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うつくしいもの】
霍克斯遭遇了个性事故的故事
被困在了过去的某个瞬间 变得呆呆的
🦅🔥
注:渣翻 渣嵌
全本已放出
作者:高濑@wegdrw
禁二传禁商用
【短漫】
【うつくしいもの】
霍克斯遭遇了个性事故的故事
被困在了过去的某个瞬间 变得呆呆的
🦅🔥
注:渣翻 渣嵌
全本已放出
作者:高濑@wegdrw
禁二传禁商用
【短漫】
炼炭/ 日日薄星 〔下〕
*鬼灭学园,大部分设定沿用官方小说幸福之花。
*含转生,HE,有大量客串人物。上篇请点这里
*行文松散,桥段俗气,私设有,本篇1.7w+
(6)
人会在自己的心中画下“界线”。
在遇见这条线之前可以自然地相处,踏踏实实的快乐下去,再往前走便会变质。...
*鬼灭学园,大部分设定沿用官方小说幸福之花。
*含转生,HE,有大量客串人物。上篇请点这里
*行文松散,桥段俗气,私设有,本篇1.7w+
(6)
人会在自己的心中画下“界线”。
在遇见这条线之前可以自然地相处,踏踏实实的快乐下去,再往前走便会变质。
或变成剧烈的快感短暂消逝,或因为枝叶交叉而失望停滞,只有少数的能幸存,将雷池变为桃源。
越过那条线,是极其危险的。
然而灶门炭治郎的话让炼狱杏寿郎质疑,自己心里的那条线难不成是粉笔画的吗?
炭治郎只觉得面前的人气息翻涌了起来,是稻草被阳光点燃缓慢燃烧起来的味道,这份气息在两人双目再次相对的时候瞬间平息了下来。
“炭…炭治郎,你停一下——会不会搞错了什么?”
“嗯?”
“老师我也很了解你的家庭状况......”炼狱杏寿郎看了看少年耳朵上摇摇晃晃的的花札耳饰。阳光的纹路从红日中心整齐的延向四周,这是他父亲留给他的遗物。
“灶门少年你这个年龄很容易对年龄稍长的男性,产生崇拜的情绪.....”
炭治郎张了张嘴想要否认,但还是听炼狱老师把话说完:“少年你仔细考虑一下,你对我的感情是不是对你父亲的感情有点类似。”
“...……啊?”
炼狱杏寿郎认为自己说到了重点,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嗯!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不是的,老师......”炭治郎看向炼狱的表情变得很迷惑,眉毛拧着眼睛也耷拉了下来,挫败极了:“我是喜欢炼狱老师,想和炼狱老师在一起。不是想让炼狱老师和我妈妈在一起啊?”
那天之后炭治郎和炼狱之间便开始了长久的拉锯战,从暑假一直延到了开学。棒球部的两位国中生都察觉了训练外援和指导老师之间微妙的氛围。
这天真菰难得看到炭治郎跟着棒球部一起晨跑,魔鬼菜单三十五圈,跑到最后炭治郎踉踉跄跄的。一开始离得远远的炼狱老师跑了过来把他扶到一边。
“灶门少年,你怎么来了?”
“因…因为喜欢老师,所以来……来和您一起追赶朝阳来了!”
不管炼狱杏寿郎傻没傻,反正真菰傻了。
办公室的几位老师也都察觉了不对劲,炼狱不在的办公室的时候,不死川都开口质疑:“喂,灶门的志愿真的是理科吗?找炼狱也太勤了吧。”
富冈义勇挂上秒表和口哨,看着不死川脸上全都是莫名其妙:“是你分析的角度不对,问问题哪个学生都不想找你吧。”
“你个瞎子,玄弥就来找过!”
围观吵架的老师们默默腹诽:因为你是他哥啊!
富冈义勇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其实他甚少回忆起上辈子的事情。他死于大战后的第二年,死亡对他来说是很浅很缓的事情,灵魂慢慢地飘出痛苦不堪的身体,他看见了锖兔,师父还有姐姐一直在等他,然后一起踩着黎明离开了。
如今太阳高悬,炭治郎正和他的两个朋友在操场上跑步,今天是跑一千五百米。他稍微留意了一下灶门炭治郎的状态——应该不是恢复记忆。自知自己迟钝的义勇下课又去找了锖兔确认,锖兔听完他的疑惑之后十五岁的脸上流露出有些滑稽的笑意,忍了半天还是扶着腰笑了出来。
“所以...你是因为炭治郎和炼狱老师走得近,怀疑恢复记忆了?”
二十四岁的富冈义勇点点头,一脸认真地求证曾经的伙伴。
“那是恋爱了啊!”锖兔少年想问问上天,为什么他的师弟一个赛一个的傻?一个傻了吧唧地追人,一个傻了吧唧二十四岁没开过窍。
其实不止富冈义勇,现在炼狱和炭治郎周围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迷惑。
敏锐如我妻善逸每天提心吊胆,别人问起炭治郎在哪里,他都会秒答回家卖面包去了。于是伊之助迷惑了,权八郎明明和那个怪眉毛在图书室里学习。物理老师不死川实弥经过历史老师炼狱杏寿郎的办公桌,看到上面摆了三四册天文书籍,历史课代表灶门炭治郎把笔记拿过来之后两个人在讨论拉格朗日,不死川实弥也加入了迷惑大军,自己的物理讲得有这么差吗?富冈义勇则是拿出计算器,二十岁加二十五岁减去十七岁,炼狱加起来大了炭治郎二十八岁,这个年龄差是犯罪吧………?义勇看着自己的手机,为自己的师弟设好了报警快捷键。
九月下旬的修学旅行拯救了这个迷惑症候群,两位漩涡中心的人总算被分开了。今年同往年的安排没有差别,前往京都四天三夜。灶门葵枝新招了一个名为村田的全职店员,店内的负担也轻了不少,嘱咐炭治郎好好玩不要操心。
小组由六个人组成。和炭治郎一起的除了善逸和伊之助,还加上了不死川玄弥、栗花落香奈乎和神崎葵。京都历史悠久,炼狱杏寿郎作为历史老师也被学生团团围住,问题一个接一个抽不出身来。
炭治郎看着炼狱杏寿郎有些出神。秋天是属于这个人的季节。在旁人迷惑的时候,这段时间里灶门炭治郎却格外地清醒。炼狱老师没有躲避自己,也没有武断地冷淡自己。像是用行动说,长时间的告白作战他随时都可以忘掉。
是的。炼狱老师并不相信他的感情,甚至第一次想要替炭治郎做决定。
这个决定就是否定炭治郎的感情。
仿佛要翻出一本辞海,给所有的感情下好定义,然后告诉他这不是恋爱,结果适得其反———炭治郎心底的犹疑散得一干二净,反而燃起了斗志,得让炼狱老师知道自己是真心的。
时间总是不帮他,炭治郎几乎是从开学一直忙到现在。灶门家的面包店开始了周年活动,因为优惠客人络绎不绝,准备原料熬夜早起。学校刚忙完了期中考,修学旅行便来了。
他们现在站在清水寺的外面,伊之助扎着马步给女孩子们拍照。趁这个空档炭治郎挤进人群里,把背包里的矿泉水拧开递给了滔滔不绝的历史教师。
炼狱杏寿郎接过矿泉水的瓶子“谢谢,灶门少年!说起来下午的自由活动打算去哪里呢?”
“伊之助说想去三十三间堂.....炼狱老师,已经累了吗?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这才刚刚开始呢!”显然人民教师的热情一时半会消退不下去,找到一个角落指着远方的景色从建筑风格讲到日式园林,还引用同期的英国历史,从世界发展的角度思考。灶门炭治郎一边点头,一边捉准时机把水递过去,配合得也算默契。
炭治郎眉毛和眼睛都在笑,心里却想啊,就像是这样,普通的老师和学生一样毫无间隙的模样。
他那么努力,却没有缩短一丝丝距离。
看见炼狱老师和炭治郎“有说有笑”地往这边走来,善逸登时瞪大了眼睛往后缩,如临大敌,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炼狱杏寿郎举起手机:“机会难得,老师给你们拍一张合照吧。”
神崎葵看着炼狱的动作忍不住说:“老师!不要把手机举那么高,腿会看起来很短的!”
“交给我吧!三二一——cheese!”炼狱用LINE给炭治郎那照片传了过去,“下午自由活动的时候注意安全啊。”
我妻善逸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炭治郎很靠得住的!”也就是和你“恋爱”这点最靠不住了。学生老师交换LINE……善逸缩了缩肩膀,太可怕了!
可能是一语成谶,自由活动的时候还真遇见了麻烦。在从佛堂回车站的路上,两个女孩子被关西街边的小混混缠住了。炭治郎连忙上去阻拦,一下子推在地上,被骂了一句:“小矮子,滚一边去,和你有关系吗?”
几个小混混自以为人多势众,很显然低估了灶门炭治郎的战斗力,何况伊之助和玄弥也随后挽起袖子跟了上来。最后被炭治郎轮番赏了一个头槌,小混混想不到自己打不过看似温顺的东京cityboy,也害怕引来车站附近的治安维持人员,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总体来说是平安无事,只是迟到了二十分钟才回到了集合点。不死川玄弥在老师间信誉极高,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几位老师责备了。
富冈义勇左右上下看了看一下几个学生,没有伤口。女孩子们也没有受到惊吓,平淡地表示只是想快点回去把衣服换掉,嫌脏。
炼狱杏寿郎大步走了过来:“炭治郎,没事吧?”
炭治郎闻言转过身去,撩起刘海,像是炫耀一般:“老师!我用头槌把他们都赶跑了!”
少年的额头看不出来有受伤的痕迹,脸颊微微发红,完全是一副等待夸奖的表情。
炼狱脸上却没有笑意,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脸上像是没有情绪一样,随后把手背覆上炭治郎额头:你...不知道自己发烧了吗?”
是令人发寒的怒意,焦躁的情绪也委合其中。
炭治郎垂下了头,“不难受的,我都没有感觉的……”
“炭治郎,你生病了吗?”善逸有些惊讶,今天炭治郎一天都看起来和平常没有区别的。
炭治郎摇摇手:“只是小事,回去睡个觉就......”
“这不是小事。”炼狱打断了他的话“明天要去岚山,发烧在山里你知道会有多难受吗?”
咔嚓咔嚓,是怒气从冰的裂痕中钻出来的声音。
炭治郎又把头低下去了,被说得耳朵发红。他一直觉得这点小事情却是不值得他人操心的,发烧多睡一会儿就能好起来。炭治郎是很少生病的体质,因此也不太重视自己的身体。
富冈义勇和不死川实弥又重新点了一下人数,指挥着学生们上了大巴车。炼狱杏寿郎去找了班主任:“悲鸣屿老师,这孩子生病了,我先带去药店。稍后我们坐地铁回酒店。”
悲鸣屿点点头,“记得保持联络。”
炼狱杏寿郎一路上走得很慢,炭治郎跟上他的步伐:“炼狱老师,我没事,我们可以走得快一点的。”
他的老师犹豫了一下,拉他坐在长椅上,把外套披到他的身上。又从自动贩售机里买了一瓶热饮放在他手里,“灶门少年在这里坐着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一个人不要乱跑,听话。”
夜幕笼了下来,所有的城市灯光在远方拉成模糊的光晕,像是雾一样隔绝了纷杂世界与宇宙。炭治郎手里握着热咖啡,仰头看着夜空。繁星向来不眷顾春秋时节,抬头只见到三颗亮星,剩下的需要眯着眼睛才能捕捉得到,细密连成线织就了猎户的腰带。
炼狱杏寿郎拎着药店的袋子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少年裹在外套里,手里的热咖啡罐顶在额头上,望着天空,眼睛澄亮像是星星。
是远行途中停下来寻找方向的鸟儿的模样。
少年被戳破外壳后,病容也慢慢显露了出来。强打精神的眼睛里盛上了雾气,反应慢了好几拍,看到炼狱杏寿郎完全忘了刚刚这个人凶起来光语气就能让他低头,欢快地冲着他挥手。等到他坐下来,又说起了毫不相关的话题。
“老师,老师!”说话的时候尾音都忍不住上扬,“你说,世界上第一个把人眼比作星星的人是怎么想的呢?”
炼狱杏寿郎低下头,打开药盒,垂着眼睛看着说明书上细小密麻的字,“这个我也不知道呢。”
少年伸出手拿出另一个药盒,指甲抠开上面粘着的透明胶,声音轻快:“我想如此措辞的人,一定很喜欢那个人吧。”
炭治郎学着炼狱的样子,眯着眼睛读说明书,后半句话喃喃出声:“我果然是很喜欢炼狱老师。”
他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一下,拿着药片的手僵硬地攥了起来,随即缓慢地松开了,递给了炭治郎。
炼狱杏寿郎要如何不动心呢,他何尝不动心呢,重逢之后那一刻他不是深陷其中呢?
可是任由少年怎样聪明伶俐,也无法猜到他的想法。
炭治郎这样的孩子,总是想周全所有人,常常留给自己的余地只剩下悬崖一角。也并非他自大,炼狱知晓如果他开口的话,炭治郎就会留在东京。如果他因为私心而产生的犹豫被察觉,便会束缚炭治郎的自由。
——“我只希望炭治郎这次可以为自己活着。”
灶门父亲的话犹在耳边,是委托也是警告。
他也不是一个能好好掩饰自己的人,舍不得去疏远冷淡,若非如此炭治郎又怎么会喜欢上自己呢?
炼狱杏寿郎看着他把药片吞下去,又督促他喝掉大半瓶矿泉水。
“好好听我说,炭治郎。你现在只有十七岁,遇见的人不多。等你出去看一看,或许就会察觉,这世界上有很多,和我相似也比我好的人......”
“没有的,连相似的人都不会有的....”发烧好像拧掉了炭治郎脑袋里那颗懂事守礼的螺丝,叽叽喳喳地反驳了起来,“我不会遇见更好的人了,我只会最喜欢炼狱老师。”
“听老师说完。”炼狱的手掌覆上少年的手背,突然的身体接触让少年一瞬噤了声。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还不到十四岁,是世界观和人生观正在形成的时候。三年间,老师给你了太多影响。炭治郎,你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世界,而不是被我的想法驱使着做出决定......”
炼狱的剖白听起来像是一场忏悔,仿佛是自己的出现扭曲了炭治郎的生活。老师和学生的关系是始终不对等的,一个别有用心的教师完全可以做到把学生塑造成他想要的样子,巨大的阅历差距能在宛如白纸的稚嫩生命上捏造涂改,职业赋予的权威甚至能否定学生在这个年龄具有的无数可能性。
炼狱杏寿郎认为自己教师失格了。
夜色渐深,像是要帮助他把少年的感情埋葬在异乡。
少年静静地听他讲了许久,眉毛慢慢地舒展开来:“所以炼狱老师,您并不喜欢自己吗?”
“如果我是在用老师的眼睛,说自己喜欢上了老师......老师是因为不喜欢自己才觉得我的感情也不是真的吗?”
灶门炭治郎自己摇了摇头,替炼狱否定了这一个解释:“不是老师说的这样,老师从来没有用自己的想法绑架过我,一直都是让我做决定...炼狱老师从来没有操纵过我。”
“重要的是,老师你真的不喜欢我吗?”像是害怕听到否定的答案,炭治郎抓住了那只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急切地继续补充着:“我会长大的,长大了也会一直喜欢老师的。”
可是我不想让你长大啊,炭治郎。
两年前的晚秋,在灶门炭十郎的葬礼上,炭治郎也是这样对家人说的:“我已经长大了,你们放心吧。”
如今连我也要成为催促你长大的理由吗?
就像那个时代的黎明吗?
少年的目光毫无保留,却还是怕的,不然手也不会颤抖。
炼狱内心酸涩了起来,仅仅是为了减轻自己的负罪感,他为什么要为难炭治郎呢。
那只空落落的手终于找到了自己该做的事情,把少年用力揽进自己的怀里,让那颗毛茸茸的脑袋靠在肩膀上。
“不用长大,老师也喜欢你。”
少年抬起头看着他,炼狱抬手用拇指从眉骨覆摩向上,手指穿过头发,一直抚摸到他发际上的伤疤。
他低下头和少年额头贴着额头,眼睛对着眼睛,近到能看清眼瞳中彼此的相貌。
“炭治郎,我喜欢你。所以你要答应老师,一切以自己为优先。在做决定的时候,不要考虑自己本心以外的任何事情。”
那双眼睛里的红,像是凝固成了玉石一样,把落在里面的光线统统赶了出去,蕴着绵稠厚重的情绪,深得让人喘不过来气。
炭治郎无法拒绝,也不打算拒绝。
“好,我答应您。”
“在你毕业之前,我绝对不会对你出手。后悔了,任何时候你都可以结束。”炼狱理了理炭治郎身上裹着的外套,两个人起身慢慢走向车站。
炭治郎眨眨眼,拉着炼狱的袖子一步一步往前走。“这样对老师也太不公平了……那...那老师你会喜欢上别人吗?”
“绝对不会。”炼狱杏寿郎的回答斩钉截铁。
“我也不会喜欢老师以外的人的……”
感情是多么飘忽的存在啊,死去的诺言远比真爱多。炭治郎对炼狱杏寿郎的盲信与生俱来,坚信自己不会被放弃,给了一点希望就能一口气奔跑下去。
有些发烫的手指贴上了他的手背:“老师不出手……我出手可以吗!牵手可以吗!”
在这个晚上炼狱杏寿郎第一次笑了,把少年的手回握住:“当然可以,想牵多久牵多久!”
那之后且不谈我妻善逸的大呼小叫,因为炭治郎发出的声音明显从恋慕变成了热恋中;也不谈初中棒球部的崩溃,部长外援指导老师无时无刻全员恶人。
总而言之,他们在一起了。
灶门炭治郎在家中的面包店一口气做了二十个杏桃塔四十个番薯面包,炼狱杏寿郎也不客气地买走其中一半。炭治郎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轨——每天和朋友学习,偶尔遭遇一些小意外。还有放学之后和喜欢的人短暂独处。
时间到了春学期,高二学生的前途调查表已经收上来了,炼狱杏寿郎坐在办公室里翻出了炭治郎填写的表格。
第一志愿:进学,天文系。
于是炼狱杏寿郎终于安下心来。
这一次少年一定能走向自由灿烂的人生。
(7)
炭治郎考大学的事情再一次得到了全家的支持。最小的六太和花子虽然舍不得哥哥,但也知道这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他们的哥哥从来没有失败过,也没有让他们失望过。
“可是如果我不在了的话,家里不会很忙吗…学费的开支也不小。”
灶门葵枝似乎对于炭治郎的问题感觉有些费解,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一拍手:“啊!爸爸也没和你们说过吗?咱们家在千叶有农田的,有请人专门打理,收入也很稳定。而且妈妈很擅长存钱的,面包店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在赚钱,不用担心的!”
“千叶的农田……?这个事情我是第一次听说啊?”炭治郎对于自家面包店的账面心里有数,但是第一次知道家里还有别的资产,一直担心自己上了大学会不会耽误家中其他孩子的机会,毕竟祢豆子明年也面临升学。
“对啊,爸爸完全没有提到啊。”其他孩子也聚在一起唧唧喳喳地讨论了起来,突然从面包点的孩子变成了小地主,一瞬间有些眩晕。
“之前一直是爸爸去那边,这两年妈妈每个五月也都有去千叶啊。嗯……重要的是爸爸妈妈生了你们,自然要给你们公平的机会。无法负责就不会让你们来到世上了呀。”灶门葵枝笑了笑。“炭治郎,去考大学吧。爸爸也一定同意我的想法。”
三方会谈进行的非常顺畅,班主任悲鸣屿老师画出的几个学校之前也和炼狱老师讨论过了,主要集中在北海道地区,都是国立公立的大学。炭治郎的成绩一直很优秀,可以拿到推荐入学的名额。
“但也要做好其他准备,十一月底的推荐入学审查之后,普通入学考就在二月初。”
灶门葵枝是从女子短大毕业的,对流程也多少了解一些,配合着点点头。
那之后炭治郎就忙了起来,毕竟不能把希望完全寄于推荐入学,确认好竹雄和祢豆子能在吧台后厨独当一面后,人生中第一次去上了补习班。和他一起去补习的还有善逸和玄弥,前者是桑岛爷爷的厚望,后者大概是抵不过哥哥的循循善诱。
恰巧的是,同龄人中知道炼狱老师在和自己交往的也只有这两人。
善逸是从苗头开始就知情,知道自己无心的一句话促成了两个人后,对在一起的场景表现是百分之万的抗拒。一边后退还要看着旁边有没有其他认识的人,一边嫌弃一边营造出来一个招摇的保护网。
玄弥知情的过程就比较可怜了,在一个哥哥被母亲赶去相亲的夜晚里,搭上了炼狱老师来接炭治郎的车。
他从来不知道门打开之后或许是另一个宇宙。
哦....水杯是...共用的……吗??
等等.....炼狱老师给炭治郎系安全带,这是不是有点近...炭治郎也不是没有手………?
好像…一般来说教师不会抬手帮学生抹掉脸上的墨水渍………吧………?
啊....他们在聊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不死川玄弥,大学志愿文学部,对自己的理解力产生了困惑,甚至想去考JLPT重新审视自己的母语。
他恍恍惚惚地感谢老师,恍恍惚惚地和灶门炭治郎道别,然后把自己的水杯落下了。
出于一种莫名的敬畏,他不敢回头。
不死川实弥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他就是不小心和母亲说漏了嘴,让她知道了同事有了对象,才会落了个被相亲的下场。
炼狱杏寿郎,害人不浅。
其实他们两人也只是气氛浓烈热火朝天,最多只进展到亲额头。炼狱严格遵守着自己的说法——毕业之前绝不出手。
时间就这样慢悠悠的晃了过去,高一级的毕业生也举行了结业式,放了假的炭治郎早早起来站在炼狱的公寓门口,叮嘱他千万不要把第二颗纽扣给别人,教师也是狙击目标,去年的宇髄老师可是差点被扒光了啊!
后来到了学园祭,那是毕业前最后一次热火朝天的集体活动。班级里选择了办鬼屋,鬼屋的尽头是三口井,炭治郎善逸伊之助三个人一人负责一个,谁都想不到三口井里都藏着“小怨妇”,那些拉手来的情侣们更是得到了我妻善逸的特别关照。高二的祢豆子倒是成功地驯服了这名恶鬼,达成“恶鬼开门”的黄金成就。
炼狱的二十六岁生日正好赶上了学园祭,三年筍班送了他一场隆重的百鬼夜行。结束之后炭治郎把他悄悄拉到没有人的教室里,把自己的礼物交给了他,是三大盒停产很久了的羽衣粉笔。
炼狱杏寿郎的粉笔字很好看,也非常喜欢写板书。实际上学校提供的粉笔在写字的时候会有些吃力,一旦有笔误修正起来也很费劲。炭治郎留意到了这一点,做了不少调查之后,坐电车跑到很远的小店铺把店里仅有的三盒羽衣粉笔全买下了。
少年捧着粉笔盒眼睛里光仿佛在跳跃着,学园祭的装扮还没有换下来,脑门上贴着白色的小三角,嘴上的唇彩有些花了,晕了一些黏在嘴角上,整个人看起来都轻飘飘的。
不死川实弥曾经暗戳戳地嘲笑两个人恋爱真寒酸,直到有一天顺了一根炼狱用的粉笔。这名物理教师打开了世界的新大门,下笔如有神,擦过不留痕。在那天,部分学生在不死川难得和善的光辉下,从物理恐/怖/主/义中感到了科学的慈悲。
后来半个办公室的教室都对那盒粉笔虎视眈眈,宇髄天元更是演了一出戏:“我摔倒了,没有炼狱老师的粉笔我就不站起来。”
一向大方的炼狱杏寿郎谁也没有给借,格外宝贝自己这盒粉笔,只有在去炭治郎的班级上课才会带上两根。从喜欢的人那里得到的消耗品,总是要掰碎了小心使用。爱意也好,礼物也好,都是一样的道理。
于是在高中的最后一个暑假,炭治郎再一次收到了来自炼狱的生日礼物。
是第二天早上出发的、从东京到札幌的机票。
“成年快乐,灶门少年!明后天老师请你去看看学校吧!”
炭治郎摸了摸那张机票沉默良久,沉默到炼狱凑近想仔细看看他的表情。没想到炭治郎猛地一抬头,两人险些撞到了鼻子。对少年脑门的威力深以为然的炼狱杏寿郎捂着鼻子后退了几步,对上少年惊喜又稍微有些为难的目光。
“炼狱老师...这...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准备好久了!”
炭治郎看着机票又开始嘀嘀咕咕一些他听不见的话,听不清楚的炼狱有些好奇:“灶门少年,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
“嗯?”
少年摸了摸鼻子,难得红了脸: “说起来很不好意思,我...我也幻想过考上大学打工攒好钱,等一个节日给炼狱先生偷偷订好机票……这样的事情。被抢先了有点不甘心……不愧是您!明年我要怎么办呢………”炭治郎的眉毛拧到了一起,认真的烦恼着。
明年吗……
他喉咙突然一哽。
少年从未想过结束,也不曾厌倦。在想象的未来中,自己也能拥有一席之地。炼狱忍不住伸手从背后抱住了还在喋喋不休、懊恼着的他。
他知道的,自己越来越不想放手了。
(8)
大多数人对北海道的印象都停留在仿佛蔓延到地球尽头的雪线,实际上连北极都有花季,北海道的夏天更是明亮绚烂的季节。
札幌之行只有三天两夜。北海道地区的大学公开日集中在六月份,没有几个东京的学校在那时候会放假。而现在是七月中旬,两人只是逛了逛学校的外观。
炭治郎第一志愿的大学有一座独立的天文观测台,遗憾的是并不对外开放,他们绕着外围走了一圈。说着是来看学校,其实还是在给考生放松心情,调整出一个更好的状态。当两个人走到无人的小路上,便会手牵手并肩走路。在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悄悄肆无忌惮。
也默许着冷落了双人间里的另一张床。
炭治郎睡觉的时候很安分,和那个时代一摸一样。唯一多了的坏习惯就是迷迷糊糊的时候会顺着光溜溜的胳膊向上向下地摸索,非要抓到手指了才会满意。这世界上多了去说话不算话的人,炼狱时常觉得炭治郎也太过信任他。
要知道炭治郎在家睡觉也没有抓着什么的冲动,只是和炼狱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做梦。
梦见浸泡在深海里,一股熟悉的气味把他包裹了起来,是温暖又干净的味道。于是他被容许在这深海里呼吸,被温热的海流萦绕着,陪伴着。
这片海却催促着他快点离开,去未来吧,或者去海面吧。
他不愿意醒来,那股海流在他身边打着转,说着着急的话语:
——“再不走来不及了!快向前走吧!”
——“前面的景色特别好!”
—— “快点出发离开这里吧。”
可是藏在气息背后的每一句都是:
“不要走。”
“不要走。”
“我好寂寞。”
咕噜咕噜的呼出透明的水泡,在梦中无法言语,也触碰不到海潮背后的人。
他只能扣紧那双手,拼命摇着头,用行动剖白自己——我不走,我不离开。
海潮把他向光送去,水流晃动着衣摆,穿过海藻与鱼群,直至太阳眷顾的海平面,缓缓地松开了束缚。
于是他醒了过来,对上那一双凝视自己的双眼,平静如斯。他看见从眼角一点点绽出的笑意,把晨起氤氲的暧昧挥散而去。
炭治郎慢慢松开握了一晚上的手,他还是读不懂炼狱老师。
或许,感到寂寞的是他自己吧。
最后一天两个人去了商店街,给家人挑好了伴手礼,又在路过的神社里许愿求了签文。夏蝉把影子藏匿在枝叶中,徐徐的吐出整个季节的焦躁。·
“炼狱老师不是第一次来札幌吧,感觉老师对这边好熟悉啊......”炭治郎抽到了中吉,把签文对折好夹进了钱包里。
炼狱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上次来的时候还是高中生,和家人一起来这里过年。熟练是因为提前做了准备,要是两个人一起迷路可就不好了!灶门少年呢,是第一次来吗?”
炭治郎望着炼狱又出了神,半天才回答道:“嗯?我上次来的时候还是小学生......”
短夏的阳光倾泻在街道上,石板小路上两个人慢慢地走着,这里的生活节奏分明比东京都慢了些许,三天却一眨眼就过去了。
“灶门少年,喜欢这里吗?以后就要在这里度过四年了。”
“嗯!很喜欢!虽然还不一定能考上呢……不过这里真的很好呢,感觉更有干劲了!”
“这样啊,不用担心!我有预感灶门少年一定可以的,因为你一直很努力啊。”
那股梦里缭绕的味道终于藏不住,在那张笑着祝福的面容背后,凉凉如烟的寂寞涌了出来。
炭治郎停住了脚步,两个人缓缓拉开了距离。在炼狱刚刚察觉的时候便跑了过来扑进他的怀里,街道上零星的人影投来目光。
“老师,只是四年而已,每个假期我都会去见你的。”
腰被紧紧环住,脸埋在胸膛,眼睛紧紧闭着。
炼狱杏寿郎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压抑着叹息,安抚似的摸了摸少年的头发。
“嗯,只是四年而已。”
他们的未来有那么长,无需不安,无需担忧。
推荐生录取比想象中的还要残忍。善逸比他早一周接受东京一所学校的面试,也比他早一周拿到了结果——
其结果就是我妻善逸抱着灶门炭治郎的大腿哭泣,对接下里的统一笔试充满了绝望和抗拒,连同着炭治郎也不安了起来。他哄着善逸说会陪他继续复习,三个月而已一眨眼就考完了,再坚持坚持。不死川玄弥好巧不巧走进了教室,和补习阵线的小伙伴分享自己保送合格的喜报。
十二月五号下午一点钟,炭治郎的面试结果也出来了。
他盯着网页有些出神,过了半晌扑到床上去找自己的电话,打通了炼狱老师的电话:
“炼狱老师!!!我做到了...推荐入学,录取了!”
四年的分离在此刻一锤定音,炼狱杏寿郎告诉自己,就像少年所说的, 四年而已。他们已经认识了四年了。
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恭喜你,灶门少年!”
炼狱的心绪终于平稳了下来,在新年来到之前和炭治郎站在红色的邮筒前,投递了确认入学的资料,虔诚的像是投递婚姻申请一样。
之后第一次两家人在新年参拜见了面。千寿郎是在学校见过的后辈,如出一辙的火红色的头发,性格有些害羞。炼狱的母亲瑠火是个优雅的美人,和灶门葵枝寒暄几句之后露出的明朗笑容,让炭治郎感叹不愧是炼狱老师的母亲。炼狱老师的父亲看起来不好接近,却最早和灶门家的其他几个孩子打成一片,挥舞着小树枝教六太和茂如何握刀挥刀。
瑠火悄悄地把炭治郎拉到一边,递来白色信封,是年玉。
“我有听杏寿郎提起过你的事情哦,如果给你添麻烦了真是对不起。”瑠火摸了摸炭治郎的头发:“炭治郎是个比我想象中要成熟的孩子呢,杏寿郎有时候顽固起来和孩子一样,拜托你啦。”
面前的夫人散发出极为温柔的月桂香气来,炭治郎立刻明白了瑠火话里的意思,整张脸都红了起来,低头鞠躬着收下了年玉。
“炼狱老师是个很成熟的大人,我还…我还远远不够格呢。我会加油的!”他看向在给六太讲新年传说的杏寿郎。
那是他踮着脚尖,拼命才从高处摘下来的星星。
他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配得上这样灿烂闪耀的人。
他一定要做到。
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过得很快,像是被摁下了快进键。陆陆续续的,毕业生的去向都已经定了下来。期间不无艰难,我妻善逸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考上了东京都内的大学。而嘴平伊之助要去青森,或许来年夏日的睡魔祭可以看到他在海浪里翻波的身影。
于是我妻变得更加的爱哭,仿佛录取通知是什么至爱之人的讣告。上一个夏日还恍如昨日,而厚土下又有新蝉苏醒,数月后在日光下嘒嘒絮语,只是彼时少年已非少年。夏天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再次在这个城市相见,和善逸和伊之助,和炼狱老师。
炭治郎不害怕。
他期待着毕业典礼。
期待他不再是他的学生的那天来到。
那天,灶门家的五个弟弟妹妹穿着正装给哥哥送来捧花,祢豆子束起了长发,花子牵着茂,竹雄抱着六太,小孩子挥舞着双臂已经能好好说话了:“炭治郎哥哥!毕业快乐!”
炭治郎在学弟学妹中人气不低,有个二年级的女孩子红着脸颊问他:“灶门学长,第二颗纽扣可不可以送给我呢?”
炼狱杏寿郎别过头不去看。他面向着镜头被五六个学生簇拥着挂着笑容,心里想啊,那颗纽扣炭治郎是不会给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的。
他或许都没有如此期待过自己的毕业式,心里有着想要唾弃的、卑劣的急切与喜悦。即使分别无可避免,今天也对他们两人来说太重要了。
——谓之平等。
樱花飘进雨后积潭,毕业生们胸前别着麻纸编的花朵,快门一帧帧定格少年时代。炼狱杏寿郎也是在这天知道了,原来自己深爱着的少年没有活过二十岁。
毕业生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了学校,操场上还有零零星星的身影,运动社团总是把多愁善感的一面留到最后。灶门炭治郎又被朋友们拉去了教学楼里面,留言还是留影都是最后一次了。当他数到第五百零一片樱花的时候,看到了炭治郎站在教学楼的门口东张西望。落樱亲吻着额头上的伤疤,少年踮着脚尖冲他挥了挥手,脸上是清澈又明亮的笑容。
炼狱张开了双臂。
于是那个小小的身影就想要跑过来,一步一步都轻飘飘,像是走在春天的云端一样,一个身形不稳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炼狱赶紧跑了过去,扶住他的肩膀问他:“灶门少年你着急什么呢?我又不会跑掉。”
隔着衣服的皱褶炼狱杏寿郎察觉到了违和的地方。
僵硬,颤抖,汗水是冷的。
灶门炭治郎久久没有抬起头来,呼吸越来越急促。
“炭治郎...?”
少年手里紧握着的、包着毕业证书的卷筒掉到了地上。
炼狱杏寿郎看到一张满是眼泪的面容。枣红色的眼睛愣怔地看着他,映着他背后的云朵和风的轨迹,然后阴霾的裂痕缓缓爬上了玻璃珠般的眼瞳,漫过了动摇和疑虑。
泪水从眼角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像是世界末日来临簌簌下坠的流星。
在枷锁解开的这一天,炼狱杏寿郎从云端掉了下来。
灶门炭治郎还不到十九岁,已经想起了过去的记忆。
总有未知的天灾人祸击碎笃定的信心,把你所认为理所应当的幸福击碎掉,而你一无所知也无能为力。原来用血泪铸就的支柱能轻易被樱花白雪腐蚀,在和平的河流上徜徉着无数普通幸福的人生,却没有任何一叶是属于灶门炭治郎的。
于是信心变成了轻佻,空口幻想的幸福变成了逃避。分明是遥远的上世纪的痛苦,却切切实实地重压在了这个想要重新开始的人心上,惶惶如鲠在喉。
(9)
珠世有些惊讶,明明是毕业日的黄昏,她的保健室里却意外的有些热闹。
病床上躺着的是毕业生灶门炭治郎,旁边站着高一的锖兔和真菰,脸上挂着不恰情景的担忧。保健室外站着体育老师富冈义勇和历史老师炼狱杏寿郎,还有一个打了的士赶来的、两年前毕业的胡蝶忍。
刚才的场景有些许吓到了这位医生,炼狱杏寿郎是横抱着炭治郎到了这里。怀里的人一直在抽噎着流眼泪,额头上全是冷汗,被放在病床上的时候仿佛除了呼吸之外什么力气都没有,所以加倍用力地呼吸着。
“是情绪激动引起的过呼吸...”珠世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牛皮纸袋,手脚麻利的扎了一个小孔抖了抖,炼狱把炭治郎扶起来,通过那个纸袋子调整急促的呼吸。
“炭治郎同学,可以努力一下憋住不哭吗?慢慢地慢慢地——你已经有足够的空气了,慢慢地——”
珠世在旁边努力引导着炭治郎,从柜子里取出葡萄糖稀释兑水,放在手边。
炭治郎看到之后想要拿掉纸袋,被炼狱无声地阻止了。
珠世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不对劲,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过于亲近,也看出炭治郎有几分窘迫,出声安慰道:“做得很好,炭治郎。暂时不要拿掉纸袋子,再坚持几分钟好吗?”
“珠世医生,请你帮忙照顾一下炭治郎,我需要去联络几个人。”
这个在学校里一直爽朗笑着的老师,显露出明显的低沉气压。整个人像是一枚火红色的茧子,低沉的情绪抽成丝在他身边缭绕着。五指微屈握成空拳,很明显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一些她或许不该过问的事情。
珠世理所当然地觉得是家长,轻轻地点点头:“如果再不能好转的话就必须要去医院了。”
炼狱垂下了眼,转身几步要离开,衣角却扯住了。
那是很小很小的力气,说是轻轻地捏住更为恰当。
炭治郎动了动,眼角通红着说不出来话,嘴型被纸袋挡得严严实实。意识到纸袋妨碍了自己,炭治郎又要把它取掉,发抖着的嘴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可是炼狱看懂了,炭治郎在说的是:“别走。”
他心里酸极了,炭治郎一直是他的软肋,他永远抵挡不住这个眼神。
他握住那只左手,找了把凳子坐在他身边,帮他扶好纸袋。那只手软软的在他五指间蜷缩着,冰凉地缓慢地找到了缝隙,十指相扣了起来。
眼泪又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他一直不知道他的少年也是爱哭的孩子。
慢慢的,呼吸平稳了。炭治郎终于睡着了。
炼狱这才从西服内袋拿出手机,小心翼翼地摁动手指通知了那几个人。过呼吸消耗了炭治郎太多的力气,在疲惫入睡之后便松了力道。即使如此,炼狱还是花了好久才松开,生怕惊动浅梦中的少年。
珠世医生拿来热毛巾敷在炭治郎的眼睛上:“这孩子已经不是你的学生了。”
炼狱站起身来,把那只手放进被子里,又仔仔细细掖好,刻意抚平床被上的皱褶,像是连眷恋也一同抚平一般,起身准备离开。
“事情和珠世医生你想的不太一样,我先出去一下。”
医生本着病人第一的原则,蹙起了眉。“炼狱老师,炭治郎同学醒来最想见到的肯定是你。”
“我知道。只是…我也有看到灶门少年便无法好好考虑的事情,失礼了。”
那几个人来得很快,他们都明白恢复记忆的时候有多难熬。锖兔和真菰恢复记忆是在夜晚,一前一后夜里发起了高烧,麟泷左近次怎么也想不明白,和医生仔仔细细说了三天来的饮食作息细节。胡蝶忍则是在高三,复习的夜晚浑身冒冷汗,抱着浴室里的马桶呕吐不止。富冈义勇更是连夜定了车票从大学跑到已婚的姐姐家,赖了一周才回学校。继承记忆是一瞬间的事情,可一颗坚强到足够背负过往的心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修塑。
炭治郎醒来的时候是下午四点了,学校早已经空了。
锖兔把百叶窗落了下来,真菰起身将柜子旁边的甜水递给他,又通知了门外等待着的几位前辈。炼狱站在门外没有进去,胡蝶瞥了他一眼,给保健室的门留了一个细缝,这才听炭治郎把过去的事情娓娓道来。
与他们拼凑出来的记忆没有差别,炭治郎在十五岁那年与同伴一起打倒了鬼舞辻无惨。十六岁那年为师傅麟泷左近次举办了葬礼,次年送走同门师兄富冈义勇,随后离开了狭雾山。
那之后一直协助炼狱千寿郎复兴炎之呼吸的道场,然后在十八岁那年,妹妹祢豆子嫁给了我妻善逸。在从婚礼回道场的回程中,炭治郎在山道上遇见了地震。
地震造成的落石与塌陷对于斑纹剑士来说并不难躲避,只是山道中有七八个孩子,不知道要往山下跑,反而是往山洞里面躲藏。
英雄向来死于善意,于是花札耳坠被埋在山土下,灶门炭治郎再也没能回到炼狱家的道场。
炼狱杏寿郎靠在门外静静地听着,听他说第一个冬天的神楽舞,还有春天时祢豆子穿着的白无垢,以及在那山道上无辜嬉戏的孩童。
时光偏要劫持已经饱受磨难的人,而炭治郎的灵魂在看到孩子们安全活下去之后便离开了,了无牵挂地转世了。
那时候的炭治郎,唯一的家人已经安顿好,所想所念皆是往世之人。这世界上已无人护他周全,他也不必要再去保护谁了。
少年只是简短的一句:“身体不自觉地就动了”寥寥带过,仿佛死亡没有分毫苦痛。
可是炭治郎死得很孤独,没有人陪伴他到拂晓,没有人握住他的手,变成一具不知所归的白骨死在路上,甚至连那条路都不是通往他的故乡。
炼狱杏寿郎缓缓地呼出一口气,仰起了头。
(10)
锖兔和真菰陪了炭治郎聊了很久,最后锖兔一板一眼地把话题落会现实,嘱咐他就算去了札幌上学,甲子园的时候也要回来看他的比赛。富冈义勇忍不住眉毛一挑,虽然锖兔如今小了他快一轮也莫名的不敢“顶嘴”。胡蝶忍拉着他又问了问香奈乎的去向,最后嘱咐他照顾好自己,便拉开了门。
炭治郎看到门口站着的炼狱杏寿郎,疲惫的眼睛里又一点点缀上了光。胡蝶抿嘴一笑,把珠世老师给她的钥匙又交给了炼狱。
她侧着头对炼狱轻轻说道:“炼狱老师,不要输给上辈子的自己啊。”
炼狱接过钥匙,垂着眼睛没有答话。
在门落上,脚步声还没远去的时候,炭治郎就开口了,他说:“炼狱先生,你来啦。”
百叶窗的影子从地面一路爬上洁白的床单,切割整齐的光线落在少年紧抓着被子的指节上。
“身体感觉好点了吗?明天去医院再看一下吧。”
“那…炼狱先生会陪我一起去吗?”
“嗯,当然了。来,把手给我。”
炭治郎的动作一分犹豫都没有,掌心朝上把手伸了过去,倒是一副小孩子讨要奖赏的样子。炼狱看见他的动作忍不住笑了一下,右手搭上去,拇指和食指带了些力道地将手指一根根从近指节骨揉到指尖,最后揉了揉掌心。
“把手腕转一转,另一只手也给我。”
“不用了没有必要的!我还想会有毕业礼物呢……”炭治郎把手缩进被子里,使劲儿摇着头,然而没什么用,另一只胳膊还是被捞了出来。
少年的右手上还留着没消下去的茧子,中指和拇指上是长期握笔留下来的,掌心上的则是在店里帮忙留下的。
集中,集中注意力,炼狱最后按了按少年的虎口:“这样可以促进血液的循环,好了,下来走一下。”
“炼狱先生,我真的没事了。”炭治郎从床上跳下来,穿着室内拖鞋走了走,换上鞋子,摆出一副“你看吧”的表情。
“好,老师送你回家吧。”
“…......嗯。”
回家的路两个人这三年来走过无数次,走过两个路口然后坐电车,下车之后路口向右转,直走是炼狱杏寿郎的公寓,再过半条街就是灶门家的面包店。
炭治郎这一次又走在了炼狱的背影里面,走几步炼狱就回过头来看看,停下让他走在自己的旁边。可过一会儿之后炭治郎又慢下了脚步,落在后面慢慢走着。
像是故意的一样。
然后他停住了脚步。
炼狱很快就发觉了,转过身来看见人站在三米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望着他,背着光看不清表情,他折回来问道:“怎么了?身体.....还是不舒服吗?”
少年握紧了拳头,不管不顾的架势将问题抛了回去。
“炼狱先生,我不回家,我不回去。”
“如果炼狱先生不把话说明白,我就不回去。”
“已经后悔了吗?还是从一开始就打算敷衍我呢?为什么并肩走路的时候,不牵我的手呢?”
“我等好久了,我一直在等啊。”
炼狱杏寿郎知道,这个好久不是从今天的事故开始。
是从一年前的修学旅行就开始了,或者是更早,从那个列车脱轨黎明迟到的夜晚里,在他把或许过于沉重的希望交给他的那一天起,炭治郎就一直在等他了。
“炭治郎,对不起。”
“我后悔了。”
炼狱的声音平缓而沙哑,像是冰糖化成了小小的颗粒,混着糖水剌着滚进喉咙里,“虽然这样说非常自私,我果然还是后悔了。”
“我一直,都不想让你去那么远的地方,不想让你去我看不到的地方。”
他意识到他的少年并不强大,他们现在不会用什么呼吸,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刀法,只是面对着车水马龙如同面对洪水猛兽的渺小人类。他从得知死因的那一刻开始恐惧飞来横祸,也害怕起了每一个下一秒。如果有羽翼能把炭治郎密不透风地包裹住,或者干脆把他关起来,牵一根绳子,把自己的喉咙和他的脉搏系在一起。
“可我还是想让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永远不会束缚你。”
“只是,只要存在可乘之机,哪怕只有一点。我必然会把你永远绑在我身边,即使如此,你也想要实现约定吗?”
乌鸦张开了双翼,盈天遮盖光线,空气仿佛在此时停滞了流动。
炭治郎想起了最初在一起时,炼狱所说的话。
————“后悔了,任何时候你都可以结束。”
他为什么要后悔呢?和所爱之人在一起,到底为什么要害怕呢?
曾经闻到焦躁,悲伤,寂寞,可无论怎么纠缠杂合的气味,永远都带着那一缕甜。那是充满了保护欲的味道,是珍惜也是爱意,是比起他,炼狱早已动心的证据。
他们永远不会彼此伤害的。
遂愿掷地有声:“是的,请您一定要实现约定。”
“炼狱先生…可以稍微听我说说吗?”
少年深吸一口气:“我…我听义勇先生他们说了……恢复记忆是发生在死去的年龄。之前,炼狱先生是一直不想让我后悔,对吗?”
炼狱看着他的眼睛,红枣一样温暖的颜色,那短暂的动摇已经消弥。
他想起来了,在这个孩子面前是无法说谎的。自己的不安与浮躁,让这个孩子长时间一直把心悬着,长久以来找不到答案。
是的,在他的想象中,炭治郎必定和他们这般半生早逝的人不同,等到五六十岁的时候想起自己上辈子幸福美满的一生。回忆起上辈子的至爱伴侣,想起子孙环膝的天伦之乐,难道不会后悔吗?后悔自己为了学生时代遇见的一个人,选了一条决绝的异于常人的路。
当生涯性命不再悬系在一把刀上时,炼狱杏寿郎犹豫了。
到了那时候,他要怎么办呢?是挽留还是放手呢,还是用年岁叠加过去百年的伤疤绑架炭治郎让他可怜他,换来一句哀叹蹉跎这辈子还能如何,将就于他呢?
他不想让炭治郎后悔。
每一个每一个的岔口里,他都让炭治郎做选择,然后炭治郎还是一步一步地走向了他,对欺瞒一无所知的走向他。
少年继续说道:“炼狱先生,我绝不后悔。在那个时代我也您的感情也是同样的,我一直都知道,不会遇见比您更好的人,也不会倾慕您以外的人了。”
“能重新活一次,看到大家好好地生活着,笑着,我觉得非常地幸福。”
“能再一次遇见炼狱先生,我觉得非常的幸福。”
炭治郎把装着毕业证书的卷筒拿了出来,从里面抖落出来另一张信纸来,信笺卷了起来,仿佛也是在为里面诉说的心意而害羞不已。
“我一直想把这封信交给炼狱先生你,是一年前修学旅行的时候就写好的了,时至今日,我还是这样想的。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你。”
“未来——等我足够有担当,能够独当一面。这份感情,一定会变成爱。”
“炼狱先生,请您实现我的愿望,和我在一起吧!”
炼狱怔住了。
你看,他也永远猜不透少年的想法,年岁仿佛只是虚长。无论是哪一世,他永远能轻易的被一句话惊喜,被一句话救赎。
比如那时候的“炼狱先生才没有输”,还有如今的“一定会变成爱”。
他抬手轻轻地抚摸着少年的眉眼,看见方才还来势汹汹的炭治郎不自觉地闭上了一边的眼睛,睁着的眼中还能读出紧张来。
“想不到,想不到。”
“真是……败给你了啊。”
他们手指扣着手指,额头贴着额头,晚霞正好。
吻过眉心和鼻尖,最后轻轻印在唇上。
分开时呼吸都不太稳,少年迟迟没有睁开双眼,耳垂被捏了捏才反应过来。
比以往更盛的甜味将他包裹了起来。
“那么,第一次,请多指教。”
至此百般伤痛拂袖而过,镌金的一页终于打开。
(尾声)
十一月初,札幌下了第一场大雪,变成了世人固有印象中的模样。
也是在这天,原本应该在东京都的炼狱杏寿郎裹着红色羽绒服出现在了炭治郎的学生公寓门口。炭治郎穿着睡衣开门时还没睡醒,迷迷糊糊地把人请进来之后就钻进被窝继续睡觉。
听见油烟机呼呼抽气的声音,炭治郎险些以为住所进了贼,稳住呼吸眯着眼睛悄悄看,大吃一惊:“炼狱先生??您怎么来啦?”
炼狱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差点撒多了盐:“终于醒了吗?你给我开的门啊……两个小时前。”
“两个小时前?”炭治郎穿着拖鞋凑到炼狱的身边,看他熟稔地给厚蛋烧卷边。
“嗯!看你没有要醒的迹象,就顺手做一下早饭,今天我记得没有打工?”
“嗯嗯,周六是我的假期,除了周六都很忙,炼狱先生突然来,我现在还有点不太相信……”说着,炭治郎把放在窗台的腌菜拿了进来,倒进小碟中。札幌的室外就像是个天然的冰箱。
“实际上是有个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诉你,考虑了一下还是当面说比较合适。”炼狱杏寿郎关掉油烟机熄了火,解开围裙擦了擦手。
“嗯?什么事?”炭治郎的脸凑得很近,眨着眼睛期待着惊喜。
于是像是理所应当的,被捏着下巴亲了一下。
嗯!没睡醒的时候最方便偷袭,连害羞都还反应不过来。
炼狱杏寿郎刮了刮还愣着的少年的鼻梁:“明年四月我也要到札幌继续学业了,日本史大学院生。”
其实如果不是临近毕业时突然恢复记忆,炼狱恐怕并不会停止学业的进修。如今困惑早已解开,五年多的相关工作经验也成了他的优势,通知来的很快。
“诶?真的吗?完全没有听您说起过啊……”
“板上钉钉前也不好告诉你,而且还是放心不下你,嗯!吃饭吧!”
炭治郎住的是学生公寓的单间,不到二十平米。紧巴巴地能放下床和书桌,厨房只有一小格,浴室也只能站着淋浴,但是对于学生来说已经是非常不错的待遇了。两个人坐在床边端着盘子吃早饭,在初冬的早晨颇有些囿于昼夜,厨房与爱的意味。
“最近怎么样,学业如何?”鱼稍微有些烧过劲儿了,炼狱皱着眉想。
“嗯,虽然有些难懂但大体上没有问题的,教授和同学们人都特别好。”炭治郎说起了学校里遇见的有趣的事情,还有一些想不到的生活差异。
炼狱想了想,学校里也没什么新闻,富冈义勇和不死川实弥还是老样子看不对眼,宇髄天元依然成天炸教室。
不过,这些人在此刻不提起也可以。炼狱杏寿郎靠着矮小的书柜,听得津津有味,心里琢磨着明年住在一起之前,得正式地告诉双方家人。
恐怕竹雄那个小豆丁要更不喜欢自己了,这都是后话了。
早饭之后两个人并肩踩着雪,走到了那年夏天去过的神社,他们站在檐下,看雪花无声地纷纷扑落。
寂静之下,万物生长。
炭治郎看着飘落掌心的雪花,问道:“之前炼狱先生说,高中生的时候来过这里,是十一年前吗?”
炼狱抱着肩点点头:“嗯,的确是!炭治郎你好像很在意这个事情呢?”
少年低着头没有看他:“因为我也是十一年前的新年,和家人一起来的。”
“那可真是太巧合了,说不定我那时候就见过炭治郎了呢?”
炭治郎缩了一下肩膀,望着云朵堆积的天空,陷入了回忆里:“那时候竹雄还小,来跨年的时候因为我的疏忽走散了。”
“因为是新年,人很多,我找了好久好久。最后找到他的时候,天好黑,我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向炼狱的眼睛:“就是这个神社,您还记得吗?”
“你是说………” 炼狱屏住呼吸。这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嗯,十一年前在神社外面,我记不清楚住的地方的名字,只记得爸爸说住的地方在町内的最南边。那个时候,教我用星星辨认方向的人,就是您。然后您把我和弟弟送回了住所,没有留下名字。”
“啊啊——!说出来真的好不好意思啊!” 炭治郎捂住了脸,声音变得瓮瓮的,剩下的话含含糊糊地从指缝里冒出来,“所以,其实您第一次来面包店里我就认出来了……因为味道没有变化。”
永远是那个能盛住满天星河的、大海的味道。
“星星真的是….了不起呢。”
我也曾怪罪,关于夜空的梦想将你从我身边夺走。原来,是它指引着你走向了我。
炼狱杏寿郎牵住了灶门炭治郎的手,在寒冷的冬天里,怀中的人便是这世上最温暖的宝物。
早在记忆恢复之前,命运就已经把他们牵引到了一起。
我给予你梦想,而你也是我的星星。
原来人与人之间,也是互相仰望着的啊。被彼此的光芒所吸引。之后拼命地向上,连滚带爬,顶着寒风把宛如星辰的人摘下来,存放在心里。
再也不会让未来把你夺走,不会让苦难笼罩于你。
日日薄星,星在掌心。
---終わり‼---
*年玉:指日本的压岁钱,但是和我国的不太一样所以采用了日本汉字的写法。
*想不到想不到:是杏寿郎的口癖 よもや、よもや。
*大学院生:日本的研究生,两到三年左右。
*日日薄星:薄取靠近的意思,一天一天靠近星星。
*在此说明一下,因为是先定下了剧情和全文基调才查了日本的大学...北海道无学习天文的地方,日本天文东大第一京大第二。对不起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但是札幌有日本史专业的(斩钉截铁)
*摸鱼不小心摸大了………感谢我的两位基友鼓励我从预算七千一路跑到三万二,没有你们这个文肯定会流产55555,爱你们!
*谢谢大家的喜欢!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by林檎
炼炭/ 日日薄星 〔上〕
*鬼灭学园,大部分设定沿用官方小说幸福之花。
*含转生,HE,有大量客串人物
*行文松散,桥段俗气,私设有,本篇1.4w+
(1)
七月梅雨絮絮,难得有了一个晴朗的天气。
却总有人不懂得珍惜。
说的就是灶门炭治郎,我妻善逸和嘴平伊之助这三个高中二年生,像是和菓子店中串成一串的糯米丸子,在日落时分在东京都驻在所整齐端坐成一排,夕阳透过玻璃窗映在他们的脸上,个个心里都清楚,这红不是羞愧而生。...
*鬼灭学园,大部分设定沿用官方小说幸福之花。
*含转生,HE,有大量客串人物
*行文松散,桥段俗气,私设有,本篇1.4w+
(1)
七月梅雨絮絮,难得有了一个晴朗的天气。
却总有人不懂得珍惜。
说的就是灶门炭治郎,我妻善逸和嘴平伊之助这三个高中二年生,像是和菓子店中串成一串的糯米丸子,在日落时分在东京都驻在所整齐端坐成一排,夕阳透过玻璃窗映在他们的脸上,个个心里都清楚,这红不是羞愧而生。
原因无他,他们刚打了场群架。
肇事者谢花兄妹已经被监护人接走了,谢花梅临走前还冲他们做了个鬼脸,挽着哥哥妓夫太郎十足的挑衅意味,显然毫无悔改之意。
回忆起当时的打斗场景,那真是异常火爆。妓夫太郎骑着机车带着妹妹空地飞过三个钢材管,然后地上的污水就扑面而来,却只糊在我妻善逸一个人脸上。
他的队友以嘲讽痛击他:“纹逸你不是耳朵很好吗!怎么这个都躲不过!”
善逸心里委屈:“风纪委员命里带风,感冒了听不清啊!”
灶门炭治郎拔出藏在书包里的法棍,身轻如燕,站在了砖墙的上方,冲谢花兄妹冲了过去。
“高中生不能搞援交,我妹妹也不会搞援交!死了这条心。”
“打啊打啊打啊打啊冲啊!!!”
我妻善逸听见“劝诱援交”立马腾得站起身来....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左胳膊一个炭治郎右胳膊一个伊之助,左边说“不能再打了让他们反省去吧”右边说:“再起不能!我来最后一击!”
妓夫太郎的机车少了一个轮,那个轮胎就在我妻善逸的手上,梅扶着哥哥死死地瞪着他们三个。
之后五个人被警/察围住当做是不良干架打回了驻在所。
然而警/察/叔叔惊诧地发现,没有一个是不良?红头发的伤疤男孩儿实际上品学兼优,金发的熊猫眼是风纪委员,像牛一样鼻孔出气的那个是被野猪养大的新闻少年,对面的机车兄妹更是从来只敢口嗨,没干过坏事儿。
所以这到底是为什么打起来?
无奈之下,口头教育过后便联系家长老师带回去。
伊之助打得最欢,担责百分之八十,家里的婆婆没几分钟就过来把人接走了,伊之助边走还边小声念叨着:“老太婆怎么在哪儿走路都这么快。”
学校那边虽然已经通知了,可是炼狱老师只接走了炭治郎,走的时候两个人谁都没有回头。
我妻善逸眼睁睁地看着炼狱老师,只得到一句轻描淡写的宽慰:“我妻少年,桑岛爷爷一会儿就来这里接你了,不用担心!”
善逸看着两人离去的背景,开始滋哇儿乱叫:"不!!!炼狱老师!你也带我走吧!!别这样啊!!"
他早该知道会这样!炭治郎和炼狱老师好得宛如穿同一个裤子的兄弟,历史老师加作业炭治郎这个课代表还会跟着帮腔!为虎作伥!
还有去年体育祭的时候骑马战,最后是学生老师对抗赛,炼狱老师把炭治郎的头带扯掉之后,炭治郎还在笑呢。
如今他平静下来心绪,挂着熊猫眼看着在窗台上啾啾叫的褐色麻雀,原来他和自由只隔一扇百叶窗。悲观至极的时候善逸又豁然开朗了,这样家里的老头不会逼着他上大学了吧,个人纪录上已经有聚众干架的处分了吧,哈哈哈哈......
他何其无辜?他最无辜。
在事情发生前他就有努力阻止过的:“炼狱老师家里是开道馆的哦,校外打架的话可能会是富冈老师和炼狱老师一起出动,你们两个要小心啊。”
然而伊之助丝毫不动摇,甚至有些兴奋,用胳膊勾住了他的脖颈,弄得他差点把炒面从鼻子里呛出来。:“说什么傻话呢,纹逸你也要来。”
炭治郎放下手中的便当盒,熟练地把扭成一团的两人分开:“善逸说得对,被老师抓到真的不太好呢,一定会被教育的。”
“炭治郎!!!”我妻善逸内心满是感动,下一秒这份感动就无影无踪了。
因为灶门炭治郎握住他伸出的手,眉眼一弯,“所以安全起见,善逸和我们一起来吧,去找谢花兄妹。”
那时候的炭治郎听起来还是一如常态的温柔,多了几分像是跃跃欲试的杂音。善逸至今也想不明白自己是哪句话煽动了他的“战意”,抱着膝盖无辜地在驻在所缩成一团,带着十足的报复心幸灾乐祸着:炭治郎你可别高兴得太早噢,炼狱老师听起来也不太对劲呢!
事实证明,我妻善逸总是对的。
(2)
灶门炭治郎怀揣着对我妻善逸的歉意走出了驻在所。
地上的积水如明镜般地映着晚霞,沥干雨水的云朵飘得很高,于是在傍晚时分被烧成了火絮,黏在了空中绵绵炽烤着。乌鸦的影子在地面上略过,和云影交融,含糊不清。
他抓紧了书包的背带,一走出驻在所就立刻九十度鞠躬低头道歉,态度比面对/警/察/时还要诚恳:“炼狱老师,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他看不到炼狱杏寿郎的脸色,这一小段路他都亦步亦趋地跟在老师的身后。老师比他高出一个头还多,明显是照顾着他的步伐走得并不快。都说阅历深厚的人能读懂后辈的心,炭治郎对于自己不擅长说谎这一点非常有自知之明,他也没想好两个人独处的时候要说什么。
枣红色的眼睛凝视着横铺一条街的砖格,慢慢地把雨水的气息从感官中剥离,是一股升腾着的、名为焦躁的气味,从他面前这个人涌了出来。
又是这个气味,是他想不通也分析不出缘由的、近日只要两人双目对视便会闻到的气味。
最近老师对他的态度,也微妙的冷淡了起来。
如果炭治郎能闻到自己的味道,其实也是和炼狱杏寿郎一样的焦躁不安。大半个多学期过去了,他想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还是因为其他缘由让炼狱老师对他失望了。
分明其中的差距不过是拍肩膀时候的力道,和五指是否会并紧,越是百般掩饰的疏远,越令人忐忑不安。
“真的非常对不起!”
炼狱转过身来,声音里察觉不出情绪的起伏:"不必道歉...只是我有些意外。灶门少年一直是个很乖的孩子,老师……有些担心。这次可以保密不告诉你家里人的,但是下不为例!"
这....这就完了??
不用带回学校批评教育?然后给他记过全校通报批评?还有家访?每天留校谈心?一个都没有吗??
这可是影响恶劣的群架斗殴啊!
“老师,刚刚应该左转,回家的路不是这条……”
“嗯,先回学校保健室一趟,脸上的伤家人看到了会担心的。说起来……最近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吗,为什么要打架?”
金红色的眼睛里爬上了一层阴影的纹理,气息里的焦躁愈发深重。
炭治郎在脑海里排练了很多次的借口突然清零删除掉,结结巴巴了半天说不出来话,最后把头扭到一边去不去看他的老师:“没有这样的事情,只是意见不合...不小心就吵起来了。炼狱老师,你接下来有别的安排吗?我在便利店处理一下就好,不用麻烦老师的。”
其实比起两位同伴,自己只是额头上有几道擦伤,妓夫太郎扔石子儿的时候还有几个从眉角划了过去,实际上没有多疼,只是看起来脸脏兮兮的,像是被欺负得很惨。
“不行,去保健室处理好之后我再送你回家。这样走在路上,说不定会遇见其他麻烦的事情。”
炼狱杏寿郎是开车过来的,东京的交通并不是很好,电车二十分钟能抵达的地方赶上通勤高峰硬生生得磨去了半个多小时。炭治郎抱着书包乖乖坐在后座,仔细闻了闻,车上还留有淡淡的烟味。
他们认识是在三年前,那时候炼狱还只是家中面包店的常客。生活中这位老师似乎颇有些粗心,每次来都忘记带积分卡,后来时间一久便慢慢熟悉了起来。在报考高中的时候,便去了炼狱先生任职的学校参观,再而就是顺理成章地考进这所学校,从主顾关系变成了学生和老师。
可能对于别人来说,这种变化会有些尴尬,但是炭治郎和炼狱也不是一般人,这两层关系叠加在他们看来没什么需要忐忑矛盾的。炭治郎甚至有自信——比起其他学生,炼狱老师更喜欢自己。
气味是不会骗人的,炼狱老师身上一直散发出大海一样的气味,深邃又干净。和他交谈的时候,会多一丝丝甜味,可能要归功于自己家的小点心。
凭着那一丝丝甜味,灶门炭治郎总是格外自信。
一直到这学期开始,他都有这个自信的。
都内的交通一塌糊涂,明暗光色稍有不同的尾灯和信号灯搅合在一起。令炭治郎有些奇怪的是,这果酱般磨人的车况仿佛让驾驶座上的教师平静了下来,那股焦躁的味道慢慢地消散了,又变成了一如既往的、干净坦率的气味,久违的甜味又漫了出来。
于是炭治郎心里绷紧的弦松了下来,靠在车玻璃上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瞌睡——说起来,上一次坐炼狱先生的车还是春假。偶然认识的初中后辈锖兔邀请他去监督棒球部的合宿集训,为期十天。理由让人无法拒绝——“炭治郎的鼻子很好,有人偷懒的话一定能发现的,拜托了。”母亲和弟弟妹妹也都全力支持哥哥出门,竹雄和茂才刚刚十三岁,只要哥哥不在烘焙房的老大就是他们啦。
他们这所学校是中高一贯,棒球部的指导老师正是炼狱。春假刚一开始,炼狱老师就租了一辆十五座面包车,从东京一路开到神奈川的乡下。清晨锖兔带着社团的成员跑步,从住所一直跑到海边,这个时候炼狱杏寿郎会带着真菰和他一起去置办食材。
寒潮总是很晚才离开神奈川,一路上只看到几枝樱花鼓起了花蕾,零零落落地缀出粉雾氛围来。炭治郎看着真菰面不改色的买了七斤牛肉和十多个大号土豆外加两颗大白菜,炼狱老师非但没有阻止甚至觉得还不太够,又称了两斤排骨,末了又拿了六个柠檬拜托炭治郎制作缓解疲劳的柠檬蜂蜜。
“需要买些纳豆吗?对促进身体循环有好处的。”
炼狱摇摇头,看着他的眼睛里有几分说不出来的笑意,“运动社团的男孩子,会把肉以外的所有食物都当做是肚子疼的理由,我们都很了解的!”
炭治郎试探地问了问真菰:“做素菜我很拿手的,可以试试吗?”
女孩看了看炼狱老师,炼狱老师爽快地掏出了社团经费。
等饭做好了,除了锖兔以外的十一个棒球部的正选全都累得一屁股坐在玄关,魔鬼锖兔还不让他们脱鞋,让炭治郎一个个地闻过去,抓住了两个偷懒的成员。
“我不是我没有!我好好跑了四十圈,一圈也没少!”
“我也是我也是!你别瞎说啊!!”
两个初中生可怜巴巴地求助经理真菰,真菰沉默不语。俩人又抬头看向炼狱老师,炼狱杏寿郎开口便背叛了他们的信任:“嗯!既然灶门少年这么说那就一定是真的!你们两个再去补三圈吧!”
炭治郎擦了擦手,把两名部员的袖子卷了上去:“嗯……跑步的地方有很长的一片玉米田,你们两位身上的玉米叶味道比其他人都要浓,应该是停留了很久或者是藏在里面了,胳膊都红了。”
灶门炭治郎不知道,十一个队员曾经在面包车上默默猜测,这名高中生究竟是哪边儿的人。如果是炼狱老师那边的,那就是好人;如果是锖兔部长那边的,那就是魔鬼;如果是真菰学姐那边的,那就是可以拉拢的。他们都猜错了,这名神秘高中生既有炼狱老师当靠山,还有锖兔部长撑腰,真菰学姐也极其信赖,可谓王中王,boss中的boss。之后初中部的全体正选杀进高中部在炭治郎班门口齐刷刷鞠躬求他来合宿,那都是后话了。
Boss中的boss如今模模糊糊的回忆着春假里的细节,炼狱老师那时候的气味也没有变化。他们白天里采购做饭,去给对抗赛计分,炼狱会仔细地纠正细微的动作偏差。有时候得了空,也会绕着玉米田跑跑步,夜里睡在同一个房间里。
对了,他还和老师夜晚里一起看了星星。
那是合宿的最后一天,实际上春天的亮星并不多,说得出名字的也就那么几颗而已。有名的北斗七星,然后是大角星,再往南看是角宿一。他们站在房间外侧,炭治郎坐在木扶手的上面,指着那些仿佛是落在房檐上的星星,炼狱老师一手扶着自己,一边跟着自己往后仰,想尽办法让目光与星光相遇。最后两个人都和那颗找不到的星星较上劲了。凌晨三点的春天,冷到分不清叶子上覆着的是霜还是露水,两个人披着外套轻手轻脚地出了门,转着圈向南走。
“灶门少年很喜欢星星吗?去年我记得……有推出星座面包。”
炭治郎站在庭院里的石头上,仰着头看着那颗来之不易的星星,没有看向炼狱,点点头说“嗯,特别喜欢。”
炼狱杏寿郎抱着肩,夜风仿佛在今天吹得格外得凶:“我高中的时候能靠星星辨别方向,现在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印象了。灶门少年,你以后想……”
看星星的时候能谈论什么呢?一个老师会问学生什么呢?好像始终逃不过人生理想。炭治郎想着想着便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炼狱杏寿郎已经把车停了下来,手里拎着一袋处理伤口的药品,看来也是被堵车磨没了脾气。
消毒湿巾把脸上的污渍和结了痂的血痕擦掉之后,整个人就精神了不少。明显的伤口只有额角上的划伤,并排贴上了三个创可贴。
“再深一点就要去缝针了,知道吗?”
炼狱认真地拨弄着少年的头发,想要尽量盖住创可贴的痕迹。两个人离得很近,能闻到汗的味道,清凉的洗发水味儿,挥发在空气中的血锈味,还有那股让炭治郎不安的、焦躁的气息。。
他伸手抓住了炼狱的袖子,仰头看向那双金红色的眼睛。
“炼狱老师,是讨厌我了吗?”
大人最喜欢做的就是用问句来回答问句,炼狱杏寿郎的动作停滞了一瞬:“灶门少年你怎么会这么想?”
“有些在意,最近上课的时候老师也很少叫我了,图书室里也找不到您,面包店也来得少了……是喜欢上新开的那家甜品店了吗……”炭治郎说着说着也觉得自己的理由滑稽,声音越来越小:“您都不怎么和我说话了,我闯了祸,您已经不想管我了吗?”
炼狱没有躲闪少年的目光,眼睛一眨不眨。明白过来少年是认真的发问后,回答得庄重又认真:“怎么会呢,一次打架而已,老师没有讨厌你,怎么会讨厌你呢?灶门少年永远是我最重要的学生。”
习惯性地揉了揉少年毛茸茸的脑袋,炭治郎的头发细而软,像换毛季的企鹅一样。察觉到自己把好不容易遮住的创可贴又露了出来,又仔细地把头发收拾妥帖。
“好了,打架也算是人生体验,老师学生时代也……嗯,现在送你回家吧。”
炭治郎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挺起后背坐得端正,头发乖顺地贴在额头上,面上看不出情绪来。
或许焦躁的情绪是会传染的,在将死不死的夕阳终于沉下西山,他们也回到了熟悉的街道。面包店的灯光还亮着,据说温暖的黄光会让人禁不住思乡,再进而忍不住踏进甜品店,灶门家的面包店显然坚守了这个信条。
“到家了,灶门少年。明天记得去保健室换创可贴,老师会监督你的。”
炭治郎握着车门把手,抬眼看了看后视镜里的炼狱老师。看了有几秒,或者是十几秒。
在推开门之前炼狱听见炭治郎轻声说:“炼狱老师,这次打架是我主动的,是我找茬挑事的。”
“我不是老师的好学生,失礼了。”
在炼狱杏寿郎说“没有讨厌你”的时候,炭治郎闻到了。
隐瞒的气味。
于是他明白了两件事。第一件是,那个温暖而干净的人能直视着人的眼睛说谎。
第二件是, 他真的被炼狱杏寿郎讨厌了。
(3)
“炼狱杏寿郎,你的名字叫矛盾!”同一个办公室的宇髄天元给略显烦躁的青年如此下了定义,语气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刚才灶门炭治郎——也就是历史课代表,走进办公室之后一声不吭地放下了收上来的笔记,炼狱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名字还念成了“沟口少年。”
“你们最近是在排《王子复仇记》吗?”富冈义勇刚接了热水泡茶,试图融入同事间的日常对话。
这显然聊到了宇髄中意的话题:“不要用那么不华丽的名字!是哈姆雷特,哈姆雷特!最近美术部的学生们在准备学园祭的布景板,是个相当声势浩大的故事!富冈老师你也有兴趣吗?”
富冈义勇撇撇嘴,说实话不太感兴趣,但他决定强颜欢笑。
炼狱杏寿郎揉了揉太阳穴:“你们还是真有精神呢!说起来,今天放学后去喝一杯吗?”
不死川从物理卷子中抬起头来,在卷子上画了个鲜红的37分,把笔扔到一边。“车站前面那家,我去。”
不死川的赴约让所有跃跃欲试的女老师都打消了年头,四个小时后这个整个高中闻风丧胆的阴郁理科教师,在烧烤店里笑到无法自已。
“炼狱你怎么搞的啊?被学生讨厌了?还是那个灶门?哈哈哈哈哈哈……”上天作证,不死川实弥滴酒未沾,是发自内心的快乐。
“迟来的叛逆期吗……” 看来炼狱杏寿郎也不需要对方的回馈只是自言自语着。
“富冈你倒是给点反应,看着我干嘛,看炼狱啊!” 不死川把袖子挽到手肘,翻了翻铁网上的烤虾。
“没什么,就是想……你的脸好奇怪,还是看不习惯啊。” 上天作证,富冈义勇只喝了三杯,应该是肺腑之言。
“要干架吗富冈?”
富冈义勇开始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来参加同事聚餐。
“嗯....虾要糊了哦不死川老师。”
不死川肩膀一抖,显然是被吓了一跳。筷子在手上转了个圈,赶紧把卷边了的虾夹了出来:“胡蝶,你来了啊。”
“这个酒有三十五度呢...喝的不少啊,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这么晚叫我出来,我可是在享受女大学生的生活。”
炼狱喝了十杯,神志清醒,掐指一算巧了。
在座的都是“记忆恢复难民团”。
“胡蝶,好久不见。” 富冈义勇举起小酒杯晃了一下表示打过招呼。
“二十岁以下不能饮酒,富冈老师。老板,请来一杯柠檬苏打。”胡蝶忍把头发扎成马尾,毛绒绒的胡蝶发圈在她手里转了转。拿起筷子不客气地取走一片红姜,毫不生分地和周围人寒暄。
“大学生活怎么样?修习的是药学吗?”
“没有没有,难得的机会去了文学部。” 胡蝶漫不经心地搅了搅玻璃杯里的冰块。“怎么说,这个时代没有鬼了,历史也不一样。还好记忆恢复的早,想好好学一些喜欢的东西呢。富冈先生就没有这个机会了呢。”
胡蝶忍现在笑得一派云淡风轻,其实刚刚取回记忆的时候也是相当的混乱,而后几经误会辗转,和恢复“记忆”的风炎水汇合了。
他们总结出的“规律”是:到了在那个时代死去的年龄,就会取回上辈子的记忆。而成为鬼的人,并不会记起往生的事情。
“啊?我也并不讨厌现在的职业。还蛮轻松的.... 和人打交道倒是有些麻烦。”
“我们实在是一群没什么梦想的人。毕竟那时候的愿望只有杀掉鬼,真的很容易满足。” 物理老师不死川实弥扭了扭脖子,如今他家庭团圆,薪水令人满意。他现在最烦的就是那十来个回回三十几分的学生,四十分及格年年因为三四分给他们补习,今年这群学生中还出现了他自己的亲弟弟。
“炼狱老师今天好像格外沉默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被炭治郎讨厌了。”
“灶门不理他了。”
女大学生胡蝶忍微笑着看着两位抢答的现役教师,于是两个前几分钟还要干架的老师,“热情”地给彼此夹菜,从青椒根到糊蘑菇,烤盘瞬间干干净净。
炼狱看了看映在小酒杯里的灯光,圆圆的一圈像极了满月。所谓梦想,想不起过去才会拥有吧。
“没什么,期末考试忙得有些累了。胡蝶,在大学交到新朋友了吗?”
胡蝶眨眨眼,贴心地接过了话题:“嗯,非常顺利呢,大学里的女孩子们又可爱又好相处,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对了,有一个在意的事情,想要问一下你。胡蝶的大学里面有天文的专业设置吗?”
“诶……好像没有呢?我的大学文科类比较多,理科的专业好像都是数学和生命科学……”
炼狱放下了手中的小酒杯,把柠檬挤在烤盘上,一片片放上了牛舌。
“我情况也差不多,在关西天文系的设置也只有一两所,都没太大名气。”
“富冈老师,不死川老师,你们的大学里有天文系吗?”
两个人停下了明里暗里的互相挤兑想了想。义勇上的是师范类大学果断地摇头,不死川则是毕业于栃木县的宇都宫,答案也是没有。
担任过班主任的义勇想了想:“天文类的学校北海道比较多吧,比如札幌和函馆,千岁那边也有。”
“炼狱老师怎么突然问起这类话题了,我记得升学季还有一段时间。”
烤肉店的灯光暖而散,最明亮的光线全都集中在滋滋冒油的烤网上。音响里面播放着老掉牙的三味线,歌声里都是旧时光特有的海潮味儿。炼狱杏寿郎把光线焦点出的烤肉一片片翻好,分给每个人。
“春假的时候,灶门少年说……以后想学天文,是认真的。”
“灶门那家伙成绩相当好,没什么好担心的。”不死川咬了一口萩饼,有时候灶门炭治郎的物理成绩能是自己弟弟的三倍,令人忿忿不平。对着玄弥他也说不出“学学隔壁班的灶门炭治郎”这样的话。
义勇稍加思索后换上了不可置信的表情:“难道你对炭治郎说了放弃之类的话所以才被讨厌的吗?”
炼狱爽快地笑了两声:“怎么会!我可是立刻就说了,会全力支持他的!”
说完他又点点头,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不死川老师说得对,没什么好担心的!灶门少年一定没问题的!”
胡蝶轻轻拍了拍的他的肩膀:“炼狱老师也没问题的。”
(4)
炼狱杏寿郎第一次遇见灶门炭治郎是三年前,他刚刚大学毕业来到这所中学当老师。在都内租了一方小公寓,夕阳拉长的影子被凹凸的地砖切割得有些歪曲,他拎着从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买的下酒菜和几瓶啤酒,第一次经过灶门家的面包店。
面包店的装修是暖棕的色调,蜡笔质感logo画的是是红兔子盖着吐司面包,梦出来的泡泡里写着灶门两个字,旁边缀着几颗星星,非常可爱。
队伍从店里排到外面,暖绒绒的甜香气味也飘了出来。
他看到炭治郎穿着店里的制服,头上戴着白色的面包帽,忙着给客人装铁板法式吐司,那时候炭治郎十四岁。
炼狱杏寿郎在店门口站了许久,然后飞快跑回公寓把便利店买回来的啤酒放下,门都没锁好又跑下楼,稍稍平稳了一会儿呼吸才走进了灶门家的面包店,像模像样的拿了三个番薯面包。
“您好,一共是480日元!”
炭治郎的动作很熟练,两三下包好了面包,拿出一张崭新的卡片,盖了一个兔子印章。
“这是……?”
“客人您是第一次来,这是面包店的积分卡哦,集齐20个可以免费选一块蛋糕,谢谢光临!”
那天炼狱杏寿郎回家之后就把三个面包都吃掉了,下酒菜忘记放进冰箱里,第二天想起来的时候已经坏了,塑料盒子散发出一股微妙的酸腐味道。
印着兔子图案的卡片,被他用图钉钉在了墙上,每一次去的时候他都会拿一张新的。
炼狱杏寿郎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一味地追求卡片的数量,似乎没有让兔子填满每一个方格的冲动。
也并不是每一次买面包都会遇见炭治郎,有时候也会遇见灶门家的两位父母亲。男人身体不太好,年近天命之岁,和灶门葵枝结婚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十五岁,但夫妻感情分外好,下午客人不多的时候并肩摇着画着兔子图案的团扇,说着爱人间的碎碎絮语。后来他知道了周三早上的抹茶蜜豆面包是炭治郎做的,番薯面包有一半是祢豆子捏的还有一半是炭治郎做的,现在两个人都在练习咖啡拉花,兔子图案的拉花让全家人都很犯难。
更多时候只是远远地看一眼,在这个世界里,灶门炭治郎也有努力向上地活着,家人健在幸福美满。
那份从灵魂苏醒里的记忆,其实不是停留在死亡的那一刻,而是一直长长地蔓延到执念淡去,确认希望开出花朵来,才能离开。
原来人的感情全都寄宿在灵魂里,即使身体消亡也会继续生长下去。即使什么都触碰不到,却还能去爱一个人。
从欣赏开始,到被打动,最后短暂地熨帖在心里,却是注定无法结果的花朵。
变成灵魂之后,有时候他坐在炭治郎的对面,看见我妻少年又把不喜欢的菜递给了炭治郎,伊之助又抢走了炭治郎碗里的叉烧。有时候他端正地跪坐在炭治郎的床边,看少年睡前仔细地把刀鍔擦干净,在墙上映出一道浅亮的红光。更多的时候,只是飘在炭治郎的身边,他感觉不到风也感觉不到雨,常常他抬起袖子,雨滴穿过他的臂膀,还是落在了少年的发上。当然,也接不住少年夜里从眼角测流到鬓角的泪水。
他分明不是个执念深重的人,却停留了很久。看着少年们被送去蝶屋治疗,也看到了弟弟和父亲为自己举行葬礼,他看着灶门少年一日日地成长,在吉原花街滑稽又可爱的装扮和那份决绝的战意,看到祢豆子走在破晓下微笑。
于是最后一点牵挂就这样消失了。
因为这一次的太阳升起带走了绝望。
至少炭治郎在黎明时刻找到了一次奇迹,而不是被本应庇护自身的黎明一次次背叛。
他没有许下任何愿望,没有许愿来生,也没有许愿重新来过,因为少年能够挺起胸膛来生活下去了。
所以他取回记忆的时候陷入了迷茫。这个世界里的父亲从警察局因伤退役,经营起自家的道场,母亲依然健在,是家里三个男人的精神支柱。弟弟还在上初中,而自己在大学里的专攻是日本史。
这份记忆是要证明什么呢,他认为是要加倍地去珍惜眼前的人,因为记忆中的痛苦太过真实。可为什么又要让他拥有这份记忆呢?这份奋不顾身保护过、从灵魂里萌生滋长出的感情,是为了什么呢?
于是他毕业之后不顾教授的挽留,走进社会来寻找答案。
然后答案送上了门,还带着一身香甜的,能满足口腹之欲的甜蜜气息。
他的答案告诉他,这份记忆是他的愿望。是希望所有人都活着,都能再次相遇。不必以遭遇不幸为前提来构成羁绊,能够澄澈地面对黎明,能完成遗憾。炼狱杏寿郎认为这份记忆是礼物,是为没能在正史上镌刻下姓名的他们补偿的墓志铭。凋零的花瓣埋进土壤里,漫长的等待后,拥有了四季轮回结出果实的机会。
于是刚一个月不到,炭治郎便注意到了这位客人。
“祢豆子,这位客人是不是已经来了很多次了啊?”
今天炼狱买的是厚切奶油吐司和水果蛋糕,少年的手指在收款机上敲了敲,票据上没有收蛋糕的钱。
“诶……嗯!每次都拿新卡片,我记得呢!”祢豆子从后台里探出头来,兄妹俩人如出一辙的明亮笑容。
“不止二十次了吧…”竹雄听见动静下楼一瞧,“这个叔…这位客人有时候太阳落山了也会来呢..…上次买了六个纳豆面包,真的很好吃吗?” 竹雄脸上写满了疑惑,这个面包试卖了两周之后就不再做了,他也不爱吃。
炭治郎听见纳豆面包脸忍不住皱了一下,提议做这个的就是他本人:“这位客人,您可以把卡片留在店里,店员都认识您了,这样也方便您,您意下如何呢?”
“这可要给你们添麻烦了呢……”他接过柜台上放着的中性笔,在兔子卡片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炼狱…杏寿郎先生是吗?很好听的名字,会想到秋天的银杏叶呢!秋天的时候务必要过来尝尝杏桃塔,是我们家的得意之作!”
这边是正式的、两个人这一生第一次的对话。
拿出大人姿态照顾客人的少年,和装傻的大人。
于是原本就善意待人不设防的炭治郎,在炼狱无法控制私心的状况下,不知不觉间就拉近了距离。比方说在下午提早离校时,给早早放学的花子和茂耐下心来讲《稻草富翁》的故事,讲完还要问两个孩子:“那么,抢答环节,故事中有没有不合理的安排呢! ”
闹得两个孩子苦思冥想,还好炼狱当老师时间不长,还没养成随手布置作业的坏习惯,一直到炭治郎放学回家了,两个小豆丁还在抱着脑袋钻牛角。
灶门家的人对他都没什么防备之心,甚至在一个周末拉着他进了后厨房,在第二年的五月里被少年手把手教着做出了自己的生日蛋糕。或许是十来岁的时候最容易对年长者生出崇拜的情绪来,炭治郎对他很是亲近,也会主动地请教他功课,作为长子少了这个年龄的骄纵和别扭。
所以偶尔炼狱杏寿郎也会琢磨,如果炭治郎不是长男就好了。他也知道炭治郎从小便习惯了忍耐,因为是被家人所期待的。被弟弟妹妹仰望着,所以一切都要做到最好,要会熟练地书写汉字,也要流畅地心算。宽以待人,严以律己,从稚童开始如此,也一生如此生活下去。
所以,无论是上辈子还是如今,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少年撒娇服软的样子,更多是软下声音哄别人。甚至知道了自己遇见棘手的学生头疼不已,也会拿出干劲做出特大号的番薯面包塔来宽慰自己,把精心雕琢的笨拙呈给自己。
哪怕少一分敏锐、少一分懂事,灶门都能更像个少年一样轻松地活着。
后来炼狱杏寿郎几乎把自己所有的业余时间都放在了这家小小的面包店里,如此一年多下来也就竹雄对他有点意见,还是因为夏日祭典的时候他抢了自己的位子,和哥哥爸爸一起看摊明明一直是他的工作。只是小孩儿也不记仇,一根苹果糖就能哄好,拉着兄弟姐妹逛祭典,也就忘了这些小恩怨。
今年灶门家在祭典里是射击店铺,能赢得的奖品除了玩偶外还有面包店的代金券,也有贩售苹果和桃子的布丁。等到布丁告罄之后,灶门父亲说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就足够了,让炭治郎也去祭典逛一逛。
“炼狱先生不一起去吗?难得的机会呢!”
灶门父亲抿了一口凉茶,“我和炼狱先生说几句话,炭治郎稍微等一等吧。”
炼狱给他满上茶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远方的矮云像是一条棉线,上面是风花雪月,下面是人间烟火,手中的纸杯里只能装下如豆的灯影,炼狱隐隐有了些预感,却无法确定。
“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你了,炼狱先生。”灶门父亲的声音很平缓,在聒噪的夏夜里一字一句落得很实。“早在一年前您来到我们店里,鬼杀队的炎柱先生。”
男人的目光从远处的灯笼缓缓地转了过来,看向他的眼睛:“不必惊讶,我也算是早逝之人,拥有呼吸的人在特定的时间里便会取回记忆,所以我知道你。”
炼狱微微侧过身寻找炭治郎的身影,他看见少年卸下头巾冲他招手,蹲在捞金鱼的铺子旁边,于是他也扬起笑容挥了挥手,稳住内心汹涌的波浪。
火之舞神乐是炭治郎的父亲传授于他,长辈拥有这份记忆就能恰当地解释为什么灶门一家人从老到小都如此地信任他。
灶门炭十郎并没有继续上一生的话题:“那个孩子的志向在很远的地方,可以的话希望拜托您多引导一下他。炭治郎只是为了我们而喜欢这家店,我一直知道的。”
“您,那时候看到了多远的未来呢?”炼狱忍不住开口问道。
炭十郎没有正面回答他,“我这一生等了很久很久,只希望炭治郎这次可以为自己活着。”
炼狱虽然读不懂男人眼中的情绪,还是痛快地答应:“明年灶门少年上高中,可以的话希望他能考虑报考我就职的学校,我会尽我所能的引导他。”
炼狱杏寿郎是个言出必行的男人,他迅速地把自己的位置调整到教师的身份上。
即使在灶门炭治郎在那年失去父亲之后,他也一直如此。
他或许没有察觉,所谓的引导早已经比上辈子的感情更深也更沉。
那份无法直视的烦躁,名为无法克制的控制欲。
炭治郎明明说了,虽然很喜欢天文,但考虑到家庭毕业后想直接接手家里的面包店。
炼狱杏寿郎看着夜空下的少年,他伸展着的手指正好触碰到了闪耀着的星星。
“灶门少年,去试试吧!去考大学吧!喜欢的事情一定要尝试,老师绝对会全力帮你的!”
那是少年两辈子第一次拥有的梦想,谁都没有剥夺的资格。
可是对于炼狱杏寿郎来说,那是落在白手套上的蝴蝶,动或静或许皆是错。
(5)
盛夏终至。
灶门家的面包店外摆起了三个白色的小桌子,铺上厚厚的白餐布盖掉表面上的瑕疵,也支了伞泼洒荫凉。
炭治郎把甜点碟和玻璃杯拿回店内冲洗干净,融化了的冰淇淋卷着樱桃滚进厨房的下水道里。
我妻善逸在旁边叨咕着:“这个人好浪费哦.....”
“可能是因为我家的份量太大了吧,伊之助——!要休息一下吗——?”正是下午最热的时候,整个东京暑浪翻涌,愿意出门的客人少了许多,现在嘴平伊之助在店外冲洗玻璃。
“你是在小看我吗!我不累!”
“已经很干净了,进来吹空调吧。”
如今已经放了暑假,两个人都在炭治郎家的面包店兼职。灶门葵枝带着家里其他几个孩子出门旅行了,祢豆子的容貌完美的遗传自葵枝,因此,被灶门太太夸奖了几句之后善逸充满了干劲,一直续航到现在。伊之助更是一天打跑三个咸猪手,近来整条街都因此安宁了不少。
群架事件过后不到一周就放了暑假,理性告诉炭治郎应该乖乖去找炼狱老师道歉,可放了假之后已经有两周了,一直没看到炼狱老师的人影。炭治郎宛如一棵树,只能等着兔子撞上来。
可炼狱老师再没来过面包店,炭治郎很确定。他可是每天一整天都坐在店里,连做饭的食材都是拜托善逸和伊之助来的路上买好的。
“新开的那家甜品店果然是敌人啊......到底哪里比我们做的好吃呢?”炭治郎点了点收银机里的入账,摆出小老板的模样犯愁。
“炭治郎,蜜豆面包只剩下二十个了,要不要再补一些?”毕竟傍晚之后还有一次客流高峰,蜜豆面包算是灶门家的招牌之一了。
“真的诶......红茶年轮蛋糕也没有了,我记一下....伊之助不用过来帮忙。”炭治郎把手洗干净,消毒过后又钻进了后面的烘焙房。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却闻到了另外一股味道。
晚高峰的客流已至,灶门家的面包店里多了不少客人,外面的三张小圆桌全都坐上了人,站在收银台上收账的正是灶门炭治郎等了好久的“兔”,不光撞上门了还霸占了一方地盘,动作比善逸和伊之助都迅速。
善逸兢兢战战地挪着脚步凑过来:“你从来没和我们说炼狱老师会来这里啊!!吓死我了,校外见到老师,我要窒息了,今天薪水必须三倍。”
“炼狱老师什么时候来的?”
“两个半小时之前....”
炭治郎瞪大了眼睛:“那不就是我刚进去的时候吗?”
伊之助在旁边给客人装袋,抬头瞪了一眼善逸,想都不用想是伊之助让善逸别帮忙。
“那可是收银台啊炭治郎,交给炼狱老师可以吗......”
炭治郎有些头疼,问题不在收银台,而是自己本来就欠炼狱老师一个道歉,现在老师还主动过来帮忙了这么久。请他回去未免太过没礼貌,让人家留下也是同样的没礼貌。
善逸敏锐地察觉到炭治郎仿佛自顾自地陷入了一团漩涡,后退了两步贴着墙,看到桌子上的客人招手,拿出救火的架势奔了过去。
其实一开始就想去叫炭治郎,但是炼狱老师说不要打扰炭治郎,他也只好作罢。行人们留意到有没见过的店员难免会好奇一下——这名店员声音洪亮还一身正气,长相是越看越好看。于是产生了一种愧疚感,让他们觉得看看就走什么都不买是十分不妥的。
“炼狱老师,今天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那里还有一把凳子,您可以坐在那里休息。”
“没什么事情,只是来看看灶门少年你。看见店里很忙的样子就忍不住帮了一下!”
炼狱杏寿郎的表情和平时没什么不同,那份焦躁变得很浅很浅,甜味儿倒是涌了出来。
他可能是鼻子失灵了吧,怎么越闻越奇怪。炭治郎拍了拍脸,挂出职业笑容,把芜杂的心绪收敛了起来。
这一忙就是忙到月亮上班,期间还有两个顾客找炼狱要联系方式,被婉拒之后带走了店里最后两个巧克力可颂。可能是情绪过于紧绷,善逸感觉自己饿的前胸贴后背,和伊之助爬上楼梯狼吞虎咽便利店的即食便当。
炼狱帮着炭治郎把凉伞和小圆桌搬回室内,听见炭治郎冲着楼上喊:“善逸!我妹妹的房间不可以进。”
“那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说着炼狱杏寿郎从收银桌后面拿出来一个浅绿色的纸袋“一周前是你的生日吧,我昨天才从老家回来。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十七岁生日快乐!”
炭治郎双手接过纸袋子,心中生出一股留下老师一起吃晚饭的冲动,突然想起来今天没来得及做晚饭,拿不出任何东西回报老师,甚至上次还说出了那么不伦不类的话,像个任性的小孩子非要给长辈摆谱一样。
他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呢?
“炼狱老师,对不起。上次,上次闯了祸,还对您说了奇怪的话。”
“不是灶门少年的错,嗯!是肾上腺素!打架之后冲昏了头脑才会这样的。”炼狱杏寿郎侧过头又看了看少年的眉骨,伤痕已经淡的和肤色没有差别,即使很仔细看也不容易发现,还是抬手理了理,让头发把眉骨好好盖住。
“以后进办公室要和老师好好打招呼,不要无视我啊。”
炭治郎目送着炼狱的身影走远,月光和灯光都眷顾着那人笔挺的身影, 因为不是工作日,所以炼狱老师并没有穿西装,休闲的阔腿裤配着白T恤,略长的头发扎了一个小小的马尾辫。头发束起来的炼狱老师,的确比在学校更好看。原来平时感受到的温暖和朝气已经是被西服压制过的,像炼狱老师这样的人,走在路上被女孩子要联系方式也不奇怪呢,学校里也有女孩子在自己家的面包店买巧克力送给老师......
想到这里,他抿住了嘴唇。
走到拐角处的时候炼狱杏寿郎突然回头了,撞上了炭治郎的目光之后笑着挥挥手。
那一刻他好像在霓虹胜过银河的城市里看见了星星。
炭治郎单手搂着那个有些沉的纸袋,也挥挥手。
我妻善逸和嘴平伊之助拎着分好类的垃圾下楼,拎着包也准备回家了。
“炭治郎,牛肉便当在微波炉里已经热好了...诶?”
灶门炭治郎没有察觉到两个人的声音,手上拿着的像是贺卡。腿上摊着一本书,和天文星象有关,封面是璀璨的星河。礼品纸是被整整齐齐地剪开的,和纸袋一起被叠放在一边。
我妻善逸知道这个声音,这个心跳和这样的波动.....
是恋慕的声音。
等...等下,他不会又不小心撞破了别人的秘密吧?炼狱老师难道在和炭治郎恋爱吗?难怪帮了一下午的忙,这是原因吗?可炼狱老师听起来很平静啊,这个恋情已经是常态了吗?我妻善逸的大脑飞速转动着,他得忠告几句?
然而总有笨蛋抢智者的话头:“炭治郎!你的脸是被打了还是发烧了,红得像狗屁股一样!”
伊之助!!!你看的哪家的狗啊??
“啊?嗯?我脸红了吗?”炭治郎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是有点热。
我妻善逸怜悯地看了一下房间里的两个笨蛋:“炭治郎,恋爱的事情不要让别人发现了,别傻了赶紧锁门!”
“嗯!路上小心,到家之后记得给我发邮件。”炭治郎落下帘子,从内部锁好店门,检查了一下库房和后厨的门窗。关上卧室的门之后脑子里不自觉地开始回放刚才那句:“不要无视我啊。”
说起来今天炼狱老师什么都没买就回家了,这两周没来是因为回老家了,所以炼狱老师没有喜欢上那家新开的甜品店,明天说不定老师还会光临?
想着想着善逸的声音突然钻进了脑海里:“恋爱的事情千万不要让别人发现了。”
恋爱的事情??
恋爱?
他,恋爱,炼狱老师?看起来?像?恋爱?
善逸瞎说的。
灶门炭治郎闭上眼睛,脑海里响起了只有两种声音的乐曲。
一边是流水般倾泻出的钢琴,说着不要无视我,每一个音调都像在揉他的头发。
另一边则是暴躁的三味线,极其有节奏感的说:“恋~爱~的事情!千!万!不要让人!发!现!了~~~!”
多年后有人问炭治郎,是怎么发现自己对爱人的感情的?炭治郎的脑海里还会响起这支奇异的交响乐。
他看待炼狱杏寿郎和看待其他老师不一样,比如他好像并不会在意自己是不是被教物理的不死川老师讨厌了。
和家人也不一样,和朋友更不一样。他好像总是从炼狱老师那里期望着什么,总是简单的被他激励,也容易因为他失落。
像是木偶仰望丝线一样,像是倒影追逐太阳一样。
如果这不是恋慕,那什么是呢?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炭治郎拎着十二层便当午餐盒,跑到了炼狱老师的公寓门口。
“炼狱老师,这是谢礼!请您一定收下。”
炼狱杏寿郎眨眨眼,这个便当盒摞起来足足有小腿那么高,即使是他也惊讶了
“这...这真是没想到啊, 很花时间的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半敞这公寓的门,双手接过那个丰盛的饭盒放到了料理台的墙角处,稳稳地立好。炭治郎从这个角度能窥见公寓的一角,床铺干净整洁,连床单都没有皱褶。窗台上摆着一排多肉植物,向阳生长着。
“灶门少年,下午还忙吗?要不要进来坐一下。”
“不不不,不打扰老师了。但我的确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和您讨论一下,想了好久都想不明白。”
他看了看炭治郎眼下的黑眼圈,皱了皱眉。“当然可以,什么事情我会好好听你说的。”
灶门炭治郎深吸一口气:“我好像喜欢上您了,应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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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大学专业是私设。
写给朋友,一不小心刹不住了T -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