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恭喜你发现了宝藏一》(个人觉得长物料里封神)
——《练日》
其中特提:吃完火锅一起走回公司;
·TF家族剪那瑞行;
·余宇涵我四蓝滴……(记不清还有多少了)
——《一起开始的旅程》(特提飞哥火锅和最后的跨年烟花)
——《三班不一般》
——《宿舍真不错》
——《迷宫》(个人觉得进化论top)
——《未完成的约定》
——《一起去做的n件事》
其中特提:
·第一期吹江边晚风;
·秋游(应该是,记不清是秋游还是春游了,那期唱了情非得已😭😭妆造还和小时候一样)
——《江边六一音乐会》
——《秋日乐园音乐会》...
——《恭喜你发现了宝藏一》(个人觉得长物料里封神)
——《练日》
其中特提:吃完火锅一起走回公司;
·TF家族剪那瑞行;
·余宇涵我四蓝滴……(记不清还有多少了)
——《一起开始的旅程》(特提飞哥火锅和最后的跨年烟花)
——《三班不一般》
——《宿舍真不错》
——《迷宫》(个人觉得进化论top)
——《未完成的约定》
——《一起去做的n件事》
其中特提:
·第一期吹江边晚风;
·秋游(应该是,记不清是秋游还是春游了,那期唱了情非得已😭😭妆造还和小时候一样)
——《江边六一音乐会》
——《秋日乐园音乐会》
——《圣诞音乐会》
——《两天一夜音乐会》
——《海南特辑音乐会》
——重庆路演
——登陆计划之蝴蝶效应(最后的温柔乡)
还有的照片放在彩蛋了
【潮斯】分寸
“那个视频赶紧删了啊小柯!不跟你开玩笑的!”距离这条消息发送不到三分钟,小柯账号里最新发布的有关“老板和副总”双人MC热舞视频就被删除。一分钟后马浩宁再次发来消息,原话是这样的:“你没看见评论区都疯了啊!!!不准给我搞这些啊下次!”
小柯有所察觉,但又似懂非懂。他问:“可是马哥......”
“好了没有可是!”马浩宁态度强硬,“及时处理掉就好了,不说了,我要忙了。”
1.
“高斯啊,我觉得,最近咱们新视频的弹幕氛围......
“那个视频赶紧删了啊小柯!不跟你开玩笑的!”距离这条消息发送不到三分钟,小柯账号里最新发布的有关“老板和副总”双人MC热舞视频就被删除。一分钟后马浩宁再次发来消息,原话是这样的:“你没看见评论区都疯了啊!!!不准给我搞这些啊下次!”
小柯有所察觉,但又似懂非懂。他问:“可是马哥......”
“好了没有可是!”马浩宁态度强硬,“及时处理掉就好了,不说了,我要忙了。”
1.
“高斯啊,我觉得,最近咱们新视频的弹幕氛围不太好啊。”马浩宁说这话时尚且能盯着对面人的眼睛,以往总是带点笑意的眼神此刻只剩下认真严肃的情绪,“咱们注意点儿,互动的时候把握一下分寸。”
分寸。
高斯迷茫地眨眨眼,目送马浩宁起身离开。
“分寸?”高斯低头喃喃,很快就反应过来马浩宁提及的“弹幕氛围不好”是指什么。聪明如他,马浩宁说什么,他便答应什么。
马浩宁要分寸,他就守住这分寸。
以往马浩宁守不住这“分寸”同他靠近时,高斯也是像现在这样,非常自然地接受着。马浩宁对他,无论是靠近,还是要把握住所谓的“分寸”,高斯都默然接受。
2.
粉丝发现马浩宁有点怪。
说来奇怪。早早就有人发现,马浩宁这人那双眼睛总是扒在高斯身上,有时同杜海皇或是小傲说话时都要去看高斯,仿佛高斯是他们两不在场时的替代品,而马浩宁则是非常需要这二位其一的回应,才下意识把目光投向了高斯。
可是,喂,明明每次海皇和小傲都在现场的好吗?
于是马浩宁把控不住的视线总让人浮想联翩。马浩宁不在意,就算检查弹幕以及评论区发言是他十几年来一直在默默做的事情,可他并不在意别人怎么“舞”他与高斯的CP。
天下腐女这么多,哪儿管得过来?而且脑子,眼睛和手都在别人身上,他怎么管得了?
只是这人不知从哪一期视频开始,默默将“老婆”这一词设置为弹幕区禁词。
于是管不了这事儿导致部分粉丝群体开始出现掐架行为,马浩宁有一天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应该要及时制止这样幼稚的行为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站到高斯,然后同他说,高斯,我们互动的时候注意把握分寸。
注意,把握,分寸?
那如何把握这互动分寸呢?
马浩宁不敢去看那双眼睛了。
很神奇,高斯只要坐在那里,对马浩宁就有莫名的吸引力。
时间太久远了,马浩宁都快要记不起自己是从什么时候把高斯当成温室的花朵来对待,说话都要轻声细语,就算被怼了也只敢大力拍桌子却从不曾对高斯大声过。
可要细想也是能记起来的:高斯粉发的时候拍小傲的视频,被马浩宁几嗓子吓得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泪。那个时候马浩宁就想,啊,高斯是这样敏感的人,我不能对他太粗鲁。
高斯成为了整个tEam里马浩宁唯一会下意识温柔对待的人。
细想过往就连马浩宁都会惊叹自己的变化,他变得更加成熟果敢的时候也变得温柔温暖,随着时间一同增长的不只有他的年龄,还有他内心丰富的情绪与开阔的眼界。
只是不去看高斯的眼睛,马浩宁就会像一桩被钉在原地的树。
高斯不再下意识接过他的话,也没有如往常一样把视线锁定在马浩宁身上。马浩宁亦是如此这样对待对方,脖子都僵硬了不少,眼前频繁出现的只有海皇和小傲。
有人开始察觉他们的异样,有人开始猜测马浩宁行动的动机。
撤离摄像机后马浩宁“呜呼”一声仰头大喘气,大便头套随地心引力下压坠在他鼻尖处挂着,马浩宁扯掉闷热的头套,抬头说话:“唉呀妈呀,这节目录的,累死我了。”
他看见高斯如往常一样温温柔柔的低头笑,却没看向他,起身离开了拍摄间。
小傲适时插话:“咋地了你两吵架了啊?怎么话都不说的?”
马浩宁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3.
马浩宁让高斯注意与他互动时的分寸,但忘记告诉高斯,背景是在镜头前。
镜头外他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只是高斯好像误会了,认为他们需要把握的“分寸”是在工作与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于是乎小傲经常能看见高斯目不斜视的同马浩宁错开,然后马浩宁会在错过高斯后猛地一回头,但又什么都不说。
高斯一般是去找小砍打游戏,有时候是找犀利。
小傲察觉到马浩宁心中其实有努力压制的熊熊烈火,但因为对方是高斯,所以马浩宁这心底的火无处可泄。
这种情况还没持续多久呢,阮阮入职了。
阮阮和小砍关系很好,小砍生日的时候阮阮给他送了一个显示器,马浩宁去小砍房间时还研究过,说这么好一显示器你咋不摆出来啊?小砍便抿直了唇,满脸无奈,说,马哥儿,你看我这哪儿有地方放啊?
马浩宁双手往背后一背,答,点我呢是吧?房间不够大?
他说:“你就知足吧,当初高斯来家里叫床都没有,给他腾的都是仓——”
马浩宁提起这事儿有点罪恶感,话说到这便没了下文。
后来马浩宁才知道,这显示器是阮阮送给小砍的。
只是这阮阮和小砍关系虽最好,马浩宁却觉得,阮阮对高斯有点儿……怎么说呢,仰慕?不太对。好奇?也好像不太。关心?宠溺?更怪了。
喜欢?
马浩宁看着拍视频时阮阮蹲在高斯电竞椅便微微仰头的样子:真是有点怪了。
阮阮的眼神里真有点东西。
然后他发现,阮阮在新视频里只给高斯出现时配了背景音乐。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怪事儿,甚至来说这都不算事儿。只是马浩宁有直觉,他总觉得阮阮有点不对劲。
于是马浩宁到底是忍不住和高斯开口了,打破了之前说要“把握分寸”这命令,和对方闲聊起阮阮:“怎么样,阮阮的新视频?是不是还不错。”
高斯抬眼来看他,银发已经快要挡住眼睛了,可马浩宁能看清他的温柔。高斯点头:“还不错。”
“新血液的加入也给了我点灵感,是好事儿。”马浩宁也蹲在高斯电竞椅旁边说话,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哪儿有半点老板的样子,“到时候领他拍你的桌游,刷刷脸,到时候你多关注关注他。”
“好。”高斯没有异议。
电脑屏幕上阮阮的视频已经结束,高斯点击空格键,便回到了视频的开头。阮阮出现在画面中,因为不想起床上班而发出可怜的声音,下一秒视频转场。马浩宁听见高斯笑了一下,可能是觉得阮阮刚才不愿起床的样子有趣。马浩宁觉得身上刺挠,人就在高斯身边,高斯在认真看新员工的视频。
马浩宁像块儿木头一样静止不动,高斯也不搭话。大约一分钟后马浩宁舔了舔唇,轻声说:“高斯啊。”
高斯没扭头,只应声“嗯?”
马浩宁起身了,俯视着这颗毛茸茸的脑袋:“就上次我和你说……”把握分寸这事儿……
马浩宁顿了一下,没说下去。高斯点下空格键,暂停视频后仰头看着对方,黑眸红唇,脸上散落着的痣看起来很有古惑性。
就是因为看起来很有蛊惑性的样子,所以马浩宁才会被“蛊惑”。
马浩宁撇开视线,目光定格在高斯的耳朵上:“我就是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必要。”
因为再“把握”下去,马浩宁就快要不知道怎么和高斯说话了。
高斯内向,虽在马浩宁的鼓励下渐渐放开了性子拍视频,可私下还是那副温柔安静的样子。只是这安静温柔也分时候,他剪视频,吃饭的时候温温柔柔,可是马浩宁撩拨一下对方,逗一下对方,高斯就会露出“你又来了马哥儿”的无奈模样。
眼底带笑,看似嫌弃,实则温柔。
只是最近高斯不这样看他了。
所以马浩宁觉得刺挠,哪儿哪儿都刺挠。尤其是又有新成员加入了,尤其是新成员好像很喜欢高斯,尤其是高斯在看新成员的视频时笑了。
这些尤其可把马浩宁刺挠死了。
高斯缓慢地眨了眨眼,有些茫然的:“什么事儿?”
不知道是不是明知故问,反正马浩宁只说了:“嗨呀,就是咱们以后该怎么处就怎么处,别整的咱两好像闹别扭了吵架了一样,我觉得浑身都刺挠,高斯啊。”
高斯的工作室房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推开的,高斯抬眸去看门外,也不知道刚刚到底有没有听见马浩宁说什么,问:“你来干哈呀?”
阮阮小心翼翼地握着门把手,一只脚在门内一只脚在门外,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马浩宁咬咬牙,回头时露出他“大大方方”的笑:“没,没打扰啊!不过你敲门了吗?”
“我敲了。”阮阮委屈,他明明就敲了门,也听见门里有人在说话。结果一推门就是一句“咱该怎么处几天怎么处”把他吓坏了,生怕自己听见老板和老员工的什么秘密。
他缩了缩脖子:“你们谈事儿吗?那我待会儿再来?”
“我们看你视频呢。”高斯解释道,“你来啥事儿啊?”
“没,就是外边儿下雨了,我想着能不能借高哥的车给我回家拿个东西,皇哥和傲哥在楼上,我没上去。”
“可以啊。”高斯说着就从抽屉里掏出串儿钥匙,“给你。”
“老板在这儿你咋不借老板车呢?高子那是私人车啊。”马浩宁半天没插话这回终于插上了。他盯着高斯掏出来的那串儿车钥匙,双手往背后一背,帽子底下那双眼睛露出点儿打趣来。
阮阮眉头一皱:“可以吗?可是马哥儿你的保时捷……”
他怕给蹭坏了。
而且怎么看员工问老板借车也不对啊?而且还是那么贵的跑车。阮阮挠挠头:“要不我还是骑我的小电驴去拿吧?我带个头盔,雨好像也不是很大。”
“哎那怎么行,怎么能让我们阮阮淋着雨去取东西呢?”马浩宁回头拍拍高斯的肩,扔了句“把我刚刚说的话记在心上啊”就领着阮阮出去了。
阮阮胆战心惊的开着马浩宁的保时捷回了趟家取东西,回来的时候发现老板又不在办公室。他下意识入高斯的办公室找人,发现高斯也不在办公室。
他给马浩宁打视频通话,通话接通了,马浩宁坐在车里露出脸和一层双下巴:“怎么事儿?”
“马哥我回来了,我把车钥匙给你,你在哪儿啊?”
马浩宁镜头一转,高斯出现在画面中,半秒后童话角度一换,马浩宁的脸又出现在镜头前:“我和高子出来采购桌游了,你不是把我车借走了吗,就开高子的车了。”
下着雨还要去采购桌游?
阮阮有点意外,但看着坐在高斯副驾驶上的马浩宁心情颇好,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答:“那钥匙我给你放办公桌上嗷马哥儿,你们早点回来。”
“不道儿什么时候回来啊。”马浩宁挠挠头,露出“我不道”的表情,“你有事儿找我啊?”
“没有,就是下雨挺冷的,让你们早点回家。”
“唉呀妈呀,喘喘,你好贴心。”马浩宁伸手比了个手指爱心,贴着唇亲了几下,模样“感动”,“行我们采购完就回来了,你们到点儿就下班吧,下雨怪冷的,要是下班儿还下雨把我车开走吧,明早给我开回来。”
开了一路保时捷战战兢兢的阮阮疯狂摇头:“不了不了不了不了!我开小电驴就行了!不麻烦马哥儿了!”
4.
所以镜头前注意“把握分寸”这事儿结束了。
新入职的员工比较多,马浩宁有些焦头烂额的。事情太多堆积在一起处理不过来的后果就是整个tEam的更新都往后推迟。马浩宁恨不得自己能掰成两个,四个甚至是八个来用,真是恨不得自己长八个脑子。不过情况并不算太糟糕,至少羊頭人和海皇都在替马浩宁分担工作,不然马浩宁真的要长在办公室里,手机二十四小时都收工作消息了。
羊頭人某天突然和马浩宁说:“马哥,你好像好久都没有休息了?”
马浩宁自己都想不起来自己上次休息是什么时候了,他答:“你才知道我没休息过啊?咋了嘛,心疼了?”
羊頭人可不喜欢马浩宁突如其来的肉麻:“去。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了问你一下,你要不过段时间休息两天?”
“休息?哼,我想啊,这堆工作谁替我做啊?”
“不是还有我跟海皇啊?”
“咋,有你跟海皇就够了?那我没用啊?”
“不是。”羊頭人用中指扶了一下镜框,“我就说你好久没休息了休息一下呗,你休息两天公司还能倒闭啊?”
“去!别说不吉利的话!”马浩宁一拍桌,瞪圆了小狗眼。下一秒这紧绷的姿态转变,马浩宁靠在椅子上摇了摇头:“我休息不了。”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工作,我就算休息,我也满脑子想我的工作,我吃饭都吃不好。”
羊頭人沉默了片刻,马浩宁就低头继续看手里的文件了。羊頭人看着这颗圆乎乎的棕色小脑袋,过了一会儿说:“那我们去团建一下吧,公司一起。”
“行啊。”这事儿马浩宁答应的爽快,头也不抬,“忙完了咱们公司可以出去放松一下。”
实则甚至工作是根本干不完的羊頭人立刻反驳道:“那不行,你要忙完了我们别墅外面的草都死光了,就下个星期去吧,下个月也行,我和海皇来安排。”
“行行行,你安排你安排呗。”羊頭人把这事儿主动揽了马浩宁就不好再拒绝对方的美意了,他说,“你负责安排和通知,确定好大家的工作安排啊,没问题你再定地点啥的,别弄的有些人没空去啊。”
“那你放心,我必须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安排啥?”高斯敲了了,马浩宁应了声“进。”高斯把手里的桌游递给马浩宁,问他们在安排什么。羊頭人就答我跟马哥讨论公司出去团建一下,安排一下大家的时间。高斯点点头,去看马浩宁:“你看下这个,没问题我们下期拍这个。”
马浩宁接过东西后放在桌上,手压在方方正正的桌游盒子上,问:“高斯啊,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啊,可以给你羊哥提一下。”
“我?”高斯反问,下一秒即答,“有啊,贵阳,我家。”
马浩宁噎住了,飞快地眨了眨眼:“咋,准备带我们这一帮子人见家长啊?”
“你们住酒店,我住家里呗。”高斯笑笑,手撑在羊頭人肩头,“省我一笔酒店的钱。”
“你就放屁吧,你就是想放假。”羊頭人反驳着,手沿着高斯的腕骨往上探,然后挠了挠这人光滑的小臂,“你提点正常的建议行不行?我可以考虑下采纳。”
“我没想法啊。”高斯被人摸了摸手有点痒,手立刻缩回去了,“你们定呗,我都行。”
马浩宁轻咳一声:“行了你两都出去工作吧,别在我办公室里摸来摸去了。”
羊頭人起身走了,高斯紧随其后。马浩宁看着一黑一白的身影走开,深深叹了口气,瞟了眼桌上的新桌游。
如果不是真走不开,他的确想去高斯的家长看一看。
看看是怎么样的地方养出来高斯这么一个内向文静,又聪明体贴的小孩儿。
只可惜他没时间。
毕竟他是一个过年都没空回大连的人,怎么抽得出空去贵阳看看呢。
凌晨一点十七分,高斯给马浩宁发来消息。
马浩宁还没回,看到手机屏幕亮起就点开了微信消息。
高斯:“等以后有机会,我请马哥儿去贵阳一起吃一烙锅。”
下面是一张美食照片。
看饿了。
马浩宁起身去敲高斯的方面,几秒后脚步声响起,紧接着高斯的房门打开。马浩宁轻轻推了门,走到高斯房间自然坐下了,双手撑在高斯床边,控诉这人:“你咋大半夜给我发一烙锅的视频啊?都把我看饿了,我都睡不着了!”
高斯笑:“你会这么早睡?”
对马浩宁的作息了如指掌的高斯坐到马浩宁身边:“饿了点外卖?还是给你泡个面?”
“……你给我做好吃的吧。”马浩宁盯着这张好看的脸,说,“你成功勾起了我的食欲,我现在很饿,所以你要负责解决我肚子饿这件事。”
所以后来高斯给马浩宁煎了四个可乐鸡翅和一碗蛋炒饭,鸡翅高斯还吃了两个。
吃饱饭心满意足的马浩宁兴致来了,走去逗猫。凌晨这个点才是猫咪的白天,马浩宁抱起了试图从他脚边溜走的嘟比,高举双手把猫猫举过头顶,两年后马浩宁痛苦地“哎哟”一声。
他朝高斯龇牙:“哎哟沉死了你的猫!我说让你看看狮子王猫呢!我胳膊要断了。”
于是嚷着“不行不行胳膊要断了断了断了断了……”的人放下猫,猫溜走了。马浩宁就盯着猫咪鸡毛掸子一下蓬松的大尾巴吐槽:“怎么养的猫啊养的这么白白胖胖的?刚刚举起来差点儿没骨折。”
“就这么养呗。”高斯满脸宠溺的看着嘟比的背影,“六一也白白胖胖的啊,你不经常抱不知道了吧?”
“屁,我的猫我不知道它白白胖胖啊?”马浩宁揉着自己的胳膊,一脸痛苦,“快帮我揉揉胳膊!都怪你的猫!”
“怎么啥都怪我呢?”话虽如此,但高斯一向听话,走近替马浩宁揉两只胳膊,“我说请你吃一烙锅,你让我给你做宵夜,你自己吃完宵夜抱我的猫,怪我的猫胖,你咋啥都怪我?”
被高斯说的哑口无言的马浩宁噎了一下,面对事实无法反驳于是他这样答:“哎哟呵高斯,你现在胆子大了啊,都敢这样和我说话了?!”
事实上,高斯对于马浩宁以老板身份施压这事已经完全免疫了,有时还会反驳对方。马浩宁这人虽然咋咋呼呼的但从不曾真对高斯动手,几乎都让着高斯。以至于有一天小傲还骂马浩宁这人区别对待,对高斯就只会拍桌子,对他每次都上手,把他打得老疼了。
那个时候马浩宁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你看看你什么身形再看看高子什么身形?我上手把他打死了怎么办?”
小傲红着脸:“啥意思啊?!我胖就抗揍呗!那你把高斯养胖点儿不就行了?!”
马浩宁瞪着眼:“高子这么好看一小伙子养胖了我不得遭骂啊?!你看没看到人粉丝说我把高子养丑了?!”
高斯沿着筷子尖温温柔柔地插了句话:“没办法,这儿伙食太好了。”
画面回到这个夜晚。
高斯打了个哈欠,不再替人按摩胳膊了。 此刻的他看起来像他的猫一样慵懒,选择忽视马浩宁的话,软软糯糯的说了句“马哥儿我困了,我回去睡了。”马浩宁垂下手,看着这人脸上的痣,顿了几秒,随着高斯的脚步上楼。
他问:“啥时候带我吃一烙锅啊?你今晚把我的馋虫都勾出来了,结果给我做了个鸡翅炒了个蛋炒饭。”
“马哥儿啥时候休息我就请你去。”高斯答。
“机票酒店全都给我包了啊?”
“机票肯定的,你要是不介意,住我家也行,我家有空房子。”
“那不好吧,我不习惯。”马浩宁也打了个哈欠,眼底有了点泪,“ 我一个外人,不习惯待在别人家里。”
脚气脚步一顿,刹了车回神。马浩宁下意识抬眼了,亮晶晶的小狗眼,高斯看清了那底下的泪。
他说:“谁说你是外人了?”
高斯答:“你是我家人。”
5.
羊頭人负责安排团建这事儿没了下文。
海皇回家休息了几天,再回上海的时候是小傲开公司的车来接的。小傲和海皇说起马浩宁因为海皇回家通宵了好几天,在海皇回来的前一天晚上七点就开始睡觉,饭都没吃,一睡睡到今天下午四点。
不知道这会儿醒了没。
海皇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马浩宁,关心一下对方的身体。结果在马浩宁房门口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在楼下工作的高斯正好上来了:“你干哈呢一直敲门?我在楼下听你敲了半天门。”
“不是,马哥儿呢?他不在家啊?”
“在我房里呢。”高斯揉揉眼睛,“你进我房间叫他。”
“他咋睡你房间了啊?!”杜海皇睁大眼睛,“啊?!”
高斯没答,走到自己房门前推门而入。马浩宁看起来刚醒,头发完全炸开了,人坐在床上垂着脑袋, 听见有人推门下意识抬头了,直直地撞上了高斯的眼睛。
高斯走到床头柜前拿了手机充电器:“起了马哥儿,六点多了,一天没吃了,不饿啊?”
马浩宁开机还没缓过来,像是没看见门口山一样站着的海皇,只会下意识地问高斯:“啥时候有一烙锅吃啊?馋好久了。”
“你有空的时候。”高斯将数据线缠绕在自己手上,走到床边把掉在地上的枕头捡起来扔回到床上,接着他拽了拽马浩宁的胳膊,说,快点起来了,你睡了快二十四小时了,今晚铁睡不着了。
马浩宁就乖乖掀了被子穿鞋,穿了鞋抬头看海皇:“啥时候能吃一烙锅啊海皇?给我点个呗。”
“贵阳的才好吃。”高斯捞起马浩宁丢在床尾的羽绒披在马浩宁身上。,马浩宁就自觉伸手去穿衣服。杜海皇消化不了马浩宁和高斯“同床共枕”这事,眼睛瞪圆了没放松过:“啥一烙锅啊?咋突然要吃这玩意儿?不是,马哥儿,你咋睡高斯房间啊?!”
“我那天和高斯唠嗑,唠着唠着困了就睡了。”马浩宁终于完成起床穿衣服穿鞋这个流程了,他紧接着又打了个哈欠,扭头看高斯:“我睡一天了?高斯没啥突发情况吧?”
“好的很。”高斯答,“羊頭人在负责处理。”
睡足了二十四个小时而腰酸背痛的马浩宁用力伸了个懒腰:“哎哟我去,浑身都疼,你这床垫不行啊,咋把我睡疼了。”
这话有歧义,高斯瞥了眼海皇,答:“床垫大家不都一样吗?是你睡太久,今晚睡自己房间。”
“知道啦知道啦。”马浩宁摆摆手,“我就睡了两次,每次我醒了你都让我睡自己房间,咋的,两个大男人睡一晚上能坏事儿啊?”
“那不能。”马浩宁可以完全不在乎,但高斯不能。他扫了一眼海皇便继续同马浩宁说话,温温柔柔,声音里带笑:“但是能招来流言蜚语。”
“啥流言蜚语,这么有文化啊?”马浩宁搭着高斯的肩往外走,结果两个人撞到了堵在门口的海皇。海皇被撞得猛地一退,三个人同时感觉到脚底下地板一震。三个人沉默一瞬,马浩宁开口:“堵在门口干啥呀?!走呀,下去点外卖吃饭了,我饿死了!”
阮阮晚上来找高斯了。
犀利去找小砍打游戏了。
杜海皇拿了两包辣条扎进了小傲房间。
整个别墅就剩马浩宁一个人是单独待着的了,就连家里的猫都是一对扎在大厅地毯上贴贴。哦还有堆堆,堆堆也落单,两只狗都落单了。
马浩宁休息了一天工作积了一点,羊頭人下班前都和马浩宁交接了。马浩宁拿着对讲机问家里谁有空给他泡咖啡的时候犀利答的最快,五分钟后马浩宁桌上出现了一杯咖啡。
马浩宁很满意对方的行动速度,于是他决定奖励对方:“嗯不错,犀利动作很迅速,奖励你吃糖葫芦。”
马浩宁又点了上次那家店,一人买了两三根儿糖葫芦。犀利和小砍负责分发,马浩宁问了句阮阮呢,上去了?小砍就答,上去了,他说找高斯有事儿。
于是马浩宁订单里唯一一根儿草莓的糖葫芦被扣在他桌上了,他摆摆手,说辛苦你们发东西了,去吧。然后让人出去时给他带好门。
五分钟后两个人回到小砍的房间,咋咋呼呼的,马浩宁听见了他们交谈的声音。半小时后马浩宁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十七分了。
距离晚上七点下班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中途大家吃了个饭花了半小时,其余的时间阮阮都在高斯房间里。
马浩宁拿起对讲机:“阮阮阮阮,你回去了吗?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十秒后:“马哥我在马哥我在,啥事儿?”
马浩宁沉住气,再次拿起对讲机:“天气不好你早点回家,怕晚了又下雨。”
对讲机了紧接着又是阮阮的声音:“好的好的,我马上就走了。”
半个小时后阮阮敲响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门,阮阮探着脑袋,语气软糯的说我走啦马哥儿。马浩宁点头应好,说,路上小心。
五分钟后马浩宁拿着那串儿糖葫芦上楼,敲了敲高斯的房门。一身潮气的高斯拉开门,脑袋湿哒哒的,眼袋泛着灰,看起来是刚洗完澡的样子:“咋了马哥儿?”
“和阮阮聊啥呢聊一宿?”马浩宁说话间递过去手里的东西,“给你点的,单独给你开小灶。”
高斯接过这根儿糖葫芦:“啊,我跟他打了会儿游戏,没注意时间。”
“打游戏?你们两打游戏?”马浩宁又觉得身上刺挠了,他问,“我以为你两聊人生呢,我说你们肯定今晚感触颇多。”
“是,也聊了人生。”高斯攥着那串糖葫芦抬眸,依旧是温和的样子,“顺便也推荐了一烙锅,下次可以一起带阮阮去贵阳。”
马浩宁:“……”
马浩宁现在不是浑身刺挠了,是头皮发麻,手脚冰凉,腰酸背痛,心脏再慢一点就能不跳了。
总而言之就是:高斯说话没一句我爱听的。
6.
羊頭人终于把团建这事儿安排下来了。
就去上次拍羊村的那栋楼里休息两三天,安排了户外游戏,烧烤和火锅等等活动。马浩宁对于这么普通的团建活动是没有任何兴趣但也没有任何异议的。他甚至在羊頭人说完活动安排的时候打了个哈欠,然后说:“很好,很普通很没心意,我能不能不去,搁屋里待着,你领他们去玩儿。”
“那不行,你在家里就只知道工作。”羊頭人果断拒绝,“说好了啊,到时候我和小傲,海皇去采购团建的东西,你负责最终通知,每个人不许缺席。”
马浩宁敬了个礼:“好的羊哥。”
无人缺席团建活动,马浩宁到地方的时候,房间已经抽签决定好了,不过马浩宁的房间上直接预留给他的,就是顶楼那一间。
马浩宁在空地上打转,公司里《不要做挑战》的卡牌都带过来了,马浩宁看到一桌四五个人在玩儿游戏,其中两个女孩子。他说你们怎么团建还玩儿这个啊,这个游戏我们好玩儿吐了,阮阮突然伸手拽了一下高斯的卫衣帽子然后亲了一口这人的帽子,阮阮的眼睛亮晶晶的:“高哥的牌可以拿下来了!”
犀利和小砍是站在桌边儿围观的,看到这儿起哄:“哎哎哎没有亲到高斯啊!不算!上回马哥都亲小傲手了!那你不得拼了小脸啥的?!”
小傲端着满满一盘新鲜的鱿鱼须走过来了:“谁叫我名字了?干啥呢?”
小砍已经按着阮阮的脑袋要对高斯发起“进攻”了,犀利在鼓掌,两个女孩儿捂着嘴在偷笑,胖迪呆住了只是盯着阮阮和小砍看,小傲瞪大了眼睛,两颊红红。
阮阮被按头拼命反抗,高斯起身想逃被身后走近的羊頭人按在凳子上。马浩宁太阳穴旁狂跳,及时制止了这场闹剧:“哎哎哎好了好了了!亲了衣服也算亲了,不带按头的啊,带坏风气。”
马浩宁注意到高斯松了一口气。
他也松了一口气。
老板负责吃,员工会把烤好的食物送到他手上。胖迪和小砍,高斯以及犀利讨论待会儿去上次的河边钓鱼,他带了两把杆子,羊頭人也参与其中,说你咋就带了两把,我们这么多人呢?
胖迪无辜:“我就只有两把鱼竿啊?!”
后来胖迪和犀利去河边垂钓,羊頭人在草地上坐着晒太阳打盹,阮阮拉着海皇,小傲和小砍要打羽毛球,高斯也是他打羽毛球的名单其一,只不过被马浩宁拦下来了。
马浩宁说:“你们咋都成双成对的组好了啊让我落单?留给人儿陪我啊!”
他点名道姓:“高斯,高斯留下。”
马浩宁瞳高斯说,走,我们去村子周围转转,上次你走的太快都没玩儿好。
马浩宁和高斯并肩走在路边。
这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马浩宁穿着薄薄一件风衣走了会儿还有些热,高斯则是穿着那件白色的卫衣,外边儿套着一件棒球服,安安静静地陪着马浩宁压马路。
又遇见上次拍羊村那条小狗了,马浩宁蹲下去逗小狗,同高斯说,高子你快来摸一下,可好玩儿了小狗,比上次大了不少。高斯就蹲下来摸小狗,被兴奋的小狗不小心舔到了下巴,高斯“啊哟”一声跌坐在地上,马浩宁立刻捂住了小狗的嘴巴。
马浩宁紧张地盯着高斯看的样子也像小狗。
高斯便笑了。天气很好,他的心情也很好,工作之余的放松让他整个人都轻松不少,刚刚在羊村里犯困但是一外出整个人都像是活过来了,更别提看见一只活泼的小狗,捂着小狗嘴巴紧张兮兮的马浩宁。
高斯说:“它怎么占我便宜?”
“不道啊。”马浩宁低头看小狗,“我们小斯问你怎么占他便宜?!嗯?!说话!”
他们还路过了在河边钓鱼的两人。
马浩宁从风衣口袋掏出来两包花生,两包辣条,一瓶娃哈哈和一瓶东鹏特饮,然后他和高斯蹲在犀利身边,两个人吃着零食,说唉呀妈呀,还没钓上来啊,你们都来俩小时了,就没钓上来一条给我们晚上加餐啊?
胖迪张嘴示意高斯喂他点儿吃的。高斯见状在手里到了点儿花生,起身倒进了胖迪嘴里。嚼着花生的胖迪说话都是花生炸过后的油香,说,不急不急,钓鱼这事儿急不来。
眼瞧着高斯投喂了胖迪的犀利也张开嘴示意对方也喂他点。于是第二轮投喂结束后马浩宁立刻起身,拽了拽高斯:“走了走了小斯,这两人怎么还吃我零嘴儿的呢,这是我和小斯的!”
犀利嚼着花生:“马哥儿可不能偏心啊!咋就高斯有零食儿我和胖……”
“好了好了走吧,看你两钓鱼真费劲。”马浩宁去搭高斯的肩。
在村子里逛了一个多小时后两人回到了羊村。在草坪上打盹的羊頭人不见了,原本在打羽毛球的四个人也消失了,只有几个后勤的工作人员在侧厅打麻将和斗地主,公司里唯二的两个女生也不在。
结果马浩宁推开一楼大厅门时听见齐刷刷的抽气声,十几个人都被吓了一跳,纷纷说着“吓死了吓死了!”。马浩宁瞥了眼客厅的大白墙:“你们咋大半天就来看电影了?”
彩虹人答:“就是得白天看,其他时间不行。”
马浩宁走到空着的椅子上坐下:“啥电影只能在白天看啊?我看看?”
羊頭人托着腮,慢吞吞的答:“昆池岩。”
马浩宁一震:“……这好像是个鬼片儿吧?”
大家齐刷刷点头。
马浩宁清咳几身,起来了,还拽了一下身边也是刚坐下的高斯:“我俩上去了,走累了休息会儿。”
“你们不看电影吗?”盘着腿抱着抱枕的阮阮追着马浩宁的身影,“他们说这个电影还不错。”
“不了,我对鬼片没兴趣。”马浩宁去看身边的人,“走呗,回房间休息了。”
结果高斯的房间在二楼,和羊頭人一间房。同一层住着犀利,小砍,胖迪和阮阮,三间房,每两个人睡一张床。
马浩宁知道高斯和羊頭人住之后不动声色挑了挑眉:“我三楼是两个房间啊?隔壁安排了谁啊?”
马浩宁记得那个房间没有行李。
“哪里没人。羊頭人说让你一个人住一层安静点。”
马浩宁点头:“行。那你来住吧。”
高斯眨眨眼:“?”
“我怕鬼。”马浩宁去看高斯,脸上是讨好的笑,“你陪我住一层,你安静,咱们公司里你最安静,正好陪我。”
7.
晚上吃火锅。
锅底的汤汁溅到了高斯卫衣,原本夹着肥牛的人哀嚎一声立刻放下筷子回了三楼。五分钟后这人穿着一件薄薄的棒球服回到一楼客厅,马浩宁拢了拢眉:“你这么快把卫衣洗了不冷啊?没带别的衣服来?”
“就带了两套换洗的短袖和裤子。”高斯迫不及待在锅里夹东西。小傲抻着脖子来看高斯,说,你这么抗冻啊高子,晚上可不比白天啊,现在降温了只有十几度,外边儿风可大了。阮阮插话,说高哥我有多的卫衣,我去给你拿一件。马浩宁在此之前起了身,听到阮阮说这话时朝这人比划了一个“X”的手势,说,你吃你的,我去给高子拿件衣服。
马浩宁四位数的石头岛风衣穿在了高斯身上。
晚上十点钟才收拾好桌上所有的菜,紧接着小傲和胖迪切了几盘水果放在了桌上。海皇和马浩宁谈起某个商单的事儿,说起细节时觉得有些不妥,问马浩宁是否这样觉得。马浩宁皱着眉头叫来了羊頭人,三个人一起讨论。
两分钟后高斯和犀利端着果盘到三个人身边,说来点儿水果,马浩宁拿了块儿伊丽莎白瓜,咬了口,扭头看自己身边站着的高斯:“真甜啊这瓜,可甜可甜了。”
高斯拿起一块儿哈密瓜:“是吗?”
“是啊,我这比你哈密瓜甜。”马浩宁看着高斯吃了一口哈密瓜,把自己手里的瓜递到高斯嘴边,“先别吃你那哈密瓜了,你吃口这个。”
高斯弯腰咬了一口:“好挺甜,好吃。”
羊頭人拿着一块伊丽莎白瓜呆住了。
海皇和犀利对视一眼,海皇说:“马哥儿爱吃伊丽莎白瓜马哥儿吃,我们吃别的。”
“别呀你们都吃啊。”听见高斯说甜的马浩宁把手里的瓜塞到高斯手里,自然接过这人手里的果盘,递给羊頭人,“还有哈密瓜和苹果芒果呢,你们吃你们吃。”
说话这话他忽地扭头去看高斯:“怎么没看见草莓?草莓洗了吗?”
高斯吃着瓜:“洗了,在那边儿桌上。”
“那你不拿?待会儿这帮兔崽子全给我干完了!”马浩宁快步走到饭桌前,半分钟后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在,并将自己巴掌里抓着的七八个草莓放到高斯手里,“赏你的。”
“那我们呢?”海皇微微瞪眼,“我们咋没有啊马哥儿?!你偏心啊?”
“人高斯给我们端果盘了,你端了吗?”
“那我也端了啊!我的呢马哥儿?!”犀利张大嘴搭话的样子太滑稽,以至于马浩宁看到那张脸忍不住笑了一下,很快收敛起这点笑,指了指犀利手里的果盘:“你那伊丽莎白瓜不是还剩很多吗?都你的了,我不吃。”
还在吃瓜的高斯想要把草莓分几个给马浩宁,结果马浩宁摊开自己另一只手,藏了三四颗草莓。他说,我有我有,你吃你吃。
高斯眨眨眼,然后给犀利,羊頭人和海皇一人分了两颗。
马浩宁呵呵呵干笑几声,把自己手里那几颗又放到了高斯手里:“都给你了,我吃饱了。”
羊頭人实在忍不住了:“不是,马哥,你要是在偏心能不能背着我们一下啊?你怎么当着我们的面偏心高斯呢?”
“为啥还得背着你们啊?不就几颗草莓而已吗?”马浩宁不解,说话的音量不自觉提高了。羊頭人捏着手里一颗草莓举起来:“是几颗草莓啊!可是我们问你你都不给!更别说给高斯一个人点草莓糖葫芦了啊,你偏心这么明显可不好啊。”
高斯默默吃了一颗草莓,然后同马浩宁说话:“甜的,好吃。”
刚想和羊頭人小小掰头一下的马浩宁闻言立刻张嘴了:“是吗?甜啊?给我常常。”
高斯投喂了马浩宁一颗草莓。
其余三个人:“……”
真是讨厌的草莓!
十一点多的时候大家都散了,只剩三四个人坐在大厅看电影。小傲今天忙了一天困了,洗了澡就睡了。海皇,羊頭人和马浩宁讨论了一会儿商单的事就散了,分开前马浩宁同羊頭人说话,说不行,我这心就惦记我那点工作,我不去趟公司我估计睡不着,要不今晚我就回去了,剩下两天你帮我看着点儿公司里的人,有事儿你给我打电话。
羊頭人还是拒了:“不行不行,车钥匙给我交了,不准回家,出来团建你一个老板先走了什么意思?不准想你那工作了,这几天的工作都提前安排好了,你难道还不信我啊?”
车钥匙被羊頭人没收了,但马浩宁回了房间玩了会儿手机,思来想去都觉得自己应该回一趟公司。
只不过在这之前他要知会高斯一声。
高斯还没回房间。
晚上十一点三十七分,马浩宁已经独自一人在三楼呆了半个小时,高斯还没回房间。
马浩宁下楼找人,在一楼和二楼都转了一圈没看见人。回到三楼又坐了一会儿,高斯还是没回来,他给人打语音,结果高斯的手机没带走,放在了枕头底下。
马浩宁变得有些焦躁了,下楼找人。结果被犀利告知一个小时前阮阮和高斯去了后院。
马浩宁在后院的小泳池边看见了蹲在池边的高斯和阮阮。
阮阮身上那件深蓝色的团队卫衣不见了,加了件黑色的羽绒服。而高斯的身上则是多了一件深蓝色卫衣,外面套着的是马浩宁那件石头岛。
两个人听见马浩宁的脚步声皆是一惊,同步抬头。两个人的眼睛都被池里波光粼粼的水倒影出一层薄薄的光亮,马浩宁惊觉面前这两张脸居然漂亮的近乎一致。
都是清秀的五官和同样诧异的表情,最大的区别可能就是发上的不同。
马浩宁停下脚步没继续走近,只是眼睛不受控制地打量着高斯身上那件卫衣:“聊啥呢不能在里边儿聊,大半夜跑到池子边儿吹冷风,万一感冒了还得给你们批病假是吧?”
“马哥儿。”阮阮笑笑,起身了,看见身边的高斯还没动就伸出去示意他可以拉对方一把。高斯没搭手,干脆地跌坐在地上,然后盘着腿:“腿麻了,起不来了。”
“你要死啊这么冷你坐地上?!”马浩宁马上走到人身后,双手穿过人腋下把人架起来了,“给我起来,唉呀妈呀真沉啊你啊。”
阮阮挠挠头:“没事儿吧高哥?”
“能有啥事儿啊?”高斯冲人眨眨眼,借力倚在马浩宁身上,没站直,背后暖暖的,“走吧,这么晚了。”
马浩宁在他身后轻哼:“你也知道这么晚了啊?我等你半天都好要报警找你了,手机也不带。”
“没电了不得充电嘛?”高斯用手肘戳戳身后的人,示意对方可以松手了。马浩宁松手了,下一秒走到高斯身旁,手穿过这人手臂,把人挽住了。他问:“这么晚了在外边儿干啥呢?畅聊人生?有啥困惑可以和马哥儿说说,马哥儿看看能不能替你们解答疑惑。”
高斯和阮阮对视一眼,阮阮接话:“就聊了点拍视频上的事儿,没聊什么马哥儿。”
高斯没看马浩宁:“饿了,有没有人煮宵夜吃?”
“饿了自己吃泡面。”马浩宁没好气地答。
高斯在一楼找泡面,客厅里终于看完电影的人陆续回了房间。五分钟后整个一楼的客厅就只剩高斯了,有人走近,高斯回头,看见脸色不太好的马浩宁。
马浩宁朝他摊开手:“车钥匙给我。”
“我的?”高斯抱着一盒炒面王,“你要干哈?”
“我回公司。”马浩宁压着心底不爽,“羊頭人把我车钥匙扣了。”
“你回公司?这么晚回去干嘛?”高斯蹙着眉,“怎么了马哥儿,心情不好?”
马浩宁没接这话,摊开的掌心再一次朝前推:“车钥匙。”
高斯放下手里的炒面,伸手拍掉面前这只手。
是,马浩宁说的没错。高斯胆子大了,敢反驳他了,甚至敢直呼其名了,他问:“马浩宁,你怎么了?”
马浩宁震了一下,抿着唇认真地盯着高斯。高斯不催这人回答,只是饥饿让他有些乏力,连带着脸色
都有些憔悴。他没有太多的时间等下去,于是再一分钟后,也就是马浩宁没有再开口的一分钟后,他重新拿起自己放在桌上的炒面,说:“我饿了马哥儿,我去泡面了。”
马浩宁终于说话了,并且一步拦在高斯面前:“你真要和阮阮一起去吃一烙锅?”
高斯一噎:“不是,马哥儿,你就这么想吃一烙锅吗?”
“想。”马浩宁很诚实地点了点头,“现在把车给我,我可以从上海开车到贵阳,和你一起吃一烙锅。”
“……不行,车钥匙不能给你。”高斯答,并再次放下手里的炒面,说,“要不下个月我休假带你入贵阳吃?去三四天行不行,马哥儿?”
“带阮阮吗?”马浩宁问。
高斯眉头一挑,意识到不对劲了。
“阮阮怎么你了?”高斯问,“阮阮不是挺好的吗,你还夸他视频拍的好,真诚,有天赋。”
“所以你要带他去吃一烙锅了?”马浩宁一脸认真的追问。
高斯算是懂了,马浩宁这赌气的,小朋友一样执着的语气到底是为什么了。意识到眼下的情况非常有趣,高斯缓慢地眨眨眼,目光从马浩宁棕褐色的短发转移至那双单眼皮的眼睛上,他认真思考了一下:“不带阮阮去。”
马浩宁刚想开口呢,高斯又接着说了:“可以待犀利,胖迪,傲哥,皇哥,羊頭人,彩虹人去。”
马浩宁的沉默震耳欲聋。
五秒后高斯没忍住笑了:“行了马哥,一个一烙锅而已,你念叨好久了,下个月和你去吃行不行,机酒都我包,我带你在贵阳好好玩几天。”
马浩宁抿着唇:“你不是说住你家里吗?”
高斯意外地笑笑:“可以啊,你愿意几天住我家。”
马浩宁:“……行啊,我可以。”
高斯又拿起他那盒炒面了:“马哥儿别回公司了,这么晚还开车不安全,又冷。工作羊頭人不是都安排好了吗?”
“我睡不着。”马浩宁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不看点儿文件工作我睡不着。我的工作就是我的安眠药。”
马浩宁此刻是疲惫的,是脆弱的,是无奈的,与刚才同高斯执着“带不带阮阮去吃一烙锅”的执拗样子是不同的。面前的马浩宁好像脆弱的可以被轻易击碎,灵魂无处安放,肉体支离破碎。他少见的会把真正的自己在外人面前释放出来,那副乐观,自信,甚至是有些自负的样子完全消失了,马浩宁此刻就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男人,而不是至高无上的老板。
毕竟应该没有哪个老板会和员工执着什么时候去吃一烙锅,和谁吃这件事。
说着“工作就是我的安眠药”的样子未免太过可怜,让高斯不禁想起之前马浩宁谁在他房间时,梦里都皱着眉头的样子。明明才二十五岁却强大的可怕,目光长远,雷厉风行,坚定果敢,说一不二,不惧失败的人格魅力让身边的每一个人或敬佩或崇拜。而高斯,高斯也仰望了这人许久,直到突然有一天发现,马浩宁其实很渴望有个人揭下他强大面具下的柔软,可以让他有个依靠,可以让他自在的做片刻的普通人。
而不是一个公司的老板。一个背负了很多很多的,二十五岁的年轻人。
从发现这件事开始,高斯就更挪不开一直注视着马浩宁的视线了,直到新员工陆续加入,他替马浩宁分担了剪辑任务,他也变得十分忙碌后,他对马浩宁的注视也便自然而然的减少了。
马浩宁同他说,高斯,我们注意把握“分寸”。
高斯想,马浩宁到底是介意的。
马浩宁做视频博主这么久了,每天看自己以及员工的视频评论和弹幕已经是刻进骨子里的习惯了,所以那些嚷着“高斯和马浩宁如何如何”的字眼他很早就注意到了,只是到了那一天,马浩宁说,我们注意一下“分寸。”
言外之意便是:别让别人觉得我俩有点儿什么。
“有点儿什么”是什么?高斯没细想,但很乖的照做了。毕竟他向来听马浩宁的话,再加上,马浩宁那天说这事儿是,他清楚地意识到:该停下了。
放下他不切实际的奢望,该停止对马浩宁越界的喜欢了。
所以那段时间他甚至不敢看马浩宁,并不是他在生气,而是在很认真的履行同老板交往时要“注意分寸”这事,并以忙碌的姿态麻木自己的心。
直到阮阮靠近,马浩宁变得有些古怪。
所以一切都有迹可循,明明是开口要别人“注意分寸”的人,却也率先将自己的话扔在地上。高斯清楚地记得那天马浩宁说“该怎么处就怎么处”时愁眉苦脸的的样子,那时他心底就想,马浩宁真的,真的好可爱。
和工作时不一样的,气急败坏,焦躁不安的,患得患失的。
一切有迹可循。高斯把手里的炒面塞到马浩宁手里,说,马哥儿,我再找一盒,我们吃了泡面就回去睡觉。马浩宁低头看着怀里的炒面,又看着面前的高斯:“小斯……”
“今晚来我房间睡。”高斯答,“你在我房间每次都很快睡着,我的床应该有魔力?”
马浩宁闭嘴不语,就只是安静的望着面前的人。高斯便笑着推翻他自己说的话:“我懂了,是我有魔力。”
高斯眼睛弯弯:“我是马哥儿的安眠药。”
马浩宁并不否认,他看着面前笑得自在得意的人,郁闷了半晚上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他紧了紧自己拿着炒面的手,问:“小斯,你和阮阮……”
“聊了点人生。”高斯终于肯说实话了,看着马浩宁紧张又不安的神情, 他笑笑,走近后抓住了马浩宁的手腕,“阮阮问我靠什么走到今天,问我怎么克服内心的恐惧,怎么保持对拍视频这件事的热爱,怎么面对负面的评价。还有很多很多,所以我们聊了一晚上,不过之前也聊过几次,没告诉你。”
看着马浩宁默默抿着唇的样子实在好笑,高斯抬手揉了揉马浩宁的后脑勺:“总而言之其实几句话能总结,我说,是马哥支撑我走到现在,是马哥陪我一起面对那样多的恐惧,是马哥面对乏味的十二年的职业生涯还依旧喊着希望大家天天开心的决心和豁然鼓励了我,我才能保持这份热爱。”
高斯说:“我跟阮阮说,我有想要看齐的那个人,所以我会努力克服困难恐惧,坚持我坚持的,始终如一地站在他身边。而现在,那个人停下来等我了。”
高斯说这句真没忍住笑了:“他还吵着要吃一烙锅,还不让别人一起吃。”
马浩宁眼底刚开始起雾就被这句“不让别人一起吃”冲散了。眼下的气氛好的不能再好了,下一秒亲亲或是抱抱都不突兀,道“谢谢你”或“喜欢你”都不突兀。可马浩宁顶着一双红红的眼睛拽了拽高斯身上的衣服,说:“脱了。”
高斯被拽得朝前一扑,撞到马浩宁怀里了。马浩宁自然圈住穿了四件衣服终于没那么单薄的高斯,脸埋在人肩窝蹭蹭:“只能穿我给你的衣服。”
高斯便缩了缩脖子,双手勾着马浩宁的脖子,糯糯应了句:“冷。”
“冷就回家,车钥匙给我。”马浩宁已经很久没有疯狂过了。距离上一次恋爱好像已经过去不止一个世纪,马浩宁许久未感受过胸腔里有颗东西强烈跳动着的心动以及浑身血液沸腾时带给他的精神亢奋,他松手看了眼高斯,然后抬手掐着这人两颊,“就我两偷偷回去吧,团什么建,他们团他们的,我们团我们的。我们逃走吧。”
马浩宁眼底闪烁着的大概是名为“渴望”的光芒,他现在好想逃走,带着高斯逃走,带着高斯去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他们的地方牵手接吻,如果高斯点头,他真的会开车从上海开到贵阳,开到高斯家门口,开去吃一烙锅。
吃他心心念念的一烙锅,就和高斯两个人。
高斯歪着头小猫一样的勾着唇笑:“你想去哪里?”
“哪里都可以,只要没人认识我们。”
“太晚了。”高斯答完这话就看见马浩宁立刻拉下的嘴角,太可怜了,真的太可怜了,像小狗。高斯被逗得实在忍不住了,侧首亲了亲马浩宁的脸,说,“现在太晚了,马哥,我们明天一大早再逃离羊村吧。”
这一次逃离羊村就不是高斯一个人坐上回家的车了,而是和马浩宁,两个人作战离开这个地方。
逃离羊村并不是此行的目的,羊頭人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高强度工作的人出来放松一下,看看自然景色,吃好吃的东西,玩好玩的游戏。他此行目的结果尚未达到,故事线里的主角就拉着副主角跑了,在他们呼呼大睡的时候, 他们就计划着逃离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高斯对于未知世界充满恐惧,可马浩宁在他身边,他就没觉得那么害怕了。
他其实未曾对马浩宁说这句话,但这句话,他说给了阮阮听。
他说,其实爱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充满力量。只要有这股力量,做什么都会成功。
阮阮诧异地看着他:“高哥……”
“我爱马哥。”高斯笑着,“也爱你们每一个人。”
只是爱不公平,爱分三六九等,而专属马浩宁的那一份,在高斯这里,不是三六九等里的九等,也不是百分制里的满分,而是无限。
无限的意思并非是永远。
而是永远比永远,要延伸出多一点。
【航润】—《七日互换》十八
喜乐见闻鸽子回归时间
鸽了很久了其实也有点不太想写了(挨打)
鸽那么久是因为生病了没状态
抱歉呜呜呜呜呜
这篇应该是完结了
老规矩伪现+私设
文笔不好请勿上升小孩
——————
【接上文】
左航翻身,看着陈天润的眼,迷迷糊糊的模样惹得陈天润心头一震热,陈天润压着心里的躁动喊他:“该上课了。”
窗帘被拉起,傍晚的灯光同夕阳一样照不进房间,左航只凭借着窗帘透着的光找见陈天润,他撑着胳膊爬起来,目光又搭在陈天润眼里。
陈天润装着没事人一样伸手去拉他,他做不到不幻想未来和左航坦白,所以他觉得只做朋友就好:“起来了,吃完饭就去上课。”
左航没发觉什...
喜乐见闻鸽子回归时间
鸽了很久了其实也有点不太想写了(挨打)
鸽那么久是因为生病了没状态
抱歉呜呜呜呜呜
这篇应该是完结了
老规矩伪现+私设
文笔不好请勿上升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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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文】
左航翻身,看着陈天润的眼,迷迷糊糊的模样惹得陈天润心头一震热,陈天润压着心里的躁动喊他:“该上课了。”
窗帘被拉起,傍晚的灯光同夕阳一样照不进房间,左航只凭借着窗帘透着的光找见陈天润,他撑着胳膊爬起来,目光又搭在陈天润眼里。
陈天润装着没事人一样伸手去拉他,他做不到不幻想未来和左航坦白,所以他觉得只做朋友就好:“起来了,吃完饭就去上课。”
左航没发觉什么,他点头回应,顺着陈天润的力气爬起床,他再次看向陈天润的眼,但后者马上避开了目光。
左航没说什么,他只觉得陈天润的眼里有光。
教室里已经有几个小伙伴在就餐了,热热闹闹的,陈天润和左航来得晚了点,和大家打过招呼就拿过餐盘准备打饭。
左航睡了一觉心情大好,瞅着哪个菜顺眼就往盘里刮,几勺的功夫就把盘子装得半满,然后蹦蹦跶跶地往陈天润旁边蹭。
陈天润在一边舀着饭,转个头的功夫左航已经把菜打好了,他就习惯性地舀着一勺满满的饭准备往左航盘里放。
陈天润下意识又顿住了,这动作会不会太亲密了?
左航看着陈天润顿了一下,勺中的饭始终没落在自己餐盘里,于是撇着头问他:“咋了阿润?”
这一声阿润把周围的小伙伴的视线叫了过来,张泽禹往隔壁苏新皓碗里丢了一块西蓝花,奇怪地问道:“天润你睡迷糊了吗,那是左航啊。”
旁边的朱志鑫也往苏新皓碗里丢西红柿,附和张泽禹问“陈天润”说:“是左航啊,天润你睡迷糊了?”
陈天润给这一问使得思绪回来了,还没等左航开口圆谎,他一勺把饭扣左航餐盘里讪讪地笑了笑回道:“阿润开玩笑呢,我不是叫陈地润嘛?”
左航被那一勺扣得盘差点没抓稳,也没来得及回话,张口就附和陈天润叭叭道:“是啊是啊我叫右航。”
张极也扒拉着苏新皓碗里的瘦肉,低头回应道:“哎呀那俩双胞胎爱咋叫就咋叫,干饭干饭~”
苏新皓急得敲张极伸过来的筷子,也没太注意他们俩:“哎呀!张极!”转头就招呼他俩赶紧吃饭,“哎呀你俩来那么晚,快点吃快点吃。”
三言两语糊弄回去了,左航和陈天润才慢慢找了位置准备才吃。
左航觉得今晚的陈天润有点怪怪的,他往嘴里塞了一口鸡蛋,又撇头去看坐在旁边的陈天润,咬着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天润被他看得不自在,转头看他,也往嘴里塞了一口鸡蛋:“怎么了?”
左航没反应过来也在想怎么了,咬着筷子的齿松开,张着嘴感觉说什么都不对,结果嘴抽来了一句:“这鸡蛋有我煎得好吃吗?”
陈天润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左航会问这个,夹着筷子又往嘴里塞了一块鸡蛋慢慢咽下去后思考了几秒,中肯地说:“你煎得好吃点。”
他们坐的位置离小伙伴都有点远,还是因为来得晚差不多位置都坐完了,陈天润也不怕被其他人听见,毕竟他们都会说这是双胞胎之间的小把戏罢了。
左航不知道怎么想的,也往嘴里塞了几块,狼吞虎咽吃完后,带着自豪的味道回应他:“我也觉得我煎得好吃点。”
陈天润不知道左航又抽什么风,不过他早已习惯左航这种思维跳跃的问题,也只是继续慢慢吃着饭。
晚上的课程结束后,陈天润又像前几晚一样跟着左航混进他们宿舍,当然,是被左航拉过来的。
张泽禹还好心地帮“左航”抱着个枕头送去“陈天润”房间,张极在一旁和余宇涵打游戏还扯着“左航”一起玩。
陈天润推脱了几次还是呦不过张极,连拉带扯的给架去了余宇涵房间开黑,被拖走之前张极还招呼左航一起去,左航为了保持人设笑嘻嘻地扯着张泽禹说要听他弹吉他。
张极朝着张泽禹喊说:“不会玩太晚的,别锁房间门啊张泽禹!”
余宇涵也跟着喊说:“实在不行你俩跟我一起睡就得了!”
陈天润还没得说出话就被这俩人架进了房间里,左航心里默念着希望陈天润会打游戏,免得他暴露身份。
张泽禹虽然一脸懵逼地被安排了但还是依着左航走进房间去找余宇涵的木吉他,左航则跟着一起溜进了张泽禹房间。
张泽禹坐在床上抱着那把木吉他,捏着手中的拨片抬头问左航:“天润你想听什么啊?”
左航也只是扯了个话题开溜,瞅着那把吉他想了几秒:“花田错呗?”
张泽禹听了朝他笑笑:“那天润你去拿小提琴一起和我合奏算了。”
左航笑着往张泽禹旁边走,一屁股坐在了床上,逗着他可爱的弟弟玩:“今天练得够多了,快弹琴!”
张泽禹朝他撇撇嘴,拿出手机开始搜谱:“都多久没见你拉小提琴了…”
左航一楞,确实“陈天润”很久没有拉琴了,他不会小提琴,乐器课的小提琴课也给他换成了吉他课,他有多久没听到陈天润拉小提琴了?
左航揉他的脑袋,讪讪地笑着:“我这叫深藏不露,等过几天练好了再给你听。”
张泽禹歪着脑袋看手机找谱子,随口问了他一嘴:“那左航最近是怎么了?”
左航不解地歪头看他,揉着他脑袋的手顿了顿:“左航怎么了?”
张泽禹低头试着拨弦,刘海盖住他好看的眼,像是漫不经心似的说着:“感觉他最近状态不太对啊,还老是往你这边跑。”
左航把揉他脑袋的手停下来挂在他肩上,嘴上忽略了第一个问题,不禁去想陈天润最近的状态:“他往我这边跑怎么了?我们是双胞胎。”
左航确实很会忽悠人,他和陈天润的一切都可以用双胞胎这个词来形容来敷衍来蒙混过关。
可是左航忘了双胞胎这个称呼已经有些变了样,他甚至没察觉到自己每每在说出“双胞胎”这个词的时候嘴角总是上扬的,会不经意透入出那丝丝的骄傲和笑意。
张泽禹没抬头,仍一心二用地拨着弦和左航聊着天:“是吗?那天润你在山东的时候也会想左航…吗?”
张泽禹顿了下,像是觉得这样用词不当,斟酌了几秒又补充道:“你看你们明明一年里见面的时间不算多,却仍然那么有默契啊,真是羡慕。”
左航没马上回应他,低头看着张泽禹修长的手指拨动的弦,左航才想起来陈天润也是会弹吉他的,他怎么什么时候都会想到陈天润?
左航讪讪地笑了笑:“是…吗?”
左航突然感觉心脏想被什么东西捏住了一般,刺痛得厉害,他从来没想过他和陈天润之间的距离,他只会想着他灵魂上的双胞胎。
张泽禹被左航搂着肩膀,细碎柔软的发贴着左航的脸,可左航除了有些瘙痒却没感觉到其他,这和抱陈天润时不一样,左航想。
张泽禹又说:“是啊,有这么一个朋友真好,他懂你。”
左航突然就愣住了,是啊陈天润懂他,可是他懂陈天润吗?陈天润是怎么想的呢,一直都是自己在顾虑着维持这段关系,可是陈天润真的想要这段关系吗?
左航突然有点迷茫了,他怕陈天润变成第二个邓佳鑫。变成那个对自己好自己却躲避这些好的胆小鬼,原来左航才是那个胆小鬼,他从来没说过自己对陈天润的感受,一直是陈天润在附和自己。
张泽禹慢慢拨弦的声音打断左航的思路,是那首熟悉的花田错,是他和陈天润第一次双人舞台的合作曲。
左航看着张泽禹拨动琴弦轻轻哼唱着,他面前却浮现的是陈天润笑眯眯地拉着小提琴朝他笑的样子。
其实他也很在意吧,在意那个从北方来的翩翩君子,在意那有着动听歌喉的北方少年,在意他灵魂上的双胞胎。可他在意这个人的同时也在躲避,他怕他对他的好,他怕他懂他,怕自己被看透。
可他忘了只有双子才是最懂双子的。
陈天润对他的好像是细水流长,从来不会过度,即使身各一方也不会对他生疏陌生,他怕陈天润对他的好就好像之前的邓佳鑫,毫无目的的好让他感到愧疚,于是他学会了躲避。
张泽禹轻轻哼唱着:“说好~~~破晓前忘掉~”
左航下意识轻声地接上了一句:“花田里犯的错。”
张泽禹抬头看他,对上他的眼,嘴中的轻唱仍没有停止,还是在慢慢拨着弦哼唱着。
左航看着张泽禹的眼,那好看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有着的尽是对着音乐的热爱之情,和看陈天润时的眼睛不一样,左航没感到那浓烈又滚烫的刻意。
陈天润是准备十一点才被张极和余宇涵放出来,他眼神里尽是疲惫,打团体游戏这种体力活还是让左航上吧他更宁愿去玩玩智力小游戏。
左航早已回到房间倒头就睡,陈天润一开门就看见左航七倒八歪地躺在床上,拖鞋甚至还挂在脚上纹丝不动。
陈天润的眼角抽了抽,反手轻轻地合上门后也没有开灯,就轻轻地直径地走向书桌拿起他放在桌上的日记本。
左航躺在床上抱着被子,枕着的枕头已经有一个被他挤出来半挂在床边,柔软的发丝铺在枕上,好看的眼紧闭着,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
陈天润仍是翻看着日记本,借着窗外微弱的路灯光慢慢地看着,他不想吵醒左航就连翻页的动作也是比窗外的风还轻柔,连风也听不到的声音。
陈天润在翻到所写日记最后一页的时候却发现被人在末尾处画了一个饺子。那是一个粗糙又简单的一个饺子,陈天润用脚想也能知道是谁画的。
陈天润瞳孔一震收缩,心头莫名传来一阵慌张和盼望,矛盾的心情让他差点没抓稳日记本,他调整好心态,想看看左航有没有在上面写了什么。
他害怕左航发现,却又希望左航发现。
陈天润的适应性很强,即使是喜欢被发现,即使是他已身处阳光下,但他仍不会否认自己的想法,慌张,紧张,害怕,盼望,希望在他脑海里交织着。
即使他的喜欢见不得光,可左航就是他的光。
陈天润小心翼翼地翻过那一页画有饺子的纸张,他已经做好了任何准备,做不成朋友,刻意地疏远,关系微妙的相处,还有那几乎不可能的爱恋。
结果左航什么都没有写。
陈天润愣住了,他从来没想过左航会不给他回应,连拒绝都没有的回应。他好看的眼里闪过一丝悲伤,嘴角还是不自觉的笑了,对啊,没有回应又怎样,他是左航啊。
他是左航啊,怎么能用期望其他人的回应来对标他的回应呢?
陈天润自嘲地笑了笑,或许还能做朋友吧,或许明天早上就要和我撇清关系了吧,真难猜测啊左航。
陈天润摇了摇头,他是不会哭的,他和左航一样,从来不把脆弱展现给别人看,即使是他的双胞胎。
陈天润慢慢拉上窗帘,房间里唯一一丝光亮也被隔绝在外,他慢慢地走往床边,慢慢地坐在床沿,看着被他拉起的窗帘发愣。
身后的左航好像翻了个身,床铺跟着他的动作开始轻微摇晃,陈天润下意识地想转身给左航盖上被子,一个影子却把他包裹起来,他感受到了那熟悉的体温。
是左航抱住了他,左航的发丝蹭在他的脖颈,痒痒的,像是心里有小兽在啃食,像是心头被人抓住,还在扑腾扑腾地乱跳扰人心弦。
陈天润愣住了,抬起的双手顿在空中,他不知道该不该去回应左航的拥抱,他不知道左航是怎么想的,他心里已经是五味杂瓶,乱成了一团,害怕,渴望,心动,失望在他心头系成了一团。
左航愈抱愈紧,像是怕陈天润跑了似的,他贴着陈天润的胸膛,甚至能听见陈天润那快速得不正常的心跳,他又何尝不是呢。
在陈天润以为左航是做噩梦了又或者是和张泽禹闹别扭了刚想开口安慰的时候,左航却一下子抬头。
吻上了他的唇。
陈天润一瞬间感到大脑一片空白,唇瓣上那一片柔软告诉他这不是幻想,是现实,是左航在吻他。
左航像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亲了上去,可他也是没有任何经验,刚触碰那刻就火速弹开把陈天润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耳根已经红成了一片,双颊也早已染上绯红,紧张害羞程度不由言说。
陈天润像是愣在了那里,就任由左航吻他,把他拥入怀里,他心中的紧张程度不亚于左航,一片绯红也爬上他的双颊同耳根。
左航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敢看陈天润的脸,仍把陈天润抱在自己怀里,没有其他原因,因为那是他自己的脸,他看着总有那么些膈应,不然也不会不开灯。
左航抱紧了怀里的陈天润,随后才慢慢地张口说:“阿润,其实我很害怕,我是个胆小鬼,我怕别人对我好,我会愧疚,我很迷茫。”
陈天润就静静地听他讲着,原本悬在空中的手也渐渐拥向左航的背,他没有开口,他知道左航还会讲着。
左航又说:“但是我就想对你好,我想没有理由地对你好,我不想躲避你的好,即使会感到愧疚。”
左航顿了下,又开口:“其实我也很喜欢你,或许在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喜欢我的双胞胎,喜欢对我好的你,喜欢懂我的你。我喜欢你阿润。”
少年的告白纯情又直白,不夹带一点杂质的喜欢,是青春期中最为懵懂的情感,也是幼兽开始慢慢占据领土的欲望控制,或许是蓄谋已久,或许是不敢付诸行动,可那还是最真挚也是最纯情的告白。
陈天润紧紧地抓住左航的衣服,他很难得的哽咽出一句哭腔:“我也喜欢你的,很喜欢。”
左航又接着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对你好,我想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你,给懂我的你,我的双胞胎。”
此刻的“双胞胎”一词已经变了样,是左航传达爱意的名词,是陈天润掩盖爱意的名词。左航从来都很喜欢他这个异父异母的双胞胎,他就是对陈天润有着莫名的好感,直至喜欢。
陈天润也会一直惦记着身处南方的双胞胎,惦记着他对自己的好,惦记着自己要对他好,他身隔南北的异父异母的双胞胎。
左航紧紧地抱着陈天润,又低语喃喃了什么,陈天润听不清了,他只知道左航也喜欢他,他的喜欢没有打水漂,他没有占用左航的那青春几年却也换来相同的喜欢。
当中间的迷雾隔阂被拨开,当喜欢出现在阳光下,迷途的两颗星终将会相遇,他们都是对方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他们都同样被对方需要,他们都同样被爱,他们都心系对方,迷途的两个星终会相遇,少年的爱意姗姗来迟,青春肆意又张扬,他们还能继续潇洒,只因身边有对方。
在那一刻,陈天润在左航眼里看到了自己,完完全全的自己,不是有着左航皮囊和他的灵魂的“自己”。
他知道他的灵魂已经回来,他知道他的双胞胎同样,他们仍是自己,也是对方的肆意张扬的底气。
原来小提琴和架子鼓也可以如此般配就如同他们一样,桀骜不驯和风度翩翩,肆意生长的野草和坚强不屈的鲜花,左航和陈天润,天生一对。
陈天润抬起手捧着左航的脸,眼里尽是止不住的笑意和温柔,他眼里刻着左航的影,清晰无比:“欢迎回来,阿航。”
《七日互换》—【完结】
完结撒花啦🎉🎉,很感谢连载至今还一直在的朋友们,由于个人身体因素总是会断更那么几个月真是很抱歉,希望大家还能喜欢这篇《七日互换》,同样的喜欢两位小孩🙋🙋
还是会坚持写下去的,有文梗的话也可以提出来写啦
再次谢谢大家(鞠躬)
【TF三代群像文|大逃杀】《人狼游戏:全员恶人》第五夜 Chapter 9
⚠本章涉及cp:航润、铲棍、顺棍、余童,阅前还请自行避雷。
*
Aimer, ce n'est pas se regarder l'un l'autre, c'est regarder ensemble dans la même direction. ——Antoine de Saint-Exupéry ✨
镜中花、水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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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涉及cp:航润、铲棍、顺棍、余童,阅前还请自行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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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mer, ce n'est pas se regarder l'un l'autre, c'est regarder ensemble dans la même direction. ——Antoine de Saint-Exupéry ✨
镜中花、水中月
梦里人
第五夜
左航说完了那句话,他们两人同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这个小小的1806号房间里,又多了无数只看不见的眼睛,躲在不为人知的暗处,偷偷摸摸地打量着阳光下的他们。
陈天润先他一步冷静了下来。
“不会的,”他忽然想起了刚刚发生过的那件事,情急之下,他也还没来得及跟左航说,“我们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了,这里没有其他人。”
“你怎么这么确定?”左航问他,他再也想不到,这幢别墅里还会有谁,有理由帮他们隐瞒到现在。
陈天润低头思考了一下,处理了衣服的人,知道了他们两个在撒谎,换言之……
“你说,有个人要是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是不是很有可能,也就是他把衣服给藏了?”
左航点了点头,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还死死地抓着对方的手臂,有些抱歉地松了手。
“是姚昱辰。”
陈天润揉了揉自己的胳膊,他回忆着刚才的对话,原本他还不太确定,不过如今加上了这件离奇消失的衣服,他越想越不对劲了:“姚昱辰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
“什么?”左航有些不可思议,“可你不是说过…他不是…”
——他不是丘比特。
线索太多太庞杂。陈天润的思路有些混乱,可眼下唯一能够确定的,只有一件事——姚昱辰知道他们是情侣,仅此而已。
他把此前的对话原原本本地给左航说了一遍。
“你什么都没说,他就知道,我们俩在一起?”
陈天润点点头:“他说话的语气也很奇怪,不像是那种随口一说,他好像很确定,另一个人就是你。”
“那他会不会是想暗示你。”
他们都不知道丘比特第一天收到了怎样的指令,只是猜想,多半也是不能直接和情侣对线之类的。可他这么多天都不现身,丘比特牌所附加的限制条件,会不会比他们两个人的,更加严苛呢?
“不太像…”在陈天润的记忆中,姚昱辰仿佛一说完就后悔了似的,如果是要暗示他自己的身份,不太可能是那样的反应,“可不管他是不是丘比特,他看上去并不想伤人。”
否则也不会连日里谁也不投,只上票给他自己了。想着姚昱辰最近几天的表现和方才的模样,陈天润接着说了下去:“如果衣服的事情,也跟他有关系,那他显然也不想害我们。”
总而言之,不管是谁藏了那件衣服,是他们之中的某一个,还是左航所谓的“其他人”,那个人都不会是他们的敌人,反而尽可能地,暗中帮助着他们。
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左航觉得他这话有道理,不自觉地跟着松了一口气:“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1806号房间对于他们两个而言,并不是什么久留之地。陈天润回了自己的房间,走到了角落的书桌旁坐下,桌面上还摊着一堆散落的模型零件。
要不是他还能感觉到疼痛,他真的会以为这些离奇的事情,桩桩件件,不过是大梦一场。
想着昨晚的票型,想着左航,也想着他自己,还有他们两个继续活下去的可能性,陈天润对着昨晚拼了一半的高达发起了呆。
陈天润从小到大都沉迷于各式各样的拼装,但也正因为如此,他经手过了数不尽的拼图和模型,才会比其他人更加了解那个简单的道理。
——两块相似的碎片,是拼凑不出什么未来的。
可不知怎么的,这个世界上,就是会出现一些不明所以的人和事,明知是毫无意义,却无法不执着;就像弗洛伊德笔下的那套理论,人们喜欢上的,往往都是与他们相似的人,或是他们的曾经,或是他们所想要成为的。
他又看了两眼,最终把那堆七零八落的碎片,全都捧去了床上——他想着,反正那张床,他多半也睡不到了。
陈天润在书桌上给自己匀出了一块地方,从口袋里掏出了中午写好的那封信,从头到尾完整地读了一遍,确定再也没有什么错别字了,这才拿着它出了门。
姚昱辰隔了很久很久才给他开门。
陈天润站在门外,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直接就把那封信塞到了他的手里。
“这是什么东西?”姚昱辰面无表情地接了过来,他的眼睛已经不像前两日那么红肿了。
“要是你还有机会出去的话,”陈天润顿了顿,“就再麻烦你,把它带给我爸妈吧…如果你也不能的话,那就算了,也没关系……”
“给我?”姚昱辰还是有些奇怪,“你自己为什么不…”
他这才反应了过来,现在手里拿着的,究竟是什么,就连同后面要问的半句话,也一道哽住了。
他愣愣地盯着手里的那封遗书出神。
“你怎么知道,我就能出去了?”姚昱辰伸手就要还回去,这件事情他办不到。受人之托,就得终人之事,这么重要的东西,他自然不能拿。
“我不知道。”
陈天润想起了昨晚在会议室里的情形,可这一次,他很坚持,也没有再把那封信拿回来,“但我知道,我可能……”
他移开了视线:“我出不去了。”
陈天润说完就打算要走了。
“你等等。”姚昱辰如他所料,终于把自己的房门大开了下来,他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在他身后叫住了他。
陈天润转过去看他,姚昱辰的脸色看上去,就像是在进行着什么艰苦卓绝的心理斗争,陈天润也就站在原地不动,只是沉默地等着他再度开口。
“你们…”姚昱辰低着头,干笑了两声,小声地陈述道,“所以,你和左航是人狼恋了,对不对?”
陈天润不确定小电视上的游戏规则,对于情侣和丘比特三个人之间的“不可透露身份”,究竟限制到了哪种程度,而此时此刻他也有点懵了——他没想到,姚昱辰居然可以这样毫无顾忌地说出口吗?
他不敢肯定,也不敢否定,就在他还在思考要如何给出回应,才不算破坏规则的时候,姚昱辰却继续说话了。
“算了…”姚昱辰兴致缺缺地甩了甩头,“你也不用告诉我了,反正,都跟我没关系。”
他话音刚落,就准备回房间。
“你…”陈天润看着姚昱辰的背影,他有点无奈,但也看出他心意已决,“你想要活下去吗?”他轻声追问了一句。
他知道,这也是他最后一次的尝试了。
“想。”走廊很安静,姚昱辰显然是听见了,条件反射般的给出了答复,可当他听到了自己嘴里正在说些什么的时候,又像是被吓了一跳,继而看着手里的门把手,喃喃自语了起来。
“但是…这...这又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我们都来了这么多天了,”陈天润问他,他总是觉得,姚昱辰会不会压根就还没搞明白,他的那张牌要怎么玩,“游戏的规则,你总该都清楚了吧?”
姚昱辰有些犹豫,没有再答话。
陈天润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他对姚昱辰今晚的投票,也已经不再抱着什么不切实际地幻想了,他不会帮他们了。
可他看着姚昱辰总是一副自暴自弃,听任自流的样子,心里多少也有些不好受。
“那我...”陈天润想着,这件事确实很有价值,可对于他和左航而言,应该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不过,要是告诉姚昱辰的话,他还在这场游戏里,或许...他还能用得上吧,“那我告诉你个秘密吧。”
姚昱辰站在房门口,抬起头来看他。
“这些东西的背后,都是有人在的,活人。”陈天润盯着那个距离他最近的监控,“每一个都有。”
“所以…如果你有什么事情不太确定的话,特别是有关于游戏规则的……”他所注视着的那支摄像头,开始吱呀作响,调转了过来,精准地对上了陈天润的脸。
“你可以问。”他冷静地回望了过去。
*
【14:19】一楼餐厅
朱志鑫找了纸和笔出来,刚想要写下点什么,却听见了头顶传来的机器转动声,他抓着笔的手停了停,长长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放下了。
他思考了几分钟,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走去一楼餐厅里寻了小半天,就是找不到什么特别趁手的工具。方才经过大厅的时候,他一眼就扫到了不远处的厨房间,目光顺着滑到了流理台上放着的那几个玻璃柜。
里面锁着的小尖刀,看上去又快又锋利,刚刚好合适。
可惜他没有密码,就算他再想要,也是打不开的。
朱志鑫翻找了一大圈,菜刀有点太大了,口袋里装不下,拿在手里又太过显眼。他最后还是挑了一把小小的水果刀。
厨房里所有做菜的刀具,都是陶瓷的,白色的刀面,看上去就像个塑料玩具似的。他又想起苏新皓把它们拿在手里的样子,他仿佛切什么都是不紧不慢的。
朱志鑫盯着那把小刀看了良久,转而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有些怀疑地皱了皱眉头,真的能切断吗?
他看了眼监控,不动声色地塞进了口袋里。
上楼的时候,朱志鑫再次确认了一遍——楼梯口贴着的那张告示板,细则上面清清楚楚地写了一行小字,只不过那一条规则,基本上没人把它当回事。
【除投票环节和狼人每晚行动之外,任何玩家不得以任何方式,伤害他人。】
想来也是,他们谁会想着故意伤人呢,这条规则对于所有人而言,无异于一句废话,写了跟没写,都没什么差别。
一直到昨晚为止。
二楼走廊还是没什么人在,一眼就能望到底,他小心翼翼地提防着四周的动静,终于就快走到了尽头那间会议室的门口。
“你……”
拐角处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朱志鑫一转头,却有些愣住了。
“你怎么在这儿?”他看着眼面前站着的张峻豪,未加思索,想问的问题已经脱口而出。
张峻豪心想,我又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昨天晚上被苏新皓掐得半死不活的人,是我不是你,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又会什么会看不出来呢。
所以说,朱志鑫为什么总是小看他?
张峻豪不答话,只是一声不响地站在那里,自己跟自己生着闷气。
朱志鑫看了他半晌,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想着,张峻豪来了也好,刚好帮着他再来确认一次,也省得自己直接就要以身犯险了。
他仔细地确认着拐角处的墙壁,用目光丈量好了距离,这才抬腿走去了那里,他在张峻豪昨晚站着的位置站好,后背紧紧贴着他贴过的地方。
默默做完了这些事,他向着不远处的张峻豪招了招手。
张峻豪看着朱志鑫指了指自己白净的脖子,立刻明白了他这是什么意思,便也乖乖地朝着他走了过去。
可才走了一半,他又觉得不爽了起来,莫名地想起了生物课上学过的条件反射,自己就像是巴甫洛夫养的一条小狗,朱志鑫只要随便摇摇铃铛,他就会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了。
他站在了苏新皓昨天的位置上,下手的时候,心里还带着点怨愤。
朱志鑫被他掐得脸都红了,在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窒息了的时候,他推了推张峻豪,空气涌入肺部的一瞬间,他却无比的兴奋。他就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动,拉过张峻豪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了两个字。
——死角。
这个拐角,朱志鑫也不知道具体能有多大的地方,究竟有没有一平方米,还是说只有半平方米而已,总之,这里就是这个别墅里的监控死角。
张峻豪握住了那两个字,他屏着呼吸,天花板上安着的摄像头,还在来回地摇头摆脑,他不敢说话。
朱志鑫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小刀,伸到了张峻豪的脖子旁边。张峻豪看见了,迅速地一个反手抢了过来。
他摇了摇头。
你先来。
朱志鑫想了一下,他本打算先给张峻豪试一试的,不过自己先来也行吧,要是中途真的出了什么差错,也是自己先受到惩罚。
张峻豪用那把不怎么快的刀子,一点点地给他割着脖子上的项圈,那支金属项圈,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材质的,总是不见磨损,可同样的位置上,那把小刀上却已经看见一个小小的豁口了。
他皱着眉头,周围很安静,尽管他们已经尽可能地轻手轻脚,还是不可避免地发出了一些刺啦刺啦的响声。
朱志鑫率先开了口:“你最近…这几天......怎么样?”必须要说点话,把那个声音给盖过去。
张峻豪还是不怎么想搭理他,但也硬着头皮回了话。
“还行吧…”
*
【15:24】1810号房间
陈天润回了自己的房间,刚关上门就脱了力气,心里多少有些失望,可也说不上来是对姚昱辰,还是对自己。
他在书桌前坐下还没一会儿,就听见了几下敲门声。
左航正站在他房门口:“先进去。”
进去再说。
“你干嘛啊,”陈天润眼看着左航那个样子,好像是要强行闯进自己的房间,他立刻挡在了门口,一只手尽力地把他往外推,“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意思啊...”
“当然是找死。”左航一脸的冷淡,拨开他阻拦在门口的手臂,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你……”他眼睁睁地看着左航就这么进了自己的屋子,僵在了原地,浑身上下的关节都像是生了锈,半天回不来神。
他是真的以为,他们下一秒,就要一起死了。
就这么猝不及防的。
“怎么回事?”陈天润茫然地问了一句,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项圈为什么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可房间天花板上的监控器也还闪着红灯,一如往常地运转着,并没有坏掉的迹象。
“为什么你可以……”
“还不明白么?”左航终于笑了,他已经想通了这件事,可刚刚看陈天润开门时的脸色,三分严肃七分颓丧的,就是忍不住地想要逗他玩,“因为那条规则,本来就不是写给我们两个人的。”
仍在场上的玩家,被禁止互相串门,无非就是害怕有谁发现了谁房间里藏着的赃物,比如染了血渍的衣服之类的,那好人阵营的胜利,岂不是唾手可得了。
但他们彼此之间早就交了底,就连幕后之人,都默认了他们可以不用再掩掩藏藏。这样一来,那条“禁止串门”的规定,对于他们来说,还不就是一句空话。
事实上,左航早就不在意那些游戏规则了,或许是在别墅里待得了无生趣,他甚至开始揣摩起犯人的心理——对于背后的凶手而言,项圈制裁多没意思,他就是想看着他们自相残杀。
他们不过是别人下的一盘棋,每一个棋子,都得派上用场,哪怕是那个最不听话的棋子,也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就给扔了。
左航走进去看了一圈,里面和自己房间的格局,也没什么两样。
“再说了,你房间里,又没什么我不能看的。”
“你不早说。”陈天润被他闹得气都不顺了,就连太阳穴也开始突突地疼了起来,他谨慎地确认了一眼外面没有人看见,这才慌忙地关上了门。
左航就在他床上坐了下来,随手拿起了几个零件开始玩。
“他怎么说的?”
“他什么都知道。”陈天润又坐回了桌前,转过头去看左航,“但是他...还是不会帮我们。”
左航点了点头,心中有数:“没事,你也不用怪自己,这种事情,勉强不来。”
——丘比特放弃了他们。
这是左航没有预想到的情况,但他现在也可以理解了。如果今晚的票型真的不好,他们一起走了,直接暴露了情侣的身份,而姚昱辰要是这个时候站出来帮他们投票了,那他作为丘比特,也就一并瞒不下去了。
毕竟情侣走了以后,就算是丘比特一个人,也还是有一些渺茫的机会,可以赢下去的。
其实不管是不是姚昱辰,或者说是穆祉丞也好,别的什么人也好,左航前几天为这件事几乎是想破了头,可如今也不怎么在意丘比特到底是谁了——他的队友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这么多天以来,丘比特只是把他们两个人简单地连到了一起,而后面的路,都是他们自己走出来的。
他想了想:“不过还是要谢谢他,帮我们把那件衣服给解决了。”
姚昱辰没有说是不是他做的,出于多方面的考量,陈天润也没有问他。可他们两个都已经默认了,应该就是他,再没别人了。
陈天润还是有些自责,他觉得自己或许还能做得更好一点,去说服姚昱辰,这几乎算是左航交给他去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你这个,要怎么拼。”左航转移了话题,他知道陈天润在想什么,可他不想让凶手如愿以偿地看见他们痛苦的样子。
挑衅规则的那一瞬间,他幻想着监视器面前坐着的那个人,他是不是暴跳如雷,想要按下控制项圈的按钮,又舍不得让他们如此轻松地死在了自己的手里。
“你要拼吗?”
左航点点头。
其实,陈天润已经不打算继续拼完它了。这种东西虽说看起来很简单,也不怎么费脑子,但实际上却很磨人的性子,而他这几天里,总是无法静下心来。
可他看着左航的样子,像是真心想要玩这个,就也坐到了床上,把说明书翻出来给左航看,对着那些看似复杂繁琐的步骤,耐心地给他讲了起来。
陈天润还从来没教过别人拼模型,因为在家里的时候,他都是自己拼的,而去了重庆以后,也还是在角落里一个人玩,似乎并没有什么差别。
左航稍微看了几眼,基本上也就会了。陈天润看他仔仔细细地把一块块碎片贴了上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能因为自己是第一次,把喜欢的东西分享给别人。
可正如那句话说的那样,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人喜欢孤独,人只不过是不喜欢失望罢了。他还依稀记得,自己在填写那份问卷的时候,最交心的人那一栏,斟酌半晌,还是写了“无”。
他是有想写的人,可最终,他谁都没有写。
人小时候,总是固执地以为,成为了朋友就可以是“永远”的朋友。他也曾经误认为左航懂他,误认为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特殊的联结。
只可惜,时间过去得越久,就越会发现自己不过尔尔,和旁人也并没有什么区别。左航他这个人,和所有人都保持着亲密却不逾矩的关系,偶尔疏离,又偶尔热切。
就像现在,自己只是递给他一张说明书,他也会非常客气地道谢。
“送给你了。”陈天润看着他拼完了最后一个零件上去,“就当作是今年的生日礼物,补送的。”
左航躺在床上,把成品拿在手里多看了几眼,觉得自己好像也能够理解,为什么陈天润会热衷于此,只因为是自己亲手拼完的,还确实挺有成就感。
虽然他也只参与了其中的一半而已。
“可你不是最喜欢这些东西了么?”
陈天润点了点头,转过去看手里的那本,从第一天到现在,已经被他翻烂了的蓝皮书。
——所以送你了。
他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却从始至终,都没能说出口。
*
【18:32】二楼拐角
天色暗沉了下来,张峻豪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可墙上的挂钟似乎早就报过了六点,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
他们都不确定那块死角的范围,到底是从哪里到哪里,张峻豪只能保持着昨晚苏新皓的姿势,和朱志鑫贴得很近。他浑身僵硬,最终还是停了下来,揉了揉眼睛,光线太差了,要是一个不注意,水果刀的尖头就会戳到朱志鑫的脖子上。
朱志鑫有些口干舌燥,他们东拉西扯的,又不敢停下来话茬,明明他们两个之间,早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却不得不继续闲话家常,像是把这辈子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事情,全都聊完了。
怎么样才能告诉其他人?
朱志鑫漫不经心地说着话,满心都在盘算着这个问题。他刚刚在房间里想着,或许自己可以写张小纸条传出去,但是监控却早早地转了向,以至于朱志鑫觉得自己不论写下什么内容,都瞒不过天花板上的那几双眼睛。
他想了一个又一个的方案,可目前唯一可以安全传递信息的地方,也就只有这个死角了。他们可以站得稍微近一点,就像他和张峻豪那样,面对着面,抓着对方的手写字。
只不过...要是把所有人都挨个叫过来这里,绝对不可能不被察觉,而他也找不到一个恰如其分的借口...他谨慎地思考着,这是他们最后的求生希望了,必须要稳妥再稳妥。要是被监控发现,他们已经找到了可以出去的方法,搞不好所有人都会立刻被项圈给勒死。
那他现在所作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朱志鑫想着,他要带着剩下的人,不管还剩多少人,他都要想出办法带着他们一起,从这里逃出去。
他根本不相信,幕后真凶会大发慈悲地放获胜者离开。
朱志鑫摸了摸项圈,虽说他看不见进度,但是凭着触感,估计能有一半了。他走到走廊口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六点半。
就连晚饭也来不及吃了。
隐隐约约之中,他看见有个人朝着这头走了过来。
“你上哪去了啊?”苏新皓问他,朱志鑫让自己别去打扰他,说是太累了,要好好地睡上一觉,可苏新皓眼看着投票的时间就快到了,刚想去敲隔壁的房门叫醒他,却看见他想找的人,正站在走廊的尽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张峻豪从拐角处走到了灯光下面。
“你怎么也在这儿?”苏新皓有些疑惑地打量着他们。
“没什么…”朱志鑫瞥了一眼张峻豪,“就随便...谈谈心......”
苏新皓目前也没什么心思多想,他看着会议室的大门,深吸了一口气,转开了门把手:“那我先进去了。你…你们,来得及的话就先去吃点吧……”
朱志鑫看着苏新皓的身影消失在红木门的背后,立刻就准备跟他一道进去。可他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张峻豪,担心他等会儿投票的时候拎不清,心里头还想要再叮嘱他两句,只是......
他想说的那句话,谁都有可能说出口,唯独他不会。
朱志鑫有些犹豫了起来,要冒险一次吗,凶手会不会因为这句话而起疑?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你今晚......”
“你放心吧...”张峻豪打断了他,他早就知道朱志鑫要说什么了,如果不是情势所困,他倒很想亲耳听到朱志鑫把那句话给说完。
“我不用你管。”
*
左航睡得有些朦朦胧胧的,仿佛听见有人在耳边叫他的名字,醒来才发现,他并不是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夜幕降临,周遭昏暗一片,只有书桌上的那一盏台灯还亮着,而摊开的那本书,不知不觉中,又被它的主人翻到了最后一页。
“我们该走了。”陈天润对他说道。
“好。”
左航坐了起来,走去洗手间里洗了把脸。自从进了别墅以后,他还从来没有睡过今天这样安稳的好觉,抬起手腕看了眼电子手表,这都快五十分了。
不过也挺好的,他想着,来来回回,也就是那些话,尔虞我诈,没什么好说的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左航已经不想再走进那间会议室了,他甚至也不愿意,再看见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
他站在两侧走廊之间,回忆着连日来的一切,那道大门就在尽头,如同这场游戏的终点站。
“走吧。”左航看过去,陈天润把房间的灯关了,在他身后走了出来。
他看着前方回过头的左航,可这一次他知道,他是在等他。
童禹坤比他们两个还要晚上两分钟,他几乎是卡着点,奔向七点的秒针还剩下不到几圈了,他才不紧不慢地推门走进来,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左航也没看他。童禹坤的存在,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这几天发生的种种,而想必对于童禹坤而言,自己的存在也同样如此。
他也没想着去看票数,只是静静地盯着大屏幕出神,想着刚刚睡醒时,看见的那盏灯。
“啪——”的一声,大荧幕终于亮了起来。
一百二十秒的倒计时。
张峻豪呆在了座椅上。朱志鑫方才欲言又止的那句话,他当然知道是什么,朱志鑫想让他投死苏新皓。
四周监视器的包围之下,他不敢把伪造票型的想法挑明了说,但张峻豪听懂了也照做了。因为他们都期待着一个平局。
张峻豪计算着,如果自己今晚投了苏新皓,那苏新皓就是三票,而左航也像昨晚一样,是三票。
谁都不用走了。
只要时间拖得越久,他们俩或许能想出别的办法,如何利用那一小块死角,大家一起逃出去。
可朱志鑫和张峻豪都不曾预料到的是,姚昱辰居然投了,有史以来第一次的——说实在的,他们几乎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人活在场上。
也更不用说要去提醒他点什么了。
“怎么…是你们……”张峻豪指着苏新皓的手,还来不及放下来,可一百二十秒代表着什么,没人会不明白的。
——真正的链子,终于断了。
“对,是我们。”陈天润看着张峻豪,他们今天特意去向他示好,是有拉票的嫌疑,可是他也没有想到,竟真的成功地骗到了张峻豪的那一票,他感到有些抱歉,“对不起,一直瞒着你。”
看到荧幕亮出了那个三位数,左航却松了一口气,他早就预料到了,他们有两个人,一定会比别人多出一点时间来告别的。
可是,一百二十秒而已,还是太短了,他还嫌不够。
这么久以来,他们要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似乎永远是偷偷摸摸,东躲西藏地,而现在真相大白,身份明了了,他们也终于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大方方地承认,并且光明正大地说会儿话了。
“你们能不能都出去?”
只剩下八九十秒了,他得抓紧时间。
朱志鑫走在了最后一个,替他们关门的时候,他看着里面相对而坐的那两个人出神。
“丘比特……”陈天润见朱志鑫站在门外,手里抓着把手,久久不愿合上,猜出了他是想问他们这个。
“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左航接过了他的话,“他没来找过我们,可能...他早就不在了吧。”
陈天润看了左航一眼,也朝着朱志鑫点了点头。
他知道左航的心思,他们两个已经没有必要,也不应该再被卷入任何的纷争之中了,剩下的事情如何发展,都与他们无关了。
朱志鑫轻轻地关上了那扇门。他的手指还在发麻,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自己就这样,一次性的,杀了两个人,而搁在口袋里的那把水果刀,现如今就像是插在了自己的胸口,就连走两步路,都疼得喘不过气。
可他就差一点点,真的只差一点点了……
为什么不能再多给他一点时间,他差一点点,就可以救下他们所有的人。
“能等一等吗?”已经数到了五六十秒。左航看着头顶上的那支监控,透过那一小寸不薄不厚玻璃板,他想象着那双紧盯着他的眼睛,“我还有问题想要问他。”
荧幕上的数字,依次递减,背后的人,像是没听见他的话。
“是一个,你也想知道的问题。”
数字停在了52秒,不动了。
“我好像知道你要问什么。”陈天润抬头看着左航的脸,他猜测这么多天以来,左航一直想要一个答案,而自己也已经憋得够久了。
他们都刻意地回避了这个问题。
左航以为,若是凶手不知道的话,陈天润没准去找丘比特的时候,还能用得上,所以他即便好奇,也一直都忍着没问;陈天润则是对那套规则,还心存忌惮,他觉得他们那天晚上的所作所为,已经很过分了,最好就别再触碰其他的红线了。
而他们不约而同的,也都不想让别人知道。那是他们两个之间的,心照不宣的秘密。
“千万别被投出去。”陈天润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乍一听上去,确实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让他记得保护好自己罢了。
“可是你那句话的重音,很奇怪,”陈天润重新回想起了那天的场景,“不是千万,也不是别被,而是落在了投出去,这三个字上。”
“你好像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我不会死在夜里。”陈天润原本还想着,左航会不会是好人,而他误以为自己是狼了,所以才那么说的。
可那才是第一天而已,他们也不过是第一次说话,左航的语气,实在是太笃定了,一丝一毫的怀疑也没有。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他是真的不会死在夜里,所以他只需要做到,不被“投出去”,这样就可以了。
“因为你不会让我死。”
“托你的福,”他朝着对面的人笑了笑,“我好像每天晚上,都睡得很好。”
倒计时又开始了,一秒一秒地朝前走,不肯暂淹留。
小时候总是执着于有关“永远”的一切,直到长大了,直到进入了这场游戏,陈天润才慢慢懂得了,来日方长,那分明是一个幸福的词;而人的一生,山长路远,可以短暂地陪伴在彼此身边,一起走过一段路,就已经弥足珍贵。
这几天以来,他们有过数不尽的惊心动魄,但在危机四伏之中,也难以想象地度过了一些很好的,平静如水的时光。就像半个小时之前,他坐在台灯下看书,背后的床上传来了轻轻浅浅的呼吸声。他边翻页边想着,或许在很多很多年以后,自己都能回忆起眼下的场景。
陈天润最后一次抬眼看向左航。
不论丘比特是谁,他都想要感谢他。要不是有左航在,他可能没有机会活到现在,要不是害怕拖累他,他也不会努力地活到现在。
也许第一天夜里,也许第二个白天,他可能很早就走了。
想来陈天润也不过是第三次玩这个游戏罢了,刚进来的那天,连规则都还不了解的那群人里头,也有他一个的。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事情了,要说有,也仅有一桩未了的遗憾。他一直都没有问出口的那句话——倘若命运可以重来,没有了神的安排,你能够自己选择一次的话,你还会选我吗?
可他对那个答案,也早就心知肚明。
左航不会的。
陈天润觉得自己好像一直都是如此,他在家教严格的家庭里一板一眼地长大了,规矩懂事,对讨厌的事不直说讨厌,可喜欢什么,好像也总是偷偷摸摸。
即便是知道了喜欢,也总是还没想好,究竟要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如何去喜欢,以及,到底从哪里开始喜欢才好。
只是,他也已经不打算再多作追问了。他很清楚,此时此刻,不论他问点什么,左航一定都会捡着最好听的说给他听。
左航就是这样的人,说话做事,总是会不自觉地,就照顾起别人的情绪。
没关系的,他想着。
不幸中的万幸,他们可以一起走到世界的终结,连同所有的,他来不及宣之于口,却又无疾而终的心思,一起带进坟墓里。
余光之中,他看见左航朝自己伸出了手,隔着那张宽宽的会议桌,陈天润有些讶然,却也费力地伸出了手臂,去回握他。
——只因为是心甘情愿地沉溺其中,即便死亡,也无需被拯救。
原来是这样。
左航跟着回忆起了第一天的事情,原来那一天,他就是这样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可他还是很惊讶,这应该是很有默契的人之间,才能够做到的事情。
只是凭借着说话的语气,和难以察觉的重音,就能判断出彼此的心事。
陈天润曾经对自己承诺过,他不会害死他的,他很聪明,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很好,他还救过他。
可造化弄人,最后反倒是自己,把他害死了。
不知怎么的,左航又想到了那本书,陈天润看过的,他们一同配音过的那一本,和那个有关于驯养的故事。
书上说,全世界有成千上万朵一模一样的玫瑰花,可正因为你为你的玫瑰付出过心血,这才使它变得如此与众不同。
这些日子里,他也曾倾听过他的怨艾和自诩,有时,也聆听着他的沉默。
可这一切原来只是因为...因为...
——他是我的玫瑰。
在最最荒瘠的土地上,开出的最后一朵,像是绝望的人手中仅剩的船索。
自己曾随口说起过一句,人只有无限接近死亡,才能体会到生命的真谛。
竟一语成谶。
最后的最后,左航却觉得自己的头脑,愈发的清醒,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这几天里发生过的种种,还有他们在一起的每一个片段——在一楼的休息室里,他们第一次对话;在黑漆漆的走廊,他们追着时间,在深夜里奔跑着;在那间冰冷的地下室,被人戳破了身份的紧张和不安。
可不论是在空旷的客厅,还是在无人的餐厅;不论是面对着那件消失的血衣,手脚冰凉,还是在他的房间里,无所事事。
他好像,每一次,心脏都跳得很快很快。
可左航觉得自己的思维一向是这样的,就像他会把,想要跟他待在一起更久一点,归咎于“停表错觉”一样,他也把那种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简简单单地当作是心理学上的“吊桥效应”。
——当两个人手牵着手,走过陡峭山崖上的吊桥,只因身处绝境,大脑就会错误地,把那一瞬间的心跳加速,认作是心动。
被对方握住手的那一瞬间,左航忽然问他道:“你害怕么?”
就像昨天这个时候,他在这里问过的那样。
你害怕吗?
只是这一次,陈天润摇了摇头,他也回望着自己,脸上的神情,出人意料地平静。
左航看着他的脸,心里却有些难过地想着,为什么呢,此刻的自己,好像也不再害怕了。可是为什么?当他握住他的手,自己的心跳,还是那么的快。
明明他很确定,自己对即将到来的那件事,不紧张也不畏惧,却突如其来地,感到了一点点心酸,并非什么深沉的痛苦,它一丝一缕地蔓延开来,缓慢地贯穿过他的五脏六腑,最后,莫名地升腾出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左航原以为,自己想要照顾他,只是出自于捆绑关系的迫不得已,而照顾他,也等同于是在照顾自己。
他很早就习惯了关照身边所有人的情绪,却一再地忽视叩问自己。
荧幕上的倒计时,就快要走到了尽头。
左航觉得自己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告诉他,可他再也来不及说出口了。他甚至不无可笑地想起,自己第一天的时候,有多么嫌弃他,不想要他。
他那天说话的语气,是不是很不好,可陈天润那么了解他,他也一定什么都听出来了。
左航摇了摇头,他想要对他说,不是那样的;可悲的是,就连自己,也是刚刚才知道,不是那样。
而他们明明有过那么多的时间。
那种感觉,就如同深更半夜里,远方鸣起的汽笛声,隐隐约约,微微弱弱的,可四下沉寂,这一次,左航听清了。
脖颈上的疼痛,来得比想象中的还要快,他趴在冰冷的会议桌上,可手指尖上,始终残留着一点点不属于自己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遍全身,流去了心脏。
失去知觉的那一秒,左航想着,或许,他们并不是离开了这个世界,只是手牵着手,一同走出了这段时间。
——“黑暗中,有人擎花而来,惊动火焰,燃烧万千蝴蝶迷了眼。”
*
门内的项圈鸣叫,由高至低,最终噤了声。
昏黄的走廊灯光下,万籁俱寂。
张峻豪蹲了下去,抱着头痛哭了起来,他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他还没有来得及,给他们两个人煮一碗面。
他答应过他们的,如果去做了,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他们就可以回家了。
只是张峻豪也没有想到,有些事情,他只是忘记了一次,再回想起来,就已经成了一辈子也挽回不了的遗憾。
大腿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狠狠地扎了一下,尖锐的疼痛传了上来,他摸了摸裤子口袋,里面是那支钢笔——陈天润当年送给他,白天又还给他的。
张峻豪就这样蹲在会议室门外的地上,泣不成声。
眼泪忍不住地奔涌而出,悲痛自上而下,像是一张巨大的蛛网,而他是黏在上面坐以待毙的猎物,眼睁睁地看着他身边的人,倏忽之间,一个接着一个,消失不见了——他什么也抓不住,什么都做不了。
他哭得喘不过气。
苏新皓用肩膀上的那块衣服把眼泪给擦了,他掏了掏口袋,想找一张纸出来,拿给张峻豪擦擦脸,却发现里头空空如也。
他口袋里的纸,第一天早上,在穆祉丞的房间里,就已经全都用完了,一张也不剩,都给张峻豪了。
他也跟着蹲了下来,机械地拍着张峻豪的背,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苏新皓求助似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朱志鑫,却发现朱志鑫也是一脸的疲惫。
他的眼眶通红,靠着墙壁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下颚线,淌落下来。
朱志鑫又想起了苏新皓说过的那句话,他问自己,昨天晚上,他的那条命,是不是用两个人的命,换来的。
他还记得自己坐在那个小小的露天游泳池旁边安慰过他,他也还记得自己亲口说过,不是那样的。
可现在他真的做不到了。
只因为这一次,苏新皓的命,是他亲手用两个人的命换来的。朱志鑫开始陷入了自我厌恶的怪圈里,厌恶自己,也…也像厌恶自己一样,厌恶苏新皓。
“朱志鑫。”他听见苏新皓在叫他,可是他什么都听不下去,就连他的声音,都让他感到厌烦。
“你告诉我吧。”苏新皓把那枚警徽取了出来,抓在了手心里,“到底是怎么用的。”
朱志鑫睁开了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摇了摇头:“你别给我。”
“你不说也没事,”苏新皓用手胡乱地擦了擦脸,“那我说给你听吧,我现在…什么都会了。”
他白天在健身房里,看着朱志鑫镜子里的脸,就已经全都想明白了,他们还剩下多少时间呢,或许下一秒,或许下下一秒,他们就要死了。
“就算你不教我,这个游戏,我现在也已经会玩了。”
他再也不想去计较,朱志鑫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这些无关紧要的信任,在生离死别面前,早就不值一提了。
他只希望他能活着。
“如果我今晚查的那个人,是好人,就把警徽给他,如果是狼人,就给你。是这样玩的吗?对不对?”
朱志鑫沉默着,只是缓慢地,不住地摇头。
“我不要。”
苏新皓像是没听到一样,他专心致志地看着那枚警徽:“可是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就是不想给别人,怎么办呢……”
“我不要。”朱志鑫口气生硬,他又强调了一遍。
“所以,有关于警徽流的事情……”苏新皓抬眼,看着朱志鑫泛红的眼眶和鼻头,这么多年了,他很难得很难得,才能看见朱志鑫哭一次。
他笑了笑,反而是自己,哭得比他还多。以后他不能再这样了,他们都长大了。
“朱志鑫,那个游戏规则,我想要自己改一改。”
*
童禹坤揉了揉眼睛,他不确定自己在干什么,从余宇涵走了的那天起,他的精神状态就不太好,一直很恍惚,游走在一个又一个,有他又没他的梦里。
他开始逐渐逐渐地,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好像每分每秒都清醒得可怕,又都很不清醒。
就像他晚上想要出门去会议室,却恰好看见了左航从陈天润的房间里走出来。
童禹坤和陈天润的房间紧挨着,可那也造成了一个视觉死角,他一开门就听见了隔壁有动静,但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立刻就轻手轻脚地合上了门。
过了三两分钟,才再次打开了。
童禹坤看着那两个人并肩走着的背影,心里止不住地震惊。
他一度以为自己又是在做梦了,但似乎更像是某种可怕的往事重现——猎人和狼人走在一起。所以到底,到底是哪一对,才是真的恋人牌。
是他错了吗?
但是左航为什么可以进他的房间呢?童禹坤清楚地记得,余宇涵不止一次说,要来自己房里玩的,可都被他一次又一次地,无情地推拒掉了。
以那个见了鬼的“游戏规则”为借口。
童禹坤在后来的几天里,追悔莫及,他想着,反正都是要死的,什么时候还不都是一个样,余宇涵早就查出自己是狼了,看见那几件衣服,又能怎么样呢。
他想来就来好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死,也总好过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地。
既然他们都不可以,那为什么他们能做到?
童禹坤只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知道左航很袒护陈天润,但现在回想起来,就连陈天润跳猎人的时机,也太恰好了一点。
刚好是他的狼队友,左航,成为众矢之的的那一瞬间,陈天润怎么就站出来了呢。
一个在白天,一个在黑夜,他们之间分明就是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一直一直的,互相包庇着。
童禹坤的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了起来,一直到看见大屏幕上真的出现了双倍秒数的倒计时,他才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他承认自己笨,脑子也不好使,但他终于猜对了一次。
他又看见余宇涵了。他就坐在自己身旁的那张旋转座椅上,单手撑在桌上,歪着头对自己笑,嘴里还念叨着,看你这不是比我聪明多了嘛。
童禹坤笑了笑,聪明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该出门了。
一想到今晚,要一个人去楼下的厨房、找工具、杀人,童禹坤就不自觉地浑身哆嗦了起来。
“你能跟我一起去吗?”他问余宇涵。
他看见眼前的那个人,对他点了点头。
可童禹坤怎么也没有想到,走廊的尽头,已经有另一个人,正在等他了。
童禹坤看清了来人是谁,脊背发毛,震惊得走不动路,颤抖着抬起了手臂,用手指着他:“你、你……为什么…到底……怎么会是你!”
姚昱辰盯着手里的那把尖刀,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天晚上为什么要偷偷地取一把出来,或许是想拿来防身?或许是为了别的什么?
他把刀子藏在了枕头底下,锋利的刀锋还曾一晃而过,在午后阳光的直射下,刺到了陈天润的眼睛。要是他那天再晚回来一小会儿,没准就被陈天润抓到马脚了。
他听见了童禹坤的声音,抬起了头,似乎也有些惊讶的样子:“原来最后的狼人,是你啊?”他自言自语道,“也是,张泽禹和左航都走了。”
童禹坤一把抓住姚昱辰的领口,把他狠狠甩在了地上,他没有任何工具在手上,姚昱辰的右手上却拿着把刀,但这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愤怒到想要杀了谁。
“你什么意思?这么多天不现身,直到现在才出来?你有病啊?”童禹坤恼火得语无伦次,他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还是说,你连卡上的字都不认识?”
姚昱辰愣住了。他跟童禹坤也不怎么熟,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气急败坏的样子。
“你可真够可以的啊,”童禹坤胃里烧灼得痛,或许是他太久没有吃过东西的缘故,酸水一阵阵涌了上来,他觉得自己快要吐了,“白天投票,次次投自己,在好人那里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乖宝宝。”
他阴阳怪气地讥讽他。
“我没有。”姚昱辰的眼眶生疼,他想着,你又知道些什么,你又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我真的只是太害怕了,我就是胆小,我就是不敢像你们那样,拿起刀去杀人。”
他害怕到连床都不敢睡,每一个晚上,他都把自己关在巨大的衣柜里,睁着眼睛,一个人坐着到天明。
“我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活了。”姚昱辰继续说道,他有些喘不过气,伸出那只空着的左手,想要推开童禹坤,“我以为我不杀别人,也不知道我的狼队友们是谁,投票只要每次投自己,就这样……不论是被你们杀掉,还是白天被推出去,我都认了。”
姚昱辰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是一个优秀的孩子,至少在周围的同龄人里,他并不逊色,只可惜重庆这个城市,从未让他体会过,所谓的“幸存者偏差”。
我都给过你们很多很多次机会了,他在心里头想着,我求你们狼人晚上来杀我,求你们好人白天一起投死我——甚至就连我自己,也一直投自己。
可你们都把我给忘了。
你们谁也想不到我,甚至就连选择杀人对象的时候,我都不会出现在你们的名单上,何其可悲。
可就是他这样的一个人,永远是第一个被淘汰、被抛弃掉的人,却如此侥幸地活到了现在,他也已经不知道了,存在感微弱,究竟是不是一种福气。
姚昱辰觉得这场游戏实在是可笑至极,一切都是那么的刚刚好。他明明什么都不想知道,只想闭着眼快点出局——最好没有任何痛苦的。
可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偏就是叫他听到了张泽禹和左航在洗手间的那段对话。他夜里吓得不敢出门跟他们会面,却在大白天的,一次性就知道了两个狼队友的身份。
这简直就像是天上掉了块馅饼。
“况且,我也不是没有帮过你们……”张泽禹的衣服还是他趁着三更半夜丢出去的,要是张泽禹被发现是狼了,那苏新皓也不会遭到那么多人的怀疑吧?
张泽禹要是铁狼,次次跟他站边投票的左航,他还能活这么久吗?
只是白天醒来,会议室里的那场发言,陈天润不知怎么的,出人意料地出来穿了猎人的衣服。姚昱辰并不知道童禹坤和张泽禹在夜里的那些纠葛,但他知道张泽禹是狼,那张极只能是猎人。
这又让他多出了一个意外的收获——左航和陈天润原来是第三方,竟然就连这一点,也被他给知道了。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想出现了?”童禹坤火大得甚至想要骂人,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想着,不然就这么掐死他算了,“你害怕?啊?我就不怕了?张泽禹和左航就不怕了吗?”
“左航和陈天润走了。”姚昱辰停了停,他早就知道情侣要活不下去了,可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关键居然在于自己手里的那一票上。
姚昱辰原以为,今晚所有人都会全票出左航的,而自己的意见,还是那么的无足轻重——他投不投,他投给谁,不都一样么。
永远都是如此,没有人在意他的想法,他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可张峻豪怎么可能去投苏新皓呢?他们不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么?姚昱辰甚至大胆地猜想着,难道张峻豪才是自己最后的狼同伴吗?
他看着眼前人不人鬼不鬼的童禹坤,想到了下午陈天润塞给他的那封信:“你不知道,陈天润走之前来问过我……到底想不想活下去了。”
“我真的,那个问题,我思考了很久很久......”
——“我想活...”
姚昱辰想着,自己已经成了这间别墅里,获得了最多信息的人了,他比任何一个好人、狼人知道的都多,看得也更长远。
正是因为那么多人都走了,却还没有轮到他,他才不自觉地开始幻想着,自己是不是能有机会,活下去。
直到今天晚上,他终于不再一心求死了。既然总是要有人活下来的…他拿着枕头下面藏了很久的刀,走了出来。
既然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人,那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呢?
童禹坤的手腕松了松力气,姚昱辰的衣领已经被他攥得像咸菜干一样皱巴巴的。
他不知道还能居高临下地指责他点什么,毕竟他自己也并不是什么高尚的人。贪生怕死,本就是人之常情,要是自己知道可以不用杀人,没准第一天也不会出来了。
尽管他还是恨他,恨得咬牙切齿,就算是为了左航和张泽禹,他都应该抢过那把小刀,把他的喉咙就此割断。
可他们现在是队友了,就必须团结一点,哪怕是暂时地和解。
今夜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去做。
“你说吧,”童禹坤终于脱了劲,“今晚选谁?”
“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姚昱辰反问道,他的脸上平静无波,才不过短短几天的功夫,他仿佛已经对周遭的生生死死,彻底麻木了。
童禹坤有些费劲地把他从地上给拽了起来。
他们看了看仅剩的那几间,还紧闭着的房门,一同朝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了。
【航润】—《七日互换》十七
喜乐见闻鸽子回归时间
被关在学校几个月了
在学校跳本草纲目跳疯了
老规矩私设+伪现
文笔不好
请勿上升小孩
——
一天忙碌的课程结束。
陈天润好不容易从紧张的训练时间里逃出来,前脚刚迈出教室门,后脚就被左航跟上。
走廊里的灯开得亮,照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后面传来的是伙伴们打闹的喧声。
陈天润累得很,也没怎么注意身后有人,只是下意识地往楼梯间走去。...
喜乐见闻鸽子回归时间
被关在学校几个月了
在学校跳本草纲目跳疯了
老规矩私设+伪现
文笔不好
请勿上升小孩
——
一天忙碌的课程结束。
陈天润好不容易从紧张的训练时间里逃出来,前脚刚迈出教室门,后脚就被左航跟上。
走廊里的灯开得亮,照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后面传来的是伙伴们打闹的喧声。
陈天润累得很,也没怎么注意身后有人,只是下意识地往楼梯间走去。
少年的身影一道一道印在廊道里,顺着渐暗的灯光没入阴影里。
左航跟在他后面,步子迈的小,始终隔着些距离,身后还能传来伙伴们的声音,身前的自己的身影。
渐入阴影让他感到些许熟悉,他总是在这些阴影里看到陈天润的,看到陈天润也在阴影里看着他。
夕阳顺着光线往窗口里爬,爬进楼里,落在陈天润脚边。
陈天润踩着夕阳走上楼梯,他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左航。阳光落在他好看的脸,影子刻出的是左航的模样。
左航伸出手好几次,想拉住陈天润。可是他像欲言又止似的收回手,像是指尖触碰到了焰火。
左航想喊出口,喊出陈天润名字。
像以前那样,毫无负担地喊出他的名字。
“阿润。”
他还是喊出了他的名字,可是心里却多了一丝莫名其妙的负担,那感觉像是一只小兽在啃食着自己的心尖。
他心尖的那般触动并没有随着说出口的那句“阿润”而减轻些负担。
陈天润回头,少年的臂膀好像被夕阳压低了,又像是有着什么东西压在上面。
陈天润回头看到的是自己那双好看的眼,但眼里那分滚烫是他从来不曾有的,那是左航的眼。
“啊,左航。”
陈天润回他,像是以前一样,无论左航怎么叫他在何处叫他,他总是能认出左航来,没有意外,像是预感般平静。
很莫名的感觉,陈天润看着“自己”一对上那滚烫的双眼突然仿佛一天的疲惫都在那双眼里给磨灭了个干净。
陈天润像是要溺死在那滚烫的眼眸里。
左航看他发愣,笑着往前走。
那只手搂上他脖颈,左航三步做两步跳上台阶,与陈天润并肩。
左航带着他往上走,听着声音都有点发笑:“上楼啊,愣着干嘛?”
陈天润下意识抬手,牵住了左航搭在他脖颈上的手,在指尖相碰的瞬间似乎多了些什么。
陈天润被他拉着走,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挑:“那就走啊。”
楼道里少年互相搀扶说笑的身影,身后的嘈杂似乎渗不进这狭小的楼道,两个少年踩着夕阳一步一步往上走。
短暂的休息,陈天润靠在转椅上,目光确是看着旁边趴在床上的左航。
左航趴在床上,两只长腿搂着空调被打转,翻得被单皱皱巴巴的。
被单还是陈天润刚换下来的,重庆的天热,一晚上左航动得厉害,即使开了空调也是折腾得一身汗,所以陈天润干脆把被单给换下洗了。
陈天润也就随着左航在床上鲤鱼打滚,怎么说晚上也是他铺床。
手机的灯光打在左航脸上,陈天润看着左航那张脸发呆。
其实自己那张脸也不是不好看,咋一看还蛮耐看的。陈天润想。
左航感受到陈天润这边的目光,扭头过来看,嘴角还是勾着:“看我干嘛?”
陈天润也笑,学着左航说出些许能令正主发愣的金句:“我自恋。”
左航听了先是一愣,随后笑得更欢了,少年本就好看的眉眼弯成了月牙,那多情的眼神挑着陈天润的性子:“那我也自恋。”
明明是自己的那张皮,可陈天润总是会觉得那是左航的脸。他没有滚烫的眼眸,他没有多情的眼神,他没有左航那无畏的勇气。
谁知道左航是不是真的自恋呢。
陈天润坐在转椅上翘着二郎腿,自嘲地笑了笑:“那你和镜子过吗?”
左航一个翻身滚到床边,双手撑着脸颊,他眼睛弯成了月牙:“不,我和我的双胞胎过。”
陈天润倒是没愣住,只是笑笑,但是他的心很没出息的漏了半拍,随后又重重地落进心底,仿佛那半拍只是个错觉。
陈天润问他,心脏仿佛沉入了深渊:“是吗,双胞胎?”
陈天润不是无意地试探,但是他知道左航是无意地脱口而出。他太熟悉左航了,认真的事小心翼翼,不在意的事大大咧咧。
可他又怎么知道左航也在试探他。
人生短短几十年,在数十年的岁月里遇到对的人,左航怎么不想试探呢。
陈天润对左航来说很特别,特别到自己都忍不住地想去接近。从儿时牵起的手,再到少年时深情的眸。
是啊,他异父异母的,灵魂上的双胞胎。
左航歪着头看他,笑容未减:“怎么了,双胞胎?”
左航一直都是这幅模样,张狂到陈天润也看不出他是带着心思的,他张狂惯了,不喜欢细水流长小心翼翼,他想把自己的所有展现给他看。
所以他张狂,张狂到那人看透为止。
左航是肆意疯长带着韧性的野草,陈天润是那布满爱意的花田,野草在花田里生根。
左航一直都是这样的,只是对陈天润这样。
陈天润对上左航的眼:“没怎么,双胞胎。”
陈天润摸上书架,扯下一本日记。
左航早就赖在他床上睡昏头了,刚换好的床单被左航翻滚出一阵阵褶子,像是陈天润的心。
被左航一阵一阵地扯着,褶子多到数不清。
陈天润就这么靠在座椅上,看着熟睡的左航,以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自己”一点被刘海盖住的笔尖。
他想看左航的眼,那滚烫的,能把他烫死的双眼。
陈天润翻开那本日记,是他自己写的。上面记录了大大小小的事情,不算整齐的笔迹爬在纸上,描绘了他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左航是在一八年出现在他日记本里的,他灵魂上的双胞胎。
涂涂改改又是一年,左航在他日记本上被记录了三年。他涂涂改改了三年。
陈天润有时候很羡慕左航那张狂的性子,像是不服输的野草,肆意生长又生生不息。他与左航截然不同,他像是一汪平静的潭水,深不见底,不争不抢。
什么时候潭水里开出了美丽的鲜花,什么时候野草把潭水围了个水泄不通,好像是左航进入他心里的那些年。
陈天润喜欢左航。
陈天润喜欢左航的张狂,喜欢左航的态度,喜欢左航的滚烫。
那份喜欢像是在岁月的沉淀里被打磨,被陈天润藏的深,但喜欢的光却从他心底里冒出。
陈天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左航,他只是想看左航那双滚烫的眼。
那一双沁满人情世故,却又不屈平凡的双眼。
陈天润把日记合起,放回书架中。他根本不怕左航翻看,书皮包着的是九年级上册语文必修课本。
陈天润也知道左航不会翻看,他都是做事先打招呼,不会先斩后奏。
但陈天润也不知道,左航只对他这样。
陈天润看着床上熟睡的左航,又把自己心里那份悸动藏得深了些。他走过去,少年的腰脊弯成好看的弧度,他低头看左航。
他推推左航的肩,喊他起来:“阿航,上课了。”
窗帘被陈天润拉上,夕阳照不进房间里,他的喜欢见不得光。
他还是在推左航的肩:“要迟到了,阿航。”
北方人总喜欢给亲呢的人昵称前面加个阿字,唤的是那人的亲,唤来是那人的情。
陈天润其实没有很大耐心,但他的很多耐心都给了左航。
左航睡眼迷离,伸着手揉眼睛,一睁眼就看到“自己”那张好看的脸,他抬手伸去,捏着那张熟悉的脸。
左航的声音被睡眠盖过,口里吐出的是软糯的言语,那是南方人都有的柔情:“怎么啦,阿润。”
——
*未完待续
【航润】—《七日互换》六
好的大鸽子我又回来了
老规矩私设+伪现
我好能拖拉九敏啊
文笔不好
请勿上升小孩
——
还是第一日(接上)
到了晚上,左航在和余宇涵抢饭的时候起了点冲突,余宇涵很好奇,怎么的陈天润突然就跟左航似的,跟豹子一样。
又凶又傲娇。余宇涵觉得不能让陈天润和左航多玩了。
陈天润慢条斯理地扒拉着饭,“嗯嗯”应付了想找自己聊天的张极,倒是给张泽禹还夹了几块肉。...
好的大鸽子我又回来了
老规矩私设+伪现
我好能拖拉九敏啊
文笔不好
请勿上升小孩
——
还是第一日(接上)
到了晚上,左航在和余宇涵抢饭的时候起了点冲突,余宇涵很好奇,怎么的陈天润突然就跟左航似的,跟豹子一样。
又凶又傲娇。余宇涵觉得不能让陈天润和左航多玩了。
陈天润慢条斯理地扒拉着饭,“嗯嗯”应付了想找自己聊天的张极,倒是给张泽禹还夹了几块肉。
张泽禹啃着排骨,对于“左航”的投喂表示习惯了,毕竟陈天润也会给他丢肉,这俩个都这样。
张极觉得不对劲,怎么左航不是无肉不欢吗?张极感觉嘴里的饭有点硬,说不出来,咽不下去。
张极:左航你好像不对劲。
朱志鑫嚼着嘴里的肉,越看“左航”觉得真的有点不对劲,怎么左航像陈天润陈天润像左航了呢?
朱志鑫把椅子拉过来,抱着个饭碗就从苏新皓旁边跑去了“左航”那桌。
张泽禹还在啃着排骨,看到旁边过来了个朱志鑫,就把凳子往张极那边拉了点,给他位置。
苏新皓:我旁边Duang大一只朱志鑫呢?找不到了?
这边的左航还在努力干饭,但他还是记得陈天润的叮嘱,不能吃太多,不能吃太多。
他看到朱志鑫往陈天润那边坐了,没太在意,夹起一块肉又丢进嘴里。
这个动作非常不陈天润,余宇涵觉得陈天润真的是给左航带歪了。
朱志鑫看着吃得慢条斯理的陈天润,忍不住伸手去薅他的刘海。
朱志鑫嘴里嚼着肉,腮帮子鼓鼓的,看起来好笑,嘴里碎碎念念地说着:“一根,两根……是左航啊,怎么跟个陈天润似的?”
被二哥薅刘海的“左航”不敢说话,放下手中的筷子轻轻拍了拍朱志鑫的手。
陈天润已经能想象到旁边那桌的左航是什么样的一个心情了。
余宇涵不理解,为什么是左航被薅头发,陈天润会黑脸。
左航感觉这饭真硬,直接抹朱志鑫脸上给他当面膜行了。
陈天润没怎么去反抗朱志鑫的动作,反倒是注意到了左航的表情。
陈天润突然想开个玩笑,他觉得这个玩笑很左航。
然后朱志鑫看见“左航”一挑眉,不是对着他,是对着他后面那一桌。
“左航”用着调侃的语气对着旁边那桌的“陈天润”说道:“怎么朱志鑫薅我头发阿润你这个表情啊?”
左航没想到陈天润会反过来调侃自己,也勾了勾嘴角。
左航向来见着招拆招,他放下干饭的碗筷,也对着陈天润挑了一下眉:“那阿航你说我什么表情?”
朱志鑫感觉这氛围好像不太对,薅着“左航”刘海的手硬是没放下来。张泽禹感觉陈天润跟着左航真的学坏了,连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了。
张极觉得左航不对劲,陈天润也不对劲,这两个双子座的都不对劲,以后让张小宝和他们少玩点。
余宇涵听不懂,但大为震撼。
“陈天润”看着朱志鑫薅着“左航”头发的手还没放下来,他好听的声音和冷着语气成为了鲜明的对比:“阿航头发好薅吗?”
陈天润还停留在左航喊自己阿航的震撼中,愣是没听清刚才左航用他嗓子说了什么,他抬头看向左航。
朱志鑫没见过陈天润这个b样子,他感觉站在自己前面的是左航,自己手里薅着的这个才是陈天润。
朱志鑫很疑惑,不对啊,这个头发就是左航没错啊,这发质,这发际线,是左航啊。
苏新皓说不出话,余宇涵一边吃着饭一边看戏。
张极第一次感觉陈天润那么会说话,下次不能让张小宝和他唠嗑了,是老乡也不行。
张泽禹觉得陈天润就是给左航带坏的,带着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左航”。
陈天润感觉自己的耳根有些烫,说不出来的感觉。
朱志鑫一听直接把手从“左航”头上给放了下来,带着疑惑的眼神往苏新皓那边看去。
苏新皓给了朱志鑫一个他也不明白的眼神。
陈天润还是硬撑着怼他,他对上自己那好看的眼睛:“阿润你说什么呢?朱志鑫开玩笑呢。”
左航见陈天润说“阿润”的时候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又勾了勾嘴角,心里叹道果然你还是不适应这称呼啊阿润。
张泽禹见这个晚餐突然变成了这两个说骚话的现场,赶紧出来打圆场:“哎呀,你俩少说点,吃饭呢,等下余宇涵干饭都不香了。”
余宇涵:我没啊,我看得挺欢的。
这顿饭陈天润吃得很快,收拾完碗筷就往楼道走。
左航把碗筷丢给张泽禹帮收拾,连忙跟上陈天润走出去。
张泽禹:陈天润你见色忘友吗?
陈天润跑进了楼道里,没注意到后边的左航。
陈天润把放火门一关,慢悠悠地走上了楼梯,他没往太上边走,走到了宿舍那层,就停下来了。
二十楼。
左航跟在他后面,一声不吭。
左航说不出来,他本意就是想闹一下陈天润,不知道怎么的,好像把人闹不开心了。
可是他一看到陈天润愣愣的样子,就忍不住想去闹他,想去看看他的反应,看看他吃瘪的样子。
可是他好像不是那个样子,即使他现在是左航,他也还是陈天润的性子。
不服输又不显露,倔强又坚强。左航觉得陈天润真的很像自己,太像了。
陈天润坐在楼梯口,双脚搭在台阶上,手撑在膝盖上托着脸,看着慢慢悠悠走上楼来的左航。
双目对视,左航的眼里好像闪着光,陈天润的眼睛好像黯淡下去了,沉在这漆黑的楼道里。
“你跟上来干嘛?”陈天润顶着左航的脸问着左航,“楼道很黑,注意看路。”
左航不紧不慢地回他:“上来看你,看看左哥的接受能力怎么样。”
陈天润觉得这个感觉不对,心里异样的情愫在漫延,绯红爬上了他的脸,但在这漆黑的楼道里却只能看到他的眼。
陈天润小声地说:“我没事。”
楼道里很黑很安静,好像任何一点声音都会被放大,陈天润又看不清左航的脸了。
左航问他:“没生气吧阿润?”
陈天润不禁心头一紧,又是阿润,又是这个称呼。
为什么左航就能那么没有负担的叫出来呢,不会感觉到怪异,不会感觉,太过亲密。
陈天润轻轻的:“嗯,没有生气。”
左航又说:“要不要出去玩?天儿还早得很,哥带你去逛逛。”
陈天润看着自己的那张脸,鬼使神差的像是看到了自己身体里面的左航的灵魂。
陈天润抿了抿唇:“好。”
未完待续——
(我真的好鸽啊家人们💦💦)
【TF三代群像文|大逃杀】《人狼游戏:全员恶人》第四日 Chapter 8
一些简单粗暴的前言:(为避免彼此踩雷,还请务必看完。)
前面也说过了,大纲中既定的cp组合,一共会有两个大三角,有三角就必然会有双箭头和单箭头,不能接受的朋友,请止步于此。
最后一次警告了,请学会及时止损。不嗑不要看,嗑不到也不要看,如果喜欢的角色或cp线已经杀青了,也可以不用勉强自己再看下去了。
弃文请随意,没必要特意跑来告知我。
随缘更新,随时弃坑,不要等。
一些灵感和答疑依旧放在山组评论区。
🎑最后祝大家中秋愉快。
⚠️本章可能会涉及到的cp有:航润,极禹,苏朱,阅前还请自行避雷。
第四日...
一些简单粗暴的前言:(为避免彼此踩雷,还请务必看完。)
前面也说过了,大纲中既定的cp组合,一共会有两个大三角,有三角就必然会有双箭头和单箭头,不能接受的朋友,请止步于此。
最后一次警告了,请学会及时止损。不嗑不要看,嗑不到也不要看,如果喜欢的角色或cp线已经杀青了,也可以不用勉强自己再看下去了。
弃文请随意,没必要特意跑来告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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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灵感和答疑依旧放在山组评论区。
🎑最后祝大家中秋愉快。
⚠️本章可能会涉及到的cp有:航润,极禹,苏朱,阅前还请自行避雷。
第四日
左航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对着那台老式电视机出神。
其实他本不愿意离开自己的房间,只想躺在床上,一睡不醒,可他总是觉得,二楼似乎有浓重的血腥气,挥散不去。
而他对那种味道过敏,不得已地,又只能一个人晃荡到了一楼。
左航还记得自己刚来的那天,从这张沙发上再度醒过来的时候,都发生了些什么,而那把他曾经用过的遥控器,也正躺在电视柜的第二层,无人知晓。
唯二两个知道内情的人,现在都已经不在了。一个是他主动透露过的,因为这个人太聪明了,左航知道自己的这点小动作,迟早要瞒不住;而另一个,则是他被迫交待的。
尽管那两个人身处不同的阵营,可偏偏又都曾经误以为,自己是他们值得信赖的队友。
如今他在这个游戏里最大的威胁已经没有了——再也没有人能站出来揭发他,也没有人会因为他擅自修改了警徽的游戏规则,从而怀疑他。
左航想着,可是为什么,他的心里却没有一丝半毫的庆幸;倒不如说,他也已经无法识别,眼下的自己,究竟是被怎样的情绪所裹挟着——仿佛有很多种,又仿佛一无所有。
如今,他只想快点把日子过到头,自己的也好,他人的也好,他只想要一个结局。
今早在二楼走廊,左航见到童禹坤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原本是想要告诉他的,有关于守卫的第三夜,因为童禹坤也跟他一样,都被蒙在鼓里了。
但他看见了童禹坤脸上的神色,只一瞬间,他就犹豫了——他告诉童禹坤做什么呢?
除了让他同自己一般的自责,再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左航默默地想着,还是算了吧,这几天发生的种种,童禹坤也已经遭受得够多了。
即便他如今是敌非友,左航也不想让这件事情成为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知道的事情太多,记得的事情太多,体悟到的事情太多,都会变得不幸,而他不愿意把这种不幸,再延续给下一个人了。
他想着,不如就让这个秘密,永久地封存在自己的心里,就此腐烂掉。
到此为止吧。
死亡固然可怕,而为了生存下去,他也已经付出了无数的代价,但最终都归于无能为力。
——他既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任何人。
可不知怎么的,左航偏就固执地认定了,是自己亏欠了他们所有人,沉重负罪感和责任感侵袭上身,压迫得他喘不过气。倒头来,他只觉得每一个离开的人,都是自己的错,都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他深深地陷没进一个消极的死循环里。
左航盯着头顶的监控器,幕后的始作俑者,将他所有徒劳的姿态和无谓的挣扎,尽收眼底,而那个人的脸上,而今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逆反了起来,凭什么他要顺从着绑架犯的意思,他总可以做点什么吧,做点让那个人,出乎意料的事情。
玄关在他目之所及的位置,左航看了一眼,大概距离他十米不到的样子,不用几步就能晃过去;而他所需要做的,只是打开门,走出去便好了。
后面会发生些什么,都是他亲眼见证过的,用不了几秒钟,他就可以解脱了。
一切都会结束。
左航一向认为,自己的精神力还称得上是良好的,可是看久了那扇门,却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腿脚了,他像是出现了幻觉,不断地想要站起来,走过去。
耳边有个声音在轻轻地劝说他,尽管他抗拒着、抵触着,但那声音永无休止地低吟,它叫他站过去看看,去看一眼外面的世界吧。
——“这个给你。”
左航猛然清醒了过来,他显然是被方才心底里萌生出的念头给吓得不轻,就在此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两个煮鸡蛋,他一抬眼就看见陈天润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缓了几秒,左航终于把那个自暴自弃的想法,从脑海里彻底扔了出去,只因为他想起来了,他不是一个人活着。
他也不可以那么自私。
“你的眼睛看上去…好像有点肿。”左航听见身旁的人对自己说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好像有点”,陈天润想着,而是“显而易见”的程度了。
“谢谢。”左航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也都还没吃过什么东西,他回头看了一圈,确认了周围似乎没有别人了,这才接了过来,就着面前的玻璃茶几敲了一个,剥开壳就往嘴里送——还是温热的。
“唉…你……”
你怎么给吃了啊?
陈天润哽住了,那明明是…那是拿来给他敷眼睛用的。
不过…算了……他突然就有些灰心丧气了起来,把没说完的半句话就此咽了回去,他看着左航的侧脸想着,随便了,吃了就吃了吧,反正都是给你的。
看见左航吃得差不多了,陈天润盯着他的眼睛看了有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昨天晚上…”
“昨晚,你…你也听到枪声了对吧……”左航不看他,反问了一句,“你就不害怕么?”
现在在你面前坐着的,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背负着人命的凶犯了。
那把黑洞洞的枪握在手里的触感,子弹上膛时手腕的酸麻,他的身体还清清楚楚地记得这些细节,或许一辈子也忘不了了。
就连他自己都开始害怕自己,厌恶自己了:“这已经…已经是第三个人了......”
害怕什么呢?陈天润摇了摇头。
正如左航之前说过的那样,不论对方是什么身份,在这幢别墅里,他们都已经是彼此唯一的、可以毫无条件去信任的人了。
就好像是面前幻化出的最后一捧水,对于沙漠中干渴将死的旅人而言,即便掺进了毒药,也会甘之如饴。
“如果你不那样做的话,那早上起来,我看到的就是你了,躺在那里的就是你了,对不对?”
“你要怎么看,”左航知道陈天润是在安慰自己,他抬头朝着对方笑了一下:“你的魂飘过来看我吗?”
左航还是那样,他明明上一秒还很正经的,可下一秒就会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别忘了,也还有你呢。”
陈天润见他脸色稍霁,便跟着点了点头:“对,也还有我。”
左航觉得自己越来越玩不明白这个游戏了,只因为无法解释的事情实在太多,多到叫他头昏脑涨。事实上,从赵冠羽第一日漠视规则,就此离开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开始搞不懂了。
张极又为什么带走张泽禹?真正预言家到底是谁,为什么童禹坤会变成双金水?苏新皓和朱志鑫又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能够捆绑到现在?姚昱辰为什么每天都在投他自己?还有,张峻豪昨晚竟然想要投死朱志鑫?
以及...那个至今不曾露面的丘比特,他到底还在不在了,他还活着吗?
他不幸地抽中了狼人,还进了链子,视角太多,立场也太复杂,且不论怎么想,都好像是死路一条。
可是人都是有倾诉欲的,更何况是背负着这么多的心事。实际上,他都快要憋死了,而看着眼前的人,左航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并不是孤身一人。
不幸中的万幸,他还有一个可以掏心掏肺,畅所欲言的人在这里,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左航想着,他完全可以无所保留地告诉他。
他和他本就是一体的。
只因丘比特有意无意地,按下了那支操纵命运的遥控器,而从此以往,他们之间,只有死别,再无生离。
陈天润一言不发地托着腮坐着,听着左航从第一天的事情开始说起,他断断续续,讲讲停停,直至于昨天夜晚发生的一切。
他没有出言打断过他,只是安静地听了下去。
原来在一个又一个不为人知的夜里,左航已经救了他很多次了。
难怪他看上去那么痛苦,为了保住他们两个人的命,他一个人承受着所有的牺牲和愧疚。
陈天润自觉不是一个擅长安慰他人的人,他早就习惯了自己消化一切,但此时此刻,他又觉得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才好,他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起左航中午想吃什么。
左航愣了一下,说原本是想吃水饺的,可是他记得,之前某一天晚上,他们好像已经把冰柜里的速冻水饺都煮完了。
“我们可以自己包。”陈天润向他提议道,他记得还剩下一些食材,他们可以包素馅的。
“这么麻烦?”左航想着,可眼下他们也确实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他也不想回到二楼的房间里去。
这个主意似乎也不错。
与其坐在哪里艰难地熬着时间,倒不如给自己找点活干。况且,这几天以来,他也逐渐发现了,白天的日子并不比晚上好过,反而白天越是空闲,就越是容易被那些离开的人给占据。
左航不太愿意让自己只有在闲下来的时候,才会想起那些人,他会害怕那样的哀悼,显得不够深刻,不够虔诚,而自己所需要承受的痛苦和负罪感,也就远远不够。
他们一起走出了大厅,朝着餐厅的方向走。陈天润落在他身后关门,左航走了几步,见他没有跟上来,便回头去看他。
陈天润看见了他的举动,感到有些奇怪,莫非是自己背后有什么吗?他也跟着左航回了头。可走廊里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你看什么呢?”左航忽然觉得眼下的场景有些好笑,“快走吧。”
原来左航是在看自己。
他在等他。
“没什么。”他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前路似乎永远望不到底,他们默不作声地并肩走着,心里却不约而同地想道,总觉得该说点什么才好。
可是要说点什么呢?
四周都是监控,朝不保夕,心惊胆战,随时都会有人离开,就连同那些想说的话,都变得无关紧要了起来。他们好像永永远远地,差了那么一点点说出口的时机。
就像你在前方回头的时候,而我亦回头了。
我们便就此错过。
*
【10:12】一楼健身房
苏新皓和朱志鑫坐在坚硬的木地板上,头抵着背后冰凉的镜面。
经过了那么多次投票,太阳东升又西落,他们还能像第一日那样并肩坐着,存活至今,何其侥幸。
只可惜,物是人非,同样的位置,早就从三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而他们两个,明明紧紧挨着,就坐在一起,之间却依旧像是隔了千山万水一般的遥远。一道细细的、无形的钢索,悬挂在脚下,可他们也已经不明白了,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毫无顾忌地走到彼此身边去。
“我……”苏新皓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朱志鑫昨天质问他的那句话,在他心口堵了一天一夜,像是一块千斤顶,无论如何都搬不走——他问他为什么活到现在,问他为什么还没死。
他每每想起来,都会不寒而栗。尽管苏新皓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再深究下去了,事实上,他也早就为朱志鑫找好了很多个借口——比如,他看上去太累了,又比如,身处在这样高压的环境之下,任凭是谁,都完全有可能口不择言的。
可他终究骗不了自己,他就是被朱志鑫的那句话,折磨得呼吸困难。
“我还活着。”他干巴巴地重复了一遍,“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嗯……”朱志鑫有些心不在焉地反问他,“活着还不好么?”
他还在思索邓佳鑫的身份,以及,狼人到底在做什么?又或者说,他们通过此前的夜晚信息,都知道了些什么?否则,昨天晚上又怎么会轮到邓佳鑫呢?
不应该啊,有明神在场,而他也还不是那张焦点牌。
除非,是有什么非他不可的理由?
难道邓佳鑫是什么重要的神职?他被人看出来了?朱志鑫回忆着这几天以来的票型,又在心里仔仔细细地复盘了好几遍,抽茧剥丝,终于理出了点头绪。
“你…”苏新皓见朱志鑫不搭理他,有些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讲下去。
朱志鑫昨天也说过了,他相信自己。
只是这句话苏新皓已经等了太久,而朱志鑫也怀疑得太久了——他要是一早就毫不犹豫地说出口,那该有多好。
人心太贪,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既得之,又患失之,循环往复,总是没有片刻的顺心如意。
这一回,却又轮到苏新皓不相信朱志鑫给的信任了。他担心朱志鑫依旧对自己心怀芥蒂,他一向比旁人想得多,而预言家平平安安地活到了第四天,他真就没有一丝半毫的猜忌么?
苏新皓盯着对面的镜子,好在他的视力还不错,而他也知道,朱志鑫在这点上不如他——他每次照镜子的时候,都要站得很近,才能看得比较清楚,但凡稍微远一点点,就得虚着眼睛看。
因此,他这会儿才能光明正大地,把朱志鑫脸上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
他安静地盯着镜子里的朱志鑫看了一会儿,直到他觉得,朱志鑫似乎已经盘算得差不多了,这才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昨晚…”苏新皓瞥了一眼旁边坐着的人,“我昨晚查了左航,他真的是狼。”
朱志鑫点了点头。
尽管这并不是他们昨天说好的验人次序,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苏新皓自作主张了。只不过事已至此,既然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跟他站在一起了,那么这对于他来说,也就意味着即便有再多的疑虑,他都不在意了。
人世间最好的信任,莫过于永不相问。
可惜的是,苏新皓好像还不能明白这一点,要如何才能做到想而不问,对于他而言,依旧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你相信我吗?我是真的查了左航的…我昨天就说了我想查他的……”
他又确认了一遍。
这一天一夜的,朱志鑫都快被他给问烦了。
其实,左航是狼这件事,毋庸多说,他心里也早就有了数了。今天早上是朱志鑫去敲了他的门,而左航的脸色差得吓人,就算抛开所有的逻辑不谈,单单是抿面相,他都能看出点端倪了。
左航看上去像是对昨夜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包括谁走了,怎么走的,他早就一清二楚。
可是,他连案发现场都还没进去过。
他再也没有踏足过1803号房间一步。
“你…”凌晨六七点钟,其他人都已经陆陆续续地到走廊里来了。朱志鑫站在左航的房门外面,打量着对方的神色,与其说是一夜未眠,倒不如说,他像是这辈子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
“还行么?”朱志鑫问他道。
门内人不看他,只是悄无声息地移开了视线,可朱志鑫原本就擅长察言观色。那点明晃晃的心虚,最终没能逃过他敏锐的第六感。
“还行…”左航的口气听上去疲惫不堪,他跟他们所有人说着,“听到了枪响…一夜没睡好。”
朱志鑫看出他心里不好受,只不过,他眼下也不知道还能说点来什么安慰他,也就只是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再多睡会儿吧。”
如果换了苏新皓呢?朱志鑫有些漫无边际地想着,如果那时候苏新皓是自己,他站在1805号房门外,会不会真的单纯地以为,左航说得都是实话。
他的脸色发青,真的只是因为听见了枪响,闻到了血腥味,所以才害怕得睡不着觉的。
要是有一天,终于要轮到自己出局了,那苏新皓还能在这个游戏里活多久呢?想想他刚进来的时候,连警徽是什么,怎么用,他都一概不知。
警徽……
“你今晚要用警徽吗?”朱志鑫的视线集中在了他的胸口,他以为苏新皓昨晚就该用了,又或者是出于紧张,所以他忘了?
那枚小小的金属制品,至今在他胸前安放着——在最靠近心脏的那一侧。
“再等等吧…”苏新皓犹豫了一下,“如果真的就像你说的那样,搞不好不用我报身份,其他人也看出来了呢,左航他……”
那倒未必。
那时候,只有朱志鑫站得比较近,天色也未透亮,而他还挡着门,其余人怎么想,信不信,也都还未可知。
不过苏新皓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听着他的意思,就连昨天晚上,他也是故意不说要用的,而如今,他还想再赌一次。
原以为时间拖得越久,大家都会同化成麻木不仁的亡命赌徒。总归每一次的投票,每一个夜晚,他们都在拿生死作赌注;这么多天下来,人越来越少,而一条命和几条命,自己的命和他人的命,又有什么区别。
可思及此处,他又觉得自己仍旧是看不开,五脏六腑都难受得绞了起来。
“你用吧……”朱志鑫又说了一遍,他的脸色隐隐有些发白。
“朱志鑫,”苏新皓并没有答应他,他打断了朱志鑫的话茬,“你能不能再给我讲讲,这个警徽…到底要怎么用?”
苏新皓从第一天起就抓着这个烫手的山芋,像个场上的人型活靶子,居然到现在还不知道它代表着什么吗?朱志鑫有些无可奈何,他也开始搞不懂了,苏新皓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但他还是耐心地给他解释了一遍:“就是说,晚上投票的时候,你说你要用警徽,你一个人就有了1.5票了,那别人……”
他觉得自己的口气,像是在手把手地教着小朋友。
“这个我当然知道,”苏新皓听着朱志鑫的话,觉得有些好笑,那张告示板上的细则,他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一字不落地记在了心里。
只不过,那上面对警徽的描述,也就只有那么寥寥几句而已,和客厅电视上敲出来的文字,别无二致。
“我不是问你这个。”苏新皓斟酌着字句,“我其实是想问,那个什么,你们以前说的,警徽流……”
“你问这个做什么。”朱志鑫的口气冷淡了下去。
苏新皓不理他,自说自话地把一些陈旧的片段,从记忆深处翻找了出来:“好像是什么,查出来谁是狼就给你,查了好人就给他之类的……”
“你别说了,”朱志鑫听够了,“不想听。”
苏新皓是不是没明白,所谓的警徽流,到底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之上的?如果警长还在场,又为什么要移交警徽呢?除非…除非他那时候已经……
“1.5票呢,你难道就不想要吗?”苏新皓有些开玩笑似的问他。
“不要,你自己拿着保命吧。”他们聊这个问题,无异于在咒他死。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朱志鑫没由来的烦躁了起来,苏新皓反倒松了一口气。
——朱志鑫昨天脱口而出的那句话,果然还是无心的。
“那你,你能不能…就当作是给我科普了。”苏新皓想了几秒,他又换了一种说辞,试图继续说服他,“你给我科普一下游戏规则吧,行不行?”
“不行。”朱志鑫回答得斩钉截铁。
这几天里,他们小心翼翼,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维系到现在这样的关系,虽说依旧是岌岌可危,但苏新皓也不愿意为了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再跟朱志鑫起什么争执了。
不说就不说吧。他识趣地换了话题。
“那你后来…你跟张峻豪还有聊过吗?”
一想到张峻豪,朱志鑫又有点头疼了起来。他上一次和张峻豪说话,还是昨天早上,从一楼休息室里出来的时候,再看见他就是在会议室了,前前后后加起来,总共也不过短短半个多钟头而已。
而其他时间,他几乎是见都没见过张峻豪。
看到昨晚张峻豪突如其来地指着自己,朱志鑫说不惊讶都是假的。
与此同时,他也感到很奇怪,他有些想不通张峻豪的身份了,他曾经觉得张峻豪只是想得太多了而已——他以为自己和苏新皓进了链子。
可现在事实证明不是。
那么,张峻豪到底是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劲了呢?除了没什么道理地站了苏新皓的边以外,他好像......什么也没做过吧……难道只因为被他逮到撒了个小谎?仅此而已吗?
他不太能相信。
朱志鑫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看上去像是在发呆的苏新皓,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其实,第一天投票的时候,他也没打算要帮他说话的,他知道那天根本就不是苏新皓的轮次,再不济,也还有张泽禹和余宇涵在他前面针锋相对着,怎么样也投不到他的头上去。
只不过,那句话想也没想,就那么脱口而出了,拦都拦不住。
当他冷静下来了,再想到要后悔的时候,也早就为时已晚。
从第一天选警长时起,他就被所有人看作是跟苏新皓抱团,一直走到现在,甚至就连跟他俩关系一向不错的张峻豪,也都这么觉得了。
可是,只是因为这样,张峻豪就要投死自己?这不可能,也不至于。
那他到底是看破了什么,又误会了些什么呢?
他回忆着昨晚在会议室拐角,发生过的那场争执,苏新皓气急败坏的模样,为了不让张峻豪大吼大叫地说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揣测,他看上去像是下一秒就要掐死他……
——掐死他?
朱志鑫回头看向苏新皓,一行细小的文字在他的脑海里,就这么浮现了出来,他张了张嘴,几乎是立刻就想要说点什么。
凭空多了一团散不开的浓雾,一点一点地笼罩了上来,弥漫在他心口。可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上遍布的监控,最终还是把那点无凭无据的揣测给压了回去。
再等等。他想着。
他将视线从苏新皓的身上剥离了开来。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重要也太关键了,而正因如此,此时此刻,他才更要沉住气,一个不小心,他们都会为此白白地送了命。
现在还不能说,他闭了闭眼睛,需要找个机会,再去确认一次。
今天就得去。
可是他也不能就这样一个人过去,他总得带上点什么,朱志鑫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比方说,一把刀。
*
【11:22】一楼餐厅
“对了。”左航看着陈天润从冰箱的角落里找出两罐泡菜,餐桌上放着他们刚刚从地下室里拿上来的面粉,他没由来地想起来一件事,“你…会不会做饭?”
陈天润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太明白左航为什么忽然就问起了这个问题,可他又觉得,自己好像更不能理解的是,左航为什么会不知道呢。
他点了点头。
“我就记得你会的。”左航又确认了一遍,紧接着说道,“那你…第一天早上的事情,你现在还有印象了吗?比如说…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在里间,又是谁叫你留在外面的?”
“可能……是朱志鑫和苏新皓?”陈天润回忆了一下,那天早上他一直在默默地观察着左航的一举一动,对于别的事情,也已经有些记不太清了,“不太确定了,但好像是他们俩分的组吧……”
“怎么了?”他觉得左航这个问题,似乎意有所指。
左航说没什么,只是当时觉得怪怪的。
“可能别人不知道吧。”陈天润没放在心上,他是录过不少次做饭的日常,但其他人未必就会一一看过去,“而且,小厨房那么挤,也用不着很多人在里面。”
是这样么?
左航沉思了一会儿,进了这幢别墅以来,他也觉得自己总是没由来的疑神疑鬼,不自觉地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吧。
他看见陈天润往不锈钢碗里倒面粉,就顺手去帮他加水,可刚倒了一半,他陡然想起来,光是今天一个这早上,他们两个人,是不是已经待在一起很长时间了。
——会不会被人怀疑?
左航抬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着的大门,而门后的一切都是未知数,他不自觉地心跳加速了起来。
“不然,把门开着吧?”陈天润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猜出了他正在担心的事情。
刚刚在大厅里倒是还好,四面开阔,门口或是楼梯口有人来了,也能立刻发现;而他们坐着的位置,到那些地方都有些距离,说话的声音本就不大,也不至于传那么远出去。可现在却不同了,餐厅是个密闭空间,再这么肆无忌惮、口无遮拦地聊下去,万一门口站着个人,一直听到了现在,他们都毫无知觉的。
左航想了一下,还是摆了摆手,制止了他。
未免太刻意了,也就正常做个饭而已,本就什么都没发生,还非得把门大开着,怎么看都有那么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说点别的吧。”左航轻声说了一句。
说点别的,可是说点什么呢?他想着,迄今为止,他们好像就没说过什么,跟这场游戏无关的话题。
左航想起从前有一次,他们一起做饭,基本都是陈天润在给自己打下手,而现在反而倒过来了:“你们山东人…是不是都会包饺子?”
“也不一定,”陈天润说,“我也是去年才学会的。”
“那和重庆的有什么不一样么?”
“有…你吃过海鲜水饺吗?”
左航摇了摇头,他就连听都没听过。
“日照有…就是那种鱼肉馅的……”
左航听着听着,忽然意识到,他们两个之间,也还是有着那么多的不同,隔山隔海,皆不可平,却能像现在这样,走到彼此的对面,似乎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我下次可以给你带点…”
“这你要怎么带啊?”左航想了一下,“还是等有机会,过去吃吧…我也还没去过海边…”
“……”
他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随口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一边专注地做着各自的事情。
左航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陈天润,他正在认真地给手里的水饺捏出褶皱,从昨天晚上的投票局到现在,他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抱歉的,而就在刚刚,自己还把知道的一切,都翻箱倒柜地拿出来跟他说了。
可是除了掏空心事的痛快,他心里还生出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只因为在这场游戏里,他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人,和自己拥有着一模一样的视角。
左航此前没有玩过丘比特的板子,对于手里的这张牌,也只有最最肤浅的理解,他以为,情侣之间所谓的同生共死,不过就是相互牵扯,彼此负累。
但在无数个白天与黑夜的交错之间,他恍然醒悟了,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想错了。这个身份被赋予了更多的潜在意义,和一些他从前不知道的事情,比方说,情绪的共享。
窗外的水泥板上,积了一夜的雨水就快干涸了,阳光穿过厚厚的落地窗玻璃,折射了进来,空气中有细小的灰尘浮动着,肉眼可见。
左航觉得自己进了别墅以后,好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心境了,除却了周身的阴霾,也无所谓未来分分秒秒的变数,只是平静坦然地活在当下,身处在阳光里。
即便他手里的牌属于夜晚,可和他绑在一起的另一个人,却是白日里的,他不得不匀出自己身上的一半黑暗给他,但与此同时,也就得到了对方自愿赠予的一半光。
左航的目光在无意识中,越过了对面人的侧脸,他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惊奇地发现,指针不走了——体感上明明过去了好几秒,但秒针和分针,仍旧是毫无变化。
他刚想开口喊陈天润也回头看一眼,可就在那一瞬间,秒针却又动了起来。
——停表错觉。
他冷静了下来。
应该是因为自己睡眠不足,或是用眼过度了,这才亲身体验了一回这么离奇的事情,此前他也只在书上看到过。
他又多看了两眼,自我逃避式地想着,要是那是真的,真的出现了一道时空缝隙,让他们可以永远地停在这里,那似乎也不错。
遗憾的是,这个游戏里没有发生过任何一件天随人愿的事情,时间只是自顾自地向前跑着。
陈天润用完了最后一张饺子皮,他问左航说,要不要去叫其他人一起吃,顺便…也能拉拉票。
可是苏新皓和朱志鑫……左航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经过了昨晚的投票局,他们现在却要坐下来,心平气和地一起吃一顿饭,这好像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而童禹坤就更是...
“给他们几个留三四盘好了,等会儿放在桌上。”
左航把包好的水饺端去厨房,烧了一大锅开水,陈天润在他旁边洗了手,就准备上楼去叫人。这也并不是因为左航懒得跑动,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自己跟姚昱辰说话有些费劲。
陈天润去得比想象中的还要久,左航都已经捞上来第二锅了,他才回来。
“那个谁……”左航见陈天润身后只有一个张峻豪跟着,他多问了一句,“姚昱辰呢?”
陈天润瞥了一眼身旁站着的张峻豪,觉得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他朝着左航摇了摇头:“他说他还不饿,想再睡一下,等会儿自己下来吃。”
“行。”陈天润的脸上写着“之后再说”,左航也看懂了他的意思,“那就不勉强他了。”
陈天润点点头,拖了把椅子坐了下来。这几天,姚昱辰一直都不怎么想搭理人,也总不爱出门的样子。他方才去到二楼,最先敲的其实就是姚昱辰的房门,因为他的房间靠着楼梯口也不远,然后才是张峻豪,只不过……
“什么事?”不同于前天,这一次,姚昱辰只留了一条门缝给他。
“我们包了水饺,”陈天润问他,“一起吃吗?”
“你们?”姚昱辰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跟左航?”
“……”
陈天润觉得他这话问得,从口气到内容,哪哪都不对劲,可他担心自己多说多错,一时之间就也不知道该答复点什么。
他抬头看过去,透过那道细细的门缝,似乎在姚昱辰的脸上捕捉到了一点咄咄逼人的神色,它就那样一晃而过了,快到他还来不及抓住,也没给他机会进一步确认,就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他最多也只能看见房里人的小半张脸,陈天润也还不太确定,他说完那句话,脸上闪现过去的,究竟是不是一丝丝的懊恼?
“你们先吃吧…”姚昱辰的口气又恢复成了平日里的礼貌和客气,“我还困呢,我再睡会儿。”
“你…”陈天润想起了自己和左航的身份,“你是不是……”
“我睡了。”姚昱辰打断了他,他只是一味地回避着他的视线。
陈天润回过神来,却也松了一口气,他刚才想问的那句话,幸好还没说完。否则按照游戏规则,他也不知道他们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那给你留点…”
姚昱辰最后看了陈天润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这么当着他的面关上了门。
张峻豪依旧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开门的时候还有些惊讶,似乎是没想到陈天润和左航会来叫自己一起吃饭,但也乖乖跟着陈天润出了门。
他的目光扫到了走廊尽头的会议室大门,又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脖子隐隐作痛。
左航让他们两个先吃,自己进小厨房看着锅。陈天润看着张峻豪像是没吃早饭的样子,就把面前的那一盘也推给他,说自己等下一锅的,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摊开来写。
张峻豪边吃边瞄他,陈天润看上去正急着写一封很长很长的信,不过这涉及到个人隐私,他也没好意思多问。
陈天润写着写着,笔下的字迹越来越浅,他停了下来,在手心里画了两道无色的划痕,转开了笔头——笔芯用完了。
张峻豪恰好看见了,问他是不是要笔,看到陈天润点头,他放下了筷子,转身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从休息室把他的小书包给拎了过来。
陈天润从他手里接过了一支钢笔,说了句谢谢,可拿到手里才发现,那支笔看着有些眼熟,星球大战的联名,似乎就是他曾经在交换礼物的时候,送给张峻豪的那一支。就因为这个,他也莫名其妙地给他当过了一次爹。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
钢笔已经被它的主人用得有些旧了,磨损的痕迹清晰可见,但写起来还是很顺畅。
陈天润接着写了下去,尽管上下两段字迹的颜色有些许差异,但看上去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协调。
没过多久,左航直接把一整口煮锅给端了出来。
“在写什么?”他随口问了一句。
“没什么。”陈天润刚好写完了最后一个句号,重新把那几张纸叠好收了起来。
张峻豪已经吃了一半了,他一言不发地坐着,机械地夹水饺过来。左航坐在他对面,边吃边用余光瞟他,他想要问一问昨天晚上的事情。
左航觉得张峻豪并不像是丘比特,而场上的神职基本明了了,那他大概就是个村民。可是他连日来的投票都很奇怪,且一天比一天地叫人看不懂了。
他记得张峻豪玩得并不好,但逻辑也没有到很差的地步,基本规则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
左航当然也想为自己拉个票,要不是苏新皓抢了先,他昨天下午就想去找张峻豪了,可是从昨天拖到了今天,他始终都没有想出什么合情合理的措辞。
他看着张峻豪沉默寡言的样子,莫名回想起第一天夜晚,他们还趴在休息室的地上,兴致勃勃地打着斗地主。
左航有点难过,也不知道是为了谁,可他忽然就不想开口拉票了。虽然他不知道张峻豪这几天都经历了什么,可是推己及人,恐怕大家谁也不好过。
又或许是他已然看开了很多,生死有命,就像他自己曾经说过的那样,这个世界原本就有自己的法则,有一些事情,就像是饥荒,它不可避免地要来,而常人是改变不了什么的。
这个游戏也是如此。越是挣扎,越是深陷其中,人越是痛苦。
左航刚打算低头认真干饭,却眼尖地看到了张峻豪颈项上的痕迹,他有些疑惑地皱了眉头:“你脖子怎么了?”
那看上去可不像是项圈勒的,反倒像是什么人,下了狠劲掐出来的。
“苏新皓…”张峻豪又想到了昨晚的事情,苏新皓的脸浮现了出来,他咬牙切齿地一筷子戳了下去,“差点没掐死我……”
说到这里,张峻豪愣住了。
苏新皓的眼睛里确实有杀意的,他没在开玩笑,如果自己再接着投朱志鑫,他是不是真的会杀了自己。
左航和坐在自己旁边的陈天润交换了个眼神,他们都有些不明所以,但也觉得还是不要再多问了比较好。
张峻豪看着碗里被他捣烂了的一只水饺,怔忡地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空气这么安静,吃着都不太消化。
左航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也好,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打开话题,他看了眼面前的水饺,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陈天润一句:“你们北方是不是有句话,说是出门饺子回家面。”
陈天润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没什么…”左航笑了一下,“就是感觉…是不是不太吉利,像是要把我们都送走。”
“北方那么大,”陈天润不大相信这些有的没的,“反正我们家没有这个说法。”
“你担心这个?那还不简单啊……”张峻豪终于回过了神,接了他们的话茬。
左航他们还记得喊自己下来吃饭,而他刚刚那却摆出副样子,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甚至拿着别人用心准备的午餐来撒气,也太过分了点。
他往自己的碗里舀了一勺辣椒酱,朝着对面的两个人笑了笑,“我们晚上吃面吧,换我来给你们煮。”
*
【猎人牌-张极的场合】
眼神朝向右侧飘忽,手指尖上也多出了一些无意义的小动作。
这不是...又在骗人了么?
张极只看了一眼,就低头玩起了自己的手指,就像那次愚人节的整蛊,张泽禹说自己生了什么病,一模一样的。
可是这一回,他没有找到闪烁着红灯的单反相机,取而代之的,是四个角落上安置着的诡异监控,它们机械地摆着头。
张泽禹不是预言家,那他会是什么呢?这并不是一个很难解的习题,尽管张极的狼人杀玩得不好,答案也呼之欲出了,想着想着,他手心里冒了点汗。
只因为自己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一些他不该知道的事情。
张极意识到了自己身在何处,挤满了人的会议桌上,大家胳膊肘碰着胳膊肘,正在一个接着一个,喋喋不休地陈述着自己是个好人——所有人看上去都很真诚,所有人都有可能在说谎。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寒,而抬起头的那一瞬间,视线却恰好对上了坐在对面的左航。
张极在桌下的膝盖上蹭掉了手上的汗,他尽力地维持着脸上的表情,重新把手放回了桌上。
还是,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昨晚,他一回房间就在桌上找到了属于他的那张卡牌,张极站在远处,盯着它看了一会儿,而后才走过去翻了过来。
狼人?他愣住了,可再定睛细看过去,原来是自己眼花了,上面写着的是“猎人”——头戴草帽的大胡子男人,背上还背着一把枪。
这么说来,那两个字乍一看确实还挺像的;只不过一个偏旁的不同,身份和立场也就天差地别了。
张极环顾了一圈,最后抬起了床垫,把卡片往深处扔了进去。他似乎记得,不能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身份牌,否则大家都会死。
做完这一切再起身的时候,背后的电视屏幕不知何时,已经悄然亮了起来。
他扫了一眼,就像是在看什么恶心的虫子,飞速地读完了上面的那行文字,随即目光顺着指示,找到了书桌上的那把遥控器。
一定要用吗?可不可以不用?
张极抬头看了一眼监控,可如今整个房间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了,否则他真的很想去问问张泽禹,或者是朱志鑫。
他后悔了,开始责怪起自己,以往玩游戏的时候,为什么总是心不在焉的,要么就是犯困打盹…如果他当时再认真一点就好了,至少,怎么说也得把游戏规则给背下来。
视线在屏幕和桌上的遥控器之间来回跳转,张极咽了一下口水,到底要不要拿呢?拿吧,一来,今晚死的未必就是自己,就算他随便选了谁,搞不好也不会生效的。可如果他什么都不做的话,是不是立刻就会死呢?
潘多拉的魔盒从天而降,正好砸落在他眼前,要不要打开它,只在一念之间。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地走着。
或许是血液流通得不太顺畅,张极觉得自己的双手双脚都开始发麻了,可他也心知肚明,只要拿起了那把遥控器,就代表着自己接受了这场和朋友们自相残杀的野蛮游戏,一旦他按了下去,也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他揉了揉眼睛,走去床头柜旁边坐了下来——一个距离书桌最远的位置。
张极想着下午玄关发生的一切,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只是安静地坐着,等待那一刻的到来,不知过去了多久,屏幕却陡然暗了下去。
——答案是可以。
真的可以不发动技能。
他松了一口气,抹掉了额头上的汗水,直接瘫倒在了床上。
第一次投票的时间将至,张极在那间休息室里才待了一小会儿就坐不住了——没人说话,剑拔弩张,而他大概也知道,张泽禹,余宇涵,还有苏新皓,他们三个人现在都很危险。
张极去楼梯口坐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告示板上的投票规则发呆,没过多久,刚好碰见了走下来吃晚饭的左航。
——“你要是不想他死,等会儿上了楼,就只能去投另一个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
张极压根没打算要投他们三个之中的任何一个,可是他刚刚又确认了一遍规则,投票环节,所有人都不可以弃票。
这几年间,他好像已经听过了太多类似于“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之类的鬼话,可到头来,在生存面前,不论是哪一句,最终都成了空喊的口号,它们一文不值,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听上去是很残忍,可求生是写在进化论里的本能和天性。
如果可能的话,张极也想要接着装聋作哑,因为他从始至终都不觉得这场游戏的规则是正确的——谁都不该以牺牲他人为代价而活下去。可被左航这么一提醒,他才发现自己此前的想法是有多么的天真,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也已经不可能置身事外了。
投也好,不投也好,不论他怎么选择,都必然会有谁,因为他的决定而送命。
他只能尽人事以待天命。
而在此之前,张极忽然想到了,还有一件事情,他必须要去做;如果不去,他也不确定,过了今晚,自己会不会后悔。
张泽禹还坐在休息室的角落里,他看上去像是在发呆,但张极却知道,他那副模样,一看就是正在盘算着什么。
张极走到他旁边坐了下去,他原是打算把张泽禹叫出来的,可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来不及转移阵地了。
“对了,”他状似无意的,小声问他,“你昨晚回去以后,都做什么啦?”
“能做什么啊?”张泽禹没空理他,他忙着组织语言,同时也想着左航下午在公用洗手间里说过的那番话,有关于警徽的,“就睡觉啊……”
“你……”张极犹豫了一下,要摊牌吗,自己就是猎人。
“你房间里有电视吗?”他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先缓一缓。倒也不是害怕张泽禹晚上会来要他的命,只是休息室里还有不少人在,虽说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而他们也几乎是在用气声交流了,但张极还是觉得不太稳妥。
还是等日后找到机会,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再说吧。
张泽禹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张极看着他的脸,认认真真地说着:“你要是无聊的话,可以看电视,遥控器随便换几个台,没准还有《熊出没》。”
“你做梦呢...”张泽禹终于笑了,尽管他确实没去碰那台破电视,昨天晚上……
总之,他哪儿还有闲心去看电视。
可深山老林的,八成连个信号都没有,真的会有《熊出没》吗?他总觉得,张极方才这话,意不在此。
他重新咀嚼了一遍,心里突然就意识到了一件事。张极真正要说的,或许是“遥控器”。
——张极有神职的。
张泽禹自打认了预言家以来,一直在为一件事情担惊受怕着,那就是他对预言家的验人流程几乎一无所知。在这种情况下,真预言家或者是丘比特,他也不确定苏新皓和余宇涵到底谁是谁,可他们要是先一步想到了这件事,把整个细节给讲了出来,那任凭自己的逻辑再好也没用了。
左航跟他说了警徽的事情以后,他当下就猜到了,卧室里那台电视,还有那把遥控器,或许都不只是简单的摆设,它们没准就是问题的关键。只是,他也还不确定...
张泽禹这一整个晚上,连晚饭都懒得吃,他反复纠结着,等会儿进了会议室,到底要不要说出来,万一他猜错了呢,万一跟那把遥控器没有任何关系呢?
有没有可能是通过别的方式?比如对着房里的监控报门号什么的,电视屏幕就会给出反应?因为他要是猜错了,最起码有四个人,立刻就会知道自己是狼了。
可张极他又是怎么知道的?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论是什么神职都好,但他多半用过遥控器了,莫非他刚刚这么说,是想要试探一下,在投票之前,他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预言家。
张泽禹原本还在操心着自己能不能活过今晚,可一想到张极居然抽了张神牌,突然就觉得好笑了起来。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也象征性地问了几句,可他总是觉得张极看上去,好像真的没什么夜间视角,还以为他摸了张烂平民,那躺着玩也就算了。
一个连游戏规则都还没弄明白的人,背着神职,听上去似乎比狼人还要危险。
他想着,按照逻辑和常理,他明天得去验其他预言家验出的金水,也就是朱志鑫。但是如果自己的运气够好,能活到后天的话,要不要报张极是好人呢?如果苏新皓或者余宇涵其中的任何一个人,碰巧也查了他,那他就成了两方阵营都认可过的好人了。
这样一来,他是不是就能一直活下去了?最起码,没人会在投票的时候怀疑他了。
他认真地思考着。
“你发什么呆,”张极用胳膊肘戳他,接着怂恿道:“你就试一试嘛。”
“你按一下遥控器,不然……”张泽禹这个人很奇怪,他连《奥特曼》都没看过,反而喜欢看些什么……
“不然,你不是还看《巴啦啦小魔仙》呢?”
一些少女心的玩意。
“我知道的。”张泽禹抬头看他,这一回,他终于意识到了,张极说这话的口气,并不是不相信他,他是害怕自己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
这个人还真的是……他有些无奈地笑了,你不如先顾好自己的小命吧。
“我用过的,就在昨晚。”他低声告诉他,“只不过我那台,什么都调不出...就你房里的厉害了,还能换台……”
“你用过吗?”张极知道张泽禹听懂了自己的意思,他有些不可思议,“你真的用过吗?”他再三确认着。
难道狼人也要用遥控器的?他不明白,莫非是……锁定目标的时候,也一样需要按下门牌号码吗?
他原以为,直接走出去开门就好了。只是他也确实不知道更多的细节了,那既然张泽禹都这么说了,或许真的需要吧。
这样他就放心了,至少,张泽禹不会因为不知道这件事情而出局了。
他是不会玩,但能做到的事情,也都已经尽力去做了。
童禹坤推开门走进来的那晚,张极也还没睡——他那一个晚上都没打算要合眼。
张极一直以来都坚信着,自己直到出局,都绝对不会去拿起猎人的那把枪。他当然没办法改变游戏的规则,他不得不跟着所有人一起投票,但选择不开枪,已经是他力所能及的,唯一一件事情。
他想着童禹坤的样子,他的哭声不绝于耳。
可令他更难受的是,他又悲哀地想起来,自己竟连哀悼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余宇涵的出局,他也是尽了一份力的。
这几天以来,张极几乎帮不上张泽禹什么忙,光明和黑暗遥遥相对,他们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只能眼看着他深陷泥潭;而张泽禹似乎也并不需要他的协助,他比他还要杀伐决断,就算是他一个人,也能游刃有余地走下去,继续编造出一套又一套缜密的逻辑来唬人。
他从没问自己拉过票,也从来没有要求过自己同他站队。
但就在下午,张泽禹却向自己提出了一个,他确确实实能做得到的要求,他看上去,是真心诚意地恳请他帮他一把。
耳边的哭声化作了恶毒的诅咒,混同着张泽禹跟他说过的那些话,挥散不去。他终于鬼迷心窍地打开了潘多拉的礼物,眼睁睁地看着电视屏幕上的房门号定格了。
那一瞬间,他几乎是立刻后悔了。
可张极也以为,只要再坚持过几个小时就好了,他可以一夜不睡,睁着眼睛等,一直看着明天的太阳升起来,一切又重启,他可以重新选择要不要带人走。
明天晚上,不,是以后的每一个晚上,不论张泽禹说什么,他都不听了。
张极站了起来,用衣袖擦了擦脸,他打开了窗户,把手心里攥着的那支遥控器从二楼扔了下去,眼看着它跌进了黑黢黢的草堆里,不见踪迹了。
而后来之种种,就像是遵循了墨菲定律,就在他选择按下去的那一刻,通通已然是尘归尘,土归土。
那天晚上,张极再一次看见了童禹坤,就在自己的床前。前后才不过几个钟头的功夫,弹指一挥间,他却亲眼见证了这场游戏会给人带来些什么,是怎样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它所轻而易举操纵着的生生死死,究竟会把一个人折磨成什么样子。
看着童禹坤的脸,张极却想通了一件事——原来活下来的人才是真正的输家。
没有任何盼头的,日复一日,生不如死。
他忽然觉得庆幸,自己和张泽禹都不会变成那副模样。这下,他们俩再也不用为了死亡的悬而未决,整日整夜地提心吊胆了。
只是,他心里还压着最后一件事情。
人说,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语文课上背过的那首诗,他当初不屑一顾,只觉得是杞人忧天,故作矫情。
只因未尝身在其中,自然无法给予它一丝半毫的感同身受。
——你今天死去了,我来为你收葬,可我却不知道自己的死期在何日,而他日为我入殓的,又是何人?
就像余宇涵走了,童禹坤会记得带他回房间去,那么如今自己也要走了,还会有人记得带他回去吗?要是就躺在冰冷的地上,那该有多可怜。
这时候,他看见左航走了进来。
童禹坤的眼泪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他为什么总是这么能哭呢?多到已经灌进了自己的脖子里,混入了黏稠的液体,就此缓慢地流淌下去了。
五感变得迟钝了,他终于彻底发不出声音了。可他还是能听见童禹坤在反反复复地向自己道歉,他说着,我对不起你,可我也不想这样的。
没有人想要这样。张极想着。
你也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刚刚投了他一票,而他走了,我也曾经对不起你。
以命抵命,事到如今,张极却有些欣慰,他好像终于可以问心无愧地,去忏悔,去哀悼了。
就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钟,他仿佛能感应到,自己想见的人就在外面,就站在那个跟他一墙之隔的地方。
可是,他为什么就是不肯进来呢?他不无遗憾地埋怨着。
按下了那把遥控器,他也不再后悔了,因为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自私。
就像是此时此刻,即便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可还想着再见他一面。
如果,如果还有机会的话,他也希望,能再摘一朵花送给他。
只可惜自己的手心里,已经沾满了脖子上的鲜血,那颜色太浓太艳,并非他心中所愿,而眼前浮现出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自家楼下的一小片杏花林。
生意盎然的,年年岁岁,迎风沐雨。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
【13:24】一楼餐厅
张峻豪要留下来给他们洗碗,但陈天润却说不用了,总共也没几个盘子。
左航知道陈天润等会儿还有事情要告诉自己,便也跟着帮腔:“晚上什么活都给你做,我们坐享其成。”
张峻豪点了点头,他帮他们稍微收拾了一下,把锅碗瓢盆一道端了去了水池,又把那支钢笔塞回了口袋里,拎着自己的书包就出去了。
他现在也确实没什么心情做别的事情。
“你这儿怎么了?”陈天润站在水池旁边洗碗,他看了一眼左航的胳膊肘,“粘上酱了吗?”
左航把右手臂掰过来看了一下,只是,那似乎并不像是辣椒酱,因为那一小块的红色,正紧紧地扒着自己的皮肤,那应该…
那是…昨晚的……
他有些愣住了,盯着它看了半分钟,最终还是默不作声地伸去水龙头下搓洗干净了。
这恐怕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联结了。
可那一点点暗沉的红色,无论它到底是红玫瑰,还是蚊子血,现在再来考虑,也都已经丧失了最初的意义——总归,那是他亲手洗掉的,而世上再也没有后悔药了。
“你衣服上还有一点…”陈天润小声提醒他。
“衣服上?”左航有些疑惑,这不可能啊,他昨晚换过衣服了啊……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胸口,还真有,只不过这一次,确实是刚刚吃饭的时候,溅上了三两滴老干妈。
他无所谓地沾了点水抹了抹,可胸前那几点辣油,却被他擦得面积越扩越大,最后都快蔓延到领口了,脏成了一大片。
左航看着衣服上晕染开的那一片浅红色,脑子里的一根弦忽然“啪——”的一声,就这么断掉了,他愣愣地僵直在原地不动了。
陈天润刚洗完了最后一只碗,他感觉到旁边的人忽然没了动静,有些奇怪地看了过去,左航脸上的表情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他眉头深锁,像是想到了什么令人惊恐的鬼故事似的。
“怎么…怎么了?”他问他道。
左航不答话,只是不住地摇头,他压根没听见陈天润在说什么。
而陈天润被他带动的,也有些慌了起来:“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只见左航深吸了一口去,一转身就冲了出去。
陈天润的大脑都来不及做出反应,可身体已经预先追着他出去了,他跟着左航一路飞奔到了二楼。左航在前面,径直跑进了谁的房里,他也没注意到自己身后还有人,随手把房门给甩上了,可陈天润还没来得及走进去,半个身子都被门板狠狠夹了一下。
他甚至来不及揉一下自己的肩膀,抬头看了一眼门牌号,确定了这是他们可以进的房间,又看了一眼两侧无人的走道,也迅速走了进去,回头轻轻地带上了门。
陈天润知道,一定是出事了,否则,他还从来没见过左航像现在这样的惊慌失措。
1806号房间里。
张泽禹安静地躺在那张单人床上,他像是深深地陷入了某个香甜的美梦里,就此沉沉睡去,不愿再醒了。
左航用余光看了一眼,便觉得心里沉痛,可是他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颤抖着手拉开了衣柜的门,里面整齐地摆着几套干净的衣服,果然,和张泽禹第一天穿进来的那身,也是一模一样的。
却唯独少了他想看的那套。
“你…你在找什么?”陈天润问他,左航的脸色看上去极差,他沉默地关上了衣柜的门,又去翻找床头柜和书桌,最后甚至趴下身子检查了床底下,可惜什么都没有,哪里都没有他想要找的东西。
他已经查了所有能查的地方,就连马桶的水箱都打开来看过了,仍旧是一无所获。
激烈跑动的后劲终于泛了上来,左航有些头晕眼花,他扶着盥洗室的门,走了出来。
陈天润眼见着左航的样子,只觉得不好,他担心他会因为过呼吸而引发碱中毒,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他只能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
“左航…左航…”他伸手去拉他的胳膊,试图叫醒他,“你跟我说说话…”
左航看着眼前的人,视线逐渐恢复了清明,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了出来:“衣服,不见了……第一天晚上的。”
陈天润立刻听懂了他的意思,后背发凉。
第一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左航早上已经跟他详细地说过了一遍,他也知道,左航那些沾了血迹的衣服,都被他藏在了衣柜深不见底的角落里。
那天早上,他们进来1806号房间的时候,苏新皓和朱志鑫早就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们不知道是提前去过了哪里,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刚捞上来似的,从头到脚都湿漉漉的。
不过看上去,还是早早地就把现场给检查了个遍。
他们两个只是简单地告诉其他人,凶器是张泽禹脖子上的那只项圈,别无其他。
可张泽禹在第一天夜里,也曾和左航他们一起,杀过一个人的。如果张泽禹的衣服被翻了出来,上面染着血,那么他的狼人身份也必然就藏不住了。
若张泽禹是狼,他绝不可能在夜里带刀去杀自己的情侣,所以,张极是也只能是猎人了。
这样一来,他和左航绝对不可能活到现在。他也无法再跳什么猎人给左航打掩护,他们现有的整套逻辑都会彻底崩盘,灰飞烟灭。
只不过,张泽禹的衣服呢?为什么不见了?
苏新皓和朱志鑫也没有找到吗?它到底去了哪里?又是谁…又有谁会特地提前一步,进来了这间屋子,把它们给回收了呢?
“你说……”左航的两只手用力地抓着他的肩膀,陈天润刚才被门板撞击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他张了张嘴,却不敢出声,只得尽力忍着疼,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在场的人里,他们想不到任何人,有理由做出这种事情。回收了那件对他们而言,极为不利的衣服,至今还不戳穿他们,是为什么呢?
假定丘比特还在场,这些事情都是他做的,那陈天润假冒猎人的那一瞬间,他也就可以断定自己进了人狼恋的第三方……
可是昨天晚上投了苏新皓的三个人里,并没有丘比特啊。
此时此刻,他仿佛能同等地体会到,左航这些日子以来所背负的一切情绪——压抑的,内疚的,痛苦的,焦虑的,惊恐的,无助的,它们铺天盖地,迎面而来,通过自己的肩胛骨,传导进浑身的血液里,继而流淌过心肺。
“你说…会不会……”左航死死地盯着他看。
他们就这样毫无预料,束手无策,双双栽进了神的游戏里,就像是跌入了万丈深渊。
左航觉得此刻的自己,如同一个落水的人,再多几秒,他就快要溺死了,而眼前的人已经是他在这场游戏里,所能碰到的最后一块浮木,他必须要抓住他。
他们凝视着彼此的脸,左航似乎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心脏正不受控制地收缩着,猛烈地撞击着胸腔。
——“这幢别墅里,除了我们几个,还藏着其他人。”
【航润】—《威尼斯的花田》
请勿上升小孩
不成熟文笔
微长篇9K预警
多是私设,有雷同纯属巧合
旅游家航x音乐家润
“他喜欢旅行,他喜欢船只,他爱这座城,更爱这城里的一片花田。”
一.
左航梦想要当游遍世界的旅行家,他带着一部相机和一个包,要记录下生活的美。
他听家里人的话,把高中读完了才开始他的旅程,大学什么的,家里人按着他意愿来。
他是左家最小的儿子,所以家里人放任着他实现自己的梦想,有什么事家里还有他的大哥。
左家有点小钱,任由着左航挥霍去旅行,左航过得很自由自在,今天...
请勿上升小孩
不成熟文笔
微长篇9K预警
多是私设,有雷同纯属巧合
旅游家航x音乐家润
“他喜欢旅行,他喜欢船只,他爱这座城,更爱这城里的一片花田。”
一.
左航梦想要当游遍世界的旅行家,他带着一部相机和一个包,要记录下生活的美。
他听家里人的话,把高中读完了才开始他的旅程,大学什么的,家里人按着他意愿来。
他是左家最小的儿子,所以家里人放任着他实现自己的梦想,有什么事家里还有他的大哥。
左家有点小钱,任由着左航挥霍去旅行,左航过得很自由自在,今天飞往英国看铁塔,明天去往瑞士爬雪山。
张极嘲他不务正业,左航笑他是个事业批:作为出了名的模特,张极时不时就往国外飞,有时候人影都见不着。
张极事业小有成就,一有空就拉着左航去吃饭,左航每次都在听张极怎么追妻火葬场,听得左航在想自己可能永远不会拥有弟媳的感觉。
明明是同龄人,张极事业有成又有了喜欢的人,自己还在为完成自己的梦想发愁。左航心想。
左航很喜欢威尼斯,因为那会有很多的船,也可以说是舟。而且那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航,还是船,舟,左航想着自己也要做个能远航的船。
左航是三月份去的威尼斯。
威尼斯水上城市是文艺复兴的精华,世界上唯一没有汽车的城市,上帝将眼泪流在了这里,却让它更加晶莹和柔情,就好像一个漂浮在碧波上浪漫的梦。
从游艇上下来,海风扑面而来,吻着左航帅气的脸,悄悄把他的帽子往地上吹,给他按住了。
威尼斯的空气很好,左航也很喜欢这座水城,他乘着小舟游玩在这美丽的城市,他举起相机拍下了一张张照片。
悠长的舟只在交错的水道里漫漫地游荡着,蜿蜒的水巷,流动的清波,诗情画意久久挥之不去。左航觉得自己快迷上这座城了。
船夫在给左航介绍这座美丽的城,左航起码还是听得懂意大利语,为了旅行,他硬是逼着自己学了好几门外语。
小舟慢慢地滑在水面,这里的人儿都很热情地船夫打招呼,左航也凑着热闹和他们打招呼。
突然一阵风吹过左航的脸,在他脸上一吻,左航偏过头,伸手压低帽檐,一阵优美的音乐声突然就顺着风传了过来。
船夫也听到了,他笑着对左航说:“那是润啊,他的小提琴拉得可棒了呢。”
左航眨着大眼睛看向那有着一片相同房子,传来音乐的方向,用意大利语问船夫:“润?”
船夫兴高采烈地说到:“对呀,润。”他伸手指了左航看去的方向,“他就住在那,他是我们这片的小音乐家呢!”
看着左航目不转睛的看那边,船夫又对他说:“你想去看看吗?润人很好的。”
左航不知道为什么就被这音乐声吸引了,他对着船夫说了句好。
小舟路过一间花店,橱窗里的向日葵美得晃眼。左航示意船夫停下,走进花店买了一束向日葵,他认为这种花很美,很坚强。
音乐声没有停,仍在悠扬地飘荡在这片水域,听得左航心好痒。
“润,”左航问船夫,“是什么样的人?”他很好奇,他第一次对音乐感兴趣,也第一次对一个人感兴趣。
船夫很热情地和他介绍:“润和你一样啦,也是亚洲人,他和你好像啊。”小舟划进一条较窄的水道,“润他还经营着一家书店呢,书店里有很多乐器,润很爱它们。”
左航点点头:“听上去是个温柔的人。”在左航印象里,玩洋乐器的都是温柔高贵的人。
船夫回他:“当然,润十分温柔。”
小舟在一片装潢独特的房子前停下,摩尔人建筑风格与哥特式建筑风格达到了奇特的和谐。
在众多淡红色建筑中,左航一眼就找到了那音乐声传出的地方。
那座房屋似乎比周围的房屋要大一些,在屋檐处挂着一个牌子,牌子上画着一本书和一只鹅毛笔。
在房屋的周围有种着一大片雏菊,左航觉得这书店就连装潢也比周围的屋子更美。
左航从来没觉得这座城那么美过,连书店都那么吸引着他。
二.
音乐声没断,左航告别船夫后紧张地推开了书店的门。
书柜是围着墙放的,中央是个小舞台,那里放了不少乐器,左航叫得上名字的也只有小提琴和摆在另一边的钢琴了。
书店里弥漫着一股好闻的花香,左航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书店中央的那个拉小提琴的少年。
左航忍不住吃了一惊,他眼前的这个少年竟和他如此相像,那熟悉的眉眼和脸,左航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照镜子。
音乐声并没有停,左航在怀疑店主是不是把一面镜子放在了店中央。
陈天润看到有人进了店,下意识的抬眼去看,同样也吃了一惊,他看到的也是那熟悉的眉眼,只不过对方手里拿的是向日葵,他手里拿的是小提琴。
陈天润冷静下来,停下了手上的音乐,他很礼貌的用中文问左航:“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左航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啊,”他紧张地把手里那束向日葵放在了柜台上,“我是被这音乐声吸引过来的。”
左航又紧张地看着陈天润:“那位船夫和我说第一次见面要送花,说这是礼貌。”
左航随意扯了个小谎。
他又把柜台上的花束拿下,递给陈天润。
陈天润笑了一下,他很礼貌地伸手接过花:“邻里的大家都会时不时给我送花,说是捧我的音乐。”他很认真地看着左航,“谢谢你的花。”
左航看陈天润没发觉,也笑了:“不客气。”他看了看屋子里的乐器,“你小提琴拉得真好。”
左航很自来熟,而且情商挺高,他知道什么人该怎么聊,像陈天润这样的,点到为止就好了。
陈天润走过去把小提琴放在架子上:“谢谢夸奖。”
左航对着陈天润的眼睛:“我们长得有点像?”
他这句话半开玩笑,他对陈天润真的起兴趣了。
屋子很大,除了书柜就是乐器,两个相似的少年在面对面的观察对方,这有点好笑。
陈天润也站着打量着左航:“是有点。”
左航又笑了,他笑起来很好看,很阳光,陈天润感觉他好像向日葵,就好像是天生向着阳的。
陈天润先开口问左航:“你是来这旅游的吗?”
左航打量着一架书柜上的书:“是啊,”他拿下了一本全皮宝蓝的书,“你自己经营着这家店吗?”
陈天润走进柜台,拿出了一个花瓶,把向日葵装进里边:“家父家母去外游玩多年,所以跟自己经营差不多吧。”
陈天润对工作很认真,坐在柜台前忙碌了起来,时不时抬眼看看左航。
左航拿着书翻了翻:“是嘛,那还挺不错。”他走近陈天润,把书放在柜台上,“这本书多少?小老板。”
陈天润没理左航的调侃,看了一眼书名,伸手在前边的键盘上打字:“13欧元。”
左航笑了笑,心里突然冒出了个不成熟的想法,他在心里默默感慨自己的无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执着于陈天润。
左航把那本书拿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陈天润:“小老板,我没那么多钱,我把我自己抵在你这店里当员工怎么样?”
左航自信得像是那要求偶的孔雀,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天润好看的脸, 勾着嘴角。
陈天润打字的手顿了下,他抬头一脸迷惑地看着左航,好像这个人有那个大病一样:“你说什么?”
左航明着说了,他对着陈天润的眼:“我从来没有对音乐那么感兴趣过,”他又把书递给陈天润,“让我留在这,听你拉琴,给你打工行不行?”
陈天润从左航英俊的脸上看到了认真和执着,但他很迷惑,自己的音乐真的很迷人吗?
向日葵还摆在柜台,今天的太阳很好,照进了陈老板的小花园,打工人小左开始了他的浇花之旅。
陈天润站在楼梯上看着左航。
“左航?”
“对,左右的左,航行的航。”
“陈天润。”
“知道,天街小雨润如酥的天润。”
三.
左航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留了下来,他只知道自己对音乐有了新的看法,在陈天润的带领下,他住进了三楼,房间就在陈天润对面。
“你住这可以吧,”陈天润问他,“如果不行那就换靠里的那间。”
左航笑笑,把自己的包往门口一丢:“没事我不挑。”
左航开门看了一眼房间的装潢:“很温馨啊,阿润你自己整的吗?”
陈天润眼角抽了抽:“你叫我什么?”不过他的礼仪让他冷静,“嗯,自己装饰的。”
左航对他大笑:“别那么严肃嘛,”他伸手戳戳陈天润的脸,“有个昵称挺好的不是吗?”
陈天润躲开了他的手,耳根不自觉的发红:“随便你,我们还没那么熟,别戳我脸。”
左航笑得比刚才还开心:“好好好,今晚过后就熟了。”
三楼的走廊尽头有一扇大窗,阳光就从那照进来。
陈天润感觉很害臊,不知道为什么,丢下一句我去看书了就进了房间。
左航站在房间门口笑了好几分钟。
走廊上有摆着几盆小苍兰,那味道很香。左航笑够了也走进了房间,着手开始整理他的东西。
房间是真的很温馨,房间呈暖色调,床边有着小桌子,桌上还摆着一盆小苍兰,衣柜背对着门刚好挡住了床,阳光就落在床上。
窗台外还种有好多的小苍兰,简直就是小苍兰的世界被左航闯了进来。
左航把包放在桌上,里边就只有他的洗漱用品和几件衣服还有手机数据线和耳机。
左航猛的倒在了床上,花香沁他心扉,他扭头看桌上的小苍兰,笑得好开心。
陈天润还是没反应过来,进了房间就靠在门边蹲着,听着左航的笑声渐行渐远。
自己普普通通过着小日子,突然就有人打断了他平静的生活,闯入了他的世界,还和他如此的相像。
他说喜欢自己的音乐。他笑起来的样子简直就像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一般。
明明才和左航相处了那么几个小时,可为什么有一种已经习惯了他存在的感觉,似乎这平淡的生活就应该会出现一个左航。
陈天润现在脑子好乱,他不知道左航为什么要留下来,真的是因为音乐吗?
陈天润的耳根愈发愈红,他把脸埋在膝盖上,为什么自己会让他住下来啊?
陈天润拍拍自己的脸,既然都让他留下来了,那就是朋友了,以后不知道得一起生活到什么时候,打起精神来吧。
他起身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找出另一把钥匙,放在鞋柜上。
然后那把钥匙最后出现在了左航的手里。
四.
现在是四月份。
左航在白云书店住下有一个月了。
起初左航问陈天润为什么要给书店起这样的名字,陈天润说:“我喜欢蓝天。”
闹钟按照惯例在早晨七点半把左航叫醒,左航也习惯把闹钟一脚踢到了床下,然后又狼狈地爬起来捡闹钟。
阳光透过窗溜进左航的房间,留下了金灿灿的痕迹。
虽然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个月,已经和周围的邻居打成了一片,但左航每天都在感叹在这生活的美好。
一出房间还是小苍兰的香味,左航心想,他快迷上小苍兰了。
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背心和黑长裤,左航开始了他每天他必做的事情。
他走下二楼,走进厨房开始做早餐。阳光同样也跑进了二楼待在那等着左航来临。
陈天润的生物钟八点才响,左航每次都起得比他早,为了给他做早饭,为了在陈天润每天迷迷糊糊的下楼看看他的睡颜。
少年好像不是少年了,他长得好快,成年了还在长,背心衬得他手臂线条格外明显,宽背窄腰的。
左航煎好了两个鸡蛋,熟练地摆在盘子里,再弄了一碗沙拉,把昨晚熬好的粥再拿出来热。
陈天润挺喜欢喝粥的,这是这一个月过来左航发现的。除了粥就是面,为难了左航的饭量,他每次都在感慨陈天润怎么吃那么少。
左航给自己打了一大锅粥,拿了个小碗给陈天润装。
这么居家的好男人除了我还有谁呢。左航心想。然后很自信地摆了下盘,把厨房里的风信子浇了点水就走下一楼去。
陈老板的后院,全都是花。除了向日葵还是向日葵。不知道陈天润为什么那么喜欢这种花,搞得左航也喜欢得要死。
左航打开了后院的门,那简直是一片小花田,向日葵的花田。
向日葵迎着阳光挺着身,几乎后院都是一片金黄色。真美,左航想。
左航把门关上,看了看书架上的书是不是整齐,走过去拿了张布,对着陈天润的乐器开始擦。
左航每天都会帮陈天润擦拭他的乐器,成习惯了都,每次陈天润都会说:“你放它个两三天也不会成灰,没必要天天擦。”
左航每次都回他:“干净,你看着也舒服。”
陈天润是在阳光爬上他床的时候醒的,被子上暖洋洋一片,床头的闹钟上显示着上午八点十七分。
他揉了揉睡眼,掀开被子下床。习惯性地往窗口看了一眼,果然,左航在后院浇花。
他看着那结实的臂膀,看着汗水从少年的脸庞划过,看着他对花儿唱歌,他看着左航。
这一个月过来好像每天都是这样,他一睁开眼一往窗口看就能看见左航。
这一个月在陈天润平淡的人生中留下了浓厚的一笔。他不知道如果哪天早上起来看不见左航了,他会不会不习惯。
他纤细的脚踝在床边晃着,他仍坐在床上看着左航。
下边的左航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抬头,和陈天润对了个正眼。
陈天润本来就刚睡醒,眼睛红红的,和左航对上眼直接连脸都红了。
下边的左航在对着他笑,阳光照得少年好生明媚,他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朝陈天润招手。
左航张着嘴说了什么,陈天润听不见。
陈天润猜,是左航叫他去吃早餐。
左航就算不开口,陈天润看着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五.
左航在这里待了快两个月了,现在是五月,很热的天气。
空调开得不算低,左航依旧穿着他那白背心像个老大爷似的坐在柜台前欣赏陈天润拉小提琴。
陈天润拉琴的时候很投入,时不时才抬头看左航一眼。
左航原本在和张极打电话唠嗑家常,但听着陈天润拉着小提琴,他就挂了电话拿起桌上的相机把陈天润拍了下来。
左航低头看着相机里的陈天润傻笑。
陈天润瞟到了左航在傻笑,停下来拉琴的动作,提着琴走到他身边:“在看什么?”
左航举起相机,看着陈天润那宛如黑曜石一样的眼:“看你。”
陈天润皱起眉,左航揉揉他的眉间,似乎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左航开了口:“你知道我在开玩笑。”
陈天润说:“我知道。”
六.
左航刚发现,自己的生日和陈天润就相差两天。
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陈天润的时候,陈天润在吃左航烤好的饼干,只对他说了一句:“早知道了。”
陈天润坐在沙发上看书:“要不要去外面过,生日一起过好了。”
左航自然是愿意的,他笑着对陈天润说:“我们陈老板终于成年了呢。”
陈天润经不起他的调侃,丢了他一块饼干,左航直接接住丢进了自己嘴里,又对着陈天润笑。
陈天润比左航小一岁,可左航像是比他大了好几岁的样子。
左航身材很好,身高一米八加,陈天润也不知道左航有多高,总之比他高了半个头,体格也比陈天润健壮些,虽然他两看上去都挺瘦的。
左航总是想得比他周到,也比他会打交道,就连邻里的人们送花过来,也总会捎上左航的一束花。
左航很知道分寸,从来没有真的惹他生气过,虽然陈天润不愿意承认,左航的确比他更成熟些。
陈天润有时候在想,左航只是和他长得像,除了这点他们什么都不像。
陈天润问他:“你想去圣马可广场还是去叹息桥?凤凰歌剧院也行。”
左航来了两个月都没怎么出过门,除了去邻居家做客和跟陈天润出去买菜,整天就听着陈天润玩音乐,看陈天润看书。
左航说:“哪都行,不挑。”
陈天润看了看日历:“不知道海亲节过去没有,那去歌剧院吧。”
左航回他:“很艺术。”
陈天润说:“我只是认为那里很美。”
左航揉了揉陈天润的头:“阿润说什么就是什么。”
陈天润习惯了左航这些日子来对他动手动脚的,只是拍了拍他的手:“走去吧。最近可能会涨潮。”
陈天润说什么左航都说好。
所以两个人的决定就等于陈天润的决定。
陈天润看看桌上的日历,五月二十日。好家伙,今天应该不宜出门。
陈天润放下了手中的盘子:“你想什么时候过,一起的话。”
左航站起身:“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吧。”
七.
陈天润拎着自己和左航的鞋,看着左航像个傻子一样在街上跑。
五月的晚上容易涨潮,海水没过了陈天润的脚腕,偷偷亲吻着他纤细白哲的脚裸。
左航在前边蹦蹦跳跳的踩着水,他出门时套了一件衬衫在外边,一蹦起来衬衫飞起,陈天润能看见他结实的腰肢。
陈天润收回前面的话,果然还是自己比左航成熟,起码不会很兴奋地去踩水。
“阿润!”左航叫他。
左航站在路灯下,路灯把周围的房屋街道照亮,他站在那,周围的人很多,有好多人在打量着这个亚裔少年,打量着这个犹如油画般吸引人的亚裔少年。
陈天润抬眼看他,灯光打在左航脸上都灯光也遮不住左航好看的脸,那独有的一种气质让陈天润有些迷了。
陈天润不知道,自己也在吸引这犹如油画般的少年。
左航眼里的陈天润,很像自己,但又不是自己。左航爱自己,他更爱陈天润,他爱那茫茫人海中遇到的独一无二的和他相像的陈天润。
左航同样爱音乐,因为陈天润。左航也爱小苍兰,因为陈天润。左航更爱陈天润。
左航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不知道什么是懵懂,不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他只知道那种来自灵魂的吸引,就好像他们本就该在一起。
左航的母亲告诉他,不要喜欢上一种事物,你只能爱它,爱世界上的一切,用最纯粹的感情去对面,喜欢是很浮浅的,爱意能灌满一切。
他的母亲信奉基督教,她信耶稣爱着世界上的每一个人,每一种事物,而不是单纯地喜欢某种事物。
陈天润在夜里只能看清左航,但他没有回应他,他被他迷了眼,不是第一次。
左航走向他,就好像那太阳花奔向了月亮,陈天润认为这是不对的,左航在自己心里怎么那么重要?
他们只是因为巧合认识,只是因为左航喜欢音乐,只是因为左航送了他花,但也只是碰巧他喜欢花。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他知道灯光下的少年在唤他,但他移不开步子,也移不开眼。
陈天润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不知道什么是懵懂,不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他只感觉到了左航,左航对他的好。
他在这和左航认识的短暂时间里习惯了左航每天早上做的早餐,习惯了每天早上透过窗子就可以看见左航,习惯了左航每天为他去门前拿花。
陈天润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那么在意左航。
左航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那么爱陈天润。
夜晚的海风吹过他两的脸庞,把他们吹回现实。他们面对面站着,似乎站了很久,似乎又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左航总能一眼就明白陈天润的意思,同样的,陈天润也能一眼就看出左航的心思。
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里流露出的爱意。
是相同的星座相差无几的生日?还是那几乎玄学的长在同一个地方的痣?他懂他,他明白他。
他们似乎从一开始就那么默契,他笑他陪他闹,他思考他陪他安静。
陈天润的脸马上就红透了,他看他的眼神真的算不上清白。
左航破天荒地红了耳根,低下了头没敢看陈天润。
海风像是在催促着两位少年,一阵一阵地拍着他们的肩。
爱意似乎在那一刻蔓延了整座威尼斯,少年的心事被一个眼神打破,不知所措。
左航走了过去,一把抱住了陈天润:“别说话,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结实的同性臂弯把陈天润环住,可他没有感到一丝不适,他轻轻地把头压在了左航肩上。
他知道他什么意思,是那种不用开口地默契。
明明谁都没有开口,但海风好像把爱意吹满了整座城。
“阿润。”左航叫他。
“嗯,”陈天润应他,“我在。”
“你知道我很爱你吗?”左航把陈天润抱得紧,也不顾旁人的目光,咬着陈天润的耳根问。
“不知道。”陈天润回他,“我只知道我很喜欢你。”
两个少年的身影被灯光拉得很长,海水亲吻着他们的脚,海风把爱意吹向这座城的各个角落。
八.
当晚他们没有买蛋糕,也没有庆生的喜悦,左航牵着陈天润的手,慢慢地走回白云书店。
陈天润看着左航的背影,手里还拎着鞋,他突然感觉不把鞋丢左航头上好像说不过去。
明明是他闯入自己的生活,还让他教他音乐,还住在他家里,还让自己喜欢上了他。
明明一切都是左航的错。
陈天润想。
左航牵着陈天润一言不发,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陈天润说喜欢他,可母亲说喜欢是比不上爱的。
左航很矛盾。
那他就多爱陈天润一点。左航想。
为什么会那么迷上陈天润呢,明明是他的音乐,明明是那家有趣的书店,明明是这座美丽的城。
是陈天润的错吗?
月亮挂在墨蓝色的天,云像是月光的衬托,月光照亮回家的路,为两位少年。
后院的一片片向日葵正挺直着腰杆背对着月亮,等着他们回家。
九.
陈天润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男朋友。
左航心满意足地获得了一个男朋友。
陈天润靠在沙发上捧着书,他看不下去,满脑子的左航。
左航洗漱好后说下二楼给他打了杯牛奶,到现在还没回来。
已经过去七分钟了。陈天润想。
直到左航上楼,陈天润也没看进去一页书,这对他来说是不正常的。
左航看着皱紧眉头的小男友,把热牛奶和曲奇饼放在陈天润桌前:“想什么呢?”
陈天润很诚实,他抬头看向左航:“在想怎么喜欢上的你。”
左航早有先见之明,刚才在楼下百度了一下,活学活用:“灵魂互相吸引,一见钟情。”
陈天润把书放在腿上,伸手拿过桌上的热牛奶:“真的吗?”
左航很认真地回他:“真的。”
在茫茫人海中能遇见与自己如此相像的人,左航感到很幸运,他起初是听到了那悦耳的小提琴声,然后才遇见了陈天润。
在左教授的认真思考下,能遇见懂自己的人真的很难得,这是这几个月左航得出的道理。
更何况是爱着的人。
在左航眼里,陈天润除了相貌让他惊叹,还有陈天润的才华和人品。
你说陈天润会画沙画,懂历史,又喜欢读书,还会画机器设计图,左航恨不得大喊一声谁不喜欢文化人?
你说陈天润安静,温文尔雅,翩翩少年,乐器他几乎都得心应手,还有着一副好嗓音,左航恨不得大喊一声谁不喜欢温柔少年?
左航想到这就难受,自己除了成绩好点,会跳点舞,也没什么优点,怎么配得上陈天润。
陈天润看着左航认真又难受的眼神,他抿了一口牛奶,轻轻地说:“那我也爱你。”
陈天润又说:“左航你知道吗,”陈天润把杯子放在桌上,“人的一生中能遇到懂得自己的人很不容易,所以我也不想错过你。”
左航好看的眉眼弯了弯:“怎么可能错过阿润这样的优秀小孩呢?”
陈天润的耳根有些发红:“我成年了。”
左航伏下身,宽厚的手掌揽着陈天润的后脑勺,轻轻地在陈天润唇上留下浅浅的印记。
陈天润没有反抗,任由着左航吻自己。
左航蜻蜓点水,他对着他深邃的眸:“成年礼物。”
陈天润第一次骂他:“不要脸。”
十.
“张极我和你说,大不了咱就别追了,人家都明白你心意多少回了你说是不是?”左航对着手机大喊着。
张极在那头撕心裂肺的吼:“怎么可能不追啊?你以为能遇上一个懂自己的人有多不容易吗啊?”
左航大笑:“多容易,第一次出远门就遇见阿润了。”
张极大骂:“别给老子秀恩爱!小宝他说最近他要出远门,我都没见他好几天了。”
左航笑得好开心:“你的模特素养呢,别说脏话哈哈哈哈哈。”
左航在一楼看店,陈天润出门了,说是有朋友要来,是小时候的玩伴,同样也是搞音乐的。
在左航还想再嘲讽张极的时候,店门铃响了,陈天润回来了。
左航也不管还在和张极通话,直接笑眯眯地和陈天润打招呼:“阿润,回来啦?”
陈天润手里提着几袋东西,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他回左航:“嗯,回来了。”
陈天润身后的少年长得很好看,是个人就会喜欢的那种,弯着好看的眼,左航觉得他的像是会说话。
陈天润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里边的桌上,对左航说:“我的多年挚友,张泽禹。”
张泽禹弯了弯他好看的眼睛,伸手像左航打招呼:“你好,我是张泽禹,是天润的同学。”
左航站起身和张泽禹握手:“你好,我是左航,阿润的男朋友。”
两人简单地打了个招呼,这时从电话里缓缓传出了张极的声音:“张....张泽禹?!”
张泽禹听到张极的声音也很是惊讶:“张极?”
左航笑了,对着手机说:“今儿下午就给你订来威尼斯的机票,来玩吧。”
陈天润在一旁懵懵地看着,不太了解状况的阿润只听到了机票两个字。
“你朋友也要来吗?”
“嗯,来遇见真爱。”
【航润】原来不是相思病了啊
纪实文学
又名《端水带师左航真香实录》
两个别扭小鬼别扭了7k+字的故事
内含苏朱极禹邓余祺鑫文轩童姚元素
小孩儿都很好,勿上升
陈天润喜欢周杰伦
玩游戏看缩写猜歌名的时候,左航如是想
不知道为什么,左航这段时间总是想起陈天润,最开始因为对方长得太像自己而感到不自在的分明也是他
别人提到Jay他会想起陈天润,提起日照他会想起陈天润,甚至是提起陈天润曾提起过的一本书,他每天都...
纪实文学
又名《端水带师左航真香实录》
两个别扭小鬼别扭了7k+字的故事
内含苏朱极禹邓余祺鑫文轩童姚元素
小孩儿都很好,勿上升
陈天润喜欢周杰伦
玩游戏看缩写猜歌名的时候,左航如是想
不知道为什么,左航这段时间总是想起陈天润,最开始因为对方长得太像自己而感到不自在的分明也是他
别人提到Jay他会想起陈天润,提起日照他会想起陈天润,甚至是提起陈天润曾提起过的一本书,他每天都会因为莫名其妙的事情想起陈天润
一开始还觉得没什么,一直到后来某天睡觉的时候突然惊醒喊了一声“阿润!”他才觉得大事不妙
张泽禹说左航这是得相思病了,左航瘫在沙发上撑着下巴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张泽禹怪叫着昭告天下左航发疯了
左航没时间注意那些,他现在有种释然的感觉
原来是相思病啊
他想起了第一次选歌的时候,陈天润说“因为左航他懂我”
真是奇怪,我哪里懂他呢
陈天润其实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
他早就觉得“温柔”这个词被用烂了,赵冠羽温柔,朱志鑫温柔,张极也温柔,每个人都夸他们,可陈天润只觉得他们的温柔总有特定的对象
左航算是个奇特的存在,借用苏新皓的话就是一碗水端平,平得能让套马的汉子在上面乱爬
陈天润深以为然,最初见到左航的一次是一起吃饭,左航细心地给每个人发纸巾并上一句“给你”,寸头看着有点傻气
陈天润想他有点可爱,是那种端水性的温柔
陈天润也曾差点改观,但是毕竟是差点,没到一秒他就被打脸扇到外太空去
那是有次和左航还有张极一起吃面,他慢吞吞地把香菜一根一根挑到张极碗里,张极一个一个地把萝卜丁挑到他碗里,剩一个不挑食的左航稀溜溜地吃面顺带瞟了一眼他们俩
第二次吃面,左航去点的,煮好了左航端过来
陈天润看着没有绿色的碗里两倍的萝卜丁挑了挑眉,有些自作多情地想左航对自己真好
然后就在张极碗里看见了一大片的绿色
……恁真中
从此陈天润再也不相信“左航不端水”这个傻逼言论
但是左航会在意大家的感受,也算是懂他了吧?
有点勉强,但是陈天润乐意
左航想陈天润想得在地上乱打滚,张泽禹看见了又一边鬼叫一边说“左航又疯了!”
……毁灭吧
左航开始反思为什么会这么想陈天润,到了相思病的程度
很熟吗?
不熟…熟吧,虽说大家眼里陈天润和张泽禹童禹坤的关系更好,自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cp对象
说到这个,张泽禹是花就算了,童禹坤你一个瓜跑来跟陈天润套什么近乎
陈天润找你当我没说
“你喜欢俺家tia润啊”张泽禹突然冒出来,然后就因为距离太近被张极拎着领子拉开
左航一下子像被雷击,从头到脚都麻住了
是喜欢?不是相思病了?
“左航你不只是相思病了哦”朱志鑫搂着一盆花路过,给左航来了第二道雷
左航第一反应居然是“那这不就要长期异地恋了吗”
余宇涵听了啧啧称奇
左航,恁真中
……话说为什么大家都开始学马嘉祺师兄的口音了
姚昱辰很无语
放寒假了,过两天就要去重庆,左航整天整天地给他发消息打电话,内容全都是“你哥啥时候过来啊”“没有更早的票了吗”“飞总咋安排的啊?”
姚昱辰一开始只是觉得完蛋了完蛋了左邓危了难道航润要美帝了迈自己的cp要被哥哥拆了迈,没注意家里操心的妈妈眼神越来越奇怪
“辰辰啊,你跟妈妈说实话,你是不是谈恋爱啦”
……?啥
怎么可能!我可是二十一世纪新时代好少年祖国的花朵以后会成为祖国的栋梁的人!怎么会因为儿女私情耽误自己呢!
“那每天给你打电话那个孩子是谁啊?”
……实不相瞒,他一直找我聊我哥
妈我给你看看他照片
“辰辰你别闹了这不就是小润吗?他还能自己追自己不成?”
……行
经过姚昱辰半个小时的解释,姚妈妈终于接受了儿子在重庆有一个队友长得很像儿子山东这个小润哥哥并且重庆的那个娃还想追小润
“那他不会觉得亲小润的时候怪怪的吗?”
……妈妈你在想什么!!!!!
“不行,我得赶紧跟天润妈妈说说,太有意思了”
结果就是陈天润的妈妈非常自信地说“我家孩子不可能谈恋爱的”并且陈天润知道了左航喜欢自己这件事
哦豁
陈天润觉得自己老阔要爆炸
什么玩意儿什么玩意儿什么玩意儿左航喜欢我哦?
他不是端水带师?
懂了,左航平等地喜欢每一个人
………
怎么可能
左航喜欢他,喜欢陈天润
陈天润也喜欢左航的,只是没人知道,连住得近的姚昱辰关系好的张泽禹童禹坤都不知道
很累的,喜欢一个端水带师
陈天润常有意跟左航亲近,却看见左航对着自己的笑和别人一样就烦,有意的亲近最后不了了之
唯一一次是他们录物料两个人偷偷跑出去撒欢儿,陈天润看着左航想这次左航没再多喊上其他人了,心跳跟擂鼓一样,刚打算开口左航就说了一句“可惜张极他们不往这儿一块儿跑,不然咱们就能一起玩了”
好嘛,我陈天润再说一句就是狗
公司不允许练习生谈恋爱,当时stf公布这一条的时候陈天润正在乱瞟,一眼就盯住了朱志鑫被苏新皓锢住的手腕
……这一条规定认真的吗
已经有了这件事的防爆,陈天润在看见张极跟张泽禹偷偷摸摸在练习室搂搂抱抱的时候非常平静地走过并贴心地关上了灯
听着传出来的张泽禹的尖叫以及尖叫下一秒就停止,陈天润深感自己嗑到了
不用谢我,我的名字是红领巾
陈天润确实不太上网,仅有的有关于左航的消息都是从姚昱辰嘴里套出来的,小孩儿乐得说话,他稍微引导引导姚昱辰就顺着说了许多
于是其中就夹带了非常多的牛马,哦不左邓私货
幺儿嗑左邓,陈天润听到之后往锅里放盐的手一抖,抖了小半袋进去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陈天润想了想干脆煮了一整锅给邻里楼上楼下都送了点,结果他忽略了自己买的是挂面这个事实
姚昱辰尝了一口,表情一言难尽,陈天润想不至于吧不至于吧不就是爸妈不在家自己煮个面吗不至于这么难吃吧
然后他尝了一口之后自己也沉默了
“小姚,你说我现在去叫楼下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别吃了还来不来得及”
“快去,楼上爷爷有高血压”
妈的快去
解救了爷爷之后陈天润又陆陆续续收到了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送回来的碗
……阿润不记得送了这么多,阿润好懵圈
最致命的是大家都一致夸赞这孩子真懂事,陈天润差点就信了
如果不是看见那个哥哥手里还来不及放下的吨吨桶的话
单纯如姚昱辰,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还关心地问陈天润哥你是不是嗑邓左啊我是不是踩你雷了没关系我也可以逆的
……好的
于是可怜的幺儿知道了左航对陈天润有意思之后一直没敢跟陈天润说
毕竟自己拆了自己的cp是个很悲催的事情
陈天润:哦?是吗?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陈天润喜欢左航
只是不想和左航在一起罢了
到了重庆之后也是优先去抱张泽禹和童禹坤,左航在角落里眼巴巴他装作没看见
“阿润你来啦”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嗯,好久不见”,陈天润点点头,还是盯着地面
沉默,尴尬得要命的沉默
“累了吧”,左航急得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旁观的苏新皓面无表情地给朱志鑫发消息
“马嘉祺师兄的影响力真的牛批”
“?”
气氛在左航自扇耳光之后达到了尴尬的极点
陈天润:我好想逃
于是他实施了,于是他成功了
角落里的苏新皓默默摇头
左航,你真的菜
陈天润来了多少天就躲了左航多少天,左航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惹着他了
张泽禹:今天也是左航那个sb来黏着张极的一天
极地航行,真不错
“救救孩子吧——”左航要死不活地瘫在张极背上哀嚎
“左航快滚,你是要落在马背不是落在我的背上”
“你说马嘉祺师兄能让我瘫吗”左航看着天花板出神
“?”
“那你可能得问丁程鑫师兄”,张极完全不留情面地推开左航,“爬开吧你,小宝都没得趴了sb”
左航冥思苦想也想不出自己哪里惹了陈天润,刚想回头继续趴张极的背就发现张泽禹占了自己的位置
妈的,没爱了
“躲你?泥寄几去问问tia润呗”,张泽禹嘴里卡着张极刚塞进去的荔枝含含糊糊的,左航在地上翻了个身继续当咸鱼
“怂啊我”左航要死不活地滚来滚去
“得,开始说倒装句了都”张极嘲笑左航
“你说的不也是倒装句吗刚刚”张泽禹嘲笑张极
“……”
“……”
“……?”
“荒唐”
“?谁又学马嘉祺师兄说话了”趴在地上的左航一抬头正好跟马嘉祺打了个照面
马嘉祺正看着忙不迭分开的张极和张泽禹嘴里还念着荒唐
现在的孩子啧啧啧
想当年我跟丁儿这个年纪还在迷茫地搞暧昧
现在的孩子这就搂上了
左航赶紧爬起来,“马嘉祺师兄你怎么来了”
“噢噢噢,我来找你们亚轩师兄,他在这儿吗,刚刚买个奶茶人就不见了,耀文发消息问说是来找你们这群小朋友玩了”
“找朱志鑫去了吧”张极瞟了张泽禹一眼,张泽禹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谢谢啊,呃……你俩继续,小航我先走了”马嘉祺落荒而逃
然后马嘉祺就在朱志鑫的休息室看见了一边喂朱志鑫喝奶茶一边慈爱地rua着朱志鑫的头的宋亚轩
诶诶诶宋亚轩你怎么还凑上去了???朱志鑫你在那儿脸红什么啊你???
马嘉祺郑重其事地掏出手机给刘耀文发消息
“耀文,后宫起火了”
正在享受丁程鑫投喂的刘耀文:“?”
“马嘉祺师兄看啥呢?”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苏新皓吓了马嘉祺一跳,马嘉祺赶紧把手机往怀里藏了藏
“没啥”就是你对象跟你仇人对象关系不一般而已,马嘉祺默默地想
“我靠宋亚轩师兄你干什么!!!”苏新皓这才注意到朱志鑫红透了的脸和一脸坏笑的宋亚轩
“苏新皓说脏话扣工资哦”,左航缓缓飘过,但没完全飘过,苏新皓拽着他就冲进了朱志鑫的休息室
???
虽说马嘉祺也很好奇现在是怎么回事,但是吃瓜总要在前线,于是马嘉祺也跟了进去
他妈左航怎么也进来了
这是陈天润看见左航的第一个想法
他为了躲到左航找不到的地方到处遛弯遛到了朱志鑫休息室门口,结果发现宋亚轩在里边跟朱志鑫搂搂抱抱
?花花禁恋迈
苏新皓你有点绿
刘耀文师兄你也有点绿
你们两个绿巨人吗
结果宋亚轩看见他特别开心地招呼他进去,“天润你也来让我抱抱看抱不抱的起来”
得,这哥是秀肌肉来了
你问朱志鑫为什么脸红啊,那个是因为宋亚轩凑过去跟他说了一句“你晚上跟苏新皓一起要睡觉的时候你就哔——,然后他就会哔——之后你们就可以哔——哔——”
……天润害怕,天润听不懂,天润只会缩在角落默默地看着
左航一进来看见的就是缩在角落里的陈天润
好乖
左航不自觉地朝他走过去,陈天润来不及站起来,往角落爬了几下,但是左航走的很快,结果到了陈天润面前半天都没憋出一句话,最后叹了口气拨了拨陈天润的头发
“你头发乱了喔”
宋亚轩和朱志鑫的绯闻迅速不攻自破,也不知道刘耀文从谁那里学的阴招,全公司莫名其妙地以各种方式收到了他发过去的请帖
内容是参观他和宋亚轩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以及参加若干年后的婚礼
苏新皓:不是我教的
王俊凯看着手机新收到的文件沉默良久,然后在小群发消息慰问了一下两个弟弟
“真会玩啊他们现在”
陈天润彻底放弃了,再怎么样公司也就这么大,他哪里躲得过左航
“tia润你喜不喜欢左饺子啊”,又是突然冒出来的张泽禹,陈天润习以为常地rua了rua他的头
“张极没跟你一起啊”,陈天润朝张泽禹背后看了看有点诧异心里却像打鼓一样
噗通,噗通
不要乱跳了
“他跟朱志鑫有个舞台,苏新皓审着他呢还”张泽禹并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要继续刚刚的话题
“你怎么不也审审他啊”陈天润调笑着,脑子里想怎么脱离这个处境
不想被任何人知道,喜欢左航的事情
“苏新皓办事我放心嗷”张泽禹咧嘴笑起来,勾勾陈天润的手指头说“你跟左航最近咋了啊一个魂不守舍的一个到处躲来躲去的”
“小情侣吵架了?”
“没……根本没谈”陈天润有点有气无力
“啥???”
“张峻豪不是你们的儿子吗?????”
“?”
“朱志鑫和苏新皓都有俩女儿了不是?”
❓
谣言害人啊谣言害人
“为什么啊天润,左航他很喜欢你的,你不在的时候总是魂不守舍的,半夜做梦还龇牙咧嘴地笑给我家张极都吓没了”张泽禹把这段时间左航干的破事全都给他抖搂出来了,陈天润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哥疯了???
“小宝,我太没有安全感了”,陈天润下定决心似的继续说,“我不需要一个端水的男朋友,我太怕了,我想做独一无二”
“就算是,我喜欢左航”,陈天润声音越来越小,手抖得不行,“左航说喜欢我,可是,可是他还是会帮别人弄好纸巾端好面,他把每一个人的习惯喜好记得清清楚楚”
“小宝,我不是独一无二的那个”
张泽禹脸都要皱成包子了
这哥真的睡醒了吗?
“呃天润,我觉得有些事我还是得跟你说一下”,张泽禹清了清嗓子说,“左航其实没那么端水的,可能是因为他的偏心对象是你吧所以你觉得他无差别对待任何人”
“你在山东的时候他会定时给你清房间,上次张极看见跟他说了句他咋每次都不清小姚房间,结果你猜怎么着,他翻了个白眼说幺儿又不是我男朋友”
“?”
陈天润觉得自己是不是要再重申一遍左航不是自己男朋友
嗯,其实还挺开心的
日子还是一样的过,只是左航最近惊喜地发现了陈天润没再躲着他
我左刚的春天要来了迈!
stf宣布他跟陈天润有个双人舞台,他一个七百二十度螺旋转体飞到飞总办公室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李飞:?不必
“阿润!去练习室吧!”左航尾巴都快翘上天了,童禹坤在后面默默地跟余宇涵说这哥现在好像上次陈天润vlog里那只边牧
陈天润堂哥:勿cue我家顶流男星,感恩家银
“啊?嗯。”陈天润正走神,听见了也只略略地点一点头
左航你尬不尬你尬不尬你尬不尬反正我要尬死了
左航不尴尬,他非常激动地攥住陈天润的手就往外走,陈天润莫名其妙地开始思考他有这力气真的扳手腕赢不了余宇涵吗
他妈手都要骨折了
左航完全没意识到,他现在异常的亢奋,满脑子都是等会儿两人独处了先练歌练完了告白然后趁着阿润被感动的时候给他一个爱的抱抱再顺理成章地做点小情侣该做的事情
嘻嘻
余宇涵瘫在邓佳鑫怀里看着路过的俩人问“夹心他俩是有个双人舞台迈”,邓佳鑫又把余宇涵往怀里拢了拢,“是吧”
虽说左航眼神像要吃人不像去练习
让我们为我们的朋友陈天润默哀三分钟
陈天润发着呆就莫名其妙飞到了练习室
!难道我是Harry potter
左航看着伸出手掌对着扫帚的陈天润陷入了沉默
咋子?疯咯?
顺着陈天润的视线看就是被捏红了的手掌
呜呜呜我就知道天润你不舍得跟我说让我放开你的手呜呜呜你一定是爱我的之前只是躲着我对不对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阿润我也爱你
左航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紧接着就要扑上去抱陈天润,陈天润紧急伸出手,“嘎哈啊你!”
呀,陈天润跟张泽禹互换口音了
现在两个人的姿势特别诡异,陈天润一手放在扫帚上空一手撑着左航的肩膀,眼睛瞪得老大满头的问号,左航还保存着张开双臂往陈天润身上扑的姿势,嘴唇可疑地嘟了起来
“……左哥?”门外的姚昱辰迟疑地开口
“你在,阻止我哥起飞吗”
“……”
“对,我怕我到手的媳妇儿飞了”
童禹坤后姚昱辰一步来,他打着出溜滑想在姚昱辰面前耍帅,结果刚好听见左航这一句,身体无限地接近大地
左航,我他妈恨你
然后姚昱辰惊呼着接住了童禹坤,好死不死童禹坤的嘴刚好贴在姚昱辰脸上
左航,我爱你
“童禹坤你干什么玩意儿!”陈天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好兄弟轻薄我的好弟弟怎么办,在线等,急
不对,谁他妈是你到手的媳妇儿
左航正常了
但没完全正常
陈天润看着认真写词的左航,有点走神
昨天邓佳鑫找左航聊天,左航回来之后就变回了最开始的样子
左航果然不喜欢他吧
之前只是跟邓佳鑫闹矛盾而已
陈天润叹了口气
害
去给左航倒杯水吧,毕竟自己写词也帮不上什么忙
然后就看到邓佳鑫把余宇涵摁在茶水间的墙上亲得两个人要断气
fine
我陈天润一定是在做梦
原来邓佳鑫和余宇涵是一对啊
嗯
嗯????????
陈天润现在是一把子懵了
活着真刺激
左航从一脸麻木的陈天润手中拿过反着的杯子,看着陈天润不断地念念叨叨
说什么呢,左航凑上去听了一耳朵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靠”
阿润,说脏话是要扣钱的【饺子叹气】
左航一口气儿叹得还剩半口气,陈天润突然双手抓住了他的手
“邓佳鑫跟余宇涵是一对”
左航愣住了
陈天润好近,近得左航能清清楚楚看见他棕色眼睛里的花纹
怦,怦,怦
“啊,呃,是啊”左航有点结巴,不知道为什么陈天润会突然凑他这么近跟他说八卦
话说邓佳鑫忘了给阿润发喜糖了吗
“所以左邓是假的对吧!”陈天润说着耳廓有点泛红,但就是不放松地盯着左航的眼睛
“没,没真过啊”左航开始默默地想兄弟几个到底是谁嗑左邓带坏了陈天润
我要拿饺子砸死他
“那太好了”,这句话一出两个人都愣住了
我靠我说漏嘴了,这是陈天润想的
陈天润也喜欢我,这是左航想的
相对无言,惟余天润泪千行
“诶你突然哭什么啊”,左航对着突然抹眼泪的陈天润有点手足无措
“我说漏嘴了……”,陈天润使劲揉眼睛,恨不得把眼珠子揉进去
“什么说漏嘴了啊”,左航有点好笑地看着他,说话颇有点明知故问的味道,本以为能调戏调戏陈天润,结果陈天润特别真挚地说“我本来想花田错这个舞台之后再跟你说的”
“结果刚刚知道你跟邓佳鑫是假的之后太激动了”,陈天润沮丧地把揉眼睛的手放下来,委屈巴巴的样子把左航调戏他的念头一下子打得粉碎
妈的,好可爱
左航想象征性地摸一摸鼻子,结果真的摸到一片红
靠!!!
“左航你流鼻血了快去洗洗!”陈天润比他还着急,两个人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冲到厕所招来一大堆人围观
陈天润把手打湿帮左航拍后脖颈,苏新皓把他扒拉开说“陈天润你这不行,让哥来”
然后他就放了一大坨冰块上去
朱志鑫一句“天润你快拦着你七哥点儿”卡在了喉咙里
fine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苏新皓你要我死就直说!”毫无尊严的三哥哀嚎着,反手要揪苏新皓的腰
“给爷爬!”苏新皓一个帅气的转身留下左航的右手无助地在原地扑腾
“呜呜呜媳妇儿他欺负我”,左航显然忘了带脑子,场面沉默了一秒之后瞬间沸腾了起来
“左航你在喊谁!!!”“左航你什么情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友友咱可不兴这么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在叫邓佳鑫吗?”姚昱辰从众人中探出一个圆圆的脑袋终结了吵闹
……
“对不起对不起家里孩子不懂事给家银们添堵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童禹坤火速冲出来捂住姚昱辰的嘴把他拖了出去
“都啥时候了还念着你的左邓!”大家隐隐约约听见童禹坤这么说
有够尬的家人们
“陈天润”,左航突然出声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叫的是陈天润”,左航微微提高声音说了一遍,然后在一大片闹哄哄之中拉走了陈天润,“走吧”
“去哪啊你俩!”有人在后面叫
“去……”左航看了陈天润一眼,一下子咧开了嘴
“去弥补花田里犯的错”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