸着他的头发"我想把达班的生意都交给你和但拓，你愿意帮我打理吗？"
沈星嘴唇翕动，半晌给不出回应，猜叔坐了回去，拿起桌上的茶壶递给他。
"茶泡太久味道太淡了，去帮我把茶叶倒掉吧。"
他双手去接，在碰到茶壶的前一刻，猜叔一下松开手，把茶壶按在他掌心，沈星下意识想躲，猜叔用力将他的手压在了桌面上。
"哎呀小心烫嘅！"猜叔笑了，沈星刚刚被他吓得一抖，他指着沈星的胳膊"记得这个壶烫过你吧。"
"现在不烫了，"沈星摸摸茶壶，也对着猜叔笑了笑"我去把它刷干净。"
猜叔说话总是这样，你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要干什么，他今天给你说的话，许久之后再回想，就会发现那是一个坑，坑底躺着无数的尸体，猜叔就站在旁边看着，等待下一个跳下去的人可以把他的坑填满。
你有时候觉得自己在坑里，有时候又自作聪明的以为自己爬上来了，等一抬头，还是觉得猜叔是在俯视你的，这种感觉在折磨沈星的判断，他开始不明白了，猜叔这个俯视的眼神，究竟是因为他还在坑里，还是因为他已经跪在三边坡了。
三边坡是泥潭，是沼泽，和猜叔一样，都会吃人的。
在无形之间泥土就咬上了你的腰，然后是胸口，脖子，最后整个吞下去，只剩一堆白骨，他不让你痛，不让你察觉，只会让你死。
沈星把茶壶刷洗干净，放回去的时候猜叔摆摆手说自己要休息了，他轻轻的关好门，下了楼，然后飞奔回小竹屋，掀开自己的床铺，把衣柜抽屉全都翻了一个遍，东西扔了一地他也来不及管。
但拓回来的时候愣了一下，看见沈星坐在地上，缓缓抬起头看向他。
"我的护照不见了。"
——
自从但拓从山上回来以后他就经常做噩梦，梦到上一世的事情，逻央倒台后好了许多，可是他从麻牛镇回来的那晚，沈星的护照被猜叔拿走了，猜叔问沈星愿不愿意帮他，愿不愿意接手他的生意，他不想让沈星离开，也不会放沈星离开。
那股焦虑的感觉又缠上了但拓，面对未知，他好不容易赌出来的命，没办法不害怕，万一再出变故怎么办，但拓只想尽早离开三边坡，他一刻也等不了。
他又梦到他去猜叔房间找到了沈星的证件，拉着沈星一路跑到海关，工作人员用勃磨话说沈星的护照有问题，他身上背着法院的指控，是陈会长，一定是猜叔让陈会长和勃磨政府勾结，让他的护照出了岔子。
一出门就看到猜叔站在门口，盯着他们两个问，是拉赞风景好，还是中国风景好啊，想走怎么不叫他一起去看看呢。
猜叔脸色阴沉，轰隆隆的雷声响起，映着他的心跳，但拓太阳穴突突的疼，然后从梦中惊醒，他呼吸凌乱，大口大口的喘气，沈星搂着他，把脑袋埋在自己胸口，睡得安稳。
但拓悄悄的把手臂抽出来，坐在床边发呆，雨季天亮的晚了一些，沈星也发觉他最近脸色不太好，黑眼圈都明显了。
逻央好不容易倒台，猜叔约了时间庆贺，达班的人也许久没有聚在一起吃饭。
酒瓶子空了一个又一个，细狗喝多了非要拉着小柴刀说他刚来达班的时候，猜叔让他看门儿，他就真的站在大门口，一站就是一整天，愣头愣脑的，说的小柴刀不好意思，端着酒杯要堵细狗的嘴。
猜叔也笑，难得见到他放松的样子，仿佛真的像一位父亲，在座的都是他的孩子，可爱鲜活，也带动他露出慈爱的眼神。
眼神巡视一圈，最终落在但拓和沈星身上，猜叔招了招手。
"但拓啊，星啊，"猜叔推了推细狗，叫他让出位置来"我有嘢同你两个讲。"
细狗和小柴刀又去缠油灯，非要和梭温划拳。
但拓坐到猜叔旁边，沈星还没把凳子拖出来，就被猜叔拉住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猜叔抬头看着沈星。
"阿星，逻央连根拔起了，你怎么不一起庆贺啊，怎么不喝酒啊，"猜叔扭头，又把细狗叫回来开了瓶酒，塞给沈星"我记得你很能喝啊。"
沈星笑着点头，拿着酒瓶坐在猜叔另一边。
"貌巴呢，"猜叔问但拓"今天怎么没来啊。"
"貌巴剋看尕尕，"但拓看看沈星，又看猜叔"明天就回来喽。"
猜叔嗯了几声，靠着座椅靠背，长叹一口气。
"阿星啊，之前还祝我生日快乐啊，我们好久没聊天了，"猜叔咳嗽两声，但拓赶紧端了一杯水，猜叔一口气喝光，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几下"咱们达班现在没有悬在脖子上这把刀了啊，你和阿星是我最相信的人，你们两个要帮我的嘛。"
猜叔去拉沈星的手，把他的但拓的手叠在一起。
"但拓小时候来达班那条河，"猜叔对着沈星"就是小竹屋旁边那条河啊，上上下下的，好像在捞什么一样，把我的鱼都吓跑了，真气人，我赶他走，但是他赶了又回来赶了又回来。"
猜叔咂咂嘴，回忆着"后来我就不赶了，还给他吃的，他吃一半留一半，又下水，结果吃的都冲走去喂鱼了。"
猜叔笑了两声"笨不笨啊，后来才知道，上游有个货车翻车啊，里面装的穿山甲鳞片都被冲下来了，他捞去卖钱的。"
"你们两个都跟那条河有缘啊，但拓在河里捞东西，后来又把你捞起来了啊，"猜叔想站起来，他们两个连忙扶着猜叔，猜叔摆了摆手，自己按着椅背站稳了"都跟达班有缘的嘛。"
猜叔出了包厢，没让人跟着，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但拓走到沈星身边。
"貌巴拿到你的护照了，"他轻声说，又怕沈星太紧张被猜叔看出来，但拓摸摸他的脸"追夫河之前留了一条路，他在路口等我们，敢跑吗，阿星。"
"瞧不起谁呢？"沈星扬了扬眉毛，压低声音回道"回了中国你就得让我罩着了知道吗？"
"小柴刀！"但拓突然喊了一声，把沈星吓了一跳，他笑着把沈星的那瓶酒拿过来，冲小柴刀隔着桌子示意"不要忘了给你阿爸的橡胶林割胶嘎。"
他走到他们身边，一把搂住油灯，调侃他一喝酒就通红的鼻子，梭温的腿伤已经完全好了，但拓看着细狗半天，却什么话都没说。
最后只能沈星这个一口酒都没喝的人开车，但拓嘟嘟囔囔的倒在后排，到了达班又压在沈星身上被他抗回小竹屋，一关门但拓就立马站直了。
"真会装啊你，跟真的一样，"沈星揉着肩膀"你就不能自个儿收着点劲儿吗。"
"装勒像才能瞒过去嘛，"但拓抓紧沈星的手"走嘛？"
"走嘛，"沈星学他说话"跑嘛！"
他们看着对方的眼，随后一起迈开步子，竹桥被踩的咔嚓几声，沿着那条崎岖的小路向着尽头狂奔，风把头发掀开，树枝刮上衣服，被猛的晃动枝叶，却完全阻挡不了正在私奔的恋人。
一双手紧紧的握着彼此，漆黑的山路尽头有微弱的光，距离光点越近，心跳声就越大，直到看见貌巴站在车前，远远的招手。
他把车开的飞快，沈星降下车窗，风灌满车厢，凌晨的空气包着水雾，这是他最后一次呼吸这片土地上湿润的天地，但拓盯着前方的路，他能感觉到三边坡的一切正在他体内剥离，就随着远去的风飘到各处，他的眼睛被风刮的通红，也没有把车窗关上。
风是自由的，他也要是自由的。
是可以选择要刮到他想要到达的目的地。
是沈星说过会下雪的北方，一片冰天雪地里，风就会变成冷空气的味道。
三边坡十月末的尾端依旧日晒风暖，当他坐上飞机，看到地面越来越远，辗转几天，能明显的感觉到气温在越变越冷。
但拓出了机场，立马就打了个喷嚏。
身边路过的人都裹着厚厚的大衣，他和沈星格格不入，站在路边冻的牙齿打颤，沈星却在笑，笑的手掌撑着膝盖，弯下腰，肩膀一直颤抖，最后一下扑到但拓怀里，才发现他在哭。
"哥，"沈星吸了吸鼻子"我们回家了。"
——
但拓和貌巴都弄了工作签，申请把妈妈和尕尕也接了过来，在居住证还没办下来之前确实麻烦点儿。
舅舅和马叔合伙先从建材生意做起来，沈星在达班呆了五百多天，没存下什么钱，但拓把拉赞那套房子又卖了，先弄了一个小物流公司，让沈星当了老板。
沈星拿着合同，指着他们俩，颇有点颐指气使的"你们俩，现在给我打工呢知不知道，不好好干就把你俩开了！"
但拓笑着说好，貌巴没理沈星。
回国两个月了，临近年关，沈星才总算找到个合适一点的房子，离物流公司和学校都不远，一栋小二层还有个院子，只不过比找房子更头疼的事情，是物流公司要开起来，少不了司机，但拓和貌巴每天晚上让沈星开小灶讲题，两个月愣是没把科一考下来。
貌巴还要追着沈星问，为哪样这个题要选这个为哪样他选的不对，问的沈星一个头有两个大，他教不下去，跑到院子里气的深呼吸，打开招聘软件，觉得有的钱该花的还是少不了，司机还得招。
他在屋里穿的少，出来的急，肚子里那股火下去才感觉出来冷，刚要回房，就看到洋洋洒洒飘下来冰凉的雪。
落到他皮肤上瞬间化成水滴，沈星抬头就喊。
"但拓！但拓你快来啊！"二楼的窗户打开，沈星指向天空"是雪！下雪了！"
但拓给他拿了羽绒服，雪下的不小，很快就在地上铺了一层白纱，但拓一直伸着手去接雪花，冻的手指冰凉也不在意。
"明天就能堆雪人了，"沈星穿的但拓的衣服了，袖子能盖住他整个手"瑞雪兆丰年，明年能发大财。"
"财迷嘛。"
但拓笑他，把冰凉的手往他脖子里塞，沈星缩着脖子往后躲，躲不过去就但拓的手裹进了衣服里，还是被冰的抖了一下。
他们抱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这一刻更显得弥足珍贵，没有了生离死别，也不会再有心惊胆战的时刻，彼此的距离那么近，但拓看着沈星，低头吻了上去，在他无数次憧憬过的画面里，冷风吹着但拓的头发，也吹动沈星的头发，如同古老的仪式，新婚的夜晚就要拿一根红线绑住对方的一缕青丝。
这叫生生世世。
下一篇打算写的题材
【拓星】我在三边坡搞刑侦
少爷侦探沈星X忠犬助手但拓
沈星是个实打实的大少爷，从小被送去中国读书，毕业之后回三边坡做生意，接手建东工程的第一笔生意就遇上了达班，他跟猜叔说要合作就要有诚意啊，我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猜叔借给我一个人当导游行不行啊。
那当然就是但拓，沈星被捧着长大的，从小到大都是他说一没人敢说二，遇上但拓就完蛋了，但拓不听他的，常常气的沈星面红耳赤，抬手就要打人，巴掌还没抽下去就被但拓一把握住，沈星脑子转得快，立马就想用脚踢，只是还没等他下一步动作，但拓就把他那只手往自己外套口袋里一揣。
"你勒手咋个这么凉，"但拓又去摸他另外一只手"冷嘎？"
沈星不敢动了，手都被但拓握住，他的脸红起了，不再是因为被气的。
生意做完，但拓按理说应该继续回达班上班，可是猜叔手下一个酒厂的经理突然离奇死亡，但拓一脚踏出建东工程，又收了回来，看着沈星:我记得，你说过你上勒大学是学刑侦的嘎？
沈星:我是来做生意的！
边水没事-2
全员he 不设cp磕到就是赚到
猜叔这几年生意比先前的盘子还大，作为他的代理人，但拓在寨子里的时间越来越少。留沈星在追夫河边整日吃饱就睡，一晃就是半月，直到觉辛吞主动联系他。
“你回达班了？”
“嗯。”
但拓没死这个事觉辛吞肯定一早知道，却没告诉他，沈星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知道你在达班我就放心了，没事别乱跑。”
觉辛吞松口气，现在对沈星来说，整个三边坡只有达班是最安全的。
“怎么回事？”沈星心里突然涌起一阵不详的预感。
“你提供的线索我查了，具体还不能说，但我会给你个结果。”电话里觉辛吞的声音低沉却不失坚定。
“我被追杀了？”
虽然是问句，但沈星大概能知道答案。
深......
全员he 不设cp磕到就是赚到
猜叔这几年生意比先前的盘子还大，作为他的代理人，但拓在寨子里的时间越来越少。留沈星在追夫河边整日吃饱就睡，一晃就是半月，直到觉辛吞主动联系他。
“你回达班了？”
“嗯。”
但拓没死这个事觉辛吞肯定一早知道，却没告诉他，沈星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知道你在达班我就放心了，没事别乱跑。”
觉辛吞松口气，现在对沈星来说，整个三边坡只有达班是最安全的。
“怎么回事？”沈星心里突然涌起一阵不详的预感。
“你提供的线索我查了，具体还不能说，但我会给你个结果。”电话里觉辛吞的声音低沉却不失坚定。
“我被追杀了？”
虽然是问句，但沈星大概能知道答案。
深圳老板给了他三天时间接人，结果一周过去连沈星都不见个影子，不出意外现在国内的警察已经找上门了。
原本沈星是打算回国躲到事情结束的，却没想到阴差阳错，达班倒成了他最好的避难所。
觉辛吞只是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只叮嘱他别离开达班。
那天但拓就这么出现在沈星面前，他一时间混乱崩溃，一直以来积压的情绪突然反扑上他的大脑。
回到三边坡的紧张终于压垮他的神经，迷迷糊糊之间昏睡过去，导致第二天清醒时，他们俩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幸好但拓事情忙，没时间跟他把酒诉衷肠，于是这么一别扭就别扭了好几天。
虽然偶尔大家坐在一块吃顿饭，但拓还是该喝酒喝酒该夹菜夹菜，可就是处处都露着股拧巴劲，就像两个想要牵着手的人偏偏在掰腕子。
今晚但拓回来的比平时要晚一些，车就停在沈星的屋子边上。
月色不明朗，一个黑影从车上下来轻手轻脚地凑到窗户边。
估摸着沈星已经睡着了，但拓原本想看他一眼就走，却见沈星坐在床上发呆，隔着窗户俩人恰巧对视，给沈星吓了一跳。
“还没睡噶”但拓站在门口，看向沈星不自觉地笑了一下，好像从前那样。
沈星挪了挪屁股，让出地方示意但拓过来坐下。
“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沈星其实还在因为假死的事有点小别扭，但他又实在想听他们亲口解释。
但拓犹豫了一瞬还是坐下，好像不知道从哪开口，嘴巴张开又合上。
“既然说不出来，那我问你答总行了吧？”沈星有点不耐烦。
但拓点点头，让沈星问。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猜叔到底有没有动过毒的念头，为什么不告诉我？”沈星哑着嗓子，像是刻意压制某些情绪的迸发，他有太多想要质问出口的，却不再是当年那个天真的毛头小子。
在三边坡，即便是达班也不会容许他放肆。
“那晚除了猜叔和我，没人晓得，这样做戏才像。”
回想起往事，但拓倒是很平静。实际上过去的这几年里，他给母亲和侄子寄钱时都会冒出寻找沈星的冲动，然后再被猜叔不容置疑的眼神压制。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守着永不安宁的三边坡，互相监督着彼此，以防其中哪个一不小心忍不住，毁掉沈星光明璀璨的未来。
“割喉，是猜叔的想法。”但拓突然开口，看着窗外的星空，脑海里一瞬间似乎回到多年前和沈星分别的那晚。
“这个手段对他们而言有行刑的意味，最重要的是看起来必死无疑。那时候逻央被銮巴颂和官方逼得紧没有更好的出路，不敢真的跟猜叔撕破脸。猜叔亲自动手处置我撇清关系，他们自然也要卖猜叔这个面子，所以没有带走我的尸体。”
但拓说着说着觉得这个措辞有点怪异，没忍住笑了。
沈星突然直起身子凑过去，盯着但拓脖子左看右看。
但拓知道他在找什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附近，那里有一道不那么明显的疤痕，只有手指划过才会感觉到。
“没事，猜叔割的是血包，这里就破了点皮。”
他说得再轻松淡然，也无法消磨这其中的冒险。
万一毒贩开枪了，万一他们要带走尸体，万一猜叔没有控制好力度，万一……
“没事。”但拓笑着看沈星，温柔地重复一遍，回答了所有没有发生的那一万种可能。
“那之后呢？”沈星心里很复杂，这次回来见到但拓是意外之喜，而猜叔才是他最不敢直面的那个人。
但拓知道他想问什么，目光挪回到窗外，能看见远处佛堂的烛火还微微透亮。
“逻央没了，銮巴颂没有放过这块肥肉，他们现在有更厉害的东西，都是化学合成的。猜叔和金占芭达成了协议，边水生意都归达班。他们嫌逻央那些地里种罂粟太惹眼，还把地分出来了，也算好吧。”
但拓最后那句话说得无奈又平静。
沈星下意识想冷笑，瞥见但拓没有波动的双眼愣住一瞬。
他好像在这一刻才突然意识到，但拓把什么东西留在了多年前的那一晚，是由三边坡、猜叔甚至还有他沈星，他们共同剥夺掉的。
也算好吧？
“哄小孩子呢？”沈星语气轻得像在跟人打趣，话刚说出口鼻子一酸。
从前沈星天真，但拓嘴里没一句三边坡的好话，只盼着他别做小羔羊，尽早离开这里才是正路。
如今沈星什么都懂了，但拓反倒会绞尽脑汁告诉他这些看似积极的东西，听在沈星耳朵里有点讽刺。
他知道三边坡没有变更好，只不过是在下一次暴雨来临前，给这片土地一个喘息的机会。
“总之，猜叔守住了达班。”但拓没有说再多关于猜叔的事，沈星隐隐觉得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更重要的。
但拓走出屋子，朝沈星摆摆手。
“猜叔需要你，我也是。”
他走出去，犹豫了一下又转过身。
“如果你不愿意，这次也不用偷跑，喊我送你走。”
沈星连姿势都没动，只是眨眨眼表示自己听到了。
但拓大步流星地回到车上，一脚油门开进寨子里，拿着收回来的账款几步走进猜叔房间，看着倒是洒脱利落。
猜叔一早就知道他回来了，看着他在沈星屋里待了一会，然后步伐匆匆地赶过来，好像身后有野狼撵着。
“他没有给你想要的答案？”猜叔拿过钱和账本，随意塞进一旁柜子里，话里话外颇有种看热闹的味道。
但拓皱着眉头，没说话，也没打算要走。
猜叔挑起半边眉毛看着但拓，视线扫过他的脖颈，他知道那道疤在哪里，仔细看就能看到那里的肤色稍微浅淡一些，那是他亲自留下的。
死过一次的但拓照比从前变化很大，比如他终于学会了从前猜叔怎么教都教不会的以退为进，还有事缓则圆。
只不过……
猜叔拍了拍他的肩膀，觉得针对沈星这件事上，但拓似乎有些畏缩了。
但也不能怪他，就连猜叔自己也不愿意把三边坡那些惯用的手段用在沈星身上。
况且，不是心甘情愿的人，达班也不会留。
“好啦，能见这一次面不也很好了吗？”猜叔这句话，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但拓点点头，这次再见到沈星，其实已经是意料之外了，不管沈星怎么选择，起码对于他们来说，遗憾也算圆满。
看着但拓垂头丧气的样子，猜叔一边觉得眼烦，一边又忍不住给他出了个主意。
“大曲林那边有人在抓沈星，他这次来三边坡给人家找了麻烦。”他话说到这，但拓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利用这个机会留下沈星，像当年用百万债务留下他一样。
话虽如此，可但拓不会这样做，猜叔看但拓的表情就知道，估摸着还是会替沈星解决麻烦，甚至在沈星不知情的时候。
“猜叔，忙完这批货，我再来找你。”
目送但拓离开，猜叔感到有些欣慰，这次但拓终于学会和他商量了。
很多很多年前，但拓不管做什么也是这样的。那时候坤猜还不是猜叔，话也比现在要多，不怒自威的本事还没练到炉火纯青。
他说什么但拓就信什么，他想做什么但拓就学着他做什么。
直到貌巴离开他们，紧接着沈星就出现了。
但拓似乎一夜之间长出所有的棱刺，险些刺死他自己。
猜叔能理解沈星对但拓而言意味着什么，但拓是三边坡随处可见的那种小孩，也是三边坡最少见的那种小孩。
这片血污混乱的泥沼并没有腐蚀但拓跳动的心脏，有时猜叔会忍不住反思是不是自己的教育出了问题，明明吃斋念佛都是虚妄的慰藉，怎么还真养出一个佛子。
沈星就像从但拓精心编制的梦境里走出来的，那个梦境里没有欺骗没有枪火也没有罂粟地，没有三边坡既定的丛林法则。
他的出现一下子就把但拓从坤猜身边拽远了。
可惜终究没有抵过三边坡磐积多年的沉重引力。
坤猜倒了杯酒，这几年他很少喝酒了，就连谈生意也是喝茶居多。
只有偶尔难眠的时候会喝上一杯，借由酒精放松他的神经。
不过有时也会带来一些反作用，醉眼惺忪时坤猜脑子里闪过一个莫名的念头。
但拓成为这个样子或许是必然的，这当然跟他的教育分不开，因为他也有一个精心编织的梦，梦里是他喜欢的三边坡。
但拓第二天早早起床，麻牛镇那边的新路通了，他得去跑一遍看看有什么问题，再顺便拉一趟物资回来，也好让油灯看看能省多少成本。
合上油箱盖，打开车门，瞥见车前有个人影。
“阿星？”
但拓有点紧张地看着沈星，生怕沈星开口说要走。
“拓子哥，带我熟悉熟悉路吧。”
沈星声音不大，但是没有犹豫，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但拓。
但拓一时间嘴巴反应不过来，脸上先乐开了花，一挥胳膊示意他上车。
猜叔被细狗吵醒的时候还觉得脑袋有点沉，怀疑昨晚是拿错了假酒，皱着眉揉揉太阳穴睁开一只眼瞥向细狗：“你再说一次？”
细狗又嚎一遍：“拓子哥把沈星带走喽！”
猜叔忍住没有糊一巴掌过去，摆摆手示意细狗赶紧走。
细狗没动。
“走就走啦。”猜叔没好气地说
细狗想想又说：“拓子哥加了满箱的油。”
“油我也不要了。”
猜叔一脚踹上细狗的屁股把人踢出去。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