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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阿生

to小明

以前写的

 


 


 

 

小明:

你出生的时候,你爸走错了病房,闹了个大乌龙。夏天的北京太热了, 他坐出租车堵路上,看了两百多次表, 着急,终于决定下车奔跑。我给他买的新皮鞋在路上跑丢了一只。就这样,护士站的几个小丫头眼睁睁看着一个不算多高大的年轻人夹着公文包闯进住院部,一只脚只穿了袜子,另一只脚蹬着锃光瓦亮的皮鞋,神情焦灼地冲过来, 趴柜台上问,有没有一个去菜场溜达却忽然羊水破了的孕妇。护士们立马应下了,认识我,因为我来时不怕痛,也不说话, 只抿着嘴, 眼泪珠子一颗颗往下掉,把大夫都...

以前写的

 


 


 

 

小明:

你出生的时候,你爸走错了病房,闹了个大乌龙。夏天的北京太热了, 他坐出租车堵路上,看了两百多次表, 着急,终于决定下车奔跑。我给他买的新皮鞋在路上跑丢了一只。就这样,护士站的几个小丫头眼睁睁看着一个不算多高大的年轻人夹着公文包闯进住院部,一只脚只穿了袜子,另一只脚蹬着锃光瓦亮的皮鞋,神情焦灼地冲过来, 趴柜台上问,有没有一个去菜场溜达却忽然羊水破了的孕妇。护士们立马应下了,认识我,因为我来时不怕痛,也不说话, 只抿着嘴, 眼泪珠子一颗颗往下掉,把大夫都吓死了,以为我是未婚先孕的失足少女呢。其实我只是伤心,错过了一条肚子很肥的鲈鱼,让那能说会道的老太太抢走了, 我捂着肚子靠在墙上时, 她吓得脸都白了,搀着我,握着我的手,跟我说,别怕,别怕。其实我不怕, 我就是有点生气,又有点欣喜。我就这么在好心人的簇拥下, 稀里糊涂地来了医院。

然后,再然后, 你就出生了。你爸慢悠悠地走进来,一个趔趄, 跪在地上。我说,诶哟,行啊,行这么大的礼, 朝圣来啦。他有点不好意思, 但不好意思过后, 我看见他眼皮红了, 单眼皮,藏不住事儿, 他伏倒在地上,不知道在哭还是在笑。我说你干嘛呀, 他说, 我方才差点冲着别人喊老婆,结果帘子一拉, 人老公正在床边坐着呢。我想笑,又不敢笑。

你看, 你爸就是这么一个有点混蛋、但心很真的人。我一想起他,就会从心里笑出来。

小明,你说,这世界上有几个人会邀人去长城约会呢?太阳刚升上来, 跟流油的鸭蛋黄一样,他开心,于是开始翻跟头,拦也拦不住。后来, 他生气了也翻跟头, 还站在客厅说自己要去少林寺出家。但是过半个小时, 他自己就闷不吭声地跑回来, 每次都这样。我们确定关系的时候, 城墙上结了细细的白霜。我裹紧羽绒服,手埋怀里, 跟他说,还不如去动物园看大老虎呢。你爸刚翻完跟头,站定了, 额头上冒着细汗,一颗颗的。那时候我们都很年轻,年轻到皮肤好像会发光,好像永远都不会长皱纹。他缓了一会儿,笑着跟我说, 你刚才说话要是也这么大声就好了。

他那时候觉得我声音太小,后来又觉得我声音太大,因为我们两个住得太近了,成了夫妻呢,跟从前不一样的。第一天结婚,我俩对彼此都很客气, 新家像新单位一样,我给他打领带,两个人点头哈腰,越打越乱,谁也没想起迟到要扣奖金这回事儿。我们那时候很幸福,幸福到愿意折损一些现实的利益,只为了待在彼此身边。这是成年人的自由。

小明, 你第一次知道自由这两个字,会是在你小学三年级的课本上,作为小学生的你,不出意外的话,字应该称不上好看, 歪歪斜斜,横竖撇掠都像僵硬的火柴棍一样,架出浅绿色的田字格。课文里写,自由的小鸟,你并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因为从你睁开眼睛那一刻起,鸟儿就已经拥有了翅膀。我们谁也没有旁观动物的进化,不懂造物是如何在有限的空间里,生出两条腿或一扇鳍。妈妈也跟你一样,在妈妈的人生里,第一件代表自由的礼物,是一双运动鞋, 拥有它,我就可以奔跑。后来, 你姥爷送了我一辆脚踏车,再后来,自由的代表,则一双冰鞋,黑色的,冰刀很长,看上去触目惊心。冬天的什刹海面站着沉默的人群,他们旋转, 滑行,靠近时, 你能听见一种极隐秘的熙攘。我喜欢滑冰,自由或许是, 借助冬天的力量,征服河流或湖泊。

我和你爸第一次约会,我们吃了很辣的东西, 所以买了两罐汽水,从白色的棉被里拿出来,拉开锁环,手指已经要被冻僵了。然后你爸说,我们去滑冰吧。那时候的他, 看起来有点笨拙, 在太阳底下不好意思地笑, 发梢是金色的, 眼睛眉毛都弯了,讲, 假如你掉水里了,我把自己豁出去也要捞你上来。英雄救美,原来他在想这茬。我笑话他, 因他平日里健步如飞,到了冰上, 却只会一寸一寸地向我靠近。我滑远,滑近, 就好像在他身边飞。他终于向我伸出手来, 这是北京的少男少女来冰场的原因之一。他害羞,又有些愤怒。小明,我要澄清, 你爸绝不是一个因无关紧要的笨拙而迁怒旁人的无能者。他只是太紧张了, 又在我飞远的时候,小小地、细细地思念了我。总之,我牵住了他的手。那年我二十三岁, 我忽然明白了自由的意义,也对失去有了一些小小的预感。

小明,失去一直是一个沉重的话题, 你还小,不懂沉重, 也不懂话题。

之所以写这封信,是因为我和你爸吵了一架, 他光着脚丫去阳台浇了半个小时花,而后悻悻地溜回来,好像一切都结束了一样。你看, 他不怕,敢于忘记、忽略,不是因为我默许、容忍,而是我们明白,我们还没有失去感情。有了感情,就算昨晚大吃大喝一顿后谁也不想洗碗也没有关系。但没有失去,并不意味着没有磨损。我和你爸第一次吵架,摔碎了一个绿壳的暖水瓶,内胆在地上炸得粉碎,有一片好巧不巧地划过我的脚踝,血也愣了, 隔了一会儿才慢慢流出来。那时候, 我们都以为, 我们一定要分开了。

分开, 就意味着失去。像你失去毛绒狮子的尾巴, 失去七巧板的最后一块三角,失去一道本来擅长但忘记验算的数学题。像你曾经住在妈妈的肚子里,却又在无影灯、刀、手、医生戴口罩的脸颊的注视下慢慢诞生,然后我就失去了你。虽然转眼在病房,我又得到了你。失去是让人痛苦的事,碰到脑袋那样痛,吃药片还没喝水它就在舌头上化开那样苦。有一些夜晚,我睡得不好, 我看着你爸呼呼大睡的样子,满心忧虑, 我怀疑在一个并不算愉快的未来或过去, 我们并没有在一起, 也没有你,或许我们在一起过,又分开了。你知道吗, 分开就是陌生人了, 留下的遗憾,无法用拧耳朵和不讲话解决。于是我就拼命地想,挨着数我现在拥有的东西,一条项链,两对耳坠,三个玩偶,

熊猫盼盼,福娃,电影票票根,冰鞋,结冰的湖海, 你姥爷留下来的书, 工资卡,衣柜, 梳妆台, 一个睡得横七竖八、半夜醒来却一定要再搂我一下的丈夫,一个还在冒鼻涕泡的小孩。我就这么数着,数着,像数过草原上一万头羊,然后它们都化作漫山遍野的青草。青山也是青草,拔地而起,伫立在我心里。我睡着了, 第二天清早, 觉得自己什么也不害怕。

但我忽然觉得,有许多话要说给你听。这是拥有你的第一个新年,你叫小明,你是小明,明天的明,太阳和月亮拧在一起的明。你来了咱们家就换了灯泡, 北京也不再是从前的北京。

妈妈曾经也是小明,我相信,你爸爸也是, 我们跟你一样, 一开始只是一个丑娃娃,而北京早就存在了, 我们长一岁,它长十岁。起先我们追逐潮流,而后我们追求安定,最后我们怀念过去。然后你呱呱落地,把我们顽固地,留在了当下, 并拥有了憧憬未来的力量。世界上有许多聪明人,我想,妈妈算是一个, 你爸爸算是半个, 但我们日子依旧过得闹挺、混乱、意外频生,我们两个小时候像大人, 大了又像小孩, 似乎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一个正儿八经的里程碑, 所有人都担心我们两个这一辈子都是一对不分性别的小明时,你出生了, 小明,你是崭新的小明。什么七八点红通通的太阳,年轻时的宏大心愿乃至全人类的未来荣光,爸妈用尽此生也无法一一体会, 爸妈只能抓住你还戴着粉色标签带的小手。它将来或许会用来写字、折纸飞机、擦爱人的眼泪。你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呼呼大睡时, 你爸曾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像个老头一样往摇篮里望。冬天的阳光有些苍白,那一瞬间, 我提前看到了他白发苍苍的样子。

他哭了, 我想,我必须把这件事告诉你,我要你明白你出生时, 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哭泣。你很害怕, 我们很欣喜。我们的悲喜缠绕在一起,以你的新生为中心,开始轰轰烈烈、跌跌撞撞地前进。


但盼风雨来
全部画完惹٩( ๑╹ ꇴ╹)۶...

全部画完惹٩( ๑╹ ꇴ╹)۶ ​​​

全部画完惹٩( ๑╹ ꇴ╹)۶ ​​​

摘纪录

从五十年代开始,要求人人都要积极、乐观、热爱生活——这个圈子兜得好大,好漂亮,当时要算最有学问的高级知识分子也都一致认为,积极、乐观、爱生活,总是错不了的,消极、悲观、厌世,总是资产阶级思想,错透了,万万要不得。 

——木心《文学回忆录》

从五十年代开始,要求人人都要积极、乐观、热爱生活——这个圈子兜得好大,好漂亮,当时要算最有学问的高级知识分子也都一致认为,积极、乐观、爱生活,总是错不了的,消极、悲观、厌世,总是资产阶级思想,错透了,万万要不得。 

——木心《文学回忆录》

刹那屿

YU 04.18《小菩萨》

作者:@SPO2 

TAG:亚文化;校园;HE


贺峻霖十五岁,念高一,喜欢的课是政治和英语。在班上排名中等偏上,努努力能进一把前十。业余爱好是打篮球、王者荣耀、以及在网上发一些女装照,就是俗称的图娘。


有的图娘收费,单图15套图100,充会员还能解锁定制play,空姐、护士、兔女郎.....贺峻霖不收费,但也不接受定制角色。他最常穿jk制服或者日系软妹常服,人设是喜欢地雷文化的纯欲高中妹,拍裙子的时候露出雪白的大腿,鸭子坐配上扯乱的领口,再p上乱七八糟的日文和库洛米贴纸,在jk种草姬和福利姬的中间线打擦边球。


jk妹妹集...

作者:@SPO2 

TAG:亚文化;校园;HE



 

贺峻霖十五岁,念高一,喜欢的课是政治和英语。在班上排名中等偏上,努努力能进一把前十。业余爱好是打篮球、王者荣耀、以及在网上发一些女装照,就是俗称的图娘。

 

有的图娘收费,单图15套图100,充会员还能解锁定制play,空姐、护士、兔女郎.....贺峻霖不收费,但也不接受定制角色。他最常穿jk制服或者日系软妹常服,人设是喜欢地雷文化的纯欲高中妹,拍裙子的时候露出雪白的大腿,鸭子坐配上扯乱的领口,再p上乱七八糟的日文和库洛米贴纸,在jk种草姬和福利姬的中间线打擦边球。

 

jk妹妹集体出警,顶着甜甜的头像和id大骂他不守jk德,侮辱纯洁的jk文化,是媚男的母狗和婊子,和关注他的人在评论吵成一团。被顶上热评的一条写到,“蛋糕又不收费,算什么婊子?这叫女菩萨。”

 

他id是mooncake,月亮蛋糕。贺峻霖划过屏幕的手微微暂停,小心地截图下来存进相簿。可是我没有想要媚男,他想,我只是想要获得认同,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不管是哪一边。

 

可是我也不是女生呀。小时候跟着外婆礼佛,外婆小声告诉他,观音没有性别,是男女共体,既男又女,是世间一切形态的完满。贺峻霖想,虽然女生也很好,但我不是女菩萨,我是小观音,是小菩萨。

 

小菩萨很忙,不仅要在互联网普渡众生,还要忙着写数学作业,吃巧克力和糖水,还要拍照p图,在周末和帅哥去吃饭。帅哥叫严浩翔,和他同年级不同班,脸上写着我是小开,T恤上写着范思哲,贺峻霖和这位少爷搅和在一起纯属偶然。

 

去年秋天校运动会,班级文化展示环节需要每个班出一男一女在前面举牌,这是高中生少有的被允许尽情展示创意的时候,他们班上提出要男女反串,投票决定人选,于是贺峻霖被投出来和一个高高的体育特长生女同学一起穿王子公主服。

 

周末,做文艺委员的小女生拉了几个同学带他俩去lo店挑衣服,贺峻霖开始还能在旁边开着玩笑逞能,等假发和衣服递到他手上时就完全笑不出来了。站在一旁的店员忍着笑,又很担忧地看着他。

 

“我...这都是我同学,我们是要弄班级活动。”贺峻霖不知道是在为自己说明,还是为她们说明,“我来之前特地洗了澡,不会把裙子弄脏的。”

 

“说什么呢!我们都是直接试的呀!你穿的时候小心一点别扯坏了哦!”女孩子们叽叽喳喳,把他往试衣间里推,还自觉站在门外替他看着,以防有别的顾客不小心掀帘子进去。

 

贺峻霖站在狭小的试衣间里,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条缀满蕾丝花边和蝴蝶结的繁复裙子,像是捧着一朵洁白柔软的云。我有资格穿这么漂亮的衣服吗?这样精致可爱的公主裙,是设计出来给外面那些女孩子们穿的,女孩子们天生就是天使和公主,她们试穿裙子也不会弄脏,可是男生,可以去穿这些漂亮衣服吗?

 

他慢慢脱下T恤和工装裤,把帆布鞋收在旁边,换上黑色的小皮鞋,虽然按身高拿的是L码也还是有点紧。裙子的上半身又有些松,胸口空空荡荡,背后的腰带要反过手去系,急得他掏出手机连忙搜索怎么背后系蝴蝶结,弄了半天才勉强系好。

 

假发的夹子别的头发有点痛,公主切柔顺地贴在侧脸,贺峻霖扶着试衣间里的镜子,好奇地窥探着里面完全陌生的自己,长发及腰,裙摆蓬蓬,就是嘴唇的颜色太过苍白,要是再抹点口红就更好看了——他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门外传来催促声。

 

“快一点啦!能弄好吗?需要我们帮忙吗?”

 

掀开帘子是另一个世界,他从女生们的眼中读出惊讶和惊喜,歪歪扭扭的腰带被拆了重新系成饱满立体的双层蝴蝶结,裙摆和假发也被调整好,贺峻霖被推到店里的全身镜前,看见了一个可爱、纤细、漂亮的女孩子。

 

十五岁,男生还尚未发育成为体格壮硕的成人,小小的喉结像未开的花苞一般隐藏在只手可握的脖颈下。要和他搭档的女生站在他旁边,看着镜子里贺峻霖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放心,你很好看。

 

他听见她说。

 

那条裙子被用班费买下,连同包装精美的飞机盒、假发、饰品和蕾丝大腿袜一起塞进手提袋给他带回家。在家里要多练练怎么穿哦,到时候我们会帮你化妆的。文艺委员仰着脸真诚地看着他。

 

真的不会奇怪吗?

 

很好看的呀,有你们俩,我们班这次一定会赢啦。

 

贺峻霖和女孩子们在地铁口道别,一路咬着奶茶吸管回家,进家门时妈妈正在做晚饭,听见他进门的声音围着围裙就出来了。

 

“下午去试的怎么样呀?这是你们买的裙子吗?”

 

“嗯。”

 

贺峻霖放下袋子,假装急着去放包,不好意思地跑进房间,妈妈却笑眯眯地跟进来,指尖捏着裙肩把裙子展开,裙摆闪光的材质反射出窗口映入的夕阳余晖,整个房间波光粼粼。

 

“好漂亮呀!我儿子穿一定很好看!我怀孕的时候就经常翻童装杂志,想着要生个女儿就好了,可以天天给她买小裙子穿。”

 

贺峻霖垂下眼睛,任凭妈妈拿着裙子在他身上轻轻比划。

 

“原来儿子也能穿裙子给我看,谢谢你们班的小同学哦!到时候可以拍照片带回来吗?”

 

“可以呀,绝对美死你好吧。”

 

妈妈和同学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宽慰他、鼓励他,好像这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班级群里有人发了那个女生后来去试穿男式礼服的照片,刷屏的666和好帅,有男生起哄要看贺哥的女装,他思忖再三,在聊天框里打下,“嘿嘿要等当天再惊艳你们!”

 


 

运动会当天锣鼓喧天红旗招展,教学楼里里外外都是穿着运动服和艺术服装的男女生在跑进跑出。贺峻霖坐在教室后排,闭着眼睛等坐在他对面的女生给他上眼影,刷子扫过眼皮,微微发痒,然后又扫过鼻梁、两颊,像一只只蝴蝶在他脸上扑闪翅膀。唇釉的小刷头抹上嘴唇,冰冰凉的触感促使他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看见座位周围挤满的人群。

 

他眨眨眼睛,试图恢复视力去观察每个人脸上模糊不清的表情,不料却撞见镜子中自己的眼睛,一张上完妆、嘴唇粉红柔软、睫毛忽闪的脸。

 

身边传来起哄和打闹的喧哗声,无非是也太漂亮了、好像女孩子啊、我们班男生有福了之类的话,还有人伸手想要摸他的脸,贺峻霖猛地别开头拽起裙子,找了个理由挤开人群,一路冲进走廊尽头的厕所。

 

无意识地就跑进了男厕所,等进去才反应过来这进退两难的境地。镜子有两块,一块贴在女厕所门口,一块贴在男厕所门口,中间用墙隔开,给了贺峻霖一个二选一的难题。他狠狠心想要出去找个没人的教室整理衣服,小皮鞋一跺扭头就往外跑,却撞上了一堵柔软的障碍物。

 

严浩翔在教室里被兴奋的同班同学们吵得头疼,带上耳机也不能关掉噪音,干脆拿着手机来厕所里躲清净,可是还没迈入男厕所,就被一个穿公主裙的女生扑了满怀。

 

怎么回事?变态还是恶意碰瓷?严大帅哥满腹狐疑地后退一步,冷眼看着面前这个手忙脚乱的女生。

 

结结实实地撞在胸口,唇彩被弄掉了一半,另一半印在男生的白衬衫上,贺峻霖急忙从裙子口袋里找湿巾纸出来帮他擦,小小的裙子暗袋只能装下一支口红,却被他塞满了东西。严浩翔看着他从里面扒拉出一包纸巾、一支唇釉,还有......一副胸垫。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远处传来了男生打闹的脚步声,贺峻霖飞快地说了句“我是男的兄弟帮个忙”,转头就钻进了男厕所的隔间里,他听见严浩翔好像在外面说了句什么,打闹的男生们就离开了。

 

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严浩翔不知道他钻进了哪个门里,只好对着空气说,“我和他们说厕所在维修,已经走了,你出来吧。”

 

贺峻霖在门里抱着裙摆,隔着一道门回复他。

 

“我要收拾一下衣服,你先走吧。”

 

“我走了你怎么办?万一再来人呢?帮你看着,搞快点吧。”

 

胸垫是被和唇釉一起塞给他的,长得像普通内衣,但完全不是一样的用法。贺峻霖摆弄了两下就放弃了,穿女装可以,但真让他用这种东西把自己打造成女孩子,还是满足男性期待的女孩子,他做不到。

 

把东西扔进隔间里的垃圾桶,又整整胸口和背后的衣服,贺峻霖打开门看见严浩翔插兜靠在厕所门口,像个保安,又像只忠诚的警犬,看到他出来,严浩翔微微点头,然后转头走了。

 

 

晚上回家后微信的好友申请的提示冒个没完,贺峻霖一个个点过去“拒绝”,但有一个人坚持不懈地发了五遍,终于在被忽略了四次后舍得加上了一句备注。

 

“下午帮你在厕所看门的,加我”

 

拽得很!小贺同学撇撇嘴,还是点了同意。

 

“下午谢谢你呀,你哪个班的?有空带奶茶请你喝”

 

严浩翔显然不是会被奶茶打发掉的人,他直截了当地提出要求,没给贺峻霖任何回旋的余地。

 

“你穿裙子很好看。”

 

“周末有空可以出来吃饭吗?还挺想看你穿的。”

 

 

 

这个人,是误会自己有那种癖好了吧。贺峻霖的手指悬在对话框上方,迟迟没有打字输入。他不小心点到严浩翔的头像,进了他的名片主页。严浩翔的头像是一张和小黑猫的合影,模模糊糊地露出半个脸。微信状态是个小视频,拍的是一只英国蓝猫打滚撒娇,软软的肚皮正被人抚摸,背景音有主人的笑声,不知道是不是下午那个说会在外面等自己的声音。

 

贺峻霖看了三四遍小猫撒娇的视频,最终还是忍不住截图发到了聊天框里,“这是你家的猫吗?”

 

“是啊。”

 

“羡慕啊啊啊!!我也想摸猫猫!我也想养猫猫!但我妈不允许呜呜呜”

 

严浩翔看着贺峻霖发过来的一串熊猫头流泪表情包,一时陷入沉默。话题是怎么转到这里来的?原本是对下午在男厕所外偶遇的那个穿公主裙的同学略感好奇,在微信搜了搜同学提起的名字,发现恰巧与自己在同一个足球社团群里,才加的好友。没想到那个穿裙子戴假发的男生也喜欢足球,群备注还是拜仁加油,严浩翔产生一种微妙的撕裂感。

 

好难被理解的一个人。看他穿女装好像并不会觉得恶心。下午的气温很高,严浩翔站在操场上昏昏欲睡,在视线即将变暗时被一阵骚动声吵醒。大家嬉笑着议论着某个正走过升旗台前的班级的领队同学,男生们用肩膀互相碰撞,开着不怀好意的玩笑。那个刚刚在厕所里向自己求助和道谢的男生,漂亮得像一只小鸟,昂首走在众人打量和窥视的目光里。

 

他想不出别的什么形容,只觉得身边伴随着笑声的“伪娘”、“扶他”和“女装大佬”刺耳无比,好像被这些词羞辱的是他自己一样。严浩翔挺着脖子,遥遥地望向已经走远的贺峻霖,想幸好他没有听见,希望他不会听见。

 

可还是很好奇,好想进一步了解这个人,就算能和他聊聊拜仁也是好的。严浩翔盯着备注“高一三班 贺峻霖”的对话框出神,过了一会才想起来回复。

 

“那你可以来我家看猫。”

 

发出去又觉得懊恼,才认识就邀请别人来自己家里,会不会被拒绝?正犹豫着准备撤回这条消息,对面却传来新消息。

 

“可以吗!谢谢你!!可以摸他(或者是她?)吗!嘿嘿我迫不及待了!”

 

严浩翔试图用手指抚平自己不自觉上扬的嘴角,回道。

 

“当然可以,以及是弟弟。”

 

 

 

周六下午临出发前贺峻霖还在忐忑,裙子叠好装在背包里,男生的黑色运动包,完全看不出里面是lolita裙和假发,他在家试穿过很多次,开始是好奇,后来逐渐染上别的意味。

 

运动会结束后他换上校服回家,脸上的妆还没有洗掉,有些舍不得洗掉。于是贺峻霖又把裙子和假发拿出来,一点点重新穿戴好。真的是很漂亮、很适合。一张男生的脸,涂上眼影和口红,一副男生的身体,穿上蓬蓬短短的裙子,竟然变得生动起来。贺峻霖捏捏自己的脸,又摸摸镜子里映出的身影,感到腹中像有一群海豚在轻轻游动,产生一阵奇妙的颤栗。

 

那是他第一次上传照片到社交网络。不知道要加什么tag和关键词,只好把裙名和店名打上,没想到被店家的微博转了感谢repo。越来越多的评论和点赞涌入他的微博,问身高体重和尺码的,夸他好看的,他顺着那些评论的id点进主页,看到了更多漂亮可爱的、女孩子们热衷穿和购买的裙子。

 

贺峻霖背着包,站在地铁里摇摇晃晃。他对这种事没有什么太清晰的概念,但也知道男生喜欢穿女生的衣服是变态、是不正常、是恶心。所以那么漂亮的他,只能在网络里出现。严浩翔是第一个提出愿意与现实中女装的他一同出行的人,贺峻霖有点警惕,又忍不住对他的友善递出了一点点信任,大不了就打车回家嘛,都是男生,他还能怎么我呢。

 

不过并没有被怎样,严浩翔只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换衣服的房间,然后抱着猫乖乖在外面等。走出家门前还有一丝忐忑,很快就被新鲜感冲淡了。因为不会化妆,所以就戴了口罩,一路上总是收到路人注视的目光,贺峻霖有些害怕和不适应,下意识地想躲在严浩翔的背后。

 

“怎么了?”

 

贺峻霖捂着口罩不敢出声,举起手机屏幕给严浩翔看备忘录。

 

“是不是很奇怪啊?”

 

严浩翔接过他的手机,打字给他看,“不奇怪,看不出来的,去吃泰国菜吗?”

 

第一次瞒天过海顺利通过,两个十五岁的少年像是共谋了一场欺瞒全世界的骗局,又对共同怀着这个秘密有一种饮鸩般的上瘾。于是他们约好每周六都一起出去玩,一起在严浩翔家里进行偷天换地的骗术。

 

 

 

周末的晚上,严浩翔关掉网页,合上电脑,把第二天的要带的书和作业收进书包,然后躺上床静静地等待睡着。他已经很习惯自己照顾自己,是从小就被迫养成的能力。他爸妈长期在国外做生意,只按时汇款和检查他的成绩单。于是严浩翔就这样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下学,一个人和嘲笑他没爸妈的同学打架,一个人坐在老师办公室接受批评,一个人默默长大。

 

今晚好像格外难以入睡,他转转眼珠,回想起刚在网页上搜索到的内容,性别认知,性取向,异装癖,每一个名词都陌生而割裂,无法和低头挖着冰淇淋吃的贺峻霖粘连在一起。

 

快点睡着,明天早上有古文默写。严浩翔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课文,却还是毫无睡意,只好叹了口气,把枕头边已经有些破旧的小熊玩偶抱在怀里,捏着小熊的爪子,等待进入梦乡。

 

 

刚到站台就赶上地铁进站,在英语早读时偷偷带airpods听音乐没被班主任抓到,古文默写一个字都没错,严浩翔的这个周一好像过得格外顺利,如同有神明保佑。

 

体育课前,男生们各自抱着篮球足球或乒乓球羽毛球拍准备去操场活动。严浩翔也拎着自己的足球袋,跟在队伍的最后面。没有男生主动来邀请他一起玩,他也不会勉强自己加入班内的小团体,于是贺峻霖在跟着班级队伍龇牙咧嘴地跑圈时,隔着半个操场,远远地看见了一个严浩翔独自颠球的小小背影。

 

“小贺!要开赛了!你去哪啊?”

 

“我今天手腕疼你们先玩吧!加油奥利给哦么么哒!”

 

虽然抛下篮球队的队员们属实不对,但贺峻霖也没法让那个落寞的小背影显得更加沮丧。

 

 

球从膝盖上弹出去,又被另一双鞋踢回来。黑白分明的足球滚到严浩翔脚下,他抬起脸看到穿着运动校服,有些羞怯地挠着头的贺峻霖。

 

“你们班也这节上体育课吗?”

 

“......嗯。”

 

好烂的开场白,能说会道的一张小嘴遇到严浩翔就熄火了,好在严浩翔接了话,没让他站在那独自尴尬。

 

两个人默默地踢起了球,不远处在踢比赛的男生们的吵闹声,显得他俩格外寂寥。但贺峻霖好像对这一切浑然不知,一会一个“马赛回旋”,“钟摆式过人”,时不时还指出严浩翔的动作不规范,两个人竟然也踢出了热火朝天的气氛。

 

下课铃响,同学们纷纷收拾东西准备回教室,贺峻霖急着回去和篮球队的同学道歉,冲他笑了笑就想跑,却被严浩翔一把捉住。

 

严浩翔眨眨眼,又讪讪地松开他的手腕,明明是他抓的人,却现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我请你喝水吧。”

 

贺峻霖下意识想谢绝,但实在开不了口。一个被人孤立了都只会自己憋着劲的人,和他一起喝个水又怎么了呢。

 

“可以啊,那我想喝脉动,你请我喝~”

 

严浩翔的表情舒展开来,笑眯眯地盯着他说,“好~”

 

 

走去校园超市的路上全都是刚下体育课的学生,贺峻霖一路都在和人打招呼,好像整个学校没有谁是他贺哥不认识不熟悉的,严浩翔拎着球袋走在他旁边,觉得自己像是被地头蛇大佬罩了的小弟,对大哥这么受欢迎也与有荣焉。

 

进了超市门,贺峻霖像出笼的兔子一样直奔冰柜,一边掰门一边念着“最后一瓶青柠味我的我的我的”,一旁也想开冰柜门的男生被他这个气势吓到,向看着好像是一起来的严浩翔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严浩翔叹了口气,走到冰柜的另一边,轻轻松松地开了门,取出那瓶青柠味脉动递给他,尽量不带笑意地说。

 

“门从右边开。”

 

贺峻霖被闹了个大红脸,从贺哥变回小贺同学,乖乖地走在他旁边喝脉动。临到教室前,才重新开口道。

 

“下节课你还去踢球吗,我和你一起吧。”

 

“你不去打篮球了?”

 

“啊,我手腕疼,打不了。”

 

严浩翔把他喝完的脉动瓶子拿过来,轻轻地敲了下贺峻霖的头。

 

“刚才掰门那么猛,怎么不说手腕疼?你去打篮球吧,我去看你比赛行吗。”

 

趁他没转头回教室,又飞快地补充了一句。

 

“周末想出去玩的话记得戳我。”

 

 

 

穿女孩子的衣服出门这件事开始是困难的,两三次后就轻车熟路了。裙子和其他衣服是不能在实体店里买的,jk裙不能退换,换码很麻烦,买不到合脚的小皮鞋,配高帮帆布鞋或运动鞋也可以,关注超话查看上新、要买多大的腰围和裙长……严浩翔竟然记得比贺峻霖自己还清楚。

 

他的购物车里堆满了要买给贺峻霖的衣服和化妆品,快递直接寄到家里,严浩翔家除了来做家务的阿姨外,常年就他一个人,很方便把这些东西连同贺峻霖一起打包回家。

 

化妆也是他俩一起学的,两个脑袋凑在手机屏幕前看美妆博主手法花哨地画眼影。贺峻霖闭着眼睛,忍着痒意让严浩翔在他脸上摸来摸去,一照镜子就开始发火,画的什么东西!我又不是芭比娃娃让你乱搞!说完自己就脸红了,一边掏了湿巾擦脸一边推笑嘻嘻的严浩翔,出去出去!我自己弄!

 

不管第几次看到贺峻霖推开房门走出来,严浩翔都抑制不住自己下意识眨眼的冲动。瘦削的身体被包裹在白衬衫里,格子短裙下是一双笔直的小腿,涂了粉色眼影的桃花眼只看向他,只要出了这个家门,他就会成为他的“小女朋友”。

 

严浩翔总抱有一点恶劣的心理带贺峻霖出门,穿女装不方便,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站在贺峻霖旁边,假装做一个称职的男友。地铁车厢摇摇晃晃,进站减速时人群像被海水冲走的鱼群一样摇摆,严浩翔低头面对着贺峻霖,给他抓着胳膊,任谁看都是亲密的一对高中生小情侣。

 

他也说不清自己对这个同龄的男生究竟是怎么样的看法。开始怀着一点没有恶意的、纯粹的好奇,还有一点逗弄的想法,像逗家里养的猫,用指头沾点猫零食,就能享受它抱着自己手舔来舔去的亲昵感。

 

再后来又觉得自己才是那只小猫,翻看贺峻霖朋友圈动态和王者战绩八百遍,也鼓不起勇气发一条游戏邀请,却又在他发朋友圈的瞬间抢着点赞,像十万看到猫条就蹭过来撒娇。

 

 

他俩的约会很随意,看电影、逛博物馆、去公园、打卡动物咖啡店……贺峻霖趴在桌子上和一只长毛垂耳兔眼瞪眼,突然感觉头发一动,抬头看见严浩翔正试图把一个星黛露的兔耳发箍戴到自己头上。他今天带了一顶齐刘海公主切的黑长直假发,配上兔耳朵,十足的可爱乖巧。

 

严浩翔举着手机站在他背后,拍了两张背影还是不甚满意,紫色的兔子耳朵毛茸茸,他伸手捏住耳朵尖,趁贺峻霖回头的一瞬间按下快门。

 

可以看见一点点模糊的侧脸,但又不太清楚,从自己的视角拍的,能看到自己的半只手和袖口,是这个年纪的男生炫耀自己的漂亮小女友时常用的套路。严浩翔很满意这个效果,打开朋友圈编辑了一个兔子emoji当作文案就把图片发了出去,故意给人留下随意想象的余地。

 

出了咖啡店贺峻霖还是高高兴兴的,贴在他身上给他看自己在美团和大众点评上挑好的餐厅,好想吃火锅呀,这家泰国菜好像也不错,严浩翔?你想吃什么呀?

 

贺峻霖是男生,比起同龄的女生要高挑不少,又带着口罩穿着制服亲亲密密地站在一个同样惹眼的男生旁边,路过的人不免要多看他们两眼,严浩翔低下头,默默体验着路人艳羡的目光。

 

这样很好,左右的人都知道我们很般配,我也觉得我们很般配。

 

“你发什么呆啊?我问你话呢,严浩翔你想吃哪家啊?”

 

贺峻霖问了几遍都没有得到回答,有些不满,伸手锤了几下严浩翔,他的拳头根本没发力,就跟挠痒痒似的,不远处两个男生靠在商场的扶栏上抽烟,一起往这个方向打量了一阵,还交头接耳地笑着说了些什么,严浩翔心里突生一阵烦躁,伸手搂住了贺峻霖的肩膀。

 

薄薄的肩膀被他捏在手里,为什么男生的骨架会这么瘦啊?严浩翔一瞬间恍惚,然后突然被贺峻霖甩开。

 

手机屏幕立在他眼前,贺峻霖的声音逐渐冷下来。

 

“为什么要发照片?”

 

屏幕上是他刚刚发的朋友圈,兔耳朵那条。严浩翔打开自己的手机,点开微信看到几十条消息提醒,直接点开,下面一水的问号、祝福99和惊叹他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的。

 

这本来很好,这本来就是他的目的,但让贺峻霖生气不是他的目的,他把手机举到贺峻霖面前,在他眼睛底下迅速点了删除,然后试探着解释道。

 

“对不起,我想着大家看不出来是谁才发的,可是霖霖戴兔耳朵真的可爱。”

 

谁允许他喊霖霖的?贺峻霖面色微红,却仍然努力绷住脸,甩开他大步走在前面。男生的特征这时就显现出来,严浩翔要加快脚步,才能费力跟上他。

 

生气倒不是因为严浩翔把他发在朋友圈里,还用那种......暧昧的方式。而是他穿过这套衣服和假发拍过图发在微博里,他可以习惯性无视评论和私信里不堪入目的话语,却不想严浩翔被误认为和这种人有什么联系,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概率。

 

今天的鞋子不太合脚,出门前急急忙忙,忘了在脚后跟贴上创口贴,这双深棕的小牛皮鞋还是第一次穿,很好看的方口鞋型,他在购物车里放了很久,结果被严浩翔偷偷买下来,出门前装作不经意地拿出来给他。

 

想到这里他又有点难过,稍稍放慢了脚步,立刻听到身后人的声音。

 

“霖霖,你是不是脚疼?”

 

贺峻霖回过头,看见严浩翔无甚表情的脸和微皱的眉头,沉默着摸了摸他的指尖,

 

“我搜了下,前面两百米有家711,还能坚持住吗?”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又听见一声算了,严浩翔把自己的手机和钱夹塞在他手里,走到他面前慢慢蹲下身,示意他上到他背上去。

 

被背起来后,贺峻霖第一反应是担心自己太重,于是吸着肚子安静地伏在严浩翔背上,好像这样就能减轻一点点重量。711很近,不久就到了,严浩翔进去买好创口贴又出来,蹲在他面前给他贴。

 

贺峻霖坐在门口的公共座椅上,垂眼看着严浩翔头顶的发旋,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今天的阳光太刺眼,地面反射的人阳光照在他眼睛里,让他几乎要流下泪来。

 

严浩翔帮他贴好创口贴、重新穿好袜子和皮鞋,抬头却看到一个悄悄抹眼泪的贺峻霖。怎么突然就哭了呢?贺峻霖是谁,是穿着女装举着班牌走过升旗台前都面不改色的人,是在王者峡谷里一挑三救他的野王,是会教他数学和物理题、替他和排挤他的足球队队长对线的“贺哥”,贺峻霖会哭这件事实在在他的认知经验之外,严浩翔手足无措地、呆呆地看着他花了妆的脸。

 

“严浩翔,你坐过来。”

 

贺峻霖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最终又装做轻飘飘的样子说。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的,我是怕被人认出来。”

 

“嗯嗯我知道,我下次一定问你嘛。”

 

严浩翔打开微信,给他看浮满红色气泡提醒的对话框。

 

“可是大家都看到我发的照片了唉,都在问我,我怎么回啊?”

 

最终这件事以贺峻霖不情不愿地和严浩翔拍了张牵手图并发给所有来八卦的人作结,他的手细细长长,又往下拉了拉制服毛衣袖口边,应该勉强可以糊弄过去。

 

严浩翔抓着贺峻霖的手,在他的催促声里不紧不慢地调滤镜和参数。其实不装作是女生的手也可以的,只要是你的手,我想发的只是和你一起去玩的样子而已。

 

 

 

 

四月草长莺飞,和春天同步到来的是期中考、家长会和游学旅行。严浩翔的家长向来不会出现,因此他成了全班唯一一个自己给自己开家长会的同学。

 

他的位置靠近后门,和每次开会都坐一起的同桌女生的爸爸打了个招呼后,严浩翔就翻出一张英语卷子开始做。反正家长会是为了帮助家长了解自己孩子的在校情况的,还有谁能比他更了解自己呢?

 

做了一会,旁边的窗户里就长出个小蘑菇。贺峻霖的脑壳圆圆的,从窗台上探出来,像个香菇盖盖。这个点学生们应该都回家了,严浩翔迟疑地掏出手机,悄悄给他发消息。

 

“干什么呢?”

 

过了一会也没收到回复,倒是有张小纸条递了进来,“没带手机没带钥匙,我妈还在开会,怎么办啊”。

 

光看字就能想象到他懊恼的语气。严浩翔从草稿本上重新撕了一张纸,从窗台上给他传回去。

 

外面果然没动静了,静悄悄地等他出来。严浩翔趁班主任打开茶杯盖喝水的时候,立刻举手,“老师,我想上厕所!”

 

 

全校都在开家长会,只有他们两个闲人在空荡荡的操场上乱逛。贺峻霖在双杠上荡来荡去,背对着严浩翔开口道。

 

“游学旅行,你去吗。”

 

“不知道,不太想去。”

 

“哦……这样啊。”

 

贺峻霖一个翻身,坐上了双杠,仰着脑袋看被风吹动的树叶,过了半晌才说。

 

“可是我想去唉。”

 

严浩翔下意识地想说“那你去呗”,但第六感压住了他一贯开玩笑的说法。贺峻霖闭着眼,背对着天空,黄澄澄的夕阳马上要将他包裹吞没。他好像能嗅出这句话里包含的试探和小心翼翼。

 

“那我也去,一起去吧。”

 

 

 

三班和四班的车是连着的,房间也是连着安排的。贺峻霖跟和他分到一间房的男生哼哼唧唧半天,终于获得了换房间的同意。没一会严浩翔就站在房门口按门铃了,贺峻霖给他开了门,又折回去收拾行李,一件件衣服掏出来挂在衣柜里,严浩翔一眼就看到中间有条红色格裙。

 

“要出去吗?”

 

贺峻霖趴在床上整东西,头也没回地嗯了一声。

 

“今晚?想去哪?”

 

“我搜了一下旁边有条小吃街,就今晚吧,趁大家第一天不敢往外遛。”

 

严浩翔无言,只默默点头表示同意。贺峻霖对女装时遇见熟人这件事一直很抵触,他理解他的为难,却也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

 

贺峻霖准备换衣服的时候,严浩翔找理由去别的同学房间转了转。都是男生,倒不是避着他什么,只是他知道贺峻霖会在换衣服时拍照发在微博。如果不出去的话,他就只能躲在狭窄的厕所里拍了。

 

反复刷新首页,终于刷出了mooncake的新微博。毛茸茸的兔耳朵发饰,鹅黄的毛线背心和红色制服短裙,严浩翔熟练地选择保存全部原图并点赞。贺峻霖不怎么会p图,但会开很重的美颜滤镜,本来就小的巴掌脸被拉得更小,不知道是喜欢还是不想被人认出来。

 

又等了一会,在确认走廊里没人后,两个人才匆匆忙忙地逃出酒店。打车去小吃街的路上,贺峻霖一直侧着手机,悄悄翻看微博收到的评论,时而忍笑时而皱眉,他一撇嘴脸上的肉就嘟起来,像一只生气的小猪。

 

严浩翔掏出手机,快速给他评论了一条“好看”就关上了屏幕。他没法光明正大地去安慰他,只能隔着屏幕,给mooncake一点儿夸赞,希望他看到能开心起来。

 

夜晚的小吃街灯红酒绿,严浩翔连买了三家臭豆腐后终于被贺峻霖制止。贺峻霖捧着杯奶茶四处张望,看什么都很新奇的样子。满是陌生人的大街,像一座自由的伊甸园,前面的一对男女在小声争吵,身旁一家三口在商量去哪吃完饭,街对面有穿着玩偶服的熊本熊蹦蹦跳跳,在嘈杂的人群中,贺峻霖悄悄拉住了严浩翔的袖口。

 

我带你去个地方吧,他说。

 

他们从热闹的市中心叛逃,乘地铁一路行向市郊,又步行到一座黑溜溜的小山脚下。严浩翔略有迟疑,但看着贺峻霖坚决的背影,也迈步跟了上去。

 

山不高,只是黑,重重叠叠的树影中偶有两盏路灯。夜晚蚊虫都出来活动,严浩翔低着头,一边用手机当手电筒照路,一边不停挥手驱赶着围绕在手臂附近的蚊子。

 

贺峻霖把自己的外套脱了递过去,他里面穿的是衬衫长袖,倒是不怕蚊子,配jk制服的运动外套穿在严浩翔身上倒也刚好。沿着石阶路又走了一阵,终于看到一片柳暗花明的开阔平地。

 

在这小山上竟然掩藏了一座庙,青灰的屋梁压在红漆刷的墙壁上,神秘而庄重。爬上高高的阶梯,贺峻霖刚想抬脚迈过高高的门槛,就像被闪电劈中一样缩回了脚。

 

“我们在门口拜吧,不进去了。”

 

佛门净地,进不得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他一时兴起想要带严浩翔来这座小时候和外婆来过的小庙拜观音,却忘了自己现在戴着假发穿着短裙,一副不男不女的样子。

 

“进去吧,不是要带我看菩萨像嘛,进庙不能穿短裙,你用外套盖一下?”

 

恍惚间还是被严浩翔用自己的外套在腰间系好遮住大腿拉了进去,贺峻霖昏昏沉沉,只记得跨门槛时要迈左脚,外婆教过的。庙里早已没什么僧人,只有一座白玉观音像立在屋内。

 

盈盈的月光从窗外泻进来,落在观音微笑的面容上,温柔而又静谧。贺峻霖拜佛的时候很专心很虔诚,他的脸侧着,细长的手指合十,举在鼻尖前,连呼吸都是静悄悄的。观音身上的月光反射在他的脸颊上,散发着一圈柔和的光晕。

 

严浩翔不信神不信佛,所有能拜的牛鬼蛇神,他小时候独自睡在漆黑的房间里时统统都找过了一遍。抱着小熊玩偶发抖的小孩子已经长大,明白了没有什么神仙可以来帮他救他,也没有什么人有义务来关心他理解他,除了身边这个笨笨的、一路给他讲观音故事的人。

 

贺峻霖近乎执拗地对所有神都存着敬畏,不像十几岁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人,而像个上了年纪的吃斋念佛的老奶奶。抬头三尺有神明,他反复告诫严浩翔,进了庙就要心静神明,会积攒福份的。

 

严浩翔记得他的告诫,却还是没忍住在拜观音时睁了眼,偷偷看向并肩而立的贺峻霖。如果真的有菩萨,也不会是那座高大的白玉像,而是这个会隔着半个操场向他跑来的少年,如果观音有灵,就不会让他在等待到近乎失望后,才赐给他一个能帮他救他理解他的贺峻霖。

 

下山时已经入夜,天色浓得像纯黑的墨水,又深又暗。贺峻霖在台阶上蹦蹦跳跳,又不敢跑远了,走两步就停下来等严浩翔。

 

“你许愿了吗?”

 

严浩翔点点头,反问道,“你许了什么?”

 

“这怎么能告诉你!这是我和观音菩萨的秘密!”贺峻霖眉头一皱,严肃地看着他。

 

严浩翔笑笑,没有继续问下去。他想,如果你想知道我的秘密,我可以告诉你,因为观世音菩萨不能实现我的愿望,但是你可以,只有你可以。

 

 

 

 

事情在即将入夏的时候有了转机。自从被严浩翔霸占掉周末后,贺峻霖大幅降低了更新微博的频率,一是没时间,二是不想更。与其在微博上浏览陌生人的评价,不如拍完照后发到严浩翔的微信聊天框里,能秒收回复,并且是恰到好处的赞美。

 

严浩翔从来不会对他的打扮做任何有关性别的评价,最初发过一句“贺儿的女装真是浑然天成”,又迅速撤回了,补充了一句,“贺儿穿这套衣服很合适,很好看。”

 

贺峻霖握着手机,眉眼弯弯地笑起来。没必要这么紧张的呀,可是他这样一点笨拙的小心翼翼,也好可爱哦。

 

微博就这样闲置了下来,甚至他自己也一度忘记了这件事。五月底,空气中已渐渐染上暑气,高中生们换上夏季校服,女生们也换下长裤,开始穿短裤短裙。

 

这个季节很适合穿lo裙,贺峻霖看中了一套,还没有机会试试,于是约了严浩翔周末一起去探店。他们俩中午去吃了日料,鹅肝寿司鲜美的不得了,贺峻霖点了三份,撑的小肚子圆鼓鼓,临走前悄悄松了裙子的调节扣,再拉拉毛衣背心的下摆遮好。

 

在地铁上等着到站的间隙,严浩翔和他小声说着话,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贺峻霖着急地瞪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严浩翔不慌不忙地掏出纸巾,命令道,“张嘴。”

 

是唇釉蹭到了牙齿上,留下水红色的痕迹。严浩翔拿着手机,任劳任怨地给贺峻霖当镜子支架,等他仔细地补好口红后,又伸手抹了抹他的上唇边缘。

 

“没晕开呢。”

 

lo店开在一家人流量不小的商场里,贺峻霖紧张起来,贴在严浩翔的身侧,不敢发出男生的声音。他挑中的那款在货架上没有合适的尺码了,要调码只能求助营业员,贺峻霖拿着衣架,一时陷入纠结中。

 

严浩翔叹了口气,走向站在另一对情侣旁边的店员,礼貌地说了几句什么,店员点点头转身去了仓库,一旁的情侣好奇地看过来。

 

贺峻霖站在原地,看着严浩翔向他走来,感觉他好像jk超话的各种花哨文案里,女孩子们常常写的王子或救世主,是他的假男朋友。在严浩翔的手搭上他的肩的前一秒,那个女生突然试探着发声。

 

“贺峻霖...?”

 

听到这三个字,他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然后被严浩翔一把拉到身后遮住脸,听到他冷冷地说,“你认错人了。”

 

话语里有拒绝和警告的意思,女生不好意思地道歉,她男朋友站在一边,眼神愈加玩味起来,刚等女生说完,就有些不耐烦地把她拉走了。严浩翔安抚地摸了两把贺峻霖的背,像是撸猫一样,小声说,“没事了,晚上想吃什么?想看电影吗?”

 

看电影时也无法静下心来,那个男生临走前的眼神像是一把尖刀,扎在贺峻霖的心上。他中途找了个借口出去透气,一打开微信就被99+的消息轰炸。

 

出什么事了?他颤抖着手指点开最上面的文艺委员的消息框,女生发了三四条“气死我了”,又发“他怎么能造这种谣”和“我们班同学绝对力挺你”。

 

点开一个个消息框,有人发给他空间截图、评论和微博截图,他慢慢拼凑起了整个事情。那个男生认出了严浩翔带着的女生是mooncake,微博上的那个图娘婊子,又从女朋友喊出的贺峻霖中得到灵感,于是把在lo店的偷拍照和他的微博截图投稿到了他们学校的告白墙,引爆了高中生平淡生活中的一枚炸弹。

 

贺峻霖好像被抽离了生气的能力,整个人飘浮在太空中般晕晕沉沉,又出人意料地冷静下来。男生给的都是引导性话语,而非确凿证据,只要自己坚决否认,事态就有可能转向。

 

手机突然被从眼前抽走,严浩翔站在他身旁面无表情地用他的手机翻看着,然后又面无表情地将手机递还给他。

 

“你打算怎么处理?”

 

那一瞬间,贺峻霖又好像被从太空遣返回地球,面对过多的氧气只能感受到肺疼得爆照,仿佛被人捏住了并用力蹂躏一般,他慢慢地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肚子,小声说。

 

“我不知道,我想回家。”

 

严浩翔没有阻拦他,甚至没有问那个微博账号的事情。贺峻霖坚持自己打车回了家,这个点他妈妈还在外面和小姐妹吃饭,爸爸也不在家,贺峻霖推开家门,感受到后背一片冰冷。

 

他锁好房门,站在房间里一件件脱下衣服,女生的衣服。毛线背心,制服短袖,内衬背心,格裙,小腿袜。黑色的长假发顺着他的锁骨流泻下来,盖住平坦的胸口,最后只剩一个光溜溜的贺峻霖站在房间中央,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奇怪的模样,他站在镜子里,既像纯洁的处女,又像羞涩的少年。

 

镜中映出他的身影,属于青春期男生的、尚未变得壮硕的身影。贺峻霖突然感到一阵反胃,奔向厕所趴在马桶上干呕起来。

 

手机铃突兀地响起,会是谁?严浩翔?其他同学?老师?贺峻霖坐在马桶盖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努力去忽略刺耳的铃声。

 

卫生间里放了一个白色的水桶,里面摆满了盛放的红色玫瑰,像一束血红的火焰。贺太太喜欢买花,有时买回来来不及修剪,就一把放在水桶里,让它们兀自盛开。

 

贺峻霖坐在浴室的暖灯下,抱着一水桶的玫瑰,晕晕乎乎地睡着了。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个小菩萨端坐在莲花宝殿上,来来往往的游人靠近他去礼佛,他就歪歪扭扭地躺下来摸自己的脚趾,好奇地看着座下的人群,周围的人皆低垂眉眼双手合十,对着自己想象中的菩萨许愿,唯有一人能看见这出荒唐的幻象,严浩翔没有鞠躬,也没有合掌,他只是站在殿前盯着他,然后眨眨眼,露出一个无奈又纵容的微笑。

 

贺峻霖被惊醒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头上贴了退烧贴。妈妈坐在床边玩手机,看到他醒了,伸手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在厕所还能睡着?怎么连衣服也不穿?吓死我了你,小兔崽子。”

 

贺峻霖扯出一个笑脸,抱住她的腰安慰她,又伸手去摸放在床头上的手机,发现竟然已经是周一的下午了。

 

“睡了快一天了,还发着烧,妈妈真的要被你吓死了!这个星期不许吃冰箱里的东西,听到没有?”

 

“知道啦!小贺保证听从您的指令!”

 

贺太太摸摸他的额头,又说道。

 

“你同学来了一会了,在外面等着,说要给你补今天的课,现在精神还好吗?”

 

贺峻霖的心又悬了起来,不过一天的课,看看笔记就行了,这样不依不饶跑到他家来的,除了那个人还能有谁?

 

贺太太刚出去,严浩翔就推门进来了,贺峻霖看到他的刹那像小兔子一样拱起了背,是防御的姿态,严浩翔给自己找了把椅子,自顾自地在他床边坐下。

 

“没事了霖霖,我已经联系了表白墙删帖,然后稍微警告了一下那个男生。”

 

贺峻霖咬住嘴唇,捏着被单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谢谢你,但我可以自己处理这件事,请你不要真的把我当成女生。”

 

严浩翔一愣,“我没有把你当女生......我也不觉得女生就应该天生只被人保护,我是说,我这么做,是因为我想保护你,我知道你可以自己解决,我知道女生也可以自己解决......”

 

他说了半天,自己给自己绕了进去,懊恼地把头埋在了贺峻霖的被子上,不愿抬起来。

 

“严浩翔。”有人在轻柔地抚摸他的头顶,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

 

“如果我穿男装,你还愿意继续和我一起探店吗。”

 

“如果我是女生,你会有可能喜欢我吗。”

 

贺峻霖看着严浩翔的发旋,努力压抑住自己颤抖的手,他一紧张就会手抖,从小到大的毛病,在此刻显现得尤为厉害。严浩翔从他小腹处的被子里抬起头,捏住了他抖动的指尖,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霖霖,不是去探店,是约会,不是我会有可能喜欢什么样的你,是你喜欢怎样的自己。因为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会无法控制地被你吸引。”

 

于是他眼睁睁地看着一颗颗晶莹的泪水,从贺峻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流出来,打湿了面前的床单。怎么贺峻霖又在他面前哭了,严浩翔手忙脚乱地去找纸巾,却被拉住校服的领口,在贺峻霖的房间里,与十五岁的贺峻霖交换了他们的第一个吻。

 

 

 

贺峻霖在十五岁这一年的末尾好像突然被拯救了。他在十六岁的第一天注销了微博账号,换着男装女装和一切适合他的衣服和严浩翔去约会,尝试抚摸自己很害怕但严浩翔很喜欢的猫咪,在电影院后排和他偷偷接吻,用舌头舔的那一种。

 

在他十五岁的尾巴,老天好像给了他一次诅咒又给了他一次恩惠,他从末日的洪水和火灾中逃出,于是天赐时刻降临,爱与被爱同时发生了,小菩萨没有破除凡俗情欲,得以返回人间。贺峻霖在物理课上扔着橡皮玩,悄悄在桌洞里打开手机,看他男朋友有没有给他发消息。

 

“我这节体育课下课路过小卖部,喝柠檬茶吗?”

 

他弯弯眼睛,单手打字飞快地回了一个“好”。

 

 

 

山中阿生

一个普通人的故事

男人,出生就是男人,腿间一团突兀的器官。暂且不谈后来,至少三岁时,不觉得那团肉好看。


四十五岁前的人生何等威风,儿女年幼,妻子全职太太,全家指着他一个人的工资过活,俨然功盖秦皇,稍有空闲便对着锅碗瓢盆、午饭晚餐、女儿的裙摆、儿子的功课发表演讲,动辄冷暴力、打骂,然后孩子改成母亲的姓,嚷嚷离婚、分家,痛彻心扉地呐喊自己的劳苦功高。


四十五岁一过,妻子看起来比自己年轻十岁,终于在几百次的争吵后断然离家,不辞辛劳地上班、工作,有了自己的存折,咬下牙,买了新的房子。儿子长大,开始打篮球,身体成长得如同雨后新笋,吃饭时静静,有十七岁狠戾的气息浮动,在父亲面试沉默不语,依赖母亲,尊重姐姐。...

男人,出生就是男人,腿间一团突兀的器官。暂且不谈后来,至少三岁时,不觉得那团肉好看。


四十五岁前的人生何等威风,儿女年幼,妻子全职太太,全家指着他一个人的工资过活,俨然功盖秦皇,稍有空闲便对着锅碗瓢盆、午饭晚餐、女儿的裙摆、儿子的功课发表演讲,动辄冷暴力、打骂,然后孩子改成母亲的姓,嚷嚷离婚、分家,痛彻心扉地呐喊自己的劳苦功高。


四十五岁一过,妻子看起来比自己年轻十岁,终于在几百次的争吵后断然离家,不辞辛劳地上班、工作,有了自己的存折,咬下牙,买了新的房子。儿子长大,开始打篮球,身体成长得如同雨后新笋,吃饭时静静,有十七岁狠戾的气息浮动,在父亲面试沉默不语,依赖母亲,尊重姐姐。

女儿早早搬出家门,偶尔过来用中饭,三年前在大年夜摔碎了一打玻璃杯,拿着晶莹的碎片挡在痛哭的母亲前,眼圈通红,恶狠狠地讲,要不你杀了我,要不我杀了你。

男人头痛了,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这些年,他的朋友依次被车祸、心脏病、疫情带走,他对女儿还算公道,至少让她上完了学——还不够吗?乡下女孩不到十七就要说亲了。他对妻子也不像其他男人般不堪,没有找小三、成年不归,更没有动手打骂,他只是斥责妻子没有恭敬地拿给他拖鞋。

他是没那么好,但也没那么坏,他施予的家暴往往只有一个开端,一巴掌,一脚,不痛,至少不那么痛,他克制了,抑制了,为什么女儿那么恶毒地恨,为什么儿子那么冷漠地恨。

四十五岁,他发现他已经插入不进自己的家庭,他或许从来没有融入过,女儿爱吃什么,儿子在什么季节容易生病,妻子最想要的礼物是什么,他都不懂——不仅仅是不知道。三个人的天地是美好的,男人出差不在家的日子,女人、孩子总能拥有无边的快乐。他开始怀疑了,自己唯一一次介入这个家庭,是不是就只在挤入妻子身体的那个瞬间。女儿戴灰色的帽子,身上的衣服有自己看不懂的标签,儿子的积木拼了又拼,倒背如流,妻子对同性恋宽容,对不婚主义宽容。


发什么了什么,世界发生了什么,怎么一时间所有人都背对他。他开始从小事上找存在感,挑剔儿子写作业使用钢笔——容易蹭脏作业纸,批评女儿的短裤——穿出门太过不雅,没有人理会他,毕竟女人说过了—别理你爸,他也只会说说。

男人年轻时总夸耀自己小时候不爱哭,免了务农的母亲彻夜颠倒,似乎自己给予了她本不应拥有的自由。

男人,终究是男人,以夺取少女的青春为乐,哪里懂得自己霸占了母亲大半人生,只默默地、自怜自艾地想,我为何不哭,我经历的这么多事,哪件不值得大哭一场。

他倒甘愿有人恨他,恨到提刀来杀,这样他好辉煌一回。但哪有人有大把时间纯然憎恨一个人的庸常,只有偶尔的一声唾弃,或者一丝怜悯。


这些平淡的情绪几乎要掐死他。

K.550

【灵洋】逢场作戏(1)

朴实无华的架空娱乐圈,不会太长。


“我才不要跟他炒CP!”

相邻两个酒店房间内,有人异口同声地抱怨道。

较之隔壁,2409号房保持了电视剧里酒店房间那种简洁里带着点儿混乱的气质,地上散落着四只各不相依的拖鞋,小吧台东倒西歪地散着几个气泡酒瓶子,卫生间里悬挂的白衬衫还在滴水,它的主人正因海边连绵的阴雨天烦躁不已——所以,刚刚那句话的音量比他料想当中要大了那么一点儿。

话音仍在房间里回荡,一米八八的模特姿态凝固,以一种探听的姿态沉默了片刻,没听见隔壁有什么动静,于是小心翼翼地补充一句:

“我不喜欢那小孩儿。”

不管他承不承认,他有意降低了音量。

“你俩才见第几面儿...

朴实无华的架空娱乐圈,不会太长。






“我才不要跟他炒CP!”

相邻两个酒店房间内,有人异口同声地抱怨道。

较之隔壁,2409号房保持了电视剧里酒店房间那种简洁里带着点儿混乱的气质,地上散落着四只各不相依的拖鞋,小吧台东倒西歪地散着几个气泡酒瓶子,卫生间里悬挂的白衬衫还在滴水,它的主人正因海边连绵的阴雨天烦躁不已——所以,刚刚那句话的音量比他料想当中要大了那么一点儿。

话音仍在房间里回荡,一米八八的模特姿态凝固,以一种探听的姿态沉默了片刻,没听见隔壁有什么动静,于是小心翼翼地补充一句:

“我不喜欢那小孩儿。”

不管他承不承认,他有意降低了音量。

“你俩才见第几面儿呢,”他面前书桌打开着一台手提电脑,视频通讯里,染着璀璨金发的英国留学生笑道,“再看看呗?”

“不行不行不行,不要不要不要!”

“洋洋,你现在就像跟妈妈要钱买高达的小孩儿,明知道自己没有道理,还要死乞白赖在地上打滚。”

“你不明白岳明辉,”木子洋回想起策划给他的台本,禁不住打了个寒战,“这节目编剧真不是东西,你知道吗?那个小兔崽子才十七岁。你十七岁的时候懂个屁,出来打个花生油都能把自己给卖了。老子大好年华,学校里追我的小妹从东单排到苹果园,非得想不开跟未成年炒CP?”

“现在小孩儿能跟咱们那时候比么?还有李振洋,人家17岁上的大学,春节档电影演的男一,走的红毯比你吃的碳水都多,你少在那装得自己多有经历。”岳明辉偷笑着,从旁摸出油炸猫耳朵,当着大模特的面儿吃了一口碳水化合物。

与此同时:

“他真的一点儿米饭都不吃。”

十七岁的男孩大声对电话那头的人强调道。

他两条修长的腿往空中一甩,又掉回地上,踩到了随手扔的一块浴巾。

2410房的地上有秩序地呈现出一种极致无序的状态,正如每个青春期的男孩寝室那样糟糕。如果让此时正在隔壁焦虑大发的木子洋看到这散落着浴巾、袜子、印花T恤、数不清的白鞋子、丙烯颜料、喷枪、笔记本电脑、空披萨盒、甚至还有一小块卡乐比虾条……的地面,他会打十遍前台电话叫个清洁阿姨,并且要求首先把床上那个打电话的小兔崽子扔进不可回收垃圾桶。

“那个模特碗里只有西兰花,刘哥,你能想像吗?”男孩夸张地耸着鼻尖,做了个呲牙咧嘴的表情,“看得我脸都绿了。”

“是是,这不关我的事,才怪!吃饭只吃菜的人都是变态,你想想,炒CP的前提就得跟他做朋友,跟他做朋友不得陪他一起吃西兰花?”

灵超宣布道:“I say NOOOOOO!冬天快到了!我要吃肉,我要做小猪!”

经纪人在电话里没好气地说:“离冬天还有三个月,李英超,而且你下部剧要演病人,正好减重。”

小演员震惊万分,睁圆了眼睛:“这是什么话,我妈听了都会哭。”

“妈粉会,你妈不会,”刘哥翻了翻微信,发来一张截图,“阿姨让我告诉你,录节目的时候多交朋友,特别是那个很高的模特儿,问问人家吃什么长这么高……她也要试试这一招儿……”

“喂喂?”灵超仰面摔在床上,瞪着天花板,“这海边风好大,突然听不见了。”

窗外夜色静谧,海面在月光下起伏,刘哥在电话那边骂街,灵超掏了掏耳朵,想起明天晚上还要交期中论文,不禁悲从中来。

另一厢:

“岳明辉,再说我不爱听的我就挂了啊。”木子洋威胁道。

“我这都是实话,你说人家小朋友鸡蛋不会打,西兰花不会洗,握刀攒拳头切肉,啧啧,你真好意思李振洋,”岳明辉打开相册,翻过手机展示证据,“你上次在我家炒菜把灶头烧穿了的视频我还存着呢。”

木子洋装聋作哑,开始观察桌上那枝快死了的白玫瑰,节目组集合第一天,灵超带了一大捧花,进来每人发一枝,三十多岁的姐姐们都高兴坏了,恨不得认了这个干儿子,木子洋当时没睡醒,迷蒙着眼看了看手里的花,心里想:这小孩好怪。

据化妆师一人的单方面证词,他竟然不小心把话说出口了。

灵超显然是听到了,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应,只是坐到角落里给妈妈打电话,他的经纪人还要回去带别的艺人,不知道是因为疫情裁员了还是怎么的,反正三天只能来一回看下他,本来这种户外综艺应该是时时刻刻跟着的。那小孩好像还在生病什么的,Rosie跟他说,多关照小朋友,一个人应该挺孤独的。

Rosie是同组的嘉宾,老牌女演员,年近40了,但依然心态活跃,让所有后辈都直呼她的英文名,总是像个大家长一样照顾剧组里丢三落四的年轻人。

木子洋心道我也是没经纪人跟着,孤寡伶仃一个人——行吧,他大人家七岁,于情于理都该照顾,不过灵超可能是因为那句话讨厌他了,这两天能离他多远就多远。如果他们走进一家餐厅,空位只剩下木子洋对面和厕所对面,灵超百分之百会选择冲着厕所吃饭。

而木子洋只觉得麻烦。

结果就在今天,编剧组义正词严地通知他,“不是问你意见,就是通知你一下”的那种通知——那个娇气的小鬼头就是这边给他安排的,营业CP。

“这有什么,”他的死党,比钢筋更直的理工直男,对他循循善诱,淳淳教导,“你想想,24岁的模特决定转型做综艺艺人,第一次上节目就被安排炒CP,对象是17岁演过春节档男一的小演员——嗯?我越说越觉得你应该倒贴人家,洋洋。”

木子洋:“……”

“怎么看都是你老牛吃嫩草啊,”岳明辉摸着下巴,“我最近学了个新词,感觉可以用在这里,你知道吗,为什么节目组编剧要把你们捆一块,因为你们有戏剧张力啊!”

……

“不要跟我提戏剧理论,”灵超捂着心口痛苦地说,“我白天录节目,晚上写期中论文,我是半工半读大学生ok?为了生活我过得好苦。”

“你再苦也得提,”刘哥冷酷无情道,“你班主任刚通知我,戏剧史期末是闭卷考试,不是论文,劝你赶紧问同学借笔记。”

“啊啊啊啊啊啊——”灵超在床上滚来滚去。

……

“……隔壁声音好奇怪,”木子洋担心地听了片刻,开始搜索德国男孩砸电脑,发给岳明辉,“动静跟这个差不多,那小孩儿不会有躁狂吧……”

“你行了你,别老揣测人家,”岳明辉张着嘴的画面定格了,显得很搞笑,英国的互联网服务还停留在拨号上网的阶段,木子洋已经习惯他这副傻样了,声音依然陆续传来:“Rosie说他生病了?什么病?”

“不知道,”木子洋心不在焉道,“看不出来,应该不是什么大病,他自己也不说。Rosie是跟follow pd聊天时知道的。”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不爱露怯很正常,”岳明辉煞有介事地说,“我正在搜当当网,给你买几本书,为你炒CP提供一些优秀的经验指导。”

木子洋点开他发来的截图,脸登时黑了,那本书叫《孩子永远惯不坏,关键你要这样带》。

“我要钻进海底电缆闪去英国杀了你。”他说。

“来啊,英国今天新增八百多个病例,啊啦啦,格拉斯哥欢迎您。”岳明辉贱了吧嗖地给他比个心。

……

“我耳朵没事,”灵超爬起来,用肩膀夹着手机,给刚买回来的玫瑰喷水,“上次复查医生不是说恢复没问题吗?就是这段时间麻烦一点,听不太清楚。没有,我没戴耳机,拍摄也不用下水,不会复发的。中耳炎而已,你们这个态度,不知道还以为我得了癌症呢。”

刘哥问了一句,灵超拍拍脑袋才想起来:“是哦,明天要出海,哎呀正常拍节目又不会掉海里去,你别事儿事儿的。”

他拿着手机,踩着满地乱扔的袜子走进卫生间,他练过舞,步履轻飘飘的,像个小精灵。

……

“哟,这边六点多了,我晚上跟人约了饭,溜了溜了,”岳明辉开始收拾手机钥匙,“你好好跟人家小朋友交流一下,说不定会觉得很可爱呢?”

木子洋冷哼一声:“喝奶茶都不会叫他。”

灵超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喷了满镜子的牙膏沫沫,他已经挂了电话,正在洗漱准备睡觉,望着洒满镜面的白点,他皱了皱眉,心道:一定是隔壁那个西兰花怪兽在骂他。

他继续刷着牙,电动牙刷的声音嗡嗡响。

他身后是浴缸,浴缸贴着一面玻璃——透明洗手间,许多五星级酒店的无聊趣味。再后面,是窗外的阳台,月色如清水流泻,他们住得离海边非常近,于是深夜的浪潮乘着风捎进屋里,带来令人安眠的噪音。

一墙之隔,木子洋走出阳台,点燃一支烟,星点的火光被对面房间的窗户玻璃反射回来。灵超站在窗边,拿一块毛巾擦着滴水的脸,他只微微看了一眼那点寂寥的亮光,没有多留意地拉上了窗帘。





TBC

埃芙拉尼

殉道晚春

张颜齐清楚,属于他们的世界没有传奇和梦幻,没有钻石,没有飘满美金的河流,没有黄金苹果,没有各色的药和草,他自己甚至都没抽过烟。但是他仍然期待一些很普通的东西,然后告诉自己,这其实是在期待他自己。他上了岛后才知道什么是累——那是真的累,在休息的时候思考都是累,于是他只能发呆;但是脑子里还是会时常蹦出一些韵脚,都是很简单的单押双押,每次都让他能清醒一点,想起自己是在生活。

什么是生活?持续练习,持续进步。几十个年纪年纪不大的男孩,每天先挨骂,再收获;他们从一座象牙塔搬到另一座象牙塔,已经可以在一周内排出一支像样的舞,但是他们也变得更不容易满足。他们已经学会了不去过于频繁地反问自己值得与否,但这就...

张颜齐清楚,属于他们的世界没有传奇和梦幻,没有钻石,没有飘满美金的河流,没有黄金苹果,没有各色的药和草,他自己甚至都没抽过烟。但是他仍然期待一些很普通的东西,然后告诉自己,这其实是在期待他自己。他上了岛后才知道什么是累——那是真的累,在休息的时候思考都是累,于是他只能发呆;但是脑子里还是会时常蹦出一些韵脚,都是很简单的单押双押,每次都让他能清醒一点,想起自己是在生活。

什么是生活?持续练习,持续进步。几十个年纪年纪不大的男孩,每天先挨骂,再收获;他们从一座象牙塔搬到另一座象牙塔,已经可以在一周内排出一支像样的舞,但是他们也变得更不容易满足。他们已经学会了不去过于频繁地反问自己值得与否,但这就是成长吗?终于有一次,他们偶然瞥见自己的命运,信仰就在不同地点崩塌;他们失魂落魄地走在和平时一样的路上,以前觉得是走向希望,现在却发现自己选择的是悬崖,地平线那边的太阳怎么都追不到。

在失去一切之前,有的人被迫放弃。他们拖着虚假的梦幻和苦痛排队离开,最后一次回头时才发现属于自己的象牙塔早已消失,他们只不过是借住在别人梦想的阴影下。但事实是,所有人在生活的路上都要沿着他人成长的标记前进,同时留下自己成长的痕迹。在与挑战和侥幸缠斗许久后,才有机会与自己的梦想劈面相逢。




End

熊熊阿姆斯特朗回旋炮

【Vocal组】不唱歌的时候他们做什么

上次写了舞蹈组的《如风》,很感谢大家厚爱。

写Vocal组的时候尝试换了新风格,依旧是粮食向,没有人谈恋爱。梗基本上是编的,以玩人设为主,重度ooc,图个开心

沙雕文学预警。现在离开还来得及,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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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唱歌的时候不要喝可乐。

这是周锐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

那还是位置测评的时候,那段时间周锐一天跑8公里,做N组卷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来了。

但减肥过度总也想过过嘴瘾,每每这时候周锐就会跑去全时买一瓶冰的无糖可乐。

 

02

这天不巧,《...

上次写了舞蹈组的《如风》,很感谢大家厚爱。

写Vocal组的时候尝试换了新风格,依旧是粮食向,没有人谈恋爱。梗基本上是编的,以玩人设为主,重度ooc,图个开心

沙雕文学预警。现在离开还来得及,真的。

-------------------------------------------------------------

01

唱歌的时候不要喝可乐。

这是周锐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

那还是位置测评的时候,那段时间周锐一天跑8公里,做N组卷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来了。

但减肥过度总也想过过嘴瘾,每每这时候周锐就会跑去全时买一瓶冰的无糖可乐。

 

02

这天不巧,《小半》组提前了练习时间,周锐一边跑一边喝可乐。

等进练习室的时候,其余三人已经摆好了架势。

“对不起迟到了,我们开始吧。”

郑锐彬负责弹琴给key,准备要唱第一句歌词的周锐深吸了一口气,确定自己进入情绪,包含深情地唱道:“不敢回看,左顾右盼地嗝——”

 

03

周锐打了一个长达三秒的嗝。

路过的陆定昊探头进来看了一眼:“刚才那是……打雷了?”

钱正昊和灵超已经蹲在地上闷笑不止,郑锐彬强行忍住抽动的嘴角点了点头:“估计要下雨。”

陆定昊表情崩了,回头捏着嗓子嚎了一声:“Jeffrey!打雷了!下雨了!你的蛋还在窗外!收蛋了Jeffrey!”

 

04

《我怀念的》组的房间门没有关好,韩沐伯手一滑,琴弓擦着琴弦就飞出去了,制造了大提琴不该发出的噪音。

收什么?蛋?Jeffrey的蛋?

韩沐伯陷入了深思。

 

05

一切的始作俑者周锐抱着头躲在墙角,脸红到爆炸。

所以说唱歌的时候不要喝可乐。

郑锐彬四两拨千斤地说:“我们从头开始吧。”在其余三人或羞赧或难掩笑意的注视下,深藏功与名。

 

06

所以你们就看出来了,Rap组多是皮孩子,Dance组聚集了一堆高手。

而Vocal组盛产怪人。

 

07

拿郑锐彬来说吧。

要说大厂有几个欺诈师,号称自己有老婆,受过枪伤,住在桥洞底下的董岩磊算一个。

郑锐彬可以算第二个。

郑锐彬有一些不太高明的骗术,比如骗胡致邦小朋友说,薯片掉在地上是可以吃的。

奈何郑锐彬长了一张真诚的脸,脸上写着“中戏良心出品”六个字,让胡致邦毫不犹豫地相信了他。直到节目结束,胡致邦还在一次采访上真诚地说,彬彬哥告诉我的,薯片掉在地上是可以吃的。

 

08

主持人说,他骗你的。

胡致邦思考了五秒。

mmp。

 

09

然而这并不能代表郑锐彬的全部诈骗水平。

众所周知郑锐彬是中戏音乐剧系的,在练习室聊天的时候郑锐彬喜欢跟大家科普什么是音乐剧。

有一天他问钱正昊,昊昊你知道音乐剧和歌剧的区别吗?

钱正昊眼镜背后的眼睛透露着迷茫与无知。

周锐拨了一下吉他,看了郑锐彬一眼,又低头接着写谱。

随后郑锐彬拉着钱正昊进行了长达二十分钟的科普,从演唱形式到演唱技巧,钱正昊推眼镜,恍然大悟。

不愧是读过大学的文化人啊。钱正昊想。

郑锐彬喝了一口水:“那昊昊你知道最经典的一部音乐剧是什么吗?”

钱正昊侧耳倾听。

郑锐彬看着他的眼睛说:《歌剧魅影》。

 

10

钱正昊失眠了,当晚在床上翻来翻去。

歌剧魅影究竟是音乐剧还是歌剧,将成为钱正昊少年时代挥之不去的阴影。

这一题太难了,郑锐彬你是魔鬼吗。

 

11

然而钱正昊毕竟也是实力不容小觑的人。

天性单纯,并不代表他的业务能力不足。以钱正昊的实力,在大厂vocal组生存,那显然是绰绰有余的。

天赋,这孩子有天赋。周锐每一天都在为钱正昊激情打call。

钱正昊有一个外号叫“音色流氓”,他年纪小,《小半》组上场之前,镜头扫到了台下观众,钱正昊看到一闪而过的手幅还以为底下是自己的黑粉。

化着仙女妆却操着老妈子心的周锐跟他解释:“那是夸昊昊声音好。”

韩沐伯恰好路过,右手挺随意地勾在周锐肩上,嘴快问了一句:“欸,那我呢?”

周锐慈爱地摸着钱正昊的脑袋,一边回头看了韩沐伯一眼:“你?你是昊昊的一半。”

韩沐伯侧头。

周锐的声音毫无灵魂:“流氓。”

 

12

韩沐伯无意中吃瘪。

嘴上不承认,心里却挺纳闷。周锐化妆前是大厂喇叭花,化妆之后就成了大厂扳手,你说一个人怎么能变化这么大呢?

 

13

尤长靖也想问这个问题。

他在唱歌方面是绝对的尤老师,却始终站在减肥之路的起点。尤长靖偏偏还喜欢听人夸他。

周锐说这股商业互吹的坏风气是郑锐彬先带起来的,从《我怀念的》开始,郑锐彬就喜欢夸尤长靖,看他一下台就冲过去竖大拇指:“余音绕梁。”

韩沐伯接了一句:“不绝于耳。”

杨非同点点头:“玉石之声。”

周锐一拍脑袋:“宛如黄莺。”

尤长靖虽然并不能准确理解每个成语的典故,但能听出来大家在夸他。

 

14

尤老师很开心地一一接受,并且把脸转向了陈立农。

陈立农鼓掌:“人胖歌美。”

这回尤长靖听懂了,笑容和眼神都有点危险:“什么?好好讲噢。”

陈立农稍息立正,谨慎思考了三秒钟,更正了自己的答案:“人胖。”

“Shut up.”

 

15

排在最后一位的毕雯珺松了一口气。他不用讲了,因为尤长靖已经把手里的水瓶丢向了陈立农。

毕雯珺是一个下场即下班,下班就要第一个走的丧青年,听完这一排四字词语脑中只剩下“脑瓜子疼”四个字。

以后再有这种环节,求求你们放过老毕吧,老毕的灵魂已经下班了。

 

15

刚来大厂的时候,毕雯珺的唱歌功力还没有被发现。

他和郑锐彬一样,属于中气很足那一挂的。抚顺人干干净净一张脸,不爱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就被冠上“偶练第一偷心贼”的名号。

刚进大厂的时候一群男生聚在一块儿玩,天气好的时候会出去打球。

那天篮球小分队在走廊里偶遇毕雯珺,周锐见这么高一小伙儿,眼睛一亮:“你会玩儿球吗?”

毕雯珺看了一眼他们手里的篮球,纠结了几秒。一旁的李权哲拍了一下毕雯珺的肩膀:“我们雯珺哥是东北球王。”

篮球小分队的眼神如狼似虎。

毕雯珺无奈望天:李权哲你可闭嘴吧。

 

16

事实证明,毕雯珺不会打篮球。

周锐怀疑他这个东北球王是自封的。

直到很久之后的某一天,毕雯珺在练习室里秀了一段悠悠球技。一旁待机的李希侃大呼小叫:毕雯珺你刚才那段快进了吗?

东北球王收球的一瞬间,长舒了一口气。

老子八二年的悠悠球用得就是顺手。

爽。

 

17

第一个发现vocal组盛产怪人的人是王子异。

故事要从王子异加入《我永远记得》组开始说起。

vocal和rapper实在有很多不同之处,比如rapper喜欢躲在厕所里创作,而vocal喜欢在开阔的地方唱歌。

尤长靖教王子异唱歌的地点很微妙,在一扇窗户前面。

 

18

尤老师教了他许多理论,比如“你要想象有一个人在那边,你假装远程叫他”,然后声音就可以传得很远很远啊,尤长靖是这么想的。

他温和地看着王子异说:“你试一试。”

王子异犹豫了一会儿,开口了。

老远的对面楼,躲在厕所里激情创作的rapper们纷纷探出头表示respect。

妈耶,王子异居然唱歌了。

牛逼!听到了吗!Bro牛逼!

 

19

王子异的眼神很真诚,甚至又积极地唱三遍。

事实上尤长靖听完那句钢铁一般坚毅的“我永远记得,你说的爱我”之后差点没反应过来,面带怅然地“噢……”了一声,声音拖了老长。

以前在香蕉娱乐的时候,有谁要是不好好学唱歌,尤长靖生气了会说“看到那扇窗户了吗,跳下去吧”,然而王子异并不是他的亲队友。

要善良,要友好,要peace。

尤长靖久久没有说话。

王子异看了看贼几把明亮的窗户,突然想:完了,尤长靖不会把我扔下去吧。

虽然是不同的艺能担当,但在这一刻,他们心意相通。

 

20

王子异加入《我永远记得》,有一个人挺开心的。

那个人是杨非同。

杨非同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让人腿软的骚操作。什么三段高音啦,《戒烟》里的rap啦,他稳如不倒翁的人设从未坍塌。

然而从杨非同开始模仿王子异的那一刻起,一切就不一样了。

 

21

杨非同一天要叫几百遍“bro”,深情并茂地叫,并且非常享受这种把“bro”拆成“b”和“ro”的发音过程。

“Hey hey bro,I’mBOOGIE王子异。”杨非同下巴微抬45度,娴熟地比了一个王子异专用手势,无法停止快乐的王子异模仿秀。

“不行了,非同坏掉了。”韩沐伯小声跟尤长靖说。

王子异偶尔会想,离开《Dream》组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但加入vocal组可能是。

 

22

王子异来挑战vocal,vocal组也有人想去挑战rap。

陈立农隐约有这样的苗头。

初选拔的时候,陈立农凭借一首《女孩》征服了在座所有的男孩。作为vocal来说,潜力无限。就是这样一个潜力无限的孩子,突然有一天决定要尝试rap。

《Mack Daddy》的酷哥中混入了一个可甜可盐的纯情男生,范丞丞一开始是饱含期待的。后来,他们领略了陈立农在rap方面的造诣。

“The homework都开叉,是切开发糕的荣耀……沐浴我们的光辉就能突出葱味!”

陈立农摸了一下后脖颈,觉得自己宇宙无敌帅。

 

23

范丞丞:我是谁,我在哪儿,谁能给我一个字幕吗?

他看了一眼手上的歌词,觉得这世界玄幻了。

农农,求你了,回去唱歌。

 

24

还是陈立农。

陈立农是一个反射弧可绕地球一圈半的小朋友,在面对队友慈爱的目光时,仍然坚信自己的rap水平可以突飞猛进。

就像刚进厂的时候,工作人员问他“年上还是年下”,陈立农会大喊一声:“狗?!”

就像出厂之后,看着面包车问林彦俊说:“Justin Bieber的孩子会开车?!”

然而无论如何,陈立农心中怀着对rap的喜爱,并坚信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优秀的rapper。

范丞丞:Ok fine。

 

25

尤长靖就不这么想。

在vocal组的时光多么美好,出道之后的队伍里却全都是rapper。并且这些人一个个处心积虑地想让尤长靖唱rap。

有时候在群里扔骰子,尤长靖输了,都会被cue唱rap。时间一长,人容易产生幻觉。

那天他们又扔骰子,决定谁去拿外卖,8个人都发了,只有尤长靖还没出。

@8:@02年小鸟胃 ,骰否?

@爱达琳的琳琳公主:@02年小鸟胃,骰否?

@今天Gucci出新款了吗:@02年小鸟胃 ,骰否?

@发糕的荣耀:@02年小鸟胃,骰否?

@02年小鸟胃:你们是魔鬼吗?我说了我不唱rap[微笑][微笑]

 

26

说到vocal组的隐藏故事,就不得不提木子洋和靖佩瑶。

从进入大厂的第一天开始,分属不同公司的两人就开始享受同一份命运,明明都是正统vocal却无法在vocal组拥有姓名。

靖佩瑶出厂之后,已经是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rapper了。

木子洋回望过往云烟,突然发现了一些小细节。他刚来厂的时候穿了一件羽绒服背后印了超大的“BC221”的logo,如果让他回到进厂那一天,他一定把这几个字换成“vocal木子洋“。

是什么让你们认为我是rapper,是我迷人的单眼皮吗?

 

27

总决赛的那天晚上,尤长靖正在收拾行李。

灵超敲门进来,送了他一些小东西,说要留作纪念。尤长靖环视了一番宿舍,除了小零食好像也没有别的什么可以送给弟弟。

灵超不计较这些,摆摆手说没事儿,等我们出了专你多买几张就行。

尤长靖内心一阵感动,当即保证除了买专辑还会学唱他们的歌。

后来尤长靖在唱吧唱了《如果你感同我的身受》,把灵超弟弟弄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甚至激情立下誓言:“下回你出新歌我也会唱的!”

不久的之后,尤长靖发了一首歌叫《昨日青空》。

灵超听着里面荡气回肠的高音,沉默了。

尤长靖,绝交吧。

 

28

出厂之后的vocal组私底下仍然保持着联系。

他们相继发了新歌,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可能又是郑锐彬,群里照例是一阵商业互吹,此时就谈到谁才是大厂第一vocal。

vocal们关系好,谁也没有再推诿,个个脸皮比天厚地表示可不就是我嘛。

此时有人上线了。

“你们聊得很开心的样子,在聊什么^_^”李俊毅说着,配了一个“死亡wink”的表情。

群里瞬间沉寂。这一天人们想起了被大厂第一vocal支配的恐惧。

没有人可以躲过大舅的死亡wink。

没有。

 

29

尤长靖在群里闭了麦,突然想起那个并不遥远的冬天,去年冬天廊坊的初雪下了很久很久,他们大多数时间都躲在练习室里。

周锐弹着吉他,琢磨着当时还只是demo的《在你离开我后的每一分钟》,李俊毅会给他们表演弹唱freestyle。

钱正昊用帽子把自己兜起来,郑锐彬又和他说一些半真半假的冷知识。杨非同练声的时候音色漂亮,陈立农会把MV看一遍又一遍,韩沐伯躲着他们练了很久的大提琴,Jeffrey偶尔分给每个人白煮鸡蛋,灵超总是缠着尤长靖,毕雯珺就日常坐在边上,默默看着一切发生。

他们只是一群爱唱歌的人。

 

30

vocal不唱歌的时候都在做什么?

其实vocal哪有什么不唱歌的时候,他们总是在唱歌的。

嘘,你听到了吗,是灵魂在歌唱。

 

只是一只Lion

【ONER】奇幻大陆二三事

祝我们洋哥生日快乐!!!

梗来自 @TiAn缇安 http://tian112.lofter.com

授权见主页

拙笔见谅,无法体现原图的神韵是我的功底不到,原图真的太可爱啦!

私心打了卜岳和洋灵的tag,不妥就删。

希望大家多多评论!

————————

岳明辉是个魔法师,半吊子的。

他懒得背咒语,一根凤凰翎羽为芯的珍稀魔法棒对他来说还不如个痒痒挠,只会使点儿小时候被当做顺口溜背的简单魔法。

相较于魔法书上繁复的咒语,他更喜欢到魔法市场里淘一些稀奇古怪的魔法道具。


最近岳明辉有一些烦恼,因为他发现自己遇上了个大麻烦,是字面意义上的大,因为这个麻烦身高一米...

祝我们洋哥生日快乐!!!

梗来自 @TiAn缇安 http://tian112.lofter.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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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笔见谅,无法体现原图的神韵是我的功底不到,原图真的太可爱啦!

私心打了卜岳和洋灵的tag,不妥就删。

希望大家多多评论!

————————

岳明辉是个魔法师,半吊子的。

他懒得背咒语,一根凤凰翎羽为芯的珍稀魔法棒对他来说还不如个痒痒挠,只会使点儿小时候被当做顺口溜背的简单魔法。

相较于魔法书上繁复的咒语,他更喜欢到魔法市场里淘一些稀奇古怪的魔法道具。


最近岳明辉有一些烦恼,因为他发现自己遇上了个大麻烦,是字面意义上的大,因为这个麻烦身高一米九。

身高一米九的麻烦叫做卜凡,是个不能完全化形的狼人,但经岳明辉初步判定,觉得他可能脑子也没进化完全,不过他没好意思说,他可是个情商高的温柔魔法师呢。


平常神神气气的狼耳此刻又没精打采的耷拉下来,彰显出主人并不甚好的心情。岳明辉起初还会关心一下开导开导,混熟了之后发现这个一米九的半兽人其实是个玻璃心来着,屁大点事儿就能伤害到他弱小的心灵。


岳明辉面不改色的摆弄今天上午刚买来的一盆变形草幼苗,听商家说这盆草养好了长大之后捣成汁更挣钱,岳明辉自视是个有商业头脑的魔法师,决定放长线钓大鱼。


不过大鱼可能无缘了,因为大狼人这会儿正虎视眈眈盯着这株幼嫩的小绿苗。岳明辉懊悔自己怎么一时嘴快先跟他提了这茬,只好随便撇个话题意图转移一下卜凡的视线。他问:“你又被你的小伙伴们欺负了?”


卜凡听到他询问,一下子来了劲儿,两只耳朵登时竖起。他手掌重重拍在桌面上,刚想开口说道说道,看见岳明辉神色不善的看着他刚刚摧残了桌子的手,于是讪讪地笑了一声,赶紧将手放下桌子搁在膝盖上端正坐好。这魔法师心眼多的很,就是不使魔法,随便甩个什么乱七八糟的道具也够他喝一壶的,况且他有求于人,还是别惹着人家最好。


卜凡清了清嗓子,瞪大了眼睛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水灵点儿。他嘴角下撇,吸了几下鼻子摆出一副欲哭的委屈样子,刚想开口,却像是觉得羞耻,于是又闭上嘴。岳明辉看他神情变幻莫测,变得越发狰狞,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你干嘛?你被非礼了啊?”

“我被非礼了!”


两人的声音叠合着同时发出,岳明辉的神色瞬间僵硬了一下。卜凡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然后执起他的手紧紧握住。“哥!您真是有神通!这都能知道,不愧是魔法师!”


“那当然,本魔法师无所不知。”岳明辉半秒钟就整理好了表情,收回被狼人的大手劲捏疼的手,一副恰有其事的样子点了点头,事实上心里已经掀起一阵魔法风暴。


我靠?谁啊?瞎吧?有毛病啊?


“咳,那个,你敢讲出来说明你这个狼人很有勇气!你需要什么,你告诉哥哥,失忆水还是安神药,哥哥亲自给你调,保证能让你忘记不堪回首的过去!诶,我就顺便问一句,那人……是不是得有两米啊?”


“两米?没有,顶多二十厘米吧。”


岳明辉心说我跟你说的好像不是一件事儿吧,叹了口气拍拍卜凡的肩膀。“是不是要止痛药?哥哥给你找。”


卜凡呆愣愣眨了两下眼,才意识到闹了个大误会,涨红着脸站起身摆手。“哎呦不是,不是哥,你搞错了!哎呦!我说的是耳朵!”


岳明辉也跟着站起身,听了之后更心疼了,“我知道,就是有那么些人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简直禽兽!谁欺负你!哥给你讨个公道!”


卜凡有些心累,又看看岳明辉站起身后差他大半个脑袋的身高,挺着胸脯一副要为他出气的模样,有些想笑。他克制了一下蠢蠢欲动想要上扬的嘴角,把岳明辉按到椅子上,向他叙述事情经过。


狼人的耳朵血管分布细密,可以说是全身上下除了私密部位之外最敏感的地方,可偏偏最近总有个不长眼的小东西喜欢玩弄他的耳朵,下手还没轻没重的。


小东西是个小精灵,名字叫灵超,开春之际才刚从森林里跑到小镇上来探险。本该是人生地不熟的外乡人,偏偏因为长得漂亮,性格又活泼,生生是获得了整个小镇村民们的喜爱。平日里家家窗前放一个小瓷碗,里面放满了五颜六色的小糖球,都被使了法子,不会过期也不会引虫子,只等着嗜糖的小精灵的光顾。窗前悉悉索索一阵声响,再打开窗的时候,小瓷碗已经空了,留下一朵沾染了精灵气息而永不凋零的花朵作为答谢。


小精灵是未成年的小精灵,还不能让自己的身体变成普通人的规格,只一个手掌的长度,扑棱着漂亮的精灵翅膀,让卜凡这个没什么艺术细胞的狼人觉得更像苍蝇了。灵超简直就是他的小冤家,他头一回碰到灵超的时候,小精灵就坐在他寸头脑袋上揪他耳朵上的绒毛。他疼极,在大街上嚎叫一声,伸手就打,结果小精灵仗着身子灵活跐溜一下飞走了,留下被自己拍蒙了的大个子狼人站在街上收到众人的围观。


这之后灵超仿佛得了乐,有事儿没事儿就来找他玩。身手矫健敏捷的狼人并不是抓不到他,只是精灵一族的情感都是外露而直接的。灵超没有半分折辱他的意思,甚至是发自真心的觉得他的狼耳很帅气。


“只是我又不好意思告诉他狼人的耳朵碰不得……”卜凡捂了捂脸,小精灵是未成年的弟弟,总不好跟他讲你老动我耳朵我发情期会提早来的吧。


岳明辉哪儿能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嗨”了一声无趣的摆了摆手,“多大点事儿。这样,你瞧瞧这株草,别看现在还是棵苗苗,等它长大了,你的烦恼就将迎刃而解!咱俩认识这么久了,给你个便宜价,三十万金币!”


“你怎么不干脆去抢?”


“因为抢钱犯法。”


“……”


“多少人盯着这株小苗苗呢!你不买我还有下家,哥哥仗着情分让你插个队你还不领情,边儿去。”


“诶别别别哥哥!”卜凡纠结地盯着这棵幼嫩的小绿苗,又想了想自己头上用尽办法也去不掉的狼耳。他一咬牙道,“十万!”


岳明辉翻个白眼,捧着小花盆就要走。卜凡赶紧拦住他,“你弟弟我也是真的穷啊!这样!十万再加我帮你做一年家务!您看看您这儿,东西堆了这么多,您不得要别人帮您收拾收拾啊?”


岳明辉伸出两根手指,小虎牙露出来纯良的很,“十万外加两年家务活儿,一年顶十万不亏吧?这变形草可珍贵着呢。”


卜凡狠狠心,一跺脚说“好”,岳明辉满意的拍拍他手臂,“快去拿钱,订金五万。”


早晚有一天我得收拾他。卜凡端着个不怎么友善的笑脸恶狠狠地在脑中挠岳明辉的咯吱窝,被自己脑海中岳明辉向他求饶的画面逗笑,er转而又惆怅起来。他一向信奉有钱就花,最近公告栏上也没有高悬赏的冒险任务可以做,目前正处于一个抖抖身子只有骨头会响的穷苦境地。完了,这下得找那个木扒皮借钱了,我可能一辈子都要给那个吸血鬼洗棺材了。卜凡托着绝望的步伐离开了魔法师的小屋。


岳明辉目送着卜凡笼罩着一片阴云的背影,将变形草置于柜架上,“啧啧”两声摇了摇头。“别怪哥哥,哥哥不仅是魔法师,还是个精明的商人呢。”


话音刚落突然后方传来“咚”的一声响,岳明辉回头看,是捕萤灯倒了下来。捕萤灯,顾名思义,捕了萤就直接成灯,只是这会儿里面装的不是萤火虫,是刚才的话题中心人物。


捕萤灯被施了个简单的除声咒,可以听到外面的声音,但里面的声音传不出去。灵超翅膀都伸展不开,在罩子里扑腾了好久,不小心把灯罩撞得横倒了,小精灵磕了下脑袋,这会儿正晕晕乎乎的,在灯罩里跟着一起骨碌碌的转。眼看着捕萤灯要掉下,岳明辉心惊胆战的急忙施了个漂浮咒,将它定在半空。


本来就整天傻乐呵,万一摔坏了更傻了怎么办?


岳明辉举起捕萤灯,里头因为刚才被连带着一起旋转而眼冒金星的小精灵站不稳又坐不下,又一想到自己半天被关在这仿佛为他量身订造的灯罩子里一颗糖都没吃上,委委屈屈的立马就红了鼻头。


岳明辉见小家伙开始抽抽噎噎的要往下掉小金豆,赶紧将灯罩掀开伸出手接住歪倒下来的小精灵捧在掌心。灵超缓过劲儿 之后背对着岳明辉盘着腿抱臂坐着,岳明辉小心翼翼凑上去看了一眼,灵超哼了一声别过脸,嘴撅得那么老高。


岳明辉瞅他这小损样,心里乐呵,面上却板着脸冷着声佯装生气,“嘿你这小祖宗,你还生气了?搁我这儿来偷糖吃你还有理了?万一吃到什么别的药丸变成个小丑八怪你看别人还疼不疼你!”


灵超被他凶凶的语气吓得翅膀抖豁了一下,他慢慢低下头,然后站起来转了个身,面朝着岳明辉重新在他手掌上坐下。他用小手挠挠岳明辉的掌心,抬头皱着小脸扇扇翅膀,“岳岳妈妈,翅膀有点麻啦……”


岳明辉绷不住了——谁能挨得过这小东西的撒娇啊?他找了个靠垫放在桌上,将灵超放在柔软的垫子上,坐下身后伸手用指尖轻轻抚弄灵超透彻的小翅膀,还不忘了开口教训,“刚刚听到你凡哥说的了没?没事儿别老去玩你凡哥的耳朵,他遭不住。”


灵超舒舒服服趴在香软的靠垫上,还有人给他抻翅膀,惬意的直哼哼。闻言虽然有些惋惜,但还是“嗯”了一声。


“可是我真的觉得凡哥的耳朵好帅哦!”


岳明辉眉毛一横,“难道你岳叔的耳朵不好看吗?不也标标志志的吗!”


“岳叔的耳朵就普普通通的,没什么特色。”灵超捏了捏自己尖尖的精灵耳,认认真真的扎岳明辉的心。


普通而没什么特色的岳明辉没好气的用指腹点一下小精灵的屁股以示惩戒,而后突然想起来点什么,阴恻恻的笑了笑。


“你岳叔还知道个耳朵有特色的,我们宝贝想不想交新朋友呀?”



灵超顺着漆黑的楼道往下飞。精灵的眼睛是被上帝亲吻过的,能在黑暗中看到光明。是以灵超毫不费力的就到达了目的地。


勇敢的小精灵对于城堡最底层只有一口棺材的事实毫不恐惧,反而被激起了好奇心。他绕着对他而言可谓是巨大的棺木飞了两圈。


“怎么连个缝都没有呀……”


灵超嘟嘟囔囔的飞到棺材的正上方,一屁股坐在了棺材板上。随便开人家的棺材应该是不好的吧?遵纪守法懂礼貌的小精灵敲敲棺材板,“里面有人吗?没有人的话有鬼吗?早上好呀,我是灵超,是个精灵,想跟你交个朋友好不好呀!”


没等到回复,灵超想了想,可能里面的先生可能还在睡觉吧,真是个大懒虫。他掏出自己的魔法口袋——是岳明辉送给他的,平常他就用这个来装村民们送给他的糖果。魔法口袋里的空间很多,他掏出他岳叔为他量身定制的敲糖果的一击必碎小锤子,有些犹豫。岳叔说如果棺材里没有回应的话就用锤子敲一敲,可是这棺木的材质看起来不像是能顶这一锤的吧……


突然身子被拢在手心握住,对方的手没有温度,身上时常保持着温暖的小精灵被冻得哆嗦了一下。灵超的翅膀被膈的难受,忍不住扇了扇,他敏锐的感觉到原本紧贴着他翅膀的那根手指颤抖了一下后松开了点力道。


他被举到来人脸前,生平第一次被没有喜悦情感的冰冷视线所注视,灵超觉得有些新奇。他对上对方的目光,歪了歪脑袋,看见对方和他一样只是显得更加锐利的耳朵尖,确认了他就是岳叔口中的新朋友,于是扬起嘴角扯开个笑脸,“你好呀!我是灵超!”


“噫真的会说话!”


看起来冰冰冷冷的高个子先生抖着手把灵超丢开。小精灵在空中打了个转,迷迷糊糊的稳住身形。他没有感受到恶意,倒是对方对他的恐惧显而易见。


“我是精灵啊,我当然会说话啦!”好脾气的小精灵没有责怪对方的冒犯,善解人意的保持了恰当的距离任由对方打量——虽然还是不太明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他。


木子洋轻轻拍了拍并没有心脏跳动的胸脯,平复了呼吸后才定睛瞧见这小东西的全貌。整体是个缩小版的男孩儿,面容精致漂亮,还有两对透明的小翅膀。木子洋经常从卜凡和岳明辉嘴里听到有关于镇子上新来了个爱吃糖的小精灵的事儿,镇定下来之后立马就反映出来对方的身份。


只是来意……不感兴趣。木子洋打了个哈欠,不悦的皱着眉。卜凡昨天管他借钱,他以从今往后每个礼拜为他洗棺材为要求达成了交易。结果这冤大头是个傻的,洗完了不等晒干就直接提回底层,阴暗的环境里棺木内里都是潮湿的。他是吸血鬼,不会施咒,也拿这棺材没办法,只好克扣了自己的睡眠时间,准备颠倒一个日夜。只是习惯了的生物钟此刻正打着铃叫嚣着困意,让他实在难以同平常一样摆出温柔的脸色对待别人。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出于礼貌他还是应和了一句,走近棺材移开棺盖,摸了摸内里的壁面,还没有干透。木子洋轻啧一声,准备改天去找卜凡的麻烦。


“吸血鬼先生,你的床湿了吗?”灵超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好先这么称呼。他看见了棺材内的全貌,飞近了些甚至能感受到冷气,轻易就明白了对方看起来心情不爽利的原因。


热心的小精灵闭上眼睛,将诚挚的祝福给予吸血鬼先生的棺材。木子洋看着小东西停滞在半空中的身影突然散发出淡淡的柔软光芒,他愣了愣,想起精灵的祝福确实可以达成愿望。他再次伸手抚上棺材的内部。这是……暖的?木子洋指尖触及到意想不到的温暖,怔神了片刻。吸血鬼可以触摸到外界的温度,但因为没有痛觉,所以冷热也就没有意义。


从未有过的奇妙感受击中了木子洋实际并不存在的心脏。这只是个比喻,木子洋看着喜滋滋的小精灵想,用来生动形象的描绘我刚才难以形容的心情。


“你好,我叫木子洋。”木子洋又重新朝小精灵打了招呼,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


喜欢接收善意的小精灵开心的飞上前,用两只手握着木子洋的指尖上下摇了摇,“你好呀,我叫灵超!”



兴许是木子洋身为吸血鬼自带的神秘感吸引了小精灵的求知欲,灵超总是致力于探寻木子洋的更多面。譬如谁能想到世界上有吸血鬼会怕鬼呢?


“洋哥,你照镜子的时候真的不会吓死自己吗?”灵超坐在叠放着的绒软毛毯里,看木子洋握着被放大了的锤子给他敲糖块儿。


“不会,我只会觉得我很帅,而且我已经死了,还有这是我第七遍回答这个问题了。”木子洋侧着脸看着锤子和糖果接触的地方,仔仔细细地敲——岳明辉不愧是个半吊子的魔法师,这锤子被魔法赋予的力道太难掌握,上回他给灵超敲糖一不小心把桌子都敲裂了。


好不容易把一颗圆圆的糖果分成小瓣儿的,木子洋觉得自己手都僵硬了。“你怎么就不问人家讨点符合你大小的糖?”


“不是我讨的,大家喜欢我才给我的。”灵超接过木子洋递给他的一瓣糖果舔一舔,又说:“你想想,大大的你吃小小的一颗糖,和小小的你吃大大的一颗糖,哪个让人更开心呀?”


木子洋无甚辩驳,笑一笑把剩下的糖果封存好放进灵超的魔法口袋里,然后轻轻捏一捏灵超背后的小翅膀。


“你最让人开心了。”


当然讨人喜欢的小精灵偶尔也有让人不开心的时候。


“知道错了没?啊?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了是不是?”木子洋一手握住灵超小小的身体上下摇。他为了这小东西晚上睡觉时已经不把棺板盖严实,留条小缝以便让小精灵可以进出,结果倒大霉的成了木子洋自己。


在目睹了他是如何对待清早上门扰他安宁的卜凡之后,小精灵又开始了新的冒险。嗓音仍然带着稚嫩的幼气的小东西早上趁他还在熟睡之际跑到他耳边用足力气大喊一声,尖利的声音惊得木子洋上身弹起然后狠狠撞上了棺材板。


吸血鬼虽然感觉不到痛,但该肿的地方照样肿。灵超被攥着上下颠,脑袋晕乎乎还知道卖乖讨饶,“对不起嘛对不起嘛!洋哥我错啦!”


木子洋轻哼一声停下对灵超的惩罚,重新躺下身将灵超置于自己的胸前。小家伙仰躺在他身上踢踢腿,看向天花板上被他画上的涂鸦。


“小弟啊,你岳叔不是巫师,帽子别画成尖的。你凡哥也不是狗,耳朵没那么小巧玲珑。还有你洋哥,啧啧啧,你这都没抓住我万分之一的神韵啊。”


灵超感受着木子洋说话时胸腔传来的共振,惬意的伸个懒腰,小家伙皮完了就想睡个回笼觉,才懒得理会木子洋的挑剔,翻了个身趴着好让翅膀不被压到。


木子洋用两根手指拍拍他的背哄他,感受着胸前轻盈却又有实感的重量,神色不自觉的柔和下来。平日里端着高贵架子的吸血鬼嘴边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小精灵在他的城堡里留下的痕迹——吸血鬼不能见光,于是灵超为他画上了一个大太阳,太阳底下是熟悉的朋友们,都被画上了开心的笑脸,还有两颊上圆圆的红晕。

 

吸血鬼的眼睛属于黑夜,却好像透过天花板上的壁画看到了阳光。

 

只是……

 

“小东西,醒醒,睡旁边去,你口水流我衣服上了。”


—————END—————

还有之前的二选一梗,B以压倒性票数胜出啦,下午或者今晚就发第一章!

选了A的小伙伴们也不用担心啦,以后有时间也会填A的坑的啦,毕竟我也想搞搞all灵(。

野菜一目子

是这样的。

可能前几期修改过了,多了很多我们轩轩的镜头。

他是唯二从C升到B的人,也是B班辨识度最低的人。看到很多人初印象是不认识他,真的,作为粉丝伤心透了,而且轩轩的直拍了一直被吞(…

他和丁泽仁关系挺好,从花絮和片段里可以看出来,无意消费小鸡丁。丁泽仁食堂摸大花的时候和一个人说伸手握爪,那个呆萌呆萌的就是张奕轩。其实丁泽仁没调戏错,张奕轩狗狗眼,自称也叫二哈。

跳舞真的很棒,有小姐姐说他跳舞能力可以排进前十。韩国1M工作室出来的,真的不关注一下么。

很多人都是从他大艺术家开始被圈粉的。小姐姐们可以去看一眼双截棍的直拍。大家应该对那个蹲在周总旁边的黑白衣服一直在帮忙的男孩子有印象,...

是这样的。

可能前几期修改过了,多了很多我们轩轩的镜头。

他是唯二从C升到B的人,也是B班辨识度最低的人。看到很多人初印象是不认识他,真的,作为粉丝伤心透了,而且轩轩的直拍了一直被吞(…

他和丁泽仁关系挺好,从花絮和片段里可以看出来,无意消费小鸡丁。丁泽仁食堂摸大花的时候和一个人说伸手握爪,那个呆萌呆萌的就是张奕轩。其实丁泽仁没调戏错,张奕轩狗狗眼,自称也叫二哈。

跳舞真的很棒,有小姐姐说他跳舞能力可以排进前十。韩国1M工作室出来的,真的不关注一下么。

很多人都是从他大艺术家开始被圈粉的。小姐姐们可以去看一眼双截棍的直拍。大家应该对那个蹲在周总旁边的黑白衣服一直在帮忙的男孩子有印象,那个就是张奕轩。

他很宠粉,我们给他发的私信他都会看。看到粉丝的镜头会比表情卖萌,快本录制在机场他是走在最后的,直接面对小姐姐的镜头笑的超级害羞。

他说的“我中意你。”

也很甜。

他真的是很好的人,现在排名43。我们粉丝不要求他一定走进前九,但是他的努力绝对值得更好的成绩和更多的关注。

稍微了解一下张奕轩吧,他绝对不会辜负你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