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胜茶##授权搬运##自汉化禁转# 作者: sophy ‖ Twitter ID: @mhasophy ✖︎禁止二次上传。 翻译:娜娜 嵌字:桑梓 链接:http://t.cn/ExEsPh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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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阵线联盟
乙女向
一期一振
女审神者
博客整理:目录
有文艺细胞的人可能会采取这样的说法——是谁杀了知更鸟?
审神者在日记里写下来的并不是如此有深意的句子,而是直白,坦诚的供述:时间到了,所以是时候该掐死心里的那只小鹿了。
因为无论如何——
一期一振的领带松散,军服扣子解开一半披风也歪了,一单手掐着审神者的手腕按在冰凉的地板上,平日里无波无澜的眼睛映着隐隐火光。
“理由,”他声音有些沙哑,“给我一个理由。”
不知道何处的血歪歪扭扭流了一地顺着木头缝隙淌来浸透了衣角,审神者默然的看着他,这把太刀就算盛怒到了极点,在月色之下的模样还是那么莹润优雅。...
乙女向
一期一振
女审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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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文艺细胞的人可能会采取这样的说法——是谁杀了知更鸟?
审神者在日记里写下来的并不是如此有深意的句子,而是直白,坦诚的供述:时间到了,所以是时候该掐死心里的那只小鹿了。
因为无论如何——
一期一振的领带松散,军服扣子解开一半披风也歪了,一单手掐着审神者的手腕按在冰凉的地板上,平日里无波无澜的眼睛映着隐隐火光。
“理由,”他声音有些沙哑,“给我一个理由。”
不知道何处的血歪歪扭扭流了一地顺着木头缝隙淌来浸透了衣角,审神者默然的看着他,这把太刀就算盛怒到了极点,在月色之下的模样还是那么莹润优雅。
“因为无论如何……”
审神者无声的笑起来。
“都等不到春天啊。”
本丸的冬天开始于一个不为人知的时候,在大家都还沉浸在打雪仗煮小豆年糕汤的乐趣里,某一天忽然发觉腌菜吃光飞鸟绝迹,才惊觉这场大雪纷纷扬扬下了许久也未见停歇。
“也许会稍微有一点冷吧。”
审神者低声念着,直起身子想要去把手入室的窗户关起来。
但一期一振将手稍微一扬,并没有用上多大的力道,只是动作利落力度得当,这样简单的动作也显得十分优美。
“不用了,多谢费心。”他轻声阻拦。
敞开的衣襟将领口袒露出来,他靠着垫子一动也不动,用一种非常疏远,进退得宜的目光凝视着审神者的一举一动。
“……受伤的话,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吧。”审神者垂下眼睛,依言不再有别的什么动作,拿出了手入用的材料。
凌冽的寒气侵入进屋子里,受伤的太刀似乎对此没有什么知觉,视而不见逼到胸口的利刃,在伤口再一次划开鲜血刷的淌出来时,神色也没有多大变动,只是依然用镇定的表情打量着双颊涨红的审神者。
他叹了一口气,扶住了审神者的双手:“失礼了,此处不劳费心。”
还是自己太没用了。
从手入室里退出来的时候,缘廊下面还有几把刀在坐着喝茶,看见审神者略显失落的样子,端着毫无觉察的笑容往这里招手:“主君,要过来一起赏雪吗?”
“啊,好……算了吧,今天的公务还没处理干净呢。”
喝着茶的几位看着审神者消失在转角处的身影笑而不语,依然捧着茶杯,欣赏雪景的样子和第一天见到的样子一般无二。
——其实大家都知道了吧。
喜欢这种事情,瞒得住嘴巴瞒不住眼睛,嘴上不说,眼睛还是会忍不住满溢出来,这场雪从一期一振来的那个夜晚开始下,就一直没有停过。
原本审神者就很想要这把刀,上任之前惊鸿一瞥,从此铭记于心怎么都忘不掉,大概所有刀剑男士都不清楚本丸的主君之所以前来上任的理由,分明没经历过风吹雨打做事还是莽莽撞撞,却这样坚定不移的闯祸再收拾烂摊子闯祸再收拾烂摊子,硬生生把自己逼的成长到独当一面。
就是因为某年某天某地,大约是遇见了别人带着自家的一期一振到现世当中去休假,犹如惊鸿照影,在十字路口茫茫人海里一瞥,那么随便的一见钟情。
“这次锻造出来的新刀,名为一期一振。”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的心情已经忘掉了,审神者只记得纸门拉开之后夜风把烛火吹得摇摇晃晃。
先是听见了脚步声,声音单调又有规律,听着就知道是个不疾不徐的性子。随后从明亮的纸门上出现人影,淡灰色,在影子的边缘模糊开一圈柔光,然后才是跟在狐之助后面显露出来的人。
沉黑的披风上印着旧金色刀纹,灯下朦朦胧胧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形,昏暗的蜡烛照在他上半身,裁剪流畅的军服黑的格外鲜明,身材修长姿势优美,一半的脸被夜色遮住了。
“我是一期一振。粟田口吉光所作的唯一太刀。藤四郎是我的弟弟们。”
——如果能被他喜欢上的话。
审神者叹了一口气。
所谓的少女心就是这么不值一提的事情。
留得住他来的那场雪却留不住这把刀的心,虽说刀剑男士究竟有没有心还值得商榷,但为一期一振手入的时候那隔着肌肉的隐隐跳动总不该是错觉。掌心覆上的还是和自己一般无二的温度,会走会笑会说话,怎么可能是死物?
“请不要误会,您感受到的不过是自己的温度啊,大人。”看透一切的狐之助在一旁舔爪子。
——因为感受到的是自己的温度,自己的心跳,所以永远也得不到回应,永远不该有期待,是这回事儿吧?
就好像自己得到的是一把假的一期一振。
在演练场上看着别人家的一期一振对主君事无巨细的关心,体贴有加的娇宠,审神者有时候也忍不住怀疑着是不是自己其实根本没有过这把刀,魔怔出了幻想。
可演练结束回过头一看,本丸的一期一振还站在阳光下,贵气优雅纤尘不染,一个锐利的目光就把审神者所有的怀疑、算计、小心思都打的粉碎。
是本丸的一期一振,却不是自家的一期一振。
审神者的脸皮还没有厚到无视现实的地步,连玩玩文字游戏都是在嘲讽脆弱的自尊心。
其实是一期一振不喜欢自己吧。
“一期你知道吗,很久很久以前——”
“主上,这些文件今晚必须处理掉。”
“好吧我长话短说,有个君王为了博美人一笑连命都丢了。”审神者撑着下巴去打量他,“史书上说他是个昏君。”
“这边的还需要批阅,那边用夹子夹好的只需要签名就可以了。”
“你为什么不笑呢。”
一期一振垂眸扫她一眼,立刻就笑了。
她看了一会儿,扯着嘴角点了点头,似乎是满足了。
这振太刀是真的不懂吗。他懂啊,他知道高山上的一片雪融化,就能让平原上多出一朵盛开的话。可那块冰只是冻结在那儿。
永远地、像伸手触摸却只能穿过去的那阵冬雾,安静地冻结在那儿,挂着雕像般永无变化的恭谨又温柔的笑容。向血,向火,向兀自滚动的历史,向一切恒久常在静静微笑。这份温柔唯独不是为审神者而存在。
我只是想要雪水流入平原。
为什么比登天还难。
审神者在见到一期一振以前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人会笑的这么好看,可是世事无常,当真如此。清秀俊美的五官,拿捏得当的分寸,轻柔的交谈声每每让人心痒难耐,可是才想伸出手去触碰,却发现彬彬有礼的态度之下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这样好的刀,哪怕是虚情假意也值得感激。
审神者追一期一振真的追的好艰难。
演练场阅历丰富的萤丸说虽说名字都是一样的,可是锻造的天时地利人和不同,每把刀的思路总会有几分奇诡之处。
送便当讲笑话做糕点发奖励,实践过的理论千千万,可是有效果的一个都没有。
从万屋回来的路上,身边路过的同僚有的两手空空去撩近侍,有的两人一人一袋子正好可以空出来牵手,要么就是严厉的督促主君自己的东西自己提。
一期一振给审神者买了橘子糖,一只手拿着杯子一只手可以戳起来吃,于是购物袋就理所当然的让他来提。
什么也不需要考虑,一点机会也没留。
送过去的点心盒永远是整个粟田口共同享用,短刀们扑上来撒娇耍赖,人多的让审神者问不出口,无论如何也无法向一期一振说出来。只有这一盒……只有这一盒巧克力是亲手做的。
所谓大河向东流时间一去不回头,就连最不服输的长谷部都不得不承认一期一振的近侍职务无可动摇,可是审神者和一期一振之间的距离也没有缩短半步。
暗恋从口耳相传变成众人皆知,可是白雪覆盖了一层又一层,吃瓜群众也没有看见这场恋情发芽抽枝。
大包平居然也在这等明恋的架势之下硬生生看懂了审神者的意思,扳手指算着究竟进展到了哪一步。
审神者唉声叹气说阵仗搞得这么大结果敌方毫无动摇真的是令人心碎欲绝。
可是所谓细水长流也是好事啊。
审神者吃完了点心抹抹嘴一边笑。所以说莺丸说你傻不是没有原因的,想要细水长流也得先打个泉眼,现在是地里快要旱死了方圆十里还没有一朵云——你先管好自己不要去找数珠丸打架。
末了审神者叹了口气盯着茫茫大雪,傻包啊你说我喜欢的这么明显了,一期一振究竟是明白还是不明白呢?
大包平说既然你问我我问谁。
问谁好呢,思来想去还是应该问问聪明人。
提议不错,当身体力行。后来行军误入歧途,穿过竹林遇见的不是王点而是资源,可以说是夜深人静适合不耻下问,审神者当场向队长虚心求教所谓太刀的恋爱宝典究竟应该如何攻略。
而莺丸解释跟聪明人打交道总是累的,出于礼节需要表达的意思也弯弯绕绕,真相悬挂在色调鲜艳的修饰词后面看不真切,如果坦白会令对方困扰的话……如果只能用他懂的方式才能传达的话……
良辰吉日月上树梢,出于私心而下了多日的大雪忽然收了阵仗,黑云散去露出一抹清亮的月色来。
太刀果然依约而来,手上还拿着那封夹着干花的书信,上头浓墨重彩歪歪扭扭,原本歌仙实在看不下去想要代笔一张,好歹也不能让审神者这种水平的情书拿出来丢人现眼,不过当事人思来想去,觉得感情这种事情总归是不可以假借他人之手,还是靠自己显得比较有诚意。
现在和一期一振面对面还是后悔了。
面子工程没做足,自然后续开口也没什么底气。只想着髭切教导所谓话术必然是说一分猜三分藏六分,既然事已至此就是要勇往直前,跟聪明人打交道就要听得懂言下之意。
背水一战,势在必行。
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着实有些吵了,几乎要惊扰了好不容易凝聚的勇气,审神者就像是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小心的,谨慎的开了口。
“今晚的月色很好,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一期一振站在樱树里月光下,白皑皑的雪地铺满庭院,侧脸看过来,清俊无比。
“您想让我说什么呢?”
——如果不下命令的话,你就什么也不愿意说吗?
审神者忽然觉得浑身的血液一寸寸冰冻住,寒流横冲直撞连最后的勇气都打碎不复存在。一期一振也好本丸也好,置身其中还是和当年站在十字路口的自己没有分别。始终是只能偷偷看一眼,无法触碰的存在。他们只属于光阴,只属于战火。
时间过去最后还是只剩下自己。
这份温度也许……也是自己欺骗自己,装傻这么久,也该聪明一次听懂人话了。
审神者悄无声息的,最后还是松开了手,一期一振的披风一角被捏的皱巴巴的,明早起来又会光顺如新,就好像时光留在刀身之上的痕迹从不可见。
“……什么也没有。”
想让一期一振说的话没有,让他留下来的愿望……也没有。
这场风雪也该到了停止的时候了。
“啊对了,”审神者笑眯眯的吃掉了最后一个茶团子,灌下半杯茶,“明天近侍开始轮值吧,好多新刀我还没混熟呢。”
明早起来五虎退会发现第一朵绽放的樱花。
这是一个晴天,冬去春来冰雪消融,新的蔬菜和水果可以栽种,阳光也会再度洒满本丸。
风雪褪尽万物苏醒,但是审神者心里那只瞎蹦哒的小鹿永远不会苏醒了,在那晚一期一振沉默以对的月色之下,它就被审神者亲手掐死,消失在浮冰之中。
工作日志翻到新的一页,审神者恋情的冬天始于本丸樱树盛开的时候。
——只是没想到,原来人狠心起来,连陪着长大老去都做不到。
审神者说收心就收心,近侍职位毫无偏心从刀帐头轮到尾,一位一星期,新刀优先,怕是经年累月都轮不到一次,更不可能向之前那样抬头不见低头见。
出起阵来拔腿就走,乱藤四郎教导的淑女风范已经无用武之地干脆丢了个干净,每天打开门迎接出阵队伍的时候一期一振都觉得大概审神者是在血池里泡了个澡。
人不爱惜自己谁也拦不住。
一期一振说请万事以自保为先。
审神者哼了一声,你又不是我男朋友管这么多干什么——想想而已,嘴上还是回应了一句我有分寸。
战场中浓重的黑雾涌出来淹没视线,在敌人还没凝聚好实体的时候审神者就已经摆开架势,骨刺从斜后方突袭而来,她在蜘蛛关节伸展到极限的时候向上一跳借势后翻,手腕微沉刀锋下劈,一个干脆利落的斜斩。
后来攻势渐猛,能躲得开就躲开,躲不过就受着,前襟后背都被血浸的湿透。
大丈夫言出必行,说有分寸就一定有分寸。得胜归来的审神者一进门就倒在药研身上,望闻问切都省了,一眼便知距离翘辫子也只差分寸。
工作模式更加简单,出阵吃饭公文睡觉,血光里走了一遭,饭没扒两口就接着撰写报告书,原本每天雷打不动的调戏一期一振专用时间统统排满了等待批阅的文件,先加班,然后加班,最后加班。
一段日子下来小姑娘累的眼下青黑脸色苍白,好几次大家都把本丸之主和青江带回来的女鬼混为一谈。一期一振想说点什么,可是如今又不是近侍又不是亲眷,连劝说的资格和理由都找不到一个。
“闲下来的时候,就去看看风景吧。”有刀剑这么建议。
“好啊。”审神者有些恍惚的点了点头,“等我有空……”
倒下去了。
医疗班子进进出出有条不紊,只不过领头的药研藤四郎皱着眉看起来心烦意乱。
——虽说不是毫无经验。
只是时日已久的刀剑们都记得,审神者的状态又如同本丸刚刚建立的时候,新人上任段位不够,在战场上逃命都来不及每每被卷进战场遍体鳞伤,满座美色都看不入眼更不入心,一天到头都泡在公文堆里像是和看不见的人比赛逞强。
原本以为有了恋慕之人就能收敛棱角,大家拼了命的教她言行举止爱惜自己,可惜吃瓜群众乐观过头,没料到遇上最是温柔的一期一振,审神者的恋情也能落败,所谓情场失意战场得意,那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里人格又再度出现。
情况乐观。药研藤四郎走出审神者的房间,下了定论。
对上一期一振有些不可思议的神色,短刀摇了摇头。
药研说一期哥你还没见过吧,大将三天三夜不吃饭一个战场七进七出,通宵几晚之后趴在水池旁边一口口吐血的样子。
相比之下不过是昏倒而已简直就是小意思了。
鹤丸国永一如既往挖了坑之后累到在缘廊上休息,看见发呆的一期一振就忍不住嗤笑。
“知道怕了,你就该好好护着。”鹤丸国永叼着叶子吹出细细的曲调,调子很寂寞。自己求而不得,看着别人反而把一颗真心弃之如履,想视而不见都不行。
如果小姑娘一开始喜欢的是自己多好,陪吃陪玩陪睡,鹤丸国永把身上的链子抖的哗啦啦响思忖,自己绝对是个溺爱党,哪像粟田口的这位老哥一棍子打下去也没个声响,活该被始乱终弃。
一期一振不着痕迹的扫了他一眼,心中不知道是苦笑还是狼狈多一些。他是怕了……怕到想离开,记忆里的火焰就像是覆盖在心上的冰,无时无刻提醒着自己,一期一振不过是一把主人和弟弟都守不住的刀。
从一见面就想象着分别。
一旦爱上就准备好被抛弃。
为此忍受着比烧身还要更巨大的痛苦独善其身,在开始的时候就将一切的可能性都斩断手中。
“胆小鬼。”鹤丸国永叹了一口气,“没了你,她怎么办?”
谁还会留在审神者身边?从来到本丸的那一天起就只盯住了一个目标,不撞南墙不回头,一个人发呆一个人筹谋一个人成长,整个本丸的压力都担在肩膀上,累了的时候也是一个人趴在公务间里悄悄打瞌睡。身边有很多名满天下的刀剑可是都不是她想要的,身边的那个位置只是一直为一期一振留着而已。
现在他来了,占着这个位置,因为她是主君,因为她的命令,因为她为此伤痕累累作为下属无法坐视不管……可是以后呢?
“你害怕她犯下跟天下人一样的错误,最后跟天下人一样寂寞。可是一期一振你有没有想过,主上想要的也从来不是天下,她为什么来这里,就是因为——”鹤丸国永顿了顿,把强烈的语气压下去,深吸了一口气轻描淡写,“她只想要你,能让她寂寞的,也只有你……”
人类的短暂寿命总需要有谁陪着走一段未知路途,人也好物也罢——“你以为我们舍得吗?”鹤丸国永垂下眼睛,白色的睫毛遮住流转的金色。
不舍得让小姑娘一个人去赶赴这么漫长的路,不舍让她一个人走进死亡的黑暗后面,大家都舍不得,只是谁也找不到办法留得住——“你看她那么喜欢你,都舍不得逼你说一句喜欢骗骗她。我们能怎么办……我们还能怎么办?!”
——他们全都没办法。
只能相信她的话。
那一句“等我有空”轻飘飘的。
比纸还要薄。
樱花树开的繁盛,飘落下来的花瓣没有重量一片一片落进庭院——就像是所有华而不实的爱意。一期一振坐在缘廊上,闭着眼睛等待。就好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在战场上,在尸身旁,在火焰里躺着,刀身被尘土污血热浪所掩埋,随着时间化成铁水流入暗河,从此再也没有人找得到。
有时候只是一刀下来没挡住而已,整个世道都天翻地覆。
说实话,与其在悲剧里去期待所谓的“万一”,还不如从最初就不要开始比较妥当。如果审神者从来都没有试图跨越界限,人和刀双方都会活得更加轻松自在,哪怕大家心知肚明却只是压抑着不说出口,也能够减轻许多痛苦。
在遇见的时候就看见了离别,在相知的时候就知道不可能相守,这样的感受太苦,一期一振但愿审神者从来没有尝过这种滋味。看起来甜美漂亮的玻璃糖咬碎之后只会痛彻心扉,可是他无论怎么做都没有办法挽回时间。
太晚了。
在他还没降临的时候审神者就已经遇见了一期一振,然后来到此地,承担责任,无比辛苦,在命运的捉弄下就算遍体鳞伤的,也要拼劲全力往自己这里走过来。
陪着审神者去万屋的时候,他一路上看见了很多的刀剑男士,有督促主君自立的,有牵着手的,也有提满袋子的。
最后他给审神者买了橘子糖,后来几次还有糖葫芦,炸鸡块,蜂蜜煎饼。次数多了审神者圆润了一圈,烛台切光忠差点感受到了闺女被抢走的危机。
只要谁的手都没空……就不会再思考逾矩的问题了吧。
即便是烛台切光忠的压迫也没能阻止一期一振的行动,隔日的采购之路上他又给审神者买了牡丹饼,这一次效果显著,审神者一路话也没有说一句,到了本丸也没张嘴。
他跟其他心怀恋慕的刀剑不一样,因为位置一开始就为他而留,因此也只有他看得见路旁黄泉枯骨磷火团团,不知通往何方。
一场雪下的太久,会有种时间静止的错觉。
——洞察世事或许并非好事,就好像一句简单的拒绝没有办法说出口,犹豫久了就连自己也不知道真正该说出口的是什么。一期一振其实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想做的是一件多么矛盾的事情,既想要守护着恋情开花结果,又想要兵不血刃的斩断前路。
真的把什么都忘记了还好,可只是把缘由忘了却还记得责任,把历史忘了却还记得胜负,锻造刀剑的人并非使用刀剑的人,使用刀剑的人最终因此而死。如果不是遇到一个人,隔着时光也要念念不忘;如果不是遇到一个人,笨的往巧克力里放盐;如果不是遇到这样一个人,遮住他的眼睛让他再也看不见过往火焰,只需要说一声晚安……
他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就这一个,以后也再没有了。打碎了,他赔不起。
如果……如果时间真的静止的话。
白雪压弯嶙峋的樱树枝干,在那短暂的停歇之中乌云里漏下一抹月色,照亮此处。
一期一振想起鸣狐说清醒未必皆好,最是难得糊涂。
可是如果装作糊涂也还是看的清清楚楚呢?
鸣狐摆了摆手,一期你习惯了话中有话可是主上未必,无论顾虑到什么,你总该听听主上说的什么,说来说去还是个小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心里能藏住一分就是谢天谢地了。
连一向不开口的打刀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如果说……如果说今夜,最后确认一次,唯一装傻一次……他凝视着审神者的满脸愁容,小姑娘发出干燥不安的声音:“今晚的月色很好,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您想让我说什么呢?”——所谓装傻式的单刀直入,我一定会如你所愿的说出口。
小姑娘单薄而困惑的看着一期一振,神色慢慢变了。
“……什么也没有。”
一期一振无言的挪开了视线。
……这场雪,果然……
“啊对了,明天近侍开始轮值吧,好多新刀我还没混熟呢。”
这场雪,果然迟早是会停下来的。与之相反,时间会往着分离的那一刻永不停歇的走下去,在此之前,奢望幻灭也是一件好事。
审神者这次昏睡的比以往有记录的时间都长,小姑娘确实需要休息了。可是谁也不敢说再睡下去究竟是好是坏。
说不准梦里的有情人终成眷,让小姑娘乐不思蜀也说不定。可是这么睡着,不吃不喝,照旧是死路一条,果然史书上说红颜祸水都有几分道理。
不愿意醒过来的人多数是心有不甘。
“大概是许多道理你都忘了,现在竟然跟小孩子斗气。”三日月宗近用袖子挡着嘴慢条斯理的笑,“没有命令,出门可不是一件随便的事情。”
一期一振沉默了一瞬,抬起头注视了对方很久。那双眼睛比金色暗比火焰深,其实除去必要的公务交流和兄弟沟通,他多数时候更显得沉默寡言一些,有些曾经共事过的同僚即便是搭话了,他也只是安静许久才露出一个稳妥的笑,道声对不住,以前的事情我都忘了个干净。
可是这次不一样。
他往山谷深处远远看了一眼:“我想去把这些脏东西扫干净,不让他们在这里瞎晃。”
审神者睡得时间久了,这段日子大家守着本丸谁也没有心思出阵,外头的黑雾越发嚣张,竟然能在天空之中看见隐隐的黑雾。
三日月宗近怔了怔,看着他的目光有几分意外:“就凭你一个?”
一期一振漫不经心的笑了笑:“这是我的事。”
被拦着不许上前的短刀们几乎要冲上来,一期一振一眼扫过去比冰还冷,最后竟然没有谁想上来拦着他了,就连三日月宗近也从门边让开一条路。
因为一期一振的模样像极了——再刃过许多地方都不一样了,只是如今抬着下巴,眯起眼睛勾着嘴角的样子很有几分傲慢——像极了他口中被烧毁的过往。
“我骗了一个人,现在想要道歉了。她想看风景。我想要把山水扫净,免得吓到她。”
“这就是我要出去的理由。”
一把刀。
除了被人挥动别无选择,美誉或者恶名都是人给的,日子久了只好习惯漠然旁观。
如今第一次显形,看着年长,有许多事情总归是和普通少年没有什么两样,风骨还在气势过盛,现在轮到化身为人的刀剑男士自己去选择守护谁,成功失败都无可避免。
三日月宗近把茶悠悠满上:“那你就去。”
——梦里的一期一振确实温柔。
可惜是别人家的。
审神者茫然的站在路口,想要东张西望却又觉得身体沉重至极,为什么会在这儿一点头绪也没有。只是看着潮水一般的人群在交汇的道路上涌动,人人脸上都带着一样的灰色表情,来来去去一般无二。
她就站在这儿。
某时刻审神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是怦然心动的感觉。
在灰压压的人海之中,猛地惊鸿一瞥,看见的一个身姿,胸口便如小鹿乱撞一般的震颤,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人对于自己的理想型总归是带有模糊的色彩的,也许是宽阔的肩膀,也许是挺直的鼻梁,但是想要明确的说出究竟什么样的才是唯一的理想型,任何人都无法做到。但是总会有谁符合这个标准——说不出是帅气还是不帅气,也无法形容具体的模样。
一个干练沉稳的女孩子身边陪伴着的青年,就是百分百的理想型。
审神者站在路口发呆,想起了那短短几秒钟之内内心的惊涛骇浪,撬墙角是不可能撬墙角的,这辈子不会撬墙角的,只能对别人的男朋友视若无睹这样子。可是大概是忍不住留恋的眼神太过显眼了,在擦肩而过后能听见女孩子活泼的笑声。
——一期你太好看了,我都舍不得带你出门了啊。
一期……
后来才从新人招募手册里看见太刀后面的两个字。
一期一振。
但是怦然心动并没有多么罕见。一期一振温柔的笑容可以让人如此,三日月宗近绝顶的美貌可以如此,烛台切光忠的手艺也可以如此,有时候也在想搞不好自己不过是被美色所骗,真的到手之后大概就不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了吧。
那个雪夜一期一振在狐之助身后出现,军服上落着薄薄的雪花,勾起来的笑很柔和,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审神者的战力报告写了一半,笔拿在手上,灯花掉落晚风微寒,抬起头目光落在他身上。
这一次很清楚,不是转瞬即逝对任何好看的,优秀的刀剑都可以无数遍重复的心动,而是命中注定。不是擦肩而过的一期一振,不是演练场里的一期一振,而是眼前的,这个本丸的……如果可以的话,自家的一期一振。
是命中注定。
审神者心里甚至是有点庆幸的,或许许多人所谓命中注定并不是一刀切的定式,今天可能是A明天就回换成B,一切以时间地点为转移。只是自己运气好,恰好就遇见了一把一见钟情且愿意托付终身的刀。
仅此一个。
雪夜和一期一振真合适啊,审神者维持着雪景日复一日,可谁喜欢的雪景呢,不过是忘不掉雪景里站着的刀。
可惜自己跟这把刀没缘分。
这样的梦,再做下去,实在也没什么意思。
醒过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审神者软在被子里不想动弹,时间定格在推开的窗户外月色出头,看不见有雪的一丁点痕迹。
夜樱满目,月色朦胧,远处山峦低沉星宿明亮,这风景当真很美,付丧神们看了世间这么多这么久的好景色,眼光果然挑剔。
“外面好看吗?”
“好看。”话一出口才发觉喉咙干渴的不行,审神者动了动身体想爬起来给自己倒杯水可是手脚都虚浮的使不上力气。
“那多看看。”这声音熟悉得很,有谁递过来一碗水。
直到现在审神者才反应过来陪侍在身边的是一期一振,水喝到一半被太具有冲击力的脸呛到,咳了几声胸口发痛:“一期你……?”
“慢点喝。”一期一振脸上还带着淡淡的血痕,这些日子没轮到他出阵,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细碎伤口。
审神者看了他好几眼。
“我睡了多久?”
“五天。”
“啊……”审神者喃喃,“那今晚又要加班了。”
“工作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需要签字和盖章的地方……”一期一振停了一下,把审神者上半身扶起来靠在枕头上,“请恕逾越,已经代笔了。”
“工作相当上手嘛。”审神者想笑却又没力气笑,几天没吃饭加上透支的身体,要不是做梦实在没意思大概自己还会继续昏着吧,“这几天鹤丸在外面挖了几个坑?”
“十六个。”
“看来后面几天出门得小心点啊,这家伙不整治一下都要上房揭瓦了。”喝完了水,碗放在榻榻米上发出闷响。
“这么好的樱花,不多看看吗?”
“看够了。”
“不喜欢?”
“嗯。”
“那你喜欢什么,雪?”
“我也不喜欢。”
一期一振好像料到审神者这种无趣的口吻了,暖金色眸子看过来面色恬然:“为什么不喜欢了?”
——因为从来就没喜欢过。
记忆里这把太刀显形的那个雪夜扎根在脑海深处,他跟弟弟兄友弟恭的样子,他拎着购物袋从万屋出来风清月朗的样子,胧月之下他反问之后沉默不语的样子。那些少女心思,隐秘的,欢喜的,统统被攥碎在春天来临前的那个晚上,审神者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抛掉羞涩抛掉算计抛掉试探,今晚的月色这么美这么漂亮,可一期一振,你为什么不说话?
春夏秋冬随时间变换是他来之前的事情,本丸里的付丧神喜好不一,公平分配合情合理。留着雪夜只是因为跟他出阵归来的模样很配,跟他抬头看向天空的样子很配,没有他记忆里那场埋葬一切的大火,只有宛如时间静止一样的白色。
“不为什——”审神者话说到一半,被掐住下巴扭过头,剩下的声音全咽了回去。
柔软的嘴唇叠上来,说是吻,或许称为咬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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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期婶]淬
女审神者,本丸背景,私设如山。
确实是个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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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期一振被本丸的审神者恋慕着。
初见的瞬间,一期一振便读懂了对方眼中涌出的情感。直白的,毫不掩饰抑或尚不懂得掩饰的爱慕。
“在下一期一振。粟田口吉光所作的唯一太刀。藤四郎是我的弟弟们。”
同一个瞬间,收纳起所有情绪,一期一振温和而有礼地自我介绍。如同每一个本丸的一期一振。
“欢,欢迎加入,一期一振先生。”在队长三日月提点下,审神者终于回过神,微微仓惶地以主人身份致了欢迎词。随后便像逃避尴尬似的,打开厚樫山传送阵,率全队返回本丸。
那之后,便是毫不意外的近侍更迭。
几番接触,新任近侍一期一振...
女审神者,本丸背景,私设如山。
确实是个he。
-------------
一期一振被本丸的审神者恋慕着。
初见的瞬间,一期一振便读懂了对方眼中涌出的情感。直白的,毫不掩饰抑或尚不懂得掩饰的爱慕。
“在下一期一振。粟田口吉光所作的唯一太刀。藤四郎是我的弟弟们。”
同一个瞬间,收纳起所有情绪,一期一振温和而有礼地自我介绍。如同每一个本丸的一期一振。
“欢,欢迎加入,一期一振先生。”在队长三日月提点下,审神者终于回过神,微微仓惶地以主人身份致了欢迎词。随后便像逃避尴尬似的,打开厚樫山传送阵,率全队返回本丸。
那之后,便是毫不意外的近侍更迭。
几番接触,新任近侍一期一振终于确认,初见的热烈眼神实属不懂掩饰的青涩。
审神者再没那样坦荡荡地看过他,总是怯怯地垂着目,小心翼翼地同他交谈,声音极尽温柔。
偶尔有麻烦事交代,审神者才会抬起眼睛歉疚地看他,用那孩子似的,未知人世惨痛的面容。
世情这东西,一期一振大约是知道的。
歌舞升平的和平年代,即使如今与历史修正主义者的战争打响,也未影响到现世的安稳生活。
毕竟,政府会处理好一切的。
对无忧无虑中长大的少年少女们,战争同一场制作精良的vr游戏并无区别。怀着指挥亚古兽拯救数码世界般的梦想,少年少女来到政府精心制作的本丸,消耗着青春的灵力,快乐而安全地获得拯救世界的成就感。
当然是安全的。
少子化的当代,稍有闪失,家长委员会的愤怒便能把新任内阁冲击下台。
“这个报告,是有哪里疏漏吗?”歪着脑袋,审神者疑惑地看他,却在指尖无意相触的瞬间露出一丝拼命隐藏的窃喜。
琥珀色眸子微睐,一期一振微笑,象从未发现过那样,礼貌地行礼,一一指出行文不规范之处。
每日工作安排,大小事务的报告整理。要顾及的事情很多,审神者又尚年轻,枯燥的文书工作难免出错。倒也不是不努力的错。
或者说,如今的审神者,也没什么不努力的机会了。PSV,NDS,PS4,Xbox,自现世带来的游戏机,尽数被短刀们抢去。最新的游戏尚未及碰,就被本丸里不知哪位通关了。
“一期哥,不觉得挺像前主吗?”鲶尾靠在骨喰身上,兴致勃勃地玩《太阁立志传》。
看了眼屏幕上眉清目秀的丰臣秀吉,一期一振浅浅地笑:“关白殿下哪有如此秀美。”
“不是啦,前主是说秀赖殿下!”将手柄硬塞到骨喰手里,黑发的胁差不满地斜眼榆木脑袋大哥:“我觉着现在的主人挺像秀赖殿下哩。”
“哈哈哈哈。”温润地笑着,一期一振摸了摸弟弟头顶可爱的翘起:“千万别让主人听到。主人可是个女孩子,说她像又高又壮的秀赖殿下,会哭起来的。”
“我又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感觉上——哎,你怎么让关白殿下当海贼去了!”眼看骨喰把游戏里的秀吉带上人生歧路,鲶尾慌忙去抢:“得让他当上关白殿下,咱们才能在大坂城团聚,我再跟你说说大坂城的事啊,你可记牢了——”
注视了会生龙活虎的弟弟和闷声不吭的弟弟,一期一振转开眼睛。
一期一振的前主是丰臣秀吉,鲶尾藤四郎的前主却是丰臣秀赖。
秀赖不喜一期一振。
一把战刀,经年奔波,沾染着血与战场的气息,再精细的养护也掩不去。长于妇人之手的孩子厌恶地皱眉,瞧也不想瞧,连声命人将他放回仓库去。
曾经的关白爱刀,转眼便为新任关白所厌。
倒是鲶尾,因了那刀尾可爱的弧度,被秀赖当作玩具似的,爱不释手,连称可爱。因而鲶尾总记得他的好,在审神者的眉梢眼角找他的影子。
鲶尾所言,一期一振其实懂得。
养尊处优的孩子,面孔总是相似的。鹤松,秀赖,悠仁大抵如此。
“退酱慢点吃,当心呛到呀。”审神者清脆的笑声遥遥传来,紧接着是什么人在廊上快速跑动声。
纸拉门唰地打开,五虎退手举着小巧的白色纸盒冲进来,献宝似地高高举过头顶:“一期哥,主人自现世带了这个来,好好吃!”
一期一振尚未开口,鲶尾已经叫了起来:“哇,骨喰帮我拿一个!”
他便微笑着闪开一些,方便骨喰从盒子里取出饼干样的东西。
审神者不知什么时候走近了,站在门口,望着他只是笑。
“弟弟们麻烦您照顾了。”
“近侍的工作辛苦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俱是一楞。审神者像是觉得好玩似的,低着头笑起来。
“份内之事,并不辛苦。”一期一振彬彬有礼地回应。门口的女孩儿明显怔了一瞬:“不是,嗯,我,我不太出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哪里,请勿妄自菲薄,您很努力。”
努力与优秀自然是天壤之别。一期一振并不在意审神者是否听懂言下之意,他只是对过度奉承不感兴趣。
回答到这里,谈话已是无法继续。
这些天来,如此礼貌而空洞的对话已不知重复多少遍。审神者似乎尚未发现,每每她想要同一期一振攀谈,最终总会陷入这样的轮回。
或许她察觉了,却始终绕不开一期一振竖起的礼貌防具。
“嗯,谢谢。”审神者顿了顿,补充道:“谢谢一期哥。”
真是个不容小觑的女孩儿,竟然浑水摸鱼地喊哥哥。然而,终究多活了几百年,一期一振权当没听见,一派坦然地微笑。
“一期哥,尝尝这个,很好吃的。”五虎退却突然跳起来。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孩子模样的短刀径直把饼干举到一期一振嘴边。
再多推诿,仿佛说不过去了。一期一振接过饼干,顺手将弟弟揽过来放在腿上,一脸慈爱地,将饼干喂进了五虎退嘴里。
审神者面上暗了暗,无声无息地退出房间。留下粟田口一家其乐融融。
“一期哥。”审神者的背影刚刚消失在回廊尽头,一脸可人的五虎退就换了严肃表情:“你该尝一口的。”
“嗯?”弟弟面前,一期一振笑得恬淡安静,“抱歉,实在是不爱吃甜食。”
“真的吗?”五虎退狐疑地在他脸上巡梭:“我以为一期哥讨厌主人呢。”小孩子的外表下,毕竟是活了百多年的刀,说起话来,犀利得叫人胆战心惊。
“怎么可能!”不等他回应,倒是鲶尾先炸毛了:“主人那么可爱,又像秀赖殿,一点讨人厌之处都没有!”
默认着“秀赖=惹人喜欢”的公式,鲶尾理直气壮地将审神者抬举到人见人爱的地位。
“哈哈哈哈。”一期一振趁机换了话题:“小退,你有好好做侦查练习吗?”
小孩模样的短刀顿时苦了脸,“我去练习了。”
一期一振抬眼看了看斜阳,也站起身来:“该去迎接远征部队了。”
走到执务室外远远一瞧,审神者果然委顿在地,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笔记本电脑的键盘。
这场景,一期一振再熟悉不过,每次审神者意图亲近又百般不得法后,便会这么副颓丧模样,消极对待工作。
往日,他只当没看见,在拉门后面清清嗓子,审神者便会嗖地正坐起来,端出处理公务的正经模样。
而今天,或许是被五虎退那句“讨厌”搅得神思有些混乱,一期一振忘记了提醒,径直走到审神者身边,毕恭毕敬地行礼:“去迎接远征部队吧。”
像是突然被扔进冰水里的青蛙,审神者惊恐万分地跳将起来,堪堪撞上了一期一振的下巴。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儿低着头忙不迭地道歉,手却紧张地朝电脑屏幕伸过去。
审神者大概打算按关机键,情急之下却按在了音量键上。
在骤然响彻本丸的《卡门》声中,捂着下巴的一期一振清清楚楚看见屏幕上一行黑字标题——“投票:独宠还是后宫?!请各位泡到刀男的审神附上经验介绍。”
此时,高音喇叭正尖锐地唱到——“男人不过是一件消遣的东西 有什么了不起”。
绝望在审神者脸上蔓延开来。
“对不起。”她喃喃地重复着这么一句,倒是让人搞不清为何道歉了。
一期一振从容地走到电脑前,操纵着触控板,顺着帖子往下看。
身为近侍,代替审神者操作电脑与政府往来邮件是日常工作,自然也知道审神者之间,常常通过私自搭建的审神者论坛交流些有的没的。
浏览了一遍帖子的投票结果和回帖,一期一振保持着微笑,转向审神者:“为何要道歉呢?您不是如实投了‘尚在泡’吗?”
审神者的脸先是白了,随后便一点点的涨红。
被那样礼貌的笑容逼迫着,审神者看起来几乎是可怜的了。
“对不起,我不是那种意思。”
重复着这样毫无意义的申辩,大颗大颗的眼泪不断地自她眼中滚落。
真是方便啊。
女人的眼泪是种多么有力的武器。
身在大坂城的那些日子,一期一振在秀吉公身边见识各色各样的女性,各怀目的的眼泪。
所有那些天真的,妩媚的,狡猾的,阴险的眼睛啊。 一旦流下眼泪,善与恶的分野便开始模糊,立场错位,乾坤颠倒。
看吧,就像现在。立在哭泣的少女面前,一期一振也不由觉得自己面目可憎了。
审神者逃出了执务室。
抹着眼泪,女孩儿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庭院的矮松后。
今日,恐怕要独自迎接远征队伍了。
一期一振弯腰去关电脑,毕竟不能让这种网页继续大剌剌地显示在桌面。无意中碰到触控板,他看到页面最下方一条回贴。
——“对不起,但我觉得,刀剑男士们和审神者在人格上是平等的。”
很有些迂腐固执的语气,回复的是另一位声称“本丸的刀剑全要仰她鼻息,自然该任她为所欲为”的审神者。
画着猫脸的草莓头像,正是这个本丸审神者的id。
身体中的某处微微有些刺痛,一期一振捂住胸口那据说名为心脏的部分。
可是,漂亮话谁不会说呢。
耽误了这么会,赶到本丸大门时,远征部队已经归还。
“这次是大成功哦!”远远就听到物吉的邀功声:“我把幸运运回来啦~”
一期一振疑惑地往人群里寻找。被高大的御手杵遮得只剩一点白色衣角的,似乎正是本丸的审神者。
原以为跑去哪里的角落躲起来了,没想到哭得那么不像样,她还记得职责所在。这点若有若无的骨气,竟有些感人了。
“远征辛苦了,请各位先行休沐,晚餐准备尚需时间。”一期一振上前,边为迟来道歉,边从疲惫的队员手中接过资材。
沉甸甸的玉钢压得他整个矮了三分,笑着自嘲时,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审神者。
两只眼睛红肿得桃子似的,脸上还挂着勉强的笑容。
“洋葱汁溅进眼睛里了。”
他听见审神者同其他人解释:“抱歉,不该逞能去厨房的。对不起,我真没用,只会越帮越忙。”
明明是谎话,说着说着却愈加真情实意,连声音都带上了哽咽。
“啊呀,不要哭,这样就不帅气了。不对,不对,主人不应该用帅气形容呢。啊哈,总之,想做咖喱的话,就让光忠来教您吧。主人一定能够帅气的学会。”
烛台切的手在审神者脑袋上轻轻拍着,低沉的声线里满是宠溺。
不光是烛台切,其他刀剑男士也围上去亲切地安慰。
明明有这许多肯关心她的刀剑男士,却偏要围着他这样的人转。这些热爱征服的孩子啊,总以为每个人都该是爱自己的。
一期一振借口运送资材,从这刀慈主柔的本丸乐团圆场景抽身离去。一个转身,迎面撞上三日月探究的眼神。
“三日月殿来帮忙吗?感激不尽。”对方开口前,一期一振率先发难,温良恭俭地将本丸最懒惰的老人家拉了壮丁。
“哈哈哈。”接过他分来的玉钢,三日月散步似的慢悠悠朝仓库踱去。
不欲与这过于通透的老人家多做纠缠,一期一振加快脚步将三日月甩在后面。可明明踱着步子,三日月却像是加了马,总是不近不远地跟着他。
“一期呦,春意正浓,偶而放松片刻可好。”
似是邀约,又似是大有深意。一期一振只当听不懂:“抱歉,我想早点把玉钢送到。”
“哈哈哈。”三日月便只是笑。
审神者的心思,三日月多半早已察觉。前几日路过庭院,一期一振曾听见审神者同三日月讨论自己。
“一期一振以前也这样吗?”
“哈哈哈,是说他太盐了吗?”
“您也这么觉得啊!不对,您从哪学来的新词!不不,我是在问大坂城时候的事。”
“哈哈,一期的事去问鲶尾不是更好吗?”
“您真是的,明知道问不出口。”
彼时,三日月的声音忽地压低了,像是凑在审神者耳边说着悄悄话。一期一振疑心他察觉了自己的气息,在廊下静立了会儿,才堂皇地走出来,朝庭院里的两人颔首致意。
一望见他,女孩儿的脸颊登时染上两片飞霞。
三日月同女孩儿说了什么。一期一振无法得知。
反正再多改变,只要说过去种种早已记不清晰,就能在周围同情的目光中,博得几颗唏嘘的泪珠。
从前的自己何等模样,如今的自己又是如何,一期一振也想不清晰。那场大火确实带走了什么,又改变了些什么。
却并非他们以为的那样。
他想,三日月或许是看穿他了。
“你对审神者与刀恋爱是怎么想的?”
第二日,审神者正襟危坐在执务室,一见他,就劈头盖脸抛出这么个问题。话音未落,又后悔了似的,一个劲的找补:“并不是说我要怎么样,不是的。嗯,你也看到帖子了,有些本丸的审神者,嗯,跟刀剑男士们发生了恋爱关系。这算职场恋爱对吧!嗯,职场恋爱这事,在现世也挺多争议。我就想听听你的意见。俗话说,真理越辩越明。”
这欲盖弥彰的劲儿!一期一振哑然失笑。女孩儿还是脸皮太薄。那第一句的直截了当,恐怕也是三日月费力撺掇的结果。
既然她公然地问了,他便回答就是了。
“刀剑化形,原本不过是灵体。”一期一振拂开披肩,在审神者对面正坐下来,他将握着刀柄青筋毕露的手背露出来:“这鲜活肉身,一分一毫皆是蒙主所赐。我等刀剑男士如今能够进食休沐,扮得人模人样,所仰仗的自然是主人鼻息。主人若是有心,尽管下令便是了。”
他的脸上保持着微笑,拿那些帖子里看来的话,毫不容情地自贬着。只当自己是个毫无知觉的死物。
果不其然,她的眼睛睁大了。
“但你们也是有心的啊。”女孩儿细细的白牙紧咬着下唇,“那种事情,太过分了。”忍耐了一会,她又想起了点什么:“可是,也有自由恋爱的主仆不是吗?”
“哈哈哈哈。”一期一振朗声笑起来:“您也说了是主仆,又何谈自由呢?”
女孩儿神色颇有些凄楚:“但是,可是......”
一期一振几不可察地皱眉,从刚刚起,心脏的部分便不时抽痛。这个蒙主所赐的肉体,为眼前人情绪牵动也是自然。不知本丸其他刀剑是否也如此。
一瞬间,连同自身的存在一起厌恶起来,一期一振笑得更温良了:“您听说过斯德哥尔摩吗?主掌控着刀剑男士的生命,轻易便可刀解碎刀,却又不时以小恩小惠温言软语笼络刀心,本丸所在,不正是......”
“别再说了!”审神者的声音陡然尖锐,打断他的话。
然后呢?
然后她又委屈地坐回去,又是那天真的无辜样,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心疼,同情,怜悯,写满了那双水光盈盈的眼。
又是那不知人间疾苦,却偏要施予理解的眼。
戾气从抽痛的心脏升腾而起,一期一振伸出手去。
“刀不过是政府寄赠审神者的用具罢了。若我等敢对主人不利,政府的咒术便会发动,教我等生不如死。便好比现在——”
他捏上审神者的咽喉。
女孩儿的脖颈细细的,隔着手套,他甚至感觉到血管的跳动。只要轻轻用力,气管阻塞,椎骨错位,人类弱小的身躯瞬间便会毙命。
这种时候,咒术应是发动了的。他早该浑身抽搐,连一分形象都保不住,颤抖着在地上打滚才是。
早在他怀着戾气触上去时,就该受到惩罚。
为什么?!
女孩儿却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中清澄一片。
“我心里不当那是攻击,咒术就不会发动。”
这种时候,还要充好人吗?
已经做到这里,还要他笑着说是玩笑吗?
“那这样呢?”一期一振又用上几分力气。审神者的脸色已经不大好看,显然呼吸不畅了。
可他还好端端地坐着,感到痛苦的,只有审神者而已。
终究,是他输了。
一期一振撤回手,头也不回地朝外走。
“你去哪?!”审神者声线嘶哑:“你别去跳刀解池!”
“您在说什么?”一期一振回头时,已是神色平静:“该去安排当番了。”
女孩儿哑然,半趴在地上拼命伸出的手也僵在半空。
转天早上,一期一振还没进门,就看见审神者翘着脖子往外看。瞧清楚他的脸后,女孩儿明显地松了口气。
“请安排今日新开辟的演习地图出战阵容。”一期一振拿着本丸战力详表,向审神者一一汇报还有哪些等级尚低的刀剑男士,可趁此机会提升战力。他自己来的日子尚浅,正是急需提升的一员。
“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女孩儿却像没在听,只顾着说自己的话。
“您并未更换近侍。”一期一振彬彬有礼地应答:“或许是我看漏了,我这就去确认。”
“不不不,你别走!”女孩儿扑上去,却只揪住披风角:“我怕你偷偷跟别人更换了近侍工作。”
“为什么?”一期一振奇怪地看着她:“我应该私自与三日月殿交换近侍工作,等待全本丸猜测我与主人之间发生了些什么吗?”
他走近了一步:“请恕我无礼,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没有。”审神者飞快作答。随即又显得有些恼怒:“不对,你明明就......”她停下来,摇了摇头:“算了,反正你算准了我不会说。”
一期一振没有作答,在战力表上兀自勾勾画画。
一片阴影降落在纸面。
以从未有过的气势站在他面前,女孩儿宣布道:“一期一振,你在试探我。”
“主人。”一期一振无奈地喊了一声:“出战在即。”
“再稍等会。” 女孩儿轻轻拂开战力表:“这其实不算什么,我也试探了你。我想一期一振一定不会伤害我。”
“可是,一期一振会怎么想呢?”强撑出来的气势消失得也快,她又低着头变回了原本的怯弱模样:“你那么死心眼,我那样对你之后,你会不会故意把自己碎了,会不会就此跑了,就这么让你出战,我肯定要胡思乱想。”
她重新抬起头,一期一振以为她又要眼中含泪了,那双眼睛却只是干净地望着他:“你要答应我,好好回来。资材奖励数珠丸都可以不要,你好好回来。”
一期一振打断她的深情:“您可能忘记了这次的演习形式,您也是要跟去的。”
“啊!”审神者短促地叫了一声,忽地扑倒在桌上,把脸埋了进去:“随,随你,你安排我放心。”
第一场演习只允许等级极低的队伍进入,第二场演习却是只在晚上开放的夜战,审神者看来看去,带着一众太刀们去到第三场演习。
反正不过是演习——
眼看队长一期一振被对面两把出手极快的枪哥接连戳伤手臂,审神者惊得惨呼出声。
“这次演习是真实伤害,您没看清政府公告吗?”战后,审神者盯着他的伤直抽冷气,一期一振忍不住诘问。
“是我没注意的错。”
仔细看去,审神者的眼眶下还有淡淡青色,想来昨晚未睡好。说到底,他也该对此负些责任。一期一振的口气便软化下来:“从刚刚的敌方强度估算,以我等练度攻略此演习,恐怕为时过早。我以为,可以先安排短刀与胁差们轮流陪同一位太刀,去夜战场提高练度后,再徐徐图之。”
“嗯。”审神者轻轻点头:“对不起。”
“请不要自责。毕竟名义上是演习,我等皆有些大意了。”一期一振微笑着安慰审神者。对上女孩儿惊诧的眼神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抚上了审神者的长发。
“现下,还是先回本丸休整吧。”不动声色地收回手,一期一振建议道。
“我以前也犯过这毛病。”
夜战场的敌方很弱,陪在身边的又多半是外形可爱的短刀胁差们,审神者一路叽叽喳喳,不像出阵,倒像是出来郊游。
“嗯。”太刀在晚上视力不好,一期一振做不得队长,只好敬陪末座,看着队首五虎退蹦蹦跳跳地索敌:“一期哥说了,侦查很重要呢!”
“从前,刚当上审神者那会,我带着队伍走错了战场。结果害得和泉守重伤。”女孩儿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我那时吓坏了。以前也听说过,遇上过强的敌人会受重伤,甚至会,会碎刀。可没想到会轮到自己,和泉守他一身是血......”
“您不必担心,审神者是绝对安全的。”一期一振平淡地拦下审神者的絮叨。
他所说乃是事实。
与刀剑男士不同,审神者个个是父母心头珍宝,为了让家人放心,政府在安全问题上倾注了大量精力。
真实的战场上,审神者所处的小小时空经过巧妙扭曲,看上去近在咫尺,灵力流通顺畅,却绝不会为战场波及。倘若队伍溃败,刀剑男士们全体阵亡,审神者便会被及时传送回安全的本丸。
“可你们若是死了——我也——”女孩儿委屈地皱着鼻子,“我不是那么无情无义的人。”
“倘若我们死了,您也会活下去。只要有您在,便可再召唤出第二位,第三位我们。”一期一振拔刀迎敌。
“说到底,只有您,是无可取代的。”
凭借微弱的视力,一期一振挥刀斩下敌方打刀。弟弟们早已顺利结束了各自的战斗,笑嘻嘻地继续前进。
一期一振也抬脚跟上,却被拉在队尾的审神者扯住衣角。
“不是的。”女孩儿摇着头:“我知道的,一旦碎刀,再来的那个,不会有从前那位的记忆。倘若记忆、习惯全都没了,也就是个长相相同的别人罢了,分明不是原本那人。”
她还要说些什么,一期一振的脸色却变了。
此刻,骨喰是在队伍里的。
一期一振朝队伍里望去,银色短发的弟弟正看向这边,也不知作何感想。记忆尽失的他素来安静,此时更看不出情绪。
原本隔着几个人的鲶尾跳将过来,脸上已带了层薄怒。
来不及多想,一期一振将审神者护在怀里,右手按上刀柄。鲶尾却只是看了大哥一眼,便捂住骨喰的耳朵,把他搂抱到一边去:“平野,跟我们换个位置。”
队伍的气氛变得奇怪。再没有人说话,只是沉默地前进。
“对不起。”紧紧靠在一期一振怀里,审神者的声音抖得像蚊蝇:“我不该乱说话。”
“回去再向骨喰道歉吧。虽是演习,现下毕竟是战斗中。”
鲶尾一向喜欢审神者,终究不会拔刀相向。一期一振应该是明白的。
那个瞬间,下意识护住审神者,连他自己都未想到。简直好像被什么不属于自己的灵魂俯身了。
想到这里,不觉尴尬起来,一期一振不动声色地让开了一些。
好在恰好到了boss点前,轻易击败略显敷衍的敌部队。审神者打开传送阵,带全队回了本丸。
接下来,自然是一出又尴尬又温情的道歉戏码。骨喰本就不爱说话,嘴里嚼着审神者珍藏的零食就更不会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笑,好像就是原谅了的意思。
鲶尾原本是心疼兄弟,这会已经重新挂上笑容,笑嘻嘻地问审神者前天吃的那个饼干是什么做的。
完全是场小孩子拌嘴的闹剧。
站着看了会重新笑成一团的女孩儿和弟弟,一期一振转身走去廊下。
三日月正捧着茶碗,倚在廊边似是赏月。
“一期呦,过来坐。”眉眼弯弯的最美之月拍了拍身边的地板。一期一振没有拒绝,依言坐下。
“怕了?”
三日月没头没脑地抛出这么一句,一期一振迷茫地看过去:“您说什么?”
三日月却不回答,轻啜一口苦茶:“我等付丧神如今化身刀剑男士,你以为,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不知他所指何事,一期一振犹豫片刻答道:“是这如人类一般的肉身吧。”
“哈哈哈哈。”三日月笑着伸出手戳上他胸口,那里还依稀残留着审神者紧紧贴过的触感:“是这里呦。”
一期一振被他戳得一楞,往后闪了闪。
三日月不以为意地收回手。
“三日月殿,你的这里,偶尔也会痛吗?”一期一振想起心脏的抽痛,眼前这太刀没什么可避忌的,便坦然说出困扰:“这个身体似乎会受审神者情绪影响,我想,毕竟是对方灵力所......”
“不会哦。”三日月掩着嘴轻笑起来:“我倒是不会呢。你那,恐怕是独一份的烦恼呢。”
一期一振楞住,又听三日月继续说道:“人心啊,实在是有趣,善恶并存,易变却又偏偏坚定。我等拥有了身体,同人类长长久久地相处在一起,这里似乎也变得像人了呢。”
说着,他拈起盘子里的枝豆饼:“烛台切新做的,尝尝?”
一期一振只在心里反复琢磨他那几句话,顺手拿起一个送到嘴边。
“不是不吃甜食吗?”三日月突然开口,这枝豆饼便难堪地停在嘴边,进退不得。
“不过是随便说说。”一期一振低声坦承撒谎。
“哈哈哈哈。”三日月却不欲轻易放过他,笑眯眯地靠过去,在他耳边压低声音:“你原本就擅长掩藏自己,一期呦,说什么烧身之后,大坂城种种记不清晰,这也是撒谎吧。”
一期一振心底一惊,枝豆饼便落了空。
眼疾手快接住枝豆饼,往一期一振口中一塞,三日月笑着起身扬长而去。
一期一振就这么被噎了个半死。
艰难地捏住枝豆饼露在外面的部分,他正努力咀嚼着塞在嘴里的部分,不经意抬眼,正对上审神者惊诧的眼神。
“你没事吧,我去给你倒水。鲶尾,一期的杯子放在哪里......”审神者转身要走,却被一期一振扯住衣角。
无法说话,他便轻轻摇头。
说过那种谎,总不好被弟弟看到自己贪吃甜食还被噎到的模样。
审神者却以为他不要她走,竟贴着他身边坐了下来。此时也无法赶人,一期一振只得由着她跟自己道谢:“今日多亏了你,不然,我不知该如何自处了。都怪我太没用,多说多错,总是惹得你们不开心,也难怪你讨厌我。”
她低眉顺气地捏着衣角兀自搓动,一期一振瞧着她低垂的眉眼,胸口的某处再次抽痛。
三日月猜得没错。
鲶尾不记得了,一期一振却是记得的。
命数将近的人易瞧见怪力乱神。
大坂城陷落那夜,昏暗的仓库里,白皙肥硕的青年秀赖同付丧神目光相接了。
空气中可疑地弥漫着浓烈的丁子油气息,原本是刀剑最熟悉亲切的味道,此时却透着令刀剑也为之骨寒的不祥。
做母亲的伏在青年脚边早已气绝身亡。青年却兀自倚在窗边,在付丧神焦虑的眼神中,他松开左手,灯火便坠落了。
一期一振瞧见他嘴角的笑,讽刺又残忍。
挥刀自刃的青年微微张口,隔着骤然腾起的大火听不真切,一期一振却读懂了。
一起去地狱吧。
越是养尊处优,越是薄情寡意。
亲生犹子自然要护送出城去。不喜的刀,疼爱的刀,却一样要做他陪葬之物,同他在这地狱业火里共走一遭,身形俱灭。
人对非人,从来不悯。
此后烧身重锻,凡此种种,不过短痛罢了。一期一振早已见过真正的地狱。
终于咽下枝豆饼,他朝着审神者伸出手去。女孩儿先是一怔,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一期一振的手却轻轻落在她头上,顺着发丝生长的方向,缓缓地抚摸。
明明是这么乖巧善良的孩子,当初怎么会觉着像呢?
柔亮的发丝绕上指尖,软软的、痒痒的,挠得他胸口的某处也满溢着软软的、痒痒的感情。
我可以相信您吗?
他想要问出口,却又仿佛觉着无需言语。最终化做叹息,消散在微凉的空气中。
一期一振无声无息地揽过女孩儿,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女孩儿也不作声,任他这么无礼地抱着。
“我并非您想的那般正直温良,倘若后悔,您可以拒绝。”说着这样的话,他却将胳膊又圈得紧了些。
“我也没那么想过你。”女孩儿声音细细的,指尖搭在他手套上,一点点描绘着手指的形状,“你来之前,你弟弟们总说起你。我想,要让一家人团聚,就求了三日月去厚樫山找你。没想到真找着了。第一眼见着你,我就想,这个人怎么能笑得那么好看。”
天下最美的三日月立在身边,却觉着眼前这个人更好看,这大概就是没有道理可言的一见钟情了。
“你不爱理我也好,冷淡对我也好,我也伤心过。可是后来我想通了,我想我就安静地喜欢你吧。原本,我也只是想看你笑啊。”
刀剑男士体内,名为心的部分开始剧烈地展示自己的存在。一期一振低着头,将脸埋在女孩儿的颈窝。
庭院里的空气微凉,女孩儿的身体却是温热的。冰与火之间,乃是刀剑淬炼成型必经的路。此时交替感受着凉与暖,一期一振便是在经历着重锻了。这具似人之身经过这样的淬炼,究竟会锻出个什么来呢。
夜深露浓,崭新的,珍藏着人类之心的一期一振终于诞生于世。
(谢谢观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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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一日凌晨,树老师看完前篇文,愤而戳我两把止戈流,宣告我信用破产。但事实不是这样,我真的会写he。奉上盐盐的一个一期哥,希望大家喜欢。
爱能发电,请大家一起来爱17哥,哪怕有些本丸的他比较盐。
还算喜欢的话,点个热度(比心),点个推荐(比拇指),留条评呗~各位的爱,也能让我发电。
[刀剑乱舞·当审神者老去]
*第二人称注意,是婶婶老年在本丸里的故事,依旧是被刀刀们热爱着的婶
*主要是ALL刀X婶,轻微的大典太戏份较多(典厨私心
*可能会觉得是刀,但是我个人认为是糖,是很幸福的糖
*OOC请谅解
你已经很老了。
老到皮肤上布满了皱纹,关节蜷屈,眼睛浑浊。
你将自己作为凡人的一生完整地交付给付丧神,没有结婚,没有抚育子嗣,在父母去世后,便很少再回现世了。
你是第一批入职的审神者,与你同期的友人大多已经退休离职返回现世,逐渐失去了联系。
而你,始终驻守在本丸之中,与不老不死的付丧神们生活着,全心全意地守护着历史。
曾经起居工作都在天守阁的你如今住在粟田口部屋...
*第二人称注意,是婶婶老年在本丸里的故事,依旧是被刀刀们热爱着的婶
*主要是ALL刀X婶,轻微的大典太戏份较多(典厨私心
*可能会觉得是刀,但是我个人认为是糖,是很幸福的糖
*OOC请谅解
你已经很老了。
老到皮肤上布满了皱纹,关节蜷屈,眼睛浑浊。
你将自己作为凡人的一生完整地交付给付丧神,没有结婚,没有抚育子嗣,在父母去世后,便很少再回现世了。
你是第一批入职的审神者,与你同期的友人大多已经退休离职返回现世,逐渐失去了联系。
而你,始终驻守在本丸之中,与不老不死的付丧神们生活着,全心全意地守护着历史。
曾经起居工作都在天守阁的你如今住在粟田口部屋的隔壁,小小的和室里,有朝南的走廊,太阳好的时候粟田口家的短刀们会在走廊里摆好坐垫和茶点,一期一振将你从卧室里抱出来,几人陪你晒晒太阳。
你将工作交给了刀剑男士们,轮值的近侍会如同曾经的你一般安排出阵内番,这座本丸里的每一振刀剑男士都已经跟随你多年,耳濡目染,物似主人形,对审神者的工作了然于心,做得不比你亲自上手来得差。
这座本丸,静静地在时空中自我运转,刀剑男士们自觉地生活工作。
你悄无声息地隐匿在本丸中的角落里,仿佛你从未离开,又仿佛你从未来过。
你本就不是生性聒噪之人,老了的你更是安静,一坐一闭眼就是一日。
清晨,近侍烛台切叫你起床,帮你洗漱完毕后,端来了早饭,是清淡的米粥,似乎又加了其他食材,使味道不止于太过寡淡。
“光忠,我想和大家一起吃晚饭。”你喝完粥说,老化的声带发出的声音沙哑无力,然而你的话语里那份坚定稳重却从未被时光锈蚀分毫。
你很久没有与众人一同进餐了,你腿脚不便,不喜走动,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自己的部屋里进餐。
曾经你说想从万屋买个轮椅,这样便不用麻烦他们抱着你走来走去,但是长谷部握着你的手说无论主想去哪里长谷部定会抱着主去。
“不愧是梦幻坐骑长谷部呢。”你用曾经调侃长谷部的外号说道,却没再提过买轮椅的事。
烛台切收拾着碗筷,你吃得不多,但是他们每日却总是坚持多做一些。
“好,大家也很想多看看你。”烛台切摸摸你的头。
你嗤然一笑:“有什么好看的,都是老太婆了。”
窗外阳光灿烂,短刀的笑声远远传来,对着门的庭院里一株痩梅新生嫩叶。
烛台切说:“我们付丧神对人类的年龄没有概念,在我看来,主上您一直都很好看。”
你苍白的脸上难得浮起一丝隐隐的红润。
“我要吃牡丹饼。”
“您嚼得动吗?”
“不管。”
烛台切离开不多时,粟田口的短刀们便来找你。
五虎退把那只异瞳的大虎给你做靠枕,信浓要钻你的怀抱,药研在一旁关切地问你今天的身体状况。
不动行光和太鼓钟也来看你,他们方才远征回来。
不动说了些远征时有趣的见闻,太鼓钟看中了一支发簪买了送给你。
梅花的簪子别在你的白发上,恍若落在苍茫的轻软雪地里。
“大将的怀抱,一直都是这么温暖呢。”如今信浓不再像从前那般随心所欲地将自己的重量埋在你的怀里,他安分了许多,倒不如说是轻轻贴着你。
“一直都是吗?”你笑着反问说。
“永远都是哦。”信浓回给你一个灿烂的笑。
晚餐时,烛台切在忙,是长谷部抱着你过来的。
为了能让大家一起吃饭,你特意让御手杵、蜻蜓切和日本号特制了一张能容纳本丸所有人的大桌。
大家为你的出现感到开心。次郎要给你倒酒被太郎阻止了,鹤丸往大包平的蘸酱里加芥末没被发现,把大包平辣得直掉眼泪。
饭后,大家坐在大广间里,三日月来了兴致跳了一段扇舞,和泉守不服表示要挑战三日月,最后演变成了三条家VS新选组的斗舞大会,结果蜂须贺不知怎么的就被推上了台,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你很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
大会结束,一众刀散场,你坐在大广间里,等烛台切忙完来带你回屋。
“主人。”
你回头,看见是蜂须贺,你的初始刀。
蜂须贺手里端着一碗牡丹饼。
“是烛台切要我给你的。”蜂须贺放到你的手里,“烛台切还有工作要处理,我先带您回屋。”
说罢,便抱起你。
月色洒满走廊,远处樱花开到极盛,星河清澈,本丸里静悄悄的。
“蜂须贺,这样好像我第一天当审神者的时候,本丸里只有我和你,也是这么安静这么暗。”
你抱着碗里的牡丹饼说。
“您在胡说什么呢。”蜂须贺轻笑一声,“大家都在啊。”
牡丹饼果然嚼不动了。你想。
蜂须贺帮你洗漱,将你抱到床上。
“晚安。”蜂须贺准备离开。
“晚安。”你说。
“明天我是近侍,主上。”蜂须贺说,“明天我来叫您起床。”
“好。”你回答,你看着蜂须贺慢慢合上纸门,“……明天见。”
屋里一片漆黑,不知过了多久,你半梦半醒之间,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
“主上。”是大典太。
你抬手打开床头的台灯,昏黄的光照亮一角,露出大典太神情不太好的脸。
“怎么了?”你想要起身,却使不上力气。
大典太过来,扶起了你。
“我梦见了你。”大典太握住你的手,“我梦见你离开了本丸,在你年轻的时候。”
你没有说什么,你仔细地听着。
“你回到现世,找到工作,结婚生子,过着正常人的生活。”
大典太顿了顿,他的声音有些艰涩:
“……你,忘记了我们。”
在不明的灯光里,你看见大典太的眼睛有些湿润。
“主上,请告诉我,在这里的你、在现世的你,究竟哪一个才是梦。”
春日黎明里繁盛的樱花,夏色长夜里不息的蝉声,秋季黄昏中飘零的落叶,冬夜凌晨中放晴的雪空。
是时间流转。
“我在这里,大典太。”你抬起满是皱纹的手,摸了摸大典太的眼角。
啊,果然是湿的。你知道与那张生来便凶神恶煞的脸不同,大典太的内心太过柔软了。
“我哪里也没有去哦。”你平静地说。
月夜星河,在独立于各个时空的结界里,连风花雪月都能随意控制的本丸中
唯有作为凡人的你,见证了时间的流逝。
你半阖着眼,大典太跪在床边,握住你的手放在脸侧。
那个曾经连病魔都畏惧的灵刀,此刻却绝望地恳求道:“告诉我,人类要如何才能不被死亡所困。”
你却笑了:“大典太,我们人类来到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啊……”
“我,作为审神者,在这座本丸里度过了非常幸福的一生。”
即便是弥留之际也未曾有过绝望的神色。
你闭上眼睛,你的声音里带着困意:“大典太,不是人类被死亡所困,是死亡被人类所困啊。”
灯火暗暗,大典太替你盖上被子。
他从你的部屋里出来,去叫醒各个部屋的人。
明月悬于夜空,这座本丸的太阳不会再升起了。
【hikari】我英乙女合集
带横线的表示删除。
[多人-小段子]
[三巨头-剧情向短篇]
♢当你失去个性 Ⅰ本篇 Ⅱ续篇 Ⅲ特别篇
(原著背景,职英久/咔/轰)
♢抢婚(上) (下) 删除
(黑道paro,黑化久哥/未婚夫...
带横线的表示删除。
[多人-小段子]
[三巨头-剧情向短篇]
♢当你失去个性 Ⅰ本篇 Ⅱ续篇 Ⅲ特别篇
(原著背景,职英久/咔/轰)
♢抢婚(上) (下) 删除
(黑道paro,黑化久哥/未婚夫咔/病娇管家轰)
(恋爱秀节目paro,高中时期的三人修罗场)
[单人-爆豪胜己]
♢恶劣渴望 (校园paro,渣咔)
♢与狼共枕(狼王咔 x 巫女你)
♢遵命,教官!(教官咔 x 新生你)
♢当你和咔酱一起睡觉 (失眠哄睡向)
♢关于在不可思议的异世界冒险这件事 (战士咔x勇者你)
♢月夜传说(兽人paro,狼咔)
♢One Last Call (反转短篇)
[其他]
♢求饶 (轰x你x咔)
♢天喰环学长的触手 (你懂)
♢真心话 (轰总x职场新人你)
♢烟酒情人(荼毘x你)
食用愉快!
To一些小可爱:你都把我lof日了一遍,真的不考虑关注我吗qwq
搬一下俱利审的设定
谜之没有掉粉最近还多了几个粉,来搬个以前弄的设定伪更一下……
头脑简单然而偶尔智商爆炸的向往黑道的女孩子,说话会故作粗鲁但是并不习惯这种说话方式,应该是短发。
因为俱利手臂上的龙把他当做道上老大一样尊重敬仰,发自内心地模仿俱利的一举一动,因此经常被嫌弃很烦(且羞耻)然后被打(。)
但是意外地很能打【
一开始对带着眼罩的光忠也很膜拜,然而发现他性格很绅士之后就专心膜拜起看起来更酷的小俱利了(。)
刚认识鹤丸的时候先入为主地觉得是个又瘦又白还动不动就嫌脏换衣服的家伙,后来(不知不觉)成为了鹤丸坑小俱利的得力助手(等等)。
具体是这样的:
“伽罗老大是真男人!(兴奋)”
“你怎么...
谜之没有掉粉最近还多了几个粉,来搬个以前弄的设定伪更一下……
头脑简单然而偶尔智商爆炸的向往黑道的女孩子,说话会故作粗鲁但是并不习惯这种说话方式,应该是短发。
因为俱利手臂上的龙把他当做道上老大一样尊重敬仰,发自内心地模仿俱利的一举一动,因此经常被嫌弃很烦(且羞耻)然后被打(。)
但是意外地很能打【
一开始对带着眼罩的光忠也很膜拜,然而发现他性格很绅士之后就专心膜拜起看起来更酷的小俱利了(。)
刚认识鹤丸的时候先入为主地觉得是个又瘦又白还动不动就嫌脏换衣服的家伙,后来(不知不觉)成为了鹤丸坑小俱利的得力助手(等等)。
具体是这样的:
“伽罗老大是真男人!(兴奋)”
“你怎么知道他才是真男人?(无辜)”
婶婶和鹤丸都被伽罗老大打了(。
近侍是烛台切,因为“怎么能使唤老大干这些杂事!”(。)比起乙女向应该更接近搞笑向……(……
说起来我还坑了一篇轻松吐槽向的俱利审……不过婶婶对于俱利的感觉大概就跟妈一样(喂)
跟伊达组其他两个人相遇的场景是这样的。
a.“
哟!我这么突入其来地出来地出现了,吓到了吗!……哟!是伽罗仔啊!”
审神者见伽罗老大脸色仿佛更黑了,连忙大喝:“你这家伙怎么称呼老大的!给我恭敬一点!”
后半句“不然卸了你的胳膊”是在被鹤丸巨巨摸着头挥舞着手臂死都打不到的情境下说完的(。
b.“
哟呵!抓到一个新人!这大白腿还不错老大你看要不要卸了……!”
烛台切扶额看向刚显形就被黑墨镜一左一右架住的短刀:“主……这是自己人,不要吓小贞了……”
行了反正是我口胡的,鹤审不写完应该是不会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