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只有传。

看了青鸟故事集后有的灵感。

Your love is an anchor that keeps my feet steadfast on the ground, 

and I am the wings that carry your heart into the cloud and ether.

*

上周有个女生带着腼腆的笑容问李东赫是哪里人，然后李东赫也甜甜地笑着，说我来自阴间呀。

女生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又问了句哪里，然后李东赫一边拿出榛果和焦糖味的糖浆，一边温柔地重复道，是阴间哦，我是个妖怪，但是被扔到人间来啦。

郑成灿本来正在后厨给巧克力杯子蛋糕抹糖霜，听闻后直接扔掉了裱花袋，掀开后厨与柜台之间的帘子，走出来向那个女生抱歉地说：“他在开玩笑呢哈哈哈，我们那边有个镇就叫银尖，是银尖，不是阴间。今天赠送你一只巧克力蛋糕，新鲜出炉。”

他努力朝李东赫使眼色，但也许是因为他们视线不在同一高度，李东赫没管他挤眉弄眼，只是嘴角挂着笑容，迅速为女生调制好一杯榛果拿铁，又灵活地打上一圈麦穗样子的奶泡，将咖啡杯放置在女生面前。

“我们马上就帮您把蛋糕打包好。”他说，看着女生红着脸拿过那只杯子，可能实在是害羞至极，还把手背贴自己脸上了。

李东赫有时实在是不能理解世间常人的心态。比他年轻了一千岁的郑成灿总是跟他唠唠叨叨，教育他不要总是说自己来自阴间，不要总是说大实话。

可为什么不呢？他睡去是阴间鬼，醒来是阴间人，带着掌管时间的身份，花十年的时光游荡在人间，随后回到地下沉睡两年，如此反反复复，时间从他身边流逝走，可他始终是时间局外的鬼。

他醒来后都会失去过往的记忆，无数个十年像沙子般从他指缝流过，而他的年龄已经无法再用十个手指表达出来。不知是从哪个十年开始，他对周边的事物就渐渐失去了好奇心。他经历过很多事，遇到过很多人，可留到最后的只有他一人。

哦，当然，还有郑成灿。

他们认识了很久，相伴的日子实在是数不清楚。郑成灿每次在他醒来后会给他看一本日记本，上面是李东赫自己写下的所有记录。有时用文字，有时用图画，还有一部分会用歌曲来记述上一个十年发生的种种。

但这次醒来很不同，李东赫看完日记本后，发觉记录只是到上上个十年为止。上一个十年的呢？

郑成灿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道出个所以然，最后指了指咖啡店里挂在墙上的吉他，孤零零的在挂钟旁，说你们——你写了首歌，其实还留个张照片，但是谱子和照片暂时都找不到了。

行吧，少一个十年，多一个十年，李东赫都无所谓。他漫长的、没有尽头的年华，见过无数月升日落，纵使碰上了零星的火花，也只会消散在时间的横流之中。

郑成灿去年开了这家咖啡店，说都是他李东赫沉睡了两年之前的主意。刚刚醒来的那几天，李东赫好奇地学习咖啡店的一切，从黏糊糊的面团和黄油到昂贵的咖啡机。最后郑成灿把李东赫赶出了厨房，说他这辈子、至少这十年还是坚守咖啡师的岗位算了。他咖啡拉花的本事始终比郑成灿强得多。

就是这一年，在他出门把糊掉的蛋糕胚都扔掉的时候，李东赫遇见了李敏亨。那时候他还不认识李敏亨，他只是看见一个青年站在马路的另一头，站在细雨薄雾之中望着他。于是他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因为那人看起来太悲伤了，让他莫名其妙地有些心疼。

他记得店里还有蛋糕剩余，想邀请那个陌生人进来喝杯咖啡，但是陌生人受了惊，看见他的笑容时后退了两步，迅速跑走了。

李东赫拍拍他的脸，头一次对自己的颜值产生了怀疑。他的外表还是十九、二十岁上下的模样，自觉脸蛋还是出色，也不是凶神恶煞的那一卦。他回到店里，对正在打扫的郑成灿说门口站了个奇怪的人。但他没想到的是郑成灿会突然跳起来——果然本体是一只鹿——到门口四处张望。

“他已经跑开了，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就是好奇怪。”

郑成灿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反应过度，高个子手上还举着那把扫帚，看起来要去找谁干架。他窘迫地瞥了一眼墙上的吉他，回答：“啊，下次再看到的时候和我说一下吧。”

李东赫耸耸肩，有预感那人会很快再次出现。

他果然在第二天又见到李敏亨了，依旧是没有进店铺，只是从一个电话亭走到另一个电话亭，时不时朝店里望过来。店里此时没有人，所以李东赫闻着从后厨传来的奶油和黄油的味道，和那人就这么眼神互碰互躲了半个小时。

雨渐渐变大了，此刻已经像密集的细针一样落在地面和那人的肩头，熟透的上衣勾勒出性感的手臂线条。李东赫从橱柜里拿出一只米老鼠花纹的咖啡杯放在桌上，戴上卫衣帽子走了出去。

那人看起来很年轻，大概和他的年龄差不多，五官深邃，有些混血的感觉。李东赫靠近了那个人之后意识到他浑身冰冷，礼貌又客气地说：“你好，要进来咖啡店避避雨吗？不打伞在这里站久了会感冒的。”

那人比李东赫高一些些，离得很近之后他才看见了那人味微垂下的双眼皮，以及沾了雨水的睫毛，在他凑近之后忽然眨了一下，像一只受伤又受惊的蝴蝶。或许是太冷了，那人的脸色苍白，眼眶却有些红红的，过了许久才回答，好的。

他走进店前甚至顺带将门口的两张椅子扶正了，角度比李东赫摆的标准得多。

郑成灿正在往柜子里摆一些磅蛋糕，听到门口的脚步声转头，被来者吓了一跳，一巴掌拍到了柜台上，然后直直地盯着那个还在冒水汽的客人。这两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对视上了，若是人体可以通电，他们眼神之间的电流大概可以点亮咖啡店里的所有灯光。

“我去找两条毛巾哈。”

李东赫横在这两人之间仿佛一个不速之客，自觉逃离这暧昧浪漫的气氛，但其实他没有看见李敏亨的眼神一直在跟着他走。

他出来的时候，郑成灿已经跑到后厨去了，只留李敏亨一个人还站在咖啡店里，根本就没有好好贯彻老板的待客之道。李敏亨黑色的短发微微卷曲，被雨水打湿后显得更加毛茸茸，像只炸开毛的小狮子。他抬手擦去滑到脸颊的一两珠水滴，看着李东赫的眼神无辜又柔软。

李东赫递给他一条毛巾，然后走到柜台后：“我给你做一杯咖啡吧，可以暖和一些。”

李敏亨没有拒绝，也没有说对咖啡有什么要求，但李东赫就毫不犹豫舀了一勺红波旁咖啡豆倒在填压器里压平，扣住咖啡机的萃取口。巧克力坚果的香气弥漫开来，李敏亨吸了吸鼻子，擦拭头发之间还不忘看李东赫两眼。

但李东赫没管他，动作迅速地将牛奶杯放在蒸汽碰嘴下，上下抖动杯子让滚烫的牛奶与奶泡融合。他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给那只落汤的小狮子拉个花。他慢慢转动手腕，在咖啡的表面勾出小熊的图案，又拿巧克力糖浆点缀出了眼睛和鼻子。

这一杯花了心思的拿铁值得收取五十块钱，但李东赫只是把咖啡杯放在桌上，示意李敏亨可以拿走喝了。然后他转身也进了后厨，找到正窝在烤箱前揪着面团的郑成灿。

“你男朋友啊？”李东赫也从桌上拆了个小面团，跟郑成灿蹲在一起。

“才不是，怎么会，不是我。”

郑成灿在他面前总是脾气很好，在这种时刻也只是用苍白的三连否定来宣布他和李敏亨一点关系都没有，但郑成灿又重复了一遍，好像话中还藏了点别的意思：“才不是我。”

李东赫懒得花心思去破解这短短的四个字，他活了这么久，世间未知的事情又那么多，他只有学会放手才落得心静身轻。所以他只是从旁边拿起一块纯黑巧克力，揉进那块面团里，放到郑成灿手上：“看，巧克力曲奇，一起烤了吧，晚饭之后吃掉。我们一会儿吃些什么？”

郑成灿看了一眼放在外头已经冰凉的芝麻磅蛋糕：“吃蛋糕吧？”

“我们早上和中午都吃了这些啊。”李东赫扶额，想到早上的抹茶巴斯克芝士和中午的桂花栗子糕，他现在连巧克力曲奇都不想吃了。

“你是在嫌弃我的蛋糕吗？”郑成灿撇着嘴向他卖惨，“我只会做蛋糕了。”

后一句倒是实话，李东赫自醒来后还没有下过厨，只吃过郑成灿做得一顿饭，那晚上吐下泻老半天，最后拖着虚脱的身体收拾桌子，用叉子在炒蛋中扒出细碎的香菜和鸡蛋壳。

他郑成灿做蛋糕时敲鸡蛋能如鱼得水，做个普通的家常饭就仿佛握着一个炸弹，左磕不是，右敲不行，也是神奇。

“当然是好吃的，但是我们先吃点别的，你的蛋糕饭后吃。”

上千岁的郑成灿依然是一哄就开心了，扔掉面团又摘掉手套，掏出手机询问：“想吃些什么？”

李东赫不知道。他想吃些好吃的，他向来都对美食抱有热爱，可他曾经把外卖软件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中意的，和郑成灿抱着手机研究了一小时，最后饥肠辘辘地跑到隔壁便利店买了四桶泡面。泡菜牛肉味的。

这时他才想起外面还有一个人，赶紧起身跑出去，见到李敏亨已经擦干了头发和衣服，正捧着那杯米老鼠图案的咖啡杯，抱了个珍宝似的，和他倒是挺搭配。李东赫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不找个位子坐下来啊。”

“我没事。”李敏亨迅速地摇头，仿佛是一个闯入咖啡店的不速之客，杵在原地找不到安身之处。

“要不还是吃泡面吧，我去买点可乐，要不要再带两包泡菜味的薯片？”

郑成灿的声音比他本人先到达外面，李东赫听到薯片之后猛点头，然后看着李敏亨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觉得自己喜欢泡菜味垃圾食品的事实都暴露在人面前了：“不好意思啊，现在已经有些晚了。”

“你们晚饭就吃泡面吗？”

“有点累了，就随便吃点。”

郑成灿没有去隔壁便利店买东西，此刻正在一楼和李东赫大眼瞪小眼。他们的客人主动提出给他们做晚饭，现在已经跑到了后面的厨房。自李敏亨进门后，郑成灿一直表现的奇奇怪怪的，但看起来和李敏亨既不是旧爱也不是仇家，问了也只是说“我看见陌生人进来总归有些害怕”。

开玩笑，活了多少辈子了，一个成精的妖怪见到陌生人还怕什么？李东赫给郑成灿做了杯桂花味的冰拿铁，叫他冷静些，然后跑到后厨去看李敏亨。

尽管不常做饭，但两人除了囤黄油和其他面包蛋糕的原料，还是在厨房里藏了点米面和其他调味品。李敏亨没去动那些小麦全麦大米粉，只是拿了些现有的鸡蛋、芝士和泡菜。三包份量的泡面正在小汤锅里翻滚，他还另起了一个锅子，倒了些油上去，手心靠近锅底试温。

李东赫看见鸡蛋有些生理性害怕，但看到李敏亨一副笃定又平静的样子，也就没好意思说什么，只是站在厨房门口，闻着鸡蛋和泡菜的香味和他聊天。

他是没想到李敏亨还会做饭，问了才知道李敏亨是在大学的那几年，切坏了两把菜刀、摔碎了十几只碗才学会的。现代音乐专业毕业之后，他在一家工作室做音乐编辑，经常会跑出来找找灵感，尤其是在下雨的日子。

雨落总是浪漫又悲凉，与阴风缠缠绵绵，来不及细细感受就从手中略去，只留下一道湿湿的水痕躺在手心。

李东赫是喜欢唱歌的，很多来店里喝咖啡的客人都知道，所以他听到李敏亨是音乐专业的很是高兴，问他有没有写过什么歌。

自然是写过的。李敏亨正小心翻动着厚蛋烧的蛋液，侧脸柔和，目光专注，仿佛还能从流动的蛋液中瞧见了美好的年华。他放轻了声音，说他过去抱着吉他，写过不少歌。

李东赫想到他们店里正好有把吉他，提议他们以后可以来个双人弹唱。他都不知道李敏亨唱歌好不好听，至少说话声音听起来是不错的。他很愉悦店里的吉他终于找到了可以使用的主人。他和郑成灿弹吉他的水平，着实比放了十多天的变质鸡蛋还要臭一些。

李敏亨温柔地笑笑，答应了，然后叫李东赫拿三副碗筷和勺子，晚饭要摆上桌了。李东赫接过热呼呼的泡面锅，看到另一只盘子上摆放着被切整齐的芝士厚蛋烧，让他不禁咽了咽口水，说李敏亨就是天堂版的戈登拉姆齐。

得到了夸奖，李敏亨看起来很是高兴，亮晶晶的眼神黏在李东赫身上，让李东赫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李东赫不是没见过帅哥，每天起床照镜子就能见到一个，但李敏亨的笑容总让他想起红豆馅的鲫鱼饼和小面包，这两个都是他很很喜欢的。

他们直接把泡面锅和小炒锅端了出来，一人一副餐具，全都摆在店里的长桌上。一天都把甜品当饭吃的李东赫喝了口滚烫的泡菜面汤，感动到眼眶都湿润了。

“哎，我可真爱泡菜汤。”他没有什么食不语的习惯，尝到好吃的总是忍不住要夸赞一番，尽管这只是最普通的泡面而已。

郑成灿倒是没什么反应，夹起一些面条塞进嘴里嚼着，也没有对李敏亨表达什么感谢之情。这个爱吃甜食的小子大概早就已经计划好要吃什么饭后甜点了，吃了这么久都不觉得腻。

李敏亨握着筷子，笑容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开口对李东赫说：“你也可以吃吃看这个厚蛋烧，我特地学的。”

李东赫挑眉，筷子夹起一块厚蛋烧，吹了吹热气后咬了一口，芝士和嫩滑的鸡蛋在嘴里炸开来，让李东赫觉得他们以后干脆不做甜点生意了，咖啡和厚蛋烧的套餐，真是十足的创新。

他问：“你特地学得煎蛋？”

“对。”李敏亨还是看着他，“因为有个人很喜欢这样吃，我答应他一定要学会的。”

李东赫垂下眼睛，感受自己的指尖和嘴里的鸡蛋正在慢慢变凉。那人大概是幸福的，被李敏亨这样温文体贴的帅哥惦记在心里，比天天能免费吃到甜品和咖啡的他还幸福多了。

“那真不错。”

自从李敏亨来了之后，郑成在总是要跑去超市进货，但他们哪里需要那么多黄油和小麦粉，所以他磨磨蹭蹭搬回来一堆薯片和糖果，多到甚至都可以放到菜单上去买了。

李敏亨自己有工作，但他总是会在打烊的时间前后出现在咖啡店，主动帮李东赫擦洗台子和一堆咖啡杯。他好像对咖啡店的一切都很熟悉，不用李东赫多说就知道杯子该放在哪里，咖啡豆又归到何处。

李东赫会做两杯咖啡，给李敏亨的总是牛奶味比较重的、面上有只小熊拉花的拿铁。李敏亨看起来很喜欢，手指轻轻抚过杯沿米老鼠的花纹，说自己其实不经常喝咖啡，但李东赫做得很好喝，和他喜欢的人做得一样好喝。

他们喝着咖啡，聊起过李敏亨那位要吃厚蛋烧的人。他是李敏亨的大学同学，料理很好，天天要喝一碗泡菜汤，总是在他学习忘记吃饭的时候给他做很多好吃的，还会做咖啡，自己却总是玩游戏玩到深夜也不吃一顿正餐。

那人和李东赫的年纪相同，圆溜溜的脑袋和眼睛，左侧的脸颊上挂着浅浅的酒窝，大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朝李敏亨笑着，露出了小虎牙。他们都是音乐系，双人宿舍也分配到同一间，音乐品味也相近。李敏亨会弹着吉他，男生就坐在他身边，哼过说唱，唱过情歌，一起写了不少曲子。

他们大三的时候表演了一次音乐剧，悲惨世界的第四幕，那个男生饰演的马吕斯与和珂赛特吟唱了两首情歌。当时李敏亨站在幕后，看到舞台上的男生在暖光底下，神情温柔又专注的看着面前的女生，觉得自己就是躲在阴影中单恋着马吕斯的艾潘妮，尽管性别不太对劲。

男孩还笑吟吟地问他表现的如何。散场宴会时李敏亨喝了不少酒，最后拉住尚未卸妆的男孩，和他交换了带有粉底、香水和红酒味道的吻。

总之就是很喜欢，李敏亨第一眼见到男孩脸颊的酒窝时就喜欢上他了。他唱歌投入的神情，在电脑上皱着眉头敲论文的样子，陪他去篮球场后一个人窝在旁边玩手机的时候，李敏亨沉寂了18年的心开始砰砰跳动。宗教中利未记中关于同性禁忌的条条框框被他抛在了脑后，只剩下所罗门之歌里第二章十六节的那段文字。

“My beloved is mine, and I am his:

良人属我，我也属他，

He feedeth among the lilies.

他在百合花中牧放群羊。

Until the day breathes and the shadows flee,

等到天起凉风、日影飞去的时候，

turn, my beloved, be like a gazelle

等你回到我的身旁，

or a young stag on cleft mountains.

好像羚羊，或小鹿在香草山上。”

<Song of Solomon 2:16>

他在认识男孩的第一年生日就送了他一本圣经，在这一页夹了书签，但是在第二年才终于吻上了他的男孩。他们确认了关系后，相处的模式好像也没怎么变过，只是唱情歌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多到隔壁宿舍也总是要来串门听的程度。他们谈起过要开一家咖啡店，毕竟男孩在这两年练就了做咖啡的手艺，让向来只喝茶的李敏亨也喜欢上了咖啡。

学做厚蛋烧的契机是他们在大学的最后一年，两小时的专业研讨课结束后的李敏亨头昏脑胀，但突然想给还在教室上课的男孩做些什么吃。他们之间一直以来都是男孩掌厨，李敏亨只会从冰箱里拿出冰激凌。那天热油快把锅底烫坏了，他的两颗鸡蛋还是没有敲好，浪费了十几个鸡蛋躺在垃圾桶里。

男孩回到宿舍后看到厨房一片狼藉，也没气恼，只是笑着说哥以后没了我该怎么办，煎鸡蛋是一定要学会的啊。我的要求不高，今年生日的时候可以吃到哥做得鸡蛋吗？

以后怎么会没有你呢？李敏亨当时想着，但是答应了男孩这一小小的请求。

李东赫听得入神，没想到李敏亨突然沉默了，连忙问道：“后来呢？”

“六月了。”李敏亨好像从漫长的回忆中醒过来了，神情一片迷茫和落寞，“六月是他的生日，也是我们毕业的那一个月。他就这样不辞而别，快要四年了。”

咖啡店陷入了寂静，李东赫觉得嘴里的咖啡又苦又酸，像是生吃了几个坏掉的哥伦比亚豆子。他说不清心里又是什么滋味，总之他没有再看李敏亨，只是盯着自己的杯子看了许久。

他也许可以拜托认识的精灵妖怪们去找找男孩的下落，或者只是客气地希望李敏亨尽早找到男孩。但他什么也没说。那个男孩听起来很让人讨厌，因为爱好和个性同他差不多。他也会喜欢泡菜汤，会做咖啡，会唱歌，郑成灿也总喜欢戳戳他左脸颊的酒窝。可区别就是，他没有去过大学，不是李敏亨挂念的那个人。

就不该在那天雨夜把李敏亨邀请进来，给自己找情罪受。无数个十年间，李东赫肯定自己经历过不少轰轰烈烈把握住青春年华的恋爱，虽然他什么都不记得。他总以为自己不会对一个只认识几周的男生就动了情，搞得心里酸溜溜的，很想吃点饺子，为了另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生沾上不少醋。

一切都是年轻又帅气的脸蛋的错。

李东赫七年后会把这一段动情的经历忘得干干净净，醒来依旧是二十岁上下的年轻模样。但李敏亨只是个普通人，在十九岁的年纪遇见了他的男孩，此刻的他二十三岁依旧没有放弃寻找，依旧念念不忘。

日子也没有像水龙头里的流水那样过去，至少李东赫觉得，在遇见李敏亨之后，他的日子就这样慢了下来。郑成灿嫌他天天嘴上挂着李敏亨，轰他去二楼储物室理理杂物，再顺便清清他满是李敏亨的脑子。

李东赫倒也没有不乐意，趁着早上还没开店的时候跑上楼。他们二楼的储物室不大，定期打理也算干净。但这次李东赫扒开了一堆东西后看到一个柜子，他拉开来看了看。

有张光盘躺在了最底层的抽屉，露出一个小角，其余部分被几张泛黄的信纸和一本书淹没了。李东赫先把那几张信纸拿出来，小心翼翼地翻了面，看见上面是一长串英文，标题是Song of Solomon 2:16。李东赫没有看下去，又拿出那本书，发现是一本老旧的圣经，中间夹了一张书签和照片，恰好就是所罗门之歌这一页。

李东赫拿起那张照片的时候，手指止不住的颤抖。照片上的两人穿着宽大的嘻哈服饰，李敏亨反戴着帽子，而他李东赫头发还染了点彩色。他们站在舞台上，拿着话筒，李敏亨贴得他很近，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正看着他。

李敏亨和他的男孩都是音乐专业的，但照片上唱着歌的是李敏亨和李东赫自己。他想不出谁会有心思伪造一张照片，他认识的朋友中，会photoshop的早就骑着自行车远足去了。

照片上的李敏亨看起来还要再年轻些，但李东赫对他的记忆只从那个雨天开始，细细的胡渣，悲伤的眼神，没有照片中的丝毫灿烂。

李东赫看着看着，没注意到有滴眼泪就这么滑了下来。他将照片轻轻放在圣经的书上，拿出抽屉里剩下的光盘，又找来一旁的CD机，将光盘放了进去。

CD慢慢转动起来，发出细微的电流声。

郑成灿就是在这时候进来的，带着一身绿茶和红豆的味道，一句“想不想喝点奶茶”还没有问出口，看见跪在地上的李东赫后噤了声。

吉他的和弦响起，然后是李敏亨低沉的歌声，再是李东赫他自己的声音。

他头一次在CD机上听见自己的声音。原来和李敏亨一起弹唱，就是这个效果啊。

Feel like summer and I don't want to miss you

一切就像夏日，我不想再错过你

If we don't touch lips then it's not an issue

如果我们没有互相接触，一切就不会开始

他们合唱的两句在房间里回荡。李东赫看向郑成灿，张张嘴也说不出什么。

“上一个十年的最后四年，你说你一定要去体验大学生活，还有什么毕业典礼。然后你在第二年的时候遇到了李敏亨。”郑成灿看到了地上的照片和圣经，竟是一脸内疚，“最后一年，你还是没有参加过毕业典礼，我在五月底就带你走了，六月份你就陷入了沉睡。”

“你本不该和普通人有关联的，甚至都不应该留下照片，让任何人记住你。但是李敏亨居然找到我了，我告诉了他真相，想把他吓跑，可我没想到他一直在等你。”

李敏亨寻了他四年。他们之间只剩下李敏亨一人留有三年相处的记忆，和他面前无尽的岁月比起来微乎其微。李东赫会不断遗忘，而李敏亨只会不断想起他们相处的片段，弹吉他的时候，打篮球的时候，砸碎了鸡蛋的时候，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

李东赫就应该在见到李敏亨的那一刻就申请换宿舍，或者至少在收到那本圣经的礼物后直接扔掉，再不济，表演音乐剧那晚，李敏亨吻上他的时候，他该呼上一巴掌，隔断他们之间的纠葛。

可他李东赫太自私了，他只是很喜欢李敏亨而已。

“我真是差劲。”李东赫关掉CD机，冲郑成灿勉强笑了笑：“喝奶茶去，给我加两份全糖。”

他本不该在世间留下情债，招惹上一个如此感情持久深沉的人，无限的生命也值不得那人的长情。

李敏亨像往常一样来了，穿着一件毛茸茸的黑色大衣，修剪过了头发，少了些照片中嘻哈的少年韵味，多得是成熟和稳重的气息。但他看向李东赫的眼神却一如既往，取下挂在墙上的那把吉他，手指轻轻地察看六根弦，拨动了几下：“确实是我拜托郑成灿，把吉他放在这里的，你走后我就没有再用过它。”

李东赫只是呆呆地站在一边，看着李敏亨露出好看的笑容，感受熟悉的乐器回到了自己的手上，温柔地注视着李东赫。

“我们一起写了很多歌，都在那张CD盘里。我知道你不记得了，但我唱几次你就能学会了。我们还可以写更多的歌，等到七年后你再次睡着，醒来我再继续唱给你听。可能老了以后唱得会不好听，你不要嫌弃就好。”

李敏亨有些不好意思的弹出几个和弦，李东赫听出了是光盘中的第一首前奏。

郑成灿大概又跑到超市去欣赏各类进口的黄油和奶酪了，关了门的咖啡店只有李东赫和李敏亨两个人。

李东赫只敢瞧着天花板，不然作为成年老鬼，止不住眼泪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他的心态也许早已老到腐朽，只剩一张表皮还算年轻。可李敏亨即使未来变得年老又笨拙，粗糙的手指也拨不动琴弦了，他的心却永远柔软又乐观，不告诉李东赫他曾活得是多么糟糕，差点断了琴弦，撕碎过去写下的所有谱子歌词。

他将所有记忆都保留的很好，全部献给了李东赫。那些灰暗又孤独的日子，似乎在找到李东赫之后就被揉成一团废纸屑，丢进了垃圾桶。

李敏亨放下吉他，温热的手掌扶上李东赫冰凉的脸颊。李东赫终于直视了李敏亨，这回眼眶红红的是他自己。

“你是答应了我，生日要煎鸡蛋吃的吧。”

哥以后没了我该怎么办，今年生日的时候可以吃到哥做得鸡蛋吗？

李东赫这么说，虽然他完全不记得这个约定，也不记得李敏亨曾经的厨艺有多糟糕，更不能理解活了千年的自己怎么还能喊李敏亨“哥”。但他好像体会到了上个十年的心动，被那时年轻又腼腆的李敏亨依赖着，一起吃饭、学习、体会爱情。

他们错过了大学六月那场盛大的典礼，但夏日辉光照射着他手中虚无缥缈的雨水。雾气烟消云散，他的掌心渐渐发烫，于是他握住手心，抓住了短暂人生中的爱与温暖。

*两句话简介：

李马克以为李东赫是他弟包/养的小明星。

李东赫以为李马克是想包/养他的富二代。

*有1..诺俊，没打tag

*OOC预警

01

       李马克安静地随着人潮下飞机，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让他脑子发昏，连一旁大韩航空漂亮空姐的甜笑和电眼都没能接收到。

       首尔今天出乎意料的放晴了，翻滚的白云被飞机拖出一条长长的橙色轨迹，温暖到让他恍惚。

       他是被从飘着雪的温哥华紧急提溜回来的。

      视频电话里他爸把会议室的桌子拍的“啪啪”响的时候，远在加拿大的李马克才知道他弟在首尔包/养了个小明星。据说人美歌甜，一清秀小男孩把接管公司的他弟迷的神魂颠倒，恨不得连天上的星星都摘给人家，更别说他家开的娱乐公司，手上大把资源立马就能把小歌手捧成歌坛神话。

      结果是上周他弟把人带出去约会的时候一个没注意被N社拍了牵手照，挂了半天热搜，这就有点闹大了。

       不应该啊。李马克挠挠头，帝努从小人帅性格好又老实，怎么会冲动的做出这样的事？

      “敏亨啊，你这段时间先回来吧，熟悉一下公司，正好管管你弟。”他爸在电话那头仿佛苍老了十岁，倒是对他这个在加拿大读MBA的优秀大儿子充满信任，最后一锤定音。

      李马克回国的日程，安排上了。

      ……如果他爸知道李马克在加拿大天天跑出去找场子跟人rap battle恐怕要拖回来跟李帝努一起双人挨打。

      李马克一直觉得继承公司这件事有李帝努在撑着，开心的在国外放飞自我，没想到这弟弟一接手就捅娄子，他临走前发了条短信问李帝努什么情况，这会儿飞了这么久踏上了首尔坚实的土地上都没收到回音。

      看来真的被关到李氏小祠堂罚跪挨打去了吧，可怜的帝努。

      也不知道那个人美歌甜的小歌手是谁，把他弟弟迷成这样。

       鸭肝…很神奇。李马克想了想打开了手机，李帝努没回消息，严谨如他，还是决定要提前做好功课。

       于是他输入naver网址，一字字打下来开始搜索：

 

       MS继承人李帝努包/养了哪个明星。

02

      第二天李马克就去了公司。

      MS换了执行总监这个瓜在公司传的纷纷扬扬，再联系到前两天的八卦，真是人人都在期待一出好戏。

      前台小妹对着穿着西装帅气逼人的李马克飞红了脸，嗯嗯呐呐了半天才问了声好，李马克也没在意，冷着脸，直接把手机上的照片怼人家小女生眼皮底下。

    “这个人现在在公司吧？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Naver搜索跳出来的第一张照片一看就是狗仔偷拍，李帝努标志性的弯弯笑眼是本人没跑了，攥着身侧小男生的手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没想到他弟的审美竟是这样的。李马克放大了看那人的长相，小男生染着一头卷卷的棕发，侧脸有点儿肉感，下垂眼倒透出些勾人的意味。

     “啊…这是东赫前辈！”前台小妹一眼认出，眼中的八卦之情简直要化成实体溢出来，“他今天好像在三楼606声乐室练习…”

      李东赫正在声乐室气的想砸钢琴。

      全公司都知道MS的继承人李帝努在跟黄仁俊谈恋爱，为什么最后和李帝努传绯闻的是他？啊？

      他当时就是路过准备嘲笑一下黄仁俊，毕竟对方被李帝努揪着后颈像只无助小鸡仔的模样实在太好笑，把他东北大哥的人设崩的一干二净，谁知道正好就被狗仔拍了照片？

     偏偏那个角度看不到黄仁俊，仿佛李帝努正牵着他一样。

     李东赫委屈。

      明明只是两个人的电影，我这个路人为何拥有了姓名？

       热搜来的红红火火猝不及防，一群吃瓜路人看戏的有，趁机踩他的也有，虽然事情被压了下来也做了澄清，但是照着高层开会的意思就是让他避避风头，已近收尾的新专辑也自然而然的搁置下来。

      本来是今天要掐着点放预告的日子，现在只能在练习室抠脚，你说他李东赫气不气。

     算了，再气也不能跟他那被棒打鸳鸯了的兄弟怄气。

     他看了眼手机，给黄仁俊发的慰问短信对方至今没回，估计也忙的够呛，听说李帝努回家勇敢出柜被打的很惨，可怜的小情侣哟。

      李东赫摇摇头，打开钢琴盖，准备开始练习。

       他出道也有三四年了，走的是唱跳全能的solo路线，人气怎么说也是同期里最高的那个，动起来跳舞野又纯，静下来唱歌净化人心，上综艺眼色快sense满点，业务能力强的背后怎么都离不开勤奋练习，怎么说都是天生当艺人的料。

       他可不想被区区一桩莫须有的绯闻打倒。

      李马克推门的时候听到里面的歌声愣了愣。

      干净的一把声音，甜而不腻，很是突出的音色。卷发男孩套着毛茸茸的卫衣，微弓着背，边弹钢琴边唱着甜甜的情歌。

       也不全是甜蜜，李东赫闭着眼仰着头弹出最后一个尾音的时候，隐隐带上了哭腔，睫毛轻微颤抖，就好像原本暖融融的天突然飘下淅淅沥沥的细雨，余味绵长。

       Oh my godness ！

       李马克瞪圆了眼饶有兴致的在门口听了会儿。

       还真是人美歌甜。

       视线经过李东赫灵巧纤长的手指，上上下下滑动的喉结，还有一双无处安放的长腿。

       有点心痒痒。

       有点跃跃欲试。

03

       其实李马克在来之前也就是个好奇，想知道能让李帝努这种老实孩子神魂颠倒的小明星长什么样。万一是个狐狸精，甩手用钱打发打发算了。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嗯。

      李马克不会承认此时他裤兜里还揣着张银行卡，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眼下他有了另外的打算。

      ——他弟看来眼光很好啊！

       听这把好嗓音！看这双灵巧的手！

       我的mixtape还差一个feat我决定了我就要他！

 

        李东赫平复气息睁开眼时，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

       “你好，李东赫先生，请问您有兴趣帮忙做一下歌曲的featuring吗？”这个西装男长得倒是不错，眼睛大大圆圆，两条海鸥眉急切的像要飞出来一样。

        ……这谁啊莫名其妙的？李东赫满头问号，工作请联系我经纪人好吗？

      “啊就是，因为是临时决定的，合同我过会儿去办公室打印出来，”对方挠挠头，“因为你的声音真的，非常适合！”

     李马克见李东赫还是愣着的一副模样，以为这个小歌手还是不愿意，直接掏出银行卡递过去。

     “那个…报酬不是问题，这张卡给你，密码123456。”

       ？？？

      李东赫挥了挥手很想打断对方，偏偏这人真挚的让他无法开口。

     “你如果同意的话下午到顶楼1802录音好吗？”

       这人到底谁啊我一句话没说就一人演完了一出戏吗？李东赫疑问的问号简直要化为实体，刚想掏出手机喊经纪人过来支援——等等…顶楼？1802？李东赫瞬间睁大眼，他无意识的接过卡，“请问你是…”

      “哦你叫我Mark就好，我是Mark Lee。”对方立马开始摆正做自我介绍。

     

       ……妈呀这不就是李帝努他那个海归亲哥么！李东赫僵着脸扯出一个商业微笑，“哦好的，没问题，叫我东赫就行。”

       果然是亲兄弟，看到人就甩银行卡。

       什么意思？

       有钱了不起吗？

04

       就真的很了不起。

      

       李东赫下午抱着曲谱和合同规规矩矩按了去顶楼的电梯——连经纪人都没带，安静、乖巧又听话。

       丝毫不知道MS公司员工八卦又膨胀了一圈。

       

       啊不然呢？李东赫心里暗暗翻白眼，新来的执行总监让你唱歌你能不唱？上午一听到李东赫点头中午立马把合同敲定送过来，手段之雷厉风行，他李东赫不过出道两年多的一个小歌手，当然要向资本主义低头。

        …哦对还有那张银行卡。

        不过是一首feat而已，这个李马克想干嘛？李东赫内心突然有些慌张。

        要知道，当初李帝努遇到在酒吧驻唱的黄仁俊，也是这样甩银行卡要包养他的啊！他记得黄仁俊为此跟他吐槽过好多次，他东北大哥是为了这点钱折腰的人吗？当然不是。

       结果呢？最后两个人还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谈恋爱都让他李东赫无辜成了炮灰。

       等等…按这么说…李马克的意思…

       他敲了门，看着一身高定西装的李马克笑着把他迎进来，关上门，甚至给他递上了一杯泡好的润喉茶，看着他，眼光灼灼。

      “我们开始吧。”他听到李马克这样说。

      开始什么？开始干嘛？东赫惊恐。

      录音室不大，隔音效果好，单人沙发上就坐着他跟李马克两个人，两人距离不超过一米，对方还一脸期待的表情看着他…加上那张银行卡…这…

      突然他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李马克……这不会是…暗示他想要包/养他吧？

     

05

      李马克真的就是想要包/养他吧！

      连歌词都充满暗示！东赫悲愤，他原本为了避免跟李马克直直的视线接触，装作低头看歌词，结果扫了几眼，愈发觉得…

      头皮发麻。

      什么我会拍打你的心…一点点浸湿…填满…越陷越深…这种歌词，怎么越看越觉得…

      “是这段比较难唱吗？”许是他的目光太过沉重，李马克凑过来，手指点了点东赫手中的曲谱。“这段音程确实容易唱劈，但是我觉得依照东赫你的音域应该是没问题的…”

     手指碰到手指，是很温暖的温度。

     “啊？”李东赫吓了一跳，立刻缩回手，笑的脸都发僵，“不是不是，“是歌词…”暗示性太强实在唱不出口。

      “啊…歌词怎么了？东赫是不是觉得有需要修改的地方？”李马克看看歌词，再看看李东赫。

       沉默。李东赫沉默的看着他，连自己耳尖变红都不知道。

        李马克恍然大悟，“啊不是，虽然看上去有点，不是那个意思。” 他圆圆的眼中充满了大大的解释欲，“这首歌灵感是我打点滴的时候写的。”

      鬼才相信你是打点滴的时候写的灵感！李东赫歌词纸盖过头顶，掩饰自己发红的脸。

 

      李马克觉得这个小歌手是真的蛮有意思。在门外听到他很开心的跟扫地阿姨打招呼，“姨母辛苦啦~~”，尾音都像在撒娇。进录音室的时候就探头探脑像只找蜂蜜吃的小熊，抬头眼睛亮亮的看着他，笑容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害羞的时候也挺好玩，欲言又止，其实什么心思都藏不住。

     等到试音的时候又立刻像换了个人。他这首歌的demo是自己唱的，每到这段十次有八次都唱劈音，而楷灿轻轻松松就把音提了上去。

      他的声音确实是块宝，李马克觉得没找错人。

      “这一段，”李马克打手势按了暂停，“能把声音稍微压低一点吗？呃，就是，稍微沙哑，有点像在耳边喘息的声音。”

       即使隔着玻璃，也能看到肤色偏黑的小歌手层层红晕上升到脸颊，整个人都仿佛蒸腾出热气来。

       ……这么纯情的？写歌飙车速度八十迈的Mark Lee先生有些惊异的挑高眉毛。

       看来帝努把他保护的很好么？

        但是他最后完成的很好。男孩清亮的声音压低，是夏日里搅拌好的蜜桃气泡水，最后的泡沫碎开的时候会发出轻轻的“啵”一声，撩拨恰到好处的色气。

 

      “辛苦了。”他看着对方录音完，使劲抓住歌词纸扇风，“今天就到这里吧。”

      “谢谢李先生！”小歌手一脸如释重负，这会儿倒是笑的真心实意，露出小小两颗门牙。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男生可以这么甜。

      “没事，你叫我马克就好。” 

      …帝努的眼光真不错。李马克垂下眼，笔一歪，在纸上画出好大一个口子。

      “好的，马克哥，那我先走啦。”

      临走时小歌手把银行卡推还给他。是嫌我给的不够多么？李马克沉思，看他的模样，好像还不知道帝努在家被禁足反省的事情呢？要不要告诉他？

      “你先收着吧。”他没看到李东赫欲言又止的样子，硬是把卡塞进他的手心。

       软软的，就还挺好捏。

06

       公司高层想要包/养我怎么办？

       李东赫很愁。

       他回家盘着腿坐在沙发举着手机认真思考。

        怎么不着痕迹的拒绝？

       关于这个问题第一反应就很想请教有经验的黄仁俊。

       结果翻手机发现几小时前黄仁俊发短信来说他跟李帝努私奔去了加拿大。

      也是真的为爱痴狂的人儿了。李东赫听了都想给他点赞。

       那只能求助他那个小学鸡经纪人了。

      “志晟啊，哥被人看上了怎么办？”

       “居然有人看上哥了？男的女的？”

        ……

    

        “就是…那个新来的执行总监…他给了我一张银行卡…还让我去录音……”

       朴志晟惊的眼睛都睁大了一圈，“李董事长的大儿子？哇哥大发了！”

        “呃不是，”他听电话那头李东赫在沉默中即将爆发的前奏，赶紧改口，“哥，遇到这种事…”

       “先装作不知道嘛，毕竟…人家是高层吗不是，哥你新专辑还压着呢。”

       “拿出哥你的营业微笑来！工作要紧！要是看了不对劲就赶紧撤！我帮你掩护！哥现在也吃亏不是嘛。”

      “朴志晟你还是打你的游戏去吧…”李东赫果断挂了电话。等我吃亏的时候我哭都没处哭吧？

       但是……李马克确实挺帅的。

       尤其是录音的时候，真挚的看着他的时候，就会让李东赫心里一颤。

      就很难想象他眼前这个人是个空降成执行总监的富二代…李东赫听demo的时候就感觉beat编的挺好，听rap部分好像还是他本人唱的。

       这人唱rap的熟练程度怎么看都是个混地下的，像是滚珠在舌尖走过，字字珠玑，让人眼前一亮，放MS里绝对是独树一帜的风格。

      如果不是李马克这个人疑似对他有意思，下张专辑确实很想邀请他合作一把来着。李东赫抠着沙发上翘起的边角，垂头丧气。

     前提还得是他不是自己上司。

     他的上司最近也很苦恼。

     感觉弟弟包/养的小明星很可爱怎么办？

 

     李马克很愁。

     就，怎么看都觉得很可爱。

     因为录音的缘故这段时间两人接触很多，通常是李马克办公时间一结束就让李东赫过来偷偷录音，李东赫本来就是个开朗的性子，来了几次就没了拘束样，瞅着他笑的特别甜，偶尔还敢吐槽他写的歌词车速太快。

      他跟帝努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李马克不太开心。

       会用亮亮的崇拜眼神感叹说哥你好厉害吗？会背歌词太困不小心睡倒在他肩膀上吗？会在被吵醒的时候用黏糊糊的声音撒娇说想再睡一会儿吗？

      上次李帝努回消息告诉他，他最近要去加拿大避避风头，希望哥哥在公司帮忙撑一段时间。

      这当然没问题。只是，“帝努你还喜欢那个小明星？”他思来想去，没忍住发消息问自家弟弟。

     “不是喜欢哦，”李帝努在温哥华的公园里跟黄仁俊手牵手散步，认认真真打字告诉他哥哥，“是很喜欢，想要保护他一生的那种喜欢。”他心疼的摸了摸黄仁俊被冻红的脸颊，“仁俊啊我们过段时间就回去吧？”

      这样啊…李马克放下手机，看着闭着眼唱歌的李东赫，长长的叹了口气。

07

       李东赫觉得李马克这个人很有问题。

       不是已经给他暗示了吗？李东赫作为一名敬业的员工也表示好的可以营业只要太子爷开心什么都ok。

      那为什么李马克在他睡着后给他盖衣服还非要在他醒来前拿走？听到他咳嗽悄悄给他准备了润喉糖还假装说是前台小妹送给他可是人家明明早就有男朋友？只要他在录歌眼神就一直炽热的盯着他一旦他发现立刻转开当做没事人一样，李马克？嗯？他到底在干嘛？

       李东赫第一次尝试到了这种暧昧的滋味，总觉得李马克在撩他，可是撩完又正经的仿佛无事发生过。

       李东赫心里苦，他甚至在内心呼喊，李马克能不能给一刀痛快！说真的现在让他跟李马克去上/床他都不介意啊！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啊！

       录音的最后一首歌曲快结束了，李东赫抱着茶杯看似在记歌词，实际心里白眼都要翻上天。

       李马克又在偷偷看他，边看还边叹气，当他又傻又聋？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金/主，李东赫佛了，难道还要他主动不成？

       “马克哥，”他重重的放下茶杯。“你干嘛老盯着我看？”

       一阵手忙脚乱，李马克被抓了个现行，差点打翻他的美式咖啡。

       “啊不是，我没有，就是正好，”李马克急得韩语都不会说了，“正好这个角度会，会看到你…”

      这人怎么还在死鸭子嘴硬啊，李东赫玩心大起，慢慢凑近对方，“可是我都看到好多次了哦，马克哥。”

       男孩凑过来是日思夜想的距离，李东赫跟个小熊仔一样暖乎乎的散发活力，他怎么忍得住不看他？

       虽然不敢承认，李马克有点动心了。但是他不能。

       男孩的唇离他只有一个手指尖，他甚至能闻到他呼吸间还有他送的润喉糖那股味儿。

        可是他推开了他。用力也不大，李东赫没个准备，软软的倒出一头差点没翻下沙发。

      李马克站起来，去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奇怪的愣在当场。

       “东赫啊，你不能…”迎着李东赫惊诧的目光，他硬着头皮说，手指都掐进掌心，钻心的疼。

      “你不是跟帝努在一起了吗？”

      “不是你想包/养我的吗！”两个人难得异口同声，李马克为难的挠头，李东赫则是一激动，蹦到沙发上难得讲话都劈了音。

      等等我没有啊？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李马克。“东赫你…”只是他张大着嘴震惊的样子就像隔壁连盘蚊香都不认识的傻小子，但是李东赫没空嘲笑他。

       “谁跟李帝努有关系！我才不是！”李东赫提到这件事就来气，“那是媒体乱拍！你弟弟明明就在跟黄仁俊谈恋爱！”

        “那你怎么…”以为我要包/养你啊。李马克嗫嚅的动了动嘴，没敢把后一句话说全。

       因为李东赫也刚刚意识到他自己说了什么。

    

        所以李马克一直以为？他跟李帝努？有一腿？

       其实李马克并没有想要…？

        是他弄错了？

        那李马克干嘛给他银行卡？干嘛让他录歌？干嘛偷偷摸他头？干嘛夸他可爱？干嘛总是做出那些让人误会的举动？

       “李马克！你太过分了！”

08

       MS公司18楼的保洁阿姨今天兢兢业业工作的时候不小心目睹了一个惊天大八卦。

      实在是争吵的两人太过投入。那么大一声“砰“的关门声，然后就看到新上任的执行总监，李董事长的海归儿子，在楼上跟MS的solo歌手李东赫拉拉扯扯，李总监嗓门扯大到破音：“东赫！是我的错！我弄错才一直没敢说！”把人小歌手圈在怀里哪怕被对方生气瞪眼都非常坚定。 “我喜欢你！我们谈恋爱吧！”

       嚯，总监抓着小歌手的手把人怼到墙上亲吻的样子真是…啊…

     阿姨愤怒的用拖把柄敲打栏杆，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

      隔天李马克收到李帝努的短信，事情的原委以及他跟李东赫接吻的高清无码照已经传送至大洋彼岸。

      马克哥，各种意义上respect您。等着跪穿小祠堂吧哈哈哈哈哈哈。

 

09 

      MS的李姓董事长最近气的想提前退位：两个儿子居然没一个想要继承他的公司，一个出柜之后带着他的小恋人私奔跑去国外，顺便进修了一所音乐学院，听说已经快读完博士了…另一个更不得了，原来一直在地下玩黑泡现在公开进了娱乐圈还跟旗下风头正劲的solo男歌手组了个双人组合，一个拉普一个唱歌好不热闹…叫什么来着？

  

       嗯反正不叫凤凰传奇。

       今天的李董事长，看着节节高升的季度财务报表……

        闭麦了。

      （完）

——

*鸡血上头来一发！

等我月底考完填坑！啊啊啊！！

没有营养的恋爱日常

李帝努这几天有点焦虑。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当主持人。

他从有经验的前辈哥哥们一个一个问过去

银赫哥说要注意把控节奏，台本念的要不快不慢，注意把握好个人时间。

利特哥说要注意记好每个组合的名字发音，别读错了。

神童哥说的正好是他最头疼的，要注意端水，不知道给谁发言的时候就把话筒给离最近的人。

外人眼里的李帝努端庄大方一丝不苟从不出错，堪称当代极限运动高空端水走钢丝特级运动员。

只有梦梦们来的时候才会无情戳穿李帝努的坚强面具，笑他是保命大师，就连罗渽民也一脸揶揄，“我们jeno是秉承着主持人不能有私心的专业素养呢～”

狗勾委屈，但狗勾不说。

只是在最后一位发言的时候，隔老远就把话筒递给了罗渽民。

狗勾哼哼，“再优秀的主持人遇到喜欢的人也是会有私心的。”

9.

罗渽民做了个梦。

似乎是回到了小时候，他和邻居家的小孩凑在一起喝牛奶，那孩子捧着杯子，嘴唇上都沾上了奶渍。

小罗渽民伸出手想帮他擦干净，可那小孩却先一步把装了温热牛奶的玻璃杯贴上了罗渽民的额头。

有点烫。

罗渽民睁开了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似乎真的带上了梦里的热度，喉咙发干的他下床倒了杯水喝，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早晨的闹钟并没有叫醒罗渽民，这让李楷灿非常震惊。

在连续吆喝了三声“罗渽民起床了早八要迟到了”后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李楷灿以为罗渽民晕过去了。

这个想法在他摸到罗渽民滚烫的额头时得到了证实。

慌乱如李楷灿，确实没有考虑到罗渽民只是不想搭理他。

罗渽民坐起身，伸手一把夺下李楷灿准备打120的手机。

他的头疼似乎因为李楷灿大呼小叫有加重的趋势，并且伴有耳鸣的并发症。

“发烧了，死不了，别管我，早八帮忙签个到，谢谢您。”罗渽民重新躺了回去。

面临迟到风险且肩负签到任务的李楷灿确认罗渽民真的没问题后独自飞奔向了教学楼。

托李楷灿的福，罗渽民无法再次陷入深度睡眠，可他又不是完全清醒。

生病的人不仅会变得脆弱，还会想些不着边际的东西。

罗渽民并不习惯自己生病。

以往生病的他只需要蜷在床上，妈妈会把水和药递到嘴边，会一下下的摸着他的头，萨摩犬会在床边转悠，瞅准机会蹦上床，用雪白柔软的毛提供最佳的治愈服务。

罗渽民只在生病的时候这样任性一把，做回小民，毫无负担的享受着关心，好像是已经长大的孩子暂时卸掉了成熟的外壳，借着病痛停下来歇歇脚。

想家了。

想狗了。

好讨厌上学。

罗渽民越想越委屈。

怎么现在生病都不能当小民了。

无意识的流了满脸的泪，他裹紧被子又睡了过去。

李帝努赶来的时候看见罗渽民挂满眼泪的脸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他烧的难受。

“渽民起来量个体温。”他轻轻的拍了拍罗渽民。

罗渽民睁开了眼：“你怎么来了？”

“楷灿不放心你，把钥匙给我让我来看看。”李帝努回答道。

只可惜罗渽民同学十分不负责任，问了问题却并不打算听答案，只在问话时清醒了一瞬，转眼就又开始迷糊。

“你怎么不笑啊？”

即使没跟上眼前人跳跃的思维，李帝努还是说到：“你这样我还能笑出来吗？”

“不行，你快笑！”罗渽民好像有点着急，皱起了眉头，半眯着的眼睛好像又要有水汽。

李帝努见状，慌忙扯出了一个笑容。

“你不笑就不像狗狗了”

“我好想它啊。”

李帝努没听清罗渽民嘟囔的什么，他抽出体温计，看着上面的数字，心里有些焦急。

“渽民呐，起来去医院看看吧”

“不去，不要叫我渽民！”

李帝努不知道罗渽民生病的时候脾气怎么这么大，但他也只能哄着。

“那我叫你什么啊？”李帝努无奈道。

突然，他福至心灵。

“小民，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意料之中的，罗渽民点了点头。

但他似乎还是很迷糊，又闭着眼说道：

“真的好讨厌诺诺。”

李帝努的心“砰砰砰”的跳着，他问到：“讨厌谁？”

“诺诺。”

“为什么讨厌他？”

“都是因为他把牛奶瓶子贴在我头上，我才发烧的。”

TBC

诺民诺无差/现背小甜饼

周偶爱豆间撒娇环节有感

小爱神也是需要包容他爱意的人。而李帝努认为，自己可以成为罗渽民的爱意收纳袋。

>>

李帝努和罗渽民的关系中，罗渽民一直占据主导地位，李帝努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因为这是他给罗渽民的特权。

如果李帝努并非唯物主义的话，他都快要相信罗渽民是爱神再世了。罗渽民每天都有很多很多很多爱，对同事的，对队友的，对粉丝的，甚至连宿舍楼下的星巴克店员姐姐都能有幸得到一句“欧尼撒浪嘿”。李帝努不是一个擅长表达爱意的人，他都不知道如此之多的“撒浪嘿”到底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人毫不吝啬地表达自己的喜爱呢？

李帝努尝试着说过，只觉得韩语烫嘴。中秋节的时候有行程，成员都没办法回家，他在卫生间玩手机的时候听见罗渽民在客厅打电话，对面好像是他的妈妈，因为罗渽民直接在客厅就开启了夺命连环撒娇，而唯一不会感到惊慌的人只有他的妈妈——李帝努甚至觉得他妈妈也在电话那边进行着同样的撒娇。

李帝努也想打电话回家。他在卫生间里练习了一会儿，觉得似乎能把我爱你妈妈这几个字说出来了。但是当电话打通的时候他好像突然不会说韩语似的，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说了句天凉了妈妈要穿得保暖些，我下个月就回家看你。

他垂头丧气地打开卫生间门，正好对上罗渽民的眼神。对方显然还没有从和妈妈通话的兴奋中反应过来，眼睛亮闪闪的，好像有星星躲在了里面。他张口就是我们Jeno真可爱，这是李帝努才发现自己洗完脸顺手撸的头发还翘着。

罗渽民就是这样的人，和他相处了七年的李帝努深有体会。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然后像树袋熊一样挂在别人身上，说到别人骨头都酥了挣扎着躲开也不恼，最后嘟着嘴要啵啵，直到把对方吓的半死才开怀大笑起来。

 

朴志晟对此有绝对的发言权。他第八百一十三次从罗渽民的魔爪中逃出来，躲在李帝努宿舍玩电脑，李帝努躺在床上玩手机，余光看见朴志晟的脸红红的，问题还没问完，朴志晟的苦水就一盆地倒在他头上。最后朴志晟问了一个核心问题：渽民哥到底喜欢我这个人，还是喜欢我的脸？

李帝努还真不知道，因为罗渽民虽然也对他黏乎乎，但也没做到像对朴志晟那么热情的事情。他和罗渽民在飞机上有过一个亲亲，在关摄像机前，罗渽民突然地亲了他一下，他吓得手忙脚乱差点把摄像机摔了，震惊到还没说出话的时候，罗渽民就先笑了起来。他说，看见Jeno的侧脸，就在想亲上去是什么感觉——果然没有什么感觉嘛。

没有感觉是什么感觉。李帝努麻木地问。

嗯……就很平常，好像这个时间就该做这个事情似的。罗渽民想了一会儿说，可能还是Jeno太无趣啦。

二号种子选手是黄仁俊。他有段时间和罗渽民玩的特别好，好到李帝努都不知道他们俩到底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他看着那段时间黄仁俊房间紧闭的房门，半个小时前罗渽民进去过，然后里面没了动静。半夜十二点，李帝努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似的在客厅闲逛，最后实在忍不住敲了敲门，大声地说渽民我饿啦，我想吃酱油鸡蛋饭。

是黄仁俊开的门。他的脸红扑扑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李帝努伸着头往里面看，看见罗渽民的脸也红红的，当下就站不住了。他把罗渽民哄骗了出来，把人骗到厨房，还殷勤地帮对方打了两个蛋，最后装作不经意地问：你和仁俊在干嘛呀？

没什么啦。罗渽民的眼神有些躲闪，最后说了句连李帝努都能感觉到是在绕开话题的话：李帝努先生，请你不要在厨房拦手绊脚了好不好！

那顿酱油鸡蛋饭吃的简直毫无味道可言——就算借李帝努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质疑罗渽民的厨艺，但当时就是感觉哪里差了点味道，又觉得酱油放多了咸了些。于是李帝努只能在罗渽民床上进行大型犬撒娇，抱着对方的腰大叫，渽民尼最近都不关心我了，这样的话我不如自己去喝酱油好了。

罗渽民玩手机的手被他颠了几下，当时白眼就翻上天了。他塞着耳塞随口说了一句，那给Jeno一个啵啵好不好，亲完了麻烦回自己房间睡觉。这句话说出来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李帝努也抬了头，和罗渽民的视线进行了短暂的交汇，不知是谁施了时间暂停的魔法，他只能感觉到此时此刻静的连对方的呼吸都能听到。

罗渽民不忌口，说要啵啵这种话随口就来，李马克深受毒害。但李马克比李帝努的筋要更硬些，他完全可以用一副正直的脸反问：你在说什么？罗渽民也会作势嘟嘟嘴，最后在距离李马克脸颊10cm处停下。李马克也是大人了，对此类事件早已处事不惊，或许是脾气早已在李楷灿的魔爪下磨的一点都没有了。他淡定地揉了揉罗渽民的头，然后轻轻抱了抱罗渽民。

李帝努想不明白，为什么李马克可以这么淡定？在大阪的时候罗渽民和李马克分到了一间，李帝努专门窜了个门想要看看罗渽民会不会在私下相处的时候也粘李马克。罗渽民随意穿了一件略显大的睡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露出了一大段脖颈。李帝努从背后凑过去闻了闻，他的身上是酒店提供的沐浴露的味道。还没等他回味这个味道，下一秒他就听见罗渽民叫李马克欧巴的轶事。

李马克和罗渽民明显当笑话来说的，然而说出来的话听在李帝努耳朵里怎么听怎么奇怪。他觉得罗渽民似乎有性别意识障碍，或者是皮肤渴求症，过度亲密症？无论哪个病名放在罗渽民身上都让李帝努感到不舒服。而他认为李楷灿和罗渽民有相同的病症，只是李楷灿定点骚扰李马克，而罗渽民则是全员辐射。

 

啊，李楷灿。想到他李帝努就头秃，在李楷灿还叫李东赫的时候，他和罗渽民仿佛连体婴儿，只要站在一起就相互搂着抱着，在他们之间不存在亲密距离这种问题，他们就像两块吸铁石，一个N极一个S极，见了面就吸到一起。

后来李楷灿转到127宿舍，这样的场景才渐渐变少。然而罗渽民的S极就换人了，有时候是黄仁俊，有时候是朴志晟，钟辰乐也中过招。或许是因为这三人联合抗议太大，压过了罗渽民的威风，于是罗渽民就来粘着李帝努了。

李帝努没办法承认他不抗拒罗渽民这一点。他觉得这样很奇怪，为什么黄仁俊朴志晟被罗渽民抱着撒娇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精彩得好像吞了蟑螂一样，钟辰乐也是一看见罗渽民撒娇，尖叫声可以穿过墙壁直达远方的127宿舍。李帝努觉得自己好像乐在其中，他喜欢罗渽民抱着他的样子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只能腆着脸说：不要再喜欢我啦渽民尼，然而心里却说，再多抱一会儿吧。

罗渽民在宿舍是个颓人。他这个人有两幅面孔，一面是在外热情活力精神充沛的Jeamin，一面是安静得仿佛不存在的罗渽民。李帝努有幸是两幅面孔都看过的人。切换到颓废罗渽民的时候，他只会静静地躺在床上充电，李帝努来看他，他也没什么反应，于是李帝努像个好奇心爆棚的宝宝似的，想看看切换面孔的开关在哪里。

那时就是这样，从黄仁俊房间里出来的罗渽民，耐着性子做完了酱油鸡蛋饭，又变成了颓人。他躺在床上被李帝努抱着晃，手机晃掉了两三次，最后不耐烦地说：啵一下就离开我的房间行不行。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也愣住了，和李帝努的视线对上，最后鬼使神差地在李帝努天然翘起的嘴角上留下了一个吻。

有人说啵啵和KISS的区别就是伸没伸舌头，这个举措理应叫做啵啵而不是吻。但李帝努并不想称其为啵啵，再怎么看，这也不是一个朋友间应该拥有的动作。做完之后，罗渽民的表情也不太好，最后李帝努落荒而逃。

他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罗渽民也对别人做过这样的事吗？

 

李帝努开始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睡不着就只能起来打游戏。朴志晟和李楷灿还占着他的电脑，他一手拎一个把他们俩扔出了房间。人都是有私心的，他想自己玩自己的电脑，和他想罗渽民只对他做过这样的事有着相同的道理。但罗渽民不是物品，李帝努没办法宣誓主权，猫都能有自己的主见，何况人呢。

没打游戏的时间里，罗渽民吻他的那一瞬间经常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甚至能回忆起罗渽民颤抖的睫毛，好像一只蝴蝶在忽闪着翅膀。罗渽民是个撒娇鬼，李帝努比谁都要清楚，他对自己撒过娇，同样也对别人撒过，除了罗渽民自己，谁也不知道他说出的“撒浪嘿”有什么本质的差异。

李帝努是保守派，然而无论如何保守，罗渽民就像一颗落入井里的钻石，在他的心头泛起了涟漪。李帝努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想，他必须和罗渽民说清楚。他觉得自己无比自私，因为他只想让罗渽民的拥抱和吻只让他一人拥有。

去找罗渽民的时候，却哪儿也找不到。钟辰乐和朴志晟出门玩了，黄仁俊在自己房里自娱自乐，李帝努在宿舍转了一圈，连浴室里都伸头去看，也没找到罗渽民。

后来他在罗渽民的玩偶堆里找到了人。罗渽民房间角落里是专门放他的玩偶的，大大小小百十来件，没想到竟然能堆到连人都能掩埋的程度。他看过去的时候，罗渽民抱着一个等身大的玩偶静静地睡着，或许是感觉到响动，睡得不深，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罗渽民的表情是无措的，他甚至有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个对峙的场面。李帝努蹲在他面前，帮他把睡乱的刘海整理了，露出了那双漂亮的眼睛，眼底正是自己的模样。

渽民，他清了清嗓子，说，可以抱抱我吗？

不等罗渽民回话，他已经伸手搂住了对方。他紧紧地贴着罗渽民，说以后想抱抱的时候就找我好了，想撒娇的时候让我看就行了，想啵啵的时候我也会给渽民亲的。

罗渽民是爱很多的孩子，也是值得被爱更多的孩子。他释放出来的爱意无处安放，需要一个人全盘接受。李帝努不介意来当这个人。他想起这两天失眠，最后折中去找黄仁俊谈心的时候，黄仁俊第一句话就是，怎么能你和渽民都来找我谈心啊，你们不能和对方谈吗？

那时他才惊觉，罗渽民或许早已对他敞开了心扉，只是他并未察觉。怪就要怪罗渽民把他那份对李帝努的那份专一的爱掩盖在了他一视同仁的爱意中，而李帝努则放任他们俩的关系由罗渽民主导，而现在，主动权又落在了罗渽民手上。

他低下头，和罗渽民额头对着额头，轻轻地蹭着。最后他感觉到罗渽民的脸侧了一下，唇上有一个湿润的触感。他张开嘴，一如既往地让罗渽民主导这个吻，最后在罗渽民的舌头伸进来的时候，精准地捉住了它。

END

Markchan/现实向/私设都是我的/如有ooc也是我的

 

1. 失眠

李东赫是在上个月开始吃药的，类似于安眠药的一种，但比安眠药的程度要轻。他请假去看病的时候没想过自己病的这么重，但真的看到医生露出疑惑打量的神情时才发觉，他的状态比他想的还要糟糕。

 

李东赫没办法正常入睡，即使行程很忙很累，但等他洗漱过后躺在床上时，脑子便又十分清醒，清醒的混乱着。这样的症状持续了三周后，李东赫终于私下里跟经纪人哥哥坦白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之后就是这样每晚靠着两粒药丸入睡，但有时药物也会失效。

 

棚顶的吊灯留着关闭后最后的微光，李东赫吃过药但还是睡不着，于是他又从床头的抽屉里摸到药瓶又吞了两颗，但意识没有变得迷蒙，反而更加清醒。

 

白天的画面像幻灯片一样在脑子里循环播放，主人公却只有一位，李马克，他亲爱的哥哥，其余的都是配角。

 

2. 出逃

凌晨三点的时候，李东赫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来，这间平日里会让他从李楷灿松弛成为李东赫

的房间，此刻却像要吃了他的深渊巨口，挤压他肺部所剩无几的空气，李东赫逃出去了，出走在凌晨3点的街道。

 

他能去的地方不多，因为身份，因为时间，因为事件本身。他在街上转了一会儿，去了24h自助的超市买了一包烟，他拆烟的动作有些生涩，就像他现在的行为一样尴尬，出走但又无处可去。

 

他坐在马路边盯着马路上一条不明显的起伏线，路过第三辆出租车时，招手把车拦了下来，报出了一个小区的名字，然后偏着头盯着车窗外的灰暗，忽明忽灭，和他脑子里的景象不同。

 

他总是想着他，难以控制的总是让那个人出现在自己的思想里。

 

3. 躲避

李东赫不知道钟辰乐明天早上见到自己躺在他家的沙发上会不会吓一跳，但那只白色的小比熊比家主更先发现了他的存在，警觉的叫了两声后，李东赫走过去对着它嘘了几声，白色小比熊像认出他一样，在地上转了两圈躺回了垫子睡觉。

 

他常常过来，有时是想要过来，有时是想要逃避，在宿舍时，偶尔他会像今晚一样无法呼吸，这里就是能给他氧气的呼吸机。

 

4. 警觉

因为疫情原因，最近很多的活动都被迫暂停，他们拥有了难得的休息日，李马克睡到中午从床上爬起来，饿着肚子在宿舍没找到饭友时，坐着电梯换一层寻找目标。

 

另一间宿舍倒是有一两个人已经起床，文泰一坐在沙发上刷手机，李马克跟他打了个招呼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文泰一晃了晃手机说刚点完餐，叫他等会一起吃，李马克便在这边待下了。

 

他们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话，过了一会儿，文泰一在聊天中提到了李楷灿，他们一起笑话了一会李楷灿难得的囧事，文泰一又说，楷灿不知道去哪了，一大早就不见了。

 

李马克莫名的有些神经过度，趁着文泰一去卫生间的功夫，起身走去了李楷灿的卧室，被窝凉得很彻底，收回手时他在被窝里摸到了一些别的。

 

一只药瓶，上面写着李马克熟悉的英文，但药名是他不认识的单词，最后他从治疗用途和注意事项上了解到这瓶药物的用处。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5. 追捕

李马克一手攥着药瓶，掏出手机给钟辰乐发消息，那头半天没有回应，他很少有这么急性子的时候，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钟辰乐接到电话时在沉醉在美梦中，他强撑着睁开眼睛看见来电人，万幸是李马克不是朴志晟，不然他要闹了。

 

“喂，干嘛？”钟辰乐翻了一个身趴在床上，听见李马克在那边问他楷灿是不是在自己家，他有种不是他还在做梦就是李马克一大早吃错药了，“楷灿哥怎么会在我家？”

 

他这句话吼地很大声，卧室外的茉莉听到主人起床便汪汪叫起来，但叫声又和平时不同，不断扒着门想要进来，让钟辰乐也有点恍惚，他跟电话那头说等一会，踩着拖鞋下床往客厅走去。

 

坦白说，要不是沙发上的人还在睡着，还睡得很香，钟辰乐的尖叫能把整栋楼的人都喊起来，靠！人？大活人？半夜进了我家我还不知道？低头看一眼不断蹭着自己袜子的茉莉，狗，要你何用！

 

6. 试探

“喂，辰乐呀，人在吗？”钟辰乐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一时间更无语了，他蹑手蹑脚地往卧室走，压低嗓音回复，“在，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半夜来的。”沙发上一阵幽幽地声音传来，李东赫早就醒了，那只小个头的狗狗从一大早就围着他上蹿下跳，但他也没觉得心情不好，毕竟也算睡了一个好觉。

 

钟辰乐转过去一脸难以理解，“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李东赫换了一个姿势躺着，又回答了一遍这个问题，“半夜。”

 

“对，我的意思就是，你怎么半夜过来？”“想你了。”

 

钟辰乐瞪着眼睛看着他，一副你别逗我，但李东赫不想说的事，又有谁问的出来呢。

 

7. 针锋

“辰乐呀，你把电话给他。”李马克打破了他们俩的死循环，钟辰乐应了一声把电话递过去，躺着的人没接，问钟辰乐是谁，钟辰乐说是Mark，李东赫又把毯子拉到头顶摆出一副拒绝的姿态。

 

“他不想接。”钟辰乐体会着李东赫的情绪替他做了回答，李马克那头显然有了些情绪，“让他接电话。”声音有些大，李东赫肯定听见了，因为钟辰乐看见他伸手捂住了耳朵，于是没有再次传达这句话。“我开扩音你们直接说吧。”

 

钟辰乐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坐在地上召唤茉莉过来，小不点到处叼着东西乱跑，看见钟辰乐招手，咬着嘴里的东西就跑了过去，献宝一样给钟辰乐看。

 

钟辰乐伸手接过来，仔细看了几秒才认出这是什么，因为这东西不可能出现在他家啊。

 

“楷灿哥，这是你带过来的吗？”李东赫从刚才到现在都没睁开过眼，哪知道钟辰乐问的是什么，“什么？”

 

“烟。”

 

气氛突然凝滞，在场的两个人和电话那头的李马克都有一瞬间的静止，电话被挂掉了，李东赫从毯子中探出头来，与钟辰乐四目相对地看着。

 

事件大条了。

 

8. 相对

李马克没吃饭就在文泰一的注视下出了门，他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戴了帽子口罩就去了钟辰乐的家，助眠药、烟，半夜出走，这怎么想也不是一件正常的事。

 

李马克到钟辰乐家时，俩人正在等外卖，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钟辰乐一大早空腹喝茶，李东赫搂着狗躺着，他一进门气氛就变了，毕竟他情绪写在脸上。

 

茉莉见到他从李东赫怀里跳出来扑向他，他蹲在地上逗了一会儿狗，房间里除了狗叫没有别的声音，钟辰乐默默喝茶假装隐形人，李东赫有权保持沉默，李马克不知如何开口。

 

过了一会儿，李马克走到沙发边蹲下，盯着李楷灿打量，李楷灿和他对视了一眼，开口，“我没抽，我说烟，我没抽烟，只是买了。”

 

“为什么买？”李马克伸手拿过烟盒，确实没有抽过，只是打开过，那就说明他至少有过这种想法。“说话，为什么要买？”

 

李楷灿沉默了一会又说了几句，总之是在强调自己没抽烟，“我在问你为什么买？”李马克声音有些严厉，钟辰乐偷瞄他一眼，是他见过的李马克的表情里最严肃的那面。

 

“好奇。”李东赫又想出一个答案来蒙他，“好奇？”性格里大部分时候是温和的，但不能忽视的是李马克是个狮子座，性格中的执拗强势并不少。

 

“呀，李楷灿，现在开始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李马克站起来扯开李楷灿的毯子，让他的表情暴露在自己的视线，然后他回过头，“辰乐抱着茉莉去卧室待一会，我有话要和你楷灿哥说。”

 

钟辰乐试图缓解一下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尴尬的笑了笑，说，“这是我家哎。”下一秒看见李马克的表情瞬间站了起来，抱着狗往卧室走，“外卖到了记得拿。”

 

9. 坦白

“先不说烟，你房间的药是怎么回事？”李马克俯视着李楷灿，压迫感很足，李楷灿觉得那种窒息感又回来了，推开他也坐了起来。

 

“什么药？”

“具体我不知道，但看起来是助眠药，你在吃这种药？”

“什么是这种药，补药，长个子的。”

“药瓶上是英文，我看得懂，李楷灿我叫你好好说话了对吧？”

 

李楷灿又陷入沉默，他也无新去纠结李马克怎么看到自己的药这回事，毕竟今天暴露的也太多了，李马克又不是真的傻子，糊弄不过去的。

 

“睡不着。”他很坦诚的公布了原因，说出了问题的表象，“嗯？”“失眠，上个月和经纪人哥哥去医院开的药，怕你们担心就没说，昨晚也是，一直睡不着就出来了，买了烟但是想到嗓子又不想抽了，也不想回宿舍，就来了辰乐家，就这样。”

 

他坦白的太彻底，让李马克的情绪没有了火焰，也让李马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于是问出了一个傻问题，“为什么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李楷灿想，还能因为什么，因为你在我脑子里跑马灯。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10. 过度

自从知道了李楷灿会失眠，李马克对于李楷灿的关注就增加了，他还私下找过经纪人哥哥，询问楷灿的病症，经纪人哥哥说，李楷灿每个月都需要去复诊，如果后面可以正常入睡就不需要药物辅助，而导致这些的原因是因为压力过大，思虑过重。

 

他不知道自己的弟弟怎么了，表面上那么开心，每次都活跃地让人惊讶，但到了晚上就整夜整夜的失眠，李马克神经质地感觉李楷灿瘦了，于是总是给他身边放各种各样的吃的。

 

李楷灿不想吃，随手递出去给想吃的哥哥们，几次这样之后，李马克便开始自己上手，往他嘴里直接塞，李东赫被突然投喂了鸡腿时正在眯着补觉，嘴里被塞了东西睁开眼的一瞬差点骂人。

 

“炸鸡，不是别的，你最近吃的太少了。”李马克有些尴尬的解释，李楷灿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炸鸡，咬下一口肉嚼了几口咽下去，又把剩下的递给李马克，“不想吃了，我睡一会儿。”李马克看着他又闭上的眼睛，眼下是化了妆液盖不住的乌青，不是错觉，李楷灿确实更憔悴了。

 

11. 距离

“呀，李马克！”李楷灿已经忍受几天了，自从李马克知道他的状况，几乎半个小时就来他身边转悠两圈，甚至连行程结束回了宿舍也赖在他们楼层不走，他知道他是在关心他，但显然，这让他的情况更糟糕了。

 

“李马克？”不说敬语直呼大名让李马克愣了一瞬，“哥，”李楷灿大喘气般地把话接上了，“我没事了，你不用表现得这么紧张，再这样大家都知道了。”

 

“最近有去看过医生吗？医生怎么说？”李马克避左右而言其他，问他的状况，李楷灿看着他的眼睛，用很真诚的语气说，“好了，不用吃药了，真的。”

 

“好了？”“嗯，还不信吗？这个该死的药都可以丢掉了。”说着他真的去卧室把药拿出来当着李马克的面丢进了垃圾桶。

 

他看着李马克点点头，说好了就好，还对他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他也冲他笑了笑，李楷灿确实很难让人看透，有时候他连自己都骗到了，他想，要是真的好了就好了，就不用一边享受你的关注，一边心悸的窒息，要是能像以前那样都再好不过，但是一切回不去了。

 

12. 重来

没有药物的帮助让夜晚的一切声音都无限放大，很多种思想在脑子里漂浮，最终缠绕成一团混乱的线球，李楷灿从床上爬起来往客厅走去，蹲在地上翻找白天被他扔进垃圾桶的药瓶。

 

找不到，他把垃圾桶都倒了出来还是没有，他烦躁地抓着头发，然后看见了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眼前的李马克，完了都被发现了。

 

他没痊愈，情况更糟糕了，还让最不该让他知道的人撞个正着。

 

 

李马克的反应跟他想的不同，他没有再逼问什么，只是把瓶子递给李楷灿，又折回去到厨房的饮水机接了一杯水递给他，看着他把药吃了。

 

李楷灿很累了，吃过药坐了一会就想离开，李马克在他起身时扯住了他的手，“一起睡。”李楷灿回头看着他，眼神里都是疲惫，“反正你也睡不着，和我聊聊。”

 

李楷灿推开他的手，“我吃了药了。”

 

“那你现在就能睡着？”

 

李楷灿不知道李马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还是他最近因为吃药思绪缓慢，总之发展成他和李马克躺在一张床上聊天这种事，从他成年就再也没想过了。

 

13. 过去

“聊什么？”李东赫平躺着看着棚顶的灯，盯着微弱的光消散，等到房间重新回到黑暗。“东赫啊，我们上次这样躺在一起聊天是多久前了？”

 

李楷灿因为那一句本名心跳加速，就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他们还没出道，他总是“折磨”李马克，总是享受着李马克的跳脚和他的无奈。那时候他也没有喜欢上他，没有因为李马克的情绪让自己失眠。

 

“上周的躺放，我们刚...”“我说的不是节目，是...东赫啊，跟我说说你最近怎么了好吗？你现在很让人担心。”

 

即使是黑夜里，李楷灿也能清晰地看见李马克眼神里的真挚，他的担心不是假的，他的关心也全是真的，但他不懂李楷灿想什么，要什么，李楷灿也不能说。

 

李楷灿看着他，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滑了下来，李马克摸到了他脸上的湿润，紧张地小声问，“怎么了？怎么哭了？嗯？”

 

李楷灿哭得很凶，让李马克想起那天录节目时李楷灿的眼泪，他把李楷灿搂在怀里，泪水很快浸湿了他的前襟，他想起以前他说过的，楷灿是个需要很多爱的孩子，但现在他给他的太少了。

 

14. 释然

李楷灿第二天醒来时李马克还在他身边睡着，他白色的T恤上有一大片水印，是他弄的，李东赫看着李马克，叹了一口气。

 

他的睡眠需要在远离李马克或者紧挨着李马克时才算正常，他没办法和李马克这样不远不近的生活了。

 

不切实际的感情和几年下来被拒绝的亲近，让李楷灿几乎不用纠结地选择了接下来他要走的路，他盯着李马克的脸看了很久，嘴唇动了动，用唇语跟李马克告别，“再见，李马克。”

 

再见，我无疾而终的暗恋。

 

15. 改变

去疏远或者说单方面的放弃李马克，对李楷灿来说不是一件难事，因为他一直就在这么做，但却一点也不容易，因为至今他都没有成功。

 

刚开始他需要加大药量，后来慢慢地药量减少，夜晚时他的情绪也平稳很多。他在某个休息日去医院复诊时把自己的身体状况告诉了亲近的几个哥哥，泰一、Jonny和李泰容，他很慎重地把自己生病的消息告诉了几个最年长的哥哥，并且给他们说了自己目前的情况，以及自己真的有认真的在接受治疗。

 

李泰容很心疼，当着他的面就哭了，反倒要他来安慰他，那天的复诊文泰一陪他一起去了，回来时文泰一替他拎着一大袋子药，他手里拎着一堆吃的，撞见了和金廷祐出去吃饭回来的李马克。

 

他很热情地和他们打了招呼，然后在李马克不明的眼神中走进电梯，一起上了楼。

 

文泰一在客厅摆吃的的时候，李楷灿拎着药进了卧室，李马克跟在他身后也一起进来，“你去医院了？”李楷灿拉开抽屉，把最下面一层的东西清出来，专门留一个格子给他新拿到手的药物。

 

“嗯，泰一哥陪我一起去的，还有经纪人哥哥。”

 

“泰一哥知道了？为什么不找我一起去。”李马克的问题很奇怪，他是最早知道李楷灿生病的人，在那之后，李楷灿也去过几次医院，但李马克很少问，从来提过没陪他一起去过医院，李楷灿没有小肚鸡肠，只是觉得李马克原本也没想到这一层罢了，李马克不是个很体贴的人。

 

“今天和泰一哥，泰容、Jonny哥他们说了，然后正好要去复诊，泰一哥就说陪我去，我本来要自己去的。再说你不是和廷祐哥去吃饭了，也不会有时间的。”

 

李楷灿确认自己只是陈述事实，但听进李马克耳朵里，就像是对他的抱怨。李马克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手放在李楷灿肩膀上，跟他道歉，“对不起。”

 

“什么？”

“楷灿，对不起。”

 

16. 告白

如果李马克真的要道歉的话，李楷灿希望李马克从他少年时开始道歉，诸如为什么不及时制止他的调皮，为什么任由他胡闹从来不真的发脾气，为什么不摆出一副哥哥的样子让李楷灿自认没办法亲近。

 

但这些好像是李楷灿的问题，也不能归咎到李马克身上，李楷灿想了想，李马克最大的错误应该就是不应该对他好，丢掉这一点，李马克就对他和他的感情毫无亏欠。

 

所以他转回身，仰头看着蹲在他身前的李马克，手也扶在了他的肩膀上，做个了结吧，别当你真的欠我的。

 

“李马克，我喜欢你。男人对男人，不对，总之就是喜欢你，你应该听得懂，因为你，我最近在失眠，所以，你现在出去吧，记得把门带好。”

 

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概是李楷灿没有奢求回应，也没有想要什么结果，加上早就做好了疏远他的准备，李楷灿内心平静地像一汪死水，冷静地看着李马克的眼底涌起波澜。

 

手指是缓慢松开的，比李楷灿预期地要温和，他还以为他会猛地推开自己，骂自己变态、神经病之类的，你看，李马克给他的温柔太多了。

 

17. 呼唤

李楷灿最近的状态很差，即使他很遵守遗嘱每天按时吃着药，但他总觉得精力不足，还总是走神，这天Vlive直播他已经被黄仁俊扯着袖子喊了两次才意识到到他的Part了，关于他的病，他没和Dream的成员讲，但黄仁俊大概发现了。

 

直播结束后，黄仁俊拉着李楷灿留在练习室，李楷灿朝他又撒娇又闹着嚷着放他回宿舍睡觉，黄仁俊扯着他不给走，想问清到底怎么了，黄仁俊扯了他一把，没用多大的力气，李楷灿被他扯了一个踉跄，心脏突然跳的很快，他蹲下来，捂着胸口剧烈地呼吸，没一会儿晕倒在地上任凭黄仁俊怎么喊他都不回应。

 

李马克闯进门来时，黄仁俊眼圈都红了，他原本是想偷听李楷灿的近况，但现在他也被吓得不轻，他抱着李楷灿喊他的名字，一遍一遍。

 

18. 回神

李楷灿本名李东赫，在生命的前十五年他都以这个名字生活，后来他被赋予楷灿这个艺名，被赋予Fullsun这个意义，他被寄予了很多期待，但回到李东赫本身的话，或许那个少年时对他的胡闹会生闷气，会在评测舞台邀请自己合作的李马克才是他的期待。

 

“马克哥。”他醒来时李马克就在他眼前，一双眼睛熬的通红，不知道守了他多久。“马克哥能不能喜欢我，对我好一点呢。”

 

李马克握着他的手，李东赫的手指因为一直输液而冰凉，他把他的手放在自己唇边给予他与心头很近的温度。

 

“我试过了另一条路，好像走不通，换这条吧，马克哥让着我一些，可以吗？”

 

19. 岔路

之于李马克来说，李东赫的意义或许比他想象中更深刻，疼爱、喜欢、嫉妒...交错着亲情、友情和他之前压抑着的爱情。

 

李东赫早就成为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贯穿他生命的年轮，他为自己的迟钝和胆小忏悔，早一些的话，李东赫不用吃那些难吃的药，不用在手背上穿一个专门用来输液的孔。

 

20. 入睡

李楷灿因为身体原因休息了两个月整，再回到台前时又成了原来那个生气蓬勃的Full sun，他现在不会失眠，半个月前和医生彻底告了别，并约好再也不见。

 

最后一次复诊时，李马克陪同他一起过去，在听诊时一直捏着他的手，走出诊室时，李楷灿把手举给李马克看，全被捏红了，李马克又很紧张地道歉，举着他的手看了半天。

 

李楷灿说不原谅，道歉也没用，然后抽出手大步往前走，身后的人愣了一会又快步追上去，搜刮着脑内为数不多的用于恋爱中情侣的词汇和他交涉。

 

他们和以前不同，又和以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