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顾】日落日出
*磨合期没有安全感的小狗
*ooc致歉,请勿上升原著。
顾青裴认真查看助理发来的文件的每一个细节,确定没有任何纰漏之后才告诉助理没有问题。
然后他打开了工作邮箱,大概二十分钟之后他才查看回复好全部工作邮件。
他刚一放下手机就发现坐在他对面的原炀正在沉默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对不起。”顾青裴意识到他冷落了原炀。“从现在开始我不看手机了。”
原炀一直都想和顾青裴一起出来度假,但是因为顾青裴工作的缘故他们一直没能成行。这次是好不容易挪出的假期,顾青裴也觉得接连拒绝原炀要一起度假的建议并不好,所以努力腾出时间和他一起出了门。
但他仍放心不下自己的工作,还是需要查看......
*磨合期没有安全感的小狗
*ooc致歉,请勿上升原著。
顾青裴认真查看助理发来的文件的每一个细节,确定没有任何纰漏之后才告诉助理没有问题。
然后他打开了工作邮箱,大概二十分钟之后他才查看回复好全部工作邮件。
他刚一放下手机就发现坐在他对面的原炀正在沉默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对不起。”顾青裴意识到他冷落了原炀。“从现在开始我不看手机了。”
原炀一直都想和顾青裴一起出来度假,但是因为顾青裴工作的缘故他们一直没能成行。这次是好不容易挪出的假期,顾青裴也觉得接连拒绝原炀要一起度假的建议并不好,所以努力腾出时间和他一起出了门。
但他仍放心不下自己的工作,还是需要查看自己微信和工作邮箱,确定一切可以顺利进行。
虽然原炀没有表现出来,但顾青裴知道,他这样扫兴的行为一定是会让人没那么开心的。这家落日餐厅原炀提前很久就预定了,他说想想顾青裴一起好好看次日落。
“对不起,真的,我保证,绝对不在陪你的时候看手机了。”
原炀摇摇头,“你工作忙,我理解。”
顾青裴一怔,原炀这样的回答让他有一种不上不下的忐忑和不安。
他心中是做好了如果原炀不想理他或者跟他表达不满后他要去哄对方的准备的。
但是原炀只是这样淡淡地说了一句他理解,顾青裴到了嘴边的话也都被堵了回去。
他有些愕然地想,其实自从他们和好之后原炀好像确实成熟了不少。他不会再像从前那样霸道任性地表达自己的需求。
拿他们出来玩这件事举例子,其实很早原炀就在规划了。但因为顾青裴工作的缘故,他们迟迟不能成行。
如果是从前的原炀或许会直接让他不要总是忙着工作,钱是永远赚不完的。再着急的时候可能会直接说他可以给顾青裴资源,弥补他的损失。
可是现在的原炀不再如此了。
顾青裴看着他无比平静的表情,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慌张和不安。他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我陪你一起看日落。”
“好啊。”原炀转过头,重新把视线转移回窗外。
顾青裴默默攥紧了拳头,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了。
更加遗憾的是,那个下午他们并没有成功见证日落。有一大片乌云赶在太阳落山前聚集在太阳前,严严实实地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餐厅里不失传出几声叹息,还有人小声抱怨的声音。不停有人离开餐厅,直到天空由暖变冷,彻底过了日落时间之后原炀才收回视线。
“走吧。”他轻声说,“错过了。”
顾青裴下意识地抓住原炀的手,“再等一会儿吧。”
“太阳已经落山了。”原炀笑了笑,“天气预报说会有百分之三十的机会可以看到落日,还是不太有缘分。走吧。”
“那我们明天再来。”顾青裴连忙说。
“我们还有别的行程。”原炀顿了顿,“以后再说吧。”
他们一起回到了酒店,顾青裴心中一直想着刚才的事。总觉得不管是他们没有成功看到日落还是原炀说的那句错过了都给他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他一直跟原炀拉着手,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也一次都没有拿出来过了。
“要去游泳吗?”顾青裴主动提出邀请。
“好啊。”
前几天晚上回到酒店之后他总要处理一下工作,很难腾出时间陪原炀玩。但他已经决心不要再如此,尽管原炀并没有对此提出过什么反对意见。
接下来的几天顾青裴确实是做到了他的保证。他确实没有再陪伴原炀的时候看过手机,回复过任何工作信息。
可这并不代表他的工作真的结束了,原炀有几次夜里醒来,都能看到在外间工作的顾青裴。
他看着顾青裴低头认真工作的背影,心中是说不出的感觉。
顾青裴还在为助理昨晚跟他汇报的情况感到忧心。他们负责的一个项目出了问题,需要顾青裴赶回去处理。如果是从前,他可能会毫不犹豫地立刻动身。
但是那天他放下手机后看到的原炀的那个落寞的表情始终在他心中挥之不去,让他迟迟做不了反应。
他已经给何故打了电话拜托对方代为处理一下,但是专业上的事情何故非常明白,不过涉及到人际往来上的事情对方还是有些许生疏。这件事最好的处理人还是顾青裴。
不过他并没有把这些担忧挂在脸上,在原炀起床之后,他还是迅速地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
原炀先是进了浴室洗漱,出来后他拿着手机一脸抱歉地看着顾青裴。
“老婆,对不起,工作出了点问题,我需要马上回去处理一下。”
顾青裴简直要怀疑这是自己的幻觉,他没有想到这样巧合的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
“没关系,问题很严重吗?”
他马上询问。
“不是很严重,但是比较紧急,而且需要我亲自处理。”
他们就这样踏上了返程的飞机。
“其实我公司也有些情况需要我处理。”顾青裴握着原炀的手,他见对方一直望着窗外发呆,以为原炀还是在自责不舍。“再过一段时间我们还是可以再来一次,到时候我们可以多待几天。”
到时候他会提前处理好自己的全部工作。
原炀收回视线,看着顾青裴点了点头。
顾青裴从他的眼底捕捉到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它实在消失的太快,顾青裴无法确定那是什么。
回到北京之后顾青裴迅速投入了工作之中,就算不是处理紧急事项。他休假这段时间囤积的工作也需要他处理一段时间。
“炀炀,我今天要加班,估计会晚点回去。”
临近下班时候原炀接到了顾青裴的电话。
“好,我知道了。”
“你工作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原炀停顿了片刻才回复他。
“没什么问题了。”
“那就好。”
挂断电话之后原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拉开右侧第一层抽屉,里面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如果不出意外,这里面的东西应该会在他们回国的那天晚上被戴到顾青裴手上。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在前一天晚上原炀听到了顾青裴在卫生间的那通电话。
他思考了一整晚加一个早上,最终还是取消了一切计划。他主动提出了要提前结束假期返回北京。
在看到顾青裴一瞬间亮起的眼睛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他想起有一次他们聊到未来和愿望。原炀说他想永远和顾青裴在一起,他还想再养一只德牧。
顾青裴笑他幼稚,然后说起了他的工作愿景。
原炀其实是有些失望的,他说为什么你的未来规划里没有我呢?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啊。”顾青裴理所应当地说,“你原本就是未来的一部分。”
原炀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又听到顾青裴接着说。
所以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工作,我要让公司在北京站稳脚跟。
理智上,原炀完全能理解顾青裴为什么这么想。可情感上,他确实有些失落和难过。
但顾青裴本就如此,原炀一直都清楚他是怎样一个目标明确的人。
而一个人的本性,是无法因为他跟谁在一起而被轻易改变的。
所以原炀不准备真的和顾青裴的工作争个高下。
他不想,也可以说是不敢。
他没有从前那么愚钝固执了,现在的他学会了不去为难自己。
所以在顾青裴做决定之前,他先替对方解决问题。
因为他害怕自己是会那个被解决的选项。
直到终于送走了客户,原炀才终于承受不住了一般地扶住了酒店大堂处的罗马柱。
助理也马上扶住他。
“原总,您还好吗?”
原炀一手撑住罗马柱,一手用力地按住了自己的胃部。
“送我去医院。”
他的胃部从刚才开始就一种难以承受的疼痛感席卷着。原炀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强撑着不在客户面前失态。但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现在的疼痛显然不是他再忍耐就可以过去的了,他需要治疗。
“好的。”
助理没有耽搁,马上联系了司机将车开过来,又扶着原炀上了车。
助理一边联系好医院一边转过头去看在后座的原炀的情况。
“原总,需要我联系顾总吗?”
“不要!”原炀想也不想地回答。“不需要。”
顾青裴明天要去上海出差,他不想在这种关头因为自己的缘故绊住对方的脚步。
原炀费力地掏出手机。
「老婆,公司出了点问题,应酬完我还要回去加班。你先睡吧,不用等我。明天应该也来不及送你了,你路上小心。」
发完这行字,原炀疲惫地闭上了眼。
助理看着他,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但他眼中一向强大到无坚不摧的原总此时此刻脸上的脆弱和无力却让说不出任何话了。
不需要,他说了不需要。
可助理却觉得,此刻他明明就是无比需要那个怀抱的。
彩蛋是顾青裴得知原炀生病
【何赵】回到缙云,他和赵一博的关系藏不住了
回到缙云之前,赵一博再三嘱咐何浩楠一定要把两人的关系藏好,不能漏出一点马脚。
他们相爱,但男生和男生的相爱总是难以让人接受的。
尤其是对于观念守旧的上一代人,如果得知自己家孩子是个同性恋,不是老子被气死,就是孩子被打死。
这个场面虽然迟早要面对,但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一是考虑到节目还在录制,二是他确实还没做好准备。
"小何,禁止在父母面前冲我摇尾巴。"赵一博进门前依旧在警告他。
"哥哥,你就放心吧。"何浩楠拍着胸脯保证。
何浩楠一进门就扑进了爸爸妈妈的怀里,赵一博和其他兄弟跟在后边陆陆续续的进屋,把手里提的礼物...
回到缙云之前,赵一博再三嘱咐何浩楠一定要把两人的关系藏好,不能漏出一点马脚。
他们相爱,但男生和男生的相爱总是难以让人接受的。
尤其是对于观念守旧的上一代人,如果得知自己家孩子是个同性恋,不是老子被气死,就是孩子被打死。
这个场面虽然迟早要面对,但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一是考虑到节目还在录制,二是他确实还没做好准备。
"小何,禁止在父母面前冲我摇尾巴。"赵一博进门前依旧在警告他。
"哥哥,你就放心吧。"何浩楠拍着胸脯保证。
何浩楠一进门就扑进了爸爸妈妈的怀里,赵一博和其他兄弟跟在后边陆陆续续的进屋,把手里提的礼物放下,也过去求了一个拥抱。
"快坐,饭马上就好了。"妈妈热情的张罗着。
"阿姨,我帮您。"赵一博撸了撸袖子,就往厨房去。
何浩楠趴在厨房的门框上,妈妈在炒菜,赵一博帮忙打下手,一会儿放点盐,一会儿递个醋,两人配合的还挺默契。
"你们现在好像婆媳哦~"何浩楠笑的很开心,语调也不自觉的上扬。
赵一博瞪了他一眼。
没人理,何浩楠也不自讨没趣了,转身要回客厅。
却不料对上了不远处姐姐有些复杂的眼神,很诡异。
"几天不见你好像胖了,一会儿少吃点。"何浩楠没话找话。
姐姐意味深长的瞟了他一眼,没说话走了。
竟然没挨打?何浩楠有些不可思议,总觉得哪不对劲。
吃饭的时候,何浩楠想把李耕耘挤走,挨着赵一博。
赵一博还没来的及出口制止,何浩楠的妈妈就说了话。"小何,跟爸爸坐。"
"哦。"
何浩楠把饭桌上的菜扫量了一圈。"何浩畅,让你买的山竹呢?快端上来。"
何浩畅:"吃什么吃,先吃饭。"
"一个,就一个,好姐姐了嘛~"小狗撒娇,如愿获得了一颗山竹。
何浩楠两下就扒好了,自己掰了一瓣儿放进嘴里,满意的点了点头。"赵一博,给。"
赵一博抬头,发现何浩楠的爸爸,妈妈,姐姐目光都聚在他身上,心里惊出了一身冷汗。"我不吃。"
"你吃,我尝过了,特别甜。"何浩楠手伸的老长,赵一博不接,他也不收回去,就这么等着
赵一博只能接过,但又怕别人察觉出他两之间不同寻常的亲昵,掰了一瓣儿,把剩下的给了李耕耘。
"哥哥……"何浩楠没眼色,想撒娇。
何浩楠爸爸的表情有点不怎么好,语气有些严厉。"吃饭。"
晚上,何浩畅敲响了何浩楠的门。
"干啥?!"何浩楠掩着门缝,语气有些不好。
"这么紧张干嘛?藏人了?"何浩畅推开他,进屋眼神巡视了一圈。
"藏什么人,你一女孩大晚上跑我房间多不好,外边还拍着呢。"
何浩畅没有再跟他贫嘴,表情严肃了些。"你跟赵一博在一起了吧?"
"什么在一起,听不懂。"何浩楠回答的有些支支吾吾。
"别装了,我来是想告诉你,既然我都能看出来,那爸爸妈妈一定也看出来了。"
"爸爸妈妈知道了?"
"你表现的太明显了,眼睛都快黏赵一博身上了,想不知道都难。"
"我来就是给你通风报信的,虽然不知道他们什么态度,但应该马上就会杀过来,所以你准备一下吧。"何浩畅说完就准备出去。
"准备?什么?"
"准备让一博从柜子里出来,别被爸妈抓个现行。"何浩畅敲了敲他的脑袋,试图让他清醒点。
相对论
偏现背/酸涩微拉扯/1.7w+一发完
本质是个大型甜甜流水账
------
-01-
-“路卓豪你大早上干嘛啊,吵死了~”
卓沅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传来,他的一个耳塞不知道掉哪了,浅浅摸了身侧一圈未果又懒得翻身,只能没好气地怪鹭卓扰人。
-“我大中午的收拾行李也不行啊?”
-“不能滚回你自己房间收吗?”
-“这难道不是我房间吗?”
卓沅眼睛懵懵睁开,是吧,是他房间。
但,
那又怎样?
-“真吵,我都没睡好。”
...
偏现背/酸涩微拉扯/1.7w+一发完
本质是个大型甜甜流水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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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路卓豪你大早上干嘛啊,吵死了~”
卓沅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传来,他的一个耳塞不知道掉哪了,浅浅摸了身侧一圈未果又懒得翻身,只能没好气地怪鹭卓扰人。
-“我大中午的收拾行李也不行啊?”
-“不能滚回你自己房间收吗?”
-“这难道不是我房间吗?”
卓沅眼睛懵懵睁开,是吧,是他房间。
但,
那又怎样?
-“真吵,我都没睡好。”
卓沅千斤重的眼皮盖了回去,听见鹭卓走近的脚步声又把头往被子里缩一缩。
-“睡觉呼噜呼噜没停过,还没睡好呢,你个霸占别人床的卓鸠。”
什么卓鸠啊?搞得他自己是雀一样。
什么雀?他鹭卓只能是孔雀 ——五金叠戴,花枝招展,时刻准备开屏的孔雀!
卓沅露出一张鼓满腮帮子的脸,重重地往鹭卓的枕头上压了压。
-“看见我手机没?”
鹭卓叉腰绕床巡视一周后把手伸进被窝,将两条碍事长腿分别拎起,手掌摸索着抚平了带着余温的床单,冷空气灌进被子不说,鹭卓的手背更凉,金属质地的装饰戒挨着大腿末端的时候卓沅激灵了一下,他踢开鹭卓的手将被子两头压紧实了才拿圆眼睛瞪着,腰间突然传来一阵震颤的酥麻。
振动声嗡嗡响个不停,卓沅循着源头摸到一个手机,他下意识怼到脸前,手机瞬间解锁,屏幕上自动跳出了航班提醒,卓沅才反应过来手机是鹭卓的。
纤长手臂穿过尘光抵达鹭卓掌心,一人捏着手机一端都没松手,目光汇聚在薄薄的机身无形地拉扯着什么,卓沅眯着眼睛抢先开口:
-“去几天?”
-“两到三天吧,具体要看主办方安排。”
卓沅“哦”了一声,头又缩进被子,只剩一小撮卷曲头毛暴露行踪,鹭卓好笑地隔着被子拍他屁股,扬起的细尘被阳光染成金粉,鹭卓打了个喷嚏后捏着鼻子嘀咕:
-“你小子是越来越冷漠了啊,以前可都是’哥哥哥哥你别走~’”
鹭卓的嗓子像被门夹了,惹得卓沅掀开被子随便对着空气先来了一脚。
-“我啥时候这么恶心了?”
-“嘿!没踢到!”
鹭卓扭着腰灵巧躲过,有人立马起身,携了一身热气像刚出笼的包子般直朝他冲撞过来。
鹭卓的床垫软得猫科动物来了都得陷在里边,更别说尚未完全清醒的卓沅,他膝盖一软就失去平衡跪倒,整个人头重脚轻地往前栽。鹭卓嘴上戏谑着,但见卓沅险些跌出床外,立马绷紧了脸拿身子去挡,直到手心盈满手臂软肉,卓沅蓬松毛茸的脑袋也稳稳顶在自己腹部,鹭卓才嘴角微松了继续调侃:
-“哟,给父王行这么大礼?”
卓沅拿头撞得鹭卓嗷嗷的,双手扶着面前的精细腰腹摆正自己身子,呈跪坐姿态屁股压在自己脚踝,宽松的衣服下摆敞落,仅在后方露出两小块足跟,鹭卓愣了愣,按捺住心中不可名状的柔软,只将手掌按在卓沅头顶蹭了蹭,脱口说他像个小野兔子。
兔子?
卓沅悄咪咪拿眼睛瞥墙边的落地镜,自己这副样子,怎么看都像武大郎更多一些,没想到在鹭卓眼里竟然会是个兔子。本想对占父子便宜的人还以颜色,心中却因这一句玩笑称呼陡然升腾起羞怯与欢喜,卓沅砸吧了下嘴抬起脸来,眼眶里正透着应景的红色。
兔子的眼睛红很正常,但卓沅的眼睛红,鹭卓就会不正常。
-“咋了?我人都没走你就不行了?”
卓沅骂了句“有病”,边试图揉掉眼中的熬夜后遗症。他不忘趁着起身再飞踢一脚,可惜依然没有命中,反被鹭卓擒了脚踝放倒,顺手给他盖上的被子扬起一阵小风,刮落随意放置在床柱上的黑白方巾,翩然而下,正好掩面盖住卓沅眼睛。
-“我真走了。”
卓沅什么也看不见地让鹭卓捏了脸颊,嘴里顿时没好气。
-“快走,真烦人路卓豪!”
-“好好好,嫌我烦。”
行李箱合上的声音里夹着鹭卓的反复唠叨:
-“空调遥控器换过电池了,路由器也重新装过了,冰箱里冻了些水饺,少吃泡面,别太想我。”
卓沅鼻间萦绕着熟悉的香水味,鼻梁耸开一点丝质面料后能隐隐看见鹭卓后脚出门的样子。
-“想啥想,少自恋了。”
说是这么说,估摸着鹭卓刚走出单元门的时间,卓沅已经站在窗台边。
-“鹭卓!”
他喊住他。
-“诶!”
条件反射的应答后鹭卓才回头,在冬日午后的阳光中眯着眼睛看自家窗户里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天冷得呼吸都能看见白气,有人自己穿着短袖也不知道多披一件外衣还在那笑眯眯地问他有没有拿围巾。
-“拿了,你快进去吧,太冷了。”
鹭卓边说边打着手势赶卓沅关窗,看不见人脸了才摸出手机发了条语音信息。
-“我最晚大后天回来。”
卓沅心中舒坦,笑着噼里啪啦打去一行字:
-“谁问你了?多去几天不回来才好呢。”
-02-
要是提前知道鹭卓一个星期都没回来,卓沅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撤回这句话。
起初两人的常规联络依旧伴随着插科打诨,只要不在工作,鹭卓连卓沅随便发的语气词都能秒回,时不时也会弹个视频过来,用带着妆造的脸揶揄一下再关心几句,临睡前势必要一顿口舌之争闹得分不出个谁父谁子才道晚安。
三天很快便从指缝间悄然溜走,卓沅开始盯着大门时刻准备好袭击回来的人。等得累了,就仰面躺在沙发望着吊灯发呆,窗外风呼呼地刮,室内空调嗡嗡吹着暖风,卓沅眼中光晕交叠,迷蒙中突然升起一丝想念。
他拿起手机,目光落在鹭卓最后发来的那条语音信息,指尖不受控制地轻点后又像被扬声器里笑嘻嘻的声音烫到一般紧急收回。
-“卓沅你是不是想我了?”
背景音里隐约有航班起落的播报声,明知道几个小时后鹭卓就会回到家中,但卓沅坦白从宽的念头却气势如虹,他想也没想就说出个“对”,被手机收音后迅速发送。
耳根红了一下后又坦然,反正鹭卓也不会较真,就算让他得意上了,也可以一口咬死是爸爸想儿子了。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但一晚过去,卓沅都没再收到鹭卓回复,他人也像失了踪,没回家电话也打不通。
不至于吧?
卓沅不安,想说自己开玩笑的,没必要当真到家都不敢回吧?又生气于回回暧昧撩拨都是鹭卓主动,自己一时脑子抽了才会把玩笑当真着配合,他反倒回避起来了。
卓沅想不明白,越想心里越窝火,又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小题大做,鹭卓昨天也没说他在回来路上,只不过自己胡乱猜测他在机场,手机没电了或者睡着了都有可能,再等等吧,等他打来的时候一定狠狠骂他。
一整天过得拖沓,卓沅好像什么正经事都没干,胡乱扒拉的几口饭能填饱肚子,心脏却空空荡荡,他不知道心会不会饿,饿了是不是就会这样七上八下地不停乱窜。
手机接过一个推销电话之后就再也没响过,尤其是给鹭卓设置的特定铃声,像从昨晚开始就坏了,无论检查了几遍手机,都是可怕的安静。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鸡公煲的优惠今晚就到期了,你赶得回来吃吗?”
看似随意的问询却是精心挑选过,卓沅犹豫着编辑完点了发送,在鹭卓已经连续24小时没再联系过他之后。好在这条信息没有石沉大海,虽然弹出的回复并不能打消他的担忧。
-“你先去吃,我今天回不来。”
将“为什么”三个字换成了“那什么时候才......”,还是不想再陷入徒劳等待,于是都未来得及删除干净,卓沅就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不接,依然不接,再打还是不接。
卓沅甚至都怀疑鹭卓的手机是不是弄丢了,刚才回复他的另有其人。不死心的他又打算试试视频通话,没想到被那边先发过来的一条语音打断。
-“卓沅,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不方便跟你一直联系,过个几天吧,过个几天我就回来了。”
鹭卓的声音不如平日清亮,甚至忽高忽低得像不太耐烦,中间似乎还夹杂了女人叫他名字的声音,听不真切,卓沅听了好几次,恍然觉得是自己瞎操心了。鹭卓手机没丢,人也好好的,是自己对他的需求不知不觉地越过了界,还自以为是地干扰他的私生活。
原来,鹭卓也是会嫌自己烦的。
几日后,受恶劣天气影响,机场航班大面积延误,鹭卓却赶在雷雨交加前突然进门,卓沅被吓了一跳,一时难分清关门响动和惊雷炸开的声音哪个更吓人。他有诸多问题堵在喉咙,又因着鹭卓飘忽躲避的眼神而不作声,只能先将呼啸进风的窗缝关紧锁死后,再蹲到收拾行李的鹭卓身边轻轻撞着他身体问:
-“没事吧?”
-“啊?”
鹭卓凝神看过来,卓沅唇周像被灼热目光引燃,顺着脸颊直烧到眼角滚烫。两片粉嫩的唇瓣从一开始的灵巧开合到慢慢变得结巴。
-“怎、怎么了?”
-“没事,有点累,我先睡了。”
鹭卓简单洗漱后就逃也似地进房关门,之后再无任何动静,这一晚,卓沅翻来覆去不知几点才睡去。
第二天,卓沅趁脑子刚开机先把外卖点了,随后出来敲了敲鹭卓房门,体贴地通知一声午饭已经安排好了,让他没事可以多睡一会儿,没等鹭卓回答又打着哈欠滚去自己床上回笼,再次睁眼是被一阵咚咚咚敲门声吵醒的。
卓沅揉着眼睛喊鹭卓开门,以往最多两声就能听见鹭卓咋咋唬唬回应,今天撑着嗓子大呼小叫了好久屋外还是安静得只能听见愈演愈烈的捶门声。卓沅没好气地爬起来,拎着一大袋外卖推开厨房门,里面氤氲的锅气散开些,鹭卓正专注地盯着灶台。
卓沅掐了一下他腰,鹭卓吓得起飞,身子跳转过来看见是卓沅才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喉结滚动了几下,说话声音忽小忽大。
-“起床了?饿不饿?一会儿就好了。”
卓沅晃了晃手里硕大的包装袋,问鹭卓怎么还做饭。
-“不是说了点外卖吗?”
鹭卓眼神闪了闪,揭开锅盖又转过来盯着卓沅看,手紧张地往围裙上蹭了蹭,显得分外慌乱。
-“啊?我、我怕你不够吃。”
-“当我猪啊?”
鹭卓心不在焉地捏卓沅脸反问怎么不算小猪呢?
-“鹭卓,”
卓沅正儿八经地拍开他手,眯起的弯眼睛中满是疑惑。
-“你这趟出去是没赚到钱还是咋的?回来一直愁眉苦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躲着人电话都不敢接呢。”
-“我哪有?”
-“你手机一直在响……”
卓沅拿下巴指指餐桌,鹭卓几步过去胡乱点了屏幕后迅速将手机塞进裤子口袋。
-“真欠债了?”
卓沅的脸晃到鹭卓眼前,带着探究之色,鹭卓笑得难看,张了张嘴故作轻松。
-“就算欠债我不有你吗?父债子偿还不简单?”
-“哼,风流债我可管不了。”
-“什么风流债?你小子别一天到晚乱想你爹,饭好了去拿碗,多吃少乱说。”
卓沅见鹭卓眉心皱着也不说实话,横了他一眼,落下一句“没胃口不吃了”就要转身进房,硬是腰上让鹭卓捏了按坐到椅子上。
-“咋的,还要我喂啊?当儿子当上瘾了?”
鹭卓手撑着桌子垂个头看他,撞上正仰头的卓沅下目线近距离攻击,鹭卓顷刻间便乱了分寸,呼吸又热又急地落在卓沅脸颊,那里顺着光线能看清薄薄的一层绒毛,裹着幼圆突出的腮肉,看着有点气鼓鼓,嘴巴再抿,下巴还是尖尖的,捏在两指间人就老实了,颧骨红了一片,躲开后开始乖巧地吃饭。
-03-
下午鹭卓有事出门,再回来已经很晚了,卓沅听见响动跳下床出来都没见着人。
公司群里刚发过消息,重申了合约期间严禁谈恋爱,一并推送了后续商务通告的人员安排。卓沅看了几次团队活动都没有鹭卓的名字,便私下问了带他们的经纪人姐姐,姐姐确认了此事但具体原因她并不清楚,刚才在老板办公室门口撞见鹭卓出来也没能说上话,只觉得他脸色不好看。
卓沅的脸色也不好看,他不明白为什么鹭卓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回应指令比狗还迅敏,呼之即来,挥之不去,如今躲躲闪闪不再随叫随到,话也少得可怜,但当卓沅堵到人面前,鹭卓又会分外认真地盯着他看,让他自己先因为心虚困窘而败下阵来。
突如其来的冷落抓心挠肝,卓沅发泄似地猛锤了几下枕头后,又拎着变形后还在缓慢复原的长条块块去推鹭卓房门。
没有落锁,里面还亮着床头灯。
鹭卓发现卓沅进来的时候正从手机屏幕上抬起脸,眉头还蹙着,仿佛那是烦恼的来源。振动的响声因为手机被反盖在床头柜上后更明显,卓沅把自己的枕头扔在鹭卓床上,毫不客气地仰面躺平了。
-“你干嘛?”
-“睡你这儿,干嘛。”
鹭卓垂首看卓沅嘴唇慵懒地咕哝,吓得大惊失色。
-“睡我?!卓沅你乱开什么玩笑?”
卓沅眼睛微睨,脚上不重不轻地踹了鹭卓一下。
-“耳朵塞驴毛啦?我想睡-你-这-儿,谁想睡你了?”
鹭卓仿佛真的思考过可能性般,得知自己搞错之后明显放松下来,讪讪地笑了笑,说自己有点感冒,刚吃过药,怕传染。
婉拒令卓沅很是不爽,无论是睡他还是睡他这。尤其是鹭卓床头柜上确实有个药瓶盖子还没来得及盖上,像强有力的佐证,摆明了鹭卓对他的需要不再一如既往的迎合。
-“以前我感冒也睡过一张床,现在怎么就不行了?”
卓沅索性紧闭双眼,等来了鹭卓不再推脱的一句“行吧”,紧随其后的是手机不胜其扰的嗡嗡声。卓沅烦得撑起身子去够手机,半个人几乎都压在鹭卓胸前,愠怒浮在眼周,说话的时候嘴角推得唇瓣鼓出褶皱。
-“你不会真惹风流债了吧?你不敢接我帮你接!”
鹭卓抢先一步挂断后又关机,手臂揽住的卓沅已经深陷进他怀里,正仰起一点头在对他近距离质问。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哈?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司规定。”
-“所以你偷偷谈的是不是?”
-“你想什么呢?”
鹭卓皱着的眉心透出无奈之色,又被夜灯的朦胧柔光弄淡了几分。卓沅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似地攥紧指尖,唇瓣开合的时候尤为红艳。
-“你谈恋爱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会祝福你的。”
鹭卓失笑,突然想起以前养过的猫,家猫不让他喂流浪猫的时候就这样,圆眼睛瞪得凶狠狠,小嘴又瘪得委屈巴巴。
-“你这不像要祝福我,像要杀了我啊。”
-“我先祝福你了再杀你。”
-“小嘴啥时候这么会乱开玩笑了?”
似乎找到了什么借口,鹭卓的手指犹疑着抚上卓沅嘴唇,每年冬天,红艳艳的唇瓣总会干燥隐隐有裂纹,他小心翼翼地蹭揉着触碰,移不开的眼神一对焦就如实质般滚烫,卓沅无意识地舔了舔后决定先发制人。
他仰头主动送上自己的嘴,轻且浅地啄吻在鹭卓唇缝,那里有一丝错乱的气息溢出,为卓沅这些天的无端猜忌和患得患失找到了突破口,他见鹭卓愣着不敢动,便壮着胆伸出舌尖,探进鹭卓齿关一点后又仓皇收回,睫毛扫过鹭卓眼下的时候都在颤抖。
鹭卓喉结慌乱滚动带出吞咽的细微响声,他空张了几下嘴,像没做好心理准备。
卓沅没有等他说话就转开头去,翻身背对着鹭卓躺下,手里攥着他一条手臂垫在自己脸颊轻轻蹭着,许是摩擦生热,卓沅颧骨忽的又烫又红。
-“你会不会也喜欢我?”
冷不丁的一问把卓沅自己都吓到了,他连呼吸都不敢大口,更别提回头看,紧闭了眼睛默不作声地等,等了很久很久,直到睡意渐浓都没有等到鹭卓出声。
-04-
卓沅在床中央四仰八叉着醒来,周边没有体温残存的痕迹,鹭卓应该早就起床了。他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开机,眼角余光瞥到电脑前有人的时候,那颗脑袋突然就探过来遮挡住了自己视线。
-“醒了?”
卓沅用眼神描摹鹭卓的脸,见他阴霾浸染的眉宇正努力舒展,明明眼角被烦恼压出可怜模样,还要仿若无事般问自己睡得好吗。
不好,欠他一个答案。
卓沅心中埋怨,却又自嘲般释怀——没回答不也是种答案?
气不过,他伸手就呼了鹭卓一巴掌——不用力的,没声响的,反倒还被唇角延伸开去未除尽的胡青扎到手心,如他充斥在心间的不甘那般刺挠发痒。
鹭卓错愕间脸色舒缓,大着嗓门直嚷怎么惹到他了?
卓沅莫名也笑。
-“就是惹到我了。”
鹭卓无语,还是顺手将床尾的衣服丢给卓沅,提醒着今天降温了。
-“我请了假,准备回老家一趟。”
卓沅拉衣摆的手顿了顿,瞬间就和昨天没打听明白的消息联系到了一块儿。
-“这么突然?之前公司没活你东奔西走的,现在年底好不容易有几个演出,你这时候请假?”
-“你也说我东奔西走的,累了嘛,况且很久没回老家了,想去陪陪爸妈。”
-“真的?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鹭卓手上佯装忙碌,自己都没意识到同一件衣服已经拆叠了好几次。
-“大概、大概过完年吧。”
-“这么久?你不会是躲着我吧?昨晚我......”
-“没有的事,你别乱想。”
卓沅捏着衣摆不作声,想到昨晚没头没脑地剖开真心给人看就想把自己打昏,那点蛰伏心底的不知名情愫得益于鹭卓经年累月的纵容才能活得长久又阴暗,在某个酷暑破土,又于此番隆冬绽放,花期短暂无人问津是意料之内的归宿。
好在,装作无事发生它便还能继续隐藏,或许再能挨过几个四季,不死心便又会开花吧。
不再试图挽留,卓沅深呼吸想让自己看起来比鹭卓洒脱得多,便自顾换个话题开口:
-“你那首歌的混音我弄好了,有一句我唱了和声,你要不要听一下?”
卓沅不由分说把鹭卓推坐在电脑桌前,为他扣上耳麦后点开播放键。
鹭卓忽然反应很大地起身,耳麦的线带倒了桌上的咖啡杯,深色液体迅速从桌面滑落被地毯吸收,随后在表面晕出一小片灰褐色污渍。鹭卓摘下耳麦,手忙脚乱地抽了两张纸巾蹲低身子,无论多用力地擦拭,都显得徒劳又无措,最后他只能干笑着将地毯卷了卷,用作逃离的借口。
-“我去搓了,久了就洗不掉了。”
卓沅愣眼看着电脑屏幕,歌的进度条还在继续往前,他却觉得自己离鹭卓越来越远,思绪跟着缥缈开去,直到任务栏上的橙色提示条闪烁,才又将他拉回现实。
鹭卓的微信还挂着,以往他会毫不避忌地点开,甚至还能假装他本人回复共同好友消息,现在手指敲到鼠标左键时竟没来由的害怕和心虚。
「你今天就搬来?跟卓沅说了吗?」
「嗯,说回老家。」
「他信了?」
「只能这样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洗衣机里的地毯满是泡沫,里面还有一只卓沅前几天找不到的袜子,一并跟着转得白花花的。
鹭卓收起手机叹了口气,走回房间才看见卓沅正在翻找东西,行李箱打开在他脚边,里面胡乱塞了些衣物,蹲着的小人鼻头红红地不说话,看见鹭卓进来那下匆忙合上箱子。
-“咋了这是?”
-“不劳烦你搬去伯远那住,我自己会走。”
卓沅撞开鹭卓就出门,脚步又气又急,被屋外的冷空气扑面后打出一连串喷嚏。
鹭卓追在身后一直叫他名字,卓沅誓死不回头,虽然还没想好去哪,但一定是要往前走的。
小区门口是条主干道,一半在修路,扬起的灰总让天看起来灰蒙蒙的,人也难免心情不好。
卓沅掩着鼻子穿过人行横道,行李箱里没装多少东西,轻身颠过坑洼路面的时候显得蹦蹦跳跳,不像卓沅,生气与委屈灌满全身,连脚步都要沉重得多。
交通灯转换颜色,车流在他身后迅速驶过,似乎有车急刹导致轮胎摩擦出粗糙的长音,鸣笛声也跟着暴躁。
卓沅转身的时候吓到发抖,鹭卓正心无旁骛地冲过马路,对周遭因他而起的噪音置若罔闻,踩到初结的薄冰时还差点滑个趔趄,好不容易站稳了才扣住卓沅抓着行李箱拉杆的手腕,卓沅都没来得及骂他疯子就被大声喝住。
-“跟我回去。”
他语气急过谩骂国粹的司机,手上也用了劲,卓沅丝毫甩不开。
-“这么大声凶我干嘛!”
卓沅的嗓门也被委屈放大,鹭卓声音一下柔和下来,手却依然不放。
-“没要凶你,是我太急了,我跟你道歉卓沅。”
卓沅向来消气比生气还快,嘴上倔强地说“不回”,手上已经没再较劲,鹭卓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了行李箱。
-“先回家好不好?”
鹭卓见卓沅不再抗拒才摸到他冰凉掌心捏紧,将人拖在自己身后慢慢往家走,卓沅低眉看见鹭卓脚上的家居拖鞋,没忍住掉出几颗眼泪。
-“鹭卓。”
-“鹭卓。”
卓沅叫了几声鹭卓都没应答,只能看见他后脑勺的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
该不是生气了吧?
他晃了晃鹭卓牵着自己的手,有人立马回头。
-“咋了?”
-05-
鹭卓进了家门还怕人跑了似地只放行李箱不放人,半推着肩膀将卓沅送进房间,自己则退后一步挡在门口,双手撑着腰,酝酿了好一阵才背对着卓沅出声。
-“对不起啊卓沅,我不走了,你别胡思乱想,我就是有点事,但很快会处理好的......”
努力挤出一个笑,鹭卓才转过来,却让以泪洗面的卓沅吓了一跳。
-“咋哭了?”
鹭卓拿手去抹卓沅脸上水痕,掌心握满一把潮湿几乎都要从指缝溢出。卓沅张着嘴嗷嗷,泪腺像破了洞,眼泪哗哗流个不停,鹭卓的袖子被浸润了一大片都止不住。
-“别啊,再哭眼睛都要哭坏了。”
鹭卓急了,卓沅感性起来是会偷偷掉小珍珠,但哭得这么上气不接下气的他还是头一回见。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要你管。”
-“我是你哥,我怎么能不管?”
卓沅脸涨得一层一层红,好在额头不烫,鹭卓拿头抵住卓沅的时候被他一把搂紧了脖子。
-“那你呢?为什么不让我管?”
卓沅哭得更凶,嘴唇近在鹭卓眼前开合,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可见,中途被止不住的抽泣打断过,但鹭卓还是轻易就辨识出来了:
-“鹭卓,你是不是听不见了?”
嗡......
鹭卓脑中轰然,仿佛回到了一周前刚下飞机那瞬间——才给卓沅发过用玩笑掩盖真心的暧昧信息突然就头晕目眩,尖锐的耳鸣几乎贯穿大脑,成为了他这段时间能听见的最后音节。
-“没有的事,你哪听来的?”
鹭卓故作镇定,但额头沁出的冷汗又细又密。
-“你别再装了鹭卓!你看不见我嘴的时候,一次都没接过话,还要我再证明给你看吗?”
鹭卓刚想撇开头就让卓沅捧着脸颊又掰正回来,他本能反应地去盯卓沅嘴唇,因为离得够近,呼吸轻轻痒痒地交错在一块。
-“鹭卓,你真的连我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吗?”
-“不是的卓沅,不是这样的......”
无声的世界空旷无垠,起初鹭卓确实感受到了无尽的孤独,他很难适应也不愿意接受,甚至有一刻想自暴自弃,但卓沅的声音却在他脑中执着地回荡,支撑起了他最后的希望。
-“不管听不听得见,你的声音我永远都记得。”
当时的他想回家却不敢,明明都已经落地上海,却只能揣着一颗真心游离在外。跑了好几家医院也没什么进展,他像鸵鸟般躲了又躲,终究敌不过倾覆而来的思念。
他想卓沅了,想得不行不行的。
但回家后卓沅眼中藏不住的担忧又让他后悔了,而后每一次逃避都负重又残忍,被迫将卓沅卷入了信任危机的恶性循环。
-“会好吗?”
鹭卓能从瘪瘪的嘴巴直接读出语气,卓沅耷拉的眼眉也透着别无二致的担忧,鹭卓坦白后才松了口气,又不忍见卓沅忧心忡忡,他试图宽慰几句,干张了几下嘴也给不出什么靠谱的承诺,只能告诉卓沅已经挂到了权威专家的门诊,下午去看看应该会有办法。
-“一定有办法的,现在医疗技术那么发达......”
卓沅执意要陪着一起去,鼻音重重地腻着声,说着说着还哼出个鼻涕泡,叫鹭卓又好笑又心疼。他扯过纸巾按在卓沅鼻头帮他擦干擤净,又将他胡乱掉落的渐长碎发别到耳后。
下午,卓沅在路边打车去医院,鹭卓却突然被人拉着问路,对方着急去哪,见问了好几句鹭卓都不开口,脸色难免不爽,直到鹭卓尴尬地说自己耳朵有问题又点开手机递给对方打字,对方才比划着说了不好意思。
卓沅回头正好瞧见路人的脸,还隐约叹息着“可惜了这么帅的小伙子”。他狠狠挤掉眼中突然泛起的酸涩,咬着嘴唇去拉鹭卓上车。
打车遇上话痨司机的概率很高,以往都是鹭卓负责寒暄,卓沅安心睡觉,这下鹭卓却只能看着司机翻飞的嘴唇假装内向。
卓沅把手搭到鹭卓腿上轻拍,嘴巴无声地传递信息,鼓励鹭卓跟人交流。
暗自纠缠的手指间打着隐秘的暗号,捏捏大拇指是让鹭卓提高一点音量,捏捏小拇指是提醒他声音过大了往回收一收,鹭卓如鱼得水般同司机聊了一路,好似又回到了从前那样。
-06-
专家听完鹭卓的自述,将电脑屏幕转向他方便打字交流,鹭卓摆摆手表示不用。
-“你懂唇语?”
鹭卓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指指卓沅说:
-“只能看懂他的。”
医生开始问诊,卓沅在旁边“翻译”,当问到两人的关系时,卓沅代答了“朋友”,鹭卓顿了顿,追加了一个“兄弟”,又眼神闪烁地改为“家属”。
卓沅不置可否,医生了然于胸,见怪不怪地继续说:
-“总之是很信得过的关系?”
-“当然!”
鹭卓看着卓沅嘴唇抢答,卓沅则重重点头。
-“从你在其他医院做过的检查来看,没有器质性的病变。身体疲劳、精神压力过大都可能造成突发性耳聋。目前也没什么特效疗法,只能边吃药边注意休养,试着把烦恼跟你的家属倾诉,有助于缓解精神压力,吃完一个疗程记得来复查。”
-“医生,那他多久能恢复?”
-“这个不好说,有很快自愈的,也有听力无法恢复或者只恢复一部分的。”
鹭卓想知道医生怎么说,卓沅抿紧的嘴唇好一会儿才松口。
-“医生说......很快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取了药出来,鹭卓跟在卓沅身后顺手给他扣上羽绒服的帽子,手掌按在滚圆的后脑勺不舍得立马拿下来,那地方像有暂停键般把卓沅双脚定住不再往前半步。
-“鹭卓,我们换家医院再看看。”
冷冽的冬风将装药的塑料袋吹得簌簌响,袋口扎得很紧又显得鼓鼓囊囊的,跟卓沅气哼哼的侧脸一样。
-“王院长已经是这方面的权威了,他都治不好,别人更没办法。”
-“你别乱想,他没说治不好,是我,是我嫌疗程太慢了......我是说,要不然我们换换其他方法,看看中医?针灸、按摩......什么都该试一试的......”
鹭卓拿一个手指戳瘪圆脸,自己的烦恼好似也能消散一半。
-“好,我会去的,卓沅你别太紧张了。”
-“不是你,是我们,我会陪你一起。”
-“年底了活动多,你先忙工作,你哥我那么大个人了,只是听不见,没什么大不了的。”
卓沅双手藏进袖口,只露出一根冻红的指头勾着袋子,鹭卓想拿被躲过,下一秒,卓沅拿药往他胸前砸着。
-“你不可以听不见的鹭卓!你还要写歌唱歌,我帮你做的混音你还没听呢,你也没听见过我对你说......”
卓沅的眼泪还带着热气,又迅速凉成两道闪亮亮的水痕挂在脸上,被鹭卓贴面蹭掉。
-“好了,不伤心了,我耳朵没好,你再哭瞎了,我俩可真是绝配了。”
-“谁要跟你绝配,你一有事不是瞒着我就是推开我。”
-“我哪有?”
鹭卓手指探进袖口去牵他,卓沅不让,鼻子抽了抽开始提无理要求:
-“我想玩跷跷板。”
门诊大楼对面是独栋的儿科,广场上还有供小孩玩乐的器械,卓沅就是指着那边执拗。
-“大冷天的玩跷跷板,别人会把我们当成傻子。”
说是这么说,但卓沅想要的鹭卓必然会让他得到。一人一头坐好,都拿长腿撑在地上,两人体重差不太多,卓沅刚收脚,鹭卓那头开始慢慢悠悠往上,到顶向后一坐,又把卓沅笑眯眯地抬高,跷跷板变成了永动机般高低起伏,有来有往。
鹭卓看了看旁边儿科输液室的玻璃窗,里面几双羡慕的眼睛眨巴着朝他们看,不禁好笑。
-“鹭卓。”
-“嗯?”
-“你不觉得我们的相处也很像坐跷跷板吗?”
-“怎么说?”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在低谷时你会送我去高处,相对的,你掉落困境,我也会用力跷你上去,我们是一个整体,一个人是玩不了跷跷板的。”
风声太大,鹭卓一直不说话,卓沅不停摆手,怕他没听见又大声重复了一遍,鹭卓等坐凳贴地后不肯松脚,硬是把卓沅撑在高处不让下来。
-“那总有一个人要被拖累,我不希望是你,我要你一直好好地待在最高的地方。”
-“鹭卓,你总是这样,我不想玩了。”
羽绒服又滑又笨重,卓沅想从一侧挂下来的时候不慎跌落,险些还翻了个跟头。鹭卓手比嘴快地去扶人,好在卓沅没怎么摔疼,就是衣服上沾了不少灰,拍了好一阵。
-“怪我怪我,不该把你架在上面。”
-“都跟你说了,跷跷板要互相合作,你一厢情愿地为我好反倒会害了我。”
-“我们卓沅老师会讲的道理可真多。”
鹭卓蹲下拍拍自己肩膀赎罪,卓沅便大发慈悲地允许他背自己。落日余晖很美,好像一切又有了奔头。
卓沅手指戳戳座驾,有人条件反射回头。
-“嗯?”
戳两下是“鹭卓”、戳三下是“路卓豪”,他们说好的,所以鹭卓知道,但卓沅突然起了玩心,狠狠扇了鹭卓一屁股。
-“这啥意思?”
-“驾!”
鹭卓听不见,却本能往前跑,惹得卓沅笑声朗朗,笑着笑着又皱起脸来偷偷掉眼泪,抽泣声也渐渐克制不住。
卓沅松开一个手抹眼睛,不让泪水掉到鹭卓肩头,那么他就不会知道自己在哭。
-“抓稳了卓沅。”
鹭卓向后去捞卓沅的手,摸到的一瞬,心口也被潮湿水迹附着,他不动声色地将手绕回自己脖子,努力把人向上颠了颠,大声喊着:
-“回家咯!”
-07-
-“卓沅你扒我衣服干嘛?”
刚到家,鹭卓准备进厨房做饭,却被卓沅拿头顶着背推进卧室按到床上。
-“斯立普!”
-“我睡不着。”
卓沅一手掐鹭卓脖子,另一边食指对着鹭卓鼻子警告:
-“好、好、休、养!从现在开始,家里的事都我来干。”
-“我只是听不见又不是手脚断了......”
鹭卓想起身,又被踩住大腿,他刚捏住又细又凉的脚踝想移开,卓沅就板起个脸。
-“你要敢起来就小心断手断脚。”
-“这么狠呐?”
卓沅冷哼一声,又把鹭卓顺着脚踝往上捏小腿肉的手拍开。
-“行吧,我也算过上父慈子孝的好日子了。”
鹭卓识趣地往后躺倒,手臂垫在脑后看卓沅走进厨房忙忙碌碌寻宝藏,不久后只拿一颗圆滚滚的后脑勺对着他,手上不知在捣鼓点啥。
片刻,一杯绿油油的“蔬果汁”在鹭卓嘴边发散浓郁的奇怪“香气”,鹭卓心想,好嘛,好日子这就到头啦?
-“要毒死我这是?”
-“你能别把好心当成驴肝肺吗?我网上查了,清肝火有助于突发性耳聋恢复。”
鹭卓咽了几口唾沫忍下干呕,憋着呼吸皱起眉头。
-“所以这里面都放啥了卓大夫?”
-“苦瓜、芹菜、绿豆汤、梨......我辛辛苦苦弄的哎,你给我面子就喝完。”
这面子真是拿命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鹭卓不敢不喝,喝完直犯恶心也不敢吐,还要硬着头皮夸卓沅调配的比例完美,哄得卓沅高兴了又想给他再续一杯,鹭卓苦着脸疯狂摇手,一条绿舌头挂出来活像只可怜的大狗。
卓沅放他一马后又想去做晚饭,被鹭卓死死钳住了生怕他又搞点什么特殊料理出来。
-“医生不是让我跟你倾诉倾诉?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卓沅表示没空,还是先做饭要紧。
-“你的烦恼留到吃饭的时候再跟爸爸说说。”
卓沅系上围裙就开干,手不小心被炖锅烫到的时候下意识就喊鹭卓的名字,无人回应之下开始恍神,他向来挺扛痛的,小伤小病的从不吱声,除非鹭卓在的时候。
鹭卓在,自己好像就会不自主地矫情很多,谁叫某人总爱大惊小怪又保护欲泛滥。
惯的。
卓沅看了看烫红的手指突然委屈起来,明明鹭卓在啊,但好像没法让他惯了。
-“卓沅你怎么了?”
鹭卓在,他听不见也能适时地出现在自己身后。
-“烫到了?我说你怎么站定了发呆,凉水冲了没有?啧,都红了。”
鹭卓抓着卓沅手指看得直皱眉头,一边用嘴凑近了呼呼,一边拖着人往冰箱那走,刚准备开冷冻区的门找冰袋,卓沅突然搂着他脖子撞进他怀中。
-“我是你的烦恼吗鹭卓?”
卓沅在他眼前说完才拿下巴搁到他肩膀,鹭卓发现卓沅又长高了,现在这么抱着刚刚好。
-“干嘛突然这么问?”
卓沅的嘴唇贴在鹭卓颈部乖巧地一动不动。
-“怎么又不说话?”
鹭卓拉过卓沅的手催他先冰敷,卓沅抽回来笑笑,说没事了,不疼了。
鹭卓不放心地跟在卓沅屁股后头,卓沅怎么挤他也不走,便任由他挨着自己。鹭卓看着卓沅慢条斯理地炖猪蹄,锅气氤氲中,他嗅着肉香盯着卓沅的脸直咽口水。
-“这什么意思?我看你吃?”
卓沅把碗递给鹭卓,理直气壮地答:
-“你不能吃辛辣的啊,给你特制了几块去麻去辣的,解解馋得了。”
说完眼疾手快地打掉了鹭卓伸过来的筷子。
鹭卓狠狠地戳开晶莹酥软的猪蹄,咬了一口又曲了指弯去夹卓沅脸颊肉,卓沅吃痛反击,两人嚷嚷着扭打成一团。
卓沅手长脚长地胡搅蛮缠,终究因为力气不够被鹭卓一手捏了两个手腕按在身后,人蛄蛹几下挣脱不开,索性拿嘴凑到鹭卓耳边。
捉弄的气息短促轻浅,鹭卓微微蹙了眉峰,拿空出的手抽了一下卓沅屁股。
-“你是不是骂我了?坏笑,是骂我了吧卓沅?”
纤细腕骨摇晃着连连否认,卓沅被轻而易举地拉到床上,带着收不住的笑撞进结实的怀里,又被鹭卓翻身压下紧紧地捏住了腰。他腰上最怕痒,不敢肆意反抗,只拿手掌推鹭卓胸口,脸颊往耳根蔓延着红。
鹭卓叹气声绵长,像灌进卓沅身体在他心口挠痒痒。
-“听不见你骂我真不习惯。”
-“欠不欠啊你?”
-“欠。”
-“鹭卓你真不要脸。”
-“就不要,怎么了?”
鹭卓边逗人,边拿额头贴卓沅脸玩,直到被互相错乱的鼻息烫到,眼神才往不同的方向躲闪。
卓沅动了动腿,干咳一声说饿了。
-“再不吃菜都要凉了。”
鹭卓舔了舔上颚撑起身子,膝盖一不小心滑跪进卓沅双腿间,平时能一起洗澡的两个人突然都闹了大红脸,一顿饭吃得各怀鬼胎,头都要埋进碗里看不见。
-08-
晚上鹭卓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地滴水,一开门卓沅正握着吹风机对准他。
-“你已经被我包围了,还不速速投降。”
鹭卓好笑,双手自觉举过头顶,趁卓沅掉以轻心之际拿头发甩他一脸水问他想干嘛。
卓沅在鹭卓肩头把脸蹭干,说要帮他吹头发。
-“不至于吧,我又不是残了。”
卓沅努嘴,把吹风机开得嗡嗡响,想到以前自己洗完头先急着吃冰淇淋,总被鹭卓按住脑袋强制吹干。冰淇淋遭遇热风轻易化成浆,卓沅沾得满嘴都是鹭卓也不会嫌黏,有次喝多的时候还从卓沅嘴边揩过一点尝了尝说太甜了,之后再提起他就压根不记得。
鹭卓指骨叮卓沅脑门问他撅个嘴想啥呢,自己头发都要干了。
卓沅拿暖风先烘鹭卓后脑勺,手掌揉搓着挑开沾成簇的狗毛,鹭卓坐在床沿舒服得直犯困,索性躺倒了拿头枕到卓沅盘腿交叠的脚踝上。
风把额前刘海撩乱,微卷的发丝湿哒哒地乱飞,连带着鹭卓的眼角都是潮的。
-“你哭了?”
问完才反应过来鹭卓闭着眼,卓沅偷偷吸了两下鼻子,拿风筒不经意地晃过鹭卓眼前,温热的风把睫毛打得微微发颤,卓沅鬼使神差地拿唇轻贴了他眼下小痣,刚想抬起头装作无事发生,就被擒了后脖颈结结实实地吻住了嘴。
惊慌到手软,吹风机掉下床去还敬业地嗡嗡着,卓沅好不容易从嘴间寻得缝隙吱唔出声:
-“我把吹风机关了,好吵。”
算了,他也听不见。
鹭卓只当卓沅嚅动的唇舌在做回应,便更赤诚地含住这口香软,吮了又吮好像还不过瘾,松口待卓沅喘息一瞬,又将人往自己怀里拖,随后继续撬开齿关,趁乱将人吻得七荤八素不知天地为何物。
卓沅胸腔蓬勃起伏,心像卡到了嗓子眼,真怕被鹭卓吸出来一口吞了。
吹风机的轰鸣盖过卓沅心中的兵荒马乱,喜欢还是依赖一时傻傻难分,他只知道攥紧了鹭卓的衣襟不想分开。
他也很想问问鹭卓,不受听觉干扰的时候和他接吻,一定是认真的吧?
鹭卓睁眼,恰好对上卓沅呆呆的眼神,小孩大了心思越来越多,眼眸乌亮乌亮得让自己猜不透。那么小张脸看着却总是圆鼓鼓,和瘦薄的身板一样,偷偷藏了不少软肉,鹭卓捏高了卓沅的下巴,逼他开口。
-“说你喜欢我。”
-“说过了呀,我亲你那天晚上。”
-“我没听到,再说一次好不好?”
-“再说你也听不到。”
-“那我要是这辈子都听不到怎么办?”
-“呸!胡说!”
-“喂!你口水喷我眼睛里了。”
-“你活该!”
卓沅气哼哼,但还是好脾气地让鹭卓抓着手背揉眼睛,等他能睁眼了才抽回手作势锤他两下解恨。
-“路卓豪,你要是不好起来我再也不会说喜欢你了。”
威胁似乎瞬间奏效,鹭卓眼眶红了整片,连眼角都晕染开来,但又强忍着没说什么,脸绷紧着压出一道酒窝样的凹陷。
-“鹭卓,你要不然哭出来?压力太大了身体就会出状况。”
-“我都多大了还哭?”
卓沅抚平他蹙成结的眉毛,四目相对地安慰道:
-“谁说大了就不能哭了?顶多我不看,你就不觉得丢人了。”
鹭卓的头终于倒在卓沅肩上,像一片积雨云只精准朝着一个区域落雨——积蓄已久,闷闷沉沉的暴雨。
滚烫的眼泪滑进卓沅领口很快变凉,他伸手抚拍鹭卓宽厚的肩背,他知道自己此刻能给的最大安慰莫过于安静地接受这场迟来泪雨的洗礼。
鹭卓再开口带着重重鼻音:
-“卓沅,我可能不适合干这行,错失了机遇我可以等,被打趴下我可以爬起来,但听不见了就什么都没了。”
-“你还有我,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的,陪着你治好,跟你一起去更大的舞台。”
卓沅信誓旦旦,他知道鹭卓欲言又止的是什么,索性自己把话都摊开:
-“你别再说什么怕拖累我,真怕拖累我,就赶紧好起来。”
说完倒头就睡下了,捂着耳朵钻进被窝,像只寄居蟹一样不听不看,鹭卓挨上去将人搂着,嗅着卓沅的发香安神,好像又找到了归属。
卓沅熟睡的时候常是软绵绵的一团,疲惫了会打小呼,安稳的话就一动不动,要贴近脸才能听见细微均匀的呼吸声,鹭卓听过好多回,反复留恋他鼻息间进出的温凉交替,仿佛那比新鲜的空气更适合自己生存。他怎么会不知道小孩一天到晚怎么想的,只不过觉得来日方长,总是未等到功成名就的时机,如今后悔告白得晚了,又不想博同情,不然早就该听到那句缠绵的喜欢,不会因为突然的变故而喟叹可惜。
卓沅在梦中噙着点泣音,似乎梦到了不开心的事,鹭卓凑近他耳畔贴了贴,回答了今天他问的问题:
-“你当然是我的烦恼,不过,是甜蜜的烦恼。”
-09-
次日清晨,卓沅难得醒得早,絮絮叨叨说了好久自己做的噩梦,鹭卓半眯着眼觉得自己读唇语的能力又提升了。
-“......我梦见你走得特别快,我怎么喊,你都不回头,走着走着我就追不上了。”
鹭卓把垫在卓沅脖子下面的手臂往回圈,将人带近自己一点。
-“怎么会?我要看不见你在身边,肯定会找你的嘛。”
-“那拉钩。”
卓沅认真地眨巴圆眼睛,惹得鹭卓嘴角勾出陡峭的弧度,大清早就被可爱暴击的人是这样的,喜欢得不行,幸福感爆棚,恨不得拿人揉圆搓扁再一口吞了,嚼都舍不得,就想让卓沅完好无损地滑进自己肚子里,乖乖地呆着。
想着就忍不住含了他脸颊肉一口,惨遭嫌弃后大腿上挨了一脚,不痛不痒的只让鹭卓心口舒坦,他勾住卓沅小指应了约定,感觉这辈子都像被套牢了。
-“我说真的,你要哪天丢下我,我可是要生很大很大气的,绝不原谅的那种。”
-“那我摘星星摘月亮都得追着你哄好了。”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耳朵好起来。”
-“那我好了你先说什么给我听啊?总得把这几天没听到的都补给我吧?”
-“没听到的?”
卓沅眼咕噜一转,想起来了。
-“哦~~~大傻X!”
-“果然骂我来着是吧?还有呢,老实交代!”
-“没了!”
卓沅吐舌,外裤都来不及穿就要蹦下床,刚落地就让紧跟其后的鹭卓贴背按在衣柜门上咬了舌头。
-“记得补给我,等我好了之后。”
卓沅踩他脚背手绕到他腰后,点点头又因为离得太近被鹭卓胡茬扎到唇周,他脱口而出:
-“帮你刮胡子?”
真拿上剃须刀的时候才被迟来的暧昧弄到手抖,鹭卓坐在椅子,卓沅站在他两腿间,阳光倾泻在他侧面,整个人都被镀得柔暖,叫卓沅看呆。
-“你嘴巴抿起来。”
剃刀细细地游走,卓沅歪着头看,剩嘴角一点点顽固的青茬仍需收尾,卓沅却因腰上突如其来受力而失了重心,他被抱坐到鹭卓腿上,腿弯因为皮肤摩擦而变得滚烫,脸也成了开水滚过的西红柿般艳红,羞得皮都要脱掉。
-“你干嘛?不怕毁容啊?”
-“让我亲一下。”
-“嗯?”
就真的只是亲了额头一下,鹭卓已感觉万分满足。
许是照进屋内的阳光实在温暖,才不要去管屋外的寒风有多冻人,只有两个人的世界,惺惺相惜便足矣。
休养的日子过得不紧不慢,卓沅几乎每晚都睡在鹭卓房间,几天下来就开始抱怨鹭卓的床睡得腰疼,两个人又滚去卓沅房间睡几晚,鹭卓展望着说起以后买了狗窝,大床能不能放个一半硬一半软的床垫,但卓沅困得呼噜都打起来了,什么也没听见。
卓沅隔三差五要去公司排练,有外地演出的时候也会在外住宿,鹭卓站在窗边目送饱满的后脑勺离开,顿时能体会先前卓沅盼他归家的感受。
某天卓沅兴冲冲回来,说打听到有家中医诊疗不错,已经给鹭卓约好了第二天的针灸。如今他是这个家的话事人,鹭卓表示遵命服从。
针灸做得鬼哭狼嚎的,要不是乱动可能会把针弄折,鹭卓绝对是要把头拱进卓沅怀里的,但更害怕重扎一遍,只能顶着个刺猬脸干嚎。
-“先生,先生,麻烦您冷静一点。”
卓沅捏鹭卓小指好几次,音量还是降不下来,只能趁医生转身的片刻嘴对嘴地堵了一阵。
面红耳赤的两人各自刷手机等待,卓沅登录微博,两人的粉丝数量都不多,但也有热衷做数据的,一堆转发舞台视频的留言中,闪过关于鹭卓的讨论,猜测他有段时间不露面了,会不会不做爱豆了,也有阴阳怪气说本来就不喜欢他的,退了更好。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鹭卓刚凑近一点,卓沅就盖上手机躲开半个身子。
-“你别刺到我。”
鹭卓委屈,待看到自己手机微博跳出一张合照才眼神发射问号。
-“干嘛突然发咱俩的照片?”
-“怕别人以为你退圈了。”
-“圈都没进过,哪来的退啊?”
-“也是,那你快好起来,争取进圈。”
鹭卓咧嘴笑,又因为咧太大扯到了针扎的地方痛得小声呜呜叫,卓沅轻拍他脸哄着说马上就好了。
卓沅还跟医生请教了按摩手法,一回家就摩拳擦掌着要试试,鹭卓半推半就地躺倒在沙发等待服务。起初手法稍显生硬,逐渐上手后鹭卓舒服得轻哼出声。
-“这样有感觉吗?”
-“啊?”
卓沅生怕鹭卓看不清楚,拿嘴凑到他脸前,红唇开合,温热气息扑鼻,弄得鹭卓心神恍惚。
-“我问你有没有感觉?”
-“有啊。”
卓沅瞪圆了眼不敢置信。
-“真的?!能听见了?”
-“啊?你说这个感觉啊......”
-“不然你以为什么感觉?”
-“除了耳朵,哪里都有感觉。”
说完鹭卓就想抱着人腻歪,手臂刚升起来就被一掌推开。
-“你真是......自己一点都不急是吧?”
卓沅嘟嘟囔囔转身,眼不见心不烦。鹭卓屁颠屁颠跟上来从后搂他腰,人也贴紧了压低嗓门在卓沅耳边撒娇:
-“不是,你背对着我生气我也听不到的嘛。”
说着说着嘴又往人脸上嘬,卓沅痒得受不了,只能缩着脖子讨饶。一顿晚饭吃得仓促,碗都没来得及刷,鹭卓就借口生病得有人陪着早睡觉,一个拦腰横抱就拖着卓沅滚上了床。
-10-
卓沅的眼眸会反光,像夜行的猫科动物般晶亮,鹭卓用手掌覆上才落吻到他脸颊,细细密密轻轻痒痒,嗅得卓沅直哼哼,手软脚软地依附到他身上。
鹭卓轻笑着避开卓沅主动投送的嘴唇,往下含住他精巧的喉结,牙尖小心翼翼地磋磨,又在脖颈四周流连,啃噬细嫩皮肤的像有两个灵魂,一个心狠一个心疼,烙下深浅不一的如花印记。
手掌捂热了探进卓沅衣摆,揉捏腰间软肉时鹭卓感觉到了颤抖,他多想在这时候听见卓沅叫他名字,脑中隐隐有音调在转弯,像藤蔓无尽生长的枝,缠上他心口收紧了不让动弹。
卓沅双手抓在鹭卓肩头,游走到他脸颊捧着往自己面前送,心心念念地贴紧了唇瓣自投罗网舌尖让鹭卓含着吃,鼻头眼周绯红一片,浑身都被情潮的热浪席卷。
窗外狂风大作,像要拍碎窗户,卓沅无心惶恐,只倾心沉浸于爱与被爱之中,好像浮萍遇到船,有了遮挡,便想掩耳和鹭卓一样,不听外面的世界,只听对方心跳的回响。
折腾了一夜,再醒来都不知道是几点,卓沅抬眼看抱着自己的人还正睡得安稳。偷跑进窗帘缝的阳光不多,却让鹭卓的脸光影重叠,立体又英气。
卓沅拿手指在鹭卓眉毛盘旋,又顺着鼻梁滑滑梯下来,描摹唇瓣的时候被无意识地含住,他惊慌收回后才敢看鹭卓的眼。
闭着呢,反正也听不见不是?
他便壮了胆地说出心里话:
-“真好看啊!”
-“你知不知道你很讨人喜欢,反正、很讨我喜欢......”
-“鹭卓。”
-“嗯?”
-“你会不会也......等下!”
卓沅自顾说着,眼见鹭卓嘴角压不住地渐渐上扬,他才终于意识到有人不仅装睡,还在藏着掖着骗他。
-“跟我演是吧?你是不是能听见了?”
鹭卓这才睁开眼睛,笑意从中漫出来,和他的吻一同落在卓沅脸上。
-“起开!”
卓沅拿手挡着,欣喜混着委屈的眼泪从眼睛里涌出来,又被鹭卓拿嘴抿干。
-“说你喜欢我。”
-“不喜欢,讨厌!”
-“昨晚还亲亲热热的,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你什么时候恢复的?”
哭成花脸猫的卓沅掐着鹭卓脖子严刑盘问,有人只翘着嘴角不应声。
鹭卓也不确信自己是什么时候突然好的,可能是卓沅说梦话的时候,他说了“喜欢鹭卓,好喜欢好喜欢哦!”。
实在不忍心听不见吧,鹭卓的耳朵也有心软的时候。
鹭卓拉开窗帘,面对一片晴好的天空心中分外平和,他洗漱穿衣又将家里彻底打扫了一通,眼看着年关将近了,他终于可以安心地向前走,手心里暖乎乎的,是卓沅跟他十指紧扣,鹭卓笑着去贴他脸,柔声问道:
-“清醒了吗?”
-“嗯?唔......”
蓝牙音箱已连接,接了个清醒的吻,卓沅听见自己的和声:
「主角就是我和你」
看着小区里已经装点起了春联和灯笼,鹭卓提议也去置办点年货,虽然年三十肯定是要各回各老家的,但这边的小家也可以提前热闹一下。
超市里人挤人,卓沅撅着屁股在挑卡通年画,犹豫不决地,一件一件拿起来转头问鹭卓好不好看。
-“好看。”
鹭卓也没仔细瞧,只顾盯着卓沅的脸点头。
卓沅又在零食区抱了一堆五颜六色的薯片,蓬蓬鼓鼓的跟穿了羽绒服的他一样。鹭卓觉得实在可爱,冷不丁将卓沅连人带吃的扔进了购物车。
没一会儿,卓沅被东西盖得只剩两条腿挂在外面晃。他往后坐了坐,脸才从中钻出来,头靠到扶手上仰面,方便跟鹭卓说话。
他已经习惯性拿嘴对着鹭卓,刚说想买点冷冻水饺才忽然反应过来鹭卓耳朵已经好了,鹭卓见他眉眼弯弯不好意思的样子一下就猜到他又犯迷糊了。购物车拐进无人的角落,鹭卓状似随意地挑东西,实则趁低头的一下悄悄啄了他的嘴巴。
-“方便我亲你。”
巧克力和鹭卓的声音一起擦过卓沅耳边,他又缩了缩脖子把脸藏进零食堆里。
付钱的时候卓沅衣服太厚连人都卡在车里使不上劲,鹭卓费了点力气才把他抱出来,收银员阿姨开他们玩笑:
-“还买了个这么漂亮的小伙子。”
卓沅羞得脸都埋进鹭卓怀里,一结完账就催着赶紧离开丢人现场。
-“还小嘛,坐车咋了?”
鹭卓刮卓沅鼻子,又给他把羽绒服拉链提到顶。
一人拎一袋东西,购物袋是环保布料,明明没有响声,也是雀跃的样子。卓沅面朝鹭卓倒着走,生怕他摔了,鹭卓空出的手握住他手臂。
-“鹭卓,我有话对你说。”
卓沅突然停下,鹭卓脚尖跟他相抵。
-“我喜欢你。”
鹭卓笑着抢答。
-“你怎么抢我的话!”
有人生胖气,有人笑嘻嘻。
-“我是喜欢你啊,怎么算抢呢?”
-“我不管,反正是我先喜欢你的!”
-“好,你喜欢得早,我喜欢得多,扯平了!”
飞机划过天际,半圆的弧线将云朵勾出毛边,像卓沅的脑袋,被风一吹就毛茸茸的,鹭卓揉了两下产生静电,发丝又成了炸开的栗色烟花。
真好,新年要来了。
-end-
[一敦] 以前以后
私设:一五竹马成双 轻松带娃 内含TNB
全文5k+ 一发完
刚和蒋敦豪结婚那年,赵一博二十一,一边读书一边设计开发自己的软件,每天就是学校和家两点一线,偶尔放假,会去陪蒋敦豪演出排练。
那时候,赵一博在学校品学兼优,学业和项目开发顺风顺水,一合法就和自己竹马结了婚,感情稳定,蜜里调油,人生进度不知道比别人顺利多少。
蒋敦豪比他大几岁,惯他惯得不行。当时乐队刚成立,蒋敦豪每天必须准点下班回家陪赵一博,带回家的不是好吃的就是好玩的 把他当小孩哄。
乐队的兄弟对此没有任何意见,蒋敦豪和赵...
私设:一五竹马成双 轻松带娃 内含TNB
全文5k+ 一发完
刚和蒋敦豪结婚那年,赵一博二十一,一边读书一边设计开发自己的软件,每天就是学校和家两点一线,偶尔放假,会去陪蒋敦豪演出排练。
那时候,赵一博在学校品学兼优,学业和项目开发顺风顺水,一合法就和自己竹马结了婚,感情稳定,蜜里调油,人生进度不知道比别人顺利多少。
蒋敦豪比他大几岁,惯他惯得不行。当时乐队刚成立,蒋敦豪每天必须准点下班回家陪赵一博,带回家的不是好吃的就是好玩的 把他当小孩哄。
乐队的兄弟对此没有任何意见,蒋敦豪和赵一博还没谈恋爱的时候他们就都认识了,尤其吴健,电灯泡一样夹在他俩中间一起长大,直到俩人手拉手偷摸打啵被发现的时候才惊觉自己真是多余。
他们都知道这俩人是怎么过日子的,蒋敦豪每天贴在赵一博身边,安全范围内跟谁都笑眯眯的一团和气,一旦有人超过他允许的范围靠近赵一博,立马变脸。
赵一博呢,人是十足漂亮,就是看着冷冷的,又不爱笑又不爱搭理人。偏偏每天蒋敦豪穿的衣服,他连领带都亲自熨好给人系上,每天蒋敦豪下班时间一到,他准时准点一通电话过来,张嘴永远是两个字。
“想你。”
日子就这么毫无波澜的过下去了。
转折是某天,老大哥周骏突然扯了个孩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我儿子,一珩。”
剩下几个人眼珠子瞪大了扑上去把那小孩围起来。
童宇:“周一横儿?”
周骏:“不是,跟他妈姓,王一珩,王字旁的珩。”
吴健:“你背着我们干这么大事?你不是一直单身吗?”
周骏:“...我也是,刚知道。”
苗一凡:“别说,笑起来这个傻样真是像你。”
周骏苦笑。
只有蒋敦豪在旁边叉着手不说话,他太了解周骏,这副局促不安的样子,保不齐还有什么大事瞒着他们呢。
果不其然,第二天,周骏人间蒸发,把卷毛小孩留在乐队冒着鼻涕泡傻乐,四个大男人围着个小孩面面相觑。
最后众人锁定蒋敦豪。
毕竟只有他,有家有业,还有老婆。
蒋敦豪刚把王一珩带回来的时候,赵一博几乎是不和他接触的。
王一珩那个时候也就五六岁,顶着一头毛茸茸的自来卷,穿着童宇给他买的背带裤,踩着一双会响的大头鞋子在客厅里哒哒哒跑,自己和自己也能玩得哈哈笑。
赵一博那时候每天只和他说三句话。
“吃饭了。”
“睡觉吧。”
“小声点。”
其实王一珩小时候不爱哭的,他皮得很,大人一个没看住,他能把自己挂到吊灯顶上。
他就是爱叫唤,高兴了哇一声,不高兴了也哇一声,跟个哇哇机似的,蒋敦豪总在他“哇”的时候往他嘴里塞奇怪的东西,是好吃的他就吃得喷香,不能吃的王一珩就咂巴两口吐出来,然后继续大声哇哇。
但是赵一博和他身边其他大人不一样,他不陪王一珩玩,也不爱逗他,只要蒋敦豪在家,赵一博知道王一珩有人管了之后就自己回屋,王一珩甚至连赵一博的人影都看不见。
在他那段模糊的记忆里,只能记得这个长得很好看的人,每天面无表情的给他做饭,在他玩玩具的时候,安静地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办公,然后在每一个王一珩想有人陪他一起玩的瞬间,拿出手机打给蒋敦豪,语气软绵绵。
“早点回家陪孩子。”
王一珩记忆里,赵一博最鲜活的瞬间,除了蒋敦豪回家之后他凑上去抱蒋敦豪的样子之外,就是对着自己乱糟糟的数学作业皱眉的样子了。
那段时间蒋敦豪很忙,乐队接了几个固定的演出,碎活也多起来,蒋敦豪每天连下班时间都固定不了,况且周骏把孩子扔给他们之后就人间蒸发,乐队刚起步就没了贝斯手没了混音师,蒋敦豪一个人当四个人用,一边排练跑演出,一边回了家还要哄娃。
有时候还要哄老婆。
赵一博最开始总是问他。
“周骏什么时候回来?”
“童宇他们没时间养孩子吗?”
“你不怕我把他养死吗?”
后面慢慢地,蒋敦豪发现赵一博的口风变了。
“早点回来陪孩子。”
“给王一珩买个汉堡回来。”
“明天带他去动物园玩吧。”
很多次,蒋敦豪跑完夜场演出回家,推门就看见一大一小缩在一起躺在他床上,王一珩会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冲他张开手,等着蒋敦豪把他抱回自己房间。
等蒋敦豪洗漱好轻手轻脚躺下的时候,赵一博会贴上来靠着他,小声嘟囔一句。
“带孩子好累啊...”
他会回抱住赵一博,轻嗅他柔软发丝,心底酥酥麻麻。
周骏再出现是一年后了,他风尘仆仆,人都瘦脱相了。一脸歉疚出现在他们家门口,对着蒋敦豪和赵一博说,他来接孩子了。
赵一博语气冷冷。
“什么孩子?”
然后伸手把正在啃汉堡的王一珩抓过来,整理了一下小孩根本没歪过的帽子说。
“这我儿子。”
王一珩举着汉堡傻乐,很配合地喊。
“妈妈!”
随后被赵一博“啪”一巴掌扇在后背,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蒋敦豪坐在旁边笑呵呵的,满脸洋溢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温柔,只是看向周骏的眼神复杂。
“你最好,说清楚。”
乐队所有人黑着脸围着周骏四方会审,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浓重的怨气,乐队刚组,主力就人间蒸发一年,四个人这一年做梦都在骂他。
周骏无奈,坦白从宽。
王一珩是他初恋的孩子,但是,不是周骏的。
简言之就是,不负责任的爸,抑郁了的妈,冤大头的周骏,和还算幸运的他。
周骏陪初恋走过人生最后一程,她抑郁经年,早就油尽灯枯,躺在周骏怀里咽气之前,只喊了一声“一珩”。
说完,五个大男人眼眶都有点热。
最后,孤儿王一珩被蒋敦豪赵一博收养。
挥别混沌过去,他一下子有了六个爸。
童宇最喜欢跟他玩,每次来看他都大包小包给他买一大堆衣服,打扮王一珩是他最大的乐趣,直到王一珩成年了,童宇还是叫他奇迹珩珩。
童宇还经常忽悠小孩鼓着腮帮子吹小号,小脸憋得通红,吹得摧枯拉朽。
苗一凡和吴健比童宇消停一点,但是不多,俩人都想教王一珩学乐器,争执不休,最后发现王一珩要拿着鼓槌敲吉他,吴健拎着脖领子把他扔给了周骏。
周骏抱着小孩慈眉善目,王一珩就坐在他身上,眼睛滴溜溜转,如果哇的一声喊出来了,那就是看见蒋敦豪了。
他完全把蒋敦豪和赵一博当自己亲爹亲妈。
看见蒋敦豪就一身使不完的牛劲,非要往蒋敦豪身上跳,除非赵一博站在旁边盯着他,否则谁都拦不住。
他又胖嘟嘟的,壮实得像个小牛犊子,炮弹一样往蒋敦豪怀里冲,后来长大了还是这样,能顶得蒋敦豪一个踉跄。
有时候坐在蒋敦豪怀里弹吉他,小手又短又胖,连弦都按不住,就坐在蒋敦豪身上咯咯笑。
唯独在赵一博身边安静。
有时候赵一博来看蒋敦豪排练,王一珩上一秒还跟在童宇身后兴风作浪,下一秒就乖乖拿出作业问赵一博这道题怎么写。
一开始他们都以为是孩子怕赵一博,毕竟他们几个除了蒋敦豪,很少有人能看见不冷脸的赵一博。
还是有一次,助理生了病请假,赵一博只好顶上陪他们跑音乐节,一个人忙前忙后,又要检查演出细节,又要带着没人管的王一珩,出差三天,瘦了一圈。
王一珩当时也就十岁,一改平时的混世魔童样,小尾巴似的跟在赵一博身边,安安静静地帮忙,守着赵一博,像个宝宝骑士。
他们那次才发现,王一珩不是怕赵一博,他是心疼赵一博。
吴健嘴欠,在王一珩给睡着的赵一博盖毯子的时候幽幽道。
“儿子就是心疼妈哈。”
被蒋敦豪赏了一脚,呲牙咧嘴的走了。
赵一博轻轻翻身,纤细手腕低垂在沙发上,露出水笔印记。
是王一珩给他画的表。
蒋敦豪抱着王一珩靠在赵一博旁边,一家三口伴着习习晚风睡去。
蒋敦豪乐队事业真正有起色的那年,正好赵一博研究生毕业,软件开发成功,项目组顺利得到天使投资。
乐队也走进大众视野,先后拿了两个冠军,一首《金风玉露》传遍大街小巷。
家里不争气的只有一个王一珩。
他刚上完初二,期末的数学卷子上,红艳艳的一个“30”。
赵一博开完家长会,没拿汉堡回来,反而打开电脑,三分钟用自家程序给孩子做好了一份精密学习计划。
王一珩不敢做声,求助的眼神飘向蒋敦豪。
他爹装没看见,笑嘻嘻地站在赵一博身后给人捏肩,狗腿子一个。
六个爸,五个搞音乐的,王一珩终于在十五岁这一年证明了,教育得从娃娃抓起。
彼时蒋敦豪的乐队早已红透半边天,乐迷遍布大江南北。
赵一博的公司不准备上市,他转了技术口,平时维护程序搞搞开发,闲了回学校帮恩师带带学生。
乐队的粉丝亲切喊他俩“哥嫂”,毕竟蒋敦豪刚一出道就把婚戒牢牢带好,在所有公开场合都毫不避讳,全世界都知道,他有老婆有孩子,老婆漂亮,娃也可爱。
不过小孩静悄悄,肯定在作妖。
赵一博正纳闷为什么一整个学期都没接到王一珩班主任的告状电话,小孩自己偷偷去玩音乐的事就被蒋敦豪粉丝推到了热搜上。
#虎父无犬子
#OneSD 新锐唱作人
被黑脸夫夫俩堵在录音室质问,周骏无比心虚。
“他说让我帮他混音混着玩的,真的...”
六个人里,周骏最惯孩子,蒋敦豪赵一博对当事人的辩解半点不信。
王一珩被抓着扣在六个爹面前招认。
原来小孩早就想做音乐,背靠自己五个爹,他蹭完吉他蹭架子鼓,乐队里有的乐器都让他学了个遍,现在就连小号都吹得得心应手了。
周骏吴健苗一凡童宇四脸骄傲。
赵一博没说话,窝在沙发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孩已经被四个父爱爆棚的爹架走去庆功了,录音室就剩下他们两口子。
“想笑就笑呗,人都走了。”
蒋敦豪坐在赵一博身边,下一秒就被他一把抱住猛亲了一口。
“真是争气!不愧是我儿子!你都不知道,每次考试看着他那成绩单,我都怕他真是智力有什么问题。”
赵一博笑得见眉不见眼,他今年三十多了,依旧还是跟蒋敦豪记忆里的少年没什么出入,笑起来嘴巴弯成好看的弧形,唇红齿白,在外人面前还是没有表情,只有到了蒋敦豪这里。
骄矜小猫翻过肚皮,热情邀请蒋敦豪摸一摸。
蒋敦豪扶了一下眼镜,镜片盖过他眼角细微纹路,握着赵一博的腕骨摩挲,儿子争气,他也笑得爽朗。
蒋敦豪陡然想起赵一博少年的时候。
聪明,脑子转得特别快,生得漂亮,这样的人本该是学生时代的社交中心,他却不爱和人说话。
他和蒋敦豪吴健住楼上楼下,仨人从小一起长大,小学初中高中没分开过,外人完全没机会出现在赵一博的社交圈里。
关键是他到哪都离不开蒋敦豪。
三个人一起上下学,赵一博单车把手都几乎和蒋敦豪挨上,早餐一截玉米,他要留一半给蒋敦豪吃。
平时面无表情的人,只要一面向蒋敦豪,立马冰雪消融。
唯一一次对蒋敦豪冷脸是高二,蒋敦豪刚得了校园歌手大赛冠军,回教室就有人给蒋敦豪送巧克力表白。
当晚赵一博让吴健先走,自己把蒋敦豪堵在空荡教室,板着脸问。
“巧克力好吃吗?”
蒋敦豪揣着明白装糊涂,纯良锅盖头都藏不住他狐狸尾巴。
凑到赵一博眼前,叼着巧克力让赵一博尝尝。
哪还有什么安全距离。
外面大雨如注,吴健跑回来拿伞,推门就看见这俩人背着他打啵。
脑袋都想破了,也不知道他俩到底是什么时候搞上的。
后来蒋敦豪告诉他,就是那时候搞上的啊。
吴健问哪时候。
赵一博冷冷经过,留下一句。
当你面亲嘴那时候。
吴健无语,那你俩可没少亲。
高三刚一毕业,蒋敦豪拉着赵一博就回家出柜,蒋妈当时正在包饺子,闻言头也不抬一下的说好,知道了。
俩人云里雾里,开饭的时候赵爸赵妈下楼敲门,蒋妈笑脸来迎,就这么稀里糊涂会了亲家。
后来吃起饭来俩人听明白了,感情双方父母早就知道他俩好上了,蒋妈喜欢赵一博,赵妈喜欢蒋敦豪,双方一拍即合,紧接着追问他俩问什么时候结婚。
蒋敦豪说不着急,赵一博说再等等。
结果赵一博到了合法年龄的第二天上午,俩人从民政局走出来,一人手里一个红本本。
周围人都说他俩人生进度条飞快,他俩还没否认呢,就天降一个王一珩。
这下没得否认,连孩子都直接有了。
OneSD小朋友的音乐之路在他爹爸的默许下开始了,他走艺考,大学上了音乐学院,人还没入学,先上了音乐风云榜。
准大学生顶着一头小卷毛,身上的链子丁零当啷接受采访。
问到他小小年纪怎么写情歌写得如此独到。
王一珩嘿嘿一笑,说当然是艺术源自生活。
这话,自然都知道他在说他爹爸。
他爹早就不接演出了,地位摆在那,现在出场不是导师就是特邀,平时和他其余四个爹一起,还是在玩音乐,只是更自如从容。
他爸技术入股的公司不知道有多少家了,前两年闲着没事考了个博士,现在挂在他母校当硕导,每年带两个学生,因为智商低的他不收。
赵一博说傻孩子他带王一珩一个已经很足够。
今早他出门的时候,蒋敦豪刚浇完花,赵一博同时开着四个电脑屏幕,摆弄他的宝贝数据。
俩人吃着早餐,平淡通知他。
他俩要出去旅游,让王一珩在家别把自己养死。
王一珩被牛奶麦片噎住,冷静反驳。
赵一博当年都没把我养死,我很难杀的。
说完被赵一博反手扇了一巴掌,蒋敦豪笑了,发配他去洗碗。
采访最后,王一珩谦卑表示,自己得到了很多爱。
他感谢了自己的粉丝,还有四个蜜蜂爹。
当然还有蒋敦豪和赵一博,只不过他藏在心里,没说出来。
看到王一珩采访视频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赵一博开车奔驰在独库公路,蒋敦豪靠在副驾驶,吴健躺在后座看风景,音响里播放的是王一珩的歌,周骏他们开车跟在后面。
听见小孩说艺术来源于生活,赵一博笑得开怀,眼角堆出细密纹路。
蒋敦豪随着旋律轻轻哼着,不时感叹,这小子真是有天赋,随我了。
吴健躺着骂他不要脸。
窗外,连绵的草原一望无际,碧空清澈,云朵飘得很低。
赵一博突然就想起,他高三的一个午后。
他趴在书桌上小睡,耳边是班里同学小声讲题和低声说笑的声音,蒋敦豪轻轻把校服外套搭在他身上,当时,窗外就是这样风景。
树影掩映,阳光从蒋敦豪发丝缝隙穿过,落在赵一博眼角。
他瞬间生出和这人共度余生的妄念。
此刻光影飞驰。
蒋敦豪悄悄握住赵一博右手。
吴健假装没看见。
王一珩的歌声回荡。
他们还会有很多以后。
---End---
十个勤天永远都不会散
时间:2033.02.20
“hello,hello,大家好啊”
“今天有空,简单跟大家聊聊天”
蒋敦豪一边调整手机一边跟弹幕说话
「敦敦晚上好!」
「又搞偷袭!」
「听说敦敦要发新歌了啊,真的假的啊,怎么没有预热啊?」
……
蒋敦豪调整好了手机便开始一个个回答弹幕的问题
“大家晚上好啊”
“你们消息还真灵通,确实要发新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们的歌手蒋敦豪终于要发新歌了!」
「敦敦你都一年没发新歌了!这次终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次直播是要跟我们透露一下新歌的内容吗?」
蒋敦豪看到弹幕的疑问,神秘的笑了笑
轻轻的摇了摇...
时间:2033.02.20
“hello,hello,大家好啊”
“今天有空,简单跟大家聊聊天”
蒋敦豪一边调整手机一边跟弹幕说话
「敦敦晚上好!」
「又搞偷袭!」
「听说敦敦要发新歌了啊,真的假的啊,怎么没有预热啊?」
……
蒋敦豪调整好了手机便开始一个个回答弹幕的问题
“大家晚上好啊”
“你们消息还真灵通,确实要发新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们的歌手蒋敦豪终于要发新歌了!」
「敦敦你都一年没发新歌了!这次终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次直播是要跟我们透露一下新歌的内容吗?」
蒋敦豪看到弹幕的疑问,神秘的笑了笑
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是哦,今天的直播就是单纯的聊天,这次的新歌为了保持神秘感,我是不会透露一点关于它的内容的”
“唯一可以告诉你们的是这次的新歌我们打磨了一年,保证让大家满意!”
“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年都没有发新歌的原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期待期待!」
「等上线我要循环个几百遍!」
「那个……只有我发现敦敦说的是我们吗……」
「哈哈哈可能说的是他的工作室吧」
「但是明天好像是……」
「嘘嘘嘘,别在这儿提,换阵地家人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
……
一石激起千层浪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我们”,却让坚守十年的禾伙人们全部垂死病中惊坐起
是他们想的那样吗?
……
2024年7月19日,种地吧节目组宣布招新。
看似是给他们招帮手,实则是想要换掉他们把这个节目用来捧新人
面对禾伙人们的怒火和质问,种地吧节目组的回应不仅自视甚高,偷换概念,推卸责任,还再一次暗示禾伙人,第三季就是要换人
于是……
在他们演唱会结束,第二季游学记杀青后
种地吧节目组宣布:
第三季全员换血,重新开始
十个勤天IP与种地吧IP解绑
十个勤天的所有团歌种地吧节目组之后都不可再使用,否则视为侵权,包括《醒来吧少年》《后陡门的夏》《麦芒》《芽》《光》《果敢》
十个勤天所有人在后陡门的一切成果全部清零
十个勤天所有人不可在任何公开场合发布关于任何后陡门的照片和信息
……
看到这一系列条款,禾伙人们的心情很复杂
该高兴吗?
十个勤天终于和种地吧解绑了,团歌也没留给种地吧节目组,他们自由了
是该高兴的
但代价却是十个勤天两季的成果毁于一旦,他们也被剥夺了把后陡门当成家的权利……
禾伙人们其实心里都很清楚,十个勤天和杨导儿他们尽力了,他们互相博弈,极力争取,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们终究还是太弱小了,在资本面前
在之后的日子里,虽然他们保留了十个勤天的IP,却因为资本的打击,导致他们再也没有接到任何一个属于他们十个人的团综
他们十个人更多是在自己发展
十个勤天名存实亡……
在前几年他们还经常聚会,经常发合照,vlog里面还时不时有其他兄弟的出镜
但随着他们每个人的名气越来越大,他们之间的争议也越来越多,
所以,禾伙人们发现,他们之间的互动越来越少了,合照也没见发过了,vlog里面再也没有了其他兄弟的身影……
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一部分的禾伙人坚持不下去离开了,但还有更多的禾伙人一直在坚守,期待着他们十个人再相聚的那一天
……
蒋敦豪的那句话彻底点燃了禾伙人们心里的那团火,他们在各自的群里激烈的分析讨论
“不是吧不是吧,真的啊”
“这要不真我假啊啊啊啊啊啊啊”
“而且大家都知道明天什么日子吧,十周年啊十周年啊啊啊啊啊啊”
“家禾们!!!我刚从直播间回来,大哥今年情绪超级高,弹幕都有人问他是不是碰到什么开心事儿了啊啊啊啊啊”
“对啊对啊,大哥今天真的感觉很高兴的样子,肯定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位家禾你咋了哈哈哈”
“不是不是不是,我刚刚听到大哥说明天上午十点十分发新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十点十分啊啊啊啊啊啊明天还是纪念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别管我让我先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今天晚上不睡了!我要等到明天十点十分!!!”
“这位家禾注意身体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
蒋敦豪跟粉丝朋友们聊了一会儿,还弹唱了好几首歌,一个小时之后就下播了,还让直播间观众们早点睡,开玩笑!就他今天透露的东西,怎么可能睡得着!!!
蒋敦豪下播后打开手机,一个群视频电话很准时的打了过来
顿时屏幕上新出现了九个脑袋乱七八糟的在喊
“大哥!”
蒋敦豪轻笑
“这么准时,你们九个集体蹲我直播间了吧”
“那肯定的啊,我们都商量好了,人手一个小号蹲守大哥直播间哈哈哈哈”
“大哥你弄啥嘞,透了这么多东西禾伙人们今天晚上要睡不着觉了”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好久没见面了,明天终于能见到你了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李耕耘你个撒娇怪!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整天哥哥哥哥哥的”
“张钥沅你管我!男人至死是少年知不知道啊”
“哦吼吼,咱们闹三终于要合体了!somebodypeople!!!”
“我刚刚用我在某个禾伙人群里的小号看了一下他们果然炸锅了哈哈哈哈哈”
“额滴亲娘嘞,陈少熙你究竟有多少个小号!”
“你别光说我啊,王一珩也有好几个群里的小号呢!何浩楠也有!”
“唉,陈少熙你带上我干啥!我那点儿秘密全让你抖落出来了!!!”
“陈少熙你叫什么何浩楠呢!叫何总知道不!”
“好的,小卷毛”
“好的,村少”
“陈少熙!!!看我明天不打死你!!!”
“李昊你呲着个大牙是不是又在记台词呢!”
“哎呀,这儿事儿~”
……
十分钟过去了,蒋敦豪发现他们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想起来自己还有正事儿要说,便咳嗽了两声示意他们暂停一下
emmm,好像没用
蒋敦豪无奈(/_\)
“停一下!停一下!我说个事儿!”
很好,终于停了
“那个一博啊,明天的聚会都安排好了吧,一定要隐秘一点,尽量别被狗仔拍到”
“那必须的,你赵秘办事儿,大哥尽管放心!”
“干得不错,辛苦赵秘了!”
赵一博嘿嘿一笑
“大哥,咱们那件大事也可以准备起来了”
“唉?你不是还有一部话剧要排练吗?吗?我还想着等你演完咱们再准备也不着急”
“没事儿,真没事儿,反正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小童你真牛啊,十年了精力还是这么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终于挂断了视频,蒋敦豪揉了揉脑袋,感慨十年了,自家九个弟弟还是这么吵
好吵闹,但是,好幸福
为了让十个勤天和种地吧IP分离,他们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尽管他们十个人和杨导极力争取,最后他们还是丢掉了他们的后陡门
这八年他们其实零零散散的都回过后陡门,后陡门的一切都变了样子,留给他们的只剩下后陡门的夕阳,还是只能他们十个人欣赏的夕阳,再也不能发出来跟禾伙人共赏了
所以,久而久之,他们回去的次数也就很少了
种地吧那边也损失惨重,没有团歌,一切清零,种地吧相当于重新开始了
虽然第三季又新招了一批人,但不是杨导选的人,再加上资本的介入,选出来的人虽然有几个还算能吃苦,还算踏实,但是也有几个走后门的好吃懒做,跟其他人格格不入,而且只想火,所以每天都在吵架,一季下来新人的感情再也没有前两季的十个人那么深
再加上禾伙人的疯狂抵制,第三季草草收场
再也没有了前两季的成就,比如白玉兰提名,微博之夜,央视报道,上春晚等等这些
爱奇艺见种地吧这个IP废了便不再关注,匆匆让种地吧宣布第三季为最终季的消息
……
蒋敦豪思虑至此,突然释然的笑了,那已经是当时最好的结果了,自己不应该再一直愧疚和自责下去了
况且,
自己和九个弟弟现在做的一件大事,也算是弥补了当时他们的遗憾吧,因为他们十个人现在都已经有了对抗资本的实力了
“爸爸,爸爸,你直播结束了吗?”
“结束了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啊小晴天”
“晴天想爸爸,想等爸爸直播完一起睡”
“晴天真是爸爸的乖女儿,那现在咱们去睡觉好不好啊”
“好呀好呀”
……
蒋欣晴,小名晴天
……
2033.2.21
上午10:10
@十个勤天_蒋敦豪:新歌《十个勤天》已上线,作词作曲:十个勤天全员,全平台可听,十个勤天永远都只能是十个勤天!十周年快乐朋友们!
@十个勤天_鹭卓
@十个勤天_李耕耘
@十个勤天_李昊
@十个勤天_赵一博
@十个勤天_卓沅
@十个勤天_赵小童
@十个勤天_何浩楠
@十个勤天_陈少熙
@十个勤天_王一珩
“改名了!!!他们十个人都在自己名字前面加上了十个勤天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有人好像扒出来他们要建一个他们自己的经纪公司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十个勤天真的做大做强了!!!”
“十个勤天!做大做强!!!”
“十个勤天!做大做强!”
……
初心不变,永远晴天,
我们会再一次携手奔赴下一个十年
无论前路有多艰险
十个勤天,永远在彼此心间
——《十个勤天》
十个勤天永远都不会散!!!
旅行新蜜蜂 | 该怎么形容看到这张图的感受呢
[图片]
浪漫疯子,又好像本该如此。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张照片第一印象出现的居然是在《一起乐队吧》里唱完《可笑》,童儿抱着周骏哭的画面。
那时候童儿还在和抑郁症做斗争,那时候周骏也刚刚失去了很重要的家人。
一群有伤疤的人走在一起,因为兴趣,因为喜欢,因为志趣相投。
虽然常常开玩笑说“能演就演演不好就散”,但演着演着,还是避讳的放弃了“散”字,换了新口号的你们虽然没有说,是不是也在期待着那个虚无缥缈的永远呢?
透过互联网大概能描绘出你们现在的样子,虽然开着玩笑叫着周大爷,但我们都看得出他的变化:
他变得放松了,甚至有些幼...
浪漫疯子,又好像本该如此。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张照片第一印象出现的居然是在《一起乐队吧》里唱完《可笑》,童儿抱着周骏哭的画面。
那时候童儿还在和抑郁症做斗争,那时候周骏也刚刚失去了很重要的家人。
一群有伤疤的人走在一起,因为兴趣,因为喜欢,因为志趣相投。
虽然常常开玩笑说“能演就演演不好就散”,但演着演着,还是避讳的放弃了“散”字,换了新口号的你们虽然没有说,是不是也在期待着那个虚无缥缈的永远呢?
透过互联网大概能描绘出你们现在的样子,虽然开着玩笑叫着周大爷,但我们都看得出他的变化:
他变得放松了,甚至有些幼稚,他大概放下了一些我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它们太沉重了。
于是他现在变得轻盈,他可以表达,可以开玩笑,可以肆意一些,因为在他的余光里身旁永远有人在。
他不需要背负太多了,五个人的肩膀可以分担所有重量。
你们交付了彼此的孤独,又用信任填补了它。
于是“被你改变的那部分我,代替你与我站在一起”
于是约定,管世界正剧闹剧,要一起演得尽兴。
十年前周骏写: 一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感觉袭遍全身——我好像缺失了一部分 我不知道那是哪一部分也不知道它去了哪里 只是知道现在的“我”并不完整。
那么现在,在新疆举着应援旗子的你,为乐队越来越多付出的你,感慨着多好的乐队和小主唱的你,找到缺少的那一部分了吗?
我猜测周骏或许看过毛姆,那么看到这一句时会不会也想起队里的几个伙伴:
“只要你感到需要我,就来找我好了,我会高高兴兴地欢迎你的到来,没有责备,也没有怨恨。我希望把我的爱奉献给你,这份情意并不对你有任何要求,而且我希望它也是完全无私的”
你们知道的,我为你们举起的手永远都不会放下
“当夏天退场时你依然在场
足够驱散秋凉传染的感伤
每一次犯傻时都有你在场
你说太聪明危害身心健康
那些爱过我的人都慢退场
随手带走我们收藏的时光
我知道永恒说来是有点荒唐
可你又让我忍不住往那想”
最好最好的小蜜蜂,一直一起走下去吧
偶尔犯傻,一直并肩,一直忍不住幻想永远。
————————————————————
关于十年前写的那个话,周骏在更早就有答案了。回顾去年乐队二巡结束时候他发的那条小作文里写 “曾经觉得有块永远无法填补的空缺就被补齐了,好像完全没碎过”
太高兴他在小蜜蜂被填补了,更高兴他愿意说出来,就像是和过去很坦然的告别了。虽然写着要最后一搏,可怎么看都觉得后面跟着永远。
五个受伤的人组成的队伍,就这样治愈了所有人。
他有浪漫的灵魂,恰好又有了值得付出浪漫的伙伴,于是浪漫出现。
爱群像,不就是爱这样的瞬间。
【雨条宴曳】孟宴臣×高贵明媚大小姐 全文1.3w+已完结
女主原创明媚大小姐
属于孟宴臣的救赎甜爽文
含虐许沁宋焰,有私设,慎入。
————————————
孟宴臣遇到了他的太阳。
[图片]
1.
从前,在那个永远是清冷色调的家里,孟宴臣十年如一日的守着那缕阳光,因为那是他不可多得的鲜活色彩,就像身处泥淖的人们,永远在渴望上层的空气一样。
他渴望救赎他的爱人,也渴望被救赎。
那缕阳光叫许沁,他名义上的妹妹。
或许他这一生注定就像标本室里那二百九十六只蝴蝶标本一样,被责任与亲情裹挟着...
女主原创明媚大小姐
属于孟宴臣的救赎甜爽文
含虐许沁宋焰,有私设,慎入。
————————————
孟宴臣遇到了他的太阳。
1.
从前,在那个永远是清冷色调的家里,孟宴臣十年如一日的守着那缕阳光,因为那是他不可多得的鲜活色彩,就像身处泥淖的人们,永远在渴望上层的空气一样。
他渴望救赎他的爱人,也渴望被救赎。
那缕阳光叫许沁,他名义上的妹妹。
或许他这一生注定就像标本室里那二百九十六只蝴蝶标本一样,被责任与亲情裹挟着掏空躯体,钉在透明的玻璃上,成为一只所有人驻足观赏的、完美的蝴蝶。
而灵魂永远停滞或者流浪,没有归处。
总之,时间渐渐来到了午后,那束光不断的倾斜着,直至他又重新完全淹没在黑暗中。
他看着自己小心翼翼、永远微笑以待的光被新来的人弃如敝履,看他那样随意的使用她,冷眼相待,心里竟泛不上一丝羡慕,只有憎恨与怜惜。
孟宴臣推了推眼镜看向窗外,努力收回疯长的负面情绪。
只要你快乐,沁沁。
是的,祝你快乐。
2.
来到爱丁堡的第二年,因为政策原因,国内外合作的项目渐渐多了起来,孟宴臣在国外工作的也越来越顺利。
今天下了一场雨,其实这边整日阴雨绵绵的,并不是很适合疗伤,但他在去阳光灿烂的澳大利亚考察过后,还是选择了这里,这个和他气质匹配的地方。
姜曳见他第一面就说了。
“他是像爱丁堡一样的男人。”
说起姜曳,孟宴臣眼神沾上了些许无奈。
他们初遇是在谈判桌上,当时孟宴臣手里有一块难啃的项目,推了半年都没能推进下去,对方是比起国坤毫不逊色的海外大佬GYB集团,这份项目对于GYB来说可有可无,可对于孟宴臣来说,却是决定国坤集团能否进入海外市场,他孟宴臣能否留在国外,再多呼吸一阵自由空气的关键。
于公于私,都十分重要。
第六次谈判,孟宴臣特地回国一趟,接来了国坤的王牌谈判官,而他也同往常一样亲自上阵辅佐。
沉闷的会议室,庄重的谈判桌,低气压的总裁,紧张的员工,对面金发碧眼、神情严肃的谈判官,整个房间充斥着山雨欲来的味道。
GYB谈判官身边,也就是孟宴臣的对面,坐了一个与以往不同的漂亮女孩,她确实很美,美到孟宴臣主动看了一眼她桌上的名牌。
姜曳。
孟宴臣轻轻咂了一遍这两个字,GYB董事是个华人,想到这个,他又低头看起了手里的文件。
GYB依然非常坚持他们提出的分成计划,而这份计划是国坤的股东们绝对不会通过的,眼看谈判再次陷入僵局,想起GYB下的最后一次谈判的通牒,孟宴臣扶了扶眼镜,准备开口。
“I…”
“Charlie,To them.(查理,给他们)”
女子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准备的长篇大论,一时间在场的人都有些怔愣,查理侧头与她耳语几句,这份合同竟这样轻易的签下来了。
孟宴臣双眉微蹙,探究的朝她看去,却不料撞进一双笑眼。
她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黑色卷发披肩,笑容嫣然,娇艳的像是温室里最美的红玫瑰。
她用手遮住嘴巴,轻声朝他说了一句话。
“帅哥,你超爱丁堡的!”
说完又恢复了刚才的模样,签完合同就带着查理他们走了。
3.
不知道是不是缘分使然,一个难得一见的晴天,孟宴臣在爱丁堡附近的面包房等一个新鲜出炉的牛角包,好巧不巧,端着牛角包出来的人竟然是姜曳。
她穿着围裙,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明媚。
“孟总?”她主动开口搭了话:“好巧,我在这里学做甜点,你喜欢吃巧克力吗?我可以把馅最多的一个装给你。”
孟宴臣还没反应过来,只轻轻的点了点头,下一秒,被纸袋包裹着的热腾腾的巧克力牛角包就被塞到了他的手中。
面包的热气升腾起来,氤氲了他的镜片。
气氛刚有些温馨,外面天却突然阴了下来,姜曳见他手中没拿伞,有些担忧的劝他早些回家,孟宴臣道了一声谢,转身离开了暖色的面包房,一身黑色大衣重新融入了爱丁堡的阴郁色调之中。
雨来的太快了,刚走出不远,只听见“哗”的一声,斗大的雨点便砸到了他的脸上。
他将热腾腾的牛角包放进大衣里,正要跑,一把有着各样小猫的透明雨伞罩在了他的头上,他正要道谢,那张笑盈盈的小脸又闯进了视野。
“孟总!怎么样,我是不是天降神女?”她骄傲的语气未落,天又忽然一下子晴了起来。
阳光透过伞照在两个人脸上,照出了姜曳的一丝尴尬。
孟宴臣哑然失笑,看姜曳灰溜溜收伞的样子,倒有些像伞上那只蔫头蔫脑的布偶猫。
他食指指尖点了点那只小猫,有些不忍看它…或者是她这样的神情。
“能请姜小姐喝一杯咖啡吗?”他问道。
姜曳一愣,随后笑着点点头。
两人坐在咖啡馆里,看着窗外又下起的大雨,良久无人说话。
“孟总,你身体好吗?”
姜曳呷了一口咖啡,率先打破了这份倒也并不显得尴尬的寂静。
“挺好的,”孟宴臣如实答了,心中生出几分不解:“为什么这样问?”
姜曳有些心虚的挠挠耳朵。
她能说什么?她难道能告诉他,自己回去向父亲打听了他的消息,只得知他是来国外养伤的,所以想问问他究竟是哪里有伤?
孟宴臣眼神探究,姜曳眼神飘忽,随口编出一句不太可信的谎话。
“没事,我就是突然想淋一场痛快的雨,看看你能不能陪我,不好意思,太唐突了。”
姜曳笑着,捕捉到孟宴臣眼中一闪而过的光亮,她有些分不清这是不是镜片的反光。
孟宴臣此刻也在看她,准确来说是看她的笑容,姜曳笑起来会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亮晶晶的眼睛也弯弯的,她还有两颗小虎牙,机灵中又带一点娇憨。
孟宴臣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连假笑都这么有感染力。
4.
GYB公司最新合作进展已经送到了孟宴臣那里,有两个仓的货物需要他签字。
孟宴臣看了看甲方GYB集团项目负责人龙飞凤舞的签名,勉强辨认出那是“姜曳”两个字。
字不丑,还透出浓厚的潇洒。
很姜曳。
他虽然身在国外,身边依旧布满了付女士的眼线,比如GYB合同轻松拿下这件事,就已经到了她耳朵里。
孟宴臣看着手机里最后一条母亲发来的讯息,轻叹着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姜小姐帮我们促成了这个项目,你记得代我们请人家吃顿饭表示感谢。”
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一清二楚。
孟宴臣看了看眼前的几个下级,每个人都面色如常。
是啊,给付闻樱汇报了又怎么样,国坤又不是他孟宴臣一个人的。
“去联系一下姜小姐,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能否一起吃个饭。”
5.
细细密密的小雨下下来,石砖的街道倒映出络绎不绝的车辆、步履匆匆的行人,而孟宴臣无心赏景,只是手持一把黑伞站在餐厅外等待着。
终于,一辆低调的商务在他面前停下,车门滑开,那张精致的笑脸又出现在眼前。
她穿着红丝绒的吊带长裙,洁白的手臂上搭了一条毛茸茸的白色披肩,颈间璀璨的宝石熠熠夺目。
“孟总?”她轻唤一声,手搭上了孟宴臣的小臂,将他拉向自己。
“我的毛毛要湿了。”她撅着嘴嗔怪到。
“咳,抱歉。”孟宴臣从她的笑容中抽回过神来,很是歉意。
姜曳吃饭很令人赏心悦目,她既不小口咂摸,也不狼吞虎咽,看她吃饭,莫名让孟宴臣也多了几份食欲。
饭后,门口的路已经被堵的水泄不通,车进不来,两人便准备一同走到路口去。
姜曳悄悄把包递过去:“孟总可以帮我拿包吗?我吃完饭要用披肩遮一下小肚子。”
孟宴臣低头看去,她水汪汪的眼睛看向他,像小猫一样。鬼使神差的,孟宴臣接过了那个贴满各色宝石的小包。
“这个包,挺别致的。”孟宴臣随口说到。
“是吧,这是我自己DIY的!我喜欢买各种各样的宝石,如果今天发生了什么事让我很开心,或者办成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我就会选一颗大小符合,颜色符合的宝石贴上去。”
孟宴臣一怔,想起了那满墙的蝴蝶。
姜曳没有注意,她笑盈盈的拿过包,在里面翻出了一颗硕大的红色宝石。
“GYB的项目你难道不高兴吗?”
“高兴。”孟宴臣如实回答。
“那这个送给你,纪念一下吧,”她指着包上一颗红宝石说到:“喏,一样的。”
孟宴臣轻轻接过那颗闪耀的红宝,不自觉恢复了浅淡的笑意。
“这个项目对GYB来说……算是好事吗?”他问到。
“不算,我爸为这个还罚了我一年的零花钱。”她撅了撅嘴,抬起头来却又笑了。
她与孟宴臣四目相对,眸光闪亮。
“但我那天很开心。”
6.
为了感谢姜曳那颗硕大的红宝石,孟宴臣主动邀请她一起去看珠宝展,想着如果姜曳有看上的,他正好买下来送给她。
姜曳确实对这些珠宝非常感兴趣,她眼睛亮晶晶的看过每一套珠宝,孟宴臣一时竟也分不清到底是珠宝更闪亮些,还是她的眼睛。
孟宴臣看她在那套粉钻前停留的颇久,正要悄悄付款买下,突然被一声巨大的枪响震中了。
持枪的几人大声叫喊着,说的是英语,孟宴臣却一句也没听懂。
他本能的抱紧钻进他怀里的姜曳,一同躲到墙边。
他旁观着局势,发现那些人的目标只有展馆中这些昂贵的珠宝,心里松下一口气来,便想低头安慰受惊的姜曳。
不料姜曳十分冷静,只有眼底一层薄薄的惊吓,孟宴臣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不知是在安抚谁。
如他们所料,持枪的劫匪们拿着锤子猛击放着珠宝们的玻璃,毫不珍惜的大把掠走塞进包里。
一个劫匪突然停在两人面前。
他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姜曳手里的包,姜曳暗骂他一声真识货,接着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将包甩进他手里,劫匪大笑两声,随之远去。
劫匪一走,英国的警察也来了,姜曳气的简直要怀疑警匪是一伙的,孟宴臣看着眼前的河豚,出言安慰到:“回去我给你买新的,宝石也尽量买一样的。”
英国不比国内,暴力事件就像吃饭一样常见,贵重物品都不能张扬的带出门去,姜曳自小在这里长大,早就适应了这种生活,只是她今天不想带保镖来做灯泡,结果就是这么巧。
孟宴臣只见小河豚,哦不,小姜曳拿出手机,愤愤的拨通了一个号码。
“妈妈!我包被抢了!那个劫匪还想开枪打死我!”
孟宴臣几天后和GYB项目团队开会时,姜曳又拎着那只五彩缤纷的包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孟宴臣垂眸笑了笑。
7.
孟宴臣住院了。
走在大街上被突然冲出来的人捅了三刀,所幸没有伤到要害。
他不愿意告诉家里,在医院联系家属时,他犹豫一会儿,还是拨通了姜曳的电话。
姜曳彼时正在比利时出差,收到消息后,她立刻派了两个信任的下属去照看,而她自己也通知总部,立刻和新负责人交接好项目,飞回了英国。
“小姜总,这次罪犯被当即抓获,和上次在珠宝展上的一名嫌疑犯是同一个人。”
姜曳低头捂着脸,不说话了。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GYB在国外根基深厚、只手遮天,那人寻仇不敢动她,自然就顺着找到了那天与她相伴的孟宴臣。
姜曳到医院时是凌晨五点。孟宴臣昨晚被注射了一些安眠药物,仍在沉睡。
姜曳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胸前缠满绷带的孟宴臣,鼻头有些酸涩,忙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姜曳随手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看着外面蒙蒙亮起的天,留下了几滴眼泪。
“别折磨这个苹果了。”孟宴臣现在她的身后,金丝镜框折射出微弱的亮光,他附身拿过姜曳手里被削的坑坑洼洼的苹果。
“不怪你。”
8.
半年来,随着国坤和GYB越来越紧密的合作,两家都称得上是受益匪浅,姜曳终于给自家打工不用赔钱了,第一次拿到奖金的姜曳高兴的用奖金三倍的钱请项目组的同事们连着吃了三天的大餐。
而孟宴臣,一个被饭搭子无故放鸽子三天六顿饭的人。
他什么感觉没人知道,反正孟宴臣的助理是感觉最近欧洲天阴的不像样子,他的奖金也没有如期发放。
奇怪,难道现在金融界也要靠天吃饭吗?
终于,小助理在第四天收到了他的奖金,孟宴臣也收到了姜曳的一日游邀请。
早上九点,一辆漂亮的黑色林肯驶入了庄园,在侍者的接引下来到高尔夫球场。
身着白色高尔夫球衣的姜曳正站在一旁,漂亮微卷的马尾高高扎起,看见他兴奋的招了招手。
“孟总!”
孟宴臣也轻轻挥手,把车钥匙递给侍者,转身从后座拿出了两套球杆,一粉一白。
“礼物。”他微笑着将那套粉色的球杆递给姜曳,每个球杆的球杆套上还有毛茸茸的粉色玩偶,姜曳抽开一看,球头上还镶嵌了金色的樱花。
“谢谢,这太符合我的审美了。”
孟宴臣看着她无比灿烂的笑容,在这个久违的大晴天里,四周却暗了下来。
她太耀眼夺目了,孟宴臣突然想给姜曳买很多套漂亮球杆。
孟宴臣并不喜欢打高尔夫,但他从来没对别人说起过,在他的家庭中,不允许他做一个太有自我态度的人。
高尔夫可以运动、交友,这就很好。
放球的功夫,姜曳笑嘻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孟总,我第一次见你不穿西服的样子,真的很帅,嗯……年轻了十岁吧!”
孟宴臣好像一靠近她就会不自觉的含着笑意,整个人都活泼不少,确实年轻了。
“是吗?那我穿西装很老喽?”
姜曳嘴巴微张,手作投降状,倒退着跳回了自己的位置。
姜曳其实一直在等孟宴臣,在这方面,孟宴臣已经被她秀了个彻底。
十八洞球场,他怎么说也算是业余里不错的八十杆选手,可没想到姜曳简直可以媲美职业,这次她打了五十多杆,也没露出很惊喜的表情。
终点放了辆粉色的双人电动车,就像公园里游览景色用的那种,上面的棚顶还有蕾丝花边。
姜曳毫不犹豫的将驾驶位留给了孟宴臣。
“辛苦啦,孟总!”姜曳拧开一瓶水递到他嘴边,孟宴臣看她一眼,就着她的手喝了。
刚喝两口,姜曳便眼神飘忽,手也有些颤抖的将水拿了回来。
她悄悄抬眼看他,孟宴臣面色如常,实际却从耳朵一直红到了脖子。
“你还要再喝一口吗?”见状,姜曳鼓起了一点勇气问到。
这个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孟宴臣喉结滚动,顿时口干舌燥起来。
“好。”
9.
打完球,吃过饭,他们并没有立刻去做什么,姜曳把他带去了三楼的一间客房,自己也回了卧室。
孟宴臣不明所以的进去。
床上摆了一套帅气的赛车服,黑主白辅,头盔上面贴了一张纸条:
【下午三点半,卡丁车场见 (๑╹ヮ╹๑)ノ】
孟宴臣看着那个可爱的颜文字,不自觉笑出声来。
避开了下午最晒的时候,孟宴臣不仅洗了个澡,还睡了一个短暂的午觉。
他第一次深切的体会到度假的感觉。
三点二十五分。
孟宴臣穿好了衣服,手臂夹着头盔准备出门找她。
一推门,穿着白色赛车服的姜曳正在门口等待,与他相反的白主黑辅,意图昭然若揭。
“Hi,孟总。”
笑容暴击。
下午四点,两个在卡丁车赛道上整装待发的年轻人被一场大雨当头浇下。
“那年,一场大雨毁掉了我的赛车梦!”
姜曳坐在回主楼的车上抱怨到。
10.
卡丁车没有玩成,姜曳属于是郁结心中了,她特地让人赶工快建,就是为了赶到今天这个久违的晴天。
两个人坐在酒庄里喝着酒,今天调酒师暂时失业了,因为孟宴臣直接喝的红酒,而姜曳郁闷的自己调了乱七八糟酒。
调酒师看着她倒进去那几个高度的基酒,面色一紧,但又不知该不该出言劝阻,毕竟大小姐说的是:只要这样调喝不死,就不要管她。
孟宴臣不懂她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卡丁车,姜曳一杯接一杯的喝,他看不下去了,试图去按她的手。
“怎么了这是?一定要今天玩吗?改天,改天我再陪你去好不好?”
姜曳推开他的手。
“不完美了。”
“什么不完美了?”
她迷迷糊糊的看向他。
“给宴臣哥哥放松的一天,不完美了……”
孟宴臣心脏重重一击。
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微微仰头把T裇的领子往下扯了扯。
姜曳的手搭上他紧实的小臂。
靠近。
“宴臣哥哥。”
姜曳眼睛微眯,仿佛在努力聚焦着,脸颊和眼眶都十分红润,像那天病房里的苹果。视线再向下,她的唇粉嫩嫩的泛着水光,或许是有些不满,还微微嘟着,引人一亲芳泽。
孟宴臣方才喝的那两口酒好像一下子窜上了大脑,他顿时热起来,额头上积了薄薄的一层汗液。
调酒师人早不知道去了哪里,孟宴臣看着那一张一合的小嘴,听觉好像已经失去了作用,他左手摸上了姜曳的后脖颈,俯身便要亲下去。
突然,一只白嫩的手挡在两唇之间,漂亮的眼睛微微睁大,撞进男人深邃的眼神里。
“孟总,你醉了吗?”
“没有。”
姜曳咽了咽口水:“那你不能亲我,要表白才能亲。”
孟宴臣这半年来的情绪,好像终于得到了一个光明正大的出口。
他握着姜曳的手腕,语气认真。
“我喜欢你,姜曳,真的喜欢你,你每次笑的时候,我都不记得任何的阴郁与黑暗,因为你,我的世界好像终于天光大亮。姜曳,让我留在你身边,好吗?”
横在两唇之间的手撤开了,姜曳主动勾上他的脖颈,给予了这个吻。
虔诚的信徒从接受到索取,终于在两个人心脏都要跳出来时停止了。
姜曳昏昏沉沉的在他怀里睡过去,孟宴臣反复轻吻着她的唇角,幸福这两个字,第一次充满他的心底。
“我很开心,姩姩……”
11.
早晨八点。
姜曳从床上弹起,手指抚摸着自己的唇,不知到底是做了一个荒谬的梦,还是她之前的梦成为了现实。
楼下餐桌前,孟宴臣正看着手机里的早报,他昨晚把姜曳抱回房间后就回家了,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闭眼竟都是她明媚自在的样子。
干脆赶了个大早,运动完洗漱换好衣服,直接开车来了庄园,他不知道自己来干嘛,但真的很想在她身边,应该是姜曳早就打了招呼,保安并未阻拦他这辆车。
姜曳一下楼看到他,先是高兴,接着魂都飞了一半,顾不得打什么招呼,她赶忙上前把他从椅子上拽起来。
“孟总,快走快走,我爸妈昨晚的飞机,今天这个点就要回来了,我开车送你,你躲在我车上……妈!”
孟宴臣还没反应过来,姜曳已经躲在他胳膊后面了。
天啊,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谈恋爱第一天被父母撞见更尴尬的事吗?
在三脸懵中,唯一不懵的姜曳默默向前走了一步。
“爸,妈,这是国坤集团的孟宴臣,那个,”她抬头对上孟宴臣的双眸,抿了抿唇,又看向父母:“也是我男朋友。”
“孟总……这是我爸妈。”
12.
不论是家世,修养,能力,两人都势均力敌。事实是合适的爱情并不会受到家长的阻拦,反而是支持,
比如姜曳的父母就很支持,比如他们支持到接着联系了孟宴臣的父母。
再比如现在,孟家二老非常想见一见姜曳。
姜曳在飞机上摊成了一张毫无感情的饼,她拉着孟宴臣的手,问他知不知道什么叫又爱又恨。
孟宴臣揉着她的手指说知道。
姜曳说不,你又不是我,你不知道。
孟宴臣愣了愣,想把一些陈年往事告诉她,可看着她娇憨的样子,又羞于把自己肮脏的一面暴露出来。
来之不易的,他一向很珍惜。
姜曳又问,你到底了解我多少,就要带我见家长了。
孟宴臣说不多。
姜曳不信。
“不多你那天晚上叫我小名?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小名叫姩姩吧”
孟宴臣又低头认真工作了。
13.
别人家见家长多少都是有些紧张和拘束的,可是姜曳不,她仿佛原本就属于这里,她这样认为,孟家二老也这样认为。
就像她和孟宴臣相处,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舒服一样。
她提着包,孟宴臣跟在她身后提着大包小包姜曳买给他父母的礼物。
姜曳看到了他的母亲,那个孟宴臣说她十分严格的女人,五十多岁的年龄依旧保养得很好,从面相上便可以看出她的精明与苛刻,而一旁的男人十分稳重,有着上位者的威亚。
姜曳最喜欢的事,就是挑战更难攻克的人,至于上位,她从小就没有下去过,谈不上任何的惧怕,于是在二老面前依然落落大方,行止得体。
这个孩子,付闻樱一看就十分满意。
人命天定,有些人出身云端,却依旧心归泥淖,而有些人出身平庸,却有凌云之志,奋搏之心,终将成为云端新的主人。
姜曳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与自信,是多少的金银珠宝千娇百宠堆出来的。
“伯父伯母好,我是姜曳,小名姩姩,您叫我姩姩就好,这是给伯父伯母带的礼物,我挑了很久呢,还希望伯父伯母能喜欢”
孟宴臣觉得,姜曳应该是他父母理想的儿媳,可也说不准,父亲还好,母亲一向是非常苛刻的,家世满意了要挑性格,性格满意的要挑能力,姜曳也不一定能笑着走出来。
但是不论如何,孟宴臣推了推眼镜,他这一次一定会坚定不移的守护住自己的爱人。
“姩姩啊,来坐下,你父母身体还好吧?”她一边和颜悦色的问着,一边看向儿子,指了指茶杯。
“挺好的伯母,他们两人上周还去旅游呢。”
“噢,伯母看你性格挺开朗的,你和宴臣是怎么在一起的?”
“我们俩是谈判桌上认识的,孟宴臣随您长的好看,我就一见钟情了,他嘛……”姜曳看向他,孟宴臣倒完茶坐在她身旁,手轻轻的抚摸她的背。
“我也不知道,伯母帮我问问他。”她笑的羞涩。
“哈哈哈哈”付闻樱笑着牵过她的手拍了拍,看着儿子脸上藏不住的温柔笑意,更是满意。
“你们未来是什么打算啊?”
此言一出,轮到姜曳傻眼了,她一向会讨长辈喜欢,可是也没有想到谈个恋爱还要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孟宴臣牵过她的手。
“我们还要在英国居住一段时间,姩姩在读博,国坤这边的海外市场也需要进一步的扩展,GYB一直有在中国开分公司的打算,现在正好可以和国坤合作共赢,这样等我们回国后,姩姩也可以先经营分公司,再未来的事情就要看到时候GYB和国坤的部署了。”
他摸了摸姜曳的手,安抚她听接下来的话:“感情方面,稳定的话两年内我们会先在国外领证结婚,等回国再领一次。至于婚礼,您们两边的长辈商量,我和姩姩怎么都可以。”
聊完天又陪着付母看了姜曳精心挑选的礼物,姜曳花了大功夫,每一件都买在她的心坎上,再加上她那抹了蜜的小嘴,夸的付闻樱合不拢嘴。
15.
离开孟家的路上, 姜曳情绪有些低落,孟宴臣开着车,趁等红灯的功夫看了她好几眼。
他试探着开口说到:“姩姩,刚才的计划都是为了稳住他们,你如果舍不得离开从小长大的地方,那我就陪你定居英国,一切都已你的想法为先,我没有什么顾虑。”
姜曳摇了摇头:“不是,我就是觉得,你很认真的为我们的未来打算,而我谈恋爱只是为了好玩,也没考虑到你已经到了需要婚姻的年龄。”
“没有人是一定需要婚姻的,姩姩,我只需要我的爱人陪在我身边,你年纪小玩心重是正常的,我年长,又是男性,本来就应该在这段关系中多考虑你的感受。”
姜曳点点头,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
“乖,在开车呢,别撅着嘴巴了,去买你喜欢吃的甜品好不好?”
正是晚高峰,甜品店里人并不少,姜曳挎着他的小臂,点了一个又一个甜品。
“好啦,你已经选了七个了,今天就这些,不能太嗜甜,晚上会牙疼的。”孟宴臣捏了捏她的脸蛋,终于在姜曳拿手的哼哼唧唧下,盘子上又多了一个抹茶可颂。
姜曳说要在外面吃饭,孟宴臣一眼就看破了她的小心思。
“可以啊,但不能在外面吃甜点哦。”
姜曳啊了一声,连声要求回家。
孟宴臣虽然已经一年没回家了,但好在保姆一直有打扫,还很干净,他也有提前嘱咐今天回来,填满冰箱。
孟宴臣给姜曳拿了瓶椰奶,自己寄了围裙准备做几个简单的菜。
第一次真正的二人世界,决不允许阿姨打扰!
姜曳喝着椰奶四处转了转,太冷淡了,色调太沉重,缺少很多亮色的点缀。
她停了下来,在一面蝴蝶墙前。
每一只蝴蝶颜色都十分鲜活,就像是睡着了,下一秒就又会振翅飞走一样,可姜曳知道,它们之所以能栩栩如生,正是因为被掏空的躯体,孟宴臣会站在哪里欣赏呢?在这只大蝴蝶的中央吗?
姜曳站过去才突然发觉,原来站在这里的人,就是被掏空灵魂的人。
孟宴臣走进来,身上还系着围裙。
“这是你做的吗?很漂亮。”姜曳由衷地感叹到。
孟宴臣眼神却明显慌乱起来,这面蝴蝶承载着他的一个又一个痛苦,这些不堪的过往这么快就要被暴露在阳光之下了吗?
算了,他本来就是要说的,只不过不是今天。
“你会收集快乐,那痛苦呢?”孟宴臣看向她。
“忘掉啊,痛苦为什么要记得。”
孟宴臣愣了愣:“你说得对。”
“这些呢,这些是你的痛苦吗?”
“是啊,”他的指尖触碰上去:“是每一次被剥夺意志,是每一次按部就班,是每一次爱而不得。”
“你爱过谁?”
“我的妹妹,许沁。”
姜曳没有说话,他便老老实实的将所有一切和盘托出。
讲他表面的光鲜亮丽,讲他被操纵被控制的二十年,讲他像提线木偶一样的活着,讲他爱而不得的暗恋,讲他被彻底伤透的心。
讲他是那样的不堪,那样卑微,那样的不值得被爱。
他突然哽住了,他想解释,想告诉她自己已经不爱许沁了,想告诉她自己因为她已经有了对新生活的渴望,想告诉她自己能给她所有的爱。
可他什么也没说,他只是凝望着,他希望她不要离他而去,他也害怕会因此被太阳厌弃,所以就这样静静的伫立着,等待她的裁决。
接着,他得到了一个拥抱,一个温暖的,包容的,带给他爱与新生的拥抱。
“爱不可耻,不论你爱过谁,”
他紧紧箍住她的腰,像抱住了救命的稻草,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几滴热泪落在姜曳脖颈中。
16.
算算已经在国内待了一个月,姜曳远程办公没有什么重活,白天孟宴臣一走,她就开着车到孟家去。
陪着付闻樱说话,扮演一个乖巧的人,陪她喝茶逛展插花,付闻樱越来越发觉她的艺术细胞很是不错,姜曳笑笑,表示如果自己不是GYB唯一的继承人,可能真的回去学艺术,毕竟金融和哲学好没意思。
她也不是一个完全自由的人,但她在宽容的爱里长大,自然懂的责任与爱不可割裂的事实。
我是一个乐天派,这可真好,姜曳想。
付闻樱也很喜欢她,孟宅里多了很多欢声笑语,为此,孟宴臣也多往家里跑了几趟。
这种家庭氛围,是他小时候在日记本里写的愿望。
直到那天,许沁回来了。
她听说哥哥带回了一个女孩,她想见见。
姜曳笑着同她打了招呼,许沁看着眼前明艳大方的女子,心里涌上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GYB继承人,二十五岁的常青藤博士,长相漂亮气质大方,性格开朗乐观,确实配得上她哥哥。
而她的父母能满心欢喜的接受她,也很值得高兴,对她好更是理所应当。
她为什么会难受呢?
一家人聚在一起,付闻樱没想什么,就打算吃顿饭,也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可她偏偏忘了,许沁如果不提宋焰是不会说话的。
这顿饭吃的硝烟弥漫,孟宴臣眼看着快要拍桌而起的母亲,赶紧拽着姜曳离开了餐桌。
许沁看着第一次没有护着自己的哥哥,心如刀绞。
17.
许沁和宋焰要结婚了。
姜曳和孟宴臣原本准备这个月中旬就走的,没想到事发突然,姜曳手里有一个项目最近进展很不好,她倒是蛮希望快点回总部处理一下,被这事一耽搁,也有些无奈。
不过她还是尊重孟宴臣作为哥哥的情感,毕竟是妹妹结婚,不算小事。
请柬是许沁一大早亲自送来的,纸袋里不仅有请柬,还有一个蝴蝶相框。
她的心思不太对劲,姜曳有所察觉,这两人像是被棒打的鸳鸯,不像是孟宴臣一个人的暗恋。可许沁不是爱宋焰爱到舍弃父母吗?
这算什么?姜曳轻笑了一下,希望是她把人想的太坏了。
孟宴臣当着她的面把蝴蝶相框还给了许沁,只拿了请柬。
门一关,孟宴臣立刻看向姜曳,姜曳神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爸妈把给她的车和房子收回来了,她现在和宋焰还有他妹住在一起,说是五十年的贷款,房子还算宽敞,就是得地铁上下班了。”
姜曳点点头,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椰奶。
孟宴臣从她手里拿了过来,换给她一杯温水:“没吃早饭不能喝凉的,你昨晚还胃疼。”
姜曳听话的接过温水。
“你做哥哥的,要不送她个新婚礼物?一辆代步用的车,一二十万,总比挤地铁的好。”她喝了口水:“要不我送吧,不然你在你爸妈那边不好交代。”
孟宴臣知道她聪明,蝴蝶的意思她不会看不懂,但他没想到刚才许沁都拿出了那个蝴蝶相框,她还能想着给她方便点什么。
善良的小太阳。
他点了点头。
18.
许沁婚礼前夕,晚上八点,姜曳因为不吃晚饭吃雪糕而胃疼,孟宴臣还没回来,姜曳找不到止疼药,而胃药又不起即时作用。
该死的,加班不提前说一声。姜曳在心里骂他。
半晌,胃没那么痛了,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给下属开一场英国下午的会议。
会议开到一半,手机响个不停,可这个会议实在重要,姜曳直接给手机按了静音。
等会议开完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姜曳拿起手机,看到孟宴臣几十个来电,心里有些慌乱。
“怎么了?”她拨回去,对面几乎是秒接。
“能来接我吗,姩姩。”
姜曳立刻换了衣服,开车出门,她在这里新的车还是付闻樱给买的,一辆张扬的红色跑车。
姜曳看着定位上那个陌生的地方,突然想起这好像是孟宴臣提过的,许沁新房的小区。
离市区有些远,不过好在是新的楼盘,小区绿化也不错。
姜曳走进了包装膜还没拆掉的电梯,不禁捏住了鼻子。
她这真不是什么大小姐毛病,只是这浓厚的甲醛味实在令人望而生畏。
新房里,许沁和孟宴臣坐在沙发上,两人中间放了好几个蝴蝶的相框,像孟宴臣家里那些标本一样。
许沁好像在同他追忆什么,姜曳胃还在隐隐作痛,没心情了解他们这些事情,上前牵起孟宴臣的手就要走。
孟宴臣拍了拍她的胳膊,轻声到“她抑郁症加重,病史隐瞒不住被医院开除了,宋焰今天值班,还没回来。”
许沁紧紧握着他的手。
“哥,你能不能再跟妈妈说说,劝劝她接受宋焰,宋焰真的挺好的。”
“我说什么她会听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孟宴臣皱着眉推了推眼镜,面对这个异常理想主义的妹妹充满无奈。
也许是身体太不舒服,姜曳今天耐心为零,她实在听不下去了。
“你真的是为了长辈吗?既要又要才是你真实的想法吧,你究竟是想要伯母接纳宋焰,还是既想要宋焰,又想要孟家的经济支持?”
许沁眼眶红红的瞪向她。
“你是我吗姜曳?你怎么懂我的感受,这样高高在上的批判不觉得自己倨傲吗?”
“我倨傲怎么了?许沁,是不是孟家太厉害,把你捧得像公主,你就真把自己当公主了啊?你许沁房子车子都是父母给买的,工作是父母安排的,我十八岁自己创业,创立的公司后来并入GYB旗下,能带来百分之七的收益,不论是做自己还是做继承人我都够格,你呢?一边啃老一边让你所谓的真爱扒生你养你的父母一层皮吗?”
姜曳甩开孟宴臣的手,向前一步。
“还有,还房还车就完了吗?二十年的栽培,出国留学耗费的资金是供给了一条狗吗?二十年喂一条狗尚且懂得看家,你怎么连狗都不如?离开了孟家,你就像那无数个医学生一样,争着抢着贴钱给医院去实习,没有靠自己,就别说那些可笑的大话。”
“最后我想告诉你,你想做这个真爱无敌的人你就去做,孟宴臣现在是我的爱人,别来烦我们,除非,你嫌兄妹不够刺激,还想做婚内出轨的小三。”姜曳冷笑着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许沁愣在原地。
而她的哥哥,从小到大疼爱她的哥哥,爱了她十几年的哥哥,在听到这么多对她的恶言恶语之后,没有任何一个怜惜的眼神,毫不犹豫的的追上了他新的爱人。
“我在楼下看见孟宴臣了!你又见他了是不是!”她明天就要结婚的丈夫在歇斯底里的怒吼,而她已经身心俱疲。
许沁无力的蹲坐在了地上。
她突然想起那年和哥哥一起吃的零食,味道仿佛还在唇齿间等待咂摸。
19.
他们终究还是没去许沁的婚礼,准确来说,是孟家没有人去,不过代步车姜曳还是很大方的送了,
俩人坐了一大早的飞机,飞回了爱丁堡,正好赶上回庄园补一个长长的觉。
清晨的一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照进来,孟宴臣看着身旁熟睡的小脸,浑身充斥着温暖与幸福。
……
姜曳穿着真丝睡衣坐在厨房的橱柜上,腿一晃一晃,孟宴臣做着早饭一会就要看她一眼,衣服滑大理石的橱柜也滑,他怕她一不留神就摔一下子。
孟宴臣关了火,还没来得及把煎蛋盛出来,就被人揪着衣服拽到了一边。
孟宴臣还是怕她坐在上面拽人摔了,就顺着劲过去了。
姜曳胳膊搭在他肩上,腿盘住他的腰。
“为什么总看我呀,孟总被我迷倒了?”
孟宴臣无奈的笑着,嗯了一声,伸手圈住她的腰拉近自己,低头亲了亲她的唇。
“太幸福了,有一种包养了孟总的感觉。”
他住进了姜家的庄园里,因为需要二人世界,姜曳又带他搬进了庄园的另一栋楼里,且不说姜曳父母本就是宽和有趣的人,就这样一来,可以说是很不容易见到了。
姜曳很考虑他的性格,为了他,也很是细心。
“嗯,真是辛苦我的小金主了。”
姜曳摆摆手:“嗐,人总要为自己的见色起意买单。”
“所以真的是一见钟情?”
“是啊,我开始不就说了,你是像爱丁堡一样的男人,简称就是……我的爱人。”
沈佳宜
“每个人的青春里都有一个沈佳宜。”
“你的沈佳宜呢?你的沈佳宜在山西吗?”
“我的沈佳宜….”鹭卓扭头看了看旁边的卓沅,只是卓沅似乎更专心于手里的郁金香,并没有注意到他停留的眼神。
鹭卓低头摆弄着手里的郁金香,笑了笑,“我曾经还真有一个沈佳宜。”现在在我身边。
耳机并不隔音,他们的对话卓沅听见了,爱豆出身的人对他人看过来的眼神的敏感程度不亚于对镜头,但是卓沅没扭头。
爱有时需要及时的回应,但鹭卓知道他爱他,那就不急于这一时了。
今年的郁金香日和去年的玫瑰之夜一样,漫长又迅速,休息间隙卓沅跑出去看夕阳,天边燃烧着一片橘红色的晚霞,一道影子出现在他脚下又慢慢变大,有人来了。
掐了手里...
“每个人的青春里都有一个沈佳宜。”
“你的沈佳宜呢?你的沈佳宜在山西吗?”
“我的沈佳宜….”鹭卓扭头看了看旁边的卓沅,只是卓沅似乎更专心于手里的郁金香,并没有注意到他停留的眼神。
鹭卓低头摆弄着手里的郁金香,笑了笑,“我曾经还真有一个沈佳宜。”现在在我身边。
耳机并不隔音,他们的对话卓沅听见了,爱豆出身的人对他人看过来的眼神的敏感程度不亚于对镜头,但是卓沅没扭头。
爱有时需要及时的回应,但鹭卓知道他爱他,那就不急于这一时了。
今年的郁金香日和去年的玫瑰之夜一样,漫长又迅速,休息间隙卓沅跑出去看夕阳,天边燃烧着一片橘红色的晚霞,一道影子出现在他脚下又慢慢变大,有人来了。
掐了手里的烟,他找的位置隐蔽,身后人抱过来时也毫不意外,“你怎么来了?”
“我看看你在干嘛。”
“抽根烟。”
“烟呢?”
“掐了,你不是闻了不舒服吗。”鹭卓把头埋在卓沅颈窝深吸了一口气,“刚刚为什么不理我?”
卓沅装傻,“你刚刚喊我了吗?”
“你别装,我知道你听到了。”
“所以你的沈佳宜是我咯。”
鹭卓知道卓沅在逗他,还是有些恼羞成怒,“是狗。”卓沅有些想笑,对于鹭卓只出现在他面前的有些幼稚的一面他还是很受用的,扭过头蹭了蹭鹭卓的脸,“我看你的话,被放到正片里可就说不清了。当年直播一句差不多都被他们唠八百年了。”
“我又没指名道姓,再说了本来也不清白啊。”啧,他之前怎么没发现鹭卓这么疯。
“那你等下回去再说一遍,我盯着你看,这么近盯着你看行不行?”卓沅从鹭卓怀里出来,凑过去看他,鼻子蹭着鼻子,“嗯?好不好?”
那才真是疯了。好吧,他和鹭卓本就是在爱里大胆的疯子。
“好啊。”鹭卓抬了抬下巴,迎上去亲他,舌尖交缠间,口腔里充斥了卓沅的烟味,“那你有没有沈佳宜?”
“我认识你的时候我才十六!”鹭卓没反驳也没认可,卓沅回过味来了,“你说那个谁是吧,点我呢鹭卓。”
眼前的人低垂着眼,听到他这话才抬眼看了他一眼,可怜巴巴地,卓沅彻底意识到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莫名其妙笑一声,“鹭卓。”
“怎么了哥哥?”卓沅抱着胳膊看着他,鹭卓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演过了。
又菜又爱玩,笑死。
“你的演技真的很差。”
鹭卓极快地反驳了一句,“我是歌手又不是演员。”
“那这样怎么演好我的沈佳宜啊哥哥,也是,你不需要演,你就是我的沈佳宜。”
彩蛋:郁金香抽签
and请假几天 掉下床把手摔肿了
【种地吧】全员恶人·饮茶短篇-漳平水仙
漳平水仙
纯ooc私设
卓沅是个很喜欢笑的人,他的笑不是老四那种谈笑风生的精致面具,也不是小五那种百媚生般的一笑倾城。
卓沅的笑让人舒适惬意,圆圆脸透着一股干净清澈,少年感浸着恬淡安适,如同过叶清风,徐徐拂面。
家里几个小的和几个故意长不大的,总喜欢叫卓沅甜妹,被叫得多了卓沅也恼,逮着这几个熊孩子就在家里的篮球场上叫嚣打闹。
老七虽然年纪也靠着小,但比这几个人成熟多了,每每路过都想抓两个人重新刷一下他被糟践的地坪漆,全给这帮人打架踩得脏兮兮。
甜妹虽甜,却有着极其锋芒毕露的下颌线条,流畅且利落。小九有天突然评价卓沅:“老六啊,你肯定是...
漳平水仙
纯ooc私设
卓沅是个很喜欢笑的人,他的笑不是老四那种谈笑风生的精致面具,也不是小五那种百媚生般的一笑倾城。
卓沅的笑让人舒适惬意,圆圆脸透着一股干净清澈,少年感浸着恬淡安适,如同过叶清风,徐徐拂面。
家里几个小的和几个故意长不大的,总喜欢叫卓沅甜妹,被叫得多了卓沅也恼,逮着这几个熊孩子就在家里的篮球场上叫嚣打闹。
老七虽然年纪也靠着小,但比这几个人成熟多了,每每路过都想抓两个人重新刷一下他被糟践的地坪漆,全给这帮人打架踩得脏兮兮。
甜妹虽甜,却有着极其锋芒毕露的下颌线条,流畅且利落。小九有天突然评价卓沅:“老六啊,你肯定是能干大事儿的人。”卓沅闻言,上去对着小九的后脑勺就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给我老老实实叫哥。”
卓沅知道自己的内心是有惧意的,甚至有点儿如影随形的自卑。当大哥准备把文旅教育产业交给他的时候,卓沅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他摆着手正准备要开口婉拒。
大哥调整了一下手腕子上长命锁缠起的铃铛串,只带了点笑意却也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老六,没人比你更合适,你想不想站山顶上看看。”说完,便离开了。
卓沅知道大哥是在帮他,但闭上眼就是这些年的过往。
和其他人不一样,卓沅是作为一个货送到后陡门的。来家里之前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就像养蛊一样,每天活得都不知道眨个眼有没有下一秒,可什么香的臭的还都得学,不学活不下去。
日子苦,更苦的是不知道作为一个货,自己的明天究竟是满手血腥的利器还是承欢献媚的玩意儿?他不被允许有过去更看不到自己有未来。而死亡,养着你的不让你死,你死不了。
直到老二作为那个地方的考察客户,从一群赠品里只把他领回了后陡门。
那时的卓沅原以为他会成为老二或老三手底下的人,可大哥却当着所有兄弟的面说:“以后,这就是咱家老六了。”
他就这么被家里接受了。
过了很多年,当他终于开始彻底没有顾虑地做家里的老六时,老四才和他说:“六啊,当年你就站在后陡门家里那滩泥里帮着老三填土平地,脏得像个泥人,却突然有一瞬间抬头迎着天上的月亮笑了起来。”
“大哥当时就和我们说这孩子心上还有几分活着的光亮,能当咱家里人。”
大哥把卓沅扔给老二很长的一段时间,让他跟着老二学着做一个人。卓沅没有二话,学习他是拼命的本钱。
老二没像外人想得那样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他过,他当时也还是个少年人,出门成天带着个小孩儿是会不耐烦的。
卓沅却总是这样安安静静的笑着,在他看得到的角落里自己学着读书为人处事。老二到底是从来没有对卓沅有过一点儿闹心的感觉,不像家里其他几个皮猴一样的崽儿,总是吵吵嚷嚷地欠管教,还是老六好。
没想到之后的日子,老二想到卓沅依然是这一句,还是老六好。
他雨后春笋般的,在老二的视线范围内自己迅速成长起来,和其他兄弟一样去外面挣钱做事,帮着家里管几个小的,后来慢慢的开始给家里养人训事,跟着大哥创业闯荡。
卓沅一向做决定很快,没一会儿就自己找到了大哥,看着大哥的眼睛铿锵有力地说:“大哥,我想去,哪怕就一次看山顶。”
暗地里他管着的也称得上是培训教育,那他想看看自己明面上走的路,未来到底能到哪儿。
“放手去做,既然想站在山顶,那以后就只能继续上更高的山。”大哥听完,也只说了这么一段。
桌上的香炉熏雾袅袅,凝神静气。
其实没人知道卓沅到底会多少,或者说卓沅究竟能学会多少。
他的身手实际上和老三不相上下。卓沅教人教得也好,小五的枪法、小九的格斗,小十的逃跑技巧都是卓沅一手教出来的。
卓沅是个肯低头放下身段和所有人去学的人,一边观察世界一边疯狂吸收一切,贮存养分,从未停止成长。
他乱七八糟的招子因为兄弟几个,所以又学会得更多了一些:和老三学了一堆善后事宜,跟着老四学了一段金融思维,在小五的机房练了一阵编程入门,去老八那儿学了几天绵里藏针的打太极,还和小九小十一起蹲着挨数学老师的骂……卓沅又总是弯着眉眼笑,所以谁都愿意带着他。
这些能力学了他从来也不招摇,只是在某一个用得上的瞬间,顺其自然地就显露出来了。
卓沅把自己活成了老中医开的成药铺子,井然有序分门别类地储存用得上的技能。有需要的时候略略思索,抬手拉出一个抽屉,拿出里面的东西就能用上。
像个被自己刻意隐藏而不自知的宝藏。
可他还是不敢停下来,怕停下来就活不下去了。
大哥和二哥对这件事的处理方法却不一样:大哥让卓沅肆意地学,而二哥会按住他的手把人直接带走说:“差不多了,该回家了。”
终究是殊途同归的方法,家里都是护着他的。
卓沅从一只手揣在裤兜里握紧拳头去压下自己内心那些灰暗自否的情绪,到被簇拥着在所有人视线的中心点侃侃而谈娓娓道来,只花了极短的时间。
台上台下那群顶着各式各样学历头衔和社会地位的人,再衣冠楚楚德高望重,也不过仰人鼻息。
这个仰人,被仰望着的是他,来历不明却掌着他们命运走向的人。
卓沅脸上端着三分轻柔笑意,眼神却没有温度地俯视着人群,这不过是初始的小山丘,他做得很好,就像大哥说的,他会一步一步站到更高的山峰上。
老二有时会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看着老六礼贤接士的温文尔雅模样,脸上的表情和内心却说不清道不明:老六长得太快了,突然就变成了独当一面的大人,但还好那是老六。
关于卓沅和老二是怎么滚到一张床上去的这件事,好像连他俩都自己都没有搞清楚过,就是很自然而然地某一天睁开眼,旁边这个人就已经睡在身边很多年了。
有时老二疯起来卓沅被他做得过了,第二天也只是戳着老二的额头不软不硬地威胁他,迟早趁他睡着给他把发际线剃秃,他们两个人却笑起来连胸腔的振动都是同频率的。
卓沅自己印象很深的却是一个无关情欲的片段:他这么多年总是习惯性的落后两步跟在老二身后,可他正式接手管理家里产业后再次和老二一起出行时,老二握着他的手把他拽到了身边。老二的手温热而有力。
他有经验有能力,自己的训练场子管得也好。教出来的流向哪儿是掮客们的工作,他从来不管不问,有时候做事还能遇上自己的教过的。
老四接的单子酬劳都高,可风险也高,老四管这叫富贵险中求。有一回接了个非要活取现货的单子,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还不能把上将直接弄死的那种。杀生造孽,可生杀更造孽。卓沅和老七没有这个忌讳,先老三一步接了就出了门。
卓沅做事,身似行云流水,心若寂然无声。因为被特殊训练过,举手投足都带着观赏价值。
他甚至只看了一眼面前地上雨后未干的水坑,睫毛都没颤一下,就抬手挽了一个漂亮的枪花,先干掉了对方埋伏在高处隐着的狙击手,而后带着老七闲庭信步般地在枪声和风声里把所谓的上将带了出来,过程像段被提前彩排过的好粉墨登场似的,十足赏心悦目。
除了活取这事儿,还是老七的刀稳当点儿。
卓沅回来就去了训练场。他在训练场角落小房间的横梁上又悬上了两个无字木片,狙击手是卓沅一手教出来的,那个被活取的上将也是。
开着的门里吹进一阵浅浅的风,横梁上数不清的木片们摇摇晃晃却没有发出碰撞的声响,那就是再也碰不着了的。
是他没教好,但按着规矩,见面也最多只能活一个。
他的训练场里面就是个修罗场,兄弟几个都被拦着不让看,大哥也默许了。
场子是个厂子,进去的是人,出来的就都是货:一种是还能称之为人形的货,和刀和枪和炸药没有区别。另一种是零件的货,卓沅苦过也做过货,只要可以发挥余热的残次品,都给了老七。
于是莫名其妙的,卓沅还变成了老七的稳定供货商之一,为此老七曾经笑他说:“老六啊,你这处理方式是真的六啊。”
卓沅笑着擦了擦手才说:“家里挣点钱也不容易,能节约成本就不要浪费,浪费可耻。”
卓沅是真的见不得浪费。他干着的产业听上去体面得当,可看似教书育人的,有的却是牛鬼蛇神,背地里什么丧心病狂都一点儿不少。
有次他出差,顺路跟着志愿者去集团捐赠的希望小学,看着西南边境的小孩还是那一副闪闪躲躲如同惊弓之鸟的模样。那校长和教导主任的皮鞋西装却崭新别致,他们眼神看向小孩的目光都带着点打量和猥亵的意味。
卓沅什么也没说,混在志愿者里走完了场面上的事情。等夜深人静,却让手底下的人把这两位连着一家几口都请来,扣在了操场的升旗台前。
他就这样随意地坐在升旗台边沿上拿着枪,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台面,头顶上红旗在夜风里卷成一团又舒展开来。卓沅抬头看了看天,觉得还是后陡门家里的好看,那就早点回家吧。
一串响动惊起不知名的飞鸟,不明的搅拌声运作了半个晚上,最终一切就又在黎明破晓前归于平静。
只是第二天,学校里换了新的校长和教导主任,据说是资助人安排的。
而有好奇心爆棚的小孩发现升旗台好像重新修过了,地砖边沿隐隐地渗漏出一点非红似黑的液体,正想凑近看看时上课铃响了,小孩们都跑回了教室。
从此就没有人再在意这点痕迹了。
后来小五有次百无聊赖地问他:“老六啊,你那时是一时心善作祟,还是管着明面的事太多了,开始为人师表了?”
卓沅认真地回想了一下,笑得像个干干净净的高中生,回答他说:“都不是,我只是觉得有的人连货都称不上,心肝脾肺肾比咱们兄弟几个都更脏得紧,那就不要耗费这个世界了吧,这个世界挺宝贵的。”
卓沅的三观从根源上就被养歪了,他对是非黑白的判断很直接:按后陡门的来。他没有其他兄弟那些跌宕起伏的内心活动,在他的思维习惯里,学到的东西是怎样的,映射到他行为影响就是怎样的。
一个没有被当成人养大的人,能活成他现在这样,已经是承蒙上天厚爱了。
就像他和老二的关系上,老二把自己最糟糕而真实的一面都只给了他,可卓沅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这不就是完整的老二吗?
卓沅知道老二把他放在了一个很高的位置,不是束之高阁的驻足欣赏,而是没有他在,老二会随时大厦将倾的那种重要。
他们俩都是没有安全感的人,所以总是要靠对方的欲望和体温反复确认存在感。
老二啊,那是把他从冥昭瞢闇的混沌里拖到生死轮回的人世间的人。对老二,用得是他卓沅自己的方法。
至于外人的评价,他要是心情好,那就回一句:“关你屁事。”可要是心情不好,那就按他心情不好的方式处理吧。
这样也挺好的。
后陡门的日子对卓沅来说从来没有苦过,他慢慢开始变得爱笑,有时候在家里的笑声宛如旱地拔葱,和几个小的随便因为点什么事儿就能笑成一团。
家里人从来没有计较过他的出身、学识和履历,兄弟几个只是希望他能成为他想成为的人。即使他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把包裹得看似刀枪不入的自己逐步打开融入这个家,可没人对他有过一句怨言。
谁不说一句老六是家里最好的老六。
卓沅的生日就是他来到后陡门家里的那一天。家里在大哥领着兄弟们创业好起来的第二年,除了把他、小九和小十送去学文化课以外,那一年他的生日,兄弟们送他的礼物是把那个地方处理得像是从未有过一样。
从此,他就只是后陡门的老六卓沅,是个人,不是个货。
后陡门有几块田的土地质量很差,卓沅接下了这个地就开始学着怎么改良土壤,一遍遍旋耕,旋到非常长的时间里,机械的轰鸣声就是后陡门的背景音乐。
可后来他看着小五机房里那堆设备发呆时突然想通了,地不行就弄点科技种植,于是就在大棚里捣鼓起了水培。卓沅对这件事投入了很大的精力,他习惯了对自己种的养的东西负责。而兄弟几个闲着的没事的,都会来给他搭把手。
老二的玫瑰花开的时候,卓沅种的第一批水培生菜已经长起来了,远远望去一片绿意盎然,而背景却是艳丽夺目的耀眼红色。
卓沅就这样倚靠着小五鸡舍的外墙上,白衣黑裤像个清澈少年,悠然地远远望着田地间的风光,眼中已经有几分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的意思在了。
后来小十抱着自己做的那些玩具路过地里时,看着他二哥和甜妹相邻的这两个大棚,脑子里却突如其来地蹦出了两个词:
安居乐业和风花雪月。
小十摇摇头想,大概是最近和老七小九待多了吧,脑子里都是什么浪漫不死的词儿,不适合他。
他只停了一瞬间,就又往家的方向走去了。
漳平水仙:产自福建漳平,是乌龙茶中唯一的紧压茶,又称“四方茶”,干茶有奶香,冲泡后闻之如兰似桂,茶香万里,汤色金黄清澈,滋味醇爽细润,鲜灵活泼,一枝独秀。
灵瑞彩气育水仙,花香清高质如兰。
沅儿其实十个人里是比赵秘还要更晚融入的人,指的是心,所以才能在收官交心时直言不讳“表面关系”。可能是过往经历得太多分分合合起起伏伏,沅儿有种需要先确认安全才能慢慢表现出自己的感觉。前期沅儿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总是默默,中期也是不显山不露水地成长起来,可后期却是收获最多哭得最惨的一个。他是个从来也不回避自己能力不足的地方,并且肯学肯做的人,感谢他没有放弃过自己。
时光慢慢亦漫漫,卓沅和张钥沅,都值得等待。
*灵感及部分设定来源:南派三叔《老九门(他们在干什么集)》+匪我思存《我爱HSH》+卡戎《后陡门文物管理局》
(特别鸣谢小红薯NaCl_吃盐老师,愿意发没有app水印的这张图给我)
【山高鹭沅】因另一半失业而被迫出门打工
退役电竞选手22 × 舞综出道小甜豆66
一发完😼
[图片]
①解说
HDM战队退役选手鹭卓不知怎的,竟然答应了本届超新星运动会的邀请,小道消息传出来的时候人人喊着打假——谁不知道鹭卓退役后只解说正式比赛?
但也有人猜他可能是来给HDM新生小将们来撑场子的,毕竟小将们也需要露头出来提高知名度以获得赞助商的目光和社会的理解。
可又有人说新的小队已经蝉联了两届世界冠军,有什么好撑场子的?
主办方也百思不得其解,但白送来的流量,哪有不要的道理?
而当鹭卓真的坐在解说台时,所有观众才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退役电竞选手22 × 舞综出道小甜豆66
一发完😼
①解说
HDM战队退役选手鹭卓不知怎的,竟然答应了本届超新星运动会的邀请,小道消息传出来的时候人人喊着打假——谁不知道鹭卓退役后只解说正式比赛?
但也有人猜他可能是来给HDM新生小将们来撑场子的,毕竟小将们也需要露头出来提高知名度以获得赞助商的目光和社会的理解。
可又有人说新的小队已经蝉联了两届世界冠军,有什么好撑场子的?
主办方也百思不得其解,但白送来的流量,哪有不要的道理?
而当鹭卓真的坐在解说台时,所有观众才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距离他退役真的已经两年了啊?
鹭卓在HDM战队“服役”九年,打的够久,几乎陪着老一代电竞人走过了整个青春,退役后的这两年一直活跃在各大比赛中,时刻保持着自己的帅脸——他每次都这样自称——可以投射在大屏幕上,像没有离开过一样。如今,昔日的王者这是要开始进军娱乐圈跌落神坛了吗?直播间涌进来的人越来越多,观众席也有不理智的人大声质疑着,可鹭卓依然在台上和解说搭档侃侃而谈,讨论着超新星运动会举办的意义和影响。
②选手
直到路老师听到全场欢呼卓沅的名字。
他下意识回头。
红衣服的男孩正朝着观众席摆手示意,笑得很甜。
鹭卓远远地盯着他,眼睛危险地眯起来,像野兽在咀嚼猎物——该死,又笑这么甜!
解说搭档顺着他的反应看过去,很迅速地填上解说的空白:这位选手是卓沅,路老师可能不太了解。卓沅这两年参加了很多舞综,舞蹈表现力和技术性都很强,而且他的舞蹈所展现的观赏性具有超强的治愈能力,因此收获了很多人的喜爱。
路老师听完他的介绍,低头没憋住笑,说:那我们名字还挺像的,鹭卓,卓沅。
那两个名字在他舌尖绕来绕去,听着总让人觉得怪怪的,有点撩,像耍流氓。
搭档不明白他的笑意,接不上话,只能干巴巴地继续:两位老师确实很有缘分啊,我记得卓沅选手这次好像也报了电竞呢。
鹭卓:那一定是个很优秀的选手啊。
弹幕:嗯?报个名就优秀了?
弹幕:你们有没有觉得怪怪的?
弹幕:路老贼怎么笑成这样?
弹幕:怪怪的+1,再这样我要开始嗑了
弹幕:别太冷门
弹幕:可以冷门,别邪门
弹幕:但是卓沅为啥在HDM队里???
弹幕:???没听说卓沅会打游戏啊?HDM怎么选的他啊?
弹幕:可能HDM太自信了吧
弹幕:为啥啊为啥啊?
弹幕:???赵小童不上吗?
弹幕:赵小童不上让卓沅上?
弹幕:不是不是,我怎么感觉路老狗开始开屏了
弹幕:我也感觉
③20元
解说上鹭卓正说着自己去过的很重要的比赛,获得的荣誉,身边的兄弟们,还明里暗里秀着有一个很重要的朋友一直支持自己,他还说起他和那个朋友的相识:
“我小时候刚接触端游,天天逃课去网吧,有一次被班主任发现,打我跟打狗一样!我拼了命地逃出来,天气热的要命,我感觉自己都要渴死了,然后我那个朋友就借了我20块钱给我买水喝,我那时候都不认识他啊!小时候的20块钱,他说给就给!我那时候就想,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后来要不是他,我可能也不会走上电竞之路。”
哦?那您现在还和这位朋友联系吗?
路老师一脸惊恐:“当然联系了!我不联系他我爸妈都得打死我。”
弹幕:感觉听路老贼说起这朋友好多次了,到底谁啊
弹幕:我一直猜是女朋友
弹幕:这故事我都快听腻了
弹幕:那朋友能忍他这么久也是难得
弹幕:路老贼人还是好的
弹幕:卓沅怎么翻白眼啊?
弹幕:如果是女朋友就路老狗这性格他肯定公布啊,难不成怕影响素人?
弹幕:我每次听他说都有一种暗戳戳秀恩爱的感觉
弹幕:你别说,我也有
弹幕:现在爱豆在直播里都这么不注意形象吗?又翻白眼又闭眼的
弹幕:这是我们卓沅标志性表情,肯定谁又干让他很无语的事情了
卓沅确实挺无语的。
鹭卓在解说台那大嗓门说着,何浩楠陈少熙王一珩这几个一直暗戳戳看着他笑,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们。
他侧身撑着头和蔼地看着王一珩笑:“珩珩~~~”
三个00后一个哆嗦地坐好了,不敢再看,卓沅就百无聊赖地盯着大屏幕上的鹭卓等游戏开始。
弹幕:这人一点准备不做啊!
弹幕:靠不靠谱啊?!开始担心HDM了
弹幕:弟弟都不和他说话,应该是被迫分的吧?
弹幕:刚刚三00还跟他笑呢,他理都不理,在那翻白眼闭眼的,真是给他脸了。
弹幕:三00实力还是有的,肯定没事,他应该就是躺平也能赢,不拖后腿就行。
弹幕:希望落地成盒。
弹幕:对面实力还是有厉害的,万一拖后腿真是……这人看着性格不怎么好啊,小熊都不和他说话
弹幕:别造谣!卓沅性格贼好贼甜!
弹幕: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弹幕:和谐!和谐!卓沅加油!
弹幕:HDM加油!
卓沅不是不做准备,鹭卓平常给他号买的花里胡哨的东西太多了,他挑不过来,于是干脆每次就用系统自带的皮肤和键位打,他习惯了,让他换他反而觉得不熟悉。
他也不是不紧张,这可是他第一次在直播下打游戏,他要是打不好以后被人扒出来,岂不是很丢人?只是抬头看见大屏幕上鹭卓在哪里唠着他们的过去,好像回到了HDM训练室里和三00一起打游戏的日子,这仨世界冠军可是他的陪练,那个前世界冠军可是他对象,他一想到这些,就觉得紧张不起来。
还不自觉得看着大屏里的鹭卓傻笑。
游戏要开始了,选手们做最后的准备,卓沅突然脑袋一转,换上了鹭卓第一次世界冠军时送给他的冠军情侣皮肤。
那段时间正值七夕,因为鹭卓夺冠,设计师临时为皮肤加了一枚泪痣,蓝色钻镶在上面,那个角色隔着屏幕朝他眨眼睛。
这设计师审美真好,卓沅想,要不以后就用这个玩吧。
他这会儿有点担心了,他没用过这个皮肤,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手感。但游戏很快开始了,鹭卓在大屏看见卓沅闪亮登场的皮肤,一下子眼睛就亮了,开始撅嘴:
“卓沅这皮肤选的真好,很有眼光啊,而且他打法是突突型的,这个皮肤给他加一点护盾,非常适合他!”
弹幕:这皮肤刚出来就看出来他是突突型的了?
弹幕:这个皮肤……不是……
弹幕:是吧,我也觉得是
弹幕:什么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弹幕:沅沅这皮肤选的真好看!!!
弹幕:这皮肤怎么感觉和那个帅帅的解说有点像啊?
弹幕:这皮肤就是按照路老贼设计的啊!当然像了!
弹幕:!!!我真的要开始嗑了!!!
弹幕:俩人不认识吧?这也能嗑?可能他就喜欢这个皮肤呢?
网上乱七八糟的,鹭卓看见那些弹幕,撅嘴:你们懂什么!这肯定是卓沅专门选的!
④烟花
鹭卓的解说几乎盯着卓沅不放。
解说下卓沅,解说下其他人,再解说下卓沅,再解说下其他人,再再解说下卓沅,搭档都看不下去了:路老师好像很关注卓沅选手啊哈哈哈。
鹭卓撅嘴:“他用的可是我第一次世界冠军的情侣皮肤,他肯定很喜欢我,我当然要照顾下老……老粉丝了。”
HDM教练李耕耘几乎一口老血要喷出来。
但是卓沅确实发挥得不错。
懂行的也都看得出来,卓沅的打法和操作里透露着路老师的痕迹,而且和三00配合得非常默契。
弹幕:我刚刚以为路狗要说老婆……
弹幕:……别太会yy
弹幕:但是卓沅怎么这么熟悉HDM?
弹幕:给你三十分钟,我要这俩人的全部资料!
弹幕:我也要!总觉得路贼今天怪怪的,就没见过他一直盯着一个选手看!
网上的争论不停,但一点不耽搁鹭卓开着屏点评卓沅:“哎呀!这一枪漂亮的很啊,学了有七八成吧!”
弹幕:学谁??你再多说一句呢??
“这一下冲的有点猛了,王一珩怎么回事,还不去扶队友?”
弹幕:你说谁?不应该骂卓沅的吗?你竟然骂小熊???
“这个厕所换的。”鹭卓没忍住笑出了声,弹幕一片:啊啊啊啊老公再笑一声!!!
“这个战术很好,包抄过去,但是卓沅对对方预估很高啊,对我可能有用,但是对敌方直接怼脸冲上去也没事。”
弹幕:不懂就问,这位解说老师平常也这么嘚瑟吗?
弹幕:别问,我是他老粉了,我也没眼看了今天。
弹幕:这还没人嗑吗???他俩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弹幕:30分钟过去了!!!还没有查出来吗?!!!
直到卓沅胜利时。
卓沅干翻了其他队伍的最后一个人,跳上车顶拉响了一串烟花,他站在夕阳尽头的烟花下,蓝色的泪痣闪着妖异的光。
一片“卧槽卧槽”终于从观众席传来,路老师得意地笑着。
不解的人还拽着旁边的人问咋了咋了?
那是鹭卓经典ending姿势啊!他会在背包里一直囤着十个烟花,胜利的时候在车顶放!卓沅也放了!!!
镜头懂事地及时切给鹭卓,路老师正盯着大屏幕上的烟花很温柔地笑,像春风抚桃面,秋月映山色,身后卓沅正歪头看着他的背影,似乎在等着他回头。
解说搭档问他:卓沅什么时候捡的烟花?我记得这个地图里没有烟花的?
鹭卓回头看了卓沅一眼,笑:“哪里是他捡的,是他出发前买好的。”
专门买的。
现场和网上疯成一片,卓沅的经纪人赵一博咬碎了牙——该死的老狗!!!
⑤颁奖
鹭卓起身去给冠军队伍颁奖,正经地将奖牌挂在HDM小队脖子里时,小队员们一脸打趣地看着他,他也不理,迅速地到了卓沅面前。
卓沅得意地冲他挑眉,眼睛笑的就像那弯秋月,他轻声问:路老师,没给你丢人吧?
鹭卓也在强忍着笑意,可是硬憋着的嘴角能忍着啥?
他给卓沅带上奖牌,又整了整衣领,手指无知无觉地摩过他的耳朵和脖子,说,我们卓沅最棒了。
旁边的几个人探着脑袋看他俩,何浩楠给陈少熙模仿着:没给你丢人吧路老师~~~
陈少熙也嘿嘿嘿笑:我们卓沅儿儿儿最~~~棒~~~啦~~~
王一珩:嘿嘿嘿,嘿嘿嘿。
卓沅听到动静,想踹飞身边的陈少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又不敢朝他嚣张,只好不轻不重地踢了鹭卓一脚。
鹭卓还笑着,朝他比了个大拇指:打的很厉害,我先下去了。
去吧去吧,卓沅示意他赶紧滚蛋。
他们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带起的电流,汇入世界汹涌而来的眼睛里。
主办方、观众席、直播间所有人都麻了。
颁奖,这可是颁奖!怎么可能不直播着?!
搞半天,以为你在乎的是HDM,mad竟然是小情侣!!!
看直播看半天饿死了,又被一口狗粮撑死!
不是???他俩啥时候谈的恋爱???没听说啊?!
这肯定是谈了吧!!!三00那仨的眼神,能藏的住啥!!!
这不是恋综吗?怎么还有自带家属的?主办方不做背调的吗???
弹幕一片问号,主办方也一片问号。
谁能想到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竟然这么亲密啊???!!!
解说搭档此时也有些尴尬,没想到人家俩本来就认识啊!这样一细想下来,鹭卓刚刚那解说,明明就是炫耀卓沅那些微末的细节和嚣张的打法,都是他鹭卓站在身后一点一点刻下的痕迹,向世界宣告:
这是我的人,卓沅是我的。
下颁奖台时,卓沅没注意台下还有一个小的台阶,半踩空踉跄了一下,他身侧的小何注意到,连忙伸手扶住,前方两人慌忙伸出的手也定在半空,四个人打闹着离了场,那么多镜头见证着——他们的关系都很好。
刚刚弹幕里的谣言不攻而破。
⑥单采
电竞结束后就是漫长的等待,卓沅爆灯次数达成,去了单采,中间有媒体老师问他为什么选择跳舞。
他说是因为喜欢跳舞,他之前就一直是一名舞蹈老师。
那为什么选择了出道呢?
卓沅第一次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可能追过来的粉丝都知道,我是因为另一半的工作没了,但是家里开销又大,两个人总得有人养家糊口吧。”
弹幕:什么???他有对象???
弹幕:那他和鹭卓?是?到底是啥???
在场的媒体老师也懵了,因为刚刚的表现,他们都以为这俩人是一对,下个问题就是之前是不是认识鹭卓,这下还怎么问。
有个媒体老师不信邪,硬着头皮问:刚刚看您和HDM战队配合的很好,是因为私下练习很多吗?
“对啊,我之前经常去看他们训练,和大家一起练过,他们私下练习也很认真,很辛苦的,相信了解过电竞的朋友都知道,他们的工作年限很短,但是训练强度很大,对身体损伤也很大,大多退役的选手几乎都有不可治愈的伤病,但这个社会对他们的了解还不是很深入,我报名这次的电竞比赛,也是想无论作为朋友,还是作为一名游戏玩家,都希望更多人可以更加理智地认识他们。”
一番话诚恳而认真,让在后台偷偷看直播的鹭卓又红了眼睛——他家的小朋友,怎么一直在长大啊。
那您和鹭卓老师,也是很早就认识的吗?
“对啊,比赛前他不是说过了嘛,他十五岁就认识我了。”
弹幕:卧槽卧槽卧槽???真是你啊!!!
弹幕:到底什么情况啊!!!
弹幕:难道我猜错了?他俩真的只是朋友?
那您比赛的时候所选择的皮肤,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卓沅觉得这问题有些冒犯了,不太好回答,又觉得人家也没说什么,也不好撒谎,想了想只说:“是很重要的一个朋友送的,觉得今天场合也很重要,是我第一次在公众场合打比赛,所以就用了。”
弹幕:我真不懂了……
弹幕:已知,卓沅有个不赚钱的对象,还有个送他情侣皮肤他也愿意用的很重要的朋友,问,他们三个什么关系?
弹幕:咱们四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⑦看台
鹭卓看着弹幕猜了又猜,气的黑了脸,什么叫不赚钱的对象???什么四个人过日子!大家脑洞这么大的?
他一想这会儿卓沅应该已经回看台了,就匆忙换了HDM的战服,抱着个抱枕去了看台。
一直在看台的HDM三个00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前辈过来就要打招呼,又很自觉地腾出了地方。
鹭卓把抱枕塞到卓沅腰后,问他单采都说了什么。
卓沅眼睛一转就说:你都看过了还问什么。
啊啊啊???你怎么知道我看过了?不对不对,我没看啊,这不是问你呢。
别演了,刚刚诈你的,好笨啊鹭卓。卓沅笑的要倒,被鹭卓伸手扶住,又问他:怎么了?网上说啥了?
鹭卓低头委委屈屈地说话,表情活灵活现的像一只讨主人伸手抚摸的大狗:“卓沅,他们说你对象不赚钱,还问我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啊?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啊?”
“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鹭卓卓沅,名字都给他们写明面上了,就是发现不了。”
“那咋办?哥,我好饿啊。”
“饿了?你等一下啊,我去后台那边给你找点吃的。”
“鹭哥!我也要!”陈少熙猛地回头。
“我也要我也要!啃黄瓜啃的我都快成黄瓜了!”
“鹭卓哥~哥~我~也~饿~了~”
“行行行,我去后台那边看看。”鹭卓此话一出,看台周围的小明星们都探过了脑袋,鹭卓和大家面面相觑:“大家都饿了啊?”
一群人互相看着眨眼睛。
“好好好,我去问问,给大家找点吃的。”
没一会儿,主办方找人推着小吃车出来,上面放着面包薯片之类零食,小明星们欢呼着上来哄抢,卓沅却落在后面找了又找,没有看到鹭卓,于是慢了一步,去拿的时候只剩下豪士面包,小何少熙一珩便塞给他一些薯片和辣条,其他人见状,一边悄声说着托卓沅老师的福啦,一边拿了些自己刚刚抢到的零食也塞进卓沅怀里。
卓沅被他们的热情弄的不知所措,一边感谢一边推辞,推辞不过的就甜甜地说着吉祥话,鹭卓来的时候,他原本的座位已经堆满了卓沅收到的零食。
他绕到另一边扒拉开王一珩,悄悄说:“卓沅,我刚刚去后厨转了一圈,给你拿了玉米和胡萝卜。”
卓沅接过,玉米棒还带着热乎乎的水汽,他直直地看着鹭卓笑,笑得梨涡都冒出头来,鹭卓被他一看,红温从脖子开始向上蔓延,耳朵尖简直要烧起来。
王一珩瞥见了,恨铁不成钢地拍了鹭卓一巴掌:“哥,都十几年了,你还脸红个啥啊!”
鹭卓清醒了一点,故作镇定地清清嗓子,想移开目光:“卓沅,你,你赶紧吃。”
“鹭哥,这让我偷偷吃啊?”
“昂?昂。你快吃,不是饿了吗?”
卓沅没忍住仰头笑了一声,又贼嘻嘻地凑近他,说:“哥,啃玉米怎么偷偷啃啊。”
鹭卓竟然还真思考了一下,卓沅终于没憋住大笑起来,掰了一半玉米给他:“你也没吃东西吧?吃点热乎的垫垫。”
玉米的清香一出塑料袋就散发出去,勾的人想来点热乎的东西暖暖胃,大家明里暗里地暼着两人,忽然觉得手中的薯片面包有些不是味道。他们期盼着三00再次起哄让鹭卓去给他们也要一些玉米,可是三00都知道,但凡鹭卓能给所有人的东西,都不会只带回来一个,他们满足地就着小情侣冒出来的粉色泡泡吃着薯片,偶尔调侃两句路老师今天一系列的开屏行为,路老师最开始还有些大狗不怕开水烫,后来说到卓沅在车顶放烟花倒是羞红了脸,卓沅好笑地拍了拍他。
弹幕已经彻底发疯了:
这就是一对吧?!
为了一个人,给所有人要吃的!
路老贼还会脸红呢!
你们没看见他拿的抱枕吗?
mad!恋综!撑死老子了!
卓沅对象不吃醋的吗?
他们仨一起过的?!
卓沅啃胡萝卜好可爱啊啊啊啊!
我也要甜妹!!!
该死的鹭卓吃的真好!
独一无二的玉米棒和胡萝卜!
王一珩是不是又起哄他俩呢?!!!
他一个零零后藏的住什么!
好甜啊好甜啊!该死!想谈恋爱了!
这不是相亲局吗?怎么有自带老婆的!
举报!举报!
卓沅不是说他对象不赚钱吗?路老师不是他对象吧?
沅沅好甜!!!
真的很像老公去撑场面老婆帮着收份子钱的感觉啊!!!
别乱嗑啊!人家不是有对象的吗?
⑧幕后
这块热度越来越大,主办方脑子一抽(灵机一现)放出了前一天各队私下练习时的视频。
视频里鹭卓指导完其他人后,便停在卓沅旁边点着屏幕教他战术,卓沅自然而然地向后一仰抬头,整个人贴在鹭卓的胸前,眼睛笑着,跟他说了什么,鹭卓瞬间就红透了,假装生气又憋不住笑地拍了拍卓沅的胳膊。
所有人都看麻了。
笑。
笑。
他俩搁一块笑就没有停下来过。
还有鹭卓那手,指点着指点着就一个不留神顺上了卓沅的胳膊,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那是摸了一个遍啊。
职场骚扰啊?举报啊!
王一珩看见大屏放的视频,身旁的两人都已经不好意思吭声了,卓沅正悄悄拧着鹭卓,鹭卓皱着脸忍痛,脸憋得更红了一些。
王一珩不屑地撇嘴笑了一下:这算什么,后面鹭卓拉了椅子坐在旁边,那手把卓沅腿摸了个遍的,主办方敢放吗?酒店里他俩晚上偷偷摸摸住一间,主办方敢放吗?吃饭的时候鹭卓要给卓沅碗里堆满了,主办方敢放吗?后台鹭卓拉着大家给大家讲他和卓沅的故事,主办方敢放吗?
知道HDM基地又叫什么吗?
叫“卓沅故事房”——鹭卓的卓,卓沅的沅。
当他们正常喊着“卓沅”“沅儿哥”的时候,这个名字代表着他们对爱了鹭卓很多年的同时也没有丢掉自己的哥哥的尊重以及喜欢;而当他们用阴阳怪气一波三折起伏不定的调调说“卓~~沅儿~~”的时候,这两个字就代表着鹭卓给他们起的CP名——“我出一个卓,卓沅出一个沅儿,这么好决定的名字,还用你们想半天?”
他提到卓沅,总是一脸骄傲一脸欣慰的样子。
陈少熙最初有时会想,鹭卓的骄傲在于得到了卓沅还是在于卓沅选择了他?鹭卓的欣慰在于卓沅慢慢被更多人看到还是在于卓沅愿意选择让更多人看到?
直到他在HDM越来越了解“卓沅”——即后来的“山高鹭沅”(陈少熙:还是广大网友会起名字啊)。
第一次见面那段时间是暑假,卓沅好像一直在舞室忙,一个月也就来待了两三天。
卓沅来的时候带了大包小包的东西,给基地添置上了各种零食和饮料:“鹭卓说来了几个小朋友,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啥,他就说让我带点零食就行。我还买了一些猪蹄,晚上给你们尝尝我的拿手菜。鹭卓呢?”
他俩和他们说话的结尾好像总是这样,一方不在时,说完前面的总要再加一句:“鹭卓呢?”“卓沅呢?”
“沅儿哥他好像洗碗去了。”一珩说。
“行,知道了。”鹭卓语气平静地应着,却加快脚步直接去了厨房,刚刚和鹭卓开会回来的李耕耘看着他离开,无语地撇撇嘴:“厨房用的是洗碗机啊,鹭卓这个神经病。”
卓沅被鹭卓半环着出来的时候也是一脸无语:“我就把那几个碗先放进去。”
“嗯嗯嗯,你先再坐会儿,大家唠唠嗑,认识认识。”
“还不是你们开会开太久,我们都吃完好久了。我开加热板了,还热吗?”
“热的,卓沅,你这次待几天啊。”
陈少熙看他们一路走过来说话,觉得鹭卓肯定总骗卓沅,因为他刚刚饭都没有碰一下怎么会知道热不热。
但鹭卓肯定也很宠卓沅,因为那几天他们训练的时候,鹭卓会突然停下来去给卓沅塞抱枕拿毯子递水果调空调,他最开始只以为是鹭卓在追人献殷勤,后来才知道两个人已经在一起很多年,而鹭卓长了一只眼睛在卓沅身上,看得见他因为懒得动而缩成一团的微动作。
那时他就已经觉得,这两个哥哥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情侣。
直到他第一次跟着队伍去参加比赛。
那段时间李耕耘格外注意着他们的饮食和健康,鹭卓也紧张兮兮地让他们不要紧张,俱乐部的大投资人蒋敦豪也来了,吃饭的时候说你们俩能不能淡定点,你们搞的他们更紧张了,再说了他们四个又不上场,你们管好自己就行了。
李耕耘说让他们上一场又怎么了,提前练一下胆量。
何浩楠那会儿就觉得不对,谁TMD用世界比赛练胆啊!后来比赛完才知道那时鹭卓的老队友们伤病已经有些严重,很有可能坚持不下这次的比赛。
这一战,是他们最后一战。
光荣退役还是惨淡收场,那根命运的发丝竟然落在四个毫不知情的新人身上。
他后来回想,都觉得后怕。
那段时间俱乐部气氛有些凝重,前辈们故作乐呵呵地打趣,但他们四个又都不是傻子,总觉得气氛不对。
直到卓沅来了。
卓沅一来,鹭卓的窝好像就来了。
他窝在自己的巢里安安心心睡了个大觉,也不知道卓沅和他说了什么,反正那只大狗就是又抖擞起来,上蹿下跳地撅起嘴炫耀自己对象,鹭卓一活,整个战队就又活起来,前辈们的笑意彻底明朗,他们悬着的心落到实处,真真正正地完全投入到比赛准备里。
那段时间蒋敦豪和卓沅一直在俱乐部待着,两人倒也不陪着他们熬夜,早早地睡着,晚晚地醒来,出门去超市转转亲自买回来些什么,偶尔会有朋友来,蒋敦豪的朋友占了个房间好像在练歌,卓沅的朋友有时候会来拿着相机到处拍拍,他说他的朋友李昊是世界上最好的摄影师,最近想做一个电竞方面的微电影,想来采采风。那些“采风”后来就是微电影的素材,为社会了解电竞选手提供了直接的材料,也成了HDM那年退役选手的回忆录。
视频发布的那天卓沅正在俱乐部,王一珩记得第二天卓沅起得很晚,午饭都是鹭卓送上去吃的,下来的时候脸上隐隐约约浅浅的一个巴掌印。
也因此他一直觉得鹭卓不会退役。
鹭卓也许确实结合了狗的体力,可他终究是人。
他胳膊上的膏药贴的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卓沅来俱乐部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但卓沅好像什么也没做。
他只是像往常很多次来这里一样,买东西,做饭,吃饭,看一会儿他们训练……哦对,这次没有早睡了。
他在训练室等在鹭卓旁边,鹭卓什么时候走,他就什么时候走,鹭卓什么时候来,他就什么时候来,两个人像连体婴一样守在电脑旁边。
但鹭卓终于不再超负荷训练。
李耕耘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鹭卓放不下,放不下这么多年一直热爱一直坚持的事业,也放不下刚刚招到的好苗子独自去面对世界的压力,所以试图压榨自己的伤病,让胳膊习惯疼痛的折磨,他劝不住他,就偷偷给卓沅打电话说了情况。
卓沅在那边情绪淡淡的:“我就知道这狗东西最近不对劲,正准备明天过去,放心吧李老三。”
那次是他们第二次跟着鹭卓上战场,也是最后一次。
第一次的时候卓沅来了,上场前拍了拍鹭卓。
最后一次的时候卓沅也来了,上场前也拍了拍鹭卓。
鹭卓一把将他拉到怀里,抱了很久。
陈少熙以为他会用力地吻下去,可是没有。
鹭卓只是抱着他,很用力地抱着他。
卓沅说:我在下面等你们回来。
鹭卓的掌心按着卓沅的头,他埋在卓沅的脖颈里深呼吸着,手终于不再抖了。
鹭卓走上台时,陈少熙觉得闻到了淡淡的椰香味。
他第一次觉得,拥抱比接吻更缠绵。
后来鹭卓退役,依然留在俱乐部,卓沅也偶尔会来,但更多的时候开始出现在舞台上,和越来越多的人相识,在屏幕上笑得很灿烂。
他以为鹭卓会开始有些委屈——倒不是觉得鹭卓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而是毕竟被那样多的爱意灌大的人,目光忽然被分给其他人,总会有一些不开心吧?
可鹭卓看着跳跃旋转着的卓沅,依然是一脸骄傲和欣慰,还有一点点的羡慕——羡慕那些看了现场的人:这个舞卓沅都没给我跳过!肯定是新学的!
陈少熙在那一瞬间,忽然想起卓沅很多次在俱乐部和他们提起鹭卓时,也是一脸骄傲和欣慰:鹭卓啊,他打游戏就是很有天赋很厉害啊!比你们都强,你们也要好好努力啊。
骄傲。
欣慰。
他忽然明白了这两词的含义。
鹭卓在骄傲地说着“我的卓沅”时,却依然记得那是张钥沅,是喜欢舞蹈的张钥沅。
卓沅在骄傲地吐槽着“鹭卓这狗东西”在家听话撒娇丑审美要他搭衣服时,也依然记得路卓豪作为电竞选手的荣耀和大场合里的得体。
他们都在沉溺爱情的同时,也没有忘记彼此作为路卓豪和张钥沅的事业与生活。
这时,陈少熙才真正明白“爱”这个字眼。
不过这份爱给他带来的“报应”很快就到。
卓沅积攒了那么多年的舞蹈实力和治愈笑容很快出圈,他的活动越来越多,来基地的次数越来越少,于是基地大屏上每天都要被卓沅霸榜一段时间。
而且卓沅没来时,鹭卓还只能一边看卓沅舞蹈一边讲讲“我和卓沅曾经的故事”,卓沅来了,久不见面后那当面撒的狗粮才是真要命,他们都看麻了(虽然经常依然会被甜到)。
例如鹭卓非要下厨给他们做饭,两个人黏黏糊糊地在厨房忙来忙去,虽然也没有耽误饭点吧,但是据新来的小队员说看见他俩在厨房接吻,看的他都脸红了。
例如卓沅要去洗水果时,折好了袖子突然脸一红又放下,还是王一珩眼尖地看见了胳膊上的咬痕,揶揄卓沅说沅儿哥要不要打个狂犬疫苗啊?
例如卓沅兴致来时登上自己的账号小玩两把,何浩楠看着卓沅背包里亮晶晶的皮肤看得眼红——因为是冠军专属皮肤——想玩一下,被卓沅嫌弃地拍开说你自己赢去。
那你拿这个皮肤和我打,何浩楠要求。
卓沅无情地叉掉背包:“不玩,鹭卓送这些花里胡哨的,我看着眼疼。”
这大概就是何浩楠最恨的一点吧——鹭卓怎么不给他送皮肤!他也可以和鹭卓谈恋爱的!
但是这些,当然只有HDM的人知道。
鹭卓说你们不要向外说我们两个认识,不然卓沅现在拥有的一切,他们就要说是因为我了。
啊?不是你介绍的资源啊?!何浩楠震惊。
鹭卓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当然不是我啊,我哪有人认识导演们啊。
那卓沅咋去参加的?赵小童问。
你们也太小看卓沅了吧?他教舞蹈这么多年,人脉肯定比我多啊。
他们四个面面相觑。
他们之前也没看过卓沅跳舞啊,哪知道卓沅有多厉害。现在看跳舞也看不懂,只觉得卓沅跳的很舒服。
鹭卓说卓沅教舞蹈除了教普通学员外,娱乐圈也会有人介绍去找他学习,很厉害的。
他说的时候依然一脸骄傲。
那沅儿哥之前咋不去呢?
这个问题很久之前鹭卓也问过卓沅。
“我当然会去。”卓沅的脸在他眼前发着光,“但我觉得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
“我觉得我现在还没准备好,我总觉得我跳舞,少了一些什么东西。而且你不是快退役了嘛,如果我这时候出道肯定会引来很多变化,会个人时间减少,会有人关注我的个人生活,还可能会影响我的情绪,跟这些相比,我更希望你安安稳稳地退役。”
那时卓沅的脸颊肉还在,鹭卓捏着那团软肉轻轻向外拉,问他:“那如果错过了出道的好时机呢?娱乐圈的机会不等人。”
“机会不是等来的,鹭卓。”卓沅握住他的手腕,“机会是抓住的。你教我的,你忘了吗?”
那是鹭卓1V1教他压枪时,他一不小心露出只脚,鹭卓仅凭听力和手感就秒了他。
那时鹭卓说:你动一下我就有无数机会,但是机会是我自己抓住的。
“娱乐圈每天都可能有无限机会,我的枪瞄的很准,我不怕多等一会儿。”
卓沅认真的神色,总让鹭卓想起他的狙击枪,死亡机器一样的,瞄准了,就拿下。
他喜欢狙击枪。
他也喜欢卓沅。
不,是爱。
他爱卓沅。
1V1那次卓沅没在鹭卓枪下撑过1分钟输给了鹭卓,代价是一个假期里任凭鹭卓胡作非为,鹭卓想起那次卓沅通红的指尖和遍身的咬痕,手指沿着脸颊肉向下探,舌尖去舔刚刚那双认真的眼睛。
卓沅被他舔的发痒往后躲:鹭卓你是狗吗?!随时随地就能发Q?!
他睁不开眼看不清鹭卓的神色,只听见一声狗叫响在耳边,有只爪子胡乱地抚过他的身体。
艹!
卓沅,骂人不好。
你是人吗?你不是狗吗?
嗯,对,我是卓沅的大狗。
后来每次上线,鹭卓的皮肤都带着一双狗耳朵,“路狗”的名号就由此而来。
超新星的幕后视频终于放完了,两个人总算消停了一会儿,不过也就一会儿。
人家上去射箭的时候卓沅轻声跟鹭卓说射箭好帅啊,鹭卓又开始咋咋呼呼起来说哥不帅吗?卓沅笑着逗他:你一个解说,怎么跟人家运动员比呢?
鹭卓当即掀开袖子,露出他的肱二头肌:哥也是有肌肉的!
卓沅笑着凑上去捏了捏:(⊙o⊙)哇!哥哥的肌肉好大啊,麻袖man!
鹭卓得意地噘嘴,顺势拉过卓沅的手把玩,捏着他的指尖,卓沅受不住痒,往后缩着要躲,又怕弄乱了刚刚大家送的零食,只好更贴近了鹭卓。
这下大狗更得意了,捏指尖还不够,还要再戳两下痒痒肉,卓沅哪里最敏感他不知道吗?却又不想卓沅在镜头前失态,只点了两下就揽住人的腰安安生生坐着。
导播麻了,刚刚他简直怕俩人现场do起来,都没敢放直播镜头,这大型直播被封了也真成笑话了,他给助理说去给鹭卓加个采访,把他弄走。
啊?但是解说没有爆灯的采访啊。
他都世界冠军了,爆灯个屁,去采访他!别让他俩搁一块待着了!
鹭卓接到通知的时候也很意外,一会儿可就是卓沅的舞蹈比赛了。
但他还是拍了拍小童说照顾好大家,我先走了。
小童:没事儿没事儿,你快去。
鹭卓又看向卓沅,卓沅示意他去吧去吧,这才终于离开。
有人问他为什么接受了超新星的邀请。
他思考了一下,想着怎么组织语言:
“之前好多人说我在电竞里过于张扬,在意镜头,装乖耍帅,但我的本意是希望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可以一直看到我,为我的状态安心。因为我的家人和朋友,以及很多喜欢我的游戏朋友们都知道,我最初参加比赛的时候心态很不稳定,容易出现失误,还容易陷入内耗。
那时我之前提到的那位很重要的朋友一直在鼓励我,帮助我渡过了年轻时不太稳定的比赛阶段。这次他来超新星参加活动,第一次在直播下打游戏,我也希望我能一直看着他,让他不要因为担心我担心他而担心我。”
他还有一句没说出口的话:听说卓沅要去的时候他去网上冲浪好久结果大家都说这个活动是娱乐圈相亲局啊!!!自己的人肯定要自己看着啊!!!
鬼知道他从前求了多少次赵一博,如果有卓沅去的他也能去的综艺拜托拜托也带上他。这次终于有机会了😭😭😭!!!他也想跟卓沅同框出现在大屏幕啊😭😭😭!!!
他看了一眼时间。
您说的那位很重要的朋友,请问是卓沅老师吗?
“对呀!卓沅跳舞很厉害的,而且他真的很热爱跳舞。他之前做舞蹈老师的时候,对感兴趣的舞蹈会非常投入的学习,在没有人监督的情况下也会学到很晚,经常需要家里人去舞室抓人。”
那如果让您用一个词评价一下卓沅老师,您会说什么呢?
鹭卓思考了很久,比之前每一个问题回答地都要慎重,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会回答一个很别致很特殊的词时,他说:
“可爱。”
啊?
鹭卓以为他们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卓沅可爱。”
额……路老师为什么会选择这个词呢?
“因为……”因为卓沅就很可爱啊!!!因为他一想到卓沅满脑子只有可爱两个字啊救命!!!
“因为卓沅,emmm……说话就很可爱啊,跳舞也很可爱,做事做人也漂亮到可爱,就很可爱。”
弹幕:
看出来你竭尽脑汁满脑子都只有“卓沅可爱”四个字了。
所以鹭卓失业了?看着不像啊。
能不能直接问个你俩是不是情侣啊!!!墨迹死了!让我来问!
他甚至都没说卓沅长得可爱!
可爱?哪种可爱?可以做爱吗?
你说话有点夸克,建议多说。
磕了磕了,背德我也磕了,鹭卓绝对就是卓沅那个对象!
我也觉得!不是失业吗?退役不就是失业?
但是路狗是需要别人赚钱养家的人?
主持人快问啊!!!
主持人不负所望:
还有粉丝朋友们好奇,您自退役后有参加什么新的工作内容吗?
鹭卓想了想说:“也没有吧,我还是一直在战队待着,平时带着他们训练,偶尔去现场进行解说。”
主持人又杂七杂八地问着什么,鹭卓偶尔眼神飘过看一眼时间,终于有些焦急了起来,但面上不显,一直引导着主持人把话题向结束走去,这才终于到了签字。
鹭卓将名字写在卓沅之前留下的蚊香盘和HDM之间,转过身就问:
“你知道我接下来要去哪吗?”
“去后台吃东西吗?”
“No No No,卓沅要街舞比赛了,我要去看卓沅的街舞比赛了!”路老师得意地翘嘴,放下签字的笔,“大家一定要去看卓沅的街舞比赛啊!卓沅的街舞很厉害的!”
说着也不给主持人继续插话的时间,快速地接着:“我先走啦,大家拜拜👋,一定要去看卓沅的街舞哦~”
说完就开始转身。
“路老师,麦克风,麦克风给我一下!”
“哦哦哦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这才终于卡着时间点跑到街舞的候场区,还好卓沅还没有上场。
鹭卓跑着从卓沅面前经过,拍了一下他,像年少时那节重合的体育课忽然遇到,他一眼就认出那是借他20元的小孩。
卓沅像当初一样惊慌了一下,但这次他很快回过神来,朝他笑道:“哥。”
鹭卓被他笑的心软,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
卓沅问他采访了什么,又说这次排练时间好紧害怕发挥不好,刚刚看了那两队的舞蹈好强,又唠叨着让他记得去看看王一珩,小童小何少熙被拉走解说了,剩他一个在看台瞅着怪可怜的……卓沅说着说着就无意识地做着一会儿的舞蹈动作,鹭卓站在一旁笑的很骄傲,眼睛弯弯,像一万朵郁金香的盛放。
卓沅又推走他说你快点回看台吧,站在这影响我备赛。
鹭卓小声地大叫:这么的啊卓沅!我影响你了呗!
卓沅故意不理他去和队友说话,鹭卓“气的”指指他笑出了声:好好好!好样的卓沅。
鹭卓和他的队友点头示意打了招呼,就准备去看台解救小可怜一珩,走到一半还是不忍心回了头,卓沅正看向他。
他朝卓沅大大地勾起嘴角,露出一口闪亮的牙,又大大地比了大拇指给他。
卓沅勾着下巴示意他快回去吧,别作妖了,眼睛却是很开心的样子。
两个人隔着一群运动员遥遥笑着,目光穿越时间,好像那年鹭卓第一次站在世界冠军的颁奖台上,人潮汹涌里,他第一眼就能找到卓沅。
原来在台下看他,是这样子的。
超新星终于结束了,回去的路上鹭卓挨着卓沅坐,两个人计划着忙完这一段去哪里玩一圈好好放松一下,后面一珩刷到了卓沅的采访视频,看了半天也看迷了:“沅哥,你为啥说鹭卓失业了呀?”
7:“啊?”
8:“啊?”
9:“啊?”
“啊?”
这个姗姗来迟的“啊?”是刚反应过来的李耕耘。
卓沅瞟了一眼鹭卓:“他现在不是失业吗?”
小童瞪大了眼:“退役即失业吗?”
“那不然呢?”
一珩瞬间就闹起来:“Oi——鹭哥,沅哥看不起你职业呢!”
少熙也不安生:“李耕耘你看看卓沅这话!看不起我们退役选手!”
李耕耘心虚地没接话,鹭卓也悄悄捏紧了手心。
小何觉得自己明白了点什么,一把按住两个老小,让他们闭嘴。
大巴里诡异地沉默下来。
鹭卓不自在地清清嗓子,说:“我现在不就是失业吗?还得养你们一群小兔崽子,可不就是开销大吗?”
一珩探头:“你怎么知道沅哥说了啥的?”
“……”卓沅闭眼。
耕耘哥出来主持公道:“都闹什么闹!还不赶紧休息,以为今天晚上回去不用练了是吧?”
几个小崽子终于闭了嘴,在小群里滴滴答答,眼睛乱转,鹭卓心虚地暼向卓沅,卓沅已经闭了眼倚在他怀里睡觉。
他总觉得卓沅是知道的,但是卓沅一直不说,他就又拿不准卓沅到底知不知道。
好心虚啊,卓沅知道了会不会揍他。
卓沅给了他一巴掌,声音黏黏糊糊的:“睡觉呢,别乱动。”
其实卓沅确实知道。
他知道鹭卓和李老三联合起来打的那个电话是骗他的,骗他说鹭卓退役后俱乐部就开始没有投资了,骗他说鹭卓不打比赛后工资也就正常月薪,但鹭卓又放不下心死也要在俱乐部待着。
拜托,他作为世界冠军的家属怎么可能不了解电竞选手、解说和教练的行情!
他当然知道以小童他们的实力HDM的投资不会断掉,当然知道鹭卓就算退役只做解说和教练的钱也足够他们生活,但是……
他当然也知道鹭卓把他骗出去,是怕自己依然放不下他,怕自己慢慢地已经放下舞蹈的梦想,所以想逼自己一把。
他当然不会。
他当然要向上走。
鹭卓记得他是张钥沅,他当然也记得。
(完)
【种地群像】寒风后
*无cp群像,1.1w+
*前半段私设后半段现背,一发完
*勿上升正主
“缺爱?在后陡门你说你缺爱?”
陈少熙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
九岁时他爸妈感情出现了问题,那时他们和爷爷奶奶住一起,陈少熙在房间里写作业时总能听到门外的争吵声。
他们吵架时爷爷奶奶没有拉架,陈少熙不知道是不敢还是不愿,他没有问过这件事。
刺耳的声音让他发抖,他明白这和他没什么关系,爸妈不会吵着吵着进来给他一巴掌,但是他还是会控制不住的害怕。
爷爷奶奶年龄已经很大了,头发花白,背驼下去,皱纹爬了满脸。
有时陈少熙会想,他们还能活多久呢,会不会某一天他睁开眼,有人告诉他爷爷奶奶去世了?
陈少熙上初中那年...
*无cp群像,1.1w+
*前半段私设后半段现背,一发完
*勿上升正主
“缺爱?在后陡门你说你缺爱?”
陈少熙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
九岁时他爸妈感情出现了问题,那时他们和爷爷奶奶住一起,陈少熙在房间里写作业时总能听到门外的争吵声。
他们吵架时爷爷奶奶没有拉架,陈少熙不知道是不敢还是不愿,他没有问过这件事。
刺耳的声音让他发抖,他明白这和他没什么关系,爸妈不会吵着吵着进来给他一巴掌,但是他还是会控制不住的害怕。
爷爷奶奶年龄已经很大了,头发花白,背驼下去,皱纹爬了满脸。
有时陈少熙会想,他们还能活多久呢,会不会某一天他睁开眼,有人告诉他爷爷奶奶去世了?
陈少熙上初中那年他爸妈的矛盾达到顶峰,两人将精力投入工作之中,都不想回家看到对方。
那谁来接他放学呢?
好像所有人都忘了他的存在。
他的学校离家有三公里多,总不能让爷爷奶奶来接送吧,这不是折腾人吗?
所以陈少熙只能自己上下学。
他家在一条小巷子里,巷长百米,两边都是楼房,陈少熙记得很清的是对面那户人家晚上总是吵架,他们把窗帘拉上,似乎是想遮住这点丑事。
可是遮不住,窗帘拉上后屋里开着灯,父母和女儿吵架的声音透出来穿过整条巷子,撕心裂肺的争执外边听得一清二楚。
陈少熙的房间就在对面,他能看到邻居打架时挥动的手臂和拉扯的动作,像皮影戏一样。
他望出去,看到两旁楼房像牢笼一样,窗口慢慢探出许多人的头,年轻的,不年轻的,端着碗正在吃饭的,电视看到一半的,还有正在给孩子喂奶的。
他们好像并不关心邻居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听见了点声,循着味就来了,满足自己的窥探欲。
也许他们也没有恶意,也许他们事后也不会去议论,也许这就是人类的本性。
但陈少熙心里发颤,隔了一层布料遮挡他不知道男人手里拿的是棍子还是什么东西,如果是棍子,是铁的还是木的,他不敢往下想了。
一定很痛吧。
天亮了,他在窗前写作业,抬头看到那两扇扯开了窗帘的窗户,会不由自主想到夜里的争吵。
他很少看见对面那个姐姐。
他想,既然邻居家吵架巷子里听得清清楚楚,那么他家频繁吵架时那些人是不是也会听见?
他们也会伸出头看热闹吗?
而且他爸妈似乎没有拉窗帘的习惯,对面的人能直接看到家里吗?
陈少熙后来走在巷子里总觉得有人在看他,门口洗衣服的大姨,陪小孩玩滑板车的男人,还有那头坐在柴边烤火取暖的老人,他们的目光似乎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强迫自己看过去,他和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对视上了,对方手揣在兜里,站在一圈打牌的人边,他的眼睛没什么感情,眼角都是皱纹,黄脸上长了好几颗痣。
他好像也不是在看他,连对视都是偶然事件。
陈少熙那一秒突然惶惶不安,这个男人有没有听见过他家的争吵?他收回眼神,埋头匆匆走完这段路。
学校里他没有特别好的朋友,上下学都是一个人。
那时陈少熙每周五十元生活费,他正在长身体,五十块钱当然不够吃,晚饭的时候他留在教室写作业,整个教室都要走光了,同学问他不去吃饭吗,陈少熙说我不饿。
秋冬是他最讨厌的两个季节,因为天黑的很早,放学回到小区时有人的地方都开了灯,陈少熙独自从街上走过,风刮着,他瑟缩了一下,裹紧了校服。
超市门前的沙发上坐了只狗,灯光是惨白的,狗也是白的。
屋内的人热热闹闹在打麻将,外边温度很低,那狗却好像感觉不到冷,蹲坐在沙发上不动,它眼边毛上有很脏的分泌物,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陈少熙在凛冽寒风中路过此处,他瞥了眼,觉得那只狗一股死气,黑漆漆的眼睛像他在玩具店见过的挂件小熊脸上的塑料眼球。
他打了个寒颤,无端觉得自己和这条狗有相似之处。
学校允许校服外套内穿自己的衣服,但陈少熙没几件可以换洗的短袖。
夏天天气很热,他昨天回家时路上摔了一跤,短袖上还留有泥渍。陈少熙不敢脱外套,只能拉开拉链给自己透透气。
他中午去食堂吃饭时被人撞了下,对方是个比他矮半头的男生,看起来畏畏缩缩的,陈少熙低头一瞧发现自己校服左腰上油乎乎,等他再抬头,犯事的男生早跑没影了。
校服脏了,他午觉都没睡,那么大一片污渍谁都看得见,让人怪恶心的。陈少熙跑到厕所洗手台用学校放的洗手肥皂沾了水搓衣服。
午休时间随时都会有人来上厕所,他觉得自己很狼狈,脱下来的校服是脏的,菜油浸到里边的短袖,穿在身上也是脏的,还有很大一股食堂饭菜的味道。
明明从撞上到现在还没一个小时,那油死活洗不干净,他的手都搓到发皱了,好像也没多大效果。
校服是蓝色的,入水后变成了深蓝色,拎起来时重了不少,陈少熙往上抹了很多肥皂沫子也没用,他死了心,只能等回家再洗了。
那天下午陈少熙总是不自觉趴下去,教室里吵吵嚷嚷,他靠近外套下摆悄悄嗅,闻自己身上有没有中午的菜味。
这对于十四五岁正是青春期的孩子来说无疑是件很重要的事。
他害怕自己有那股油腻腻的味儿,害怕被同学闻到,整个下午他都不敢走动,在自己的位置上如坐针毡。
更糟糕的事情是里边的短袖彻底洗不干净了,无论陈少熙怎么做也没法将那块地复原。
那天回去他没敢求助他人,晚上家里熄了灯,爷爷奶奶都睡了,家里没其他人。陈少熙小心翼翼反锁了房门,在台灯下研究了半天,最后发现他做什么都是徒劳。
连件衣服都弄不好,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心里一烦,陈少熙摸过抽屉里的剪刀操起来就是两下,将那块布剪了下去。
床是木板床,动作幅度稍微大点就会有很响的嘎吱声。台灯的光不是很亮,电源接触不良,有时一明一暗的,陈少熙稚嫩的脸也是半边在光里半边隐在黑暗里的。他轻手轻脚拿着衣服懊恼,现在好了,短袖左边下摆上有洞了,还不小。
脏衣服和破衣服区别还是很大的,他后悔了,怪自己太冲动。
他在抽屉里摸到了针线,这也许是今天唯一的好消息——就在他房间,不用出去拿,不会吧家里人吵醒发现他在干什么。
短袖从深灰色洗成了浅灰色,陈少熙找不到那个颜色的线,他在白色和黑色之间犹豫了很久,最后决定用黑线。
他没有用过针,凭借着以往看奶奶穿针引线的记忆去补这件破旧的短袖,其实他可以打电话去找他爸或者他妈,让他们给他买件新衣服,可陈少熙不愿意。
他们已经离婚两年了,有各自的生活,他不想去麻烦他们,显得自己什么也不会,什么都干不了。
求助对于他来说难以启齿,这一举动传达的信息是,我很需要你。
爱哭的小孩有糖吃,可是他觉得就算自己哭了也不会有人给他一个拥抱。
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没人管,这不是更可怜可笑了吗?
十四岁的陈少熙宁愿被针扎破手指流血,也不会选择对着空荡荡的地方说我需要帮助。
因为不会有回响。
他笨手笨脚,给自己弄了个补丁,他在过程中甚至想好了,故意弄得复杂花哨一些,如果有人注意到了他便说设计就是这样的。
他那时年少,不知道补丁十分拙劣,没人会相信他准备的说辞。
其他衣服还没干,补完勉强用提前准备好的水盆洗了一下,陈少熙在床和书桌的窄小空间中以一种奇怪而难受的姿势半蹲着将泥渍去了,晾在窗口期盼次日醒来时衣服已经干透了。
这怎么可能呢。
他第二天到底还是穿了件还带着湿意的衣服去学校,天气略热,校服是干爽的,里边发冷的短袖还贴着皮肤,陈少熙觉得自己简直是人形烘干机,用自己的体温烘干衣服。
学校里的树被风吹过,飒飒作响,他独自走在校园里,周边是三五成群的学生,没人知道他校服内穿的湿衣服,冰得他发冷发寒。
他潜意识里是不愿意穿那件有洞的上衣的,但是陈少熙没得选,最后还是穿了。
那天气温特别高,他热得头昏脑胀,他把外套脱下来搭在腿上,刻意将有洞的下摆扯过去盖住。
教室里人来人往,这是一个普通的初夏午后,但对于陈少熙来说,他备受煎熬。
他的心被放在火上烤,无形的铁网束缚着每一次跳动,留下紫红的勒痕,他每一次挪动都战战兢兢,怕自己动作不自然,怕叫人看见坏了洞的衣服。
教室开了窗,绿化带的花开了,香气随风传来,但陈少熙整个下午闻到的却是发苦的涩味。
他度日如年,在某节晚自习课间扭头,无意看到窗外的夕阳,余光染红了天,暮色凄凄。
很多年后他都还记得那一天看到夕阳时自己鼻尖的酸意。
后来陈少熙上了高中,去了戏曲学院。
再后来,有天他无意看到一个节目的招聘海报。
给开实习证明?他那时正为此焦头烂额,干脆投了简历过去试一试。
他并没有想过自己能通过选拔。
陈少熙是在一个寻常夜里收到了节目组的回复的,那时他刚从食堂吃了碗拉面当做晚饭,打开宿舍门时昏暗的室内照旧只有他一人,他关了门正准备找点东西消磨时间,电话就响了。
啪,在陈少熙左手按开灯,宿舍亮得他刺眼时,右手电话里节目组恭喜他通过选拔,并将后续安排发给了他。
听起来确实值得恭喜,毕竟我的实习证明有着落了,他想。
和他一起种地的还有九个人,在正式录制前他们展开了为期三天的培训。陈少熙不习惯那种别人注视的感觉,他常常有意落后几步,躲在人后观察着这群人。
上文化课时陈少熙走神了,他又开始习惯性打量这些人。形影不离的那两个应该认识很多年了,都挺爱笑,迅速和其他人打成一片,大概率是好相处的,有争执的话估计会担任和事佬角色。坐他前边的卷毛王一珩和他年龄最接近,他落单了或许可以找他?那个头发不知道怎么回事怪呆的和李昊还有那个看起来蛮温和老实的可能之前就认识,陈少熙注意到刚见面时他主动走向了李昊,今天听课又和后边那人坐到了一起,不知道日后会不会结成什么小团体。
赵一博应该是老师会喜欢的乖学生,上个课笔就没停过,陈少熙觉得自己得避开他——这种嘴快脑子灵敢表达的人大概将成为团队的领导者,目光聚集地,而他不希望被人注意到。
左边穿杏黄色卫衣的不爱说话,边界感很强,看着应该不容易和人吵架。至于那个名字和节目特别适配的,他还没见过人,无法判断出什么。
在正式开始拍摄节目的第一天,进村大巴上大家走到了自我介绍环节。
老实人第一个举手:“大家好我叫蒋敦豪,大家可以叫我敦敦。”
有点人如其名的意思,陈少熙想。
蒋敦豪说自己应该是年龄偏大的那个,何浩楠立刻戳破他说不是偏大是最大,大家都笑了起来,略显紧张的气氛一下没了,所有人放松了不少,何浩楠接着推进度问李耕耘多大。陈少熙想人不可貌相这话果然有道理,何浩楠看着呆没想到还挺……
他没空想了,李耕耘说:“我九六年的,应该是老三。”话刚完鹭卓就接口:“那我排老二。”
李昊没想到自己在这堆人里年龄还算大的:“那我就老四了。”
都开始自我介绍了,陈少熙紧张得手心出汗,轮到他了他该怎么说,在赵小童说:“大家好我是赵小童,我一九九九年的,应该属于中游。”时他偷偷清了清嗓子以免开口说话声音显得很奇怪。
他们一个接一个,“大家好我叫赵一博,一九九八年的。”
“大家好我是卓沅,我一九九九的。”
到他了,陈少熙最怕在一群人面前说话,还是不怎么熟几乎算得上陌生人的,但现在已经开始拍摄了,他强迫自己,心里默念没事没事没事就是个自我介绍而已,两秒钟马上就过去了。
可是他还是控制不住地紧张,这是他第一份正式工作,还是六个月不间断拍摄,算是告别学校出入社会闯荡了。他左手无意识摸上耳朵,红涨的脖子脸庞和手背的白形成强烈对比,好在开口时说话并不磕绊:“大家好我是陈少熙,我名字很好记,就是稍息立正的稍息。”
“稍息?”对面鹭卓问。
“对。”他说。
王一珩开始介绍自己了:“我零四年的,应该是这里面最小的。”陈少熙呼出一口气,没出什么岔子,开头还算顺利。
然后就是种地之旅了。
十个人攒一块也没多少经验,那可是一百四十多亩地啊,光是想想都得喊两声老天爷。
五号田排水尤其困难,它的水都是一道一道的,用不了抽水泵,只能人工下去开沟。
铲也铲不动,站在里边到处都是泥和水,又湿又滑,稍不注意就得摔,行动都困难得紧,更别提把水引到大沟里了。
陈少熙干活一向是很卖力的,经过前头几天的相处大家都说赵小童倔,其实他也倔,认准了的事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固执。
但他和赵小童归根到底是不一样的,赵小童有分寸,累得不行了知道放缓速度慢慢做。
可他好像并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一个劲干,受伤了流血了也不在乎。
他也许是在和自己较劲,他着了魔。怎么就做不到呢?他的灵魂在沉默里喊,没死就接着干,这事必须干好了办漂亮了。
他没有别的东西,他只有自个。铲子铲不动就把自己砸下去,撞开地,用膝盖和腿去蹬去踹,用肉体去硬抗,想方设法要让水流到渠里,筋疲力竭了还在往前闯。
他粗重的呼吸声连那头的人都能听见。
陈少熙这架势真的吓人,王一珩他们过来拉他,蒋敦豪劝他不用急:“慢慢来慢慢来,都在呢,这么多人啥事干不成。”
那几天最低温度接近零度,平均温度也没到两位数,土地和泥水异常冷湿,冰得刺骨。李耕耘都怕这小子愣着头瞎干年纪轻轻给身体关节落下病来。李昊把人拉起来,陈少熙给他们指自己开出来的沟:“有用啊这。”
“你这有用也不行啊,人都快折腾没了。”李耕耘说他,“你膝盖痛不痛啊?”
“不痛。”陈少熙抹了把脸。
“不痛才怪。”李耕耘弯腰捡起块不小的尖锐石块,石头上覆着泥水,不仔细瞧真分辨不出:“刚才硌这了是不是,我都看到你倒吸一口凉气了。”
隔这么远都注意到了?陈少熙一愣,手指交叉搓着不知道怎么回话。
他的蓝雨衣都破了,王一珩给他理好,鹭卓拍拍他的肩:“少熙你是为了五号田燃烧自己啊,命都献给这块地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啦。”李昊开玩笑。
“都歇歇吧我们,看看有啥别的办法不。”卓沅提议。
“行啊,都先歇下。”赵一博马上响应,陈少熙不知道他们是真累了想喘口气还是想让他缓缓又担心直接提出来叫他觉得不好意思,借了这么个大家的名头消除他的愧疚感。
赵小童和何浩楠都说自己干得有点累了,陈少熙看两人也不像力竭的样,立刻判断出他们是留时间给他平复一下自己。
这是为什么呢,他坐在田埂上困惑地想,他们这才认识了多久,干嘛对他这么好。
他并不值得这群人费劲找理由——只为让他不内疚。
而这样的事还有很多。
那天下着小雨,陈少熙得去远处一个小房子里拿工具,他独自去的。
到了地一看,那房子就是个单的水泥平房,里面不知道多久没人造访过了,结满了蛛网,黑洞洞的,又深,开了门光也进不去,灰尘乱飞,看不见的地方渗得慌,无端让人心生恐惧。
像是潜伏着怪物,进去就会被吞入腹中的感觉。
他怕了,硬着头皮往里探了两步又缩回来,转头跟自己的摄像面面相觑——人家也不愿进这地儿。
要他自己去,他真的不敢,一点光亮都没有,还安静得没声,而且杂物堆里那工具也不知道多久才能翻找到。
他不能央求摄影陪他,这不强迫人家遭罪吗,再说对方也不肯啊,拉拉扯扯浪费时间还很不体面。
他徘徊半天,最后决定回少年之家拿个手电筒再进去。
陈少熙找到手电筒时鹭卓刚好推开一号房门进来了,陈少熙不知道他回来干什么,他望着鹭卓做事,心里突然萌发了个念头,想要鹭卓陪他去。
可他开不了口,他觉得很尴尬,这无异于是将自己的弱项摊开给别人看。
怎么说?鹭卓,你能陪我出去一趟拿工具吗?
还是低声下气点说鹭哥我想麻烦你个事,可能会耽搁你几分钟?毕竟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态度。
鹭卓会不会拒绝他,会不会觉得他这人真没用,多大人了还怕这怕那的。
他最担心的是鹭卓会笑他,跟其他人说他就这都不敢进,胆子也太小了吧。
求助他人对于陈少熙来说是件很困难的事。他宁愿去逼着自己成长,快速达到不需要别人帮忙的程度,或者不计成本投入自己的时间精力去磨,累得半死地解决问题,也不会开口寻求帮助。
他站在角落不出声,鹭卓没注意到他,转身就要走了,陈少熙那刻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也许是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有了些许底气,敢去试上一试:“鹭卓。”
鹭卓被这突然的喊声吓一跳,他这才发现了他的存在:“哎,咋啦?你怎么站这不说话呢,我都没看见屋里还有个人。”
“你能不能陪我去那边房子找工具?里边太黑了我不敢进。”
想了半天,在心里演练过千遍,犹豫不决到最后脱口而出的居然是没有任何遮掩和修饰的本真。
我不敢去,因为黑,我害怕。
你能不能陪我一块去。
他心里都在发抖了,面上还在强撑着,好像只是随口一提,鹭卓不去也无所谓。
他猜想过无数可能,鹭卓也许会笑话他,也许会拒绝他,但事实上都没有。
鹭卓回应他:“好啊,我找个手电,我俩一块去呗。”
他是真的没有觉得这是件很好笑的事,二十岁了还因为怕黑不敢进屋子得大老远跑回来找伴儿壮胆,有人听了得乐半天,但鹭卓不会。
他把这当成一件寻常事,少熙怕黑不敢独自进去翻工具,那他就陪他一块去找找。
于他而言,这是理所应当的。
鹭卓不怕么?鹭卓看见个虫子都要飞起来了,他到了那房子门口往里一望人都顿了两秒。
这么黑?
蜘蛛都要爬脸上了。
但他还是跟陈少熙一块进去了,甚至打头阵举着手电筒走在最前边。
屋角有老鼠,他们蹲着乱翻的时候给它惊着了到处乱窜,手电光扫过之处照出那长长的尾巴,陈少熙吓得大吼:“老鼠!”
鹭卓声儿盖过他,惊恐无比:“老鼠!啊!啊———”
老鼠不止一只,门口溜了两出去,摄像都给唬跑躲走了。
屋里陈少熙鹭卓抱成一团瞎喊滚开滚开,鹭卓鬼哭狼嚎的声音在黑暗里震得他耳朵发疼,鹭卓是真慌了,根本收不住劲,勒的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但是他的体温和喊叫都让陈少熙很有安全感。
那瞬间他想,害怕的时候有人在身边跟他一块害怕,也不赖。
他们最后还是翻到了堆尘的工具,回去的时候碰上李昊,李昊问他们咋才回来,陈少熙说那屋太黑了,他都不敢往里走,过来叫了鹭卓一起进去。
“早说啊,”李昊那大牙呲着,他当时在地里,离那房子不远,“你一喊,我就来啦。”
那点暖意漫上跳动的心脏,陈少熙想,鹭卓不会因为他干不了这种小事笑他,后陡门其他人也不会。
初来时他预想的小团体并没有出现,反而
他前边十多年没有得到的东西,自从来到后陡门后,好像都在渐渐补回来。
有一些事物的变化是看不见的,就像他们田里的小麦。种子撒下去后,日升月落,风雨交替,埋在土里的部分悄悄发了芽,在某日顶开土壤,显出了青绿之色,沐浴在阳光之中茁壮成长。
路人经过此处,被麦浪吸引,感叹真好。
路人见到的大抵是扬花期的小麦,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无人知处,小麦于日复一日中经历了播种,出芽,越冬,返青,起身,拔节,孕穗,抽穗。
陈少熙和后陡门的羁绊越来越深了,他的旧伤一点一点被治愈好。
他逼迫自己成长时,蒋敦豪会告诉他不用着急,你可以慢慢长大,慢慢找到属于自己的平衡方式。他自我怀疑时,鹭卓拍着他的背肯定地告诉他少熙你很好。他被外界声音困扰到失眠后,李耕耘把他拉到麦田边散步跟他说不用管都不用管,回房又发现赵小童送了一张明信片给他,上面写着且视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大胆去走你的夜路,那是他多年前寄给自己的。
在后陡门,他不必非要做成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即使只是翻了个跟头,他们也会围着他欢呼雀跃。
陈少熙过去有没有朋友,有,关系不错的有好几个,但特别交心恐怕没有。
他似乎总是在透支自己,放任自己拼了命去做一件事,不计代价,活着也好,死了也行。
或许在某个时刻他是隐隐希望自己离开的,他可能是有自 毁倾向,悲观是他的底色,但是再往下挖,掘出来的是相反的东西。
在最深处,放纵自己的溺水者希望有人伸手拉他一把。
他希望有人能看见他的孤单和挣扎。
他说万物皆短暂,一切终将归于荒芜。
可他也想要有一群人和他谈天说地从树下走过,因为某个刚冒出的想法而去做旁人看来疯狂的事情,在他需要时一直站在他身后给予支持,为他每一次小小成功鼓掌呐喊。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呢?陈少熙想,或许命运之说是真的,一切早有定数,拥有和失去都是没有预兆的,谁又说得清呢。每个人会在路口做出自己的选择,然后走向下一程,人生不就是一个接一个的选择吗?
他知道遗憾是必然的,但来后陡门五十八号后他不信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至少这不适用于他,至少如意之事不会只有一二。
消散是以后的事,我只管当下,陈少熙道。他期盼了很多年后终于如愿以偿了,那么明日事明日谈,就像李耕耘说的,别管那么多,他就开开心心活在当下。
在后陡门的每一个看似平常的日子里陈少熙都被温暖着,他的心总是热乎乎的。
他从寒风里走来,被赤诚的感情拥入盛夏。
五十八号总是鸡飞狗跳的,李耕耘做了个秋千给大哥圆梦,赵一博说三子有时候真像许愿池里的,他后半句没说,但大家都知道,李耕耘过去就给他一拳,赵一博呲牙咧嘴:“你真打我啊李耕耘?”
“不然呢?”
陈少熙要去荡那个秋千,何浩楠非要来招惹他,王一珩看见了也过来凑热闹抓着陈少熙不让他起来:“何浩楠快点,快拍。”
何浩楠举着手机抓住机会就要拍丑照,陈少熙腿缠上他腰,一用劲何浩楠就重心不稳要摔了下来:“我靠!陈少熙你松开!”
“不松!”陈少熙大喊。
何浩楠跌到陈少熙身上,王一珩手忙脚乱要来帮他们,一片混乱里不知道是谁的手伸出来拽了谁,拉拉扯扯三个人乱滚,哗一声水花四溅都进池塘里待着了。
这下好了呗。
他们站起来,三个人都在塘子里,一身水,望望对方的狼狈样儿,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王一珩你看起来好像那个落汤鸡啊。”
“笑我?陈少熙你也差不多。”
他们爬上岸去多功能厅,走一路淌一路水,门一开,湿湿嗒嗒搁那,身上还有没弄下去的草茎,里边看电影的几个回头都目瞪口呆,李昊惊恐:“水鬼啊你们儿。”
刷手机的李耕耘抬头看见差点笑疯,他幸灾乐祸:“哎!荡秋千了是不是?终于有人掉进去了哈哈哈哈哈哈!”
鹭卓被他们这模样唬一跳,跟着赵一博催他们赶紧去洗头洗澡把衣服换了,陈少熙先找到蒋敦豪告状:“大哥。”
“怎么啦?”
“王一珩不讲武德,推人。”
“你别乱说话啊,明明是何浩楠先动手的,怎么不讲他?”王一珩急了,卷毛上蹿下跳。
何浩楠这时候嘴巴利索了:“那得怪陈少熙自个,他非要跟我抢秋千的。”
“为啥啊为啥啊,荡个秋千还能搞成这样?”赵一博想不通,这凄惨模样叫人怪心疼的,但确实很好笑,他一口大白牙露出,“改天再做个秋千,三个刚刚好够你们几个分。”
卓沅撵着他们去拿衣服洗澡,这人一出去,多功能厅都安静了不少,他们刚才还嫌何浩楠养的那俩柯尔鸭声音响,这会有了对比鸭子都显得蛮乖了,赵小童说:“走到哪吵到哪,待会看看是不随身携带扩音喇叭了。”
他们也不知道咋洗的,蒋敦豪感觉还没歇几分钟又回来了。
“这么快,你们洗干净没有哦?”李耕耘问。
“搓五遍了都。”何浩楠甩甩头。
他们破门而入,大摇大摆过来就要在多功能厅吹头发,电影正好放到关键情节,李昊不乐意了:“有地儿不吹非要来这儿?”
“哎,我不仅要在多功能厅吹,我还要在电视旁边吹。”陈少熙底气十足,李昊恨得牙痒痒。
吹风机一开电视声儿就听不到了,赵小童安慰正在看电影的那几个:“咱就当看默片了。”
鹭卓看不下去何浩楠他们乱来,拿着个吹风机就往头上瞎鼓捣,过去帮忙了。陈少熙双手解放愈加嚣张,简直是在讨打。李昊忍无可忍,一跃而起:“我不看了!”
“死少熙!死弟弟!还有何浩楠!你们都完蛋了!”
又是聒噪的一天。
第一季快要结束的时候他们将过年那会挂到瞭望台的许愿瓶拿下来,所有人读出自己当时许下的愿望,这大概会被放到最后一期里。
那日结束已经挺晚了,节目组工作人员收拾收拾东西都回去休息了,赵一博说他饿了,赵小童问大家吃不吃宵夜。
“肯定吃啊!”一群人闻言都来了劲。
家里食材也没啥了,干脆全炒锅里,完事下点挂面。
鹭卓在厨房里用手掂量着估计下多少面合适,何浩楠挤到厨子团身边说要煎几个蛋盖上边,其他人围着等吃饭。
陈少熙手搭在桌台上,鹭卓在里边忙忙碌碌,他突然开口:“我有时候觉得要是鹭卓是我爸就好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过来了,厨房最里边转转悠悠等饭的蒋敦豪啊了一声,怀疑自己听岔了,鹭卓拿着筷子就转身来捧他的脸:“哎,这咋回事儿呢,心里话怎么还说出来了呢?”
“滚!”陈少熙不好意思地偏开脸。
“叫吧没事,鹭卓不介意的。”赵一博卓沅王一珩起哄,李昊那牙呲的,对他喊:“你这癖好挺独特啊,真想叫就叫吧,我们给你打掩护儿。”
李耕耘点陈少熙:“你小子,当你兄弟还不够,还想让人家当你爹,咋这么贪心呢?”
赵小童正儿八经跟他说:“整挺好啊,鹭哥二十七岁就有了个二十岁的儿子,遥遥领先同龄人啊。”
“不是,”何浩楠不服气,“你凭啥选鹭卓当爹不选我?”
陈少熙也不知道咋就脱口而出了,兄弟们的反应让他耳根子发红,弄得有些别扭,夜幕里李昊凑到他面前,借着厨房温暖明亮的光仔细看他,摇头:“你这孩子是真缺爱啊。”
他承认得坦率:“我就是很缺爱。”
缺爱?在后陡门你说你缺爱?
离他近的赵一博李耕耘马上就张开怀抱热切地扑了过去,厨房里的也绕了出来,横冲直撞得陈少熙都怕自己被撞飞。
他们乱七八糟抱上来,层层裹住,喊着:“快给这小子爱。”将陈少熙簇拥到了最中心。
正是初夏,大家的衣物都很轻薄,他们闹了阵,青年人充满活力和肌肉的胳膊叠在一块滚烫的体温随着肢体相接
陈少熙被他们搂着跳,他的视线晃动,撞入眼帘的是他们交杂融合在一块难分你我的衣物,蒋敦豪他们的纯黑成了底色,其上是王一珩显眼的落霞红,卓沅的白t,赵一博的海青,还有赵小童李昊的晴蓝奶蓝。
天际的繁星与明月此刻黯然失色,所有人开怀大笑。
“还缺爱不少熙?”蒋敦豪叫他,大家成了一团,陈少熙都分辨不出大哥人在哪里,接着是卓沅的声音:“敢在后陡门说缺爱,看不起我们!”
“是以前,以前!”陈少熙赶紧喊。
面可以吃了,他们每个人分到香气扑鼻一大碗,或蹲或站,找个地就开始狼吞虎咽。
真好啊。
那个夜晚陈少熙很晚才睡,他趴在软乎乎的被子里,所有人都入眠了,光源关掉,天花板漆黑,万物安静,这正是想点什么的好时间。
蒋敦豪说他像株野草,李耕耘评价他第一眼看着就有股硬生生往前闯的莽气,他们的判断是很准确的。
陈少熙从前总是希望自己快一点长大,想要眨眼就成为成年人,想要给自己撑起一片天地,但是现在他觉得好像也不用太着急。
在塘里喂虾时他跟王一珩卓沅说,我不想当什么狗屁成熟大人。
我也不想当,他们回他,哥们陪你一块做小孩。
缓一缓吧,按自己喜欢的节奏来,不用急,不用赶。
土地滋养着他,他本身就是个很好的人,现在更加平和。
他缺失了很多东西,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没有冻死饿死,受到了教育,没有什么大问题的活到现在,他们尽到了应尽的责任。
可谈回来,除此以外他走到今天,全靠自己。
就这样吧,不必再沉浸于未得到的遗憾中了,因为它们终将以另一种方式归来。
你看,现在他不用再碎碎念念自个跟自个说话了,永远有人会回应他。
乌托邦是真实存在的,他切切实实将这里当做了家,在五十八号,在他们身边,他可以逻辑不通胡言乱语,可以随时躺在地上,可以想穿什么穿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没人会责备他或无视他。
在第二季初夏的某个休息日,他们搬了椅子到院里坐着,李耕耘把脚搭花台上,王一珩坐到对面去——这样可以把脚架李耕耘腿上,李耕耘在摸兔子,任由他到处调位置力求最舒适的姿势,赵小童拿了本书读,何浩楠切西瓜分给大家时瞧了眼,天,英文原著,密密麻麻看得他头痛。
赵一博几人研究他们前两天去镇上买菜时带回来的两千片拼图,没有难度的他们都不屑一顾,为此已经耗费一个下午了。
杭州的夕阳总是很漂亮的,晚霞热烈,云被染得艳红,又盖了层金光。
二十一岁看到的落日和十四岁看到的落日是不一样的。
地上那几个人还在搞那拼图,光线暗了,他们说待会看不见了就让大哥开灯。陈少熙忽然没头没尾来了句:“我有好多废话要跟你们讲。”
李耕耘给他的胖兔子顺毛:“知道是废话还讲?”
“我不仅要讲,你们还得听。”陈少熙理直气壮。
大伙都在等,结果他说完这话半响又没了声,赵小童放下书:“说呀少熙。”
“我昨天买的辣条好难吃,而且还贵,下次不买了。虾塘那边不知道为啥连着几次都有蓝色的蝴蝶,飞得特别快。对了,上次我们散步看见的那家人的狗生了,生了五只,两白的三花的,有一只看着特像小时候的红包……”他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连路上碰见两蚂蚁都要讲出来。
但说的人不累,听的人也不觉得烦。
“咋又不说了?”何浩楠问,“还得我求你?”
“不说了。”
鹭卓疑惑抬头:“为啥?”
“过五十年再跟你们讲后边的。”
“你什么毛病?”王一珩骂他,李昊说:“你不如直接说半个儿世纪。”
后陡门这片土地总是这样吵吵闹闹又蕴含蓬勃生命力的,太阳落下去,月亮又将升起来,田里小麦生长着,再远点,大棚里一片绿意。
……
周骏梦女《双鱼座》
·梦女文学
·第一人称视角
·同人世界是一个巨大的ooc
·写给小鴹
01.
周骏最近染了一头黄毛,发根漂断了,每次洗头都能看见水池上添了一条又一条的断头发,像凌厉的刀子,把瓷砖割碎。
童宇说我现在的形容词越来越矫情,让我少跟周骏混在一块。
“你比我好在哪啊?”周骏一边拿毛巾揉头发,一边龇牙咧嘴地冲我喊疼。童宇翻个白眼,什么也没说。
我把吹风机递过去。没洗净的泡沫沾在眼周,周骏只能眯着眼睛接。半天没抓到机身,手上的水还蹭了我...
·梦女文学
·第一人称视角
·同人世界是一个巨大的ooc
·写给小鴹
01.
周骏最近染了一头黄毛,发根漂断了,每次洗头都能看见水池上添了一条又一条的断头发,像凌厉的刀子,把瓷砖割碎。
童宇说我现在的形容词越来越矫情,让我少跟周骏混在一块。
“你比我好在哪啊?”周骏一边拿毛巾揉头发,一边龇牙咧嘴地冲我喊疼。童宇翻个白眼,什么也没说。
我把吹风机递过去。没洗净的泡沫沾在眼周,周骏只能眯着眼睛接。半天没抓到机身,手上的水还蹭了我一胳膊,我看不下去,拍开他的手:“坐下吧,我给你吹。”
周骏的发量蛮多,也不毛躁,但染发确实伤头发,我胡乱揉搓的过程,已经有几根断在了我手里。
我跟他说下次别染了,还不如理成寸头,我比较喜欢你寸头。
但我说话时,吹风机的风轰轰烈烈经过,周骏没听清楚。他问我说了什么,我又改口:“换个吹风机吧。”
“为什么?”周骏回头看我,表情茫然,“坏了吗?这才买了没几天。”
“太吵了。”我说。
周骏悻悻闭嘴,可能以为我在指桑骂槐。但我真的只是觉得,噪音太大了而已。
我帮周骏把散乱的歌词纸整理好,提醒他有个部分打印错了,记得改。
周骏点点头,用记号笔做了个标记,毛巾还搭在他头顶,弓着背戴眼镜的样子更像小老头了。
我没忍住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周骏疼得往回抽了一下,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刚要骂点什么,我已关门溜之大吉。
燥热的七月连风也不肯施舍给我,从周骏的工作室出来,斑驳的阳光已经洒了一地。我把帽子压得更低,匆匆赶往地铁站。
工作的地方离这里只有两站路,不远,我偶尔会过来白嫖周骏的灵感。上周把脚本落在这里了,周骏昨天才发现,叫我过来取。
谁知道一来就看到他这头黄毛。
耳机里的歌声戛然而止,迎面走来一个女孩撑开遮阳伞,把我的耳机碰掉了。
她表情慌张,赶忙收了伞跟我道歉。我摆摆手说没事。天气太热了,动怒会得不偿失。
她把伞换了个边,画满涂鸦的遮阳伞挡住我一半的视线,我莫名想起第一次见周骏的时候。
02.
记不清具体的时间,只知道同样是一个秋天。
拍摄中途突然下起大雨,组员们慌乱跑着往回收设备。连伞都来不及拿,我们用衣服盖住镜头,狼狈地从大雨中逃脱。
躲进室内还没站稳脚,忽然想起棚外还有一个相机没收回来。于是沾水的鞋又踏进雨里,我火急火燎赶往现场。
远远看到三脚架的位置多了一把伞,黑色的折叠伞,很普通的那种。
我跑过去,伞下的人刚好抬头:“终于想起来它了?”他笑着,将伞往我这边倾斜,下巴指了指相机,“应该没事,刚飘雨点子我就在这了。”
没等我回一句谢谢,他又说:“你也真是心大,往这一放就不管了。丢了不得重新买啊?听说这玩意儿老贵了…”
对话变成自言自语,唠叨声掺进雨里,稀稀拉拉的,渐渐小了下去。
他把伞递过来:“伞你拿着吧,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我就去前面这栋楼,不打也没事。”
陌生的善意让我反应迟钝,我本想说我们组员就在前面,两步路我跑着就回去了。
可这人没听我说一句话,戴上卫衣帽子就钻进雨里,只留下一句:“走了啊!”
像那场突如其来的雨,周骏其实是突然出现的。
我后来去找他还过伞,但是我一不知道名字,二不知道联系方式,那栋楼的前台也爱莫能助。
她问我伞主人长什么样子,我仔细回想也只剩三个形容词:男的、比我高大半头、长得挺帅。
前台挑了下眉,出于礼貌还是冲我笑了笑。我猜她待会儿就会向朋友吐槽。
找不到伞主人,我只好先把伞留下,想着如果有缘分再见了再还。如果遇不到,就当我白嫖了一把雨伞。一把,随处可见的晴雨伞。
地铁进站的声音响起,我从回忆中抽身,跟女孩道别后坐上反方向的地铁。
上个月病毒性感冒猖獗,全组人轮流生病,导致我们组拍摄进度严重滞后,一早就被叫到办公室挨骂。
而本应被骂得最惨的我,此刻还在地铁上。
同事给我发消息问我到哪里了,外加一条偷录的老板发火语音。我默默取下耳机,心想要不直接翘班算了。
两站路很快就跑完了,为了生活,我将翘班的念头压下去,硬着头皮进了公司大门。
虽然免不了一顿骂,但骂完后同事分了杯奶茶给我,我又觉得人生充满了希望。
其实老板的阴阳怪气伤害不到我们,每次的词都一样,顶多有个点名和不点名的区别。我们真正发愁的,还是延迟的拍摄。
组员到今天才算聚齐了,算算时间,想要在交接之前完成,就别想什么休息日了。
我嘬着吸管,从包里取出刚拿到的脚本跟组员讨论。放上桌时习惯性甩了一下,一张纸就这样被甩出来。
纸上划着歌词断句,还标注了更改的和弦,应该是周骏随手夹进去的歌词纸。
我拍了张图片发过去,周骏很快就回了,说是新专辑的一首歌,让我先帮他收起来。我说好,把那张纸折叠后放进包的夹层。
周骏那边的“正在输入中”闪了好久,半天才发过来一条消息。
他问我有没有低噪音的吹风机推荐。
“……”
我没回他,关了手机跟组员讨论下一步的安排。
03.
为了赶进度,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找周骏,他忙着新专辑的事也抽不开身。繁忙的日子落进炎炎夏日,变成一行一行的文字,和未经修改的镜头画面。
某天下午我们出发去外省拍摄,在候机室短暂停留时,看到前面不远的位置有人在打扑克。
嘈杂的机场里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看到金色的头发一晃一晃,侧脸也显示出主人的全神贯注。
我走过去站在他身后,仔细看了他的牌,下结论道:“你好像要输了。”
周骏诧异回头,说话时已经眉眼带笑,“你怎么在这啊?”我往身后指了指,“拍摄。”
“刚好我有事找你。”周骏顺手把牌往行李箱上一撇。必输的战局被他搅乱,乐队成员的抱怨声陡然变大。说周骏玩不起,还说我出现的时机太巧,肯定是和周骏串通好的。
“滚蛋,我们这叫有缘,知道吗?”周骏推了下离他最近的吉他手,揪着我的袖子到另一个过道。
“指责”声抛在脑后,我问他有什么事找我。
“没事。”周骏摇摇头,笑了,“就是快输了,耍赖不玩了。”
我愣了一下,也笑,“你拿我当幌子啊。”
“也不全是。”周骏嘀咕一句,又问我:“你们那个拍摄还没结束呢?”
“快了,”我说,“还差几场戏。怎么,你真有事找我?”
“没。”周骏下意识摸兜里的烟,想起来是公众场合又塞回去,食指抠着纸烟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觉得他这样很好笑,“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你先去忙吧。”他忽然收回手,指了指我的组员们。
登机广播恰巧响起,我只好先跟周骏说“回见”,顺便借走了他那盒烟,不还的那种。
周骏的烟还是以前那个牌子,和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一样。
那时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伞的主人,渐渐忘了这件事。没想到会在演出场馆外见到他。
演出结束时已经快十一点,手机显示网约车距离我七百多米,在此之前的消息是工作群里的加班通知。
我关掉手机,坐在路边的石墩上点了根烟,风吹起我的头发,缠着烟味一圈一圈地散开。有人在我旁边坐下:“是你啊。”
我转头看去,那人又比划着解释:“那天下雨那个相机,还有伞,呃…是吧?”
“是。”我这才认出他,“不好意思啊,伞今天没拿,改天还你。”
“嗐,没事儿。”他摆摆手,“那不重要。你怎么这么晚…”话到嘴边他又反应过来:“你来看演出的啊?”
我点点头。
“是你喜欢的乐队?”
“不算是。”我说,“应该是生活不如意,纯粹来放松心情的。”
他“哦”了一声,眉眼又灵动起来,“那现在心情好点没?”
“还行。”
“看来还是不行。”他胡乱拆解我话里的意思,低头给谁发消息,“乐迷反馈一般,他们得努力了。”
我闻声回头:“那个乐队是你认识的人吗?”
“是我朋友。”他回答,“怎么了?”
“没什么。”烟还夹在我手里,点点火光掉在地上,很快又消失不见:“我以前也想搞乐队玩音乐来着。”
“后来呢?没坚持下去么?”
“后来就不想了。”
手机提示司机已抵达上车点,将他的下一个问句盖过去,我把烟摁灭在垃圾桶,跟他说我先走了。
“哎,”他叫住了我,“那你下次来看我们乐队吧,我们乐队反馈还挺好的。就当朋友之间捧捧场,我不收你钱。”
我说好,刚好下次把伞还给你。
他笑起来,晃了晃手机:“那不加个微信吗?总不能每次见你都靠运气吧,我运气又不好。”
车子驶出百米,验证消息也跳出来,添加好友时输入的两个字摆在空荡荡的对话框,我那时才知道他叫周骏。
04.
提交的那天是周五,紧赶慢赶总算完成了,老板答应给我们放半天假提前下班,我想起周骏的歌词纸还在我这,决定回家途中去一趟他的工作室。
周骏最近忙得不行,大大小小的音乐节都去,基本上聊着聊着就没人了,等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才能看到他凌晨引用的每一条回复。
为了避免跑空,我先发了消息问他在哪。周骏这次回得挺快:“在工作室。”两秒后又接上一句:“你要过来吗?”
我到的时候他正在吹头发,换了个不知谁推荐的吹风机,噪音也不小。
周骏看我进来就关掉了,顶着半湿半干的头发问:“怎么突然过来了?”
“喏。”我把歌词纸递给他,“那么长时间没去拿,还以为你不要了呢。”
“哦对,差点忘了。”周骏接过来看了一眼,就夹进桌上放的一本书里。
我注意到他的动作,“放得那么随便,看来也不是很重要。”
周骏笑了一声,避重就轻道:“你看歌词了吧?写得怎么样?”
“就跟童宇说的一样啊。”我故意逗他,“矫情兮兮的。”
周骏是浅水洼里的鱼,一钓就上钩,他立马瞪着眼睛喊:“哪儿矫情了?这多有诗意,多有画面啊。”
“是,跟你这头黄毛一样,一看到你我就想起来西游记里的一个角色,太有画面了。”
周骏语塞,半天才憋出一句反驳:“什么黄毛,我这叫金发…”
我忍住了没笑,“行,金发。”
周骏谈音乐时逻辑清晰,表达流畅,一到这种时候就嘴笨。他自知占不了上风,白我一眼就去忙编曲了。
我在工作室转了一圈,无聊之际发现了沙发边的染发剂,应该是周骏用剩下的。
于是好奇心乍起,我戳了下他的太阳穴:“周骏,我也想染这个颜色。”
…
周骏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的手这辈子大概只能用来弹贝斯、敲键盘。
调染膏时就洒了一半不说,染到头发上也是深一块浅一块的。在周骏第三次把染膏涂上我眉毛时,我终于发火:“周骏,我眉毛要是没了,你就等着给它陪葬吧。”
周骏还觉得委屈:“不是你让我染的吗?”
“谁知道你染发技术这么差啊?”我擦掉眉毛上的染膏,质疑他,“你是故意的吧?你的头发怎么染这么均匀?”
周骏一脸的无辜:“因为我的头发是苗一凡染的。”
“……”我心如死灰闭上了双眼。
“不过你放心啊,虽然过程很坎坷,但结果还是不错的,等会儿洗了你就知道了。”
“……”好想知道他的自信来源何处。
“咋了?不相信啊?”周骏搓了搓我的头发,自言自语道,“跟苗一凡步骤一样啊,应该差不多吧…”
我推了他一把,叫他走开。但周骏沉醉于欣赏自己的“作品”,没动。我从他肩膀处的空隙看到镜子里反射的我们:手搭在头顶,下巴垫着胳膊,像是在拥抱。
……好烦。
…
染发的效果确实一般,褪色没做好,只有耳朵以下的颜色跟周骏一样。
周骏尴尬地笑笑,“成功了一部分。”
染的时候吵了太多次,我已经没有力气再骂他,摆弄了一下发梢接受现实:“还可以,就这样吧。”
周骏小心观察我的脸色:“你不会生气了吧?”
“没有,本来也没对你的技术抱什么希望。”虽说如此,我还是打开手机对着镜子拍了一张,希望理发店能够挽救回来。
可当我按下快门时,周骏忽然凑了上来。他的头发擦过我的耳朵,泛起轻微的痒意。
两颗颜色渐变的脑袋挤在镜头里,更浅的那个还伸手比了个“耶”。
“多好看啊。”周骏顺势抽走我的手机,“发给我发给我。”
周围的温度一下子空掉,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握了下不存在的手机。
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回到家已经快十点钟,我顶着月光躺在沙发上,灯没开,屋子里的东西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偏偏那把折叠伞最清楚。
是周骏的伞。
伞没还,加了微信之后聊天记录多得翻不完,乐队演出看了一场又一场,但伞还是没还。
周骏说伞不重要,一把伞而已,就当我送你的。
“重要。”我闭上了眼睛。
伞是重要的,如果没有这把伞,我就不会认识你。
至少,不会在来之不易的假期里,像这样浪费时间,一遍一遍地想起你。
05.
今年的夏天好像尤其的长,已经十月份,气温还高得嚇人。我扒着办公室的窗外往外看,太阳光倾洒在道路两旁,被缩小的视野里行人寥寥。
“哎?”另一边的同事忽然叫了我的名字:“你看楼下那个人,是不是你照片里的那个?”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便利店前的那棵树下站着一个人:黄头发,黑短袖,侧身举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通话。
右眼皮毫无预兆跳了一下,紧接着电话铃声响起:
——是周骏。
周骏的乐队要去很远的地方演出,一周后才能回来,拜托我帮他照顾小狗。
小狗比周骏顺眼得多,抛一个玩具就玩得很开心,玩累了还会绕着我的腿撒娇摇尾巴。我把它抱起来,抵着额头夸它又乖又漂亮。
“不好意思,我打断你俩一下,”周骏伸出一只手,挡在我和小狗的额头中间,“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和小狗一同抬头:“什么?”
周骏一脸的无语,“算了,我到时候发消息给你吧。”
我耸耸肩,继续和小狗玩无聊的游戏。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醒来之后外面的天是黑的,仅有几户灯光亮着,分不清是夜幕降临还是日出之前。
小狗已经不在我周围了,我摸索着找手机没找到,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声响。
“醒了?”昏暗的房间突然亮起一簇火星,我才意识到是周骏在抽烟。
“室内抽烟,道德败坏。”
周骏笑了一声,没接话。
我借着打火机的光找到开关,把客厅照得大亮,终于在茶几下面找到我的手机。22:07,还好,今天还没结束。
周骏把烟灰弹进窗边的纸杯,目光投向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小狗跟在他脚边,歪着脑袋咬他的裤腿。
我把小狗抱起来,从他的角度往外望:“看什么呢?”明明什么也没有。
“别整那到点emo那一套。”我踢了踢他的鞋,又抽掉指间的烟,“别抽了,一屋子烟味。”
周骏“啧”了一声,但没阻止我。他转过身背靠着窗户,笑容一半在夜色里:“怎么头发要管,抽烟也要管啊?动作那么自然,别人看了还以为你是我老板。”
“也不是不行,”我把烟丢进烟灰缸,拍拍他的肩膀,“我只要百分之三十的抽成,记得每月按时给我转钱,小周。”
周骏大为震撼:“这还是人话吗?你怎么说出口的啊?”
我耸耸肩,拎上小狗的“行李”就要走。
“等等。”周骏两步走过来,伸手捂住了懵懵小狗的耳朵,安慰似的:“别害怕,她不会虐待你的。她只是没良心,不是没人性。”
“……”狗东西。早知道把烟摁他脸上了。
06.
因为宝贝儿子在我这里,周骏每天发来的消息更多了,几乎每次打开手机都能收到他的未读。
晚上喂完小狗,无止境的条框又弹出来。
我划过无聊的日常,挑了几个关于小狗的问题回答,又拍了视频发过去,“放心吧,它好着呢,比跟你好沟通多了。”
周骏说我骂得真脏,还没等我展示更脏的,一个视频通话申请突然跳了出来。
“干什么?”我按了接听,把镜头翻转冲向小狗,“信不过我的话,怕我虐待你儿子啊?”
“倒也没有这个意思。”周骏嘿嘿笑着打马虎眼,“哎,我明天就回去了,你几点有空,我去把它接回来。”
“下班之后呗。”我算了算时间,“七点差不多。”
“行,那明天见,刚好一起吃晚饭。”
我懒散地应着,“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挂了,困死了。”
“没什么事。”周骏这样说,但是不挂断。他的脸离镜头很近,直男的死亡角度把脸拉长,让原本拿得出手的五官全部惨遭迫害。
“丑死了。”我小声吐槽。
周骏还是那只鱼,立马就上钩了,“丑?我这还算丑?是你没眼光。”
我懒得跟他争论,揉了揉小狗脑袋准备挂断,“就当是吧,我要睡觉去了。”
“哎等一下,”周骏在我挂断前叫住了我。
“又怎么了?”
“能不能转一下镜头,我想看看你。”
“…看我干什么?”
“看你,呃,看你这几天熬夜是不是也变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间断的笑声通过听筒传出来,我默默握紧了拳头。
“周骏。”我叫他。
“啊?”
“你儿子还在我手里,你最好别招惹我。”
周骏那边沉默三秒,严肃回答:“…好的老板。”
…
七点钟,周骏准时到达。把儿子送回家后,我们到附近一家家常菜吃晚饭。
周骏很早就在网上看到推荐,说有空找我一起吃。我敷衍地回应,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没想到还是来了。
天气很热,小馆子只有风扇在一圈一圈地转,我擦汗的空档,周骏拎回来两瓶啤酒。
“我不喝。”我瞥了一眼,“晚上还有个视频会议。”
“下班了还开会,你们公司也太能压榨员工了。”周骏把酒打开,只倒了一杯,又转身去冰箱里拿饮料。
菜上来得很快,没有营销的那么好吃,周骏吐槽说网上没几句实话。我表示赞同,又说起网上对他们乐队的评价。
周骏毫不在意:“反正就玩玩,也不指望它能挣多少钱。”他喝了半杯啤酒,又笑,“当然,能挣钱肯定更好。”
我想起他之前信誓旦旦跟我说乐队反馈不错的事,拎出来取笑他,“看来只有你一个人觉得好。”
“是吗?”他停下筷子看我,“你不也觉得好吗?”
“我什么时候说了?”
“那你干嘛每次演出都去?我还以为你特别喜欢我们乐队的现场呢。”
“那是因为…”我猛地收声,将呼之欲出的答案咽回去。
周骏不明所以:“因为什么?”
“…因为看你们演出不花钱。”我胡乱找了个理由,喝水掩饰慌张。
没想到对面周骏的更慌:“…你喝的那杯好像是我的吧?”
“……”
一顿饭吃得精疲力尽,九点半左右,我跟周骏离开那家店,往他家的方向走。他非让我走之前跟小狗打个招呼,我盯着他看了半分钟,才确定这话是认真的。
我本着不跟喝酒的人计较的原则,决定先按他说的做。
红绿灯在前面闪烁,周骏哼着的歌突然停下。我转头问他怎么了。“我手机不见了。”他说。
我们只好又沿着来时的路去找。但重走了一遍也没找到,周骏喊我给他打个电话试试。
电话铃闷闷地响起,声音很小。我循声摸索,终于在周骏的单肩包底部感受到了震动。
“这不是在包里吗?”我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吃个饭把脑子也吃肚子里了?”
周骏笑了笑,“真忘了。你帮我拿出来吧。”
我扒开包把手机抽出来,递过去时下意识瞥了一眼亮起的手机屏幕:
画面上两个黄色脑袋凑在一起,来电显示为——老板。
我愣了下,周骏过来把手机抽走,在我眼前晃了晃:“愣什么?傻了?”
“哦,没,没事。”我错开他的视线往回走,脑海中不断闪过刚才的画面。
“哎——”周骏跟上来,抓住我的手突然发力,我猝不及防磕在他肩骨上,身后响起摩托车呼啸的声音。
“想什么呢?那么大个车没看见。”他握着我的手,顺势敲了下我的脑袋。
“没什么。”我往旁边退了一步,想抽回手。
不料被攥得更紧了。
我疑惑地看向他,周骏咳了一声,假装没看到我的眼神。
“周骏。”我叫他。
“就走到家门口行吗?”他终于看向我,金色的头发已经开始掉色,耷拉下来的刘海莫名委屈,“就走到家,开门就松手。”
07.
周骏谈了两段恋爱,在我认识他之后。
第一个是圈内的乐手,跟周骏很有共同语言,两个人经常聊音乐聊到深夜,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但谈了一年多就分了,周骏说一个圈子里的人工作接触太多,处久了像同事。
第二个是跟音乐毫不相关的小孩,比周骏年龄小很多,整个人明媚又漂亮,周骏跟她在一起都显得年轻了。
但还是分了。
听说是女孩提的,具体原因我不知道。只知道周骏那段时间写了很多伤春悲秋的歌,状态也很差。
后来就没有新的了,周骏说他要跟音乐过一辈子,精神富足的人不需要爱情。只不过我们都不信。
等到周骏完全放下上一段恋情,能轻松地将其谈笑时,已经过去了七个月。
七个月,文件夹里的歌一页翻不完,周骏开玩笑说这恋爱没白谈,能做好几张专辑了。
但周骏做专辑近乎苛刻地追求完美,这几十首歌不见得能筛出一张专辑。我只当他没话找话,歪在沙发上玩手机不搭理他。
周骏回头问我:“你不觉得吗?”
虽然不知道他指哪件事,但是:“我不觉得。”哪件事我都不觉得。
周骏在我旁边坐下,表情受挫:“她说跟我谈恋爱谈不长,反正走不到最后,还不如早点分了。”
我点点头:“很准确啊。”
“啧。”周骏拿胳膊肘捅我,“你到底哪边的?”
“人又没说错。”我耸耸肩,“跟你确实谈不到最后。在一起越久,越是浪费时间。”
周骏的表情看起来很想骂我点什么,但脏话没法说出口,过滤后只剩底气不足地反驳:“你知道什么啊你…”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说,
“我只知道你们双鱼座最会演了。三分的喜欢能演成七分的深情,实际上遇事只会逃避问题,渣男。”
周骏不同意了:“那也得分人吧,你不能用星座这种莫须有的东西概括全部。”
“谁概括全部了?我又没说别人,我只是说你。”
“喂…”周骏幽怨地看过来,“…你就是单纯想骂我吧?”
“嗯…差不多?”
“……”
“我也是有病我跟你说这些。”
周骏起身坐回设备前,赌气说今天一天都不会再跟我说一句话。
“谢谢你,我清静了。”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一小时,周骏不说话,我至少还能睡三十分钟。
在我半梦半醒之时,隐约听到周骏叫我的名字。声音忽大忽小,不知道是梦还是现实。
他说:“搞不好哪天我会喜欢你。”
…
钥匙转动的声音叫回我的意识,抬眼已经到了周骏家门口。我履行约定松手,周骏却迟迟不放开。
一个猜想在我脑中愈发清晰,奇怪的感觉膨胀了满腔。我晃了晃相握的手,佯装轻松:“周骏,我得回家了。”
周骏顿了下才说,“我开车送你。”
“酒后驾车,不要命了你?”
“哦,对。”他迟一步记起刚才小馆子里的两瓶啤酒,低头抿着嘴,似乎在想其他理由。
但我的时间不允许。我敲了敲手机,提醒他:“我等下还要开会的。”
周骏这才松了手,打开手机帮我叫车。等待期间他先摸到了烟盒,抽出来问我:“要吗?”
我摇头,“我又不用消愁。”
周骏怔了下,后知后觉我话里的意思,又把烟放回去。路过的人把声控灯踏亮了,我抬头看到周骏那双漂亮的眼睛。
“要不试试吧,我们。”周骏忽然说。
漫长的夜晚刚刚开了一个头,等待我的是高峰路段和工作会议。我看向他,他也正看向我,刹那间,那个真假难辨的声音又涌进我的脑海,我只好说:
“你喝多了,早点休息吧。”
周骏,我还是想我们的关系能更长久一些。
08.
那天晚上的事被当成周骏的酒后胡言抛到记忆深处,再也没有人提起。我和周骏的关系恢复到以前,只是见面的次数变少了。
十二月份气温骤降,地铁里塞满了粽子一样的行人,早高峰还是那副模样,不会因为谁的心情不好就“法外开恩”。
但工作不一样。
工作还会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雪上加霜。
十二月底公司筹备了一个大型戏剧,所有的活人都被薅过去干活了。我们组负责倒数第二场的部分,大张旗鼓排练了两个月,开演前一周通知我男主角受伤来不了了。
我坐在空无一人的舞台上,问留下的实习生,“你说我能在一周内找到一个合适的演员背台词、背走位、排练、磨合…并上台演出吗?”
实习生紧张地捏着剧本,不知该如何回答我。我也不想为难她,摆摆手当我没说过。
工作群里炸开了锅,操心剧的,询问演员的,担心我辞职的……混乱地挤在小小的屏幕里,看得我更加心烦意乱。
我把手机关上,躺在舞台上装死。心想现在死了也好过面对这个烂摊子。
还没等我的负面情绪充斥整个场馆,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周骏那边很吵,只能加大音量喊我:“你干嘛呢?”
“等死呢。”我说。
“什么等死?听不懂。”周骏又叫我的名字,“听说你们那个戏剧出问题了?”
“嗯。”我应道:“这就是我等死的原因。”
周骏好像笑了一声,说那就别一个人待着了,万一真出事了都没人发现。
“你不会说话就闭嘴啊。”
“嗯,现在的反应正常了。”他笑道,“你过来看我们乐队的演出呗,人多的地方热闹。”
我说我不去,周骏却像听不到似的:“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
周骏把头发染成了棕色,说是发根长出来了,分界太严重不好看。我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头发,好像也该染了。
周骏猜到我的想法,笑着问要不要他帮我染。我翻了个白眼,说你放过我吧。
他揪起我耳边的一缕头发,小声嘟囔两句,我问他说了什么,他又摇头。“打什么哑谜啊?”我从他手里抽回头发,“有话就说。”
周骏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工作人员已经催他候场了。“回头说。”周骏揉乱我前额的头发,匆匆离开。
演出如期进行,我站在远一点的地方,看不清人,但音响效果蛮好。
其实我不是很懂音乐,那些专业的乐迷反馈我更不懂,我只是觉得他们演出的氛围还不错。
周骏写了几首新歌放在这场演出,说是新专辑的试听。流畅的旋律中有几句歌词我莫名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到最后周骏也没介绍这首歌,我低头给他发消息,问歌名是什么。
当然,周骏忙着演出没办法回复我。我关掉手机重新看台上,总觉得他好像往这边看了一眼。
结束时我去后台跟他们道别,逃离了两个小时的现实,总归要回去处理工作上的事。
吴健说来都来了,吃个饭再走吧。我记挂着那一摊子破事,实在吃不下。我说我真得走了,距离我的死期还有一星期。
其他人没明白我在说什么,周骏抢先一步回答我:“死不了,我送送你。”
09.
车内空调开得太高,我靠在窗边昏昏欲睡,周骏从后视镜里看我,在我眼前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呢?”
“什么也没想。”我回答,“就有点困了。”
“十一点多了,困也正常。”周骏看了眼显示屏,又问,“今天演得怎么样?”
“挺好的啊。你们一直都挺好的。”
“我不是说这个,”他敲敲手机,“你没觉得有首歌的歌词很熟悉吗?”
他这么一提示我才想起来:“对了,我刚才就想问你来着。”
“就是落在你那里的那张歌词纸。”周骏语调上扬,炫耀似的,“我后来又改了改,刚好赶上新专辑。”
“啊——”我恍然大悟,“难怪呢,那歌什么时候发?”
“应该是下周,具体还要看团队的安排。”
我点点头,没再应声。车内陷入沉静,连恼人的工作消息都没再响起。
“那首歌叫《双鱼座》。”周骏忽然说。
“嗯?”
“介于你之前对双鱼的认识太过浅显,我有必要为我们双鱼座正名。”
…幼稚。我心想。
周骏不等我做出评价,又说:“我歌词是有点矫情,但我目前只能写出这样的,没办法,你们凑合听吧。”
他望向前方,忽地笑了,道路两侧的灯光落下来,映出周骏眼睛里的灿灿星辰。他说其实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个诗人。
“后来呢?怎么没当?”
“因为觉得没那么帅。”他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就转行了,改写有旋律的诗。”
把自己写的歌词称为诗,周骏还是我印象中的那个周骏:“自恋狂。”
“也有点吧。”周骏不反驳,“我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弄出来的东西挺牛的。”
“……”顶级自恋狂。
“那你呢?”见我不说话,周骏主动挑起话题,“你不是说你想玩音乐吗?后来为什么放弃了?”
我哼了一声:“也是因为没那么帅。”
周骏笑出了声:“这话也没错。”
“因为在你眼中,电影的魅力更大,大过于音乐。就跟我觉得搞乐队比当诗人更帅一个道理。”
“所以呢?”我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所以对自己有点信心,对自己的选择也有点信心。”我们的目光在后视镜中交汇,他冲我挑了下眉,“别苦着一张脸了,事情都会解决的。”
“从你入行开始,困难多得数都数不过来,但最后不是都解决了吗?即使解决不了,又能怎么样?”他笑意盈盈,声音也放低:
“天不会塌的,放心吧。”
“……”原来他绕了这么一大圈子,就是为了说这些。
“拐弯抹角的,真不像你。”我说。
“我本来就喜欢拐弯抹角,是你不了解我而已。”
“行吧。”这个我不否认。恰巧过了红绿灯就是公司楼下,我拍拍他的胳膊:“把我放前面路口就行。”
周骏理都没理,一踩油门过了绿灯,等我反应过来大楼已经变成巴掌大了。
我震惊地看向他,周骏语气淡然:“回家。”
“现在去也解决不了问题,不如回家睡一觉,明早再想。你刚不是说困了吗?”
两侧的景物在倒退,视线里只有周骏一直留在原处。我又莫名升起那种奇怪的感觉。
10.
那场戏最终找到了一个没那么合适的演员,现场演得也没预期中好,中间还忘词了一次,幸亏女主角提示才进行下去。
但值得庆幸地是,总算有惊无险地完成了。天没有塌,我也没有死。
心里的大石头落下,我一下子轻松很多,没打招呼就去了周骏的工作室,顺便买了咖啡答谢他拐弯抹角的开导。
工作室里两个主唱也在,我进去时三个脑袋正围着屏幕挤成一团,听对话应该是讨论专辑的事。
周骏注意到我进来,冲我抬了抬下巴,算打招呼。我很自然地找了地方坐下,顺便打开外卖软件多点两杯咖啡。
三个人一直讨论到天黑,咖啡见底了也没出最终结果。两个主唱埋怨周骏太纠结了,这歌前两天就定了,谁曾想周骏一觉醒来又给推翻了。
周骏也愁,愁得黑眼圈深了一层,下巴泛起青茬。他顺手摸到了桌子上的烟,刚要点,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放了回去。
蒋敦豪瞥他一眼:“没听说你要戒烟啊?”
“戒烟哪那么容易。”周骏的目光若有若无抛过来,“戒不了,但是忍一会儿还是能忍的。再说了,在室内抽烟也不合适。”
蒋敦豪抽了抽嘴角,说你什么时候那么讲究了。
童宇插在中间笑:“没明白吗?他老板在这呢。”
我闻言才抬起头,刚好看到周骏踹了一脚童宇的小腿。
三个人的争论没分出胜负,决定把两版都发进群里,邀请剩下两个人加入“混战”。两个主唱念叨着太晚了,回去电话里聊,就各回各家了。
周骏留在工作室跟那首歌较劲,甚至让我这个完全不懂音乐的人做选择。
我当然选不出来,只能从听感上判断:这个好听,这个也好听。
周骏把头发抓得一团乱,又叼上了烟。含糊不清的声音从他嘴里冒出来,但是烟头没火光。
我看了一会儿,走过去把打火机递给他。
周骏摆摆手:“没事,我没想抽。”
“装吧你就。”我把那盒烟打开又合上,叩了叩桌面,“你觉得你能坚持多久?”
“我也不知道,”周骏话间带着浅浅的笑,“反正…你在的时候基本不冒烟。”
天色暗下去,对面大楼的灯亮起来,一格又一格,像周骏合成器上跳跃的光。
我抽掉他唇间的烟,低头碰了碰干燥的嘴唇:
“要不试试吧,周骏。”
我不知道我们能坚持多久,只知道不是永远。不抽烟是,谈恋爱也是。我从提出那一刻就预见了我们的结局。
我不会成为周骏漫漫人生中的那个例外,也不可能跟他走到最后。但我还是选择试一试。
反正人生几十年,在周骏身上浪费几年也无所谓。
周骏大概花了十秒钟消化那个没有预兆的吻。
“这么突然吗?”他蓦地笑了,睫毛轻颤像欲飞的蝴蝶,“就因为我今天没抽烟?”
“不是,”我挑起他的两根手指,也笑:“是因为今天看你顺眼。”
周骏挑了下眉,试探着问:“那要是明天看我不顺眼了怎么办?”
“那就分手呗。”
周骏无语到笑,指尖发力往回勾我的手指,“知道了,老板,我会努力的。”
💦今日宜种地💦
1.
农闲时期,兄弟们大都接了外务。李耕耘总感慨,他们像出门赚钱补贴家用的。
闲来无事,他问候了远在横店的赵一博。
:最近在忙啥呢,回家吃饭不?
:忙着玩QQ农场呢。
这是原话没错,但李耕耘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拍戏和QQ农场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戏里他是农民?本色出演,也好也好。
赵一博这边就没有这么淡然了,他是恶狠狠打出这几个字的。原因无他。
鹭卓凌晨三点半打电话把他叫醒了,极其圆润温柔的说了一通话,总结下来就俩字儿:浇水。
迷迷瞪瞪的赵一博,迷迷瞪瞪的打开了手机,迷迷瞪瞪的下达指令后突然占有欲爆棚,他觉得卓沅那首歌,应该是他的。
刚躺下,李耕耘来电...
1.
农闲时期,兄弟们大都接了外务。李耕耘总感慨,他们像出门赚钱补贴家用的。
闲来无事,他问候了远在横店的赵一博。
:最近在忙啥呢,回家吃饭不?
:忙着玩QQ农场呢。
这是原话没错,但李耕耘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拍戏和QQ农场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戏里他是农民?本色出演,也好也好。
赵一博这边就没有这么淡然了,他是恶狠狠打出这几个字的。原因无他。
鹭卓凌晨三点半打电话把他叫醒了,极其圆润温柔的说了一通话,总结下来就俩字儿:浇水。
迷迷瞪瞪的赵一博,迷迷瞪瞪的打开了手机,迷迷瞪瞪的下达指令后突然占有欲爆棚,他觉得卓沅那首歌,应该是他的。
刚躺下,李耕耘来电话了。
:“一博,帮我浇二十分钟水。”
刚躺下,赵小童来电话了。
:“一博,帮我浇二十分钟水。”
手机屏幕上闪烁着9条未接来电,为避免以后再被夺命连环call,赵一博决定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自己。他一咬牙把手机铃声设置成了鹭卓的大嗓门。
有一天,日暮将近,他在一场吻戏的暧昧氛围下逐渐接近即将触碰到女演员的嘴。
裤兜突然震了起来:hold on!!hold on!!!家人们!somebody people!hold on!!!我有个事要说!!!
女演员先是一愣,随后拉开距离,诡异的目光缓缓下移。
“你的屁股…不同意这门婚事吗?”
2.
“现在咱不是电子朋友了。”卓沅把手机偏过去给鹭卓看。
“啊?此话怎讲,你准备干线下销售了吗。”
“没有,就以后咱见面更方便了。”
卓沅慢条斯理露出一个软乎乎的笑。
鹭卓感觉心都化了,语调微微上扬。
“啥意思?”
“以后想见面上天台就行了,一看咱十个都在呢。”
“我颠呢,”鹭卓半晌反应过来憋不住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感慨,“你这嘴真是进修过了。”
“别别,进修过哪行啊,还得是从零开始最公平好看。你说是吧鹭哥。”
“你是没安好心眼我听出来了,想什么呢那小脑瓜儿里?”
“我一天天的哪有那么多坏心眼儿!我就是想着咱不是要录游学季去吗,走之前应该把家里的酱油醋啊糖啊盐啊什么的对调个罐子。”
“咋……你要锻炼自己记忆力还是兄弟们的胃?”
“离开家时间长了难免有照顾不到的,我准备给小偷儿来个下马威。”
3.
陈少熙说过几天要带几个朋友回家吃饭,王一珩说正好一起吧猫踢给也来,李昊眼睛一亮:好呀!那我们一起开party吧!
二哥听了跟卓沅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话:要不把伯远也叫来?
眼看着蒋敦豪也开始打起电话。一片其乐融融的摇人景象中,何浩楠目光一晃,瞥见赵小童紧盯着手机屏幕,已经下单了三张不同目的地的机票。
过了一会儿又退了,何浩楠由衷的敬佩,厨子真是无私,厨子真是大爱,不准任何人忤逆厨子!
“你叽里咕噜说啥呢?”
赵小童一脸疑惑看过来。
“我说小童你打算留下来给大家做好吃的吗?”
“没有…”赵小童嘿嘿一乐,十分地狱的开口,“就是我突然想起来,咱现在也不一定能进去。”
4.
凌晨三点,何浩楠在新疆翻了个身,总觉得睡的不自在。他睡眼惺忪的睁开眼,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儿给他魂儿吓飞出去。
寂静的深夜,那大眼睛的人就这么水灵灵的站在他床前,面无表情。
“小何,我想明白了。”赵小童轻轻开口。
“民…民白啥啊……”
“那局狼人杀输了不怪你,有隐狼。”
5.
眼看着陈少熙的体重是控制自如,王一珩捏着自己小肚子不甘示弱。什么摇子外表下毫无欲望的儿童身材!会不会说话!他向陈少熙虚心求教。
得到的答复如下:锻炼+饮食,锻炼找老三,饮食找小童。晚饭我已经学会了,你找我就行。
说干就干,王一珩躺在健身房举着儿童款哑铃练了一晚上,终于到了该找陈少熙的时间,他撒丫子跑去厨房只见“大厨”仍在盘子里却只有一张纸条。
开头写着:最近事儿比较多,唠唠……
“这啥意思,陈少熙。”
王多多目瞪口呆,左看右看这就是张大白纸,完全排除是糯米纸的可能。
“这是我近日发现的超有效减肥食谱,上一个成功的人一夜之间已经从187已经掉到108了,且没有平台期。”
“哥!可是我不能真吃屎啊!”
王多多急的跺脚,试图用一声哥唤醒亲情。中午一顿玉米打头儿的纤维大餐已经让他饥肠辘辘了,就等着晚上这顿呢。
眼看着弟弟要哭了陈少熙也不逗了,端出一杯绿色液体。
“喝吧,羽衣甘蓝苦苣粉。”
王一珩嘴唇绿了,脸也绿了,半天才缓过来。
“这就是你学会的晚饭!?沏一杯粉!”
“能者多劳!我已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到最好了!!”
陈少熙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厨艺不佳这件事。
6.
没怎么看见过李昊锻炼,但他的肌肉真的很好看这件事成了九位勤天眼中新的未解之谜。
直到有一天李昊出门忘带设备,叫蒋敦豪送了趟摄影机,并且带着人拍了一整天。
直到又有一天他一气呵成洗了后斗门所有的狗,包括从地里回来的鹭卓和何浩楠。
直到又又有一天大家路过路过三号房门口,习以为常的听到了里面的打闹声,所有人恍然大悟。
他还有私教。
老娘来投喂了,所有人张开嘴(大哥语气)!!!
番外 一家汉堡店
街口开了一家新的汉堡店,名字很奇怪,就叫“一家汉堡店”。
王一珩掏出钥匙,插进锁孔,打开店门,开始制作今天要售卖的汉堡。
点开手机,播放音乐,王一珩哼着小曲,将肉饼放进烤箱,随后又在铁板上煎起鸡蛋。
“汪汪汪”
“壮壮,是不是饿啦?等爹煎完这个鸡蛋,就给你拿好吃的”王一珩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脚边的毛茸茸小狗,笑着回应道。
“汪!”小狗蹭了蹭王一珩的裤脚,叫了一声。
煎好鸡蛋,王一珩拿出买好的狗粮,倒进碗里,又在另一个碗中添了些饮用水,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又转身接着忙活去了。
今天是他开业的第三天,自从自己毕业以后,王一珩就在街边开了一间汉堡店...
街口开了一家新的汉堡店,名字很奇怪,就叫“一家汉堡店”。
王一珩掏出钥匙,插进锁孔,打开店门,开始制作今天要售卖的汉堡。
点开手机,播放音乐,王一珩哼着小曲,将肉饼放进烤箱,随后又在铁板上煎起鸡蛋。
“汪汪汪”
“壮壮,是不是饿啦?等爹煎完这个鸡蛋,就给你拿好吃的”王一珩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脚边的毛茸茸小狗,笑着回应道。
“汪!”小狗蹭了蹭王一珩的裤脚,叫了一声。
煎好鸡蛋,王一珩拿出买好的狗粮,倒进碗里,又在另一个碗中添了些饮用水,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又转身接着忙活去了。
今天是他开业的第三天,自从自己毕业以后,王一珩就在街边开了一间汉堡店,好哥们曾经问过王一珩,为什么非要开一个汉堡店,王一珩摇摇头,“谁知道呢,就是感觉,我就应该开一家汉堡店。”
“汪!汪汪!”壮壮突然大叫起来。
“壮壮,怎么啦?”王一珩从烤箱前转过身来,看见壮壮跟另一只穿着红色小T恤的黄色小狗打闹起来,旁边还站着一个带着红色渔夫帽的男人。
“诶,壮壮”王一珩连忙走过去,冲黄色小狗的主人微笑了一下,算是打了声招呼。
“不好意思啊,我们家小狗比较调皮”王一珩抱着壮壮跟眼前人道了声歉。
“冇事干,利是都好百厌”男人看向王一珩,指了指自己的小狗,笑着说道。
“啊?”王一珩微微侧头,只知道男人说的是粤语,但一时间竟听不懂男人说的什么。
“忘记了,你听不懂粤语,没儿事儿,红包也很调皮。”
“没儿事儿”王一珩忍不住笑出声,看向眼前这个唇红齿白的男人,第一次听见这种儿化音,“没事儿,您是来买汉堡的吗?那您可能得稍等一会,肉饼才刚烤好。”王一珩放下壮壮,让两只狗在一边玩耍。
男人摆摆手,“不用急儿,我是隔壁宠物寄养用品店的,以后大家都是邻居。”
“啊”王一珩想起来了,自己汉堡店的左边就是一家宠物寄养用品店,“你好你好,我是王一珩”
“李昊,要是以后需要狗粮,来我这里儿,给你打折的哇”李昊指了指王一珩拆开的狗粮食品袋,笑着说道。
“好嘞,谢谢哥”
王一珩将做好的汉堡装进包装盒里,又打出一杯可乐一并递给李昊,李昊接过,跟王一珩道了别,便拉着红包离开了。
王一珩看着李昊离开的背影,摸了摸头,“李昊,昊哥,嘿,总感觉这名字有点熟悉。”
“老板, 来一个汉堡”
王一珩循声望去,走进来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穿着一身紫色的冲锋衣,衬得人格外精神,另一个则带着棒球帽,脖子上还挂着一副头戴式耳机,此时正用手肘撑在柜台上,看向身边的男人,询问道“赵一博,你吃哪个?”
被称作赵一博的男人看向王一珩张贴在墙面上的菜单,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要一个无敌旋风霹雳牛肉堡再要一杯加冰可乐。”
“给我一个蟹黄堡,一份藤椒鸡块还有大杯加冰可乐”说完,男人看向王一珩,突然眨了眨眼睛,“你的蟹黄包是不是跟蟹老板卖的一个味?”
王一珩揉了揉头发,比出一个“嘘”的手势,放低声音“我昨天刚从蟹堡王里面偷来的,绝对保真。”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我叫何浩楠,他是赵一博,你呢?”
“我是王一珩,它叫壮壮”王一珩指了指正跟赵一博玩的不亦乐乎的小狗说道。
“行,你这个人有意思,”何浩楠接过汉堡,打开包装袋,咬了一口,“嗯!汉堡也做的不错,走了,赵一博”
赵一博恋恋不舍的跟小狗道了别,接过汉堡袋,转身离开了。
“呼,我也来个汉堡尝尝”王一珩给自己做了份双层肉饼的汉堡,刚咬了一口,店门又被人推开。
“你好,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吗?”
男人带着黑色冷帽,背着斜挎包,没有看墙上的菜单,而是一眼盯上王一珩手边的汉堡,“我要两个这样的汉堡,多放芝士,不要生菜,再来一杯大杯可乐,两份原味鸡块,一份鸡肉卷,一份菠萝派”
王一珩看了看眼前的男人,男人冲他一笑,便自顾自的坐到桌椅旁去了。
壮壮迈着步子,跑到男人脚边,男人摸了摸壮壮的脑袋,似乎想到了什么,便转身走出了店门。
“诶,先生,你的汉堡”
“我马上回来”
男人走出汉堡店,转身去了隔壁的宠物寄养用品店。
“李昊,李昊”
李昊从后面走出来,“回来啦啊,小狼可想你想得很哇”说着,李昊又转身走进店里,将一只黑白花纹的小狗从笼子里放出来。
“狼崽,狼崽”男人伸手撸了撸小狗的脑袋,跟它蹭在一起。
“少熙,怎么这次回来这么早,不是说三天后才回来吗?”
“进度加快了一点”男人握住小狗的牵引绳,“钱微信转给你哈”
“行,木问题哇”
男人拉着小狗回到了汉堡店,王一珩正在打包做好汉堡。
“不用包,我堂食”陈少熙接过托盘,将小狼的绳子放在一旁。
看见小狗,壮壮又开心的扑上去,小狗后缩了几步,王一珩立马一个健步冲过去,把壮壮抱起来,“不好意思啊,我们家壮壮太调皮了”
男人摆摆手,推了推自己的小狗,“小狼太社恐了,去,跟壮壮玩会儿”
壮壮挣脱开王一珩的手,跟小狼在地上打闹起来。
“唔,你这汉堡真不错”男人大口大口的吃着,很快解决完一个汉堡,“老板,你这边有外卖吗?”
王一珩摇摇头,“我刚开始,还没打算干外卖”
“那好吧”
“您可以加我个微信,等你下次想吃了,提前说”王一珩似乎想到了什么,拿来手机,找出二维码递给眼前的人。
“行”男人拿出手机,扫描二维码,发送好友验证。
“陈少熙”王一珩将名字备注好,还贴心的在后面备注了三个字:食量大
“诶,这有家汉堡店,来这里”一阵吵闹声,王一珩抬头看去,走进来五个背着各种乐器的男人。
“敦敦,咱没事的时候记记词吧”
“这不是一时忘了嘛,下次肯定不会忘词”
“扣工资,扣工资”
“吴健,你这看热闹不嫌事大是不是”
“您好,看看想吃什么?”
“三个额…宇宙第一能跑的辣味鸡腿堡,两个上天入地我最牛肉堡,五份大份薯条,四份超大鸡排,再来五杯可乐,四份加冰。”
“好,您稍等”
几人坐在了陈少熙身后的桌子处,看着两条小狗在嬉戏打闹。
“诶,陈少熙!”
陈少熙抬起头,看向几人,刚才听见声音的时候,陈少熙就认出来了。
“旅行新蜜蜂”
“对,上次还没好好感谢你呢,你在我们那首歌里唱的昆曲念词,真的,特别好听!”
陈少熙腼腆的笑了笑,便又坐下。
王一珩敲了敲铃,几人上前端来托盘,时不时闲聊两句,热热闹闹的吃起来。
送走几人后,王一珩坐在椅子上休息,一阵轰隆隆的响声从墙壁处传来,王一珩走出店门,探出头看了一眼,正好跟一双笑眼对上。
王一珩也漏出一口大白牙,回应了一个笑容。
“呀,我们吵到你了吗?”从旁边走来一个高个子男人,手里抱着箱子,箱子里盛放着娇艳欲滴的鲜花。
“你还好意思说,鹭卓,非得大中午的过来弄花。”刚才冲王一珩微笑的男人转身对着抱箱子的男人一阵龇牙咧嘴,但手还是接过了男人的箱子,朝旁边的花店走去。
被叫做鹭卓的男人也不生气,笑呵呵的从箱子里拿出一只红玫瑰,又从另一个箱子里拿出几张包装纸,很快包好一束花,递给王一珩,“不好意思啊弟弟,我们是隔壁花店的,前几天出去办事去了,今天刚回来,不是有意吵到你的”
王一珩接过花朵,笑着回道,“没事没事儿,你们需要帮忙吗?”
鹭卓摇摇头,“不用弟弟,这事我和卓沅干就行了”
“鹭卓,还不快点”卓沅走过来,冲王一珩友好的笑了笑,还蹲下身子,逗了逗壮壮。
“诶,鹭卓,你们回来啦”说话间,一个骑着电动车的男人冲过来,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不同的戴法,男人的帽子歪带在头上,此时正靠在电动车上跟鹭卓说话。
“收拾完了,下午来健身房啊”
“李耕耘,你说,是不是我不在,你都没有了健身的动力了”
“是是是,旁边少了个玩手机的健身搭子”李耕耘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线。
“诶,李昊”李耕耘又冲着宠物店大喊一声。
“李老三,”李昊从宠物店里走出来,“还要兔粮?”
李耕耘点点头,“大白要生了,拿点回去给它补一补。”
“好,知道了”
王一珩站在汉堡店门口,眨了眨眼睛,“大白?”
李耕耘此时也注意到这个一头卷毛的男孩,“嘿,你养不养兔子,到时候送你一只啊”
“啊,我”
李耕耘点点头,看向王一珩,“黑的,白的,都有,到时候你看看你喜欢哪只”
王一珩看了眼壮壮,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行了你,李耕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推销呢”卓沅不轻不重的给了李耕耘一拳,笑着替王一珩解围道。
李耕耘爽朗的笑了笑,“我送兔子也是看缘分的好不好,看这小孩有眼缘。”
“诶,李耕耘你别说,我一看他,也感觉熟悉的很”鹭卓将箱子从车上拉下来,看了李耕耘一眼,“就好像,之前见过一样。”
“你们回来了啊”
“诶,小童”
“小童,你来的正好,走走走,去你店里,等会儿给我包俩草莓蛋糕。”李耕耘将兔粮放进车筐里,就要催促小童走。
“人小童刚来就让人走,李耕耘,你哟”
“鹭哥,我来买点玫瑰花瓣,过几天不是情人节吗?寻思做点应景的蛋糕。”赵小童指了指鹭卓箱子里的玫瑰说道。
“行,等会我和卓沅收拾完,明天给你送过去。”
“那多谢鹭哥了,诶,”赵小童抬头看了看眼前的汉堡店,“一直听说开了家汉堡店,看着不错”
“您看看想吃点什么?”
赵小童走进汉堡店,“给我来两个不加沙拉酱的上天入地我最牛肉堡,这汉堡名字取得不错。”
王一珩不好意思都笑了笑,转身制作汉堡去了。
太阳落山,晚霞将天空染色
“呼”王一珩锁好店门,将钥匙收好。
“要走啦弟弟?”鹭卓从花店里探出头来,跟王一珩打了声招呼。
“对,鹭哥再见,沅哥再见!”
王一珩骑上电动车,带好头盔,将壮壮放在前面的座位上,又把鹭卓给的一束花,插在车筐里,顺着街道向家去。
“回家去吗?一珩”李昊在宠物店门口冲王一珩挥了挥手。
“汪!”红包大叫了一声。
“汪!”壮壮也响亮的回应了一声。
“对,明天见,昊哥”
凉爽的晚风吹拂过王一珩的脸颊,王一珩忍不住哼起了歌曲,“经过冬,走到夏…”
“诶,一珩”
王一珩按住刹车,看着赵小童从蛋糕甜品店里走出来,将一份包装好的蛋糕放进车筐里,“拿回去吃,算是开业大吉”
“谢谢哥”王一珩小心翼翼的将蛋糕摆正,又冲赵小童漏出一口大白牙,“我走啦,童哥”
“路上注意安全”
“好!”
王一珩继续骑着车往家赶,路边有乐队在唱歌,隐隐约约传来“金风玉露啊~一相逢~”王一珩也轻轻哼唱着,在红绿灯路口停下车子,抬头看了看天空,晚霞的颜色越来越绚丽,将整片天空都染成了紫色,真好啊,生活真美好~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希望这篇故事能带给大家一点点温暖💖💖
禾伙人们都是很好的朋友,大家也要打满元气,好好生活💝
【种地吧】乌托邦没有梦境
微虐/1.2w短打
微cp线-85/26/47 主群像
弟弟视角
“ 有时候戛然而止的结局更适合我们 ”
-----------------------------
大哥说,每条分支河流都会相逢,每一条不知名的道路都能带我们回家。如果可以的话,王一珩希望梦境里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王一珩是在一号房的桌子上醒来的,醒来的时候,桌上的耳机里还放着他采样的麦浪的声音细细簌簌的像是浪花。
揉了揉眼睛和脑袋,王一珩试图看清自己这又是在哪里。他上一次稀里糊涂的醒来的时候,还是第一...
微虐/1.2w短打
微cp线-85/26/47 主群像
弟弟视角
“ 有时候戛然而止的结局更适合我们 ”
-----------------------------
大哥说,每条分支河流都会相逢,每一条不知名的道路都能带我们回家。如果可以的话,王一珩希望梦境里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王一珩是在一号房的桌子上醒来的,醒来的时候,桌上的耳机里还放着他采样的麦浪的声音细细簌簌的像是浪花。
揉了揉眼睛和脑袋,王一珩试图看清自己这又是在哪里。他上一次稀里糊涂的醒来的时候,还是第一次成功演出完后和发小在他们小小的工作室里喝了个宿醉。
环了环四周,眼前是堆满了手办和杂物的桌子,后面是他色彩丰富的床铺,有堆成衣山的长椅,翘出水泥的瓷砖。
“我....我在后陡门?”王一珩像是不敢相信似的揉了揉眼睛。他的脚边,是他最心爱的小狗。“壮壮?”
壮壮应声扑到王一珩的怀里“欸壮姐,我的好壮壮。”
窗户的玻璃透着清朗,阳光像橘子汽水一样照了进来。一号房的门被措不及防的打了开。
“一珩,醒了出来吃饭吧,我跟你说小童今天中午做了地三鲜,老香了,咱得快点了不然一会全让少熙给炫完了。”
卓沅一进门就叭叭的催着王一珩赶紧出来吃饭,王一珩看清推门进来的人,感觉像是做梦一样,愣了几秒。然后就猛地扑到卓沅的怀里。
“哥──我好想你们啊。”
卓沅安抚的摸摸弟弟的脑袋,无奈的笑了笑“怎么了这是,怎么发了两天烧不会人还给烧傻了吧?”
“哥...我做了个梦,梦里..很可怕很可怕。”王一珩没有说谎,他像是做了一个梦一样,在刚刚醒来之前那些的一切都无比真实。
门又被打开了,这次进来的是少熙
一推门一看,王一珩就听见少熙的夹子音:“呀不行啊你王一珩,怎么发个烧就哭哭啼啼的,跟哥们儿整柔弱那套呢?”
王一珩听到顿时就从沅儿怀里放了出来,朝着少熙胳膊就是一拳“玩儿呢,哥们儿是猛男来着,知道不。”
少熙满脸不屑“都是李昊把你教坏了,天天喊自己猛男,谁正经人天天喊自己猛男呢。”
屋外像是不远处传来李昊的喊声:“陈少熙我听见你说我坏话了!”
卓沅揉了揉王一珩本就有点睡乱的卷毛,搭着人肩膀往外推“快快快,我快饿死了,快走我要吃饭,一会你哥就要饿得杀人了。”
来到多功能厅的时候,大家都已经等待好久的样子。
一博一手拿着碗筷,一手伸手招呼门口的三人“快快这地三鲜还剩点给你们呢,再不来就快被昊哥吃完了。”
李昊顿时就扯起嗓子来了“我没有——赵一博你不要乱说!”
“快吃快吃弟弟,这我专门给你留的。”小童没停下手里的筷子,把盘子里的菜端起来往弟弟的碗里扒拉了几筷子。
“耶!小童你什么意思!我也在长身体啊,怎么不给我留点儿。”
小童看了眼少熙,伸出手指摇了摇“你小子不配。”
陈少熙闭眼深呼吸,变身薄冰哥:“小童你变了,变得偏心不再博爱了。”
卓沅一把把少熙推开“上一边去吧,别挡着我吃饭。”
身后的窗户穿着微凉的风而过,风潮涌过,王一珩感觉自己的呼吸止不住的加深,眼角不知名的热流就流滚了出来,可是王一珩嘴角明明在说他是幸福的。
像是生怕被人发现,拿袖口偷偷蹭了两把,一珩把卷毛都埋进饭碗里去了。
“哎?弟弟你手上什么时候划的这么大的口子啊?痛不痛啊?”
王一珩听到身旁二哥的关心,把头从埋着的饭碗里抬出来。只见二哥嘴里的饭还没砸吧完就起身四处找着创口贴。王一珩这才注意到手臂上那条细长的冒着血滴的口子。
“没事没事二哥,这口子一会儿就好了。你快坐下吃吧”像是突然才刚知道疼痛似的,王一珩刚想起身摁住二哥,却反身被二哥扶住了。这一阵的头晕目眩让王一珩很不舒服,像是呕吐般难受。
大家都顾不上吃饭了,把碗筷一搁就围了上来。怎么了怎么了的声音在王一珩的头顶上方围绕。但是每一个声音王一珩都能够清晰的识别出来。
在昏迷前,王一珩明显感觉到自己在大量流血,仿佛一道涌泉有节奏的啜泣,他听到血在哗啦哗啦地长流,可是摸来摸去,却摸不到伤口。随即,王一珩就陷入不可沉寂的昏迷。
二哥说不要把一个阶段幻想得很好,而又去幻想等待后的结果,那样的生活只会充满依赖。依赖吗?我好像是挺依赖你们的。
王一珩回过神来,手里把持着的水枪还在噗噗的喷着水,太阳很大,花棚里的水喷出来像雾,像花,又像雨。愣愣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手臂上的创口贴没有盖住长的吓人的口子。
二哥从身后接过弟弟手里的水管,把人手臂举起来凑在眼前盯着看。“咱就是说,这口子长得也不是蝴蝶啊,你咋就住在我大棚了似的。”
鹭卓把水管高高翘起,水流就像炸开的烟火,冰凉的水花四处乱溅。溅到王一珩的脸上,手上和衣服上,凉凉的寒意直接袭了上来。
“鹭卓!说了让你别碰那根水管了!你看水溅出来了吧!”陈少熙站在不远处的地方被溅了个全湿,伸手抹了一把脸,满脸的水落了下来。
鹭卓抱歉的朝少熙笑了笑,把手里的水管放了下来,水管里剩余的水流还成线的滴落下来。
“想啥呢弟弟?这花还没开呢你就在这欣赏起来了是吧。”
鹭卓把阀门关了紧,水管搁置在了一边,默默蹲到了角落里的王一珩身侧。
“哥,我问你个事儿。你能回答我吗?”王一珩看见二哥走进,自觉的往旁边挪了挪:“如果你明知道这么做是希望渺茫的,你坚持他的意义还重要吗?”
鹭卓有点震惊的表情看着弟弟:“怎么这么问?你小子追女孩儿呢?”
王一珩无语了一下,轻轻锤了二哥一拳。或许在哥哥们的眼里,弟弟就该是没有烦恼的少年而已。
“渺茫又怎么了又不是没有,怎么说呢就算没有希望,这个世界本就需要有人来创造奇迹来的。”二哥思索着挠挠头“世界本来就有诸多格格不入的事物,为了生存而不得不相互接受,我曾经一度已经放弃了梦想这个东西,十年,为了这个梦想我付诸了十年。我连解约的钱都存好了,只是想再赌最后一把。我是一个很现实的人,退路不是我想的,是生活逼迫我的。可是你看,我这么倒霉的人能做成一件事情,没有人有理由放弃的。”
鹭卓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前满地的玫瑰,干枯的虬枝冒不出几支枝桠,淅沥的水雾铺撒在干裂的口子上。这是他的玫瑰,也是他曾经失去的每一个自己。他的玫瑰在成长,马不停蹄的,成为下一朵玫瑰。
“对不起二哥。”鹭卓有点疑惑怎么了,王一珩接着说“你不是扫把星,你是大福星,我们的大福星。”
二哥是消融积雪的风,是不曾盛开的含蓄热烈的玫瑰,二哥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二哥。
“你可别说了,花都还没开呢就想着美梦了。”鹭卓有点腼腆的笑了出来:“想做什么就要去做,不要去过度幻想前方有多大的困难,你可以的我相信你。不过如果是追女孩的话你还是要尊重人家女孩的想法。”
王一珩低头笑了“知道了,我会的。”起身准备走出大棚,正要跨出大棚的时候,转身又对着二哥说“二哥”
“怎么了?”
“你的花一定是全西湖区开的最好的!”
二哥笑“我知道。”
我三哥说,要不停的往前走,就得先忘掉过往,然后,跑起来,不停的跑。
王一珩又蹲在院子里的花坛边上,盯着李耕耘看着。
李耕耘像是实在撑不住的叹了口气“你小子有什么事情就直说,不然我真想一铁锹把你小子敲晕咯埋在花坛里。”
王一珩盯着李耕耘没停下忙活的手臂,不停的对比着自己细小的手腕。他曾妄想过能成为像他三哥一样的人,但好像从未实现过。
“哥,帽子真是你本体吗?你摘了帽子会触发第二人格吗?”王一珩问出了埋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李耕耘满脸胡茬的下巴上写满了不解“对啊摘了帽子不仅会触发我第二人格,还会出现一个嗜血狂魔玛卡巴卡行不。”这孩子一天天的脑子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王一珩记得很清楚,他三哥的手永远是糙的。花坛里的砖块每一块都是三哥自己垒起来的,每一处都留下三哥的痕迹。因为他三哥在,王一珩永远都可以在院子里跑风车。
“三哥,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想你一样的人?”王一珩把头埋在臂弯里,声音闷闷的。
李耕耘一顿,把手里刚拿起的砖块放下了“不要妄想一夜之间长大,你脚下走的每一步路都得作数才行。你不会成为我,你得成为你自己才行。”
成长是一段学会习惯失去的旅程,等你习惯该失去的都失去的时候,也差不多长大了。王一珩懂但他说不出来,就像十八岁的他永远不会完全明白他的三哥在坚持些什么,又在执拗些什么。
“你俩搁这儿探讨人生的时候手里的活别停啊。”李昊在后面,一铲子一铲子艰辛的拌着水泥。
幸好的是,不会有人不懂,总会有人是为了你而来的,昊哥就是。
此时小童从三号房慢悠悠的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顶红红的渔夫帽,走进李昊的时候就反手扣在了李昊的头上。
“我快没有防晒了,你晒黑了别蹭我的防晒霜。”小童拉了拉帽子的线头,顺手打了个蝴蝶结。
李昊直起了腰,一手撑在了铁锹上,一手一把扯过小童的背带裤肩带“胡说来的谁蹭你防晒啊,我是猛男来的啊。”
“men男打结不打蝴蝶结吗?”好像也是,猛男系鞋带也得打蝴蝶结。
李耕耘侧身看了眼,像是刚想说出口的话又一次闭了回去,沉默着把帽檐又压低了。
在破碎的时间里,只言片语的交谈构成零落的记忆便是能够共同拥有的一切了。明媚的小王子即使穿越了整片星系都舍不下玫瑰,因为狐狸告诉他归属和驯服的概意。普通啊,当然普通,谁不普通;亲情,友情,爱情,都是如此;有欣喜,就会有遗憾。
王一珩蹲在花坛边,抬头看了看李昊和七哥,又低下头望了望低着头拿砖的三哥。像是该知道些什么,但是也只是憨傻的笑了笑。
“嘿嘿昊哥昊哥,我来帮你。”王一珩满脸挂上憨笑,帮着灰头土脸的李昊搬着重重的水泥,像往常一样。
五哥说,永远不要说永远,总要去尝试一下吧。日子千篇一律,内心总要四季轮回的。
王一珩被七哥从厨房里赶了出来,原因是他洗完的时候不小心把池子里家里仅剩的两个瓷碗打了个碎。
王一珩和小童蹲在地上看着满地白花花的碎片,面面相觑。说实话王一珩没想到会在递出碗的时候楞了神,他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叫他,但是他听不出来是谁,脑子一瞬间的懵涨很是难受。
“小童哥,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弟弟怯怯的看了眼小童。
“我不信你会送我家乐福大礼包吗?”小童叹了口气,抿嘴又笑了笑“算了算了,咱这个家本就破败留不住两个瓷碗也正常。”说完就撑起身子找簸箕打算扫了这满地的瓷片。
王一珩听完像是慌了神,不顾瓷片碎的有多锋利就抓了起来往上衣兜子里揣,边拿边嘴里念念有词“不会的不会的,留得住留得住的哥你别这么说,留得住的留得住的。”
小童赶忙把刚拿到手簸箕甩一边去拦住弟弟,这么锋利的瓷片蹭一下都容易把人手指划烂了何况弟弟这么疯狂的抓着。到底终究是晚了些,小童抓住王一珩的两个手腕,看清弟弟的手尖已经划出数不清的细细的划痕,不停的冒着细小的血点,狰狞的沿着指甲缝下了来。
小童紧紧握着弟弟的手腕,勒得愣是泛了圈红,张口像是想说些什么“弟弟你!其实....你.....”
王一珩很明显的感知到七哥不能说,可是他猜到了,因为他看到七哥的眼眶红了,里面是自己的倒影和不能说的秘密。
“哥...我没事...不痛的。”王一珩的话不会起到安慰的作用只能徒增他七哥的愧疚。“你看!一点事没有,就只是流了点血而已,咱之前在田地里不是受过比这多多了的伤了吗。”
赵小童没有直接回应王一珩的傻笑,只是慢慢把人推出了厨房去,边推边说:“你小子已经被本厨师长剥夺了进厨房的终生权力,本决议不得上诉不得反驳不得有异议,否则同时剥夺晚饭权。”
弟弟咧着嘴笑,只是答应了声好,眼睛还是不停的望向碎的满地白花花的瓷片。
赵一博借着羊圈昏暗的光,举着弟弟缠了八个创口贴的爪子来回看“怪吓人的。”
王一珩摇了摇头,虎头帽的挂绳像是拨浪鼓在甩“不吓人,你们在,一点也不吓人。”
满羊圈都是草料堆起的细尘,羊圈的灯并不是很亮,小何在扒开一个尼龙袋往食槽里添草料子,大哥一言不发的站在羊圈里,旁边的水流哗哗的往水桶里灌。
“哥,我来帮你来。”王一珩甩了甩手在大花袄子上蹭了蹭,就上手帮小何把着草料袋子,夜里的羊圈怪寂静的,月下的池塘边连鸭舍和鸡圈都消了音似的,羊儿们有了草料都低着头埋在食槽里,只有人手指摩挲草料和羊嘴不停呼吸的摩擦声沙沙的。
王一珩感觉自己不能闲下来,人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胡思过往乱想未来把一生都颠倒倾覆。
“小羊小羊,你会想你的妈妈吗?”王一珩摸了摸那只小卷毛的头,毛很软大哥把羊儿们养的都很好。小羊不会听懂的,只是用脸蹭了蹭掌心痒痒的。
“我想我妈妈了。”
大哥站在不远处咳嗽了两声,不免有些刻意,小何和一博听到后都转头看向羊圈里的大哥,像是明白了什么,交换了个眼神大哥和小何就默默的从羊圈走了出去,就留弟弟和一博两个在羊圈里。
“咳咳,弟弟?”一博慢慢走到弟弟身后。“手还疼吗?”
视线盯着弟弟已经脏兮兮的手指尖儿,有点心疼的帮着擦了擦。弟弟是个好弟弟,什么都能干什么都会干,是个不会让人操心的弟弟。
“没事的我没有觉得疼。”王一珩说的是真的,这伤口看着流血吓人他却没有感觉到疼痛。大抵是梦境中的人都不会留下过多的感触吧。
“哥你后悔吗?”
赵一博被问的一愣神,什么后悔,又该后悔什么。
“我忘了,不该问现在的你的。”
赵一博笑了“那你倒是告诉告诉我,以后的我会后悔些什么?”
王一恒不说话了,坐在了堆得高高的尼龙袋上,倒像是真的在沉思“该后悔什么?你没有该后悔的你的前途光明一片,不值得后悔,该后悔的有别人。”
赵一博顺着弟弟的视线看了过去,月影也斑驳,树影也婆娑,只剩小何一人默默的弓着身子在鸡舍的门口往返着一次又一次。
像是有所感知,小何走出来的时候看向了他们这边,王一珩看见了他的五哥收回了视线,不敢抬头。
良久,他才开口道“我们只是一群恋旧的人罢了。”
王一珩把头靠在他五哥的肩头“你又知道了,长治好人。”
王一珩走回家里的时候,厨房还留着灯,走过的时候他还是不甘心似的往里望了一眼。小童是个细心的人,地上打扫的很干净,连垃圾桶里的垃圾都一同倒掉了。
晃晃悠悠的走进了屋子才恍然发现屋子里没有人,又剩他自己一个。想找人却发现只剩下大哥呆在二号房里。
大哥背对着门口,一个人抱着把吉他坐在床脚边,嗯嗯啊啊的没听清在唱些什么。
像是听到推门的咿呀声,大哥转了头望向了进门的王一珩,望向的眼里透出了几分疲惫。
“进来吧。”
王一珩走进了才看清了趴在大哥脚边的晴天,看见王一珩走了近象征的仰了仰头。大哥在给晴天唱歌儿听。
“你要来唱两首吗?”蒋敦豪说罢把手里的吉他递给了王一珩。
王一珩没有拒绝,欣然的接了过来“我欠了她好多好多首歌。”说着就抱着吉他清了清嗓子,朝着晴天的方向缓缓开口唱。
等待,我随时随地在等待
我猜,我觉得自己好失败。
从天堂掉落到深渊,这是爱。
我愿意改变,从新再来一边。
我无法只是普通朋友,感情已那么深
叫我怎么能放手? ——《普通朋友》
一曲唱完,王一珩把吉他放在一旁凑近抱起了晴天“来宝贝儿,你再来跟我唱一遍。”
大哥差点以为自己没听清,轻声笑了两声“你这人可真有意思。”
王一珩自然的撅了撅嘴“不知道是谁之前对着咱晴格格让人喊爸爸。”晴天亲人,躺在弟弟的怀里一点也不挣扎,就这么任由弟弟抱着轻轻的晃着,连弟弟慢慢凑过去的亲吻也没有躲闪。
王一珩手不停的抚摸着晴天背上的毛,晴天也只是乖乖的趴坐在他的腿上,眼睛就没离开过对面的大哥。“咱们晴天就是好,连羊毛都是香喷喷的。”
“也不看是谁的孩子,是吧晴天。”大哥朝着晴天扬了扬头示意了一下,王一珩从对面镜子的倒影里看见了晴天脸上染上的笑容,真的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
转头看见床头放了瓶泡泡水一样的东西,王一珩起了玩心就拿了过来“来晴天,哥哥带你吹泡泡。”
屋内的灯管亮着有些失真的光,满屋的泡泡闪烁着七彩的光,像是阳光下的万花筒,灿烂绚丽,让人恍如隔世。王一珩感觉自己像是喝醉了,沉醉在了这场失真的梦境里。他躺在床上,意识不自觉的模糊了去,想起了麦浪滚滚的声音。
“哥......我们的麦子是不是快熟了,熟了的话...记得叫我......咱一起...收麦子去......”王一珩连自己说的话都快听不清了,但还是记得大哥在一旁说的话。
“傻孩子说什么梦话呢?咱肥都才刚施完,哪里来的收稻啊.....”
王一珩脑袋昏沉,大哥在胡说些什么呢,他明明记得自己耳机里听见了麦浪的声音。再想睁眼,王一珩却发现怎么也睁不开,只能听见貌似有人在喊他,他听不出来是谁。大抵是在喊“醒醒,弟弟。”
“醒醒,醒醒弟弟。”
王一珩睁了眼,就看见何浩楠好大一张脸在面前。见人醒了,何浩楠就不再叫了,转身把满地的绿色玻璃瓶子都找了个袋子收拾起来。
王一珩感觉脑袋涨的不行,坐起身来,晃了晃头都快吐出来的难受,找了个最近的垃圾袋就发泄了一下。
“我在哪儿?”
刚刚那些是什么?又是梦吗?
小何停下了收拾的手,像是一脸疑惑又有些平静的回答“杭州,中国大地,地球你想我说哪一个?”
王一珩放弃了询问小何自顾自的回忆起来,他在后陡门,只剩他一个人的后陡门。
何浩楠的声音响起:“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打算就这么一直待在这里?”
王一珩停止了坐在床上发呆回答道“你来了我也会一直待在这里。”
这里是他的家,从来都是。
何浩楠不想理会他,把手里的垃圾袋子紧紧的收了个口子,开门就出了去。等到他再回来的时候,手指了指窗户的方向,问“你那个东西还留着呢?”
王一珩顺着指的方向看向窗外,窗外是明媚,阳光,朝阳万里。烈阳透过窗户显出刺眼的亮光,王一珩看见了他放在窗台上的东西——只是两个破碎但是还没修复完全的瓷碗。
“是他俩吵架那天的那两个?”
王一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台上的瓷碗倒像是变相的默认了。何浩楠把屋子里的灯打了开,亮光一瞬间有点让王一珩感觉有些刺眼。
“就打算一直这样了吗?不去找个女朋友什么的?”
王一珩剜了个刀眼给何浩楠又回怼道“你都三十二了说的好像你有对象一样。”
这是大家彻底离开后陡门的第四年,院里空空的,没有人的屋子显的格外寂静。王一珩打算去淋浴间洗个澡,何浩楠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他摇了摇头表示不要,哪有人是刚清醒就有胃口的。
直到有些温热的水从上方倾泻的喷洒在身上的时候,王一珩才渐渐的从迷茫中有点缓过劲来。他今年二十八,是个不算年轻的独立唱作人,不再是那个带着虎头帽子满院子里跑的小孩了。十年的光阴里后陡门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渐渐渐渐的就只剩他一个人愿意待在这里。
要说整个最大的变化的开始,可能就是四年前卓沅结婚了。
他们像着往常每一次普通的聚会一样,吃饭聊天喝酒。卓沅为了宣告这个事情,特意找了所有人有时间的一天把他们十个人聚到了一起。可是当卓沅说完这个事情的时候,王一珩其实看见了大家在拍手恭喜的同时,都不约而同的在观察一旁鹭卓的表情,只有当事人两个平静的举杯。
可太阳从来不是突然落山的,玫瑰也从来不会突然枯萎的。梦是现实的延续,现实又是梦境的幻影。就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会是一场让所有人的艳羡的祝福的时候,鹭卓和卓沅大吵了一架。
等到王一珩赶着到鹭卓的工作室的时候,推开门只看见鹭卓的背影一个人无望的靠在椅背上。鹭卓不是爱抽烟的人,但是王一珩在他的脚边看到了好几个掉落的烟盒。
“弟,你说我是不是倒霉透顶了…他对我太残忍了……”王一珩记不清鹭卓那天跟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只记得鹭卓一遍又一遍在埋怨着自己的无用。可是到底怎么了,他怎么也是问不出来了。
从浴室出来,王一珩看着厨房久违的冒出了烟火气,何浩楠在厨房里里外外的忙活着不免有些感慨时间是造化弄人的东西,何浩楠为了另一个人学的做饭竟然让旁人落了好处。
坐在饭桌前,王一珩乖巧的等着八哥把饭碗递过来“爱你哥。”他八哥不出意外的翻了个白眼,好像他们本就该是这样的家人关系——心知肚明的爱,不善言辞的说。
“你还没告诉我那个碗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不过是..嗯.....碎掉了的碗啊...”王一珩埋头扒着碗里的饭,支支吾吾的像是半天也说不出来。
看样子是不会说了,何浩楠就闭嘴不再问了“三子又去登山了。”
“这次又是哪里?”
“贡嘎”
王一珩轻声的笑了笑,倒不是笑小何十年都没有长进的口音,只是在他以为之中的三哥不该是这样但又好像只能是这样,只是最终只有他没有逃离这座偏僻的小荒地。
小童和李昊一起去了欧洲学习,为了他们共同的理想;五哥如愿以偿的接到了贾樟柯导演的电影,即使在娱乐圈里依旧只能是籍籍无名;大哥和二哥都有了独立的音乐工作室,工作不算蒸蒸日上,也只能算是为生活燃烧热情;卓沅结了婚,娱乐圈的纸醉金迷让他厌烦,索性回去继续当了舞蹈老师;最初的十个少年就是一场绚烂的泡影。好在他们一群人当中只有少熙一个人活得自由潇洒了些,想拍戏就拍戏,不想拍戏在网上总能找到他游历世界的痕迹,也只有他一个人做到能跟所有人都还有联系。
十八岁的王一珩觉得能飞多高多远,就是自由;而二十八岁的王一珩只觉得,能想见谁能说见就见的,才是自由。而他那八个笨哥哥,一个都不懂。
就像在他沅哥婚礼的那天,明明谁都没有做错事情,卓沅却怎么都没有和鹭卓有过过多的视线交际。
在那天的宴席上,王一珩忍不住多看了鹭卓两眼,本该一同身为伴郎坐在席间,只是远远的看着台上面带笑意的一对爱侣,满眼的欣慰,就好像....就好像.......幸福的是自己一样。
整个婚宴神圣,高洁。
自己和陈少熙身为伴郎站在靠近的台下,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大抵是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同样的事情,只是又都心照不宣的埋在心里不说罢了。
回至席间的时候,兄弟们还在边吃边唠嗑,桌上还有不少为他留下的菜。
“弟弟我们给你留了很多,你快吃点吧光挡酒确实有点难为你了。”赵小童看见王一珩回来就拉他坐下了。
实际上倒也还好,毕竟卓沅和六嫂已经事先说过不倡导过度劝酒,不过饿倒是真饿了。
“小童你什么意思啊?我不是你最亲爱的弟弟了吗?”陈少熙一边扒拉着一大口饭进嘴,一边嘴里不清不楚的说着。
“你小子也配?”
王一珩没有理会,默默的自己埋头吃饭。
“欸哥?我听说你接到贾导的电影了?”王一珩像是突然想起来的问。
赵一博显然是愣着了几秒,转而又笑了笑“对啊,之前不是在群里说过了吗,就是个演乡村教师的小配角而已。”
“那你答应了吗,我听说这部戏的档期时间应该挺长的要是时间久的话,会不会......”一旁的李昊说
“我也还在想着,没事的导演说了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
“为什么要考虑,你的梦想....不就是能参与贾导的电影吗?”一直在一旁不说话的小何突然开了口。“这对你怎么样都是好事为什么犹豫,你是怕拖累你吗?”
整桌的人都安静了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屏息的看向两人不敢多说话。
小何没有说什么是拖累,但大家大多心知肚明,每个人该走的道路本就不同,没有谁能完整的陪伴长久,何况活生生的十个完全不同的人。
赵一博手里的筷子不自觉地握了紧,长长的舒了气后像是下定决心的说“你真觉得好?哪怕会冲突时间你也觉得好?哪怕我真的做出了选择又有无妄的是是非非也是好?我做不出决定难道我就不能选择一直拍拖着吗?何浩楠要是你能预测到未来的一切你替我做做决定好不好。”赵一博没有生气,他只是不服气。
两个人视线对视,只有小何低头不语。他怕,怕看见赵一博眼睛里明晃晃的质问。
沉默良久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赵一博扯着有点勉强的嘴角,眼里明明写满了不甘。王一珩觉得那笑是带着愧疚的掩饰,至于在愧疚些什么,王一珩也说不清楚。
“我...我........你别这样赵一博...”他没有那个意思。
何浩楠像是还想要在说些什么的样子,被走过来的六哥和六嫂给打断了。卓沅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服,连领带都配着六嫂礼服的颜色,紧紧牵着女孩儿的手面带笑意的走了过来。
六嫂是个很乐观阳光的女孩子,笑起来很是讨喜的模样。见到她的第一面王一珩也就大抵知道为什么卓沅会在每次谈起的时候,都是掩盖不住的笑意的样子。
“快快快兄弟们,我那桌发小非要把我灌醉不可我撑不住了,快让我躲躲。”
说着话语间,大家把脸上又都换上了喜笑颜开的样子,一个一个的打趣着卓沅的酒量不行。六嫂也只是扶着卓沅坐了下,笑着看着卓沅和兄弟们开玩笑。
有时候王一珩真的很佩服他们这群人,总是说着捉摸不透的话帮着掩藏心知肚明的秘密。就像他知道何浩楠为了这个配角的角色找了多少的人脉,就像他知道他手机上无数了绿框都是卓沅在问鹭卓来了没,就像他知道卓沅走过来的时候清醒的根本就跟没喝过酒一样。
他曾经问过大哥,到底他们这十个人是什么关系,或者说又该是什么关系。王一珩记得很清楚大哥那天只是看了他一眼,说,类似亲情。类似,是也不是,模糊的界定是看不见的不透风的玻璃,所有都只能是看破不说破。
晚宴散尽后,空荡的大厅所剩了了几人。王一珩脸上挂着几乎僵硬的笑容帮着送别了宾客,颓唐的坐在了椅位上。满当的十人圆桌也只剩下他和大哥两人。
“大哥......”
“嗯?”
“我以为你会替他们说出来的。”
“谁?一博和小何还是鹭卓和卓沅。”
王一珩不说话,只是默认。
蒋敦豪轻笑“又都不是小孩子了,总不能事事都还有人帮着说了。他们有自己的路要走,也有自己该说的话要说,不是我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哥有的说的。”
能说就说出来大家都敞亮说不出来也只能是缘分未到而已,有时候窗户纸捅破了未必是好事。
然而王一珩猛地抬头“什么叫...有自己的路要走。”
王一珩看着大哥,像是想从蒋敦豪眼里找寻出他想要的答案。
蒋敦豪沉默了一会儿,从兜里掏出了香烟又安静的点燃了它“弟弟,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路要走的。你知道鹭卓和卓沅为什么会吵架吗,就是他们一个觉得自己能陪完对方一辈子而另一个不想捆着过一辈子。七年,他们永远会多七年,也永远比我们早七年知道该怎么做。”
王一珩已然不想再听下去了,这场晚宴的最后不是为卓沅准备的,而是为他准备的。所有人都知道应该这个是结局,只有他还傻傻的期待着开始。
王一珩不知道那天大哥是什么时候走的,也记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离开的。只记得那天晚上的倒在闷声的被子里喊了很久,早晨起床时看着湿透的枕头,想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了。
他拒绝了发小想要破门而入的要求,把自己所在屋子里整整一个月。在那段哑巴的日子里王一珩也渐渐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不是感情的破裂致使他们走到了今天,是感情本身就是脆弱不堪的东西经得起风雨,却经不起岁月漫长。断过的绳子怎么接都有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道路该怎走,所有人都知道有时候分别不是为了永不相见,而是他们到了该戛然而止的时候了,有时候没有结局就是最好的结局。
王一珩推门回到一号房的时候,看见何浩楠坐在他的位子上,怀里抱着他的吉他。
“这吉他是大哥送你的那把?”何浩楠问
“不是,那把我不敢带在身边,放在内蒙了。”王一珩进了门,顺手把门给扣上了。
何浩楠把吉他放在床上了,然后靠在椅背上,仰着头望着天花板,王一珩走近,坐在了床上。
“小童他们要回来了你知道吗?”
王一珩扑的就躺倒在大床上,张牙舞爪着四肢在床上瘫倒着“知道,也不全知道。”
“我发现你是越来越爱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了。”何浩楠扭头起身看向躺倒在床上的人,朝着他大腿打了一巴掌。
“是吗”王一珩无辜的样子看向何浩楠“跟你们学的。”
清醒的话只跟清醒的人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说的太清醒就没意义了。
“你要去接他们回家吗?”
“回家,回那个家?他们的家早就不在这里了。”这里只是一片空荡的小荒地,这儿只剩他自己了。
“你...”何浩楠看向瘫倒的王一珩,他知道的是弟弟长大了。
“开玩笑的哥,他们回来那天我会去接他们的。”王一珩起身整了整自己的卷毛,有点颓废的看向何浩楠,有些无奈的说。童哥和昊哥都对他很好,七年没见,他说不想念是不可能的。
“王一珩,你承认吧,你还是跟原来一样跟没长大似的。”何浩楠眼睛盯着他,亮晶晶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良久,王一珩开口问“哥,你后悔过吗?”后悔在更好的年纪遇到心有所属的人,却又错过了他。
小何坐在位子上,张了张嘴又想了想才说“我不知道,或许你该问问他有没有后悔过。”后悔遇到我,遇到这个会耽误他的人。或许他该很庆幸,他没有耽误赵一博很久。
“我问过了。”
何浩楠抬眼,眼里亮晶晶,和那窗台瓷片的反光一般亮“什么时候,他说什么了?”
“他说——恋旧的人最痛苦了。”王一珩眼眸低垂的看向何浩楠,眼里流出的带着悲悯。“你明明就后悔了。”
何浩楠带着些许无措的看向窗外,双手却不停的搓着裤缝。
屋外瞭望塔下,彩色的风车木讷的等待着风来带着他转动。
“走了....你一个人在这里真的可以吗?”小何站在后陡门已然破旧生锈的大门口,望着出来送他的王一珩。
王一珩穿着刚过膝的短裤,傍晚的晚风吹的人直泛凉意“你可快走吧,你个大忙人一天不工作我都怕你助理一会儿电话打我这里来了。”
王一珩说着把何浩楠往着门外推,他知道何浩楠现在手里的潮牌工作室每天忙的很,能来后陡门估计也只是碰巧顺路,他耽误不起。
何浩楠走了,空荡的后陡门58号又只剩下了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高高的瞭望台上尝试着眺望远处的麦田,昏暗的暮霭渐渐的低沉了下来,无边无际的麦田由碧绿变成了火红和暗灰的色块而已。王一珩在想,或许,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要更遥远。
没有人会回来了,这儿只有他自己了。
王一珩看着窗台上破碎的瓷片想着,这不是因为任何人而破碎的碗,只是某一天平平无奇就自己裂开的碗而已。王一珩在窗前久久站立了许久,最后还是把这些碎片扫了扫,一并丢到了垃圾桶里,不带任何的留恋的。
王一珩想清楚了,一样东西破碎了就是破碎了,他宁愿永远的记住他最好的样子,也再也不想终生都盯着那块破碎的地方看了。
会的,早晚有一天会的,远方的风会吹过来的,吹过岁月的年轮,途径记忆的荒野,和每一次朝霞再度化成黄昏落日,让他每一次心里都隐隐作疼。或许他早该知道的,使人觉得遥远的,从来不是远方遥不可及的风,也从来不是岁月漫长无尽,而是三两件在他记忆中早已不可挽回的事罢了。只是那些过往,他忘不掉,也走不出来。
可纵使这些没有结局的结局并没有如他所愿,他有时候也依旧觉得,这已经是他这辈子最最幸运的一件事了。
毕竟,一生很短,少有圆满。
少年站在瞭望塔上,坐在塔上不停的晃荡着双腿,裸露的脖颈晒得发烫,远处的风一阵又一阵的吹起他的裤腿,口袋里的手机的提示音在不停的作响。
王一珩在太阳下眯着眼睛看手机屏幕,不自觉的点开朋友圈,看着看着,就不自觉地露出了笑。手机上最显眼的一张照片,就是一对人对着机场的天空紧紧握住的双手,两人的无名指上明晃晃的银戒格外夺目。
发照片的人是小童,下面李昊发了一模一样的照片只是方向反了一下。两个人的配文相同:是没有遗憾的无可替代。王一珩给两人的朋友圈都点了赞,再往下滑,就是三哥站在白茫茫的雪峰之上的照片,没有配文,只有一张空荡荡的照片。
算了,总得有人要一直往前走,不回头的往前走。
王一珩把手机放回口袋里了,看着远方刺眼的烈阳下,未成熟的麦穗仍旧泛着青。青黄的麦地和烈阳一起裹挟了他,把他包围在了后陡门58号之中,离不开,走不掉。
少年张开双臂,面朝着青色麦浪,大喊,驱赶着自己十八岁的怯懦。
--- END---
补-作者有话说:
写这篇文慢慢写了得有一段时间,倒不是因为不知道写什么,只是觉得写出来的总要符合一些就一直在删删改改。但毕竟只是一篇普普通通的同人,可能有一点微虐,会看得难受,因为我写的时候想象未来分别之时也很难以接受。可这又能怎样呢?他们的未来又不是我三言两语就会改变的,所有人都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之所以说是微虐,因为在原本最初的大纲设计中,会发生的的故事是所有的都是一场梦,弟弟最后谁也见不到的程度,我舍不得,就改了。比起最初的Bad ending,至少保留了一对该有的幸福。这已经是在原大纲的基础上保留最大程度的幸福化了。只用把未来的预期不断降低,那么哪怕到时候真的难以接受,至少我有过了心理准备,也不算太难受啦~嘿嘿~
【山高鹭沅】这后陡门根本没有纯粹的CP粉
*现背短打群像小品,重度ooc,一切为剧情服务,没有把哥几个当工具人的意思
*接受的话请↓
01
一号房的房门打开时卓沅头都没抬,鹭卓的声音早在多功能厅打闹时就堪称响彻云霄,屋内没开灯,他只往里走了两步,无声敲了敲卓沅桌面。
卓沅带着耳机抬头瞧了他一眼,垂首放下手机去取换洗衣物,两人依旧一言不发,却默契地一前一后走出一号房。
陈少熙常常认为黑暗中的环境会给他一种安全感,他全方位地被包裹在瞧不见边界的阴影中,面前手机照射出的方寸之间的光明便足以——但他偶尔也会痛恨一号房不开灯的习惯,他根本没看清鹭卓和卓沅是怎么突然达成一致,直接共同出门的。
壮壮在笼子里摇着尾巴,陈少熙和她对视半晌,......
*现背短打群像小品,重度ooc,一切为剧情服务,没有把哥几个当工具人的意思
*接受的话请↓
01
一号房的房门打开时卓沅头都没抬,鹭卓的声音早在多功能厅打闹时就堪称响彻云霄,屋内没开灯,他只往里走了两步,无声敲了敲卓沅桌面。
卓沅带着耳机抬头瞧了他一眼,垂首放下手机去取换洗衣物,两人依旧一言不发,却默契地一前一后走出一号房。
陈少熙常常认为黑暗中的环境会给他一种安全感,他全方位地被包裹在瞧不见边界的阴影中,面前手机照射出的方寸之间的光明便足以——但他偶尔也会痛恨一号房不开灯的习惯,他根本没看清鹭卓和卓沅是怎么突然达成一致,直接共同出门的。
壮壮在笼子里摇着尾巴,陈少熙和她对视半晌,目光缓缓移到了在电脑面前忙活的王一珩身上。
一个大跨步,他帅气落地坐在王一珩身边,王一珩戴着耳机回头瞧见身边突然多了个人吓得浑身一抽抽,大叫道干啥啊陈ber,吓我一跳。
“嘘。”
陈少熙半眯着眼,食指抵在嘴唇上压低声音,用那种刻意装饰过的华丽声线抑扬顿挫道:“王一珩同学,请问你是否看清了,我们一号房的另外两名兄弟,他们是干什么去了呢?”
“二哥和沅儿啊,洗澡去了吧。”王一珩把头戴式耳机跨在脖颈上,“我也没看清,黑灯瞎火的。”
“啧,你不也是那什么西皮粉吗,咋还不关注正主呢。”
陈少熙大咧咧往后一靠,又恢复了东北口音,王一珩调了调电脑设备上的音轨,随口道:“我不是啊,谁跟你说我是的。”
短短三秒,陈少熙的神色从大吃一惊变为不可置信,又变成大为质疑,他想他未来的演员生涯中大抵永远忘不了这瞬间,感觉好像被欺骗了感情,但其实对方什么都没有做,他只能怀着万分的痛心疾首质问。
“那你平时跟我一起磕是在?”
“哎呀,顺便的事儿。”王一珩歪着脑袋一眨眼,“我还能跟你卖一下少一珩呢。”
“滚蛋,不学好你这小孩。”陈少熙暴起,把他按在床上照着屁股一巴掌,“原来你就是人人喊打的杂食!”
“哎!ber!哥!错了错了!”王一珩连滚带爬的拎着裤子远离陈少熙的巴掌,一骨碌滚到两人床的缝隙间,张着嘴阿巴阿巴,“啥是杂食啊?”
“跟你说不明白。”
陈少熙恨恨道。
“我就不信这后陡门没一个跟我一样的CP粉!”
02
陈少熙去找的第二个人是何浩楠。
作为00后老大,八九不离十的八,司机组的top,dog里的car god,何浩楠出场时推了推墨镜,自带bgm,他双手张开,微歪了下脑袋撅着嘴道:“嘿bro。”
“我还以为鹭卓来了。”陈少熙往鱼塘撒了一把食,单手叉着腰,“质疑大狗,成为大狗,超越大狗。”
何浩楠拽了拽摸鱼服:“低调低调,下次当着鹭卓面说。”
“所以你?”
“我?”
何浩楠扬起脑袋。
“鹭卓是二哥,卓沅当然是二嫂了。”
“英雄所见略同!”陈少熙激动得锤了他一拳,“虽然我不是纯粹鹭卓这边的,但我很欣赏你的眼光。”
何浩楠被他打了个趔趄,虽然跟着李耕耘健身有点成效,但陈少熙这拳头杀伤力还是不小,他揉了揉肩膀,忍不住得意:“那肯定的,我看人多准。”
“何总还得是你,我昨天晚上问王一珩他俩咋突然达成一致洗澡去了,王一珩这小子跟我说他没仔细看……”
“他俩又一起洗澡去了?”
陈少熙被何浩楠突然打断,他不解道:“不是,一年多了,还没习惯呢?”
“没,挺正常的。”何浩楠挠挠脖子,“但他俩再这么下去我真要以为他俩是真的了。”
正午时分,烈阳照射着,陈少熙的笑缓缓僵硬在脸上。
“你啥意思?”
“我有时候真的会怀疑他俩谈了。”何浩楠将墨镜推到头顶,四处瞧了两眼,捂着麦克小声凑过去,“但我知道,他俩纯直男。”
他说完,十分自信地拍了拍陈少熙的肩:“放心,我是爱磕,但我不是不分是非的人。”
“不是?!”陈少熙的声音有些失真,他警惕地看了一圈,摄像老师均没来得及赶过来,这才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不是?你不知道他俩真在处对象?!”
他愈发痛心疾首,甚至有些难以置信。
“那你平时跟我磕啥呢!”
何浩楠脖颈僵硬,呆呆地转过头,手里的鱼食全滑进塘中。
“啊???”
03
“我?我知道他俩谈了啊。”
李昊挠着红包的下巴,三号房的摄像头被他们全部蒙住,他松了手,红包直径跳到赵小童床上,原地刨了两下,又故作无事发生地下床钻进笼子里。
“他俩不会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吧,鹭卓成天那个样儿,我都懒得讲,还有那卓沅——”李昊咂舌,却话锋一转,“但我先说明啊,我不磕他们俩的喔。”
“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们了。”陈少熙揉着太阳穴,“昊哥,我怀疑我的记忆错乱了,我错误的记忆里竟然出现了你起哄他俩的片段,真是罪该万死。”
“很好理解啊。”李昊道,“你上学时候班里有谈恋爱的,你就会磕他们俩吗?”
“呃,不会。”
“那起哄呢?”
“我悟了。”陈少熙恍然大悟,“你只是喜欢看热闹。”
“这事儿。”李昊摊手,“我那是诚心祝福。”
“哪有热闹哪凑你是。”
赵小童刚刷完自己的酸奶碗,他回来的晚,没来得及抓到红包正形,但他们俩的话倒是一清二楚听了去。
“那你……”陈少熙的头回到一半,又迅速转回去,“算了不问你,你是我拆家。”
“哎,不许无证造谣啊。”
赵小童抬手制止,话语掷地有声,义正言辞。
“我唯粉,担大哥。”
04
水阀出了点问题,赵一博忙前忙后地跑,幸好问题不大,他听见陈少熙的话时头都没抬,盯着滴灌终于顺利通了才松了口气。
“我算是磕吧。”赵一博抬手摸了把汗,随口道,“不过二哥是我给沅儿拉的瓜。”
“哈?”陈少熙顺手接过他递过来的工具,忍不住跟了赵一博一路,“你这又是什么属性?”
“喜欢看他们俩互动,但是如果鹭卓对沅儿有一点不好我就会想让张钥沅立马分手。”
“那张钥沅要是对鹭卓不好呢?”
“人都是会犯错的嘛。”赵一博道,“那么较真干什么。”
陈少熙静默片刻,拎着工具四周看了看,问道:“大哥呢?”
“看蜜蜂去了,咋了。”
“想替二哥击鼓鸣冤。”
“不至于,我又不能真让沅儿提分手。”赵一博笑得前仰后合,撑着陈少熙的肩打了个响指,“我要是真跟他说‘鹭卓对你不好,你换一个吧’,他估计都得摸摸我脑袋,看我是不是发烧了。”
“再说了,这要是真让二哥听去他又得自我质疑了,玩归玩闹归闹,别拿兄弟开玩笑。”
不远处卓沅又遥遥喊着鹭卓叫他过去,鹭卓立刻放下手上的事儿往过赶,赵一博抱着胳膊感叹:“你看,这不挺好的。”
陈少熙搭着赵一博的肩,和赵一博一齐瞧着那两人鹊桥相会,突然感慨。
“一博,你超爱。”
赵一博疑惑回头:“嗯?”
05
“我都听说了。”李耕耘蹲在辣椒地里,在陈少熙开口前抬手捂住他的嘴,“别问我,我雷26。”
“?”陈少熙连刘海都透露着疑惑,他唔唔唔半天,李耕耘终于大发慈悲松开了手。
“那你还往他俩中间坐?”辣椒地离玫瑰地很近,鹭卓正在不远处给他的玫瑰花施肥,陈少熙矮了矮身,气音问道,“我以为你特别磕他俩呢。”
“曾经是磕过的。”
李耕耘45°角仰望棚顶,深沉道。
李耕耘出身川渝,什么人没见过,对某些特殊关系敏感的可怕,他不是发现他俩不对劲的第一个人,但绝对名列前茅——至今他还记得当初卓沅送给他一双鞋时鹭卓站在他身侧,一向活泼逗乐的人突然安静下来,目光沉沉的如有实质,往死里扎那双卓沅送给他的鞋。
嘶,这俩人不对劲。
彼时的李耕耘砸吧着嘴,在经典的双李双卓四人陪看直播中和李昊对了个眼神,确定了七七八八。
果然不止他觉得鹭卓和卓沅有问题,暗中观察嗑糖那段时间李耕耘无比幸福,没有小蛋糕的日子靠精神食粮倒也能度过。
直到这两个人愈发变本加厉,在无数个被噎到无语的日子里,李耕耘怒而转黑,坐到两个人中间。
“你为啥非要坐这儿呢?”有一天鹭卓终于忍不住问。
李耕耘回忆起不知多少个被情侣霸凌的日子,他心中冷笑一声,面上不显,只撇撇嘴,当着镜头面夹着嗓子道:“你猜。”
鹭卓抬眼瞧着摄像没说话,卓沅深吸口气,闭上了眼。
06
“李耕耘?你听他嘴硬。”
蒋敦豪盖紧了蜂蜜盖子,将一罐一罐整整齐齐码在一起:“上回他还被我发现拿着小号给CP视频点赞。”
“不诚实!大哥,这人不真诚啊。”
“爱之深恨之切。”蒋敦豪挖了一勺蜂蜜递给他,“来,吃口蜂蜜糖,原谅那个镪。”
陈少熙砸吧嘴:“有点齁挺。”
“忍忍。”蒋敦豪道,“二哥和沅儿你都忍了,还差这点蜂蜜。”
“嗐,也没什么忍不忍的。”陈少熙半靠在厨房外,兄弟们在不远处的多功能厅吵闹,他望了一眼,又回过头来,“说不羡慕他俩这么多年倒是不可能,但也就还行吧。”
蒋敦豪理好最后一罐蜂蜜,放进冰箱里,关上了门:“别说耕耘了,你也嘴硬。”
“啊!我就是想谈恋爱怎么了!!”
陈少熙仰头吼了一声,王一珩大老远地探个脑袋出来,说陈ber你鬼叫什么呢,陈少熙猛的起步要去追他,王一珩顿时被何浩楠拎着脖领子拽了进去,陈少熙便哼哼地停了脚步。
蒋敦豪站在窗口看着他,陈少熙回头和蒋敦豪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好吧。”陈少熙坦然笑道,“我可能也没想象中的那么想谈恋爱。”
蒋敦豪笑笑:“我的建议是你不如去问问本人。”
“说不定能获得你想要的答案。”
07
“你先别说话!”
鹭卓从卫生间刚出来就被陈少熙堵在墙角,他拎着盆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认真道:“少熙,虽然月色下的哥依然帅的令人瞩目,但我刚洗完澡确实有点冷。”
“三分钟,二哥。”陈少熙抢过他的盆给他遮住露在外面的腿,“你先挡挡风。”
鹭卓满目疑惑但是照做:“到底啥事啊?”
“就是啊,你跟张钥沅。”陈少熙连比划带肢体语言,“就是你怎么看待你俩这段关系的?”
“我俩?我俩八年了,挺好的啊。”
“不是,就是你觉得你俩甜吗?”
“甜啊,卓沅多甜呢。”
“哎,也不是这个。”陈少熙搓搓手,“就是,你磕你俩不?”
“哦,这个啊。”
鹭卓恍然大悟,手里的盆往下滴水,他甩了甩,大方承认。
“不磕。”
这结果显然出乎陈少熙意料,他愣了半秒,忽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沉吟片刻才带着一丝探究的目光确认了一遍。
“你俩……分手了?”
“哎!”鹭卓迅速制止,“晦气的话别说,赶紧呸呸呸。”
“呸呸呸。”陈少熙照做,但仍然疑惑,俩人既然没分手那鹭卓的反应可太意外了,“我以为你会是你俩CP粉头呢。”
“哥的属性,岂是你小小陈ber能猜到的?嗯?”
鹭卓撅着嘴搭上陈少熙的肩,那盆被他放到一旁,陈少熙被他刻意油的模样恶心得吱哇乱叫,他拍拍陈少熙后背,十分坦荡。
“我嘛,爱团,偏卓沅。”
“有什么区别?”
“有啊。”鹭卓收回搭在他肩上的手,转而半靠着墙,低笑道,“我对卓沅好,又不是因为我磕我们俩CP,为了促成这对CP才对他好。”
“我只是纯粹爱他,仅此而已。”
08
鹭卓说完就走了,陈少熙留在原地站了很久,想抽颗烟,却被人突然拍了下后背。
“我靠!”陈少熙被吓了一跳,看见同样夹着烟的卓沅才拍了拍胸口安抚自己,“张钥沅你吓我一跳。”
“我在那儿看你和鹭卓半天了。”暖黄灯光下,卓沅目光灼灼,“怎么你问了一圈了,没问我呢?”
“这你都知道?”
“这后陡门就这么大。”卓沅哼笑一声,“你想瞒住谁?”
陈少熙已经放弃抵抗,懒散靠着墙壁,指间的烟顺着风飘散:“不问了,鹭卓给我整升华了。”
“他就爱搞这套,你又不是不知道。”
“啊对对对,你都知道。”陈少熙按灭了烟,“我走了,回去了。”
“等等。”卓沅突然叫住他,“你散散味儿,鹭卓不喜欢烟味儿。”
“咋没听他说过。”
“你指望他主动说?”
卓沅掸了掸烟灰,陈少熙哈了口气,闻着自己身上应该散了不少,隔着烟雾,他瞧见鹭卓放在一旁忘记拿回去的盆被卓沅拎在手里,正试图往脑袋上扣。
他抿着唇,突然问道。
“所以你?”
“我?”
卓沅拿下盆,放在手里掂了掂,耸肩道。
“我是鹭卓梦男。”
09
陈少熙:“……”
这后陡门还真找不到一个同担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