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钎九】避嫌
1.2w➕字
现实背景
不上升真人哦!!
许鑫蓁将手上已经喝光的咖啡杯扔进垃圾桶里,紧接着他目不斜视双手插兜走出了训练室,
身后传来吴金翔的声音
“尾你去哪?”
许鑫蓁头也不回答道“上个厕所都要问吗?”
吴金翔嘿嘿一笑继续打起了游戏,他认真的盯着小地图对面打野动向,自然没有注意到坐在他对面的周诣涛刚刚收回了黏在门口的眼神。
周诣涛面前摆着的冰咖啡往下趟着的水在桌上形成不小的一滩水渍,杯沿上有一滴摇摇欲坠的水珠来回徘徊了会最后随着许鑫蓁进来重重的关门声震了下来。
过了...
1.2w➕字
现实背景
不上升真人哦!!
许鑫蓁将手上已经喝光的咖啡杯扔进垃圾桶里,紧接着他目不斜视双手插兜走出了训练室,
身后传来吴金翔的声音
“尾你去哪?”
许鑫蓁头也不回答道“上个厕所都要问吗?”
吴金翔嘿嘿一笑继续打起了游戏,他认真的盯着小地图对面打野动向,自然没有注意到坐在他对面的周诣涛刚刚收回了黏在门口的眼神。
周诣涛面前摆着的冰咖啡往下趟着的水在桌上形成不小的一滩水渍,杯沿上有一滴摇摇欲坠的水珠来回徘徊了会最后随着许鑫蓁进来重重的关门声震了下来。
过了几分钟他结束了这把巅峰赛,面无表情的起身,和刚刚的许鑫蓁一般目不斜视的走出了房门。张凯瞅了眼他离开的背影,不怀好意的和许鑫蓁说
“嘿嘿,让你们天天喝咖啡,天天上厕所。”
可对方眉头微蹙,仿佛是一局艰难的开局,根本没空搭理他。张凯自觉没趣讪讪的继续看着复盘,他自然也没注意到对方咽了咽口水的动作。
周诣涛也没上厕所,只是去洗了把脸,长长的顺毛刘海挂了水和刚刚的咖啡杯一样往下滴水珠。他望了眼镜子里的自己,突然笑了。接着他朝镜子哈了口气,热气瞬间蒸白了一片,露出隐隐约约的什么符号,他又重重的哈了口气,符号变得清晰起来
“2:30”
周诣涛拿手抹去这数字,扭头回到训练室
这是他和许鑫蓁在一起的第28天。
那是一个月前的午后,一队还在打训练赛,而他们二队已经结束了下午的训练准备去吃晚饭,吴金翔搭着青训弟弟的肩窃窃私语了番,然后扭头喊他
“钎,咱们要不一起出去吃吧”
周诣涛自始至终眼睛没有离开过手机,抬眼轻笑了下说道
“你们去吃吧,我再练练。”
“好拼~你好拼钎~我的评价是别太拼~”
说罢吴金翔也不再挽留,拉着队友出去了。
五月末的天气谈不上多热却像个闷葫芦,让人内心焦躁不已,周诣涛的额头有点冒汗,不知道是天气原因还是焦灼的对局,或者是怎么也有力使不出的英雄。等他结束一把抬起头看到站在门口的许鑫蓁时,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周诣涛有点欣喜的站起身想说什么,却尴尬的不知道如何开口,他和许鑫蓁已经八天没见过面了,哪怕两人一直在一个俱乐部。
这其实很正常的现象,周诣涛在一队的时候和二队的选手也不怎么见得到面,只不过是他对许鑫蓁有着难以言表的司马昭之心,照着他们不见面的每一天都显得这么难熬。
“你们训练赛结束了?”
他终于开了口
许鑫蓁倚靠在墙上揉了揉眼睛,好像有点倦意的回答道
“如果你早十分钟打好抬头的话就是刚刚结束。”
“你怎么不叫我。”
“叫了你你就不打了吗”许鑫蓁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
周诣涛没法辩驳,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许鑫蓁站直了些,眼神示意了下他
“出去吃饭?”
对不起小马,我不是重色轻友,可是他是许鑫蓁啊。周诣涛心里给吴金翔跪了跪,十分秉承内心的拿上外套跟在了许鑫蓁后面。
本以为许鑫蓁只是打算和他就近吃一点,结果下了楼就看见他站在前面打车,周诣涛迟疑了下问道
“我们去哪吃啊?”
“去吃荔林”
周诣涛一怔,暗暗思索今天是什么日子。
许鑫蓁看了眼滴滴还要三分钟到,自顾自的说起话来
“现在过去感觉要排队,不过好在今天训练赛赢了晚上没啥事。我刚刚和张凯说过了,到时候排队就排一会吧,来广州这么久了老早想去吃,一直没时间吃。”
周诣涛想了想,已经记不清上次和许鑫蓁单独吃饭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好像是去年十月。
十月之后两人的关系就陷入了一种尴尬期,周诣涛清楚是因为什么,但是他没有资格问出口。对自己的队友产生另样情愫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许鑫蓁不厌恶自己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周诣涛第一次提出转会的时候是年前,大家都在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他的话就像炸弹一样爆炸。李小龙不可置信的站起来去拉他的领子,周诣涛回答着每一个人的质疑,可他的眼神还是不受控制的去瞅许鑫蓁。
可和上蹿下跳激动的其他队友不同,许鑫蓁头都没抬只自顾自的收拾桌子。
过年放假那天中午,门口的t仔喊他们拍视频,许鑫蓁定了三点半的票所以匆匆拍了定妆照就走了,没法和他们一起拍大话王。他穿着新队服拖着行李和准备进门的周诣涛碰到了,可许鑫蓁就像他是空气一样与他擦肩而过。
周诣涛的再见卡在喉咙口灼烧着他的舌头,烫的他开不了口,他不再想,吸一口气准备继续往前走时,听到有人喊自己
“周诣涛”
是许鑫蓁的声音,周诣涛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建设犹如洪水一般冲塌大坝来势汹汹,他情不自禁的颤抖着扭过头去,刺眼的白炽灯照着许鑫蓁新染的黑发在闪着亮光,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许鑫蓁十七岁时候的模样
“拜拜”
周诣涛不清楚他在说放假的拜拜还是自己挂牌的拜拜,不过都无所谓。也许许鑫蓁只是在和这段突发的感情说再见,至少之后他就不用和对自己有着龌龊想法的人做队友了,这的确值得人松一口气。
周诣涛笑了,为许鑫蓁摆脱烦人精而高兴
“拜拜”
2022对于ttg来说好像不是那么快乐的一年,所有的事情都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流拍和春季赛的失利,周诣涛好像面前有一道道的坎,他坐在台下看着台上新换上去的选手坐在许鑫蓁旁边,有一种怪异感在他心里萌芽。
这是许鑫蓁第一次正式比赛射手不是他,这让他想起前两天的微博,说他们已经一起打了500场。
至少在我的职业生涯里还有个记录和你摆在一起的,也算是值得纪念的回忆吧。
周诣涛突然想起来很久之前的一件事情,
那时他还在二队做替补,爸妈打电话来说如果真的上不了场就回去继续读书吧。他在电话里大声为自己辩解,却说不出什么保证能上场的话,挂了电话自己躲在角落里哭。许鑫蓁吃了饭拿了听可乐,一蹦一跳的到他身边拿冰冷的瓶身去碰周诣涛的脸颊,冷的他嗷嗷大叫。
许鑫蓁笑着和他说“放心吧,我们肯定很会能上场了。”
周诣涛还带着和父母吵架的怒气,反驳他道“你是快上场了,我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不会的!”十六岁的许鑫蓁对着他大声说“我们会一起上场,我们不会分开的!”
人都会长大的吧,没有人会永远在一起,这不是谁的错,周诣涛望着台上聊天的中间两个人想道。
许鑫蓁和新队友相处十分融洽,换句话说许鑫蓁本身就是个不会让人讨厌的人,没有人接触了他之后还能讨厌他,这和周诣涛自己相反。
周诣涛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是漂泊在海里的孤舟,在没有帆布的渺茫中,他不知道现在怎么去面对一直支持自己的人。妈妈故作开朗的问候只字不提轮换的事情,论坛里铺天盖地的对自己的谴责,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一直以来就是错误的。
做的事情被戴上有色眼镜来看待就显得居心叵测,他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说,只能一直努力在努力点,至少还能再努力点。
所以面对许鑫蓁突如其来的喊他吃饭的邀请,他欣喜的同时又自我嘲讽,许鑫蓁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所以在面对前队友的失意,他只是想安慰同伴罢了,周诣涛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荔林的排队人数简直可以称得上恐怖,门前等位的塑料小凳子都已经坐满。
许鑫蓁半靠着墙刷着短视频,虽然带着口罩但是紧缩的眉头可以看出他的不耐烦。周诣涛最清楚许鑫蓁的少爷脾气,平时不是预约而是要等位的餐厅根本不会考虑,于是他忙说
“要不我们吃点别的吧,感觉还要排很久的队,我大众点评上看看附近有啥。。。。”
“就这家吧。”许鑫蓁打断了他的话,他按灭了手机望向周诣涛,“你之前不是在日记里写想吃这家么。”
周诣涛一愣,却在和他眼神对视后的第二秒慌忙的转移了视线,他不敢自作多情想太多,不敢有一点点的希望。
周诣涛咽了咽口水,四处张望起来避免眼神有任何对视,他听见许鑫蓁轻笑了声,不过也没拆穿他什么。
两个人没有任何交流,仿佛是临时凑一桌来鉴赏美食网红店的,尴尬的氛围在热闹的店门口格格不入,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有个女生被友人推搡上前,怯生生的问周诣涛
“你好,方便的话可不可以给我个你的微信。”
周诣涛大窘看向许鑫蓁,手摆的和雨刮器一般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方便。”
女孩子有点失望不过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如果只是怕我骚扰你的话不用担心,我不会烦你的。”
“他有对象了。”
许鑫蓁打断了女生的话。他关掉手机,扭头和周诣涛说
“下桌就到我们了,我们进去吧。”
周诣涛楞楞地跟在许鑫蓁后面,思绪飘忽不定,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两人又在店门口等了差不多三四分钟才进去,周诣涛看了看菜单陷入了纠结,能不能吃两碗啊。还没等他再心理分出胜负,许鑫蓁已经喊来了服务员点好了单
“蟹黄膏和至尊三宝河粉”
刚好是周诣涛脑子里河粉总决赛pk的那两碗
他松了口气,让他有时候做选择真的有些困难。毕竟之前都是许鑫蓁想吃的店,许鑫蓁想点的东西,他只需要全盘接受许鑫蓁给予的一切,因为许鑫蓁点的确实都很好吃。
他好像比想象中的更依赖许鑫蓁。周诣涛苦涩的想。
等粉上桌的时间,周诣涛拿了两副勺筷,用滚烫的茶水冲洗了遍,然后递给了许鑫蓁一副,对方轻说了句“谢谢”接了过去,开始垂眸摆弄着。
周诣涛看见许鑫蓁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投在他白皙单薄的皮肤上好一轮似月牙的倒影,手一搅仿佛就会碎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两个人不再有眼神交集,仿佛对视超过一秒就会眼睛疼,好像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十月那天许鑫蓁无意看见了自己的日记。
许鑫蓁虽然没有任何表露也没有去质问自己,也许只是觉得多问一句都觉得恶心,显然答案在许鑫蓁这长达几个月的避嫌中已经非常明显了。
周诣涛在日记里宣泄着对许鑫蓁的爱意这件事情让当事人非常恶心,非常抗拒。而此时此刻还愿意和自己吃饭也许是许鑫蓁的责任心在作祟,也许是张凯找他来开导自己,毕竟现在自己的精神状态实在差强人意。
许鑫蓁一直都是一个重感情的人,虽然时常嘴硬可是最后都会做出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事情。想到这,周诣涛的心就软了一大片,他怎么舍得这样的许鑫蓁难做,于是他现在努力装作开心的样子拍了拍许鑫蓁的肩
“九尾,我没事的,等着吧我下次内战肯定打上来,这顿我请你吃。”
周诣涛笑的很灿烂,他望着许鑫蓁的样子故作坦坦荡荡,不再闪躲的眼神都映入对面那人的眼底,他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却引来一声嗤笑。
周诣涛的笑脸出现了裂痕,他开始无措的拿手蹭了蹭腿,很显然许鑫蓁的冷笑把他刚刚的伪装通通打入了谷底
“周诣涛,不开心就不开心,何必装。”
周诣涛回过神来,是啊对面的是许鑫蓁,是那个无论自己伪装的多好都能一秒发现的许鑫蓁。
对外宣布挂牌那天,全队在外地拍杂志。周诣涛全程笑脸的和人玩闹,仿佛一切正常,可和自己避嫌三个月的许鑫蓁却像是看出自己的情绪,跑到自己身边和他说话。
这让周诣涛有种错觉,就好像他在许鑫蓁的世界里会发光,永远不会隐藏于喧闹的人群中。
热气腾腾的河粉打断了他的沉默,许鑫蓁问服务员又要了两个碗,打算分着吃了这两碗面。
分吃主食,这是他们两人一直的吃饭规律。
最早打青训的时候,他们还没拿到这么高的工资能到处吃好吃的。可正是青春期的男生常常半夜饿的半死,于是两个人去便利店买了两桶泡面,一个红烧牛肉的一个老坛酸菜的。
泡完了面,许鑫蓁就会撕下泡面盖卷成圆柱体捞着两个口味的泡面吃,他说感觉这样就像是吃了两桶泡面。那时候的许鑫蓁脸还带着婴儿肥,闽北腔的口音还很重,说“好好吃哦”的时候还会眯着眼睛摆出陶醉脸。
那时候十六岁的周诣涛只觉得大舌头说话的许鑫蓁很可爱,根本不会想到许鑫蓁最喜欢吃的泡面是汤达人,他选的口味都是自己爱吃的。
周诣涛猛吃了一口河粉,好在滚烫的热气往上冒着遮住了他湿润的眼睛,他趁机拼命眨眼睛,把那点徘徊在他眼角的水渍给挤散
“你的那本日记我去年十月看了。”
许鑫蓁冷冰冰的声音就像个核弹瞬间炸向周诣涛,周诣涛一急倒吸了口粉的热气,结果不小心呛到了喉咙口开始疯狂咳嗽,本挤散的眼泪又回到了眼眶中。
相比于此时此刻的周诣涛,许鑫蓁就显得淡定了许多,甚至还很友善的递给他一张餐巾纸。
周诣涛接过餐巾纸说了声谢谢,他擦了擦眼睛重新拿起了筷子,强作镇定的说了句“我知道”。
如果忽略他现在疯狂到要爆炸的心跳声,和他红的能滴血的耳朵,一切都显得很自然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开始就知道了”周诣涛顿了顿,夹了口牛肉“你看完我的日记没放回抽屉。”
其实也不止这个,还有我进来以后看到你煞白的脸,和逃避的眼神还有说了句“小马喊我”便落荒而逃的背影。就像你熟悉我一样,我也看一眼就知道你在想什么,就比如说此时此刻,你还是不喜欢我。周诣涛心里暗暗补充道
许鑫蓁了然的“哦”了声, 没再说话,只是低头把碗里的金黄发红的蟹膏送进自己的嘴里。
“其实你不用太在意什么,我们就和以前一样就好,如果只是怕我骚扰你的话不用担心,我不会烦你的。。。”
周诣涛说话声越来越小,他想起刚刚在门口要微信的女孩也说了一摸一样的话,他自嘲的笑了笑,许鑫蓁此时此刻也许也在想着怎么拒绝不会伤害这么多年的情谊。
于是他堵住了嘴,碗里的粉还在孜孜不倦的往上冒着热气,熏的周诣涛眼睛疼。他怎么又哭了,他真的烦死自己最近无法控制的情绪了,巨大的压力导致他一点点情绪发酵就会像保龄球一般一招毙命,猛的击垮他。
不过同时他又好像松了口气,仿佛一个不能言语的秘密终于公之于众,虽然这个比喻不太好,但是此时此刻周诣涛真的有种摆烂的快感,他这几个月没法正视许鑫蓁的愧疚心在此刻得到了解脱。
挺好的...吧,如果不是不断涌出的眼泪,周诣涛可以自欺欺人下。而此时此刻他只能狂吃粉,企图把头埋进碗里不让对方发现自己的眼泪。
但很显然这鸵鸟埋地法一点用都没有,他感受到眼睛被人用略有些粗糙的纸巾遮住,然后他听见许鑫蓁无奈到好笑的声音
“怎么还哭了,小周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哭。”
因为我本来就不爱哭,周诣涛暗暗为自己辩解,只是他记事后为数不多哭的时候好像许鑫蓁都在场。
他停顿了会觉得自己正常点了,便拿下许鑫蓁遮住他眼睛的纸巾,周诣涛在破旧发黄的灯光下望向许鑫蓁,认认真真一字一句的说
“我绝对绝对不会烦你的,我会整理好我的感情,所以。。。不要避开我可以吗?”
荔林的人气很高来来往往都是人,虽然非常喧嚣没人会去听隔壁桌说了什么。但是周诣涛还是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他不想让许鑫蓁遭受到任何异样的眼神。
许鑫蓁听完他还带着哭腔的话挑了挑眉,停顿了会,猛的笑了出来
“不是你搞得我好像欺负你似的,我还什么都没说吧。”
“你不用说”周诣涛挤出一个笑脸,温声说“我看得出来你的想法,所以不必苦恼怎么和我说,我都知道。”
许鑫蓁倒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他欲言欲止了几秒钟,最后啧了啧嘴说了个字
“行。”
两人吃完走到路边打车,许鑫蓁看了眼手机上被堵在十公里外的司机又看了眼和自己隔了十米远在研究树上纹路的周诣涛,重重的叹了口气。
周诣涛望着树干发呆,突然有人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说了句
“车打不到,走回去算了,也就半小时。”
周诣涛愣了愣火速回过神来,他快步跟在许鑫蓁后面一米的距离。许鑫蓁走他就走,许鑫蓁停他也停,许鑫蓁走得快他也走得快。
“白痴”
他听见许鑫蓁骂自己的声音,猛的停下脚步
“你不想我骂你难听的就赶紧滚上来。”
许鑫蓁扭头望向自己的脸明显带了点火气,“你是贼吗跟在后面?”
周诣涛想迈开步子可还是止住了脚
“要不你还是打车吧,我走回去好了,我不想你看见我。”
“行,行,你就站在这不动。”
许鑫蓁好似被气笑了不再理他,大快步向前走了
完了,事情变的更糟了,可我真的只是想他不要讨厌我。周诣涛沮丧的想,他的腿就像被许鑫蓁施了魔咒真的定在了原地望着许鑫蓁逐渐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他觉得难受却无能为力。
突然前方的许鑫蓁在距离他十几米处停了下来,他停了好一会终于深吸一口气回头望向自己。
“你如果现在跟上我的话”
他们中间的距离好像很近,近到能听见对方的声音,又好像很远,要跑过去才行。
周诣涛听到风吹着路边大梧桐树叶的声音,听到许鑫蓁的声音顺着风过来,他说
“我们就一起吧。”
一起这个词很广阔,好像是狡黠的老板设定的特等奖的“劳斯莱斯”旁边写了很小的“玩具车”。
在心里默念第一千遍别想太多,周诣涛咽了咽口水问道
“我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
许鑫蓁又看了眼他,漂亮的眼睛坦坦荡荡,他在广州车水马龙的街头大声的对着周诣涛说
“我说的在一起是谈恋爱,你这个笨子。”
周诣涛的心跳好像产生了瞬间的停机,天旋地转整个城市像是进入时间夹缝中光速往后倒退着。车流声鸣笛声像是一同坠入了海底,一瞬间耳膜阻挡了所有的声音,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的听不出大概。只有距离他十米远的许鑫蓁,他好像能看见风吹乱他发梢的弧度,可周诣涛今天明明没戴眼镜。
也不知道两人和时间一起停止了多久,最后的最后,周诣涛听到自己发出不像自己的声音
“如果只是可怜我的话,没有必要。。。。这样”
他找不到许鑫蓁喜欢上自己的证据,可怜他现在在人生低谷是他能想到许鑫蓁说出这句话的唯一理由,他说罢好像看到那边的许鑫蓁笑了
“是啊,我就是可怜了,所以你要不要在一起。”
许鑫蓁看着周诣涛整个人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像竖立在那几百年的石膏像。
好像过了很久,久到许鑫蓁以为自己今天得不到对方的任何回答时,他看见周诣涛跑了起来。整个人逆行着晚风奔向自己,给许鑫蓁了一个强大冲击力的拥抱。许鑫蓁没站稳被撞的后退了半步刚想骂人,他听到自己耳畔传来周诣涛坚定又庄重的回答
“我要,无论你是什么原因什么地点什么时间,我都想说,我要和你在一起。”
许鑫蓁咽了咽口水,没有再说什么。
现在不是一个适合谈恋爱的时机,双方都清楚,轮换不定的首发和不理想的成绩像乌云一般笼罩着ttg。
每个人似乎都很懂事的和往常一样在活跃气氛,又好像都心知肚明没有人开心。
周诣涛难以形容自己的感受,他前几天刚刚和吴金翔从二队杀上来,他欣喜于又能和许鑫蓁并肩的同时站上首发,可他又为被自己打下去的队友难受。
好像事情就是没法圆满,他看到小龙和康康收拾东西时候的颓废的表情,也看到他们拿着东西走出来,挤出笑脸拍自己的肩说
“可以啊钎,干就完事了。”
然后两人擦过他的肩走了出去,他回头望着他们走进自己刚刚出来的房间。他喉咙卡的难受,手里拽着包的手紧了紧,他转过头不再看。
周诣涛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他只觉得眼睛里好像结了层热气熏的他眼睛疼,突然一阵温热的湿意笼住他的眼睛,他咽了咽口水,伸手抓住了那股暖意
“都会好起来的。”
许鑫蓁任由周诣涛拽着在他眼睛上的手没有松开,宽慰道。
许鑫蓁真是不会安慰人,周诣涛心想。但是也只有这样的许鑫蓁可以填满他心里所有的漏洞,让他完完整整的成为一个人。
凌晨两点半,周诣涛关了游戏出了房间,隔壁床的阿峰早已熟睡一点反应也没有。周诣涛在门口环顾了下,确定没什么人在,他飞速跑进安全通道下了楼,跑到他们楼的露天大平层,平时没啥事根本不会有人来,变成了他和许鑫蓁的半夜见面的秘密基地。
许鑫蓁早就等在那,背对着他望着对面写字楼的led灯沉思,周诣涛快步走近并肩和他站着。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没有人知道答案,每一个职业选手都明白电竞的残酷,每一个怀揣着梦想的少年会看见自己的队友离开,看到不公正的对待无法反驳,会得到掌声也可能下一秒就被那些说最爱你的人骂到狗血淋头。
你好像很厉害但是又好像只是其中一个,会有新的天才选手火速替代你的位置,这就是电竞。
周诣涛想自己还是幸运的,至少他伸手就能握住许鑫蓁的手,他最喜欢的人和他并肩站着已经比大多数人好了太多。
周诣涛扭头望向许鑫蓁的侧脸,也许是初夏的晚风过于燥热晕了他的头,他鬼使神差的问道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他好像刚刚才听见自己的声音才回过神,连忙补充了句
“我开玩笑的”
好像也不太对,最后他狼狈有自我放弃般的说
“太热了,我们回去吧。”
周诣涛怎么敢奢求许鑫蓁一直陪着自己呢,哪怕是现在他也不觉得许鑫蓁是属于自己。
“一共64块钱”
周诣涛沉默的掏出二维码付钱,心里已经排山倒海在骂人了,什么雪糕要六十块啊。周诣涛本来只是想下来买个东方树叶的,结账的时候路过门前的冰柜想到许鑫蓁刚刚在训练室一直喊热,不受控制的手从冰柜里拿了个最漂亮的那支一起结账。
不过买给许鑫蓁的话,好吃才是最重要的。
他上了楼刚好在中场休息,许鑫蓁拿着手机在和吴金翔看搞笑视频。周诣涛不动声色地做回自己的位置将手里的冰棍扔在了许鑫蓁位置上,咚的一声让吴金翔不由的抬起头
“咋只给你买啊尾弟。”
“我刚微信叫他给我带的。”
许鑫蓁很自然的拿起雪糕撕开包装纸送到嘴里,却瞬间皱起了眉头。对面偷偷摸摸观察自己男朋友的周诣涛心一下子悬起,不能吧,斥巨资买了个难吃货。
吴金翔瞅了眼许鑫蓁神色,幸灾乐祸的笑道
“难吃吧尾弟。”
“我只是被冻到了哥,我的评价是别太好吃,没吃是你的损失马弟。”
许鑫蓁狠狠的咬了一大口,周诣涛这才松了口气。
“不对,我觉得不对。”
吴金翔吃饭的时候突然冒了句话,吓了再看新版本老虎出装的叶康一跳
“啥不对。”
“尾弟和钎不对。”
“他两又不是第一天不对了,他妈被你吓一跳我靠。”叶康继续扒饭
“你是没看到!他俩这一个月就没叫过对方名字,你懂吗,两个人讲话都不喊名字。”
“啥玩意,听不懂啊”
“我发现你是真的笨呢然子,自己吃饭去吧。”
吴金翔没人分享八卦很烦闷,自己跑到二队来找叶康吃饭就应该想到这呆子能懂啥,应该找小龙吃饭的。
其实吴金翔的发现其实很对,许鑫蓁和周诣涛已经很久没有喊对方名字了,有时候两人位置挨着时,许鑫蓁说话都很自然的略过了名字
“你几分了?”
“你待会帮我打份饭。”
“你帮我把垃圾带了。”
许鑫蓁所有“你”都基本特指周诣涛
相对而言,周诣涛就显得紧张许多,生怕别人发现什么,回答的都很简短“行”,“可以”,“好”
现在比起许鑫蓁更像避嫌的人是周诣涛。
他当然想告诉所有人许鑫蓁是他的男朋友,他想和世界宣告自己的爱意,可是更多的时候他会想到许鑫蓁和他提分手之后怎么办,如果别人知道了就会异样的眼神看待许鑫蓁。
他不想许鑫蓁被任何非议,如果可以他希望所有人都能喜欢许鑫蓁,就像他一样。
所以就算两个人在一起一个月了,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周诣涛更不敢奢求许鑫蓁和他有什么接触,哪怕是两个人挨着的时候手臂不小心擦到了,他都会火速移开。
周诣涛怕引来许鑫蓁的恶心之情把他那点怜悯之心取而代之然后和自己分手,所以每天凌晨和许鑫蓁并肩坐在阳台上聊天半小时是他偷来的最欢愉的时光。
明明现在事情在渐渐变好,周诣涛已经回到了首发,许鑫蓁也和他在一起。
可是一切像海市蜃楼一样摇摇欲坠,好像下一次内战他就要被打回二队,好像下一秒许鑫蓁就给他发来消息
“你现在回首发了,心情好点了,我们没必要在一起了,我安慰你够久了。”
有时候被这样的噩梦做醒,他都会火速摸手机看一眼是真的还是假的,看到置顶的动漫头像他的大喘气才会平复下来。
周诣涛觉得自己像是进入盗梦空间的第三层,一个完全如意的世界,他想自己应该会像那个妻子一样不想醒过来,哪怕知道是一场梦境,但是真的让人不由让人想沉沦。
许鑫蓁和他在一起之后疯狂的发微博,基本上保持了一天一发的频率。
虽然每条都很简单,好像只是在和粉丝分享生活,但是他都会忍不住看好多遍,仿佛想穿过屏幕看到许鑫蓁的心情。
许鑫蓁半夜发emo的文案听emo的歌时,他也会emo的想许鑫蓁是不是因为自己难过,自己是不是做了错误的选择,怎么能靠自我意愿捆绑住他呢。他无数次点开那个置顶对话框想说
“你可以离开我的。”
可他做不到,他祈求许鑫蓁救他,他不愿意放弃这个唯一的救赎。周诣涛人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好自私,他因为许鑫蓁变成了一个懦弱胆怯的人,他不应该这样。
等夏天过去,就放过他吧,他最喜欢秋天了。周诣涛想
夏季赛的开始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顺利,五连胜进s组无疑给现在的队伍上了一剂强心剂,大家都一扫几个月来的阴霾,好像一切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情况发展,但是现实狠狠的打了他们一巴掌。
周诣涛点开巅峰赛赶末班车,听到许鑫蓁在旁边宽慰着小队友
“没事,肯定有输赢的比赛,输了也很正常。”
许鑫蓁真是个好人啊,可是一开始你上场的时候没有人会这样开导你。你顶着倒彩声和黑手幅上场被让二追三的时候,怎么没有一个许鑫蓁来宽慰你呢。
周诣涛为小九尾不平,他希望许鑫蓁的人生能顺风顺水,可是总是那么坎坷。
“二楼搞什么东西啊?不选英雄?来掉分的是吧。”
手机里传来语气不怎么好的声音,周诣涛忙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进游戏了,系统自动给他选了个虞姬,而五楼开麦的那个大哥也已经摆烂预选了瑶,周诣涛忙打开话筒道歉
“不好意思啊哥,刚刚上厕所去了没看见。”
然后顺手发了三遍自己射手段这才说服五楼老哥换了个战力。他瞅了眼许鑫蓁,正巧对方正盯着自己,他连忙移回了视线。
这时张凯进来喊走了剩下的队友出去,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俩。周诣涛有点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游戏还没进去等待显得格外漫长,他听到许鑫蓁揶揄的声音
“怎么?我和别人说话你很在意?英雄都没选。”
“啊?当然不是我在想刚刚比赛。”
许鑫蓁冷呵了声,伸手把他的电竞椅拉到身边,许鑫蓁伸手揽过他的肩,紧贴他耳边说话
“怎么,也要哥哥安慰你下?”
周诣涛被他吹的耳朵秒红,他推了下许鑫蓁的手说
“你别闹。”
许鑫蓁笑了出来,周诣涛这样子实在太可爱了让人忍不住想逗一逗,不过游戏开始的声音让他作罢,他收回了手坐了回去
“你快打吧,打完一起去便利店买点东西。”
周诣涛皱了皱眉,说道
“你要买什么,我打完这把去买就行了,天气这么热你别下去了。”
许鑫蓁没有说话,周诣涛以为他是默许的意思,便开始专心到对局中。然而十分钟后自己正在拼命点高地塔时,他听到旁边许鑫蓁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的评价是你就是个笨子,我服了。”
周诣涛一头雾水,一边手不停点塔一边频频望向许鑫蓁
“怎么了? ”
“没事你打吧我去便利店了。”
周诣涛暗喊不对,正好这局对面水晶只剩血皮了,他等不及看水晶爆炸的动画,在五楼老哥激动的夸赞声中关了手机冲出了房间,在走廊上拽住了许鑫蓁的手
“怎么了吗我?”
周诣涛的脑子里疯狂复盘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事情,到底哪句话说错了。
许鑫蓁回头看了眼抓住自己的手刚想开口说话,走廊旁边房间的门被推开了,几个教练和队员叽叽喳喳的走了出来,众人看到这一场面都像是被施了禁言术定格在原地。
时间有了一瞬间的停滞,周诣涛连忙甩开了许鑫蓁的手,欲盖祢彰的干笑了两声,指了指许鑫蓁和自己解释道
“我在喊他陪我去健身房,他不同意。”
众人秒懂般的”哦,哦”了两声,又恢复了叽叽喳喳的谈话声,可许鑫蓁的话就像空投原子弹,沉寂了在场所有人。
“怎么?和我谈恋爱很丢脸吗?说喜欢的是你周诣涛,不愿意承认的还是你周诣涛,我真的是贱才自己找受罪。”
吴金翔只觉得走廊开了零下80度的空调,一瞬间好像铺面而来的凉气把世界都凝固了,要不然为什么自己的手突然在张凯的肩上抬不起来动不了了,要不然为什么张凯身体这么冰冷血好像都是硬的。
不过好在大家的眼珠子都是能动的,所有人的视线都看着许鑫蓁走到电梯口看着周诣涛追了过去,拉着他两个人下了楼。
吴金翔动了动他的嘴发现嘴还没被冻着,可是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就像婴儿学语一样发出了一串奇怪的咿呀声
“咿----啊---咿呀--”
伴随着吴金翔的怪异背景音乐,大家一起走回来房间,好像集体决定时间倒退三分钟。
大家各自坐回原来的位置默不作声,可房间里噼里啪啦传来到处按手机的声音, 消息提示音此起彼伏。
这个房间在这个晚上为爆炸全联盟,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八卦导弹
另一边周诣涛把许鑫蓁拉到了没人的阳台时,许鑫蓁的脸臭的可怕。周诣涛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虽然他的声音还是颤抖到厉害
“我没有觉得和你在一起丢脸,我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安慰我一时冲动,所以我不会当作数,我不对别人说只是觉得。。。。。我不想,我不想你被骂,就是我不想别人说你和男的在一起。”
他的声音已经有点哽咽,最后颤音到根本说不清楚。
周诣涛望着天空不想让眼泪掉下来,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今天,输了比赛的时候说这些,应该挑个好的日子说。
但是他急着解释自己的爱,他不允许有任何人误解自己对许鑫蓁的感情,哪怕那个人是许鑫蓁也不行。他再次重重的深呼吸了次,艰难的挤出了个笑脸
“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自私的明知道你不喜欢我还是绑着你,现在不会了。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们什么都没有,我会和别人解释只是我纠缠你一厢情愿,你不用担心。所以,”
周诣涛感觉自己的眼泪还是流了出来根本控制不住,为了显得不那么悲伤,他的笑脸挤的更灿烂了些
“你可以离开我了,许鑫蓁,恭喜你。”
很痛苦,真的说出来的时候真的很痛苦,就像做了个不打麻醉的手术,痛苦的同时有如释重负的感觉。许鑫蓁终于不会再为周诣涛皱眉头,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就当是今天比赛失利送给他的一个小礼物吧,周诣涛。
他在等许鑫蓁离开阳台,然后留他一个人痛痛快快的哭一场接着开始新的一天,可他一直等不到对方离开的脚步声,他看向许鑫蓁,对方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所以为什么什么都没有。”
周诣涛还没反应过来许鑫蓁这话是什么意思,却看见他走近了些,然后嘴巴上一瞬间贴上了湿润的柔软物。他看见许鑫蓁睫毛扑哧着翅膀,看见许鑫蓁在月光下的皮肤像发着光,金色的头发漂亮的脸都近在咫尺,还带着桃子糖的甜味。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止住了眼泪,在此刻他以为自己又进入了第三层梦境,现实和虚构在互相拉扯着他的思绪,没等他认清现实,嘴唇已经恢复自由。
许鑫蓁站在他伸手可揽的位置,看着他笑了出来,他好看的眼睛弯成了一条飞跃的鲤鱼,他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脸,替他擦去已经半干的泪痕,他对着自己说
“我就说你很爱哭吧,小周。”
是啊,二十年所有哭的时候都被你看见了,周诣涛没有反驳,他尊崇内心的揽过了许鑫蓁,将他紧紧拥住,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所以,其实你也是有点喜欢我的吗。”
“那不然呢,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可怜你才和你在一起的吧,我很闲吗?看到个人可怜我就和他在一起吗?”
周诣涛笑了,有时候打掉爱人患得患失念头,实际做的比说千言万语更有效。
他又紧了紧自己的手,将怀里的人更靠近自己的身体,仿佛是想分享给对方自己欲奏欲烈的心跳声。
“自己在那边想东想西想我不喜欢你,自己也没来表白过,也没任何主动,你这一个月干嘛了?恨不得离我三千米远,想和你一起去个便利店,你还叫我别下去,你真的有病,服了。”
周诣涛仔仔细细听着许鑫蓁没好气的抱怨,踌躇了下还是说了心里话
“我只是觉得你对我好像一直一个样,我不知道你也有点喜欢我,我怕是我自作多情。”
许鑫蓁没有接话只是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回拥了他,周诣涛再也不需要有任何回答。
广州已经进入盛夏,这两天蓝天白云,晚霞也是粉红色的很漂亮,哪怕到了晚上阳台上温热的风里都会带着一股不知名的花香,蝉鸣都不再恼人。
夏天就像是美丽的废物,大家都爱夏天,夏天让人想到一切美好的事物,爱漂亮的景色却又不想出门,仿佛多吸一口37度的空气都会晕倒。
这么漂亮的夏天,应该让我陪着许鑫蓁过,之后陪着他一起过他最喜欢的秋天,和我最喜欢的冬天,然后一起迎接春天。周诣涛想,故事的最后他还是问出那句话
“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你一定没有写日记。”
许鑫蓁在哭,不过他只是偷偷的哭,没有让任何人看到,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网上骂他的那些人如果知道他的脆弱肯定会加倍嘲笑自己。他只是一直看着今天的比赛回放,他甚至都能清楚的记得那个手牌出现的时间是第几局第几分钟第几秒。
没有人比许鑫蓁更想赢下今天的比赛,可是让二追三对他的首出场实在是太过于打击,好像在昭示着他的电竞生涯注定坎坷。
“我就说吧,你在这里。”
是周诣涛的声音,他看见周诣涛从远处跑过来。
“他们喊我叫你复盘,不过也可以等一会。”
许鑫蓁别过头去不想让周诣涛看到自己的哭脸,顺便狠狠的抽了抽鼻子,对方却自顾自的坐在了他边上。
周诣涛从兜里拿出了两颗棒棒糖,选了下递给了许鑫蓁一颗
“糖你吃吗?”
许鑫蓁刚哭完还在打着嗝,他不说话拿走了周诣涛手里的糖剥了外衣吃进嘴里,瞬间桃子的香气充斥他整一个口腔。
桃子味的啊
“给你桃子味的,我最喜欢桃子味的了。”
周诣涛笑的时候眼睛会消失,肉肉的脸给人一种很好捏的感觉,他性格也很好,又有礼貌又不会拒绝别人。
怪不得大家都喜欢他,不像自己,教练说自己就是个刺头。
第二次比赛的时候,许鑫蓁一战成名,他自己都像做梦一样下了比赛场,整个休息室都是欢呼声,他有点不适应逃了出来。
许鑫蓁在走廊口和姐姐打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姐姐的声音,他好想哭,但不能让姐姐担心,他说自己要坐车回去了匆匆挂了电话。许鑫蓁蹲在那埋着头小声抽泣着,等他平静一点了抬起头 ,周诣涛又坐在自己旁边吃着棒棒糖,两个人对视了眼,许鑫蓁 一边抽鼻子一边问道
“有桃子味的吗。”
许鑫蓁惊慌失措的把手上的日记本扔回桌上,门口的周诣涛笑着走了进来,嘴里还在和他说话
“尾,哪有你说的那个手……”
话被他转移到桌上的视线打断,许鑫蓁躲开了他掉入冰窟的眼神,仓皇而逃。他一路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靠着门背发呆
什么情况……周诣涛居然喜欢自己
许鑫蓁的心情非常复杂,是震惊和紧张还有.……高兴,他对自己的高兴感到不可理喻,难道自己一直喜欢着周诣涛?不可能,自己肯定是直男,他昨天还和郭桂鑫分享美女短视频。
许鑫蓁做了一段时间的心里建设,避着事件的祸源周诣涛是他想到的唯一办法。可是他好像比他想的更需要周诣涛,他需要周诣涛时时刻刻在他的身边,在他扭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2021年12月18号第六场比赛结束后他看到周诣涛激动不自觉伸向他的手思索了一秒,然后紧紧握住了。
随便吧,他想,反正我永远会握住周诣涛伸来的手就好了,管别人怎么想干嘛。
可是他看到周诣涛退却了,逃避他的眼神,闪躲的让他心沉,没事的,等比赛结束了过年前再说,别影响比赛,许鑫蓁安慰自己。
周诣涛挂牌了
训练室里是李小龙激动的声音,是其他人一遍遍和周诣涛确认的声音,他听见周诣涛一遍遍不厌其烦的温声回答
“是真的,我想换个环境了。”
许鑫蓁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他咽了咽口水背过身去若无其事的继续收拾桌子,背对着队友的是他发颤的手和毫无血色的嘴。
算了,这是他那时候唯一的想法。
他定了最快回去的火车票,疯狂的想逃离这座城市,在他临走的时候最后在门口遇上了周诣涛,许鑫蓁本想擦肩而过装做没看见来报复他的不告而别。可在他和周诣涛真的擦过身的时候又后悔了,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在这个城市见面,也可能是他们故事的结尾了。于是他回头喊了声
“周诣涛”
这是许鑫蓁第二次认认真真喊他本名,第一次是周诣涛刚进xq时候自我介绍时他喊过。
周诣涛被他叫住,有点惊讶的回头看向自己,许鑫蓁恍惚间从周诣涛高挑单薄的身影上看到了那个肉肉脸递给他桃子糖的可爱小男孩的模样,于是他笑着说
“拜拜”
和那个温暖自己这么多年的小男孩,和那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他,和自己无疾而终的爱情
“其实我那波大还是有点放早了。。。”
许鑫蓁和张凯一边聊天一边往外走,路过二队的时候习惯性的往里面看了眼,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周诣涛一个人,他一时间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张凯意识到他的停顿顺着他的视线往里望去,看了眼周诣涛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钎城已经每日每夜练了好几天了,压力太大了他。”
许鑫蓁沉默的和张凯又走了几步,张凯还在那碎碎念着,他突然停住脚拍了拍张凯说“我晚上和钎城晚点回来”说罢跑了回去。
他想勇敢一点,如果两个人中有一个人在害怕,那就让他做那个迈进99步的人吧,他想给周诣涛力量,就像一开始他依靠周诣涛一样。
“太热了,我们回去吧。”
周诣涛狼狈的走了,留着许鑫蓁在阳台想他刚刚那句问句
“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周诣涛比他想象中的更没有安全感,于是许鑫蓁第二天偷偷跑去了男朋友的房间,找到了那本故事开始的日记本,在崭新的一页写下
“你感受不到我喜欢上你,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从一开始,你认识的就是喜欢你的我呢。”
就像你需要我一样,周诣涛也是许鑫蓁的桃子味的止痛药。
许鑫蓁喜欢周诣涛这件事情,可能发生在一开始,比你想象的更久,比我想象的更久。
在后来
孟鹤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当年的那个小胖子已经长大了,都学会抽烟了。
在进入五队后不久孟鹤堂迎来了他人生的第二件大事,结婚,也许是到了年龄,也许是遇见了那个觉得对的人,好像他确实该有个家了。
孟鹤堂记得他将喜帖分发时...
孟鹤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当年的那个小胖子已经长大了,都学会抽烟了。
在进入五队后不久孟鹤堂迎来了他人生的第二件大事,结婚,也许是到了年龄,也许是遇见了那个觉得对的人,好像他确实该有个家了。
孟鹤堂记得他将喜帖分发时收到的无数的祝福,更记得周九良用刚抽完烟的嗓音笑着对他说
“孟哥,要幸福啊,要和嫂子天长地久”
也许是当时周围的祝福声太吵闹,又或许是周九良的笑容过于晃眼,孟鹤堂没太在意到周九良抽烟了。
婚礼那天,周九良将自己收拾的很好,好到被饼哥调侃“终于长大了,小孟也轻松些了”周九良想总该长大了。
周九良记得自己坐在了亲属那一桌,再一次见到孟鹤堂的父母又是不一样的心情。周九良记得第一次孟鹤堂的父母时,紧张的不行,但是他们和蔼极了,对周九良说了句
“小周啊,以后小孟就需要你多多担待了”
而这一次周九良看见孟鹤堂父母脸上笑容,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周九良看向台上的一对新人,看着那个和平时不一样的孟鹤堂,心里想着当初饼哥结婚的时候,四哥又是如何?惆怅?难过?
周九良想大概最多的还是祝福吧,看着那个人站在台上身边洋溢着幸福时,心底里涌上的暖流不假,这股暖流的力量足矣压制住心里最隐秘的感情。
如果说17岁的周九良已经离不开孟鹤堂了,但是周九良不知道那份刚发芽的感情到了如今会成长为一颗参天大树,无时无刻不在最脆弱的时候抓绕着他。
舞台的一次次的触碰和回眸,还有那一句一句似玩笑却又让人分不清的话语,早就深深的扎入周九良的心里。
“我愿意”
“我愿意”
周九良微微张嘴用那微小到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出了这三个字,周九良想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这般任性了。
“孟哥,你一定要幸福啊”
周九良不记得那天抽了多少的烟,好像就是从那时候起周九良一遇到事就不大爱说话,喜欢一个人抽点烟。
当孟鹤堂下来敬酒时看着那个穿着西装带着笑意的周九良,有那么一瞬间孟鹤堂看见了那个初遇让他惊艳的周航,突然想起来已经很久没在唤过航航了,九良九良的叫久了。
“航航,今天很帅呢”
周九良心上颤抖了一下,笑着说
“孟哥,你今天是主角,赶紧的,敬你一杯,祝你和嫂子天长地久,幸福”
周九良看着被人群逐渐淹没的孟鹤堂,心里的那些感情在刚才的那句航航中差点压抑不住,现在的孟鹤堂不在是周航的孟鹤堂了,是周九良的孟鹤堂。
是未来的优秀相声演员孟鹤堂,是周九良的搭档孟鹤堂,是师傅的徒弟孟鹤堂。
而那天初遇的好看极的了孟鹤堂被周航藏在了心底。
【DYS】众人之罪
◎伪全员,HE
◎1.2w字 一发完
◎我觉得还挺带感的
◎算是提前给自己的生贺
1.
审讯室里的白炽光直直的落在男子头顶,像是一束舞台的追光,打出王九龙精致的轮廓五官。
王九龙紧抿着唇,半垂着眼,默不作声,微长的发慵懒的在额前卷出一个弯。
“王先生,前段时间张云雷出了首新歌。”
黑暗里传出周九良的声音,他懒散的窝在墙角的沙发上,放松的像是和老友闲谈。
“听说张九龄是张云雷的狂热粉丝。”
像是被戳中了最柔软的地方,王九龙的表情终于开始有些松动,睫毛颤了颤,半阖着眼掩盖住眼底的情绪。
已经许久不曾饮水的缘故,王九龙一开口,声音低沉沙哑的可怕。
“他总是喜欢那些。...
◎伪全员,HE
◎1.2w字 一发完
◎我觉得还挺带感的
◎算是提前给自己的生贺
1.
审讯室里的白炽光直直的落在男子头顶,像是一束舞台的追光,打出王九龙精致的轮廓五官。
王九龙紧抿着唇,半垂着眼,默不作声,微长的发慵懒的在额前卷出一个弯。
“王先生,前段时间张云雷出了首新歌。”
黑暗里传出周九良的声音,他懒散的窝在墙角的沙发上,放松的像是和老友闲谈。
“听说张九龄是张云雷的狂热粉丝。”
像是被戳中了最柔软的地方,王九龙的表情终于开始有些松动,睫毛颤了颤,半阖着眼掩盖住眼底的情绪。
已经许久不曾饮水的缘故,王九龙一开口,声音低沉沙哑的可怕。
“他总是喜欢那些。”
“他昨天也来自首了。”
王九龙猛的抬头,头顶的审讯灯亮的刺眼。他下意识伸手想要挡住光源,却只是徒劳。手铐清脆的响动像是在提醒他,他已经不是那个万众瞩目受人追捧的舞台剧演员王九龙了。
王九龙无力的垂下手,像是同命运妥协。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吗?我是来帮你的。”
周九良置身于黑暗中,语气中带着些蛊惑的味道。
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揉捏着一只恐龙玩偶,眼神却亮的惊人,像极了审判世间的黑猫。
2.
“还是老周你行啊!你怎么知道用张九龄自首的假消息炸他的啊?在咱们局里查到的资料里,他俩好像并没什么关系啊。你这回立了大功就能升国务院公安部了吧?”
周九良刚一出审讯室就被市公安局局长一把搂过去,扯着个破锣嗓子嚷嚷。末了还拍拍他的背。
周九良一时不察险些被拍出去一个踉跄,手里的小恐龙也飞了出去。
周九良赶紧跟上一步,一个猴子捞月,从半空中救回小恐龙。转身飞了罪魁祸首一个白眼。
“你给我死切。”
出了审讯室的周九良,像变了一个人,头上的小卷毛一颤一颤的,说话都带着小奶音。
朱·市公安局局长·云·烧饼·峰看着周九良抱着小恐龙安慰似的拍了拍,嘴里还念念有词:“不怕不怕,摸摸毛吓不着。”
朱云峰自觉无趣的摸了摸鼻子。
“老周,合着我在市局收获了一媳妇,你在省厅收获了一自闭症啊。”
“你给我当场去世你知道吗?”周九良奶声奶气的回怼。
朱云峰噎了一下,透过审讯室的玻璃看了眼里边安静坐着的王九龙。想起这次的案子也不再打趣,正了正色。
“老周,你也看出来了,这次案子恐怕不止这么简单的事,我给你调个助手吧。人美心善脑子快,就是......”特别爱哭。
朱云峰后几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周九良打断了。周九良低头看了眼手表,随意的点点头,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应付道。
“饼哥你看着安排就行。老秦还在外边等我呢,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话音未落,周九良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朱云峰在原地舔了舔后槽牙,又好气又好笑。
“得,这么多年我也算看出来没人能拦得住周九良下班。”
曹鹤阳带着副镜框,穿着一身白大褂朝朱云峰走过来,明显是刚完成一台解剖。
“在这自己念叨什么呢?走吧饼爷,回家了。”
烧饼笑的傻乎乎的,跟刚才没轻没重的揽住周九良不一样。他长臂一挥,轻轻的把曹鹤阳圈进怀中,也不嫌弃那人身上的味道,落下一个吻。
心满意足的哼着小曲搂着曹鹤阳回家。
3.
秦霄贤在门外等了周九良半天,半靠在车门处和不知道哪来的小姑娘笑着闲聊。
周九良走过去抱着膀,和怀里的小恐龙一块好整以暇的看着俩人。
秦霄贤感受到一道刺骨的视线,转过头露出一个看起来智商不太高的傻笑。
“九良。”
周九良没理会他,绕到副驾驶门。
秦霄贤立刻会意,跑到副驾驶那边一脸狗腿的帮周九良开门又伸手帮着遮了下车棚的位置。
原本和秦霄贤交谈的妹子有些尴尬,知趣的回了句。
“秦先生,那我们回头见。”
秦霄贤摆摆手,露出一个有些弱气的笑容。
“人家都走了就别看了。”
周九良细声细语的坐在副驾驶上,没眼看傻里傻气的秦霄贤。
秦霄贤坐进车里,发动车子,准备来一个帅气的单手倒车。
然后,刮车了。
秦霄贤挠着头苦着脸下车去看刮了的地方。
“老秦,有人给你发微信!”
秦霄贤正心疼着检查刮花的地方,随口应道。
“你帮我看一眼是不是我妈,手机里有你指纹。”
周九良从善如流的打开秦霄贤的手机,入目屏保就是梅九亮。啧啧嘴,这么久了居然还是用梅梅这张照片做屏保。解锁,打开微信。
却是刚刚那个妹子发来的微信。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已经有男朋友了。祝你们百年好合!”
周九良想了想给姑娘回了条语音。
“这位妇女您好,秦霄贤只是我儿子。”
当晚翻到这条消息的秦霄贤气的一边跳脚一边破口大骂。
“周九良你大爷!”
4.
周九良第二天如期见到了烧饼给自己的安排的助理,孟鹤堂。
人美倒是不假,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望着你,只觉得化了一江春水。
心善也是真的,看见宗卷上的命案是哭的梨花带雨,还攥着小拳头说要伸张正义,替冤魂平屈。
动不动爱哭周九良也能忍。
就是这破坏力是怎么一回事?
让他拿个卷宗来,不小心撕了;
让他扫个地,扫把折了;
让他帮自己整理一下办公桌,台灯碎了。
孟鹤堂紧张兮兮的挪着小碎步想要伸手去抓周九良的衣角。周九良吓得毛都炸了,一边后退,双手一边像小猫似的在身前扒拉。小奶音中带着一丝对生命的渴望。
“别碰我!我还不想祭天!”
孟鹤堂眼看泪花就要往外涌,“周老师,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嘎——”
周九良忍不住伸手揉揉自己脑袋上的小卷毛,连带着语气都软了几分,叹了口气。
“我算是看出来了,烧饼这孙子是拿你克我来了。别哭了,跟我去审讯室吧。”
孟鹤堂一秒收回眼泪,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抽抽搭搭的跟着周九良往审讯室的方向走。
5.
王九龙垂着头,看见周九良推门进来的时候似乎有些诧异。随即又低下了头。
王九龙涉及的是一宗杀人案。
死者是D大学的一名德高望重的教授,姓曹。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在实验室里受尽凌辱,死状可怖。除了脸上,身上甚至没有一块好肉,像是效仿古代凌迟之酷刑。下体明显被性侵过,生殖器也被人割下塞进了死者嘴里。
凶手其变态令人发指,据说当天出警的警察都忍不住干呕。
现场痕迹清理的很干净,基本找不到一点线索。
正当警方束手无策的时候王九龙来认罪了。
他进到警局那天穿了件黑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像是马上就要去赶下一场演出。
王九龙在国内名气很大,总是全国巡演话剧,警局里也不乏他的粉丝。负责接待的警员走上前去客客气气的问道。
“王先生,您是来报案吗?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王九龙冷静的像是一潭死水,任何事都在他眼里泛不起涟漪。
“我来自首,教授是我杀的。”
警员只得将他拘留,可那天之后他却再不肯说一句话。静坐在审讯室里,不吃不喝,如同即将要凋零的枯木。
这次案件本来就因为迟迟破不了案从分局交由到市局而被上边盯着,再加上王九龙的影响力使得整个案件备受关注。
上边这才把省厅的精英周九良下派到市厅,负责协助这次案件。
周九良落了座,这次手里拿了本书,是本小学语文书。
“听说曹教授以前是D市重点小学的班主任。而且你和张九龄都是D市重点小学的学生,还是同学。”
王九龙的眼睛里充斥着红血丝,声音早不复在舞台上那样温沉。
“你想说什么。”
“咱们来玩个游戏,你猜猜我上一个审讯的是谁?”
周九良嘴角挂出一丝玩味的笑。
王九龙望向周九良身后,眸子中没有焦点,像是自言自语。
“他来了?”说完这句话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孟鹤堂本来拿着个本子在记录,此刻有些不忍心的望向周九良,试探性的小声问。
“周老师,我给他倒杯水吧?”
周九良点点头,孟鹤堂就放下本子,小跑着出门去取水杯。
周九良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眼神像利刃一般盯着王九龙。
“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王九龙张了张嘴,似是准备开口。门咣当一声恰好掩盖了王九龙轻轻吐出的一句话,周九良气的想砸桌子。回身一看是孟鹤堂端着一杯水回来了。周九良懊恼的把自己椅背上一砸,看着孟鹤堂略带担心的把水递给王九龙。
周九良摸摸自己脑袋上的卷毛,暗骂一句粗口。可看着孟鹤堂那双眼睛又于心不忍,只得在心里开始盘算谋杀市公安厅厅长朱云峰要判什么罪。
6.
警方是通过王九龙这条线摸到张九龄的。
一个年纪轻轻颇有名声的业内知名娱乐公司经纪人,手下带火的艺人不计其数。
原本只是象征性的请人做个笔录,辅助调查。
可张九龄太冷静了,冷静的太不正常。口口声声说自己和王九龙不熟,甚至还显得有些厌恶那人。
此刻张九龄正抱着膀冷笑,面前摆着两杯热水,氤氲着雾气。
“周警官,您还是赶紧放了我吧。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还在家等着我呢。”
“听说张先生和嫌疑人王九龙是小学同学,关系不错吧?”
“呵,那个傻*。长得高智力却好像有问题似的,我跟那种被所有人欺负的傻子能有什么关系。”
张九龄痞里痞气爆粗口的模样,跟王九龙前段时间巡演的话剧中的角色相似度有九成。
周九良不急不慌的点上一支烟,吞云吐雾间又腾出手递给张九龄一支。
张九龄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也不伸手接烟。带着点嘲讽的意味瞥了一眼。
“周警官,您也顶多能耗我12个小时,您说您也在我这得不到想要的信息,不如早点让我回家。我就一平头百姓,能跟这种重大命案有什么关系啊。”
周九良也不在意,不置可否的挑挑眉。把烟搁在张九龄身前的桌子上,自顾自的又吸了一口。
周九良烟瘾是出名的大。孟鹤堂在身后被熏得眼泪汪汪。
“最多能拘你24小时。我已经向上申请了刑事拘留。根据刑事诉讼法第80条公安机关对于现行犯或者重大嫌疑分子,如果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可以先行拘留。其中之一就是有毁灭、伪造证据或者串供可能的。”
“刑事拘留三十天。在三十天内可以提请检察院侦查监督科批准逮捕,检察院在7天内决定是否批准逮捕,总共37天。”
周九良一根烟已经到头,松开手指,任由烟头摔在地上,火星忽明忽暗。
“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二十二条规定:对犯罪嫌疑人作精神病鉴定的期间不计入办案期限。”
“也就代表我可以在37天之后,申请对你做精神病鉴定。在检查期间你都要待在这里了张先生。”
周九良面上始终是淡淡的,语气却愈发的冷。张九龄脸上的假面具也逐渐破碎。
“如果我想,我可以拘你一辈子。还有你的恋人,王九龙。所以,要不要考虑合作呢?”
张九龄浑身一震,不知道是不是信了周九良的话,眼睛里的光骤然熄灭。
周九良状似无意地将自己的杯子靠近张九龄的杯子,看眼前人并没有反感的将自己杯子挪走,反而是拿起了烟。
“周警官,介意借个火吗?”
周九良挑挑眉毛,露出满意的笑。
7.
由于这次案件社会影响较大,连国务院公安部都调派了俩人负责协助破案。但到现在也没透露人员姓名。
周九良刚出审讯室的门,急匆匆的准备下班,手机适时响起铃声,周九良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笑的漏出一口大白牙。
“喂,栾哥。”
周九良怎么也没想到这次上边派来协助的是栾云平和高峰。
栾云平在国务院公安部的物证鉴定中心工作,是情报信息处主任。也是周九良的大学学长。
高峰则是物证鉴定中心的微量物证检验技术处主任。
高峰和栾云平打从大学那阵就好上了,俩人跟神仙眷侣似的。听说一毕业就去国外领证,现在都是老夫老妻了。
两个人都是极温柔的人,除了办理公务时,私下里总是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上学时也对周九良多有照拂。
周九良见到高峰栾云平的时候忍不住感叹,岁月总会对一些人格外温柔。俩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似乎并不曾被风霜磨砺。
栾云平还是当年那副像个老妈子一样喜欢碎碎念,刚一进饭店包厢就开始了。
“高老板你这次来就带两件衬衣不够吧,告诉你多带几件厚衣服你就是不听。”
高峰一脸无奈的朝周九良笑笑,体贴的帮栾云平把大衣和围脖摘下来挂在一旁的衣架上。栾云平坐下喝了口高峰倒好的热水暖暖身子,又转移了枪口。
“九良,明儿跟你高哥一块去买身衣服吧。你看你腿上那条波点裤,打从你上大学就一直穿着了。”
“不是我说,这些年你身边也没人照顾你,但也不能过活的这么随意啊。得了,明天我陪你们爷俩去买衣服。”
周九良在心里拒绝三连,小奶音叫了声栾哥却不知道怎么拒绝,急得小卷毛都抖三抖。
高峰适时接过话头,笑的一脸妻奴样。
“咱们也不是来旅游度假的,先忙正事。回头你想怎么招我都听你的。”
栾云平还想再说什么,就被来人打断了。
“栾哥,高老板,周老师。”
今儿个一同来吃饭的还有孟鹤堂,此刻正站在门口,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穿了件黑色卫衣,背了个双肩包,左耳上的黑曜石耳钉还随着主人的动作折射出光芒。明明快三十的人了,却像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
说实话,周九良怎么也没想过孟鹤堂快三十了,更没想过孟鹤堂是栾云平的好友。
还是栾云平在电话里告诉周九良:明儿吃饭记得叫上小孟,听烧饼说他把小孟调给你当助理了,你可不许吓唬人家。那可是我当亲弟弟的人。
周九良小奶音嘟嘟囔囔,“这怎么跟包办婚姻似的。再说了他都快给我办公室拆了,这破坏力谁敢吓唬他啊。”
孟鹤堂一进门就被栾云平招呼着坐到了自己和周九良中间。
一整晚栾云平都让周九良深深产生了一种他和高峰要把孟鹤堂嫁给自己的错觉。
8.
周九良蹙着眉头,坐在车里。紧握着方向盘的指节用力的泛白,浑身散发着令人生惧的低气压。
摇下车窗点了支烟,还没抽几口,就听见旁边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这才想起来孟鹤堂坐在自己身边,烦躁的将烟掐了,顺手撇出窗外。
一小时前,栾云平坐在周九良对面的椅子上,将几张打印的资料放在俩人面前的办公桌上,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
“我们在网络上发现了一位ID叫:凋零向日葵的用户在某网站上发布了一个帖子。内容指责死者曹教授曾在D市重点小学任教时性侵学生。这个帖子在我们发现时,已经在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我们对用户IP进行查找,发现了这个地址。”
栾云平抽出最下边的资料,指着上边的一行字。
“D市金龙湾小区9栋5单元1603”
周九良愣住。
这个地址甚至在他的车载导航里还留有记录。
他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的孟鹤堂,刘海柔顺的挡在额前,看不清神色,坐在那里像只无害的小绵羊。
伸手解了安全带,一个没控制住小奶音又跑了出来。
“走吧,上楼了。”
孟鹤堂像回了神一般就准备下车,又被安全带给拽了回来。周九良又气又好笑,只得给孟鹤堂亲手解了安全带,又带着人上楼。
周九良伸手敲门的那一刻甚至还在心里希望只是自己记错了,或者栾云平的ip查错了。可当曹鹤阳带着熟悉的笑意开门,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平静。周九良终究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为什么?四哥?”
曹鹤阳还是那副淡淡的笑意,侧过身子,让出门口的位置。
“进来坐吧,等我给烧饼熨完这件衬衫就跟你们走。他这个人啊,总是毛毛躁躁的,总是要我跟在他屁股后边收拾。”
周九良和孟鹤堂跟着进去,曹鹤阳走到桌子旁边拿起熨斗,背对着身后的两人。声音听起来有些缥缈,带着些叹息。
“以后就要他自己熨了,就他那个五大三粗的性子,也不知道会不会熨糊了。”
孟鹤堂泪窝子浅,当下眼眶就红了。
周九良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能试探着伸手去捏捏那人的手。结果被孟鹤堂一把抓住,反倒叫周九良有些无所适从。
9.
周九良做梦也没想到他有一天会和曹鹤阳在这种情形下谈话。
审讯室头上的灯滋啦滋啦的叫了两声,似乎是灯泡里的钨丝有些老化了。
曹鹤阳坐在对面的椅子里,手上的手铐折射出银色的光芒,周九良只觉得眼睛有点疼,索性垂下眸子沉默。
“九良。”
周九良始终保持沉默,甚至连眼皮都不曾抬起。
曹鹤阳笑着打趣,“你这模样倒像是我审你。”
孟鹤堂在后边早就红了眼眶,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在手里的记录本上,氤氲了纸上的墨迹。
周九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抽抽噎噎的孟鹤堂,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包手纸扔给他。
曹鹤阳的手链发出声响,周九良回过头来看的时候曹鹤阳已经换了个舒服的坐姿。见周九良还是那副闷闷的样子,曹鹤阳像是为了宽慰他一般率先开了口。
“九良,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周九良没做声,却抬起一双猫眼注视着曹鹤阳,像是默许。
曹鹤阳像是陷入了回忆,注视着角落的黑暗缓缓开了口。
“从前有个小男孩,一个很普通的小男孩。在他八岁的时候班上来了一个新的班主任。班主任很凶,甚至还会动手揍他们。长长的教鞭抽在手心里,疼的钻心。等再拿起铅笔写字的时候浑身都疼的直打颤。
班级里的孩子没有人敢反抗,那个班主任就变本加厉展露出恐怖的本性。他把班里的同学按照学号,一天一个的叫到实验室里,把他们按在实验桌上,扒下他们的裤子。肆无忌惮的发泄着自己的欲望。任凭小孩子们如何哭喊挣扎也无济于事,那只会令那个恶魔更兴奋而已。
每个孩子都被威胁着不许说出去,不然就会有更严厉的惩罚。
孩子们因为恐惧而变成甘愿臣服于恶魔的奴隶。他们变得冷血,变得麻木,甚至还会冷眼瞧着同学被叫到实验室侮辱,发出恶毒的嘲笑。
年级里的其他老师甚至撞见过几次,可他们也只是冷眼旁观,隔岸观火。甚至还会体贴的帮他们关好门。
冷眼旁观隔岸观火又怎么不是帮凶呢?
这个学校里的每个人都有罪。
你能想象到那个恶魔甚至还会牵着孩子的手,对等在校门口的家长解释说是放学后帮孩子在实验室补课。换来家长感激涕零的道谢和后续的送礼。好笑吧。”
曹鹤阳抬起眼皮,淡淡的笑着,口吻陌生的如同在叙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第一个被叫到实验室的孩子,也就是学号第一名的那个孩子,开头首字母是C。他叫曹鹤阳。”
周九良嗫嚅着只能徒劳的唤出一声“四哥”。身后的孟鹤堂也早已泣不成声的骂着人渣。
头顶的灯忽明忽灭,终于陷入了一片黑暗。
10.
曹鹤阳被劫走了。
烧饼,也就是前任市公安局局长朱云峰趁乱劫走的。市厅已经对朱云峰曹鹤阳俩人贴出了逮捕令并撤销两人所有职位。市局所有事物暂由周九良和副局长全权代理。
周九良知道朱云峰拉了电闸,也知道他劫走了曹鹤阳。这一切都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周九良趁着黑暗,迅速起身,掏出腰间的钥匙解开曹鹤阳的铁铐。在黑暗中彼此交换了眼神。
烧饼从外边推门进来飞快的朝周九良打了个手势,带着曹鹤阳一路跑出去。
老秦早就在外边等着了,接到人就一溜烟开了出去。
这次单手倒车难得没挂车。
高峰和栾云平嘴里说着没查到任何痕迹,背地里却把查到的关于这一切的线索暗自销毁了。
孟鹤堂在警局里还是动不动跟个泪包似的。可在周九良的家里却换了副模样,戴着副金丝框的眼镜,松松散散的系着浴袍,手里端着红酒,站在二十二楼的落地窗前借助窗帘遮挡着自己的身影,观赏城市里灯火辉煌的夜景。眼神锐利的像是猎豹。
周九良披着同样质地款式的浴袍,发梢还带着湿意。从后边环住孟鹤堂的腰,把头搁在人的颈窝里。嗅着俩人相同的沐浴露味道。
“下一步怎么做,孟哥。”
周九良的声音显得闷闷的,像个撒娇的孩子。
孟鹤堂转过身来捏住周九良的下巴,笑的痞气,呼出的气息带着些酒香。
“当然是把我们的同伴救出来啊,周宝宝。”
孟鹤堂附上一个吻,红酒的馥郁香气在两人口中晕开,像是玫瑰绽放在夜里。
这城市的夜里看起来依旧灯火如昼,川流不息,暮色弥漫在每个人的心里。黑暗的藤蔓在不知名的地方肆意疯长,爬满人性深处。
11.
张九龄和王九龙很快就因为证据不足而被释放。
整个案件也因为外界舆论的施压而愈演愈烈。
警方迟迟抓不到潜逃的朱云峰和曹鹤阳,周九良带队去抓了几次都是无功而返。这俩人每次都能及时逃掉。
警局里的警员每天都看见周九良焦头烂额的在警局里处理案件,身后还跟着小白兔似的孟鹤堂。高峰和栾云平也或多或少的帮着忙。不过身份摆在这,能帮的也很有限。
网上那个帖子更是传的沸沸扬扬,甚至开始有人站出来说自己就是当年被性侵的其中一个学生。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引起了广大社会的观众。
让警方不得不着手调查关于死者曹教授事关性侵学生这一案件。
调查结果更是让人吃惊,死者在D市重点小学任教期间,曾性侵200名学生之多。并且多次受贿行贿,其中受贿行贿金额已经无从考证。
在D市大学任教期间也曾对女学生进行性骚扰,并威胁其无法毕业。
周九良为此忙的整日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起码外界看来是这样的。
周九良和孟鹤堂对了一支烟,看着忽明忽灭的火星燃起一缕朦胧的烟雾。
周九良斜靠在沙发上吞云吐雾,难得撕下了“又红又专”的面具,嘴角勾出一丝微妙的弧度,看着孟鹤堂消瘦的背影。
“先生,不要担心。有我在,下一步已经开始了。”
12.
如果说王九龙和张九龄都是他们计划好了,只是为了引起社会注意的一环。
连曹鹤阳朱云峰也只是险棋中的一步。
所有做戏都是给外人看的,迷惑敌方。
可秦霄贤被捕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周九良无权参加秦霄贤的审问,一切由副局长杨九郎代理。
周九良站在审讯室外的玻璃看着,一如当年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班主任凌辱自己的同学,他只能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嘴,不叫自己喊出声来。他看见玻璃中自己的倒影,面色惨白。
秦霄贤最终被判有罪。
周九良看着秦霄贤擦着他的肩被警员押走,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手上和脚上的铁链随着走动而发出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周九良的心上。
周九良想要跟过去,被孟鹤堂悄悄拽住了袖口。他们知道秦霄贤是怕牵连他们。可他也没办法看着秦霄贤入狱,那是他们的同伴。
当晚周九良趁夜潜入警局里暂时关押刑犯的地方,好不容易找到秦霄贤关押的单间,正欲掏出钥匙。
后腰就被一个硬物抵住,周九良一边盘算着掏枪有几成胜算,一边缓缓举起手让对方减轻戒心。
突然间灯光亮起,晃得两人都是一震。火光电石之间周九良掏出别在腰上的手枪回身抵在那人的脑门上。
这才看清屋内的状况。
杨九郎拿枪抵着周九良的心口,周九良拿枪指着杨九郎的眉间。
张云雷则一副没睡醒的慵懒模样斜倚在门口,手上还保持着开灯的姿势。
“哟,这不是我们小师弟吗?”
周九良曾经跟师父学过一段时间的三弦,张云雷则是他的同门师哥。
杨九郎则是笑着把枪收回去。
“不是我说,兄弟,您这也来的忒早了。自己人自己人。”
周九良烦躁的蹙着眉头,依旧保持着拿枪的姿势。
张云雷终于站直了身子,不知从哪也掏出一把枪把玩。
“师弟,把枪放下吧。”
原本应该在狱中的秦霄贤也不知从哪冒出来,跟个竹竿似的。
“老周,把枪放下。”
周九良似乎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放下枪叫了句师哥。
张云雷撇撇嘴,“老秦好歹也是我半个粉丝,我宠粉。老早之前就花大价钱从黑市上买了个死刑犯,跟老秦八分相似。那都是我辛辛苦苦赚出来的钱啊。”
周九良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死在狱中的“秦霄贤”。
“是我没让小孟告诉你的,没想到你还真敢只身来劫狱。不愧是我师弟。”
周九良眯着眼一副痞里痞气的模样。
“也不是只身。”
话音刚落,狙击枪的瞄准红点就像打招呼一样在几个人身上转了一圈,随即又消失了。
王九龙和张九龄一早就在对面的大楼上架好了狙击枪。
“李鹤东还有谢金也在外边接应。”
杨九郎挑挑眉,露出一抹欣赏。
“趁现在带着老秦走吧,明早就会传出秦霄贤畏罪自杀的消息。回头让高峰栾云平他俩帮着擦个屁股。反正他俩闲着也是闲着。”
秦霄贤耸了耸肩难得不是一副傻兮兮的模样,眼里露出一丝专属于公子哥的骄矜意味。
“我身上藏了微型炸弹,本来打算炸了警局的。”
“你这孙子打算跟我们玩同归于尽啊?”
杨九郎不知道是急得还是气的,瞪大了双眼。
周九良也有心情开玩笑了。
“杨副局长,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你睁开眼睛。”
13.
真相早已近在咫尺。
所有的一切,早在一开始就被计划好了。
先是周九良主动要求调派,再由烧饼将孟鹤堂调至周九良身边。俩人一边演着戏,一边给同伙传递信息。
周九良和几位在警局卧底的同伴身份在行动计划中都是代号,被隐秘处理。
周九良只好在审讯时一次次的暗示,“我是来帮你的。”
但孟鹤堂不一样,他负责联络所有人。每个人都见过他。
所以为什么王九龙在第二次审讯室会露出诧异的表情。那不是看着周九良,而是看着周九良身后的孟鹤堂。
这就是为什么孟鹤堂能恰如其时的端着水杯进来,恰巧掩饰住王九龙的话语声。为什么周九良看起来生气,却也不再追问。
孟鹤堂表面上是递水,实际上在王九龙的掌心轻轻划过一个字母“H”。
周九良的代号是“H”,因为他的曾用名是周航。
王九龙会意的在孟鹤堂手心里打了个圈。
周九良看见这一幕气的想直接把这孙子真的关进大牢里。
张九龄的演技是王九龙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教的,台词更是各种意义上的嘴对嘴教学。
抱着膀往那一坐,一副拒绝配合的模样演的惟妙惟肖。
周九良则是他的师哥当红明星张云雷一点一点教出来的,正儿八经教的。
周九良一边演戏一边念台词,心里直想乐。
合着这是王派演技和张派演技的对决啊。
张云雷只参与了一起杀人这项娱乐活动,他们原本也没打算让这个浑身都是钢板的瓷娃娃做些什么。他们也根本没料到市局副局长杨九郎是张云雷的恋人,甚至倒戈到了他们阵营。
烧饼负责的反侦查一向做得好,他负责收拾现场。曹鹤阳负责在解剖时帮着掩埋罪行,顺便进一步在网络上造势。
这俩人早就准备在这次行动结束后就远走高飞隐姓埋名。所以小四被捕,烧饼劫狱也都是计划中的一环。
周九良表面带人去追,实际上走的都是相反方向,迷惑众人的而已。
孟鹤堂表面上像个小泪包似的,也只是放松所有人都警惕。看似破坏力极强,实际上毁掉的都是不利于他们自己的证据。
栾云平和高峰也在暗中观察,帮助他们。国务院公安部的人,更是能拿到第一手资料。更何况栾云平在信息情报处工作,神不知鬼不觉的删掉一些资料或是故意引导警方一些错误方向更是轻而易举。
高峰则是八面玲珑兢兢业业的人,任警方再如何怀疑,也始终不会怀疑到他们身上。
时间一到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放人,表面上把王九龙张九龄从这件事中刨出去。
俩人出去之后装作休息的样子纷纷告假,实则在暗中协助剩下的人。
一环扣一环,都是计划之内的事情。
到后来的秦霄贤被捕才是他们真正没有计算到的。
秦霄贤平时就负责制作些武器,偶尔在黑市上倒卖。谁也想不到看起来傻兮兮的富二代,实际上是一身上随时携带炸弹的主。
朱云峰和曹鹤阳在远走高飞的路上,一时不察让上边指派的警察拦住了。
秦霄贤无奈之下只得扔了个烟雾弹,掩护朱云峰曹鹤阳逃走。自己则被捕了。
在杨九郎说秦霄贤袭警的时候,秦霄贤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老子连能炸了你们警局的微型炸弹都没用,好端端的藏在袜子里。是个屁的袭警。
张云雷认识秦霄贤,除了知道他是自家师弟周九良的好友之外,还听说是个崇拜自己的粉丝。在酒吧里一晚上唱了三首自己的歌,就这么小二十分钟里,话筒磕了12次下巴。
听着智商就不太高的样子。
张云雷表面上涉及不深,实际上为每个人都留好了退路。
“小眼八叉的,我要劫狱。那是我粉丝,我宠粉。”
杨九郎笑眯眯的给张云雷披上外套,怕人冻着。
“得嘞,全听祖宗您吩咐。”
张云雷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像是朦胧的画意。偏过头望着杨九郎。
“你就这么从警局叛变了?”
“我永远只忠于你一个人。”
秦霄贤“畏罪自杀”,秦家从表亲那里过继了一个孩子过来,叫秦凯旋。傻兮兮的,话筒磕下巴专业户。
朱云峰曹鹤阳改头换面开了家餐厅,生意还挺火爆。
栾云平早在很久之前就利用职务之便为他们所有人安排好了另一个合法身份。
不过说实在的,曹鹤阳那双拿手术刀解剖的手去杀鸡还是挺怪异的。
唯一剩下的事情就是给他们一个真相了。
14.
栾云平小时候因为身体不好,曾经在小学降过一级。去到了D市重点小学的二年四班。曹鹤阳,孟鹤堂,张云雷都在那个班级里,也都曾被那个恶魔所侵犯。
孟鹤堂那个时候就已经会乖巧的笑,因为这样才可以少受点罪。
周九良是比他们低两届的小孩,那个教授恰巧同时也带了他们。
周九良是Z,在点名册的最后。他很幸运,他在受到侵犯前就大病一场并央求父母转校了。
和周九良同班的是王九龙张九龄和秦霄贤。
那时候的王九龙白白嫩嫩的漂亮的像个小姑娘,张九龄个头不大却异常的倔强,他拼了命的护着王九龙,但也敌不过一个成年男子。
他被迫看着王九龙如何屈辱的趴在实验桌上,他发誓长大一定要手刃了这个恶魔。
秦霄贤那个时候傻兮兮的总是玩的一身泥土,脏兮兮的。也许是傻人有傻福,曹教授甚至懒得看他一眼。
王九龙在曹教授死前,几乎每晚都会在张九龄怀中惊醒。
栾云平因为幼年的阴影身体状况每日愈下,高峰恨不能手刃仇人。
张云雷甚至在成年后一度被诊断出双向情感障碍,也就是躁郁症。在几年前控制不住自己甚至从南京南站跳了下去。
杨九郎当时就要拿着刀冲去D市大学。
孟鹤堂在一年前匿名给所有人发了一封邮件,邀请他们参加这次作案。
他们每个人各司其职。
有的人负责舆论最大化,有的人负责硬核武器,有的人负责迷惑敌人,有的人负责内部接应卧底,有的人负责在幕后操控全局。
他们每一对都是恋人,是最默契的搭档。
有的人是因为自身原因而参与谋杀,有人是为了爱人而参与谋杀。有人从一开始就深陷其中,有人则是半道出家甘愿沉沦。
从一开始他们所有人就都犯了罪。
懦弱是罪,无能是罪,隔岸观火是罪,为虎作伥是罪,主谋有罪,帮凶有罪。
这是一场,众人之罪。
15.
曹教授死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在场。只不过都带着一副恶魔面具,带着手套。彼此间也并不过问对方身份,他们只知道,这是他们的同伴。
孟鹤堂拿着根棒球棒面无表情的让恶魔尝到当年那些孩子们曾感受的撕心裂肺的痛意,眼神里写着些快意的意味。
周九良站在一旁把玩着枪械,冷眼瞧着张云雷拿着曹鹤阳的手术刀,一点一点的切掉教授罪恶的根源。
曹鹤阳适时拿着医疗箱给教授止血,防止他死的太快。
朱云峰嫌弃教授太过吵闹,带着手套,将张云雷刚割下来的生殖器塞进教授的口中。
一如当年他凌辱学生时的模样。
王九龙和张九龄嘻嘻哈哈的模样,手上却是一人拿了一把小刀,一片一片的削去教授身上的肉。
这可苦了曹鹤阳,紧着止血给教授续命。
“四哥,你怎么跟华佗在世似的。”
“废话,死那么快还玩什么了。”
周九良利落帅气的收了枪,别在腰上。面具后的脸上挂出一抹冷淡的笑意。
他走到王九龙身边奶声奶气的“指责”,一边活动活动自己的手腕。
“你俩也太血腥了。”
说着教授一声闷哼 ,竟是周九良活生生将教授的手指掰断,甚至能听见骨头的声音。
“哟,不好意思教授。失手了。”
话音刚落 ,周九良又真的好像只是不小心一般把手指又给人接了回去。
只听骨头一声闷响 ,又是一根手指诡异的折着。周九良的带着笑意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
“这回是故意的。”
“周宝宝,你太坏了。”孟鹤堂手下一个用力棒球棒只抵教授体内的最深处。
一直蹲在角落不知在摆弄什么的秦霄贤站起身来,拿出一个小钢球。拔出教授嘴里的“口塞”,把小钢球塞进他嘴里,一抬下巴颏让人咽下去。又把“口塞”重新塞进教授嘴里。
“这是刚研发出来的微型炸弹,十秒之后就会爆炸。”一边倒数,一边还做出了一个boom的口型。
教授抽搐几下竟然吓得晕了过去。
秦霄贤摸了摸鼻子,“怎么这么不禁吓唬。”
王九龙张九龄扔了手术刀,斜倚在旁边。曹鹤阳忙着抢救。
一场单方面的凌虐足足进行了三天才任由那恶魔失血过多而死去。
众人纷纷清理现场,各自离去。
但他们知道,这场游戏不过刚刚开始。
15.
转眼到了这场戏该完美落幕的时候。
替罪羊是张云雷一早就从黑市上买好了的死刑犯。
用他的嘴,替他们所有人叙述出一个真相。
叙述出当年那场烙印在他们骨子里的故事。
栾云平和高峰安排死刑犯上了法庭,一场和死人对打的法庭。
他们所有人都来了现场,连朱云峰曹鹤阳都带着帽子和口罩在几个人的掩护下坐在观众席的角落。
听着死刑犯在上边义正言辞声泪俱下的控诉,在座的几人一时有些百感交集。
孟鹤堂红着眼圈握住了周九良的手。周九良则更用力的回握。
张九龄抱着膀压低了帽檐,低头看着手腕上的表,计算着时间。
倒数到一的时候,死刑犯突然浑身抽搐,口鼻流血晕倒在台上。法医慌忙前去查看,朝着法官摇摇头。
死刑犯的死亡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早在七个小时前,死刑犯的身体里就注射了曹鹤阳一早用高纯度的酒精和乙酸铅调兑出的蓖麻毒素。
时间刚刚好。
这场戏准点落幕。
16.
高峰和栾云平回到了国务院公安部继续工作,以自己的方式除恶扬善。毕竟栾云平身体不好,也不方便多做变动。
周九良和孟鹤堂则相继请辞了。
周九良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个木匠,这下也如愿了。由秦霄贤——现在叫秦凯旋的富二代投资。
孟鹤堂则是考了个教师资格证,经栾云平介绍去了一所公立小学当教师。
教学生们明辨善恶是非,知晓世间曲折。
他教学生知世故而不世故,教他们永远怀有一腔少年热血。
他劝导他们隔岸观火袖手旁观也是帮凶,他告诫他们语言暴力亦是谋杀。
教语文,也教做人。
17.
他们每年甚至还会在朱云峰和曹鹤阳开的饭店中聚上一聚。
也会在推杯换盏中笑着隐晦的提起那场行动。
他们每个人都有罪,被害人也是凶手,死者也是施虐者。
他们无辜也不无辜。
每个人都背负着极尽血腥的罪恶,像是用鲜血染红的曼陀罗华。
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众人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