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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应我_

【素昧平生】第88章-底线(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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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天咖啡厅被门口的巨大动静吓了一跳,正和朋友聊天的郑健和打游戏的任笙俱愣了一秒,而后扔了手机就往温平身边跑。


摩托歪在一旁压住温平的一条腿,两人先扶起车子,又赶忙扶着温平坐起来。


“哥你没事吧!”任笙吓得声音发飘。


“我草哥们你找死啊!能站起来吗?”郑健有一瞬觉得自己的全部家底都得交代在这了。


温平被二人搀着站起来,怔愣地活动关节检查是否有受伤,他浑...

【这个月参加了启明计划,需要非常非常多的心心手手(尤其是小蓝手),请大家多多点推,启明计划的文章不设彩蛋,可以免费看,本章可以给我300蓝手吗,满300周三更!谢谢宝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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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天咖啡厅被门口的巨大动静吓了一跳,正和朋友聊天的郑健和打游戏的任笙俱愣了一秒,而后扔了手机就往温平身边跑。


摩托歪在一旁压住温平的一条腿,两人先扶起车子,又赶忙扶着温平坐起来。


“哥你没事吧!”任笙吓得声音发飘。


“我草哥们你找死啊!能站起来吗?”郑健有一瞬觉得自己的全部家底都得交代在这了。


温平被二人搀着站起来,怔愣地活动关节检查是否有受伤,他浑身都疼,脑袋嗡响了几秒,但他能感觉到身体没有大碍,摘头盔脱骑行服的动作格外缓慢,确认没有外伤才逐渐回神。


“我没事,阿健抱歉,把你车摔了,我给你出修车钱啊。”温平满怀歉意,尴尬垂眸,给任笙打个眼神让他放心。


“你人没伤我就烧香拜佛了!那车不就是造的吗管它干嘛呀!你真没事?”郑健热汗冷汗轮着出,搀着温平不敢撒手,生怕一眼没看这人又给他整个大漂移。


温平短袖的前胸后背都是大片的潮湿,他给出肯定的答复,摸遍全身口袋找手机,才发现摔倒时把手机也甩了出去,他小跑着去几米远外捡起手机,用手臂擦净灰尘,顾不上两道明显的裂痕,径自走去避人的角落,点进微信先看了置顶来自老师的对话框。


前两条没有时间间隔。


“你朋友圈瞎发什么!”


“你还学会飙车了?注意安全,赶紧停车,删朋友圈接电话!”


隔了五六分钟才又是一条。


“朋友圈删了立刻回电”


温平指尖一抖,看到朋友圈顶端提醒118的数字更是眼前一黑,他哆哆嗦嗦地点进去,满屏都是备注“xx级xxx”的学生和“xx处xx”的同事的点赞和评论。


学生A:“温哥牛逼!”


学生B:“导儿你太帅了吧!!!”


学生C:“温哥你是什么被辅导员耽误的摩托车手!”


学生D:“这条路太野了,温哥求推地址啊!”


教务处同事A:“温老师什么时候还考了摩托驾照,帅了啊。”


科研处同事B:“可以啊温老师,都不知道你还有这手呢。”


舅舅:“外甥这是买摩托车了?”


没胆量继续往下看,温平倒吸一口冷气,按下了删除键,发朋友圈时戴着头盔视线遮挡,骑行手套又只有食指指腹上有热感触摸,他看不清又按不准,竟然能将仅同学可见设成了仅同学不可见,其余的学生、同事、亲戚全都看见了,他平时几乎从来不发朋友圈,发也只是些工作推送,好不容易有冲动发个自己的朋友圈,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天都塌了。


温平手上的手机像是烫手山芋,他听着自己擂鼓一样的高频心跳,深呼吸许多次还是没敢给任肃之回电。


可手机像是开启了状态监控,来自任肃之的第八通电话在他犹豫时再次追来,而这次他刚删了朋友圈,想来是老师发现看不到朋友圈、知道他定是正在看手机,他根本没办法继续当缩头乌龟。


温平掐着自己的掌心,视死如归地接了电话。


“老师……”他嗫嚅两声,心虚地不敢继续。


任肃之散会就看到了温平在朋友圈的壮举,也看到了同事学生的动态,火气噌噌往头上蹿,一连几通电话都无人接听更是让他着急,但当务之急不是发火。


“在哪?现在状态安全吗?马上把车停下再说。”


温平呼吸一滞,头发被头盔压扁,覆在颅顶又潮又塌,额头在任肃之的话下倏地钻出一滴冷汗。


老师直接将他看透了,他连一丝遮掩的空间都没有。


“我……我在碧松山……没在骑车老师,很安全,”


温平支吾半天,才说出句完整话,到底是不敢和老师说刚刚摔了车,只能避重就轻,他咬住下唇,怕任肃之生气,率先道歉。


“我错了老师,我发朋友圈时没注意,影响不好,已经删了,我下次注意。”


看到那么多学生点赞,评论里也尽是崇拜,温平就开始懊恼,学生年轻爱刺激,万一学生看了他的朋友圈懵懵懂懂就去尝试、出些安全问题,他绝对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他心里明白,老师并非生气他发朋友圈,而是气他以辅导员的身份发可能对学生产生错误引导的内容。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


任肃之刻意压低了声音,让本就沉肃的声线愈发不怒自威。


“现在做事都不过脑子了吗。”


语气不见起伏,温平不由一颤,无需任肃之说什么重话,一句淡漠的陈述句足以让他绷直脊背,放在耳边的手机捏的愈紧,他耳尖发烫,不安回头,确定无一人跟过来,才沉默着听训。


“我错……”


“你有多少骑摩托的经验就敢以这么快的速度骑山路,还压弯?几天不见你是要转行做赛车手了,你知不知道多危险?”


温平刚想开口道歉,就被任肃之冷言打断,隔着电话看不到任肃之的表情,但严厉的呵斥伴着扎实的担忧,他面朝满山的翠绿站着,却不由红了眼眶。


这才开始后怕起来。


刚刚摔车那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现在回想却能想起山路骑行时向下一瞥便是半遮半挡的树和山崖,骑的时候只能感受到风和自由,摔了一跟头之后才感觉到恐惧。


他默默滚动喉结,蹭掉手心的细汗。


任肃之不欲在公共场合再多训斥,他再次停顿良久,抬腕看表。


“你下面还有什么安排?”


任肃之在去饭局的路上暗自盘算,温平不会自己一个人去骑车,一定是和朋友在一处,要是年轻人约了晚上聚餐,也不能强行阻止,但这事他必得再当面和温平说道说道。


“没有安排了,我……我现在就回去。”


温平哪还有安排其他事的兴致,闷闷回答。


得到肯定的答复,任肃之也没再继续迁就,直接下了指使。


“吃完饭去家里,书房门没锁,自己去写检讨,等我晚上回来再谈,挂了。”听筒已拿离耳侧,又想起些什么,任肃之赶紧拔高音量叮嘱:“今天不准再碰摩托,回去路上慢点开车。”


电话挂的干脆果决,温平握着手机缓了缓,他想,幸亏没让任笙骑山路,幸亏摔的不是任笙,他已经撞老师枪口上了,可不能再连累任笙。


他又暗自叹了几口气,才装作无事发生,又给郑健道了几句歉,解释说自己有事得立刻回去,招呼任笙上了车。


回程的气氛相较来时沉闷许多,任笙像个复读机一样,坐在副驾翻来覆去地问温平的情况,温平心里想着事,却还是一次次不厌其烦地回答。


过了郊区进城的收费站,眼看着离家越来越近,温平愈发紧张,他不停地摩挲方向盘,等红灯时忍不住偏头对任笙说。


“别和老师说你今天和我出来骑摩托了啊,什么都别提。”


任笙瞟着温平的脸色,他自然不想惹火上身,乖乖点头,他看了眼地图,指使温平下一个路口右转。


“我约了同学看电影,哥你送我去电影院呗。”


温平愕然:“你啥时候约的?”


“刚刚。”任笙十分笃定地回答。


他才不会告诉温平,刚刚在半山驿站,温平刚挂断电话他就收到了任肃之的微信,告知有饭局让他自己吃饭,同时告诉他温平哥晚上去家里,任笙心道,我能不知道温平哥晚上会回家吗,我现在就和温平哥在一起呢,可突然想到,自己今天出来玩都没告诉任肃之,索性告诉任肃之出去玩会再回家,省的回家说漏嘴给自己惹麻烦。


温平竟莫名舒了口气。


他怕自己失火殃及任笙,也怕被任笙看见自己的窘态,任笙不在家,他也能少些负担。


送走任笙,温平的思绪又不知飞到哪去,他单手握着方向盘挤进晚高峰的车流,大脑一刻不停歇地回想今天一天干了什么荒唐事,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又该怎样认错才能求老师消气。


交通信号灯无声变了颜色,后车的鸣笛声唤回了温平的注意,他望向后视镜,手凭着肌肉记忆摸向了档杆。


滴——


短促的鸣笛声突然拉长。


紧接着温平就听见砰的一声。


饭桌上觥筹交错,任肃之接过几杯酒,手机屏幕朝下放在餐桌上,还没吃上几口菜,就听见桌面自己的位置嗡的震动起来,他从容饮完这一杯,颔首致歉拿起了手机起身出包间。


看到来电显示,任肃之就皱起了眉。


温平从不会在明知他在忙的时候直接给他打电话。


“怎么了?”任肃之沉声问。


温平快哭了:“老师,我把您车撞了……”


任肃之霎得眉头紧蹙:“什么?你人有没有事!地址给我!”


“我没事……地址是昌林路与森园路交口红绿灯,我挂错档撞上了后车,对方要求报警走保险,对不起老……”


电话吧嗒一声挂了,任肃之没心情继续听下去。


两辆车打着双闪,温平站在路肩处手足无措。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把D档挂成了R档,撞车的一瞬他彻底懵了,可他没工夫反应,第一时间下车,没有推脱自己的责任,忙不迭给后面的车主道歉。


后车是个情绪稳定的女生司机,她短暂平复了受惊的情绪,下车从后备箱拿出三角警示牌放在五十米外,围着车子转了两圈,同样打开双闪,甚至耐心招呼温平走向路肩安全区域。


“我没起步,你倒车撞我,是你全责,你走保险报警吧。”


任肃之来的很快,甚至与交警前后脚就到了现场,他抱臂戳在一旁联系保险,冷眼看着温平以驾驶人的身份与交警做责任认定、拍照记录、和车主交换理赔信息,温平完全具备自己处理的能力,只有偶尔瞟向他时才会露出些惴惴神色。


责任认定无争议,事故处理得很快,任肃之强压着怒气,一句话也没说,大步走向副驾驶,温平则局促小跑着追上,轻悄悄儿关上驾驶座的门,生怕弄出一点声音再给任肃之火上浇把油,他不敢再分神,规规矩矩开车,却僵硬到小腿肚都在抽筋,直到车子停进车位,任肃之都未说一字,大步流星上楼,手机扔上玄关,吓得身后紧跟的尾巴狠狠一抖。


任肃之径自走向厨房,拉开冰箱给自己拿了瓶任笙的冰可乐,扯开拉环一口气灌了半听,才扬手指向书房。


“去,书房跪着想去,好好想想你这一天都干了什么。”


已经不知道多久没被老师罚过跪,温平知道老师这是真动了气,大气都不敢出,灰头土脸地把自己扔进了书房。


任肃之心里的火压了又压,怎么也压不下去,他在细微的关门声中三口吞了一整听冰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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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倒霉的时候会一直倒霉

这章再卡一小下,下章肯定拍上了,会多拍几章,因为还有一个乐滋滋看电影的崽子在排队找打


比心❤️

青山应我_

【素昧平生】第88章-底线(3)

【这个月参加了启明计划,需要非常非常多的心心手手(尤其是小蓝手),请大家多多点推,启明计划的文章不设彩蛋,可以免费看,蓝手够了我可以化身生产队的驴!!本章可以给我300蓝手吗,满300周六更!谢谢宝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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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年摩托成为年轻人追逐热衷的户外活动,一到周末假期,摩友们便约着骑行,车队声势浩大,年轻人们斥巨资购置并装饰自己的钢铁坐骑,穿着酷飒的骑行服在京郊高速山路上疾驰狂奔,甩下一片轰鸣的风。


“哥,你居然还认识开4S店的朋友!川崎诶!一会儿能让我试试嘛?”


任笙穿了件草绿色简T和深灰冲锋裤,搭配了卡其色棒球帽,一身莫兰迪色系看上去不扎眼而...

【这个月参加了启明计划,需要非常非常多的心心手手(尤其是小蓝手),请大家多多点推,启明计划的文章不设彩蛋,可以免费看,蓝手够了我可以化身生产队的驴!!本章可以给我300蓝手吗,满300周六更!谢谢宝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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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年摩托成为年轻人追逐热衷的户外活动,一到周末假期,摩友们便约着骑行,车队声势浩大,年轻人们斥巨资购置并装饰自己的钢铁坐骑,穿着酷飒的骑行服在京郊高速山路上疾驰狂奔,甩下一片轰鸣的风。


“哥,你居然还认识开4S店的朋友!川崎诶!一会儿能让我试试嘛?”


任笙穿了件草绿色简T和深灰冲锋裤,搭配了卡其色棒球帽,一身莫兰迪色系看上去不扎眼而又舒服,微长的细碎刘海被随意撇去两侧,大大方方露出漂亮的眉毛线条,眼睛亮晶晶的,歪着身子坐在自家车子副驾驶,整个人都快黏到温平身上。


十九岁的小孩正是好奇心强、喜欢一切刺激事物的年纪,一听到温平说可以试驾摩托,小孩全部的兴致都被勾了起来。


任肃之的电话打的匆忙,挂了电话又追来条消息,让温平把车先开着,温平本想把车停回老师家再和任笙打车出门,但考虑了一下距离,还是给任肃之回复:“好的,老师,那我晚上把车给您开回来。”


于是温平骑车去了任肃之家、在楼下锁好自行车让任笙带着汽车钥匙下楼、带着任笙打车去提车、又开着车去郊区,双手一直占着,就忘了告诉老师他的安排。


工作日午休时间路况格外好,温平单手在手机支架上设置导航,浅浅一笑对任笙说:“是我大学同学和女朋友结婚之后开的,你只能在后院骑一圈,不准去路上开。”


能摸车已经很开心了,任笙忙不迭地点头,喜滋滋拉着温平聊这聊那。


远山的轮廓逐渐清晰,车内冷气开的很足,车窗外浓郁的绿色填满眼眶,将室外的燥热彻底隔绝,心情因远离城市中心而愈发开阔,他们一路听着歌胡侃,完全感觉不到他们有近一轮的年龄差,路上的时间在轻松的氛围下显得更加短暂。


车子停在了碧松山脚下的旷野俱乐部。


“哇!”


任笙下了车就不由得惊叫,温平也拿起手机站在店外拍了几张照片。


俱乐部入目便是现代化的赛博装潢,门口是一面巨大的墙绘,骑手骑着自己的摩托奔向风、落日与自由,整个俱乐部以红色和黑色为主色调,仿造集装箱的门面给人一种冷酷又潇洒的感觉。


“哥们又帅了啊!噢,得叫温老师了!”


老板从店里看到温平,出门迎接,像是大学时候勾肩搭背打篮球那样上来就勾住了温平的肩膀,温平一笑,收起手机用胳膊肘撞向朋友的腰。


郑健是温平的大学室友,专业成绩全系倒数,毕业后被父母安排着上了两年班,受不了被工作拘束,辞了职出来做生意,一开始是在老家开咖啡厅甜品店,后来发现自己喜欢玩摩托,最近又卖了之前的店铺来北京开了摩托车俱乐部,他们见面机会不多,但微信上联系一直没断过,也从未生疏了关系。


“少来这套,郑老板,”


温平翻了个白眼,揽过任笙给彼此介绍。


“这是我大学同学郑健,这是我老师的孩子任笙,放假我带他出来玩。”


任笙从小就不认生,乖巧叫了郑健哥哥,哄得郑健哈哈大笑连连摆手,推着二人进屋参观。


说是4S店,但实际是个集销售、维修、聚会为一体的俱乐部,一楼展放着数台摩托,后面圈起一片区域,画上了线,用废轮胎堆出了车道,可供专业或业余爱好者试驾,而二楼是一个连着天台的休息区,有咖啡吧台,天台更是搭起了天幕,铺上了仿造草坪。


没有一个男生能不喜欢这样的地方,郑健逐处给他们介绍,温平手痒的不行,任笙更是已经好奇地这摸摸那看看,满眼写着期待。


“小孩,成年了吗?”


郑健早就看出任笙的兴奋,温平中午联系他时就和他说了让任笙在后院试试车,所以他早早把自己的车开出来,为任笙准备好了手套头盔护具,拍拍座椅,示意任笙过去上车。


任笙惊喜回眸。


“我成年了!19了!”年轻的声音染了雀跃。


“刚19?!我好久没有这么直观的感受年龄了,我老了,不服老不行。”


郑健本就是吊儿郎当的性子,随口开起玩笑。


温平一把拦住抬腿就往前冲的任笙,拽的人一个踉跄。


“你摸过车吗?就一点不带怕的?”温平无奈,任笙天不怕地不怕,他可得替老师看好任笙,不能让他出任何危险。


温平亲自上手给任笙戴好手套,把头盔整理到合适的松紧,见任笙穿的短袖,又找郑健借了专门的骑行服,专业服装在重要关节部位全部设计了护具,外硬内软,能最大限度地保护骨头,拉着任笙到车跟前,油门,刹车,脚撑,如何上下车,事无巨细地讲,还是不放心,稍加思忖,不敢放任笙自己骑,他便请郑健先载着任笙骑一圈感受一下。


十多年的朋友,用不上客套虚礼,郑健二话不说跨上车,吹了个口哨等任笙上车,让小孩抓牢自己,一拧把就围着场地兜起圈子,炫技似的故意压弯,刺激与速度变成刺激大脑的多巴胺,任笙激动的紧,温平却紧张地站在远处扯着嗓子喊话让他们慢点。


郑健耍了几圈帅才放慢了速度,他找起话题和任笙聊天。


“瞅给你温平哥吓的,我还能摔了他弟弟?不过我说真的,温平是我见过心最细的男生,我们上学的时候,他能记住全宿舍每个人的生日和口味,谁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你温平哥帮我们买药打饭。”


任笙认可地点头,声音被偷窥阻挡,显得格外模糊,他拔高音量回答。


“我温平哥真的很好的!我爸那么多学生最喜欢温平哥了!”


“要死啊你开这么快,你让任笙先下来!”


路过起点,温平的吼声逆着风灌进耳朵,郑健摆摆手,才不搭理温平,嗖的一下从温平身边驶过。


“他不会现在还单身吧?有没有八卦,你说给我听听。”郑健自己就是个恋爱脑,他最操心的就是朋友的感情生活。


任笙如实说:“好像没有,没听我爸和哥说起过。”


“真跟这书呆子着不了急!你温平哥学习比我好几倍,但恋爱这方面他真得叫我哥!一会儿我给他面对面传授一下经验。”


郑健恨铁不成钢地吐槽,逗得任笙咯咯直乐,俩人隔着头盔八卦一旁站着干着急的温平,硬是跑了好几圈才停下。


“哥哥我自己试一圈行吗!”任笙跳下车,眼巴巴看着郑健。


郑健摊手:“你温平哥让我就让。”


温平被吓得不轻,可看到任笙渴望的眼神又只得无奈点头:“不要起速度,别学他老司机压弯。”


“好!”


任笙飞快应下,再一次翻身上了车,没再用温平教他操作,到底还是有点害怕,用脚撑着地小心翼翼轻拧油门,慢慢感受车子的平衡,只用了三两下就熟悉了,才逐渐放开拧把,平稳试了两三圈。


骑行服厚重,任笙摘下头盔脱下衣服时里面的短袖都有了汗渍,可他不觉得热,只有体验了风和速度后的满足。


温平推着任笙进咖啡厅,给他点了冰激凌和饮品,他自己心里也痒痒的紧,安顿好任笙,自己也换上衣服在后院试了几圈。


“这条盘山路是著名的骑行路线,两边树特别密,景色超好,半山上有个摩旅驿站,我带你们上去,温平,山上的S弯你去试试,特别爽。”


工作日店里没什么人,郑健乐得带朋友玩,主动提出带他们走网红路线,带任笙骑车时他还想着问一句是否成年,可轮到温平,他都没想起来问上一句,温平有没有摩托车驾照。


半山驿站的装修风格完全不似俱乐部,设了好几处打卡地标,大相框、红色爱心墙、供大家拍照的道具摩托车,四五个摩友在室外的凉伞卡座喝咖啡聊天,十分惬意。


茂密的树遮天蔽日,给燥热的夏天铺下整片阴凉,半山驿站视线没有遮挡,能看到一圈圈盘旋的山路,和两山之间澄澈的水库。


温平咽了咽口水,请郑健帮忙照看任笙,自己骑车跑了几道弯路。


头两圈还能保持低速,过每一个弯都能谨慎,可他逐渐不满足于这样的速度,逐渐拧大了把。


所有的烦心事都被风甩在脑后,在此刻发动机的轰鸣声是全世界最动听的声音,好像那些被压抑了几十年的天性与野性在这一瞬间尽数释放出来。


温平将手机交给任笙,让任笙帮他拍了一段高速过弯的视频。


摄影师职业素养很高,哪怕看着视频中的画面都觉得激动,但还是没有出声,没把自己的声音录进视频里。


视频随着车子转弯、加速、驶远而放大缩小,温平对视频相当满意,单脚撑地看了几遍,隔着头盔的透明玻璃片设了分组,随手就发了朋友圈。


大脑还在持续分泌多巴胺,温平把手机揣进骑行服厚重的口袋,继续在山路上一圈圈盘旋。


温平过足了瘾,他减速靠近驿站停车区,这才感觉到前胸口袋中区别于发动机的持续不断的震动。


他单手扶着把,左手拨开头盔面屏,用嘴叼住骑行手套脱下,伸进口袋掏出了手机。


震动的手机在拿到手机那一刻静止,温平扫向屏幕,看到来自任肃之的七条未接电话和标有数字3角标的微信,浮在最上面的最新一条,是老师不带任何标点的简短文字。


“朋友圈删了立刻回电”


温平听见自己脑袋轰的一声,而下一秒扶把的手猛地一抖,车子倏地失去了平衡,以根本来不及反应的速度侧翻,温平被巨大的惯性甩离座椅,整个人滚了几圈,脑袋咚的撞在驿站门前的合影立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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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

这章3.3k,为了保证剧情连贯码的晚了一点

多给点心心手手嘛!

(另外我一般的发文时间都是晚上12点左右,有时提前有时稍稍延后,如有意外情况会提前请假,不然都会发的,老师们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不用刻意等更新,第二天再看是一样的,早点休息最重要)

比心❤️




花椒一酒壶

蜃楼(二十七)⑦

第二十七章 期许⑦

  夜深,众人皆留宿,二层小楼灯火通明,透过窗户照进院中,不知已经多久没有这样亮过。

  程桑颢站在黎松则书房里,他的那把戒尺端端正正摆在书桌上,轻轻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去看窗外的树枝。被收养一年以来邬毅凌是按照荀家规矩教他的,他知道现在其实他应该跪着。

  但他想装作不知道,因为不如不知道。

  之前他天真地以为,爷爷不喜欢他拔尖冒头,那他愿意平庸一点。但他真的放弃了前途,爷爷对他的态度也没有丝毫改变,甚至更差劲了。

  所以——

  程桑颢再不想面对也不得不承认,所谓“宁可别那么有出息”,不过是个借口。

  想到这些程桑颢就有些烦闷。从小到大他见过...

第二十七章 期许⑦

  夜深,众人皆留宿,二层小楼灯火通明,透过窗户照进院中,不知已经多久没有这样亮过。

  程桑颢站在黎松则书房里,他的那把戒尺端端正正摆在书桌上,轻轻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去看窗外的树枝。被收养一年以来邬毅凌是按照荀家规矩教他的,他知道现在其实他应该跪着。

  但他想装作不知道,因为不如不知道。

  之前他天真地以为,爷爷不喜欢他拔尖冒头,那他愿意平庸一点。但他真的放弃了前途,爷爷对他的态度也没有丝毫改变,甚至更差劲了。

  所以——

  程桑颢再不想面对也不得不承认,所谓“宁可别那么有出息”,不过是个借口。

  想到这些程桑颢就有些烦闷。从小到大他见过许多不公,经历过诸多白眼,他都是暂且忍下,虚与委蛇,凭一己之力让那些人逐渐对他转变了态度。看着一个个人看他的目光从鄙夷到赏识,他心里总会升起一种成功的快感,好似一次次和命运掰腕子,而他总在最后时刻咬紧牙关压住了命运,虽有波折,但一切尽在掌握,从无败绩。可是他如今的爷爷黎松则,怎么也赢不了。

  松开牙关,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程桑颢倏然想起庄州县的数学老师敲着黑板说的一句话:“将来到了中考的考场上,再有这种实在看不出头绪的题目就放弃,把时间放在会做的题上”。那时他坐在教室正中间,根本没有把这句话听进脑子里,因为他从来没有遇到过那样的窘境。而到此刻他才知道,原来不会做是这样的感觉,不知如何着手,不知道题干针对的到底是哪一点,无从发力,无可奈何。

  走廊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程桑颢收回思绪,低着头屏气凝神。

  门“咔哒”一声,推开又关上,黎松则进来,顺手拿起桌上的戒尺,垂眼看着程桑颢。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没有。”事到临头程桑颢有些害怕,嗫喏着说:“我知道错了。”

  他低着头,显得顺从又冷静。

  就像当年法庭之上。

  黎松则眼中划过一丝嫌恶,撇过头忍了忍,挥着戒尺示意:“没有要说的就去趴着,没那么多时间伺候你。”

  程桑颢偷偷嘟了嘟嘴,转身走到沙发旁,褪了裤子趴上去,脑袋藏进臂弯,只留下一对通红的耳尖。

  这副模样在黎松则眼里丝毫不可爱,抬手一板子下去抽得程桑颢抖了抖。

  “反省你的罪行。”他冷冷说。

  罪行?程桑颢有些迷茫,他爷爷怎么说也是A大中文系鼎鼎有名的黎先生,用词这么不准确吗?

  没等他迷茫完,身后的板子就连续落了下来。

  这板子比邬毅凌打他的板子重了太多,每一下都疼到骨子里,程桑颢几乎是用尽了意志力才克制着自己没有伸手去挡、没有当场蹦起来。

  数不清到底打了多少,程桑颢嗓子都快哭哑了,只觉得天旋地转,什么都听不清楚也看不清楚,连身后的疼痛都似乎不那么真切了。

  “荀家几代清白,从来没有谁像你这样没有底线。”黎松则的声音忽然再次从头顶传来,仍旧没有什么温度:“程桑颢,丢你自己的人我不管,别丢荀家的人。”

  程桑颢大脑一片混沌,喘着粗气努力接收这句话的信息,挣扎着抬起头,纠正:“我叫邬盛颢。”

  又一板子抽上来。

  “那你干丢人的事更别牵扯到荀家人!”

  程桑颢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

  声音零零碎碎地穿透门墙,走廊里邬毅凌靠墙站着,紧闭双眼。褚嘉卉悄悄擦去眼角的湿润,轻声说:“你也算知道每次你打孩子的时候我的心情了。”

  邬毅凌睁开眼睛,叹了口气:“是,知道了。”

  “有什么办法呢。”他摇摇头,说:“师父本来就不同意我们收养他,这一年多以来对他也没有多喜欢,小兔崽子还敢故意犯事给师父看。”

  褚嘉卉沉默一会儿,也叹了口气:“小程那么好的孩子,师父那么好的人,为什么就不喜欢呢。”

  邬毅凌不知道答案,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劝道:“你心软看不了这些,明天还要去Z市出差,回房休息吧。师父对他没有疼惜,怕是轻不了,我在这儿等着结束抱他回房。”

  褚嘉卉想了想,点头:“你多听着点儿,差不多就劝劝。”

  “知道。”

  目送褚嘉卉回房,邬毅凌又靠上墙壁,闭着眼睛数声音。

  六十,六十五,七十。

  听起来根本没有停下来的征兆。

  逃课不学习,听起来是个不小的错误,但也实在不至于打这么狠。邬毅凌心里想着,若是在他手里,估计最多打上五十,盯着把落下的功课补上也就罢了。孩子还小呢,叛逆期且长身体,怎么能……

  声音数到八十,邬毅凌睁开眼睛,深深吐出一口气,转身敲门。

  “师父,是我。”

  没有回应,声音也没有停下。

  邬毅凌直接推开了房门,第一眼就看到伏在沙发扶手上虚弱无比的程桑颢和他身后那一片惨状。

  邬毅凌怔了一秒,立刻冲上前去挡住了黎松则的板子。

  “您这是干什么。”

  黎松则停了手,直视着邬毅凌,说:“帮你管你儿子。”

  “您这是管吗?”邬毅凌的嗓音有些不自觉的发抖,抬手一指那伤口:“师父,咱家什么时候这么管过孩子。”

  “爸……”程桑颢迷迷糊糊地牵住邬毅凌的衣角,气若游丝:“是我的错,不要为了我和爷爷吵架。”

  好茶啊。

  黎松则微微眯起眼睛,心里冒出一个当年水易一边啃着雪梨一边和他吐槽同学时说过的词。

  不见师父说话,邬毅凌直挺挺跪了下去,抬头看着黎松则:“师父,养不教父之过,他犯的错我有责任。您生气就打我吧,我已在壮年,不长身体,总比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能扛。”

  

  

  【久等了……实在很忙,甚至没有时间写彩蛋】

  【小满,一个ptsd很严重的人类】

青山应我_

【素昧平生】第88章-底线(1)

【这个月参加了启明计划,需要非常非常多的心心手手(尤其是小蓝手),请大家多多点推,启明计划的文章不设彩蛋,可以免费看,蓝手够了我可以化身生产队的驴!!本章可以给我300蓝手吗,满300周日更!谢谢宝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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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平整整一个学期都没有回过家。


起初的半个月,或许是父母还生气,自己心里的疙瘩也还隐隐作痛,父母没有给他打电话,温平也不曾主动拨通父母的电话,每隔一两天程式化地在群里发行文字问问好,发自内心问问父母的身体,但也再无其他,家庭群被源源不断的工作消息淹没到不见踪迹。


后来,他日复一日的沉寂,很久没有听到父母的训斥,却也没觉得心里松快几分。...

【这个月参加了启明计划,需要非常非常多的心心手手(尤其是小蓝手),请大家多多点推,启明计划的文章不设彩蛋,可以免费看,蓝手够了我可以化身生产队的驴!!本章可以给我300蓝手吗,满300周日更!谢谢宝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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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平整整一个学期都没有回过家。


起初的半个月,或许是父母还生气,自己心里的疙瘩也还隐隐作痛,父母没有给他打电话,温平也不曾主动拨通父母的电话,每隔一两天程式化地在群里发行文字问问好,发自内心问问父母的身体,但也再无其他,家庭群被源源不断的工作消息淹没到不见踪迹。


后来,他日复一日的沉寂,很久没有听到父母的训斥,却也没觉得心里松快几分。


而独守老家的父母好像终于意识到温平这次的态度有多坚定,竟有些犹疑。


“温平给你发消息了吗?”温父某天晚饭后刻意装作不经意地问。


“发什么发!几天都没信儿了,这下满意了吧,你那狗脾气天天骂人,给人骂跑了吧!”温母扔了抹布,嗓音尖锐地指责,越想越生气,擦桌子的力气像是要把桌面削下来。


温父急于维护自己的面子,声音却不似以前那么有底气:“我是他老子!爱发不发,给他惯的,说两句都不行了,他眼里还有他爹妈吗。”


说也奇怪,孩子顺从他们的时候,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地对孩子进行挫折教育,生怕孩子尝到一丁点甜头而骄傲,可一向循规蹈矩的孩子突然强硬叛逆,反而让他们心里嘀咕起来,不由得想温平在干什么,时不时生疏而缓慢地用一根手指头划看微信消息,刷新也没有新的红点,又心生烦闷,愤愤扔掉手机。


温父仍不理解是什么让温平有了这么大的改变,也尚未意识到自己哪里出了问题,却发现自己刷北河国政院公众号的频率比以前高了很多。


每篇推送右下角的审核人都有温平的名字。


五四晚会的大合影,温平蹲在学生中间,右手举起大拇指,笑的眯起眼睛,看不出和学生有什么年龄差,完全融入学生。


毕业赠言里,温平放了张不知什么活动的工作照,脖子上挂着参会证,一身正装看着倒挺像那么回事,祝学生们前程似锦。


每一面都是温平不愿意展露给他们的样子。


温父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指使着妻子给温平寄点粽子。


就这样谁也没有向前一步。


其实温平早已没有最初的委屈与心寒,却好像心里藏着一片苍耳,不动时毫无知觉,可每每想起便像有一根根尖刺扎着他,不至于流血,却痛到他发抖。


于是他始终梗着一口气,装作忙碌,装作浑不在意,一天天的硬撑下去。


2017年的暑假,好像平平无奇,但又好像没那么普通。


温平尽情享受着学校假期远高于学期中的人均资源占有率,不用早起也能抢到图书馆独坐的位置,正饭点也能不用忍受食堂大排长龙,就连宿舍也只有自己,洗澡时想哼歌就哼歌,想连麦打游戏就连麦,每天把自己布置的明明白白。


但却总觉得孤独,有时漫无目的地打开微信,竟找不到能说上几句话的人。


老师和任笙一放假就出国去找师母团聚。


真真姐月份大了,师兄寸步不离地守着家人。


而任肃之刚出国没几天,杨清林就经历了他这辈子最大的恐慌——宋至真突然破水,竟比预产期早了足足两个月,经历了三十多个小时的痛苦生产,顺转剖才终于迎来了一个小公主,还没来得及高兴,孩子就因早产而被确诊为新生儿呼吸窘迫综合征,住进了新生儿icu。


任肃之和温平知道这件事时,孩子已经脱离了危险、情况也稳定下来,移去普通新生儿病房了。


婴儿体弱,还住着院,温平怕带了病菌传给孩子,不敢去医院探望,只能给杨清林发几条微信安慰,隔了很久才收到简短回复。


任肃之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联系了他认识的妇幼主任,请她帮忙找找新生儿科的关系多加照看,自己一时半会赶不回去,又委托了妹妹亲自去医院看看能帮上清林夫妻什么忙,可还是放心不下,当即定了第二天的机票,安排妥当才给杨清林打电话,远隔八千公里的声音惶惶而疲惫,完全不似平日嬉皮笑脸的模样,听得人跟着揪心。


机场充斥着各国语言,任肃之戴着耳机查资料候机,手机顶端弹出邮箱接收新邮件的提示,一看是温平的毕业论文初稿,任肃之眉头一蹙,抬腕看表,都柏林时间下午七点,北京时间夜里两点,他没看邮件,转手拨了电话回去。


从拨通到接听可能只有短短三四秒。


“又不睡觉,你在哪儿呢?”任肃之心里想着清林的事,语气算不上平缓。


温平下意识就有点结巴:“老师,我……在学校呢,马上就睡,早晨我多睡会再起来。”


假期正中在学校待着就不怎么正常,任肃之收拾好随身的东西,步履匆匆往登机口走。


登机口的广播嘈杂,任肃之神色如常,单手按住蓝牙音量键,继续问:“你哪天回家?”


一下子问中温平最不想面对的问题,他躺在床上都不由得局促起来,耳边是空调机的轰鸣,他默默抠住了手指。


“我……这个假期不回去了,我就在学校改论文,老师。”


回应他的是良久的沉默,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温平猛地憋起半口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悬心等着任肃之的下文。


验过护照机票登上廊桥,任肃之才半警告半要求地冷声开口:“很早之前我就提醒过你,家里的事,自己注意分寸,你知道我说的分寸是什么,不需要我手把手教你,是不是?”


重音放在手把手上,傻子也听得出是什么意思,温平在烦热的夏天几乎立时打了个寒颤,在黑暗中抿紧了嘴巴。


“我知道的,老师。”温平轻声应下。


“嗯,赶紧睡,我马上飞回国去看看清林,挂了。”任肃之没有过多流连,果断挂了电话。


温平心里有了一丝动摇,他把玩着黑屏的手机,发呆到困意上涌,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不想回家的念头还是压过了想家的情绪, 温平做着颠三倒四的梦,睡到了午日高升。



————————————————————

久等了!

清林和孩子的事会写,但目前只能一笔带过,这本完结前应该不会细写,铺垫一些清林作为父亲的秩序敏感期的原因

多给我点点心心手手好不好!


周末快乐!


比心❤️





花椒一酒壶

初长成(二十九)②

(二十九)黎邬篇——山川 ②

  七月盛夏,伏天最难熬的时候师大终于放了暑假。

  托黎松则宽容不藏私的性子,邬毅凌的房间里已经摆了大半个书柜的书,此刻正一点一点擦拭着书柜,黎松则忽然出现在他身旁。

  邬毅凌吓了一跳,手里的抹布放在一旁,低头,“老师。”

  黎松则扫视一圈书柜,从上层抽出一本,封面朝向邬毅凌,“看完了?”

  邬毅凌看了一眼,法国一个什么萨特的书,米黄色的封皮上写着格外飘渺的书名——《存在与虚无》,又低下头去,“还没看。”

  “还没看。”黎松则嗤笑一声,随手扔到书架上,带起一阵细小的灰尘,“我这么多年的书,借给你就是当摆件的命。”

  “我…”邬毅...

(二十九)黎邬篇——山川 ②

  七月盛夏,伏天最难熬的时候师大终于放了暑假。

  托黎松则宽容不藏私的性子,邬毅凌的房间里已经摆了大半个书柜的书,此刻正一点一点擦拭着书柜,黎松则忽然出现在他身旁。

  邬毅凌吓了一跳,手里的抹布放在一旁,低头,“老师。”

  黎松则扫视一圈书柜,从上层抽出一本,封面朝向邬毅凌,“看完了?”

  邬毅凌看了一眼,法国一个什么萨特的书,米黄色的封皮上写着格外飘渺的书名——《存在与虚无》,又低下头去,“还没看。”

  “还没看。”黎松则嗤笑一声,随手扔到书架上,带起一阵细小的灰尘,“我这么多年的书,借给你就是当摆件的命。”

  “我…”邬毅凌张了张嘴,乖乖说:“我错了。”

  安静了一会儿,黎松则朝他扬了扬下巴:“平时学习忙?”

  邬毅凌想摇头又不敢光明正大撒谎,老老实实点头:“有一点。”

  “晚上都是几点睡?”

  “十二点多。”

  黎松则终于忍不住一指头戳他脑门上:“十二点多夜猫子都睡了。早就让你不用替我做那些活,省下时间看看书,没你我还不过了么?”

  “您忙,我能替您做的就都做了。”邬毅凌笑,眼睛亮晶晶的,“替老师做任何事我都挺高兴的。”

  这话听着黎松则就想再揍他两下,偏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又下不去手,便又戳他一下,斥道:“收拾东西,明天出门!”

  邬毅凌懵了一瞬,追到门口朝着黎松则离开的背影小声问:“去哪里……”

  “爬山!”黎松则头都不回。

  爬山!

  邬毅凌整个人都明朗了——他还没爬过山呢!

  他没有想到黎松则所谓的“爬山”,是带他把祖国大江南北不同的名山都爬一遍。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见过武夷山三十六峰的茫茫云海,看了庐山上飞流直下三千尺的三叠泉,在黄山上长长伸着手臂问黎松则他像不像迎客松,于泰山上看日出东方、于泰山下拜圣人故里。

  后来,老师带他站上滇西海拔四千八百米的雪山,也带他去看黄河入海的第一湾。

  日照金山,白雪皑皑,芸芸众生渺小如芥子。

  “你看的武夷山还是当年李商隐的千峰拔地玉嶙峋,庐山还是苏轼的横看成岭侧成峰,泰山也是杜甫的一览众山小。山在那里屹立千年,河也百年如一日得奔腾入海,但是那些人,已经都是过往。”黎松则站在洱海畔,目光沉沉,“所以你看,无论是晋阳已陷休回顾还是床头屋漏无干处,亦或是问余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也都只是他们自己的人生。人生,只是自己的人生,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若你不见自然之雄伟世界之广阔,你永远会觉得你自己就是最高的那座峰,生来就要把什么踩一踩。见过之后呢?”黎松则转头,看着邬毅凌问道。

  邬毅凌思索片刻,答道:“山山相连,百川到海,人生的山河大约…也得真正跨过去才能见其风景吧。”

  黎松则拍了拍他的肩,从衣兜里掏出个东西递过去。

  邬毅凌接过来打开,呼吸猛然一窒。

  并不大的纸张,写着一份户口迁入申请,他的身份证号后写着:“1963年母亲去世,1979年到本地读书,投靠叔父黎松则,为便于生活、学习、工作,现向贵所提出申请,望同意我将户口迁至贵辖区。”

  “已经批下来了。”黎松则又轻轻拍一拍他的肩,轻声道:“毅凌,作为你的资助人,我是真的想让你断了与那个家庭的联系,各种方面各种意义上的断绝。”

  “老师,老师…”邬毅凌颤抖着,环抱住老师,头埋在老师的肩窝里泪水汩汩而下,“我知道错了……”

  “你还不知道。”黎松则声音轻柔,摸了摸他的脊背,“即便是为了自己,努力一下,好不好?”

  肩窝的脑袋重重地点了点。

  “户口迁过来,要改名字吗?”黎松则问。

  沉默一会儿,邬毅凌摇了摇头,哭得通红的眼睛眨了又眨,终于带出一丝笑意来。

  “我的名字是我妈起的,她读过一点书,最喜欢梅花,说梅花能凌寒独自开。”

  “凌寒独自开。”黎松则轻轻抚上他的额角,举着那张迁户申请笑:“好好叫声叔叔来听听,以后就不用独自凌寒了。”

  邬毅凌一怔:“您……”

  “我知道你对我也有感激,就像我当年对老师那样,完全不仅是感激一个师者。”黎松则敛了笑意,正色道:“我想叫的称呼这辈子都不能叫出口,可能的话,倒是想让你避开这种遗憾。”

  邬毅凌没有说话。

  良久,邬毅凌仰头笑起来,唇角的弧度比以往都要大一些。

  他问:“您没能叫出口的称呼,您自己想听吗?”

  黎松则眉头一皱。

  苍山下洱海畔,邬毅凌仍然笑着:“您这个年纪的人十五六结婚生子很正常,我没有父亲,如果有一天您愿意了,我随时愿意。”

  清风拂过。

  黎松则敛眉收起手上的纸页,小心翼翼地放回衣兜里,笑着揽过邬毅凌的肩,没有同意,亦没有反对。

  

  

  

  【友情提醒:故事时间1980年,户籍政策与现在大有不同,不必用现行政策钻牛角尖哈୧꒰•̀ᴗ•́꒱୨】

  

青山应我_

【素昧平生】第87章-勇气(4)

【做新任务,不设彩蛋,大家多给我点心心手手帮我在4月30日23:59前达到1000热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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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镇没有那么大的生活压力,生活节奏缓慢安适,晚饭后各家各户都亮着灯,全家人围坐客厅一起吐槽魔幻现实题材的伦理都市剧,明明是一天中难得轻松的时刻,温平家也亮着灯,可孩子与父母之间被两块地砖一张茶几阻隔出触手可及却一辈子也难以跨越的代际鸿沟。


白炽灯明亮如白昼,毛衣针脚细密,室内供暖恰到好处,却无一能捂暖温平日渐结霜的心了。


温平默默抬手用力按压眼眶,松手时眼前都好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马赛克。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到底,是我真的做错,还是我...

【做新任务,不设彩蛋,大家多给我点心心手手帮我在4月30日23:59前达到1000热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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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镇没有那么大的生活压力,生活节奏缓慢安适,晚饭后各家各户都亮着灯,全家人围坐客厅一起吐槽魔幻现实题材的伦理都市剧,明明是一天中难得轻松的时刻,温平家也亮着灯,可孩子与父母之间被两块地砖一张茶几阻隔出触手可及却一辈子也难以跨越的代际鸿沟。


白炽灯明亮如白昼,毛衣针脚细密,室内供暖恰到好处,却无一能捂暖温平日渐结霜的心了。


温平默默抬手用力按压眼眶,松手时眼前都好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马赛克。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到底,是我真的做错,还是我所有的努力都不值得。”


温父心头大震,温平语气中透露的绝望让他根本找不到一字一句来批斥,他的手也发起抖,他猛地发现,温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他陌生的样子,早就不是小时候任由他控制的孩子了。


“以后,我尽量少回家吧,省的给您添堵,学校快开学了,下周陪您复查后,我就回去了。以后您觉得我没出息没志气也好,不孝顺也罢,我都认,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掌控孩子足足三十年的不容置喙的父权,好像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温父明明是坐着的,却感觉到自己的尊严被放在地上碾压,而跪着的温平,却好像硬生生将密不透风的牢笼撕开了一道口子。


“温平你说的什么话!”温父气的直拍桌子。


“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呀!”温母嗓音尖锐。


“爸妈,”


温平怔怔抬眸。


“放过我吧。”


没有任何言语比这四个字更让人无力。


儿子没有争吵、没有指责的自白无疑是父母世界的巨大地震。


他们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太累了。


温平用光了全部力气,他已没有精力去看父母的神色,膝盖上针扎般细密的痛顺着骨头爬上来,这一跪,比之前在老师那跪的任何一次都要痛,温平咬紧牙关,撑着大腿费力地起身,踉踉跄跄地绕过父母,回到自己卧室,关门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直到温平离开,父母二人都仍久久不能回神,他们几乎要不认识温平了,自己生的孩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父亲自然不会低头,愤愤嘟囔,这给他翅膀硬的,可语气已明显不似方才那么有底气,甚至带上了些犹疑。


母亲自然也不会站队,只是坐在原地着急,尖刻地指责丈夫脾气差不讲理,又埋怨温平话太绝不懂事。


而他们此时还没有意识到,将孩子推远的恰恰是他们自己,也没有想到,是三十年来的习惯性打压才给了温平今天反抗的勇气。


温平没有开灯,失魂落魄地将自己扔进床里,贴着墙边蜷缩起双腿,温平无意识地揉着自己的膝盖,在心里喃喃对自己说。


你这次,真的没有哭,这是你这辈子最勇敢的一次了。


但你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呢。


心里的话无声,却在说完后,失控地瀑下了泪,泪痕在短短几个呼吸间漫遍了脸颊。


他此时无比想要有人能给他一个拥抱,能让他放声大哭一场。


可只有疏淡的月光从敞开的窗帘中洒进来,抛上堆满书籍文献的桌子,清冷而苍白,孤独得无人在意。


父母留给了温平荆棘满地,而温平也只留给了自己一枕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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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帮我完成任务!

我居然真的日更了七天,是青山自己都不信的程度

(这几天忙着码字没太多时间回评论,但每一条我都有看到,谢谢每个宝贝留下的每条评论每个红心蓝手!)

祝大家五一快乐,我歇个假期,我们五一后见!


比心❤️

青山应我_

【素昧平生】第87章-勇气(3)

【做新任务,不设彩蛋,大家多给我点心心手手好吗,下一章码完了,本章1000热立刻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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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他,这脾气大的,好吃好喝供你到这么大,你现在是要来算你父母的账是吗!不识好歹!”


温父实在没想到小绵羊似的儿子竟会这么忤逆,他怒气冲冲地抬手指着温平的鼻子破口大骂。


过去三十年的逆来顺受好像都是笑话,温平在这一刻终于明白,并非他各方面都难以让父母满意,而是无论他做多少、做多好,父母总是会挑出他的毛病,可能父母嫌弃的并非是他的做法成绩,而是他这个人吧。


他从不敢从心底接受父母对他的打压,总想着再乖一点,父母就能喜欢他一点。


可现实不会...

【做新任务,不设彩蛋,大家多给我点心心手手好吗,下一章码完了,本章1000热立刻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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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他,这脾气大的,好吃好喝供你到这么大,你现在是要来算你父母的账是吗!不识好歹!”


温父实在没想到小绵羊似的儿子竟会这么忤逆,他怒气冲冲地抬手指着温平的鼻子破口大骂。


过去三十年的逆来顺受好像都是笑话,温平在这一刻终于明白,并非他各方面都难以让父母满意,而是无论他做多少、做多好,父母总是会挑出他的毛病,可能父母嫌弃的并非是他的做法成绩,而是他这个人吧。


他从不敢从心底接受父母对他的打压,总想着再乖一点,父母就能喜欢他一点。


可现实不会如他所愿。


泡沫浮在水面,本就虚无缥缈,在一次次浪潮的冲击下逐渐以微不可闻的动静炸碎在无人在意的夜空。


温平痛苦地昂起头,紧闭双眼,小声抽动鼻子,喉咙剧烈滚了数遭,好像要把全部的绝望与伤感尽数碾碎咽进肚子,却被尖锐的碎片划过气管肠道,带起满腔血腥气。


为自己活一次。


就这一次。


他乖顺了三十年,只这一次,他不想计算后果。


这代价,他付得起。


温平极其缓慢地撑腿站起来,双腿止不住地颤抖,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逼自己站直,却有一种头重脚轻的眩晕感,他双目失神盯住地砖交界的接缝,心口的滞涩不停上涌,他深呼吸几次,硬是强行压下了眼眶的湿意。


不能哭。


你的眼泪并不会换来父母的心疼。


温平深垂着头,微微扯动嘴角安慰自己。


“爸,妈,”


温平通过骨传导听到了自己喑哑的声音,轻的像是昆虫翅膀的震动那样脆弱,他向后退了半步,曲了双膝。


膝盖骨咚得一声砸在瓷砖上,巨大的闷响吓得强势了一辈子的温父霎得睁圆了眼睛,说话都有些结巴。


“你……你干什么?!”


温平似乎感觉不到膝盖的痛,连眼皮的眨动都格外迟钝,目光空洞,视线中是父亲青筋暴起握拳的手,好像下一秒就会变成巴掌抽在他脸上。


但他竟没感到害怕。


“您刚做完手术,别动气,如果我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我跪着,要是哪句话您不爱听,方便您动手。”


姿态放的极低,可温平的脊背拔得笔直,苍白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全然一副淡漠到没有情感的样子,眼尾红透,却不敢溢出一滴眼泪。


温平父母忙着震惊温平这般出奇不意的举动,殊不知这样的恭顺与伏低恰恰是哀莫大于心死的外化表现。


“我一直想知道,我哪里做的不好,让爸妈看到我就会生气、提起我只会说我没出息,是我不好,哪怕拼尽全力也不能让你们满意,”


在亲生父母面前批判自己,还是太痛了,痛到他一度难以继续,他短暂地失了声,在父母惊诧而沉默的注视下苦笑一声。


“可是我究竟差在哪里,就算我高中成绩不好,只上了个普通本科,大学也没能保研,考研还考了两年,现在工作平平,也没结婚生子让你们含饴弄孙,但我好歹,好歹也考上了全国排名前十的大学,拿了一等奖学金,以优秀等级硕士毕业,靠自己在北京落了户,做辅导员连拿了两年先进,在职博士毕业后的毕业证和全日制没有任何差别,我没有不成家的意思,只是想求你们让我完成学业再考虑这件事,不去交换也是因为我有自己的考量,我到底……”


温平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在痛,他局促地弓起身子拥住自己,强忍的眼泪倒流回身体,他再次语无伦次。


平静的海面之下,是蓄积了三十年的巨浪,漩涡日复一日地冲刷,将心脏侵蚀出千沟万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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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的心心手手,本章到1000热立刻更!

(这几天忙着码字没太多时间回评论,但每一条我都有看到,谢谢每个宝贝留下的每条评论!)


比心❤️


青山应我_

【素昧平生】第87章-勇气(2)

【做新任务,不设彩蛋,大家多给我点心心手手好吗,本章1000热明天周二晚12点前更,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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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平开车接父亲出院,从医院回家路程一个多小时,他没有表露任何酸涩情绪,只是叮嘱父亲回家如何休养,父母坐在后排,一路他们也没什么眼神交汇,更别提聊什么闲篇来消磨时间,扶父亲回卧室躺下,又把带回来的衣服扔进洗衣机,床品挂上阳台晾晒,到楼下超市买了食材,父亲和颜悦色地劝他去补个觉,温平也没推辞,关上自己的卧室门,沾上枕头就陷入半昏迷状态,一觉从下午睡到晚上,连晚饭也没吃。


他醒来迷迷瞪瞪出房间,父母给他留了晚饭,用防尘罩罩上,他看父母房间还亮着灯,先去看...

【做新任务,不设彩蛋,大家多给我点心心手手好吗,本章1000热明天周二晚12点前更,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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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平开车接父亲出院,从医院回家路程一个多小时,他没有表露任何酸涩情绪,只是叮嘱父亲回家如何休养,父母坐在后排,一路他们也没什么眼神交汇,更别提聊什么闲篇来消磨时间,扶父亲回卧室躺下,又把带回来的衣服扔进洗衣机,床品挂上阳台晾晒,到楼下超市买了食材,父亲和颜悦色地劝他去补个觉,温平也没推辞,关上自己的卧室门,沾上枕头就陷入半昏迷状态,一觉从下午睡到晚上,连晚饭也没吃。


他醒来迷迷瞪瞪出房间,父母给他留了晚饭,用防尘罩罩上,他看父母房间还亮着灯,先去看了父亲的状况,询问是否吃药,客客气气地劝父母早点休息,转身出去。


温母套上毛衣跟出来,开火帮他热了饭,客厅黑着,只开了餐厅的灯,温平端着碗闷头吃饭,母亲就在他对面坐着,让他在学校少熬夜,一日三餐按时吃,说家里的事情不用他挂心,让他照顾好自己就行。


左不过是往常说惯的那些车轱辘话,温平一条条应下,想到下午父亲在医院的话,心口一阵阵痉挛似的疼。


他常常觉得,父母一定是爱他的,比如父母会真心实意记挂他的身体,上次住院父母请了假赶最早的车也要来照顾他,出院母亲找了很多地方给他买安神的足浴药包,怕他吃不好会给他寄来吃惯的食物。


但更多时候,他感受到的更多是压抑。


这样的感受是一张有弹性却又在不停缩紧的网,每每在他好不容易喘口气时急剧收缩等他快窒息时又倏地放松。


现在回家于他而言已经变成一种负担。


再坚持几天,温平心想,下下周一上班,下周二陪父亲复查,周三就以学校有事为由提前回去。


可温平的设想里,没有想到父亲会发现他放弃交换这件事。


周末,父母下楼去小区遛弯,温平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写论文,难得进展顺利,一个下午文不加点地写了三四千字的一整章节,他从头到尾通读两遍,没发现什么问题,点了保存,这才觉得颈椎痛到抬不起来,他按着脖子,满面倦色出房间接水,正好听到开门的声音,温平放下水杯前去迎接。


温父略显疲惫,坐着喘了很久,才想起要问温平的事。


“刚在小区里碰见你王叔叔,他家女儿今年考了北河的研,是不是初试还没出成绩?你王叔叔让我问问你,大概什么时候出?”


温平给父亲接了杯温开水,坐上沙发一角,从果核里抓了把过年时候的瓜子,随口回答:“往年都是2月底左右出成绩,到时候会在学校官网公示复试名单,让王叔叔家孩子及时关注就行。”


温父对考研的事情不了解,看北河的消息也只从学校官方微信公众号,他勾起了对温平考研时的好奇心,拉着温平问了不少细节。


“把你电脑给我用用,我看看你们官网。”


温平没多想,进屋抱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交给父亲,温父用不惯电脑,觑着眼睛看的很慢。


餐前在看,吃完饭还在看,温平刷过碗,端着洗好的水果去了客厅,看着他爸吃了药,自己才放心削起苹果。


温父的视线停在选派学生参加交换项目的公示,他点进去,从上往下一字字看,心下疑惑。


“这个交换是什么?我看这名单,怎么有老师有学生,你们老师也能去哈佛大学?”


温平的手猛地一顿。


倒是把这码事忘了。


他轻轻屏了口气,装作认真削苹果,半晌才把一只削好皮的苹果递去父亲手里,温平低着脑袋,没去看父亲的眼神,漫不经心地解释。


“学校今年新增的项目,在职读博的老师有资格申请,去哈佛交换一年,回来有机会去教育部。”


温父一下子有了精神,放下手中的苹果唰的坐直。


“还有这好事,非全也能去?这名额怎么分配的,你们学院有名额吗?有什么考试吗?你去考没考?”


手指无意识的勾紧,温平知道父亲这一连串的问题无非是想问他为什么不在这个名单上。


温平不禁联想到,每一次大考出成绩前,父亲都会如现在这般逼问他的成绩,考得好,就会挑他试卷里的毛病,说他马虎失了太多分,看看人家谁谁考了什么成绩,考得不好,就会骂他废物,整日上课写作业也不知道学出什么鬼名堂。


那种熟悉的窒息感仿佛再一次灌进他的口鼻,温平下意识绷紧肌肉,鼻翼的气息都变得滚烫。


我想。


可不知怎的,老师教他做出的选择,竟不合时宜地钻进脑袋,那声音好像在拎着戒尺问他,怎么,三两句话就让你怕成这样,是不是又后悔了,老师教你,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你忘了吗。


手指倏地紧握成拳,下意识死死抠住了掌心,温平将手藏在两膝之间,没有应声。


“问你话呢!”父亲冷不丁拔高了音量。


那些训斥,那些质问,那些无休止的嫌恶,终于还是在累积了三十年后让温平再一次心如刀割。


温平敛下眉眼,甚至逼自己平稳呼吸,但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脸色一层层地灰败下去。


他的声音虚浮,轻飘飘的,却故作轻松。


“我不想去,直接没报名。”


而他却还是在话音落地的瞬间湿了眼眶。


温父一愣,满腹怒其不争的火气化作牢骚脱口而出。


“天生没出息的玩意!人家为了能有更好的前途都得削尖了脑袋给自己谋划,你倒好,你怎么一点上进心都没有!机会永远不知道把握,连争取都不争取一下,之前非要考北河,考半天,又是留校又是读博,你是真想干一辈子辅导员是吗?指望你有点志气真是比母猪上树还难!”


温平耳边嗡嗡直响,父亲后面说了什么其实已经变得模糊,他只是一动不动地坐着,每一处经脉血管都好像被泡进腐蚀性化学试剂,滋啦啦地灼痛着,将他吞噬的体无完肤。


他对自己说,不要去想。


温父硬拳打上软棉花,更是让他怒不可遏,可刚做完不小的手术身体虚弱,他一阵气短,捂住自己的胸口喘粗气。


温母在丈夫音量拉高时就从房间出来,她赶紧替丈夫顺气,做和事佬。


“又吵什么,你这暴脾气能不能消停一天,刚做完手术不知道不能动气吗!温平给你爸道个歉,回你屋去,别说这事了。”


怎么到头来又成了他的错呢。


脑袋里那根弦自终于在持续的高压下啪嗒一声断了,所有的期盼在那一刻彻底碎成泡影,而断掉的弦变为凌厉的鞭子,在他心上抽出两道再也无法愈合的伤口。


“爸,妈,”


温平近乎防御地缩紧了手臂,怔怔望向桌面不整齐的苹果皮。


他听见自己如飓风下的树叶般颤抖的声音。


“如果你们真的这样嫌弃我的话,究竟为什么把我生下来呢。”


名为“为你好”的皇帝的新衣,终被孩子压抑了三十年的一句话撕碎了伪装,沦为巨大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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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应我_

【素昧平生】第87章-勇气(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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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换项目在两周内完成了校内报名和选拔推荐,最终确定的名单发在了内外网上公示,温平刷到了内网的消息,但他只粗扫过标题就忙着去做其他事情,没有点开。


已经决定的事情,已经和自己无关的事情,无需再多关注纠结。


学校的日子变得单调简单,临近放假事情不多,温平便按部就班地看书、写论文、去老师家蹭饭,在学校待到除夕前几天才收拾了东西回家,父母埋怨他不着家,温平便安静地听,不反驳,不顶嘴,父母让他跟着串亲戚,他就买好礼盒乖乖跟着,让他收拾屋子,他就请了家政...

【做新任务,不设彩蛋,大家多给我点心心手手好吗,本章1000热明天周一晚12点前更,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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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换项目在两周内完成了校内报名和选拔推荐,最终确定的名单发在了内外网上公示,温平刷到了内网的消息,但他只粗扫过标题就忙着去做其他事情,没有点开。


已经决定的事情,已经和自己无关的事情,无需再多关注纠结。


学校的日子变得单调简单,临近放假事情不多,温平便按部就班地看书、写论文、去老师家蹭饭,在学校待到除夕前几天才收拾了东西回家,父母埋怨他不着家,温平便安静地听,不反驳,不顶嘴,父母让他跟着串亲戚,他就买好礼盒乖乖跟着,让他收拾屋子,他就请了家政,从早忙到晚把家里打扫的一尘不染。


温平尽量减少和父母的对话,倒是没有爆发新的矛盾。


自从上次从家里落荒而逃,他和父母谁也没有聊起之前的争吵,一整个学期,打过三四通简短的电话,收过几次家里寄来的食物快递,便再没有更多的交流。


春节过得忙碌又疲惫,老家来了亲戚,他爸整天带着亲戚吃饭喝酒,温平被他爸拽着当了几天司机,陪吃陪玩,亲戚夸他学历高有出息、再听他爸说些瞎猫撞上死耗子之类的推拒,每天对不熟的亲戚笑脸相迎,比在学校没日没夜看文献还累。


好不容易送走了亲戚,得了几天空,温平收到高中同学在临时办婚礼的请柬,他以婚礼后还要同学聚会为由,二话不说就跑去了临市。


如果不是父亲突然住院,温平就会与父母相安无事地度过这一个假期。


在外地时收到了父亲住院的消息,温平等不及高铁和大巴,打了个车就往家赶,到医院时医生初步认为冠脉粥样硬化,需要排期做支架手术。


母亲听医生说完这病可能产生的并发症和后果已经吓得不行,温平也短暂的慌了神,但家里除了他再没人能扛事,他硬是逼着自己佯装镇定,给父亲转去市里最好的医院,自己一个人跑上跑下给父亲办住院,心里实在没底,他把医生堵在办公室反复询问手术风险,医生告知情况不算特别严重,支架手术已非常成熟云云,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稍许,把母亲哄回家休息,温平则留在医院陪着父亲。


医院病房不允许支折叠床,温平只能搬把椅子坐在父亲边上,父子俩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这么长时间独处过,不知道能聊些什么,温平只能一会儿问问父亲哪里不舒服,一会儿问用不用陪父亲去卫生间,再就只能让父亲放宽心、多休息、听医生的,满心担忧也不知道如何表达。


手术排在下周二,虽然父母天天推他回家休息,但温平回了家心里也不踏实,术前这五天温平几乎一刻不离待在父亲身边,每天晚上就窝在折叠椅上睡个个把小时。


母亲在家做了饭带来,一家三口就着不锈钢餐盒在病房吃饭,沟通不多但也能说上几句。


这是温平从小到大与父母相处最和谐的一段时间。


签术前告知书的时候,温平一度手抖到写不了字。


温平与母亲在手术室外度秒如年,然而手术竟然才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顺利结束,温平长舒一口气,心安安稳稳放回了肚子。


手术后留院观察了三天,一切指征良好,温平单独找医生了解注意事项,逐字逐句认真记下,他办完出院手续回病房时,脑子里都还是医生的叮嘱。


是以他都走到了病房门口,房门已经旋开了三十度,才听见前天新住进来的女性病友与父母的对话。


“一直陪床的是您儿子?老哥你手术顺利,儿子也孝顺,真好,你儿子是请了长假专门来陪你的吧?”


温平倏地刹住脚步,心虚地往门后躲了躲。


温父住在靠墙的床位,视线遮挡,并未看到温平,他早早收拾好了东西,术后虚弱,动了几下累的他坐靠床头休息,连连摆手。


温母一边给丈夫顺气,一边接过话茬。


“是,我们就这一个儿子,他呀在大学上班,幸好赶上他假期,要不然我自己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啊。”


“大学教授呀,那可真有出息,哪个大学,教什么的?”


好像提起在高校工作,人们都会想当然的觉得是大学教授。


温父缓缓呼吸,状似不经意地回答:“在北京上班呢,北河大学,学国际政治,研究国际上的事,咱也不懂,他一边上班还一边读博,也不知道他成天都学出了什么,现在论文不好发,不过好在他发了几篇论文,博士也快毕业了,要不然天天整天抱着书抱着电脑写论文,人都学傻了。”


温平一愣,猛地抬头。


随意的语气中写满了刻意,温平不用动脑子也能轻松听出父亲话中的含义,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儿子在国内顶尖高校读书的履历,那腔调,像极了中学班上的学霸拿着自己148分的卷子唉声叹气的样子。


他以为,父亲从来都看不上他所谓的名校学历。


他在北河八年,却是第一次听到父亲这样明贬实褒、凡尔赛式的认可。


对别人说,而不肯对他说的认可。


温平失了神,他并未感受到多少欣喜,复杂的情绪像海浪向他涌来一时竟让他忘了呼吸。


他听到隔壁病友夸张的嗓门:“哎呦!北河大学!真有出息啊,还是博士,你们老两口以后就享清福吧。”


温平立刻支棱起耳朵,他迫不及待想要亲耳听到父亲的回答,心脏在胸腔砰砰直跳,不知为何,他的手心渗满了汗。


是不是他苦苦期盼了数年的答案,终于要在这一天得到回声。


父亲的声音无力而憔悴。


“还行,还行,也就那样吧,纯粹是天上掉馅饼砸他头上,走狗屎运了,倒是宁愿他赶紧读完书成家立业,趁着还没老透给他带带孩子,我和他妈也能少操点心。”


隔壁阿姨说了什么变得有些缥缈,温平心口一滞,悄无声息地关上了门。


医院走廊墙上装了方便病患搀扶的把手,温平提着满手的药和单据,身体倚上扶栏,清晰地听到腰椎的骨头咔咔直响,硌得生疼,但他好像感知不到,麻木地望向一处,眼神失了焦。


呼吸间带来灼烧般的痛,温平默默滚了滚喉结。


但却好像格外平静,并没有什么强烈情绪波动。


这样的话才是他听惯了的,要是说出别的话,他反而会不敢相信了。


眼眶发胀,温平面无表情地想,好歹,父亲还说了两句还行。


还行。


这样的评价,总好过直接说他没出息要好。


还行,他理应高兴才对。


温平咽下铁锈般的苦涩,又愣了几分钟神,狠狠倒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来,装作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再次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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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懂啊日更我要被榨干了

(看标题,小温这次会做些什么呢(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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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应我_

【素昧平生】第86章-选择(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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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老师……”


温平任由任肃之揉乱他的头发,他不想躲,却难为了自己高月中的鼙鼓,压实在沙发上摩擦,实在有些痛得难忍。


大手慢悠悠地撤回,温平却像弹簧似的跳了起来,憋红了一张脸,被任肃之盯着不好意思揉,只得交叠背起手傻站着,等任肃之故意挪开视线才飞快揉了两把。


竟是给自己都逗笑了。


他什么样子老师没见过,可每次还是忍不住害羞。


温平又坐了回去,傻傻冲任肃之一笑。


“老师,交换这事,我其实问了师兄,也自己想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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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老师……”


温平任由任肃之揉乱他的头发,他不想躲,却难为了自己高月中的鼙鼓,压实在沙发上摩擦,实在有些痛得难忍。


大手慢悠悠地撤回,温平却像弹簧似的跳了起来,憋红了一张脸,被任肃之盯着不好意思揉,只得交叠背起手傻站着,等任肃之故意挪开视线才飞快揉了两把。


竟是给自己都逗笑了。


他什么样子老师没见过,可每次还是忍不住害羞。


温平又坐了回去,傻傻冲任肃之一笑。


“老师,交换这事,我其实问了师兄,也自己想了很多。”


今天的倾诉欲格外旺盛,温平又往任肃之身边挪了几公分。


“清林一定让你去吧?”


老师对他们两人足够了解,一下子猜中也并无稀奇,温平点头。


那天专门找机会和杨清林吃饭,杨清林的原话是:“去哇!这么好的项目,还公费,那可是肯尼迪学院!将来能去教育部的话,你就是我领导,温司,将来给我批个项目啊。”


哪怕知道杨清林是在开玩笑,可还是吓得温平连连摆手。


杨清林好像永远有收放自如的本领,下一秒就半认真半调侃地告诉温平:“你不用管我的想法,最终还是看你自己的意愿。我刚说的你可别转述给老师,要是我被老师揍开花了就怪你。”


如果师兄是他,会毫不犹豫选择接受,就连同办公室的老师看到内网消息都明里暗里对他说,他是全校拿到offer几率最大的非全,更是让他支吾半天一个字都不敢回复。


越多人说这个项目的好处,温平的纠结便越多一分,他不止一次在心里问自己,到底该不该去,越想,该去的理由就越充分,可他便越不敢决定。


直到今天老师逼他在二十分钟甚至最后的十秒一锤定音,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心里真的早已有了答案。


温平走上前,站在任肃之身后替老师按摩肩膀,一字一句讲出自己藏在心里的真实想法。


“老师,我真实的想法是,从我读博二这年开始,国家开始收紧非全政策,我算是赶上了末班车,非全的要求会越来越高、越来越严,将来非全含金量也会越来越低,如果交换延毕一年,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毕业要求,我不想功亏一篑,用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博士学历冒险。”


任肃之没说话,只是抬手拍了拍温平覆在自己肩上的手,示意他继续说。


说实在的,任肃之提前想象温平会用什么样的理由拒绝,但他竟都没想到温平所说的这一点,感慨油然而生,表面看上去还是温温吞吞的样子,思想竟已这么成熟了。


“老师,过完元旦我已经三十一岁了,读博本就比别人起步晚了很多,我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挥霍,我只想尽快完成学业。”


像是为了衬托自己这番话,温平重重叹了口气,整个人听上去瞬间老了几岁。


任肃之眉头微蹙:“学习的事,急不得。”


“我知道的,老师,”温平莞尔,他今日前所未有的松弛,“我会认认真真完成我的博士论文,老师放心。”


哪有什么不放心的,温平早已用他的行动证明给他看了,任肃之轻哼一声,不再言语。


日暮西山,窗外校园内的路灯一齐亮起,给片片余晖挂上更多明亮,值班室所在楼宇远离任何一个操场,哪怕不时有学生骑车经过也传不出任何能惊扰到他们的噪音。


世界安静,心也跟着安静。


温平话头稍顿,想了想还是把最后的理由也坦诚布公,他回忆着杨清林与老师相处的样子,尽可能模仿起清林的讲话风格。


“还有就是,上学期间我的精神太紧绷了,我想读完博稍稍放松一下,我也不想离开老师和师兄,老师可不能因为我说实话就,就,就揍我。”


“哼。”


老师的气音清晰钻进耳朵,温平身体一僵,多年承训的条件反射让他立刻开始后悔自己是不是把局面搞砸了。


喉结紧张地滚动,就在温平准备道歉之时,听到了任肃之完全出乎他意料的训斥。


“你早该放松放松!谁家大小伙子像你一样是个书呆子!年纪轻轻的成天泡图书馆!一边干着辅导员的活儿,一边满世界跟我去开会,一边写自己的论文,天天睡仨俩小时,怎么着我是招了个活佛当学生吗?是我压榨你吗!放寒假赶紧给我滚回家睡觉去!把你那黑眼圈睡没了再来找我!”


骤然拔高音量的话明骂实护,唬得温平一愣一愣的,心尖暖烘烘的,他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温平嘴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哄老师,便一味偷笑,笑到任肃之眉眼彻底舒展、无奈摇头,他才收紧双臂,从后面环住了老师的肩膀,弓着身子在任肃之颈窝蹭了蹭。


“老师,谢谢您。”


突如其来的拥抱和感谢让任肃之意外,他顿了片刻,没有躲闪,背对着凭感觉在温平脑门敲了个爆栗,笑意涌上一贯不苟言笑的面庞,融化了几十年的冷肃。


轰走温平,好不容易沉下心看了个把小时书,手机上又弹出了任笙的微信框。


元旦前两天任笙在家待了两天,最后一天说要去和朋友看什么现场演出,任肃之自己值班陪不了任笙,便由着他去玩,这时候发微信,想来是演出结束了。


15秒的语音里是小孩子激动的尖叫声。


“爸今天这个livehouse太绝了!乐队鼓手太帅了我也想学打架子鼓!给点经济支持吧爸我想买鼓!”


倒霉孩子张嘴就是要钱,也不说问问他爹吃没吃饭,任肃之暗自腹诽。


倒是在任笙还在上初中的时候就听说过他想学架子鼓,任肃之打开手机银行,给最上面的常用联系人转了三千块钱。


其实任肃之并不知道架子鼓多少钱。


于是任肃之回到微信敲了几个字:“多退少不补。”


几乎立刻收到一条简短文字。


“谢谢爸爸!!!!!!”


喜悦溢出屏幕,任肃之被几个孩子轮番地哄,实在有点乐在其中。


书是看不下去了,他套上外套,去校园里遛弯巡视,被一层层从口中呼出的白气笼罩,让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哪有什么不敢做选择,有人托底,怎么会畏惧选择,温平这样的,就是给他托底的人太少,而任笙这样的,就是自小被托满了底气。


既如此,他便来做他们的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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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昧平生】第86章-选择(3)

【做新任务,不设彩蛋,大家多给我点心心手手好吗,本章1000热明天周六晚12点前更,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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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心情催使大脑释放充足的多巴胺,连味觉都变得更加灵敏,送进嘴巴的水果咀嚼出远超正常的甜味,苹果三两下见了底,还是意犹未尽,温平又伸长胳膊从床头柜捞了个橘子,认真剥开,橘皮剥成花瓣形状没有完全剥下,单手托着先递给了任肃之,才又给自己剥了一只。


“你抹完眼泪手都没洗吧?”


任肃之嘴上嫌弃,手上却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从容接过,一瓣一瓣掰开送进嘴里。


温平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抿唇浅笑,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偏又觉得不好意思,努力克制也依然压不下去,...

【做新任务,不设彩蛋,大家多给我点心心手手好吗,本章1000热明天周六晚12点前更,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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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心情催使大脑释放充足的多巴胺,连味觉都变得更加灵敏,送进嘴巴的水果咀嚼出远超正常的甜味,苹果三两下见了底,还是意犹未尽,温平又伸长胳膊从床头柜捞了个橘子,认真剥开,橘皮剥成花瓣形状没有完全剥下,单手托着先递给了任肃之,才又给自己剥了一只。


“你抹完眼泪手都没洗吧?”


任肃之嘴上嫌弃,手上却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从容接过,一瓣一瓣掰开送进嘴里。


温平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抿唇浅笑,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偏又觉得不好意思,努力克制也依然压不下去,一双眼睛通红,怔怔盯着手上的橘子,一点点撕去橘络。


不知是不是真如嘴上调侃的那般,橘子沾上了眼泪,不然怎么会送进口中的橘子竟有了些许苦涩。


任肃之心想,温平实在太乖了,挨打挨骂都从未有过一句怨言,说要盯着他读博,温平就能没日没夜的学习,给自己熬出心肌炎住院都还在看书,吓他必须拿到90分才给他毕业,温平拼了半条命真就做到了,和温平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会完完整整的照做,好像温平的脑子里就没有偷懒这根弦。


这么乖的学生,会因为如此简单的一句肯定而埋头痛哭,也会因他的安抚而笑到嘴角都微微抽搐,可明明他的眼角还挂着泪,那种隐忍到极限终于失了控的真实情绪实在让人心疼。


床边的两个苹果两个橘子全都进了肚,再找不到可以用来掩饰的物件,任肃之暂时收了心理活动,拍拍温平的背。


“洗手去,洗完手再躺。”


温平自然乖乖照做,行走间还是能感觉到明显的摩擦月长通,可他见任肃之从卧室出来直接回了办公桌后,稍作犹豫,还是忍着疼坐去了沙发上。


“再去歇会?”任肃之盯着电脑打开内网。


温平适应了几秒身后的月长麻感,他低头玩起手指,半晌才喃喃自语。


“我爸妈一直觉得我没出息,哪怕我考上北河,他们也依然看我不顺眼。”


任肃之动作一顿,知道温平只是想宣泄,他起身把转椅拉去温平身边,正视温平,静静地听。


“想学文没出息,保不了研没出息,做辅导员没出息,哪怕我靠自己考上北河,又读博,工作也能拿先进,在北京落了户,但还是没有办法让他们满意,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有出息。”


任肃之抱臂靠上椅背,眉眼中却尽是耐心,他不回答,只原样把问题抛回去:“你怎么想?”


“我不知道。”


温平答的很快,这次没用任肃之引导,就自己接上了话茬。


“我记得我小学时候,我妈给我定儿童文学,里面有篇文章中的话我记得很清楚,小女孩对她妈妈说,我不想成为英雄,我想成为坐在路边鼓掌的人。世界上只有少数的几个人能成为站在舞台上的英雄,做英雄太累了,我没有那么高的天赋,那我就踏踏实实做个普通人,把自己能做的事做到最好,坐在台下给别人鼓掌,也是件很好的事。”


任肃之蓦地扬眉,心头大震,良久没有说话。


普通二字看似寻常,却让很多人接受不了,他们习惯以某一次的辉煌作为炫耀的资本,如高考分数,名校学历,往往自视甚高,觉得自己就是站在山顶的少数人,久而久之,忙着抬头看天而忘了低头走路,遇到比自己优秀的人和事就会产生强烈的落差感,从此一蹶不振,一边怨天尤人一边吹嘘过去。


接纳自己的平凡,是一门非常深奥的人生哲学,任肃之甚至并未教授过这门课,但温平已然懂得了这样的道理。


温平的自卑从来不是认命,也从未因此扭曲了看待世界的眼光,他像只笨重的蜗牛,用单薄的脊背扛起原生家庭带给他的重担,逼着自己一天比一天做的更好。


温平说自己站不到舞台上,殊不知,他在一步步走向独属于他自己的聚光灯。


许久没有听到任肃之的回应,温平疑惑抬眸,撞上任肃之滚烫坚定的凝视,他局促地绷紧了脊背。


“老师,要是我说错了,您尽管指正。”


还是那么谨小慎微。


但没关系,成长不是一蹴而就,任肃之有足够的空间接纳温平的曲折前进与螺旋上升。


任肃之倏地笑开,眼角因笑容攒起明显的细纹。


他上身前倾,用力揉了揉温平的脑袋。


“让我刮目相看了,小温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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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能闻到临近结局的味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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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昧平生】第86章-选择(2)

【做新任务,不设彩蛋,大家多给我点心心手手好吗,本章1000热明天周五晚12点前更,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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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滴锲而不舍地砸上坚硬的石头,晶莹透明的液体碎在石头上,除了滴滴答答的声响,仿佛所有回声都归于沉寂,可水滴像是不知疲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砸下去。


而温柔的水滴击穿自我防御、不敢松懈的石头,可能只是那么一个瞬间。


如果说温平是那块石头,任肃之就是那滴融化掉所有他佯装的坚强的水珠。


温平抱着枕头趴在床上,任何疼痛都变得不再重要,他怔怔看着任肃之,与他对望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深沉内敛,那如炬的视线好似一条漫长时光通道, 他慌乱地摔进...

【做新任务,不设彩蛋,大家多给我点心心手手好吗,本章1000热明天周五晚12点前更,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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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滴锲而不舍地砸上坚硬的石头,晶莹透明的液体碎在石头上,除了滴滴答答的声响,仿佛所有回声都归于沉寂,可水滴像是不知疲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砸下去。


而温柔的水滴击穿自我防御、不敢松懈的石头,可能只是那么一个瞬间。


如果说温平是那块石头,任肃之就是那滴融化掉所有他佯装的坚强的水珠。


温平抱着枕头趴在床上,任何疼痛都变得不再重要,他怔怔看着任肃之,与他对望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深沉内敛,那如炬的视线好似一条漫长时光通道, 他慌乱地摔进去,却没想到里面竟是那样柔软,带他回溯到每一个因害怕抉择而辗转反侧的夜晚,那些噩梦,那些深藏于心的自卑,那些因得不到认可而愈发强烈的挫败感,无一不被老师名为信任与尊重的无形大手牢牢托举,他躺在老师的手掌里,逐渐平复下惶恐的情绪,老师教他对当下和过去的自己说,没关系。


没关系。


犯错没关系,走错了路也没关系,别人的态度观点立场更是没关系。


他只需要,在自己的路上,大步往明天去。


轻飘飘的话帮温平卸下了身上千钧重的压力,他在这一刻与曾经的自己和解。


他释然了。


他想要做他自己。


许是为二十多年从未被如此安抚的自己而委屈,暂时止住的泪花再度泛起涟漪,温平重重撇下嘴巴,将脑袋深深埋进肘弯。


“呜……”


破碎的呜咽声从缝隙中渗出来,听上去格外可怜。


任肃之怜惜地拍了拍温平潮湿的后脑,语气尽显无奈:“你到底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真是水做的。”


温平只顾着将情绪一股脑儿发泄出来,头都不抬一下,断断续续的声音闷得像是只老态龙钟的牛。


“老师,让我哭一小下,就一会儿。”


任肃之被这幼稚的回答逗笑,瞄着温平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却也不想干涉,他径自拿起刚买回来的喷剂。


“行,你哭你的,我先给你上药。”


任肃之掀开被子,一把拽下温平的褲仔,搭的再重也不过四十六下,没有清紫淤痕,呑面只是均匀地铺了一片深红,薄薄月中起一层,看上去并没有之前几次的程度那么重,但冰凉的药喷上去还是惹得温平一阵蛰通,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越来越娇气了,任肃之心想,但还是不动声色把药瓶举得更高,喷药时用左手悄悄挡了挡,揉伤的动作也轻了几分。


任肃之只知道说温平,却没发现自己也在做老师的这几年愈发温柔。


药罐沙沙的声响伴着抽鼻子的动静,并没持续多久,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药香,任肃之放下药瓶,洗过手再回到里间,床上的人儿已停了哭腔,下巴压着小臂,眨动着红彤彤的眼睛钻出脑袋,目光相撞,温平赧然轻笑,转开了眼神。


任肃之心尖绵软,再次坐回温平床边。


两人谁也没有开口,任由沉默填满十平米的小值班室,这样的安静只有平和,而没有苦涩。


良久,温平整理好思绪,认真而坚定的给出了自己正式的回答。


“老师,我决定了,我不想去交换,不报名这个项目,不纠结了,也不会后悔。”


好像不太适应这样不会动摇的选择,温平悄悄攥起了拳。


那样的动作,更像是伸出手,抓住了自己亲手扔出的骰子和硬币,从此,所有的命运都握在自己手里。


任肃之淡然点头:“好。”


可到底还是在意老师的看法,温平藏起半截眼睛,暗暗窥探任肃之的神情,话冲到嘴边逡巡一圈,还是犹豫着咽了下去。


“有话就说,今天你不会再挨打了。”


哪有什么小动作能逃过任肃之的眼睛,他把装果切的简易塑料打包盒往温平面前推了推。


水果是任肃之下楼买药从最近的校园超市买的,苹果削皮切成了月牙块儿,在空气中放了一会儿就氧化出了微黄,却不影响口感,鲜脆多汁,温平被任肃之说的不好意思,赶紧上手抓了一块来遮掩,倒是比他想象的还甜。


默默吃完,温平假模假式地清清嗓子,吊起半颗心,轻轻开口。


“老师,这么好的项目我放弃,您会觉得我没出息吗?”


任肃之面色未改,反问道:“要是你认我做老师的时候我放弃做北河校长和国政院院长,你会觉得我没本事吗?”


温平着急:“我当然不会!”


任肃之也拿了块苹果,啃掉一块不太平整的表面,扬手精准扔进垃圾桶里,视线收回时,随意瞟了温平一眼。


“嗯,我当然不会。”


温平一愣,明朗的笑意终于敢毫无彷徨地漾进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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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应我_

【素昧平生】第86章-选择(1)

一晃就到了元旦,国合办赶着节前发布了全日制学生与在职博教师赴外交换的项目细则,定了10天的报名时间,所涉及的人文社科专业能从几所合作院校中择一报名,各合作院校可能在优势学科上有所差别,但相同点在于,个个都是世界前列,各专业分到的名额也都少的很公平。


面向读非全教工更是加起来才有三个名额,想也知道竞争会有多激烈。


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赶上任肃之在校值班,他一早八点就来学校接了班,自己去转了趟校园,又去办公室加了会班,食堂吃过午饭,用值班室配备的电脑浏览新闻,看了会儿书,倒显得时间像是定格一般充沛。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任肃之刚刚泡好一杯茶,红褐色的茶汤在阳光下闪着金色。


值......

一晃就到了元旦,国合办赶着节前发布了全日制学生与在职博教师赴外交换的项目细则,定了10天的报名时间,所涉及的人文社科专业能从几所合作院校中择一报名,各合作院校可能在优势学科上有所差别,但相同点在于,个个都是世界前列,各专业分到的名额也都少的很公平。


面向读非全教工更是加起来才有三个名额,想也知道竞争会有多激烈。


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赶上任肃之在校值班,他一早八点就来学校接了班,自己去转了趟校园,又去办公室加了会班,食堂吃过午饭,用值班室配备的电脑浏览新闻,看了会儿书,倒显得时间像是定格一般充沛。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任肃之刚刚泡好一杯茶,红褐色的茶汤在阳光下闪着金色。


值班的时候一般不会有人直接上门打扰,要是有什么事情也会通过拨打值班室电话联系,是以任肃之开门看到数日未见、不请自来的温平,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距离交换项目报名截止还有两天,任肃之没想过出言干涉,更没一字催促,却也没收到温平的主动汇报。


“怎么想起来这了?”


任肃之径自坐回值班室的办公桌后,翘起二郎腿,默默打量温平,一个元旦假期过去,非但看不出休息的多好,倒是能明显看出满脸疲惫。


关上房门,温平把背包轻轻挂在衣架上,一路跟到了任肃之身侧。


“看到内网您今天值班,就过来了。”


温平欲言又止,在任肃之眼神的授意下坐上沙发,值班室的沙发用了好多年,坐垫微微塌陷,温平整个人顺着缝隙陷下去。


任肃之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注视。


他太熟悉温平了,温平的反应可以说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温平喉结滚了几遭,犹豫着抬眸,却在与任肃之目光交汇的瞬间飞快转开视线,良久才终于下定决心,轻声开口。


“老师今天忙吗,我想……请您教我。”


一米八二的年轻人缩在沙发里,脸上染着薄红,话虽是自己说的,但还是会害羞,哪怕心里知道,自己这副德行说不定会被老师指着鼻子骂他没出息,也还是想在无助的时候抓住他最信任的浮木。


“交换的事?”任肃之的语气没有一丝变化。


“……是。”


“很难做决定?这事真有这么难?”


“……”


老师好像能看透他的心,温平被堵得说不出话,脸颊又红了几分。


“老师,我应该报名吗?”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我不会给你任何建议。”


任肃之假装没看到温平求助的眼神,抱臂靠在椅背上,用最平淡的语调说着最漠然的话。


他绝不会再纵容温平的优柔寡断,小三十岁的人了,不能一直靠别人帮忙拿主意,总要学会做一个成熟的大人。


双手紧紧勾住,不安地搭在腿上,温平垂下脑袋,这几天他做梦都在权衡利弊,实在不能再拖了才来找任肃之求助,可老师直接摆明了不给他建议,更让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屋子里沉默良久。


任肃之知道再耗下去温平也不会给出什么结果,那便只能逼他一把。


“洁齿带了吗?我手上没东西,怎么教你。”


温平一僵,每次任肃之云淡风轻的一句话都能让他立起一身汗毛,他局促地抿起嘴巴,起身从背包拿出洁齿,慢吞吞捧至任肃之眼下。


值班室的环境让温平没有安全感,他犹豫地回头看了看门口,手上的木头显得愈发沉重。


可任肃之像是接文件一样从容接过了长条匣子,随手放在桌上,快速拉开抽屉,从中抽出一张白纸,沿着横向中线对折又展开,拿了支笔,压在纸上。


不明所以的举动让温平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无非两个选择,去交换或不去交换,左边写交换的理由,右边写不去的理由,给每一条从低到高1至10分打分,二十分钟时间,一会儿我回来要看到你做出的决定。”


任肃之拎着温平的大臂将人按坐转椅上,转身进值班室里间卧室穿上羽绒服,换上鞋子,指了指墙上的电子时钟就旋开把手潇洒出门,只留震惊的温平一个人怔在原地。


老师就这么走了。


老师去哪了。


老师为什么把他自己扔下了。


就像很多年前出差的那个宾馆一样,又一次只剩他被关在屋里,虽然这次他知道老师二十分钟就会回来而不会不管他,但也依然感受到强烈的不安。


中性笔几乎被咬出牙印,温平撑着脑袋呆坐了六七分钟,仍然没有写下一个字。


时间就这么过了一半,挂钟红色的计时数字像是催命符,数字每跳一次,他的呼吸就乱一次。


温平实在太害怕做决定,他自己为数不多的几次决定却都没换来什么好结果。


考研失败,失了父母对他本就聊胜于无的信心。


考辅导员,师兄不理解不支持。


考博放弃,他至今仍记得老师的雷霆震怒。


更别说他曾无数次因一念之差走了错路。


每一次决定好像都伴随着训斥与疼痛,过往的条件反射一次次强化他对选择的恐惧,好像不管怎么选,未被选择的那条路总会被无形美化,而随之可能带来的后果更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凶猛的野兽,让他根本不敢接近分毫。


他到底该怎么办。


到底哪一个才是正确的选择。


哪一个才是老师和父母会满意的选择。


时间悄无声息地消失大半,温平彻底慌了神,若是他能在二十分钟内做出决定,又怎么会接连几天辗转反侧,把自己熬得像只烂茄子。


好在,温平实在很乖,任肃之交代的事情,他一定会不打折扣地完成。


笔尖落在纸上发出唰唰的声响,温平脑袋空空一片,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却飞快在左右两侧列出数条。


任肃之在离约定的二十分钟还有三四分钟时推门而入,正在奋笔疾书的温平被吓了一跳,一下子站起来,双手护食似的挡住了桌面的纸,但已经晚了,所有动作都没逃过任肃之的眼睛。


任肃之像是能预知温平的动作,不疾不徐关门上锁,将去超市买的苹果橘子放在茶几上,信步走向桌前去拿被温平死死压住的纸。


“老师……”温平与任肃之反方向用力,不肯把写了半截的纸交给任肃之。


任肃之靠在桌边,半扭着身子看向温平,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严肃,弯起手指敲了敲桌面。


“写完了吗,给我。”


“还没有……”温平的手心都是汗,却还是不敢松手。


“你是在写博士二十万字毕业论文?”


任何负隅顽抗在任肃之这里都是无用功,他一手撑住桌子,另一只手向一旁探去,干脆利落地抢过纸,直接翻转过去,从中间呲拉一下对半撕开,左右手各捏一半,面向温平展示。


“左边还是右边,十秒钟给我结果。”


温平彻底慌了神,任肃之突然闯入打乱了他的节奏,刚刚仓惶写的东西好像爬动的蚂蚁,凭空从他眼前消失了,他完全想不起刚刚写了什么“论据”,视线中只剩了纸张顶端去和不去这几个字,可任肃之不会等他,逐渐倒数的数字仿佛逐渐抽干的氧气,让他感到窒息。


“八……七……”


“老师让我再想想!”温平惶惶上前一步,却被任肃之用眼刀定在原地不敢妄动。


倒计时并未因温平的干扰而停止。


“四……三……二……”


“右边!我选右边!”


世界与时间随着温平压抑的低吼而陷入休止。


任肃之甚至连眉毛都不曾抬一下,就淡然点头。


“好。”


什么?


温平石化,脸色煞白,茫然地望向任肃之。


老师同意了?


可是,老师根本没看,也没问他究竟选了哪一个,却依然肯定地对他说——好。


温平还没有从最后一秒脱口而出的选择中恢复冷静,呆滞的目光聚焦在任肃之冷峻的面庞上。


任肃之举着那两张纸,平静地与温平对视了足足半分钟,才终于转过手腕,一字字阅读上面的文字。


纸张被温平手上的渗出的汗洇湿了几处,倒是不影响阅读,字体虽算不上极漂亮,但足够整齐,眼神在两张纸上依次停留,辨不出情绪。


“窗帘拉上,撑桌,褲仔妥了,我教你。”任肃之拿起洁齿。


心脏像是乘坐了跳楼机般急剧下坠,果然还是惹老师生气了,“别再叫我老师”的威慑言犹在耳,温平双目染上无措的红色,下意识想要改口。


“我错了老师,我选左边!我去交换,老师别生气!”


“不去交换,我同意,也完全支持,所以把你的心放肚子里,”


任肃之察觉到温平的恐惧,主动给孩子喂了颗定心丸,他轻轻拍拍温平的后背,却依然在下一秒指向了桌面。


“但现在,撑好。”


任肃之拦住了他所有的退路,但同样接住了温平险些摔碎的心。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任肃之愿意惯较他的时候,都会让温平觉得踏实,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也不知道任肃之让他这么做的目的,可他对任肃之本能的服从和任肃之身上自带的安全感总会让他的患得患失变得没那么强烈。


甚至在他的不自知的潜意识里,任肃之的钣仔是他心安的源泉,自己脑子里那些挥之不去的内耗才是他噩梦的来处。


温平强自倒了半天呼吸,才终于犹豫着一点点拽下了褲仔。


元旦之后气温已接近零度,值班室供暖一般,空气中的凉意让温平瞬间打了个寒颤。


任肃之开了空调,把右手的纸放到温平面前,当着他的面,把交换的选项三两下搓成纸团,扬手扔进门口的垃圾桶里。


“从现在起,另一个选择已经与你无关,你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牢牢盯着你做出的选择,认真感受藤通,𢰇完,我再告诉你理由。”


【……】


畏惧甚嚣尘上,他没𢰇过这样不明缘由、不知数量的则阀,以至于每一根神经都像拉满的弓那般紧绷起来。


“老师……”温平嗫嚅,想求老师给个明示,哪怕给个数字,也能让他好过一点。


可任肃之只是沉默,洁齿像是设定精准的仪器,保持始终如一的例度落下去,每一下都留足时间,好像今天就是单纯为了要让温平记住藤通的感觉。


【……】


眼泪越掉越凶,温平突然撤掉支撑的其中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任肃之的胳膊,手背上的青筋几乎破皮而出,他凄然望向任肃之,微哑的嗓音尽是哀求。


“老师,求您……”


却只说了几字便难以开口,圈在眼眶的眼泪颤巍巍地打着晃儿,终于绝望地滚落眼角。




后文见免费彩蛋,先点赞再吃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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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剧情连贯,这章6k

先别急着质疑温平的选择,下章会写的

多点心心手手好不好!

比心❤️


汤圆阿啾

【卫良】乱心·第十章

【十】神仙醉

       “若只是听说……”张良的声音轻得像是一片落叶,他与卫庄并肩立于巷角阴影中,回望那座沉寂的酒肆,“又怎会如此情难自抑。”

       方才掌柜情绪崩溃,当自己询问那场吞噬村落的大火是发生在何时,他分明注意到对方枯瘦的手指是如何剧烈颤抖。而老人哽咽着诉说,一年后为再尝美酒重返故地,却听说村落已被一场大火吞噬的场景。

       “呵。”卫庄突然冷笑一声,...

【十】神仙醉

       “若只是听说……”张良的声音轻得像是一片落叶,他与卫庄并肩立于巷角阴影中,回望那座沉寂的酒肆,“又怎会如此情难自抑。”

       方才掌柜情绪崩溃,当自己询问那场吞噬村落的大火是发生在何时,他分明注意到对方枯瘦的手指是如何剧烈颤抖。而老人哽咽着诉说,一年后为再尝美酒重返故地,却听说村落已被一场大火吞噬的场景。

       “呵。”卫庄突然冷笑一声,鲨齿剑的锋芒在缠绕的布条间若隐若现,泛着森冷的光。“且不说一个村落,怎会因一场大火就仅剩一人幸存。”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酒旗上被岁月侵蚀的痕迹,声音又沉了几分,“更可疑的是,他后颈那处明显是烧伤的痕迹……”

       卫庄的话戛然而止,但张良的眸中已然闪过一丝了然。距离那场大火已过去数载春秋,其间恩怨纠葛、是非曲直,又岂是外人能轻易道明的?

       毕竟,人心才是这世间最难参透的棋局。

       张良轻叹一声,微微侧首,温润的嗓音里带上了几分疲惫:“耽搁了大半天,我们……该回去了。”

       他确实倦极了。虽然伤势已好了大半,但身体尚还有些虚弱,更何况又在烈日下奔波半日。此刻他额角已渗出细密汗珠,心口处的阵痛让他不自觉地轻蹙眉头,看着让人有些心疼。

       卫庄静静地注视着身旁的人,鬼使神差地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指尖触及的肌肤温凉如玉,透着病态的苍白。

       “卫庄兄?”张良微微一怔,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让他耳尖泛红,更别提此刻还在街市之上,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卫庄难得见到这位向来从容的少年露出这般慌乱神色。他微微后仰似乎想要避开,却又碍于礼节不敢太过明显,倒是比平日那副温润君子的模样生动许多。

      “好了,回去吧。”

       身后已路过数人,偶尔传来窃窃私语。眼看着那双总是含笑的眸子已经染上几分薄怒,卫庄这才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指尖残留的温度让他眼底闪过一丝餍足。

       张良抿抿唇,转身便走,卫庄不紧不慢地跟上,望着前方那道看起气呼呼的身影,唇角微扬。

       两道身影在长街上渐行渐远。那家小小的无名酒肆,依然沉默地立在阴影中。

       紫兰轩内,韩非正倚在栏边,看着楼下人来人往,悠然自得的品着新酒。紫女款款走来,纤纤玉指在他面前一晃,眉梢微挑:“我这坛听雪酿可是亲手酿制的,自己还没细品过,倒让你先尝了鲜。”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眼底却漾着盈盈笑意。

       “竟是紫女姑娘亲手所酿?”韩非故作惊讶地挑眉,夸张的神情逗得紫女掩唇轻笑。随即又斟满一盏,仰首饮尽,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轻轻滚动。

       “清甜甘冽,唇齿留香,当真是难得的好酒。”他晃着空盏,神情愉悦的模样像一只猫。

       紫女纤抚过酒壶,朱唇微启:“那公子继续慢饮,我要说的消息……”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就暂且不提了?”话音未落,便见方才还慵懒倚着的人倏地直起了腰背。

       恰在此时,房门一声轻响。二人循声望去,只见张良与卫庄一前一后步入内室。两人衣着如常,偏生张良面色苍白如雪,眼尾却泛着异样的红晕,这般矛盾的模样格外惹眼。

       更古怪的是二人之间的氛围,既不交谈也不对视,就这么沉默着在旁落座。韩非与紫女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莫不是……闹别扭了?”紫女以袖掩唇,声音压得极低。

       韩非偷瞄卫庄微扬的唇角:“怪哉,卫庄兄倒似心情颇佳……”

        “公子懂得真多呢。”紫女眼波流转,语带调侃。

        “咳咳……哪有……"韩非连忙举盏佯装饮酒,“哈哈哈……”笑声里透着几分心虚。

       眼见话都要接不下去了,韩非又轻咳一声,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青瓷小瓶。那正是清早与燕洄周旋时顺手摸来的战利品。

       他指尖轻转瓷瓶,得意地摸了摸鼻梁:“我这妙手空空的本事,应当也有几分出彩吧。”随即正色道:“既然人都齐了,不如说说各自的发现?”

       话音一落,室内氛围顿时肃然。

       韩非先将与燕国使臣的交涉娓娓道来,重点提及对方诡异的“旧疾”症状,以及那可疑的粉末。说到关键处,他从将那瓷瓶的瓶塞取出。

       紫女会意,取出一方丝帕铺在案几上。当粉末倾泻而出时,一股混合着腐败甜香与铁锈腥气的怪味顿时在室内弥漫开来。韩非因先前闻过,倒还镇定;张良好奇地凑近观察;而卫庄与紫女却眉头微皱,同时说道:

       “神仙醉。”

       “神仙醉?”韩非与张良面面相觑,显然对这个名字颇为陌生。他们二人虽通晓百家典籍,但对于有些事情,终究不如紫女与卫庄这般在江湖久经风霜的人来得懂。

       “神仙醉,是一种止痛药。”卫庄手指沾起一些粉末,置于眼前仔细观察“用于暗卫或者死士训练,其中最主要的一味药材,便是曼陀罗。”

       “但这味道……似乎有些不对。”紫女同样用手指沾起一些粉末,在韩非和张良错愕的眼神中往唇上涂去。

       “等……”韩非徒劳的伸出手,只能眼见着紫女抿唇将粉末化开,一时间感觉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然而那位紫衣姑娘却是勾唇一笑,她环顾众人,缓缓说道:“硝石,但是很少。”

        硝石?在场众人态度各异,卫庄神色如常,似乎早有发现,韩非与张良则是陷入沉思,随后两人齐齐抬起头,对视间似已心中明了。

       “此事暂且不提,子房和卫庄兄可有何发现?”韩非倒了杯热茶递给紫女,随后问向坐在对面的二人。

       张良点头,将在酒肆中的所见所闻描述了一遍,随后说道:“虽不知真相到底如何,但那座村子被毁的时日,”他抬起头,神色肃然,“与燕洄此人现身都城时所言吻合,未免过于巧合。”

       “或许并非巧合呢?”韩非意味深长的笑道,目光又转向紫女。

       紫女会意,从袖中取出一片薄绫,其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娟秀字迹。她指尖轻点,解释道:“先前我已命人将封泥分作数份,送至新郑各处的药铺与制泥窑坊查验。”薄绫在日光下微微透亮,映出最后一行朱笔注:

      “经多方探查询问,封泥中确含赤木粉无疑”。

      封泥中的赤木粉、应当已经绝迹的酒“紫霞裳”、加入硝石的止痛药“神仙醉”……韩非修长的指尖轻叩着案几。之前他们怀疑姬无夜是想通过封泥进行下毒,可经过试探发现它与酒混合产生的毒性并不致命,顶多致人呕吐或晕厥。

       不如……韩非抬头,请紫女将一行人发现的东西进行混合,并再次验毒。余下的几人则是梳理目前发现的所有线索,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片刻后,紫女带着准备好的混合物回到内室。她手中捧着一个白玉盏,盏中酒液看起来和之前并无两样。“我按比例调配了赤木粉、紫霞裳和神仙醉。”紫女说着,将玉盏放在案几中央,取出一支银针浸入液体,片刻后取出,针身依旧银亮如初。

      “无毒?”张良微微蹙眉。

       紫女轻轻摇头,朝门外示意。下人立即提来一只竹笼,里面蜷缩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她提箸蘸取少许液体,小心滴入兔唇。众人不约而同屏住呼吸,室内静得似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不过三息之间,那兔子突然剧烈抽搐,四肢痉挛着蹬踹竹笼,转眼便僵直不动了。韩非眉峰微挑:“赤木粉遇酒本就会产生毒性,神仙醉虽是止痛良方,但掺入硝石后……”他指尖轻叩案几,“四物相合,竟成了无迹可寻的穿肠毒药。”

       “虽无迹可寻,”张良眉头紧蹙,心底涌起阵阵不安,“但既然我们能勘破此局,姬无夜必留后手,还需加倍警惕。”

       “自然。”韩非郑重点头,转而看向卫庄“两日后的洗尘宴,就劳卫庄兄多费心了。”,卫庄放下手中茶盏,鲨齿剑泛着冷芒,无声胜似千言。

       暮色渐沉,最后一缕残阳被吞噬。城中千家万户陆续亮起烛火,在纸窗上投下摇曳的影子,远处天际传来闷雷滚动,如同巨兽压抑的低吼,似在昭告即将袭来的风雨。

      “他们发现了?”

      “是,那我们……”

      “按计划行事,这次,我定要取韩非首级!”

青山应我_

【素昧平生】第85章-机会(1)

【这个月参加了启明计划,需要非常非常多的心心手手(尤其是小蓝手),请大家多多点个推,启明计划的文章不设彩蛋,可以免费看,蓝手够了我可以化身生产队的驴!!本章可以给我400蓝手吗,满400周四更!谢谢宝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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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学期第三次校长办公会,十几个部门手上攥着几十项议程等着任肃之签批,任肃之如常拿着笔记本卡点进会议室,一句废话不说,让各部门直接汇报,他会适时提出些问询和后续推进的要求,在各类上级红头和校内文件上大笔流星签上自己的名字。


有时候任肃之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署名机器,他的很多工作只需要找一个固定的时间坐在会议室签字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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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学期第三次校长办公会,十几个部门手上攥着几十项议程等着任肃之签批,任肃之如常拿着笔记本卡点进会议室,一句废话不说,让各部门直接汇报,他会适时提出些问询和后续推进的要求,在各类上级红头和校内文件上大笔流星签上自己的名字。


有时候任肃之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署名机器,他的很多工作只需要找一个固定的时间坐在会议室签字就行了。


已经数不清是第多少项议程,任肃之接过国际合作办递来的材料,凌厉的单眼皮扫过纸面,看到文件标题后定住了视线。


那是教育部下发的批文,批准了北河响应国家号召向部里提交的人才储备计划,学校人文社科专业与世界知名高校搭建合作项目,通过互派交流交换生的方式拓宽学生的国际视野,参与项目的学生会获得国家资助,项目完成后有机会直接进入重要部委和国际平台工作。


说白了,这样的项目就是学生与中枢部门之间的跳板,国家提供支持,学校搭建平台,学生自行申请,能给学生深造和求职提供些便利,也能给简历镀镀金。


任肃之边听项目介绍,边一目十行浏览文件,合作的基本上是世界前三十的高校,或是某个领域极负盛名的学校,又在之前的交换项目基础上新增了联培双学历项目。


他签了字,双手交握搭在桌上,抬眸询问项目细节。


“这个项目有没有全日制和非全的规定?”


国合办提前想好了任肃之可能会问的一些问题,唯独没想到培养方式这码事,国合办主任坐在对面明显一顿。


“这个项目没有规定,但其他的交换项目都是针对全日制的,非全和全日制不是一套管理体系,会参照之前的项目进行。”


新的人才项目是第一年实施,往常没有过这个先例,国合办主任的回答也没什么问题,但任肃之还是在听后微微蹙眉,他盯着纸页看了片刻,盖上笔帽发出啪嗒一声,他上身后仰靠上椅背,右手和笔尖随意搭在桌面上。


“去和合作院校确认非全参加资格,再去问部里非全能否获得资助,如果只资助全日制,就给非全开自费申请渠道,两条渠道一套选拔。”


简洁凝练是任肃之一向的工作风格,各部门倒是早已习惯,国合办主任先是赶紧记下,又试探着问了一句。


“任校,这个项目的名额很少,竞争也激烈,非全很多是学校的创收项目,生源质量也参差不齐,您看……”


任肃之没有立刻答复,他对国合办的说话略显不满,低头认真翻看文件,沉默半晌。


开会时,领导每每安静都是对下属心理的挑战,国合办正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准备再解释几句,就听任肃之淡淡开了口。


“先去争取。生源参差不齐,是要在选拔上有更高标准,而不是让他们连参加的机会都没有,”任肃之打开手机看了眼日历,继续说道,“这事还需要过党委会,下周三党委会有确定答复了再议。”


自然明白校长这话是什么意思,国合办在本子上记下,表示立刻去办,进行到下一个议题。


是以任肃之周三上午从市里开完会回校、下午再参加党委会,这件事再次摆上桌面时已扫清了所有问题,任肃之提出的要求也得到落实,只不过任肃之全程没再过多发表什么意见,校长办公会他拍的了板,党委会却不是他的主场,该藏锋的时候无需他喧宾夺主,他安静地听着,等书记宣布散会后,提步欲走。


“任校长,稍等。”


任肃之走到电梯口被身后的声音叫住,他回头,带着一贯的严肃神色向来人点头致意。


“书记。”


校党委书记郑陆民回了个手势,缓步跟上,校领导的办公室都在一层楼,便一起等电梯。


学校一把手比任肃之大不少,个子不高,微微发福,头发也已花白,是教育部派下来任职的干部,比任肃之晚上任半年,这位老领导和任肃之的风格完全不同,不管对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上去像是邻家爷爷,温柔慈祥。


“任校长辛苦了,一天连轴转地开会,咱们学校的教工都应该以任校长为榜样,学习一下任校长的敬业啊。”


任肃之对这样的恭维开场驾轻就熟,从容躲开。


“职责所在,您客气。”


电梯抵达,叮的一声后两扇门缓缓打开,任肃之半护着书记的背,伸手拦住电梯门,示意郑陆民先进,后面陆续有其他教工到电梯前,识相地等下一趟。


红色数字一层层升上去,对话在密闭电梯舱随意进行。


“新的国际合作项目真不错,学生能有更好的发展机会,真替他们开心啊,任校长,你有什么想法?”


任肃之挂上礼貌却疏离的笑,四两拨千斤:“要是咱们学校的年轻人将来能去部委,咱们肯定大力支持。”


“是啊,就看年轻人们自己了,”


郑陆民重音放在自己上,他停顿两秒,若无其事地浅扫了任肃之几眼,乐呵呵地拍了拍这位看不出表情的校长。


“咱们做领导的,最重要的就是公平公正,给每一个年轻人提供平等的机会,才能本事抱负是最重要的,可不能因为亲疏远近破格推荐。”


绕了一大圈,闹半天是冲着温平去的,任肃之听出了话里隐晦的提点,新项目增加的新规定,攻读非全的在职教工能参加联培双学历项目,而温平无疑是全校符合条件的人中与他关系最近的。


近到从很久前就引得全校关注。


任肃之身正不怕影子斜,也不喜欢拐弯抹角,索性直接挑明。


“那是自然,不过呢,熟悉的人要是符合条件,又有真才真学真本事,也不用刻意举贤避亲。推这个项目,不是只为了某个人,学校那么多教工读在职,社会学的历史学的经济学的,送他们出去,获益的是咱们学校。”


电梯好像知道气氛的尴尬,乖巧地打开了十二层的门,谈话草草收场,任肃之压根没上心,如常请郑陆民先出。


只不过没想到,二人一同拐过走廊,便看见温平单肩挎着包站在任肃之门口,听到声音转过来欠身向两位领导问好,眼神干净而无辜。


任肃之面上一丝细微的表情浮动都不曾出现,只是流畅上前一步,掏钥匙的动作恰到好处地挡开郑陆民向温平抛去的意味深长的打量。


办公室一天没人在,隐约觉得有些尘土的味道,任肃之指使温平去开窗,自己便放下本子坐回转椅,趁着电脑开机的功夫,才正眼看了温平一眼。


“有事?”


几天没见老师,温平像是眼巴巴在幼儿园门口等着父母下班来接他回家的小朋友,腼腆一笑,立时就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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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章无刀,放心,甜度会爆表的

比心!

汤圆阿啾

【卫良】乱心·第九章

【九】紫霞裳

       晨光熹微,韩非负手走在街道上。他今日穿着一身藕合色深衣,面容风流俊逸,腰间的玉佩随着的他的脚步轻轻摇晃,再停下时,不远处驿馆的飞檐已映入眼帘。

       推开门,韩非缓步踏过门槛,便闻到一股腐甜中夹杂着铁锈的古怪味道。他抬起袖子微微敛息,望见前方有一道身穿锦袍的身影靠在墙边,腰背佝偻,正双手颤抖地拿着一个瓷瓶往口中倒入粉末。

       双眸中掠过...

【九】紫霞裳

       晨光熹微,韩非负手走在街道上。他今日穿着一身藕合色深衣,面容风流俊逸,腰间的玉佩随着的他的脚步轻轻摇晃,再停下时,不远处驿馆的飞檐已映入眼帘。

       推开门,韩非缓步踏过门槛,便闻到一股腐甜中夹杂着铁锈的古怪味道。他抬起袖子微微敛息,望见前方有一道身穿锦袍的身影靠在墙边,腰背佝偻,正双手颤抖地拿着一个瓷瓶往口中倒入粉末。

       双眸中掠过一丝玩味,韩非快步上前稳稳扶住对方摇晃的身形,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燕大人无恙否?”就在转身的刹那,余光敏锐地捕捉到那人飞快将瓷瓶藏入腰带的动作。

       看到这一幕的韩非不由心中暗笑,正欲开口唤人,忽觉小臂一紧。只见面色苍白的男人攥住他的手臂抬起头,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正是燕国使臣,燕洄。

       “方才只是突发急症……”燕洄挣扎着起身,唇边乌紫虽尚未褪尽,神情却已恢复肃穆,“现下已经无碍了,有劳九公子相助。”

       “无妨。”韩非笑吟吟地摆手,没问这位使臣是怎么认出他的。毕竟有某位大将军在中间牵线,这位燕大人怕是很早就摸清他的底细了。只是方才那瓷瓶中的粉末,还有那股奇怪的味道……有些令人在意。

       韩非眼睫微垂,转瞬又抬起,眸中已盈满真挚的关切:“燕大人可是水土不服?驿馆恰有太医当值,不如……”

       “不必劳烦!”燕洄急忙打断,袖中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又松开,勉强扯出个得体的微笑:“不过是陈年旧疾,怎敢劳动九公子挂心。”话锋忽而一转,眼底闪过探究之色:“倒是九公子清晨造访,可是……有要事相商?”

       韩非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袖,状似不经意地环顾四周,而后突然凑到燕洄耳旁悄声道:“久闻燕地美酒醇厚,听说燕大人此行带了一批佳酿。在下素来嗜酒,今日特来讨上几坛。”

       韩非说着,顺手从腰间解下一枚莹润的卷云佩递了过去,看着某位使臣原本镇定的神色逐渐崩裂,心里乐开了花“在下身无长物,愿以此玉相换,不知使君可愿割爱?”

       …………

       转眼已至正午。日头渐高,毒辣的阳光将地面烤得发烫,街边小贩的吆喝声渐渐弱了下去,像是被高温抽干了力气,只剩下零星的叫卖在空气中飘荡。

       两个年轻人一前一后迈进了街尾那家不起眼的酒肆中。打头的是个身形单薄的少年,粗布短衫挂在他身上显得空落落的;紧随其后的青年身姿如松,背着个半旧的包袱,腰间悬着的那件被麻布缠得严严实实的长形物件,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却诡异地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这二人正是乔装改扮后的张良与卫庄。半日奔波已走访数家,眼前这间酒坊,是最后一处。

        “二位客官,想打什么酒?”掌柜靠在柜台后的摇椅上,眼皮微微打开。他手中那把泛黄的蒲扇懒散地摇晃着,在闷热的空气中划出几道无精打采的弧线。

       张良与卫庄目光相接,彼此心领神会。他修长的手指从袖中摸数枚铜钱,在柜台上排成一列,温和的说道:“我兄弟二人走南闯北,今日想寻些稀罕的美酒尝尝。”

       “哦?”掌柜手中蒲扇一顿,抬起浑浊的双眼将二人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饶有兴趣的问:“这世间美酒千千万,稀罕的也不少。不知小兄弟想寻的是哪种稀罕法?”

      张良唇角微扬,从腰间布袋中取出一个瓷瓶,轻轻地搁在柜台上。

       “比如...这样的。”

       掌柜眉头一挑,缓缓直起身子。他枯瘦的手指揭开瓶塞的刹那,一股甜润的酒香顿时在店内弥漫开来。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瓶身上,瓶中液体泛起一层瑰丽的光泽,恍若将天边的晚霞尽数收进了这方寸之间。

       屋内陷入了沉寂,而后响起一抹轻叹:“是你啊......”,掌柜迈着蹒跚的步伐自柜台后绕出,先是合上那扇老旧的木门,随后掀起角落里的一道布帘,朝里头摆摆手,示意二人随他进去。

       张良正欲跟上,忽觉手腕一紧,转瞬间已被卫庄护在身后。那人一手紧握他的腕骨;另一只手早已不动声色地按在剑柄上,指节微微发白。他们就这样保持着微妙距离,跟在那道苍老身影之后。

       里间堆放着各种杂物,狭小而幽暗,只有一扇蒙尘的小窗透进些许光亮。掌柜佝偻着瘦削的背脊,点亮了桌上的一盏油灯,随即指向房中那张矮小的木桌:“二位请坐。”说完,他自己则是在床边坐下。

       “这酒,名为紫霞裳。”摩挲着掌中的瓷瓶,掌柜靠在床头眯起浑浊的眼睛,声音带着几分怀念:“六年前,我游历燕国深山,偶然寻到一处村落。”

       “酿酒的是那村子里的教书先生,只因妻子想饮酸甜滋味的酒,便拿山葡萄反复试验。酿成的酒液泛着紫红色,入口如朝露清冽,回甘似蜜。”说到此处,他摇头叹道:“可惜那人不愿售卖,而且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以为这酒已经绝迹了,没想到竟还能得以一见。”

      绝迹?那燕国使臣带来的那一批是……

      就在张良沉思之际,卫庄修长的手指在麻布包裹的鲨齿剑柄上敲了敲,突然冷声开口:“既有人能酿此酒,何来绝迹之说?”

       “因为……” 老人合上双眼,干裂的嘴唇吐出的话语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他们都不在了。”

       摇曳的烛火将三人的身影拉长,扭曲着投在斑驳的土墙上,如同跳动的皮影。老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或许是被这熟悉的酒香触动,脑海中那些尘封已久的画面又逐渐鲜活起来。

       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回到了那座藏在深山中的的小村落:

       茅屋前酿酒的书生,一旁笑靥如花的女子,架上挂着的一串串葡萄,还有……那场吞噬了整个村落的山火,把紫霞般的酒液都映成了血色。

       老人的气息逐渐急促起来,他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凄厉的哀嚎声。那一声声的质问,一根根焦黑的手骨从记忆深处伸出,死死攀住他的脚踝,想要将他拖回那个炼狱般的夜晚……直至指节叩击桌面的声响将他惊醒。

       “掌柜的?”

       老人怔怔地看过去,正对上少年忧心忡忡的目光。直到一方手帕递到他的面前,他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手指死死地攥着瓷瓶,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仿佛一松手就会坠入无底深渊。

汤圆阿啾

【卫良】乱心·第八章

【八】借尸还魂

       夜幕低垂,新郑城门在跳动的火把映照下投下长长的影子。姬无夜身披玄甲立于城前,披风猎猎,心中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想到即将上演的好戏,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冷笑。

      官道上渐渐传来车轮碾过青石的声响。

      燕国使臣掀开车帘,目光与姬无夜相遇的刹那,两人脸上同时浮现心领神会的表情。使臣心中暗喜,这一路上他都在反复推演见面时的每一个细节,此刻看到姬无夜果然...

【八】借尸还魂

       夜幕低垂,新郑城门在跳动的火把映照下投下长长的影子。姬无夜身披玄甲立于城前,披风猎猎,心中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想到即将上演的好戏,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冷笑。

      官道上渐渐传来车轮碾过青石的声响。

      燕国使臣掀开车帘,目光与姬无夜相遇的刹那,两人脸上同时浮现心领神会的表情。使臣心中暗喜,这一路上他都在反复推演见面时的每一个细节,此刻看到姬无夜果然如约而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将军亲自相迎,实在令外臣惶恐。”使臣拱手道,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谦卑。

       姬无夜朗声笑道:“贵使远道而来,理当如此。”

       城楼阴影处,一道纤细身影屏息凝神,正是紫女派来的探子。她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待使团入城后,她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中,去向紫女汇报所见所闻。

       密室中,有烛火摇曳,映照出几张神色各异的面孔。

       “有意思。”韩非突然轻笑,他注意到一个关键细节,“这位燕使名为燕洄,是五年前突然出现在燕都街头的。根据当时的记载,他浑身浴血,自称全村遇害,只有他侥幸逃脱。”

       “更有趣的是,”卫庄接过话,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不出几日,这位侥幸逃脱的幸运儿,就被燕国司寇收为义子,此后平步青云,官运亨通。”

       这也未免过于好运了。张良眉头微皱,怀疑其中另有隐情。

       “而且,根据我们之前收集到的信息,”韩非竖起手指,“在这位幸运儿出现在街头的前一天晚上,姬无夜府上的一位谋士因泄露了军事机密,被秘密处死,而尸体……”

       “尸体被弃于荒地,手足俱断,面容尽毁。”张良的指尖轻抚竹简,仿佛能透过墨迹看到那个血腥的夜晚,“说是他无颜面对韩国百姓。”

       卫庄抬起眼,面上显出几分嘲讽之色,“拙劣的谎言。”

       韩非取出早前燕国使臣入境的文书,递给张良,手指因兴奋而微微绷紧:“你们再看看这个笔迹。”他几乎可以确定自己发现了关键证据。

       两份文书在烛光下对比,字迹竟分毫不差。张良瞳孔微缩,心中震惊不已。

       “果然。”韩非眼中闪过一丝锐色,所有线索终于串联成线,“金蝉脱壳,借尸还魂。那位谋士假死脱身后,占用了某人的身份潜伏燕国。”他不由得佩服姬无夜的大胆布局,同时也更加警惕起来。

       张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竹简边缘,沉吟道:“姬无夜这步棋,下得够深。”他意识到事情远比想象中复杂,必须尽快想出应对之策。

       密室内的烛火忽然摇曳,暗门无声滑开。紫女携着一缕幽香步入,紫色裙裾在青石地面上拖曳出细微的声响。她手中提着一个锦缎包袱,指尖还沾着些许暗红色的泥渍。

       “看来诸位有了新发现。”她将包袱放在案几上,包袱散开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几块暗红色泥块和一个小巧的瓷瓶显露出来。

       张良立即会意:“这便是燕国使臣带来的那批货物?”

       “不错。”紫女指尖轻点瓷瓶,唇角微扬,“箱子里全都是酒,我带了一些回来。”她将瓷瓶轻轻搁在案上,绛紫色的酒液在瓶中微微晃动,泛着瑰丽的光泽。

       韩非眼前一亮,正欲伸手去取那瓷瓶,紫女却用手轻轻一挡,“我查探过,酒液虽无异样。”她的指尖转而点向那些暗红色泥块,“但是这些封坛的红泥,似乎与别处不同”

       张良闻言,拾起一块封泥细细端详:“颜色不对……而且燕国地处北方,封坛本该用砂土混着麦秸,这些却过于细腻了。”

       一旁的韩非神色一凝,思绪流转,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燕地异物志》中记载,燕北有种赤木,其根研磨成粉后...”他猛地抬头,眼中寒芒乍现,“色泽红如朱砂,单独接触无害,但若与某些东西相和,便会产生毒性。”

       卫庄走到案几旁,指尖轻轻拨弄着那些泥块,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再开口时,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下毒?这种直白的行事方式,可不像姬无夜的风格。”

       韩非晃了晃手中的瓶,绛紫色的酒液映着他含笑的眸子。姬无夜当然不会这么直白,可正因如此,才更让人警惕。他指尖轻轻敲击瓶身,发出清脆的声响,“所以我们接下来,不如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张良温润的眸子对上韩非含笑的视线。五国会盟,毒酒......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但随即又被忧虑覆盖:"韩兄是想......"

       “不错!”韩非突然拍案而起,茶盏中的茶水险些泼洒。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火光,“这次五国会盟的宴席,就由我来向父王申请操办!”

       送上门来的猎物,姬无夜想必不会放过这个一石二鸟的好机会。

       室内顿时安静下来。紫女正绕着发丝的指尖微微一顿,张良眉头轻蹙,卫庄则抱臂而立,三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都从彼此眼中读出了几分无奈。

       张良迟疑间,正欲开口,忽然肩上一暖。一股温和的气息顺着经脉缓缓流入,如春风化雨般抚平了他内心的忧虑,同时也缓解了心口隐隐作痛的伤口。他抬眸望去,正对上卫庄深邃沉静的眼眸。

       只见他轻轻摇头,玄色衣袖上的暗纹在烛火下泛起微光。张良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紧绷的肩膀却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放心吧。”卫庄低沉的声音在室内响起,“这个人,自有分寸。”他说这话时目光始终锁定韩非,像是在无声地警告不要玩儿过头,把自己陷进去了。

       夜深更重,几人很快商议好了行动计划。由韩非去拜访那位燕国使臣,看能不能套出什么话来。紫女则是去确认封泥是否含有赤木粉,而卫庄和张良……

       韩非摸了摸高挺的鼻梁,望着前方渐行渐远的两个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卫庄抱着鲨齿剑说要与张良同去酒坊调查时的模样,让他不由得微微乍舌。

       他凑到紫女一旁,低声言语,“紫女姑娘,你有没有发现,咱们的卫庄大人真是愈发热心肠了。”

       紫女闻言轻笑,抬手半掩朱唇:“怎么?公子这是羡慕了?”

      “非也非也。”韩非摇头晃脑,将声调微微提高,“只是想起某人上次说最讨厌麻烦事,如今倒是……”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破空声。只见卫庄头也不回地抬手,一颗石子擦着韩非的鬓边而过。

      “管好你的嘴。”卫庄冷冽的声音随风飘来。

       张良回头歉然一笑,却见卫庄已经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只得快步跟上。只是没走几步,卫庄的脚步却不着痕迹地放慢了几分,始终与张良保持着半步的距离。

       韩非与紫女对视一眼,同时摇头失笑。

       “走吧。”紫女转身,裙裾在风中轻扬,“再耽搁下去,天都要亮了。”

       韩非最后看了眼消失在走廊尽头的两个身影,唇角噙着惯常的散漫笑意,眼底泛起一抹柔色。

       月色收拢,天边渐起鱼肚白。

写小说哪有不疯的

郑仁x苏云:冷战后,郑仁看着苏云被占便宜

郑仁x苏云。

  【苏云与郑仁冷战后,来酒吧找乐子,郑仁知晓后吃醋把他扛在肩上,去开了个房。】

  

  

  1

  苏云瞟了一眼上面的牌子,内心虽纠结可一想到郑仁的冷言冷语,还是咬咬牙进了去。

  这里如其他的酒吧不太相同,里面都是男人。

  甚至还有男人坐在沙发上互相接吻,那叫一个开放。

  苏云像是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一般。

  或许苏云是新面孔,再加上那张俊俏的脸以及纯情的模样,自然是引起了老手的注意。

  “第一次来这儿?”

  苏云轻轻的嗯了一声。

  那男人笑出了声,主动的给苏云点了杯酒,:“尝尝吧,这杯酒可是这里的招牌。”

  苏云看着那酒颜色漂亮,便喝......

郑仁x苏云。

  【苏云与郑仁冷战后,来酒吧找乐子,郑仁知晓后吃醋把他扛在肩上,去开了个房。】

  

  

  1

  苏云瞟了一眼上面的牌子,内心虽纠结可一想到郑仁的冷言冷语,还是咬咬牙进了去。

  这里如其他的酒吧不太相同,里面都是男人。

  甚至还有男人坐在沙发上互相接吻,那叫一个开放。

  苏云像是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一般。

  或许苏云是新面孔,再加上那张俊俏的脸以及纯情的模样,自然是引起了老手的注意。

  “第一次来这儿?”

  苏云轻轻的嗯了一声。

  那男人笑出了声,主动的给苏云点了杯酒,:“尝尝吧,这杯酒可是这里的招牌。”

  苏云看着那酒颜色漂亮,便喝一口。

  味道果然很绝,再加上这里很热,他不免都喝完了。

  “味道很不错。”

  “确实呢,我们要不要聊聊,前面有一个稍微安静的位置。”男人发出了邀请,眼神里带着势在必得的笑。

  那就十分的上头,脑袋晕乎乎的苏云同意了。

  这一幕正好被强行拽进来的周立涛看见了,他立刻拍照发给了郑仁。

  “郑医生,你跟云哥吵这么凶?快来,有人觊觎着云哥。”

  周立涛发了定位给郑仁,时刻关注着苏云那边的情况,稍有不对劲就要冲上去保护云哥。

  郑仁出现时,周身清冷的气质引起了不少男人的目光。

  甚至有男人蠢蠢欲动,不过都被郑仁冷淡拒绝了。

  当郑仁看见苏云被男人占便宜时,气红了眼。

  

  

  

  

  

汤圆阿啾

【卫良】乱心·第六章

【六】弈春风

       午后的暖风携着花草清香,懒洋洋地淌过青瓦,悬在檐角边的铜铃随之摇晃,惊醒了石阶上正打盹的小猫,它伸了个懒腰,圆润的眼瞳里倒映出远处走来的人。

       韩非带来了一盘没下完的棋。

       他今日难得一袭云纹白衫,衬得原本就如画般的眉眼多了几分温润。腰间玉佩随着落子的动作轻轻滑落,在衣袂间流转生辉。

    ...

【六】弈春风

       午后的暖风携着花草清香,懒洋洋地淌过青瓦,悬在檐角边的铜铃随之摇晃,惊醒了石阶上正打盹的小猫,它伸了个懒腰,圆润的眼瞳里倒映出远处走来的人。

       韩非带来了一盘没下完的棋。

       他今日难得一袭云纹白衫,衬得原本就如画般的眉眼多了几分温润。腰间玉佩随着落子的动作轻轻滑落,在衣袂间流转生辉。

       “子房,你看这步棋。”韩非目光闪烁,神色间隐约有几分雀跃,“姬无夜安静了这么久,可算是按捺不住了。”

       张良靠在软榻上,闻言往前倾了倾身子,他面色虽苍白如纸,却更衬得那双眼眸清亮如星。抬起的指尖在棋盘上点了点,袖子滑落时露出手腕里侧淡淡的青色脉络,“如果在这里下子……”

       “砰!”茶杯突然被重重搁在桌上,打断了二人之间的交谈。卫庄不知何时站在了床边,玄色劲装勾勒出挺拔身形,眸色深沉,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

       “他的伤不能费神。”剑客顿了顿,目光落在某位病患身上,带着不容商量的语气。

       韩非不由得挑了挑眉,看到张良已经乖乖靠回枕头上,脸上还带着温和的微笑,窗外有花瓣飘进来,落在棋盘边上。

      “倒是我想得不周到了。”将棋子拢入棋篓,韩非的眼尾弯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对着张良打趣道:“不过卫庄兄最近看起来,对医术似乎颇为钻研?”

       卫庄不答,转身整理药箱,端的是不动如山。没有得到回应的韩非也不恼,只是耸耸肩,对张良丢过去一个无奈的眼神。

       等韩非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时,天际已染透霞光。屋内余香缭绕,张良望向静坐一旁的剑客,温声说道:“卫庄兄不必如此,我……”话音未落,一件还带着体温的黑色外衣兜头罩下。料子意外地柔软,松木与铁锈的气息交织着扑面而来。

       卫庄隔着衣物按住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张良能清晰感受到那只布满剑茧的手掌传来的温度,以及逐渐迫近的灼热吐息。

       “再乱动……”

        回神时,那人的声音已然贴着耳畔响起,“我就把你扔出去。”

        张良不知为何,险些被这句明晃晃的“威胁”逗得失笑,他从衣服缝隙中看出去,正好对上卫庄近在咫尺的眼睛,黑色的瞳孔里有着他从未见过的东西,像雪底下的火山,表面冰冷,里面却热得发烫。

       “卫庄兄如此坚定,良又怎敢推辞。”沉淀许久的愉悦浮上心头,少年眉眼舒展,唇边扬起一抹温软的弧度,任由对方将自己裹成个密不透风的茧。卫庄冷哼一声,却在起身时突然被白皙的指尖勾住袖口,布料皱起浅浅的纹路。

      “姬无夜的棋局,卫庄兄怎么看?”

       卫庄停下脚步,看着被风掀起的竹帘,“韩非那盘棋,黑子围住不杀,白子拼命挣扎。”他侧过脸,表情在阴影中有些模糊不清,“姬无夜在等机会。”

        张良会意,“五国会盟。”他轻声说出关键,“下个月,各国使者都会来新郑。”

       卫庄终于转过身,眼神锋利,正准备说什么,却在启唇的那一刻被打断。

       “受伤可不会影响思考。”张良微笑着松开他的袖子,“姬无夜如果要动手,一定会双管齐下,对外制造事端,对内……”

       “行废立之事。”卫庄冷冷接上,语气不屑,“痴心妄想。”

       “所以我们需要……”张良的话音未落,胸口陡然出现的痒意让他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脸色骤然泛起病态的潮红。卫庄大步走到床榻边,一手稳稳扶住他微颤的背脊,一手取出药丸递到少年面前。

       张良喉结微动,顺从地将药丸咽下。舌尖泛起苦涩,药效化开的凉意稍稍缓解了胸口的窒闷。但此刻更让张良在意的是卫庄仍贴在他背后的手,那掌心分明只是寻常温度,却似烙铁般穿透衣衫,灼热沿着脊椎寸寸攀升,竟比喉间的苦味更扰人心神。

       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眼眸再度睁开时已恢复清明。“我们需要一个姬无夜不得不咬的诱饵。”他字字坚定,透着不容动摇的决意,“韩兄会处理朝堂上的事务,而卫庄兄……”

      “夜幕那边我会继续盯着。”卫庄收手,指尖状若不经意地抚过张良颈侧,留下一瞬间的温热,“你继续安心养伤。”

       张良却摇头,神色间满是不赞同:“值此危局,我岂能独善其身?”

       话音未落,卫庄突然欺身上前,带着薄茧的指腹重重碾过那失了血色的唇瓣,力道温柔却不容抗拒,“那就保证自己活下去。”剑客此刻的眼神如铁钳般锁住张良的心神,“待一切尘埃落定。”

       气氛一时陷入沉寂,张良被卫庄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有些愣神。而卫庄凝视着少年难得流露的懵懂神色,修长手指沿着脸颊滑至后颈,如同锁定猎物般骤然收拢,然后缓缓俯下身……

       就在两人的吐息即将交融之际,廊外突响的脚步声如冷水泼面,张良蓦地回神,白皙的耳尖泛起薄红,方才的亲昵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卫庄却已退回三步之外,神色冷峻如常,唯有袖口的褶皱泄露了端倪。

       “最新消息。”韩非推开门,全然未觉室内旖旎的气息,他手里拿着一封密信,神情是少有的严肃,“燕国使臣会提前到来,姬无夜将亲自出城迎接。”

汤圆阿啾

【卫良】乱心·第五章

【五】山雨欲来

       窗外细雨绵绵,有歌女凭栏低唱,歌声飘飘荡荡,隐入少年梦中。榻上之人昏沉未醒,领口隐约显出包扎的白布。医官将手指搭在那截苍白的手腕上,良久后起身轻叹:“剑伤及肺,距心脉不过三寸。往后遇上阴雨,这伤处怕是要作痛了。”

       听闻此言,一旁等候的韩非上前,素来含笑的眉眼此刻沉静如水。他抬手整了整微皱的衣袖,向医官郑重作揖:“有劳先生费心。”说完,看了一眼靠在窗边的剑客,又将目光转向守在门边的紫女。

  ...

【五】山雨欲来

       窗外细雨绵绵,有歌女凭栏低唱,歌声飘飘荡荡,隐入少年梦中。榻上之人昏沉未醒,领口隐约显出包扎的白布。医官将手指搭在那截苍白的手腕上,良久后起身轻叹:“剑伤及肺,距心脉不过三寸。往后遇上阴雨,这伤处怕是要作痛了。”

       听闻此言,一旁等候的韩非上前,素来含笑的眉眼此刻沉静如水。他抬手整了整微皱的衣袖,向医官郑重作揖:“有劳先生费心。”说完,看了一眼靠在窗边的剑客,又将目光转向守在门边的紫女。

       二人眼神交汇,紫女微微颔首,引着医官向外走去,韩非亦步亦趋,紧随其后。随着木门发出轻响,铜盆中的清水忽然泛起涟漪,一圈又一圈……像是谁尚未平复的心弦。

      “自那日起,卫庄兄好像便寸步不离地守着子房了。”韩非把玩着腰间的玉佩,紫女跪坐一旁,将斟满的酒樽推向韩非,似有感叹:“是啊……往日来去如风的人,如今倒像是生了根。”说着,目光轻拂过韩非的面容,神情一时有些惘然。

       然而韩非的一双桃花眼已然看向窗外,口中嘟囔着“要设法瞒住张相国……姬无夜怎么最近如此安分……”之类的话。紫女摇头轻叹,心想此人真是让她栽了个跟头。

       “对了,近日怎么不见红莲殿下?”

       “她呀?”韩非回过神,闻言轻笑,眼中带着兄长特有的宠溺,“前些日子得了些稀罕物件,这几日连我这个兄长都难得见上一面呢。”

       ……

       晨雾渐散,两人之间的对话被紫兰轩外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掩盖。几只麻雀扑棱着翅膀掠过屋檐,停在一扇半开的窗前,其中一只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屋内,却正巧对上床榻上少年温和的目光。一人一雀极为默契地眨眨眼,气氛霎时竟有些欢快起来。

       “啪!”,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小麻雀振翅而逃。张良闻声回首,见卫庄将托盘搁在案几上,端着药碗朝他走来。他今日仍是穿着那身黑色劲装,腰身挺拔,身姿风流,胸口点缀的金饰随着步伐微微晃动,为他本就俊美凌厉的面容更添几分华贵之气。

       “卫庄兄,早。”张良朝他点点头,目光停留在冒着热气的药碗上,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中有些拘谨。愣神之际,卫庄端着汤药微微俯身,温热的手掌不着痕迹地滑过张良后颈,稳稳托住少年略显单薄的肩膀,动作熟练得仿佛已经重复过无数次。褐色的药汁在瓷碗中轻轻晃动,映出两张近在咫尺的脸庞,呼吸交错间,有什么东西在暗自滋长。

       睫毛轻颤,张良似是受不住这胶着的氛围,指尖微动,想要接过药碗:“我可以……”

      “别动。”卫庄低沉的嗓音略带嘶哑,他垂眸看着眼前人那因失血而苍白的唇瓣,还有领口处隐约可见的布条,似笑非笑地抬高了药碗:“喝。”

       简短的字眼落下,碗沿已抵住张良下唇。卫庄的白发从肩头滑落,恰巧掩去了某人面容上那抹渐深的绯色。

       数日后,韩非提着锦盒踏进庭院时,卫庄正在练剑,剑气扫过枝头,惊起“漫天飞雪”。纷纷扬扬间,几片花瓣穿过半卷的湘帘,轻盈落在张良手中的竹简上,增添一抹清香。

       “数日不见,卫庄兄这剑术倒是愈发精进了。”韩非顶着某人冷冽的目光,笑吟吟地踏入屋内,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他目光扫过软榻上的少年,见对方脸上挂着无奈又好笑的神情,于是大步向前握住少年白皙的手腕,余光瞅着窗外剑客的同时,还故意提高声调,俊逸的眉宇间尽是戏谑之意:“还有子房,可曾想念为兄?”

       “韩兄说笑了。”张良抿唇轻笑,哪还能不知道眼前这人在想什么。只是……他余光扫过那道抱剑而立的身影,不知何时,卫庄已倚在门口处,银白的发半掩着面容,看似闭目养神,指节却在剑鞘上轻轻叩击,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少年收回视线,平复心头微动的波澜,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暗纹:“韩兄,姬无夜最近可有什么动向?”

       韩非闻言抬头,将竹简合拢握在手中,眉宇间的戏谑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有些蹊跷,以姬无夜的行事风格来说,这段时日未免过于安分了。”

       窗外忽有风起,卷着落叶与花瓣拍打在窗棂上。远处天际乌云翻涌,隐约传来沉闷的雷声,檐下铜铃开始不安地摇晃。卫庄睁开双眼,三人目光在空中交汇,都从彼此眼中读出了同样的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