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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Lǐ的桔子圆又圆
本周第一张贱虫!这次试试总裁虫...

本周第一张贱虫!这次试试总裁虫和他的大个男友~
(ps:都周四了吗???有点忙所以完全没注意到。。。可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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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都周四了吗???有点忙所以完全没注意到。。。可恶啊!!!————) 

鸢SRK

依旧是没有后续的坑╮(︶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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荇赟

「论坛体」和萨菲罗斯跳舞的美女是谁?

现代大学paro,无魔晄,无杰诺瓦,无宝条,萨菲罗斯是露克蕾西娅和文森特的孩子。


盖亚大学论坛》》咨询贴》》和萨菲罗斯跳舞的美女是谁?


1L 今天谁是我的新娘

如题,很急!

那位美丽的小姐,当我第一眼看到她时,我就知道她是我老婆!


2L 这个大学是不想上了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因为我也很急!我们学校居然有这么美的美女吗?!在跳完舞之后她还崴到脚摔了一跤,眼泪都流出来了真的是我见犹怜!还有那一小节露出来的脚踝!我舔爆!


3L 学习使我痛苦

我们学校的变态这么多吗?

      ......

现代大学paro,无魔晄,无杰诺瓦,无宝条,萨菲罗斯是露克蕾西娅和文森特的孩子。


盖亚大学论坛》》咨询贴》》和萨菲罗斯跳舞的美女是谁?


1L 今天谁是我的新娘

如题,很急!

那位美丽的小姐,当我第一眼看到她时,我就知道她是我老婆!


2L 这个大学是不想上了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因为我也很急!我们学校居然有这么美的美女吗?!在跳完舞之后她还崴到脚摔了一跤,眼泪都流出来了真的是我见犹怜!还有那一小节露出来的脚踝!我舔爆!


3L 学习使我痛苦

我们学校的变态这么多吗?

        回复2L,虽然我没见过那位美女,但是我们学校也不是没有美女啊,园艺专业的艾莉丝和体院的蒂法都挺好看的啊……


4L 今天谁是我的新娘

你不明白,她和那两位不一样,她的美是坚韧中带着隐隐的脆弱,张扬中带着一丝隐忍!


5L 学习使我痛苦

果然,学习还是把人逼疯了,果然是变态吧……


6L 立志加入神罗学生会

确实,不过这个女生确实很好看

「图片」「图片」「图片」


7L 学习使我痛苦

啊这……确实能和艾莉丝和蒂法比一比,如果能笑一笑会更好?


8L 今天谁是我的新娘

不用担心美丽的新娘,我会给你带来快乐的~


9L 学习使我痛苦

果然还是把这个变态封了吧……


10L 到底是谁抢了曾老师的课

不过这么好看的女生在学校不应该很出名吗?不会是校外的吧……


11L 这学是非上不可吗

确实有可能哦,毕竟昨天那个活动是面向社会的嘛


12L 立志加入神罗学生会

倒不如说萨菲罗斯怎么会和别人跳舞啊,这种活动一般情况下不是都是上去说个话就结束了吗?


13L 这学是非上不可吗

可能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不好推脱?萨菲罗斯家不是和校董的儿子路法斯少爷是朋友吗?可能被哪家千金看上了?


14L 学习使我痛苦

萨菲罗斯家里条件也不差啊,他父母不都是学校的荣誉教授吗?而且就他的性格,不想做的事没人能逼他吧?


15L 这学是非上不可吗

所以萨菲罗斯是自愿的?那女生不会是萨菲罗斯女朋友吧……


16L  这个大学是不想上了

我可以保证不是,那女生好像很讨厌萨菲罗斯哦~


17L 立志加入神罗学生会

细说


18L 这个大学是不想上了

那个女生一直在对萨菲罗斯摆臭脸哦~萨菲罗斯要牵她手还被拍开了,跳舞前还故意踩了萨菲罗斯一脚呢

「图片(美女臭脸)」「图片(拍开手)」「图片(美女踩脚)」


19L 立志加入神罗学生会

啊这……这女生这么欺负萨菲罗斯居然还能活着?


20L 学习使我痛苦

不要把萨菲罗斯说的像是什么灾厄一样啊……


21L 到底是谁抢了曾老师的课

不会是萨菲罗斯在追人家吧?


22L 这个大学是不想上了

可怜的女孩讨厌萨菲罗斯,却迫于他的淫威而不得不屈从,太可怜了


23L 学习使我痛苦

哥们你别乱脑补啊


24L 破坏剑

诶?这个女生好眼熟啊?


25L 学习使我痛苦


26L 到底是谁抢了曾老师的课


27L 立志加入神罗学生会


28L 这个大学是不想上了

你劈腿了?


29L 破坏剑

滚滚滚,我对艾莉丝一心一意,只是单纯觉得眼熟罢了,不过要是真的见过没道理我认不出来啊


30L 今天谁是我的新娘

所以我的新娘到底是谁?!


31L 破坏剑

我都说了不知道啊,只是觉得和我的某个朋友很像


32L 今天谁是我的新娘

所以我的新娘是男的?


33L 学习使我痛苦

萨菲罗斯应该没有那种爱好吧,说不定是扎克斯朋友的姐姐或者妹妹?


34L 破坏剑

不可能,据我所知我朋友是独生子


35L 重逢之花

原来之前萨菲罗斯找我要裙子是要这样啊~


36L 学习使我痛苦


37L 到底是谁抢了曾老师的课


38L 立志加入神罗学生会


39L 破坏剑

所以艾莉丝知道那个女孩是谁吗?


40L 重逢之花

大概算是吧


41L 立志加入神罗学生会

所以她是萨菲罗斯的小女友吗?


42L 重逢之花

不是哦,准确的说是萨菲罗斯在追求她吧~


43L 今天谁是我的新娘

所以我还有机会?


44L loveless

哈哈哈,萨菲罗斯,有人要和你抢人哦@Sephiroth


45L 立志加入神罗学生会

哦豁,楼主完蛋了


46L Sephiroth

「图片(美女在怀里)」「图片(美女带耳钉)」「图片(美女穿高跟鞋)」


47L 学习使我痛苦

……


48L 到底是谁抢了曾老师的课

……


49L 破坏剑

萨菲罗斯你居然会追人?!


50L 立志加入神罗学生会

所以他这是在干嘛?炫耀?


51L loveless

孔雀开屏罢了


52L Sephiroth

强调一下,不是我在追求他,我和他本来就是情侣


53L 学习使我痛苦


54L 到底是谁抢了曾老师的课


55L 立志加入神罗学生会


56L 今天谁是我的新娘

所以说我新娘没了?


57L 破坏剑

等一下……“他”?!

woc萨菲罗斯你TM拱我白菜!


——————此楼已封

自然野人

方寸难得(1)

球队金主仙 x 篮球教练流

简介:一个“他以为他不爱他,而他却以为他知道他爱他但他不爱他”的故事。倘若小王子再见到他的玫瑰,他敢将他据为己有吗?

Chapter 1

万物复苏的春季来临。

球迷万万没想到这两年正在NBA打的顺风顺水的流川枫会因为一次膝盖手术而提前结束了他的运动员生涯,媒体不无遗憾地报道称‘再也见不到如弹簧般利落流畅又优美的跳跃投篮’。 在流川枫的退役发布会上记者拼命拍照,想在闪光灯下从他那张一贯冷漠秀丽的面孔中捕捉到一丝沮丧,然而他表现的如同过去每一次赛后的采访一样平静。被问及退役后的打算,流川枫表示在过去养伤的一年中,他已经获取...

球队金主仙 x 篮球教练流

简介:一个“他以为他不爱他,而他却以为他知道他爱他但他不爱他”的故事。倘若小王子再见到他的玫瑰,他敢将他据为己有吗?

Chapter 1

万物复苏的春季来临。

球迷万万没想到这两年正在NBA打的顺风顺水的流川枫会因为一次膝盖手术而提前结束了他的运动员生涯,媒体不无遗憾地报道称‘再也见不到如弹簧般利落流畅又优美的跳跃投篮’。 在流川枫的退役发布会上记者拼命拍照,想在闪光灯下从他那张一贯冷漠秀丽的面孔中捕捉到一丝沮丧,然而他表现的如同过去每一次赛后的采访一样平静。被问及退役后的打算,流川枫表示在过去养伤的一年中,他已经获取了日本篮球教练的职业资格证,这位在NBA创出名堂的日本篮球手,即将回到自己的国家拿起教鞭,继续将自己的生活与篮球以另外一种方式绑定在一起。

消息传回日本后引起了更多的猜测和讨论,既好奇这名篮球手最后会花落谁家,也有质疑的声音,毕竟一名优秀的运动员并不百分百会是优秀的教练,何况他还未满30,经验尚浅。当然,坐在飞机横跨大洋的流川枫对这些意见是听不见也不关心的。


其实在流川枫养伤期间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他接下来的动向,刚做完手术发现结果不理想的时候他的手机都要被打爆,樱木花道和宫城都让他回国内打球毕竟那边的身体碰撞强度比NBA低一些说不定他的身体可以承受,泽北说要给他介绍一个德国的医生重新接受一次手术试试,流川平静的告诉他们自己的膝盖已经被医生判了死刑,没有再做一次手术的可能性。尽管樱木花道嚷嚷要来美国把那个为流川做手术的‘庸医’暴打一顿,但流川知道他现在正在国内打职业赛难以抽身,再说自己现在这样也不想见他。

 

令他意外的是有一天接到了仙道彰的电话,仙道问他现在是否方便见面,他正在美国出差。流川想反正自己现在养伤无事,便将自己所在疗养机构的地址告诉了他,仙道跟着护士小姐过来的时候流川正置身于环抱所有人的翠绿色中,睡意朦胧,他感到有人在他身旁一直站着没走,勉强睁开眼皮瞟了一眼认出了仙道。“你到睡得挺香。”仙道轻笑着说,一边拉了旁边的椅子在他对面坐下,平视流川。流川扬扬眉指了指自己打着厚厚绷带的左膝“不睡觉干嘛,又不能动。”自从流川到美国后,两人合计起来见面的次数也就两三次,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两年半之前,流川看着他似乎比之前瘦了一点,问他现在是不是不怎么运动不打球了,仙道彰耸耸肩承认,他现在太忙几乎没有时间锻炼。流川想想也是,仙道彰身为国内知名商社的继承人,而且还一手创办了目前人气正旺的电子商务公司,想必再跟读书时一样和自己打球打到天黑是不太可能。况且,他还要抽空陪男友或者女友。曾在一次回国的聚会上听三井他们说起过仙道的八卦新闻,他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仙道喜欢男性这件事他比三井他们早知道多了。

 

从高一夏天某个午后开始,他跟仙道彰开始了不定期的一对一。尽管后来两人在赛场上的球路风格已经截然不同,但似乎因为习惯的缘故,流川有空的时候就会去约他单打,甚至持续到仙道离开神奈川回东京读书。直到高三暑假快结束的一天,流川照约去仙道学校附近的公寓找他,走到楼下,看见仙道正在阳台上晾衣服,那天天气很热,所以他上面什么都没穿,露出线条优美的肌肉组织,然后另外一个人出现在阳台,同样上半身光裸,他走过来亲了仙道一下,那是个高挑的男人。目睹这一场景时,流川枫产生了直男的本能反应——感到有点恶心,毫不犹豫的转身走人。可路走到一半时他已说服自己,仙道跟男人接吻这件事与自己无关,他是自己的篮球伙伴,只要不影响他跟自己打球就好了,毕竟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去美国,即便如此流川终究没有折而复返,仙道也没打电话问他为何会爽约。

登机前,就算他的人际关系一般,可湘北篮球队的伙伴还是来给他送行,继母问他还有别的人要来吗,他眨眨眼摇头,不明白继母为什么这么问,性格爽利的继母说就是你有段时间总去东京找人打球的那个不来吗,明明之前还在人家那里留宿过。流川说没告诉他自己今天要走。继母无奈叹气,“你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流川不理她了,他想干嘛要送行,他只是换了个地方打球而已。

 

如愿抵达美国,沉浸在篮球国度,竭尽全力翻越一座又一座高山,他的那帮队友不仅告诉他美式篮球的打法,还身体力行的让他知道原来有人既可以喜欢异性也会被同性吸引,还可能对不是人类的物体产生恋情。后来在少数的几次聚会和偶尔的国内新闻上流川又开始听说仙道的名字,最初关于他的新闻是创业有成的青年才俊,接替父亲成为家族产业新一代继承人,他之前在球场上总是运筹帷幄到了商场也总能点石成金...这两年除了事业上有关的话题,又增加了不少五花八门的交友绯闻,但和其他的商场巨鳄不同的是别人热衷追女明星,仙道彰不仅喜欢女明星还喜欢泡男运动员,别人赞助时尚活动拍拍珠宝首饰送人,他则是直接赞助比赛和球队,甚至还赞助过泽北和自己所在的球队。流川觉得仙道也挺有意思的,虽然他不做运动员了,但似乎在体育圈内的名气比之前打篮球的时候还要响。

 

仙道彰去探病的时候流川刚作出决定,所以当仙道问他今后有什么打算的时候他就说不打球了准备做教练。仙道当时听完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他随即起身,目光投向疗养院旁葱郁连绵的树林,他大概没想到流川会这么快放弃自己的运动员生涯。流川冷笑了一下,现在似乎除了自己,谁都在为他惋惜,但他已经不会忽然在深夜醒来发抖,因为他又发现了自身要追求的东西。片刻之后,仙道开口说要是做教练的话回国比较好,在交流上少一些障碍,而且国内的职业篮球比赛刚刚兴起,也需要他这样赛事经验丰富理念超前的人才。流川没说话,但仙道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那天下午仙道没呆很久便告辞了,秘书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他去机场。临走前他问流川现在有跟球队接触了吗,流川摇头,自己这个想法当时还没有透露给外界,连经纪人都不知道。

 

飞机平稳降落,流川取了行李打算叫车回家,他觉得现在自己已经不是明星球员,不需要再戴着帽子墨镜遮挡,不光素面朝天还顶着一头睡得蓬乱的头发站在出口等出租车。第二天,关于他回国的消息赫然见报。看着门外蹲守的记者流川枫很郁闷,他不喜欢被人围观,可是现在肚子饿的不行,又忍耐了一会儿见门外的人只多不少,他干脆心一横,换好衣服直接推门出去。等了个把钟头的记者见正主出现立刻朝着他蜂拥而来,七嘴八舌的问着问题,流川一个也不回答,垂着眼睛大步流星的从人堆里走了出去,眼看就要突出重围,一个小个子的男记者拦在面前,兴奋的对他说,“流川同学,我是《今日新闻》的相田彦一,陵南篮球队的彦一呀,请问你方不方便稍后接受我的个人访问?”流川对这个名字还有印象,这个高中时期超级聒噪的陵南篮球队替补后卫。

 

相田彦一没想到自己的感情牌居然奏效了,他和流川在六本木附近的咖啡馆聊了十几分钟,虽然全程流川只对他说了两句话,但具有敏锐触觉的相田已经掌握了两个信息:一是流川枫目前已经收到了国内多家职业篮球俱乐部的橄榄枝;一是流川枫还没有决定去哪一家,否则他不会跟自己要国内全部职篮球队的详细信息。他看得出来虽然多年没见,但是流川枫为人没有改变太多,寡言少语却单纯坦率,而且对他这个隔壁校队的替补也存了一份老同学的情谊,正因如此他没有将流川跟自己要球队信息的事情告诉别人。其实目前对流川枫抛出橄榄枝的球队相田已掌握的七七八八,流川枫身价不低,就算他不再是运动员,但只要这个名字出现在赛场上就足以引起公众关注了,所以要想请他的俱乐部必是豪门或者新贵,国内俱乐部里能有这样雄厚实力且教练职位新近空缺的跑不出他心里的那三家,唯一的变数是心高气傲的流川枫会选他们吗?他要做教练是认真的还是只是玩玩而已?

 

樱木花道听说自己所在的球队也邀请了流川枫便气得要去找管理层抗议,他能接受跟流川枫同场竞技并肩作战,但接受不了流川成为自己的教练,哪怕是助理教练,已经是他的队长的三井寿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气势十足的说,“就算你请他来他还不来呢,人家已经回绝队里了。”结果听了这话的樱木花道又来了个十足大转弯,“哇,臭狐狸,是看不上我们还是害怕来了被欺负,居然敢拒绝,不行,晚上吃饭我要好好问问他!”


 ~~~~~~~~~~~

由一张图引发的脑洞,纯爱故事,随便看看,不保证写完。


凌人

万相彩虹 66-70

每次看到有人推荐和喜欢这篇文我内心都有些不安(毕竟全是插科打诨)。

但是只要能让看到文章的人能会心一笑,那么也值了,哈哈。

因为夹过所以部分词有替换可能会有点怪,原汁原味还是要去某个地方,懂得都懂


66.

 

 

四月的最后一个礼拜,神奈川突然开始了连续的阴雨天。

流川听着前桌的同学叽叽喳喳地聊着——‘果然是四月病啊,还遇上下雨真是烦死人了’‘对呀对呀,换鞋的地方总是湿哒哒的,一进学校心情就差了起来。’

 

流川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眼皮完全黏住了。

他也不喜欢下雨,下雨让他更困了。

 

二年级的课程难了很多,他完全没有办法...

每次看到有人推荐和喜欢这篇文我内心都有些不安(毕竟全是插科打诨)。

但是只要能让看到文章的人能会心一笑,那么也值了,哈哈。

因为夹过所以部分词有替换可能会有点怪,原汁原味还是要去某个地方,懂得都懂


66.

 

 

四月的最后一个礼拜,神奈川突然开始了连续的阴雨天。

流川听着前桌的同学叽叽喳喳地聊着——‘果然是四月病啊,还遇上下雨真是烦死人了’‘对呀对呀,换鞋的地方总是湿哒哒的,一进学校心情就差了起来。’

 

流川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眼皮完全黏住了。

他也不喜欢下雨,下雨让他更困了。

 

二年级的课程难了很多,他完全没有办法将全副心神投注到学业上,但是仙道的话他听进去了,他也不想在高中多浪费一年。

日本的进度比美国快很多,如果他第一学期的期末成绩可以达到3.0,他去美国后可以直接念三年级。

 

流川撑着脑袋,强行睁开眼睛盯着讲台上嘴皮子翻飞的小池老师。

 

下课的时候,流川收到一条仙道的短信,“在学习小林一茶的诗,雨の音に,夢と思ひを,乗せてゆく。”

流川看着短信嘴角忍不住想笑,如果仙道在面前,他肯定要吐槽他装模做样,现在则只好把恋人的酸腐姑且收下。

 

抬头的时候看见周围一圈的同学都跟看怪兽一样盯着他。

流川发射问号,“怎么了?”

前座的桑田支支吾吾地说,“啊,流川君刚才是笑了吧。”

流川挠了挠头,“很奇怪?”

 

桑田赶忙拼命摆手,“没有没有,流川君是喜欢下雨天吗?”

流川想到仙道发过来的诗句,梦想和思念都乘着雨声漂流而去,说,“还好。”

 

桑田点点头,“流川君平时太严肃了,所以才有些惊讶。”嘴上说着严肃,桑田心想,其实是太冷酷了。

 

流川没再理桑田,旁边的叽叽喳喳又变成了‘确实啊,下雨天也不错。’,‘听说喜欢下雨天的人其实都很温柔。’……

 

严肃也好、温柔也好,别乱给我下定义啊,这些家伙。

 

流川想说,别再念了。

细细簌簌的低语和淅淅沥沥的雨声,搭配灰蒙蒙的暗色天空,想要保持清醒,真的很难……

 

 

下学的时候,流川意外看见仙道撑着一把橘色的伞在等他。

“神经啊,打伞还要打爱马仕?”流川嫌弃地看着仙道。

“爱马仕?怎么看出来的?我妈塞给我的,好像她要办一个什么签售会,所以给自己重新置办了一身行头,然后家里就突然多了很多橙色包装盒。”

 

 

“看起来像个爱出风头的白痴。”流川撑开自己的黑色雨伞,选择远离仙道。

“所以说你真的很在意形象。”仙道无奈地把伞收了起来,钻进了流川的伞下。

 

流川的伞很大,即使两个人并肩走也足够了,仙道说,“想起去年在名古屋了。”

流川说,“你拿的伞都很奇怪。”

仙道笑着说,“都说了是别人塞过来的,我又没得挑。”

 

两人走着,到了电车站,仙道说,“先去吃饭吧,下雨天想吃烤鸟。”

流川说,行,两人一起上了辆去市里的电车。

5点正是人多的时候,流川和仙道自觉地站在后车厢靠门的地方。

仙道说,“再长高的话,以后日本的电车要坐不了了。

流川说,“你把头发剪了就没事了。”

仙道摸了下头顶,“你说话的腔调像我爸。”

流川‘哼’了一声。

 

仙道伸手去戳流川的脸颊,流川鼓着脸瞪了仙道一眼,“明明长了一个年级,却变得更无聊了。”

仙道低头笑,“不然呢,下雨天很沉闷啊。”

 

流川打了个呵欠,想起来上午收到的那条短信,“你今天又抽筋了。”

“怎么了?”

流川说,“雨の音”

 

仙道将头靠在自己挂着车杆的手肘上,侧眼看流川,“多浪漫啊。”

“很酸。”

“有机会的话还是要文艺一点才好嘛。”

“很臭。”

 

仙道忍不住了,一巴掌拍到流川的脑袋上,“你真是不解风情啊。”

流川冷着脸说,“酸唧唧的很gay。”

 

因为在电车里,仙道只好强行绷住,把脸埋在手掌心里憋笑。等到好不容易平复了,抬头看见流川那张木头脸又很想笑。

 

“白痴。”流川在他头顶吐槽。

 

总算到站了,仙道一马当先的冲出电车,回头流川撑着伞站在边上,“大白痴。”

 

 

 

 

 

仙道说,“你本来就是gay啊,你不会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吧。”

流川鼓着脸颊,理直气壮地说,“反正不一样。”

 

仙道好奇又好笑的看着流川,低声问,“哪里不一样。”

流川说,“无论是看同志movie,还是homo video,还是别的男生,我都没有感觉,这也算G A Y吗?”

 

仙道说,“是不够G A Y。”说完,仙道不想走了,揽着流川肩膀的手稍稍用了点力,流川也停下来扭头看他。仙道说,“真想就这么站在这里吻你一下。”

 

流川撇过头,快步走了。

仙道追上去,钻进流川的伞里,“还在下雨呢。”

流川说,“你不要突然说些奇怪的话。”

“是你先煽情的。”仙道说。

 

两人总算到了烧鸟店,仙道一连点了将近三十串。流川握着一杯热乌龙茶在旁边默默啜饮,仙道说,“你有两个时候看起来最乖了。”

流川闻言瞥过来一眼,黑白分明的狭长眼眸在蒸腾的茶气中像被氤氲开的日本画。

“睡着的时候和等餐的时候。”

流川顺势翻了个白眼。

仙道说,“除此以外的时候,都像一个浑身长刺的冷气制造机。”

 

流川老神在在地继续喝茶,“随便你怎么说。”

 

仙道无奈地也端起了茶杯。

 

 

 

67.

 

 

吃完饭,仙道说要不去音像店看看吧。

 

流川在一堆VCD中试着找一些NBA的录像,仙道搭在流川肩膀上,低声问,“你刚才说到homo video,你自己偷偷看过了?”

流川‘嗯’了一声。

“这种事情怎么能独乐乐呢?”仙道说,扬起手中一张名叫《秘密与谎言》的影片,“讲英国著名作家王尔德的,想看看吗?”

 

流川耸了耸肩,“酸唧唧的,你想看就租。”

仙道将影片放了回去,“那什么不酸,你说?”

流川举起一张《1998NBA总决赛犹他爵士VS芝加哥公牛》,仙道笑道,“我不信你没看过。”

流川说,“看一百遍都可以。”

仙道没办法了,“好吧。”

 

 

走回去的路上,仙道吐槽,“跟我在一起就要看爵士打公牛,我一走就自己偷偷补课,你也太闷骚了吧。”

流川一脚踢到他小腿上,“闭嘴。”

 

刚打开录像带,流川就直奔第六场,仙道叹气,“我觉得乔丹的每个进球你都能背下来了。”

流川‘嗯’了一声,拍掉仙道伸进他睡衣的手,“现在才8点,你正常一点。”

“你坐在我怀里我正常不了。”

 

流川说,“是你要坐在我后面的,沙发上那么大空间。”

 

仙道说,“我已经对你失去吸引力了吗?”

 

“昨天早上我叫你起床的时候,你还说你已经不喜欢我了。”流川一边盯着电视一边说。

仙道倒吸一口气,“我说出来了?”

流川肯定的点头,‘嗯’。

 

仙道又把手钻进流川的睡衣,“所以说要早点睡,那样我肯定不会赖床了。”

流川直接站了起来,找到遥控器按了暂停,抱臂而立。

仙道抬头看流川,流川威严得像他的班主任。

 

流川换了光碟,过一会儿,电视里传出了一些不堪入耳的声音。

 

仙道问,“这就是你的补课内容?”

流川说,“冷静了?”

仙道说,“快,快停下,画面也要退出去。”

 

流川眼睁睁地看着仙道跑去厨房喝了一大杯冰水,将录像又换回了NBA比赛。

 

仙道坐在流川旁边嘀咕,“我好像也同得不是很标准。”

流川问,“看了不舒服?”

“恶心。”仙道长长吐出一口气,“尤其是看到Blow work那里,差点要吐了。”

 

 

流川说,“所以说,还是看比赛好。”

仙道看着流川认真地侧颜,过了一会儿,手又忍不住伸进流川的睡衣去摸流川的胸腹。

 

流川不可置信地瞪仙道,“你冷静了个鬼?”

仙道握着流川的手把他的脑袋压在沙发上吻,“等会儿再看。”

­­­

流川摸索到遥控器去按暂停,脑袋刚歪就被仙道的大手撇了回来,“只准看我。”

流川心里嘀咕,这个白痴又开始抽筋了。

 

 

仙道直接扯下流川的裤子,将脑袋埋上去舔。

流川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你刚才不还觉得恶心?”

仙道说,“不知道,可能你的看起来比较粉嫩。”

“神经,你才粉嫩。”

 

但是仙道没再反驳,流川很快就只能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细喘。

 

 

流川给仙道递了杯水,仙道不接,笑着凑过来亲,流川连忙躲开。

 

“你才神经,你自己的味道你躲什么。”流川越是要躲,仙道越是往前凑。

“反正我不要。”流川扭身就要走。

 

仙道箍着流川的腰不让他跑,“不行,你今天少说也要尝尝。”

“你敢靠过来我就敢咬你。”流川在心里默默倒计时,数到5要直接给仙道来一拳。

 

“可以啊,你来咬我啊。”说着仙道就去松自己的裤腰带。

流川抓起沙发靠枕去砸他,“做梦。”

 

仙道笑道,“哦哦,你说了不咬我的哦。”说着,趁流川没反应过来,抓着流川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流川瞪了仙道一眼,将刚才倒的那杯水一饮而尽。

“我不想知道的事情,不准强迫我知道。”流川说。

 

仙道又被逗笑了,偏偏流川一脸理所当然,仙道心想,我可太吃这一套了。

 

“好了,下次换我知道。”仙道说着,将流川手里的遥控器丢到了沙发下面。

 

 

 

 

早上流川推仙道,“你今天还要赶电车。”

仙道哀叹,“你不困吗?”

 

“不困。”

“对啊,你肯定不困,昨天做到一半你先睡着了。”

“很打击?”

“当然了!”,仙道来精神了,坐起来控诉,“身为1的自信都被你摧毁了。”

 

“你这个1到底在1什么?”流川问。

仙道看看流川,哀叹地倒回床上,“我也不知道在1什么。”

 

流川用了点力气去拉仙道,“起来了。”

仙道要起不起的,哼哼唧唧地委屈。

 

“你现在像个小姑娘。”

“像就像呗。”

“搞得好像昨天躺在下面的人是你。”

“在上面很累的好不好。”

“那就换我来。”

“我是怕你累着,你还要打球的嘛。”

“……”

“真的。”


“别废话,快起来。”

仙道没了骨头似地挂在流川身上。

 

流川拖着仙道去卫生间洗漱,把牙刷塞到仙道嘴里。

 

“抬不起手。”仙道说。

流川握着牙刷柄在仙道嘴巴里一通胡捣。

 

“够了,够了。”仙道接过牙刷,无辜地看了一眼流川。

流川不为所动地转身把卫生间的门‘砰’地关上了。

 

 

68.

 

周五的时候,订制的新队服发了下来,宫城的码号变成了4号。

新生山崎和佐藤分别拿到了16号和17号。

 

流川开学初新量的身高体重是190CM 77KG,他挺不忿的,明明和仙道吃的东西都差不多,但是他的体重却没怎么长,新到手的球衣比划了一下,和去年的也没什么变化。

 

旁边猴子的笑声很得意,“我的球服大了整整一个码呢。”

 

流川暗暗地捏了捏拳头。

宫城大概是比流川还要沮丧的人,他的身型也没什么变化。

 

下训地时候,大概是看出来了他们的不满,安西教练特地把他们留下来说,“现在优先保证你们场上的速度,今年我们内线偏弱,增加抢断和投篮的命中率才是首要的。等你们成年了再去考虑增肌的事情也不迟。”

说是这么说,没有一个篮球运动员想要变成场上的麻秆。

 

 

流川到家的时候,愣了一下,他爸妈回来了。

流川抓了下脑袋,想起来他妈确实说过什么会在春分后的第一个满月后的第一个星期日回来,那天到底是哪一天,流川是完全不清楚的,连记住春分日都是因为那天仙道要死要活的一定要拽着他去吃什么春饼和青团。

 

流川一进家门,先跟他爸妈打了声招呼,但是意外的,他爸妈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流川被爸爸招呼到沙发上坐下,茶几上摆着一瓶润滑油和一张homo video的外壳。

 

流川心道,哦,忘记父母回来的时间,昨天的‘混乱遗迹’忘记打扫了。

 

绿岛先问了,“这个是干嘛的。”

流川说,“LUBE。”

绿岛第一回合就被搞无语了,“我还认识日语。”

 

流川疑惑地看向他妈妈,单纯地想表达‘你既然知道那还问什么’,绿岛莫名地感觉自己已经被嘲讽了。

 

流川月见妻子的火气开始蹭蹭蹭地上涨,拍了拍绿岛的肩膀,示意接下来的谈话还是交给他吧。

 

绿岛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月重新坐回沙发上,问流川,“小枫,你跟爸爸说说,为什么要看这个。”

 

流川一本正经地说,“因为对女人不感兴趣,所以想看看是不是对男人感兴趣。”

 

绿岛刚要迈进卧室又冲回来了,月无奈地叹了口气。

 

绿岛问,“那结果呢?”

流川说,“好像对男人也不敢兴趣。”

 

三人一阵沉默。

 

月再次把绿岛推走了,转头问流川,“那个油……”

流川继续波澜不惊地说,“不然很难打出来。”

 

月抬头看了看他的儿子,突然觉得,为人父母,果然任重道远。

 

 

今天他和雪子刚到家,打开电视机就被里面暂停缩小到小窗的画面震惊了。

 

雪子猛地一个扭头,眼神微眯,目光锐利,盯着月上下打量,“据说Homo倾向是遗传的。”

月悚然,“与我无关。而且现在不好仅凭录像就断定小枫是G  ay吧。”

 

雪子深吸一口气,“虽然是不好妄断,但是小枫从小到大对女孩子完全没显露出什么兴趣也是不争的事实……而且,”,雪伸出一根手指头毫不客气地戳向月的胸膛,“都怪你以前总是把小枫带去你工作室,你也不看看你那里的那些化妆师、造型师、男模特一个个什么样子,搔首弄姿的,如果小枫变ga  y了,你要负99%的责任!”

 

月瞪大了眼睛,“你好歹也是哥大的研究生了,你难道不知道这种倾向是天生的?再说了,如果小枫真的是g  a  y,我们首要解决的是要让他明白如何健康的保持一段关系,而不是在这里分析谁是罪魁祸首,然后给那个人定罪。”

 

雪子抿了抿嘴,“好了,我职业病犯了好吧。我看你能淡定到什么时候,平时凡事不管,一到教育我的时候就浑身来劲。”

 

月无奈地看了下雪子,说,“好了,别想了,等小枫下学回来一问就知道了,总归他不是那种会撒谎的小孩,他喜欢男生也好,喜欢女生也好,绝不会骗我们的。”

 

 

事实证明,流川枫不会骗人,但是他可以选择有保留地说出实话。

嗯,这也是他妈妈教他的。

 

 

流川上了楼之后给仙道发短信,“我父母回来了。”

仙道回复地很快,“啊,这么突然。”

“看见昨天放的G   VIDEO了。”

“你怎么说?”

“好奇。”

“这样可以吗?”

“不知道。”

 

“有没有问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问了吧。”

“啊,你怎么说。”

“不喜欢。”

“什么啊……,那我不算?”

“对,你不算。”

 

“你这么讲我要生气的,我怎么就不算男人了。”仙道躺在床上笑着回复。

 

“我好像明白你说的1和0的意思了。”

“……虽然感觉不太妙,但是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理解的吗?”

 

“1就是男人,0就是女人。所以你不是1。”

“放屁,我是1,我就是1。”

“你是0.5。”

“不是。”

“你是。”

 

仙道彻底笑瘫了,什么啊,他完全能想象流川父母被流川这种神奇又直线的脑回路糊弄过去的画面了。他才不要做0.5呢,那只是讨价还价的时候的策略。

 

“我是货真价实的1。”

“嗯,那我也是1。”

 

仙道看着流川的回复又笑瘫了,完蛋,这个家伙蠢得太可爱了。

 

 

 

69.

 

 

月和雪子回来照旧是先去看望爷爷奶奶,然后又去流川的学校拜访了下老师,因为上一年期末成绩太好,老师都说流川一整年的进步很大。

 

加上除了刚回来那天收到的惊吓,这几日观察下来,流川还是那个早上早起,晚上早睡的闹钟宝宝兼篮球机器,要去美国打篮球的心也是一如既往的坚定,月和雪子一直悬着的心也算落下了一大半。

 

复活节假期结束,月和雪子又飞回了美国,四月也彻底结束了。

 

 

这天周五,仙道又来湘北接流川下学,樱木和水户看到了,樱木说,“你们俩好像比去年看起来还要恶心了。”

仙道愕然地扭头看了下流川,指着自己的脸说,“我变丑了?”

流川摇了摇头,“不丑。”

 

樱木拽着洋平说,“快走快走,洋平,我的眼睛要瞎掉了。”

洋平笑出了声,“樱木你声音小点啦。”

 

流川冷哼,“白痴。”

仙道说,“我们俩平时应该挺清爽的吧,他们俩干嘛这么敏感。”

流川说,“他们自己做贼心虚。”

仙道愕然转头,“真的?”

流川目光游移,不确定地说,“假的。”

仙道笑了,“你蛮适合去唬人的。”

 

流川回想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所有人都默认他不会说谎,小时候爷爷有段时间特别喜欢吃饴糖,奶奶派他做监工要盯紧爷爷不能多吃,双方都莫名信任他会配合自己的工作。

 

流川摸了摸下巴,对仙道说,“很羡慕吧。”

仙道捶打流川的肩膀,“少得瑟了,那些人真的很不了解我,我才是那个靠谱的人。”

 

流川鄙夷地说,“得了吧,鱼都不上你的钩,你还想骗谁?”

仙道说,“你有时候真的吵死了你知道吗?”

流川摊手叹气,“呀嘞呀嘞。”

 

最近总算没有下雨了,天气也升温了,流川和仙道都只套了校服外套。

 

仙道说,“有时候觉得你没来陵南挺可惜的。”

“怎么呢?”

“我觉得你穿这种天蓝色会很好看。”

流川问,“要换一下吗?”

仙道跃跃欲试地已经开始脱自己的外套了,“好呀。”

 

流川无语地接过仙道的校服,递过自己的。

仙道说,“好紧。”

流川还没套衣服呢,伸手去抓自己的校服,黑线道,“脱掉。”

仙道一躲,迈步走到前面去,“不要。”

 

流川恨恨地穿上仙道的校服,不得不承认,是有点空荡荡的。

流川又想起了那天发队服的时候樱木的大嗓门,‘我的队服大了整整一个码呢’,现在若是在练习中碰上樱木,流川可不敢硬碰硬,那家伙比仙道还壮实呢。

 

流川面色不虞地对仙道说,“今晚吃牛排。”

仙道火上浇油,“吃一顿没用的啦。”

 

两人在步道上追逐打闹,迎面又撞上越野和同班的中村。

 

越野黑线地扫了一眼仙道和流川,不得不服地说,“你们兴致挺高啊。”

仙道清了清嗓子,“有时候我也想感受下日式传统校服嘛。”

 

越野拉了一把中村说,“快走快走,我的眼睛要瞎了。”

 

仙道望天,“太阳磁暴要来了吗?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瞎了。”

流川颇为肯定地说,“白痴。”

 

 

然后遇上了福田和上野。

上野疑惑地问,“仙道君,你要转学嘛?”

福田说,“他不转学,他要转生。”

 

流川说,“立即脱掉。”

仙道捂紧胸口,“不要嘛。”

流川瞪了一眼仙道,“不准耍白痴。”

 

福田捂着上野的眼睛将人拖走,“别看了,会瞎。”

 

流川不耐烦地去扯仙道的外套,“都是因为你。”

仙道说,“我穿得好好的。”

流川说,“你不是嫌紧吗?”

 

福田捂住上野的耳朵,“也别听,会聋。”

 

 

70.

 

仙道和流川最后先去仙道的公寓换了私服,流川说,“脸都被你丢光了。”

仙道说,“哪有,你的脸越光越好看。”

 

“……”,流川无语地看仙道。

仙道拍了下流川的屁股,“好了,去吃牛排?”

 

流川说,“我想增重。”

“这也没什么好急的呀,日本碳水吃得多,以后去美国了,增加蛋白质的摄入就好了。”

 

流川说,“我不喜欢‘以后’这种词。”

仙道说,“但是既然想成为职业选手,还是习惯‘循序渐进’和‘不可操之过急’吧。”

流川哼了一声,“你又当我是白痴。”

仙道讨饶地叹了口气,“没有啦,你就当我突发性地想要说教好了。”

 

流川说,“有时候你的爹味很重。”

仙道不服,“最没有前后辈概念的人是你好吧。”

流川说,“既然是恋人,肯定不会分前后辈的,你看谁家夫妻间还喊什么前辈学弟的。”

 

仙道贴过来,低声说,“你刚才说了夫妻吧。”

流川暗暗咬牙,算他比喻失误。

 

仙道说,“想听你喊我老公。”

流川一拳怼上仙道的肚子,“别做梦了。”

仙道倒抽一口冷气,好久没挨打了,忘记了。

 

仙道说,“这里又没有别人,你有什么好害羞的。”

流川说,“你怎么不叫。我是1。”

 

仙道本来还笑眯眯地忽悠,听到流川一本正经地宣告,捂着肚子顺势沿着墙滑了下来,笑得缩成了一团,心想他到底该不该告诉流川1的真正含义呢。

 

“我叫了你就叫吗?”仙道抬头问。

“嗯。”流川点头。

 

“老公。”仙道笑眯眯地冲流川喊。

 

“……”流川无语地看着仙道,抬脚就走,去玄关开门。

 

“喂,拉我一把啊。”仙道伸出手。

流川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比出一段距离,回头对仙道说,“你的节操只有这么多。”

 

仙道赶上来,说,“我的那份呢?”

 

流川说,“嗯。”

 

“嗯是什么?”

“嗯就是嗯。”

 

“你在耍赖。”

“没有,刚才说了,你叫我就说‘嗯’”

 

流川木着脸说,但是看着仙道不服气的眼睛,胸腔里的得意像一个吹胀的气球越鼓越大,最终变成笑意‘噗嗤’一声从口腔里逸出。

 

仙道只好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流川笑。

现在天黑得越来越晚了,此刻六点,晚霞都还在天边挂着,橘色的,像是把篮球在天上摊平了。

 

流川扶着仙道站好,平复了才觉得有些夸张,“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仙道说,“算了,看你笑这么开心的份上,我这一声老公喊得也算值了。”

 

流川恢复了平日里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孔,“好了。快去吃饭,饿死了。”

仙道说,“养孩子真不容易啊。”

流川‘哼’了一声,“明明在用家长的钱,你哪来的立场说不容易的。”

 

仙道捂嘴笑道,“我是在得意我们俩如果一直在一起的话,应该不用烦恼养孩子的问题了。”

流川一愣,渐渐放慢了脚步,“我没想到那么远,不过好像是的。”

 

仙道笑道,“怎么啦,你不会突然遗憾起来了吧。”

流川撇撇嘴,“没有的事。”

 

仙道双手插兜继续说,“对啦,其实我也没想过那么远的事,总归我们还要念书,还要打球,这种大人的事情就交给三十岁的仙道和流川去想好了。”

 

流川吐槽,“没指望了,三十岁的仙道应该也不会变靠谱。”

仙道说,“干嘛啊,你是怎么做到无论我说什么最后都能顺嘴攻击我一下的。”

流川心里继续吐槽,指望你变那种循规蹈矩的大人不如指望日本队在奥运上夺冠。

 

流川看看仙道说,“你真喜欢小孩的话,可以忽悠你爸妈再生一个。”

 

仙道想了下,他的父母如果再生一个小孩,肯定只会当甩手掌柜,别的同龄人放学后可以打游戏、玩电动,逛街、参加party,他却要去给自己的弟弟或妹妹喂奶、换尿布、陪玩和哄睡,那实在是太恐怖了。

 

仙道抖了一下,对流川说,“算了,我不觉得我做好迎接新生命的准备了,还好你不会生孩子。”

 

流川斜眼,怒目而瞪,最终没忍住,踢了仙道一屁股。

 


夜行衣

【仙流】穷途(番外一·系统篇17)

17


希言君醒来时天才半亮,整座千秋岛的热闹喧嚣都已冷却,只有远处海潮声不舍昼夜。

他睁开眼,动动手指,然后反应过来自己又醉酒了——上一次他也大闹婚宴,因为给忘了,这事就又原模原样地发生了一遍。

只是这回他醒来的地方不是在回仙阙的坐骑上,而是一间看起来干净整洁的客房,房内规格颇高,雕花窗木进门小厅样样俱全,因着岛上喜事,床尾还挂了几簇新红流苏,长长地坠到了手边。

酒后断片,他没多少不适,也没剩多少记忆,只能问007:“出了什么事?”

007开口就是一句:“身为总攻居然一杯倒,我看错你了。”

“酒承七情非我所修……主要是难喝。”希言君无所谓它看没看错,又问,“后来发生了什么?”......

17


希言君醒来时天才半亮,整座千秋岛的热闹喧嚣都已冷却,只有远处海潮声不舍昼夜。

他睁开眼,动动手指,然后反应过来自己又醉酒了——上一次他也大闹婚宴,因为给忘了,这事就又原模原样地发生了一遍。

只是这回他醒来的地方不是在回仙阙的坐骑上,而是一间看起来干净整洁的客房,房内规格颇高,雕花窗木进门小厅样样俱全,因着岛上喜事,床尾还挂了几簇新红流苏,长长地坠到了手边。

酒后断片,他没多少不适,也没剩多少记忆,只能问007:“出了什么事?”

007开口就是一句:“身为总攻居然一杯倒,我看错你了。”

“酒承七情非我所修……主要是难喝。”希言君无所谓它看没看错,又问,“后来发生了什么?”

007就说:“你,一杯倒仙君,当众调戏完小师弟又给小师弟接了个满怀,现在人家把你捡漏打包了!”

希言君一默,问的是另一件事:“然后呢?”

当年他初次醉酒,倒下去后没了呼吸,谢蕴情急之下把场面闹得更大,成了一团混战,最后洛争领着两个惹祸的师弟先行回了仙阙,时过半年他才收到师姐书信,没说什么,只让他以后多练练酒量。

年少轻狂时他全然不知自己差点闯下大祸,如今希言君多活数十年,自然知道桥林世家在南海受屈,总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的。

007却说:“然后他把你带来这里,左边脸右边脸各亲了三下,又把你调戏他的那只手捞起来摸,摸完了又亲!亲完就走了!”

希言君呼吸一停。

“不是,走了是怎么回事?他偷亲你那样子,我怎么看,都,这会儿高低你也得,得下不来床!”007气急到结巴,“你说,你说他是不是不行?”

始料不及的一些记忆被007提及,希言君隐约想起那些模糊的胶着的接触。

在囫囵黑的夜色里,有人孤独又贪足地落下很多吻。

希言君摸了摸侧脸,喉间好热,不知被酒还是被人温得。

半晌只说了句:“他行的。”

007:我不信,除非给我看。

007随即体会了一下这句“他行的”,默了默说:“所以你现在对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希言君侧头望向窗外,天际尽头一片海色融进灰云。

无论前世今生,好像总有人觉得他们不睦,不是死对头干架就是师兄弟吵架,连仙道也总问他是不是在生气——他似乎是有理由生气的,为许多的骗局,为那本就恼人的家伙。

但在上一辈子的结尾,他在这片海上等过仙道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足够霜雪铺满万里汪洋,也够他想通很多事。

“还有一些不明白的东西,但我早就不生他的气了。”

希言君阖了阖眼,酒醉困顿依然温着他的胸膛和脊背,晨光与潮声一起投进屋内,流苏轻摆,他嘴唇动了动,低声道:“他骗过我很多次,也救过我……很多很多次。”

那天推开仙道,其实也不是因为生气从前的事,人好复杂,他自从把一半的心交给那个心眼奇多的混蛋,他便也开始想很多从前不曾去想的事。

即便如此,他还是习惯横刀立马,听凭本心。

推开他也是本心,不爽也是本心,此刻想着他,也是本心。

007似懂非懂,宿主难得的缓缓舒展的识海正在呼吸,它跟着这种情绪跑了跑,又说:“那他会不会已经发现你也重生了?”

希言君:“不知道。”

说不清楚,其实那声“希言”就像是幻觉一样,或许仙道都没意识到他念出了声,当刻希言君自己甚至都没有反应,后知后觉地清醒时,他俩已经从床头滚到了床尾。

人对自己的名字才会敏感,但希言君不是他的名字,从前也不会有人去了那个“君”,独独叫他一声“希言”。

显得生疏又亲近。

他与那个魔修,又果真是这样的。

南海的酒后劲不算太大,也与那海潮一般,一浪一浪地滚着,希言君醒来片刻又觉得昏沉,识海中007的声音忽远忽近,他只听得隐约几句。

“不管怎么样吧,”007嘀咕半天,好像叹了口气,“说句扎心的话,宿主你做出这种吃了吐的渣男标准行为,那家伙对你的好感度还是四位数。”

有什么猜测比数据更具象吗,对于系统来说,好感度比一切语言都有力,比一切所见更代表真相。

007:“他可能是这世上最喜欢你的人呢。”

入梦之前,希言君眉间一拧,浑应了声:“这个我知道。”

 

他再一次睁眼是被吵醒的。

几个师兄在房间里泡茶唠嗑,大约是觉得小十一也该睡够了,根本没顾忌着收声,六师兄甚至嗑瓜子:“可笑吧,她为人间驻守南海,却偏要嫁予一个四不像的纨绔才能获得站在烽火台上的资格。”

“向来听说南境轻女重男,只是没想到这般迂腐恶心。”九师兄道,“你听他们昨日怎么叫二师姐的,沐阳景氏,她叫景思思,她有名字。”

接着开口的是仙道,他放轻了声,显得乖巧虚心:“二师姐胸有鸿鹤,她在意的不是这些。”

谢蕴喝了口茶,问他:“这事儿你也知道?”

“景氏女儿剑历代驻守人间边疆,一千年前南海归了桥林世家,所谓私境不可逾越,灵修者非世家亲缘不得入内,景氏一族后来北迁数百年,直到二师姐的母亲因缘际会救下林夫人,两边才为守疆之约立下这份婚契。”仙道徐声道来,说得很慢,最后怅然无言。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南海这边根本不在乎那所谓守疆之约,也不在乎景思思是谁,当初能拿遗信上门,也只是因为景思思机缘巧合还成了仙阙二弟子,于是这份婚约便恰好联结起桥林世家与第一仙门,如此那林家少君才会被强押着来拜堂。

“我先前还说,大不了让师父出面给她在南海谋个长老峰主当,咱二师姐,那别门别派都得八抬大轿来接,结果来了这破地儿才知道师娘为什么说没戏,”谢蕴撇嘴,“在这别说女将军,连女修都没见到几个,我一打听这帮世家还搞什么三妻四妾,真是大开眼界。”

“什么妻什么妾?”九师兄瞠目结舌,“这我二师姐不得给他打出个断子绝孙!”

几个师兄弟义愤填膺起来,唯有仙道低头饮了口茶,用不争不抢的音量低语:“其实除去这个,还因三界平定已久,安逸惯了的人甚至不屑于承认凶险,所以他们只需二师姐作为一个可以联姻的女子,并不需要一个作为战士的二师姐。”

他又无奈轻笑,心说其实就连你们也觉得景思思驻守边疆也只是件家族执念而已,更何况是风平浪静下的世家纨绔们。

此时床边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你说得对。”

希言君下了床,众人纷纷朝他看过来,嬉笑揶揄关心的都有,他只两步走到小厅里,看着仙道又重复一遍:“你说的这些,很对。”

被他望住的一瞬间,唇边有些许回味袭来,仙道甚至忘了眨眼,片刻才展眉笑起来:“师兄说的也对。”

旁边见他俩目挑心招,不由揶揄:“你俩没事了?”

希言君淡道:“本来就没事。”恰见一杯新的茶水递到眼前,他从仙道手里接过杯子,垂眸说了声:“谢谢。”

仙道起身给他拿了把凳子,几位师兄便又说他好话,从小师弟乖巧懂事夸到这孩子深谋远见能成事。

“真没想到平日里他在后山种田还能捯饬出这种阶品的灵米,据说林家老祖宗吃了一口便遣人来找了,”九师兄说书一般摇头晃脑,“小十一你是不知道,那会儿你刚醉死过去,小师弟抱着你,转头就跟传话的人说,这米是仙阙给二师姐的嫁妆,既然林家怠慢我们二师姐,嫁妆和人自然都得一齐带回去。”

六师兄笑嘻嘻接话:“随后那老祖宗亲自出面,把那些个不懂事的纨绔罚去跪祠堂,可怜咱们二姑爷给你吓出个鬼样子,这会儿还得搓膝盖。”

灵修锻体修身,跪个几天几夜也不至于就老寒腿了,但跪祠堂惩戒意味更重,希言君听完看了眼仙道:“就为一碗粥?”

“不是一碗,”仙道徐声答话,“是整片千秋岛的稻田,都要换成我的米。”

众所周知,千秋岛四面环海,往下便是人间背面,一条水路便可直通妖界,然而鲜有人知的是,作为人间与妖界最近的陆地,千秋岛早已被妖气侵灼土地,数百年来桥林世家遍养百草,却连半点灵花灵芝都长不出来——偏只有那最低最俗的稻子,落地而生,遇雨便长,成了此地唯一能成活的人间植物。

灵修不进凡食,修仙却也需进补,纵然那稻田用灵力温养,可哪个世家看得上五谷米面,这环山绕岛的稻田后来便成了世家低阶弟子的食材,每年桥林氏族向外采购食补的单子都够买下一座千秋岛,全靠着毗邻妖界的矿产和丰饶灵气才算稳得住。

南海世家自然也钻营改进过灵田米,弄了一百多年没什么长进便放弃了,谁成想,区区一个仙阙的凡人弟子竟解了南海百岛的困境。

“小师弟这把米,可是给桥林世家送了座矿山,”谢蕴不由得意,“二师姐手里有这嫁妆,就是拿住了整个南海的恩情。”

生于安逸的乌合之众不会为硝烟未起的战事承情,而亩产百石的高阶灵米带来的却是近在眼前的好处。

希言君把空的茶杯放回仙道跟前:“昨日晚宴你不在,就是去做这件事了。”

“灵修宴上哪有凡人吃的东西,我不过借他们厨房熬粥,顺道请了个掌事的品鉴一番,”仙道低眉给他续茶,口吻温润:“结果一回来,就见师兄在打姑爷……”

几个师兄笑得岔气。

茶倒七分满,仙道拈起杯沿把茶送到希言君手边,轻笑道:“那我也算与你里应外合了。”

说这话的时候,海风正往屋里吹,那扑簌床沿的流苏带动一抹红,希言君余光瞥见,识海中响起007那句话。

他是这个世上最喜欢你的人。

希言君没接茶,霍地起身出门,说要去找二师姐。

 

虽是新嫁妇,但新郎官还在跪祠堂,景思思新婚夜过得非常舒适,一夜好睡,大早就起来练剑,听人通报说小十一来了,景思思还有好兴致与他切磋两手。

这少君府邸各处绵柔,小池塘中冰花玉叶,庭院深深花屏雕扇。

两个仙阙最凶悍的弟子打起来,管事的护完这个又护那边,连连告饶,景思思不爱为难人,没过几招就罢了手,重剑无鞘,翩然回到她手中:“真可惜,往后恐怕再没有小十一这样的好对手了。”

希言君默了默道:“我还会来看师姐的。”

景思思笑了笑,转而道:“听说你昨晚一杯就倒,怎么回事,我跟老大嗜酒如命,你是跟着我俩长大的,居然一杯就倒,说出去笑死人。”

“……”希言君一顿,开口道:“对不起。”

“跟你玩笑呢,”景思思浑不在意,“不过酒是好东西,你以后就知道。”

希言君摇头:“是说昨晚我酒后失态,给师姐添麻烦了,对不起。”

景思思不由抬起目光来,看他半晌:“哎呀,我们小十一什么时候会为这种事道歉了。”顿了顿却又道:“嗯,不过确实,你不该打他。”

希言君抿着唇不说话。

景思思见他好歹没有反驳,便继续道:“非我族类者,旦夕为祸。人妖两界终有一战,往后我、我的女儿,女儿的女儿,便可堂堂正正在南海上为人间朝乾夕惕,既如此,我便达到了我的目的。”
“至于情情爱爱,对我来说还不如一把兵器宝贵,”景思思抱起胸,叹了口气,“我弃之如敝履的东西,他又不一定……说穿了我是拿他一生幸福搭上了我景家的使命。”

而那可怜家伙现在还在跪祠堂,景思思都有点不好意思。

“他说我两句怎么了,我又不痛不痒,总归还是他委屈得多。”景思思道。

希言君内心有点震撼。

却又有些恍然。

其实他今日会来服软,也是因为他已见过这两人的结果——上辈子三界大乱便从南海而起,妖神现世,景思思死在南海前线,仅送回一把枯水重剑,林家少君执意前往险境,说要找回她尸首,最终自己也没回来。

“我打他的时候,他连见尘都拦不住。”希言君忽然说,“师姐,往后你们吵架,下手要有分寸。”

景思思愣了许久,笑得差点拍碎一池玉花。

“你放心,绝不打死。”

希言君看她开怀,一时心潮酸涌。

景思思战死那年他受重伤冰封,几年后才用云犀泪苏醒,那时南海诸岛早已湮灭,世家流离失所,于是这场送亲,便成了他们之间的诀别。

他伸出手,默然按住那柄枯水重剑,低声念道:“师姐,我还会来看你的。”

景思思当他初尝别离,便道:“世间人与事纷至沓来,有的人一念之间便过了,你不用挂怀,也不必轻言承诺,”她眨了眨眼,轻声说:“小十一,你心性纯直,往后路还很长,但要记得,别让真正心里有你的人难过。”

这句话希言君回房还没想明白,直到他在桌上看见那杯自己没喝的茶,他拿起来抿了口——茶放凉了,又冷又苦。

真正心里有你的人。

难过。

希言君心口微颤,舌尖一片辛涩。


有来有去
  突然的一个小小脑洞   (...

  突然的一个小小脑洞

  (早知道线条画的更简单点了涂色的时候好痛苦5555555于是改成了黑白的)

  突然的一个小小脑洞

  (早知道线条画的更简单点了涂色的时候好痛苦5555555于是改成了黑白的)

帕森Passer

关于南北.

   我不黑任何一个人,不网暴任何一个人。这点比全互联网大部分人都强,你做不到就别他妈来教育我。

  

  

  

  站蒲,不黑蒲也不黑韬,反方就别看都他妈滚开。如果事实上我说的有错,可以纠正。但是在观念上不一样,别拿你的观念来说服我,来一个我创一个,你是我的谁?

  我说出口的所有观念和想法都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说了我就要为我的观念负责。除非你告诉我,我在道德法律人性伦理上都错了,否则观念我不会改。

  

  谈谈蒲对这件事情保持沉默,没有公关也没有回应。

  我想说,你们现在看到的结果是他没有回应——像现在南北cp粉大部分流失,两家唯粉掐架。

  那...

   我不黑任何一个人,不网暴任何一个人。这点比全互联网大部分人都强,你做不到就别他妈来教育我。

  

  

  

  站蒲,不黑蒲也不黑韬,反方就别看都他妈滚开。如果事实上我说的有错,可以纠正。但是在观念上不一样,别拿你的观念来说服我,来一个我创一个,你是我的谁?

  我说出口的所有观念和想法都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说了我就要为我的观念负责。除非你告诉我,我在道德法律人性伦理上都错了,否则观念我不会改。

  

  谈谈蒲对这件事情保持沉默,没有公关也没有回应。

  我想说,你们现在看到的结果是他没有回应——像现在南北cp粉大部分流失,两家唯粉掐架。

  那如果蒲回应了呢?

  这事就这么简单,又不是蒲删的东西,起因上蒲并没有错。但是当事情发展到需要回应时,蒲其实做什么都会被骂。

  蒲如果回应了,就是唯粉脱粉回踩。

  蒲如果不回应(现在),就是南北cp粉脱粉回踩。

  我不知道为什么“保持沉默”这个决定会有这么多人反对,蒲要有未来的发展,必然不能靠南北cp粉发展啊。一味的被捆绑,一味的被说卖腐你让蒲以后怎么办?

  换了我,我这种情况也会选择保住我自己的唯粉。

  所以蒲不回应这件事情我不觉得蒲有错,韬受委屈是真的,但是蒲进退两难,无论回应不回应都会被骂也是真的。

  蒲熠星回应了就是他的唯粉骂,不回应就是CP粉骂,反正这种破事他从头到尾没做错,但他就得挨骂。

  挺不公平的。

  就看现在这些网络素质。

  

  

  

  

  

  

  

  

  

  我从一站到底开始磕他俩不知道五年还是六年了,当初也有过磕的昏头昏脑的时期,但是现在已经是清醒脑了。我所有说的东西比较现实,接受不了退出。

  

  

  

  

  从第五季他们俩避嫌开始,真的没人能说他俩一定是好朋友。谁家好朋友一年到头不连麦不互动不一起吃几次饭。

我当然想相信他们是好朋友。

但是蒲不公关确实没法解释,如果是好朋友的话当然想公关。我想到更大的可能是,蒲可能不是很想经营这个CP,韬也是。

  

蒲不是一次提醒直播间弹幕不要刷CP,不知道多少次因为CP被骂,韬也一样,况且韬还结婚了。

  

我看到南北CP的存在对于蒲真的挺憋屈的,大部分CP粉都踩蒲捧郭,蒲挂相就说他一点宽容力都没有输不起,韬挂相就说蒲怎么不来哄韬韬?

郭文韬是被蒲熠星领进直播圈的,也是大大受他影响,开始这个职业的。

我不觉得蒲熠星对不起郭文韬。

  

他们开始避嫌猜测大概率韬的要求或者确来说可能是佳佳的要求。

拜托你们用脑子想想,佳佳和韬都结婚了,感情那么好,郎才女貌,但是有韬和蒲的节目全都在刷南北是真的南北永远热恋,换你你热爱的老公总是和别人捆绑,你就一点都不生气难受吗?

你可能会问佳佳难道不大度吗?佳佳不是也磕南北吗?

感情上所有的大度,可能是建立在信任对方的基础上。但所有的无限大度,都是不够爱。

我不信佳佳不够爱韬。

  

  

  

  

  

所以,为什么都骂蒲熠星。

cp利益都是一起赚,为什么有利己这一说?

其实话说难听点,他们俩私下关系到底是什么样都不知道,说不定真的不好。

可是不好的话又怎么样呢,又没有法律和道德要求他们俩必须关系好,他们有女朋友有老婆的,cp说白了也就是营业。我从一站到底就磕他们,喜欢了五年,刚开始磕的不理智的时期已经过去了,这种时候感觉清醒的可怕。

  


  

  

  

我是一个从来没有舞到正主面前的CP粉。

虽然我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但是我还是愿意磕他们。韬结婚的时候我也一个人在线下难受了好久,基本上半年之后才缓过来。

我接受,我清楚他们会在现实中和自己的女朋友和自己的老婆相亲相爱,所以我磕的是屏幕上的他们。

  

  

  

  

  

就这样。

暂时不退圈,我喜欢了五年的东西,没法就这么放下。

因为我是真真正正的喜欢。

  

  

还是那句话,事实上有错你可以纠正我观念上不一样,我在开头就说了都走开。

当然我阻止不了有些狗狗叫,你们有黑蒲的帖子,滚去你们的地方,别到我这叫唤。

  

评论不想回了。对于文里我说了两遍(我眼中的)反方都滚,仍有无家可归的叫唤。你们不是没有黑蒲的帖子,犯不着无家可归到我这叫唤。 

我说过,要么你从道德法律人性价值观上全面否定蒲熠星,要么别来改变我的想法。 

蒲熠星错在哪,没公关没回复,顶多加一个没有管好后援会——这两个错哪一个至于你们喷他成这样?在这个时候黑粉水军开始扒黑料又有人跟着喷黑料——我承认我对娱乐圈那种大风大浪的形式还是见少了,不好意思,喷成这样,我还以为蒲熠星犯法了呢。高考加分犯法?和陪自己度过最艰难时期的女朋友在一起犯法?还是不公关犯法? 

我不否认这件事对韬造成了伤害,感觉很对不起,我一写文的也算是南北批 。

  

  

还是那句话,你们有黑蒲的帖子,别无家可归流浪狗到我这叫唤。

这话我说三遍了再有拉黑,谢谢。

  

  

  

  

二编:精神状态很不好,喜欢的人被网暴换了谁都不舒服。我知道你们喷蒲的有你们的道理,但你们不用来说服我,我又不反喷,我谁也不黑,我现在已经够难受了。

真的,挺难受的。无论是出于蒲被喷,还是出于韬受委屈,还是处于粉丝互掐,还是处于很多喜欢的老师退圈。

  


  

阿花汪

对此次事件的一些观察、理解与建议

  韬韬生日已经过去3天了。我终于能从各种眼花缭乱的说法、争吵、相互的攻击谩骂中,从大家难过、失望、愤怒与敌对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做到冷眼旁观了。

  我观察到了一下现象,思考了其中的缘由。现在写出来,既是整理自己的思绪,总结经验,也想分享给大家,使大家平复一下心情,能多一些思考与相互体谅。

  下面的言论可能会比较锐利,情绪脆弱者慎入。

  我主要思考了三个问题。

  第一,我们追星的时候,到底在追什么?或者说,我们这些粉丝,我们这些唯粉、CP粉、女友粉、妈妈粉、事业粉,真正在粉什么?

  韬韬的粉丝在粉郭文韬吗?阿蒲的粉丝在粉蒲熠星吗?他俩的CP粉在粉他们两个人吗?——不是的。...

  韬韬生日已经过去3天了。我终于能从各种眼花缭乱的说法、争吵、相互的攻击谩骂中,从大家难过、失望、愤怒与敌对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做到冷眼旁观了。

  我观察到了一下现象,思考了其中的缘由。现在写出来,既是整理自己的思绪,总结经验,也想分享给大家,使大家平复一下心情,能多一些思考与相互体谅。

  下面的言论可能会比较锐利,情绪脆弱者慎入。

  我主要思考了三个问题。

  第一,我们追星的时候,到底在追什么?或者说,我们这些粉丝,我们这些唯粉、CP粉、女友粉、妈妈粉、事业粉,真正在粉什么?

  韬韬的粉丝在粉郭文韬吗?阿蒲的粉丝在粉蒲熠星吗?他俩的CP粉在粉他们两个人吗?——不是的。

  B站有一段描述笔下之人的文字说的很好。“我创造他去完成我不可能完成的冒险,他会比我更坚强,更勇敢,无论经历怎样的风暴,他都会在属于他的世界,杀出一条血路。”

  归根结底,我们不过是借他,去经历那个自己向往的、更加广阔的人生罢了。我们借着他们的喜怒哀乐来体验自己想要的情绪,我们借着他们的人生际遇来体验自己想要的跌宕起伏。

  但是,我们不是作者,他们不是我们创造出来的。粉丝与偶像的关系本质上,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幻想罢了。我们想要强大无畏,所以我们寻找各种证据,来证明他们强大无畏;我们想要亲密无间的关系,所以我们从每个细节处扣糖,好证明他们亲密无间。

  有时候,我们太过投入了,我们分不清幻想与现实了。“你看,我们有那么多证据,看看这些视频!看看这些文字!我想的都是真的!”为了维护自己心中的真相,吵了个昏天黑地,打了个头破血流,最后徒留一地鸡毛。

  可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吗?不同的人群不是各自都掌握着许多的证据吗,看看这些互相矛盾,彼此冲突的证据吧。你还要坚持唯独自己的想法是真理吗?

  拜托,拜托了!请正视一下吧!他们是人!是活生生的人!是有血有肉的人!他们不是无所不能的神明,不需要顶礼膜拜;他们也不是脆弱无助的孩童,不需要你为他冲锋陷阵。他们和你我一样,有自己的社会关系,自己的理想抱负,自己的情绪与忧虑,自己的利益与得失。我们从节目上,路透里了解的哪一点点片段,不过是他们真实人生的冰山一角。我们与他们的关系,甚至不如当年那些被只收不回的情书的主人更加亲近。本质上,我们与他们不过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而已。

  在现实生活中,你会对陌生人颐指气使,要人家做这做那吗?那为什么在网络上你要用赞美与谩骂,奖励与惩罚,去指示去操纵他们呢?

  

  第二,最近的事件中,我看够了,不同的群体间的怒目而视,恶语相向,看到他们互相指责彼此是傻子、是疯子。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们如此憎恨彼此?

  真的是因为,有些人是傻的,是疯的吗?当然不是!人类的所有人格特质,都是正态分布,就是说除了极少数的极端值,我们大多数人其实都差不多。

  那为什么差不多的我们,会分裂出不同的派别,持有着完全不同,甚至相互对立的观点,完全不能理解对方,甚至觉得对方说的是傻话疯话呢?

  不是因为这个人好,那个人坏。只是因为,我们看待世界的角度不同,我们看重的东西不同。对一个把成就看成自我一部分的人,会觉得为了爱情放弃事业是恋爱脑;一个把情感或者是人际关系看成自我一部分的人,会觉得为了利益伤害他人是残忍的。同样一件事,不同的人来评价,可能会得到截然不同的评价。

  那么,谁对谁错呢?其实没有对错之分。每个人有着不同的遗传物质,不同的经历,有着不同的赖以生存的手段。当然会造就看问题时不同的视角。

  所以,对于许多问题,一定要争个对错是没有意义的。理解人与人之间就是不同的,就会有不一样的想法,理解并尊重彼此的不同。做到求同存异,才是最好的相处办法。

  

  第三,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要如何避免这种令人痛苦的闹剧再度上演呢?下面是我以后的一些打算。说的狂妄点,也是对大家都一点建议。

  1.学会去控制自己,而不是去控制别人。

  研究表明,内控者比外控制要更加健康幸福。遇到事情,先去理解自己的情绪与想法,理解自己的行为与得失,比试着去控制别人,能更好的掌握自己的人生。

  2.对人对事,试着从积极的、善意的角度去理解,而不是消极的、恶意的角度去理解。

  别人推了你一下,觉得他是故意的,是挑衅,你就会愤怒,会反击,导致对方的反击,陷入一个相互攻击的恶性循环;觉得他是无意的,你可能笑笑就过去了,你不会愤怒,不会痛苦,不会陷入麻烦。

  3.时刻谨记着,人与人看问题的角度是不同的,横看成岭侧成峰嘛。遇到事情,试着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人生苦短,我们能经历的美好的事情,能体验到的快乐的感情,都是有限的。去珍惜这美好的时光,去爱护这难得的彼此,开心过好自己的人生吧!祝大家现生快乐!

  

住在七月洪流上

【南北】辩论场上蒲熠星向对方辩友说我爱你

*一场辩论打出来的故事

*题材来源于2019年华语辩坛老友赛第二场的辩题:“如果你有超能力,可以让你爱的人也爱你,你会使用它吗?”

*浪漫主义和结果主义的爱情


【南北】辩论场上蒲熠星向对方辩友说我爱你


”正方一辩发言。假如我有超能力,能让我爱的人也爱我,我当然要用。这样我们就不会虚度年华,能在短暂的人生里体会彼此喜欢的、甜蜜而深刻的感情。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为什么不用?”

“反方一辩发言。假如我这种有超能力,我一定不会使用它,虚假的爱终究是虚假的。如果你爱的人不是因为爱你而选择你,而是因为这种荒谬的超能力,你获得的不是真的爱情。”


三月,一个莺飞草长万物复苏的...

*一场辩论打出来的故事

*题材来源于2019年华语辩坛老友赛第二场的辩题:“如果你有超能力,可以让你爱的人也爱你,你会使用它吗?”

*浪漫主义和结果主义的爱情



【南北】辩论场上蒲熠星向对方辩友说我爱你



”正方一辩发言。假如我有超能力,能让我爱的人也爱我,我当然要用。这样我们就不会虚度年华,能在短暂的人生里体会彼此喜欢的、甜蜜而深刻的感情。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为什么不用?”

“反方一辩发言。假如我这种有超能力,我一定不会使用它,虚假的爱终究是虚假的。如果你爱的人不是因为爱你而选择你,而是因为这种荒谬的超能力,你获得的不是真的爱情。”



三月,一个莺飞草长万物复苏的季节。M大挑中了春光最明媚的一天办校园辩论赛的决赛。

一众M大学子们本着“只要不用学习了哪里有热闹都凑”的原则,礼堂里临时搭起的辩论场上乌泱泱一片人山人海。

反方阵营里,蒲熠星正襟危坐,用笔圈出自己罗列的观点一二三,计划着排兵布阵,有条不紊地一步步输出。作为辩论队里为数不多大三的元老选手,打过无数校际赛,捧回几轮奖杯,蒲熠星深觉自己可以光荣身退了,于是最近打算退休,这回就算是谢幕赛。

题目一拿到手,他就自觉稳了。这是一道典型的“自然反方”的题目,怎么能强制别人爱自己呢,搞强*制爱吗?这种辩题,反方不赢简直都说不过去哦。

蒲熠星从台上向对面看。为了上台好看,他没有戴眼镜,只能勉强看得清正在发言的正方三辩的侧影。

是个腿挺长身量也修长的男生,一件洗得挺阔的白衬衫配上柔顺的西裤。那张哪怕是因为距离有点朦胧的脸依然是好看的,高挑的鼻梁大概可以滑滑梯了。刚才自我介绍的时候声音很好听,属于那种温文尔雅的类型,又有点勾人,很像氛围暧昧的那种微电影里男主角的声线。

因为是学校自己办的比赛,选手可以自由结队报名,对面几个人都不是辩论队的。

“那个,数学系的系草,郭文韬,和咱们同届。据说刚入学那会儿也是咱辩论队的,后来忙着搞学业就退了。”二辩石凯凑过来咬耳朵。

蒲熠星不知道这事。他看着对面人的脸,默默给这人的颜值打了个9.9分。0.1分扣在这人今天是对手上。

那边郭文韬手里轻轻捏着稿子,微微低头,刘海乖顺地搭在眼前,显然这位属于不需要这项超能力也能迷倒万千少女芳心的。再配上他无意识抬起头思索看向你的时候那种无辜感,总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错觉。

“正方三辩发言。反方三辩明显没有审题。辩题明明已经定义,超能力会让对方爱上你,那使用之后对方就将会真心实意完全自发完全主观地爱你,并不存在所谓的什么不愿意……世上多少痴男怨女,有了这个超能力,所有相爱都会是你情我愿,不再会有求而不得的痛苦的单恋。”

蒲熠星皱眉,对面郭文韬明显是在用纯粹的逻辑理性打这个辩题,也是他最不喜欢的一种辩论技巧。

“反方三辩发言,正方三辩模糊概念。题目中说的是我有这个超能力,而并非全世界。就个体而言,未经许可剥夺别人爱上他人的机会,是对对方的不尊重,也是对爱情的不尊重。爱是理性和克制,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的手,是人生中最纯粹的一种情感。”

对面郭文韬快速翻了几页稿子,面不改色地站起身,语速飞快。

“正方三辩发言。反方三辩想必是不知道这个数字。每年我国有10万青少年因为感情问题产生抑郁,甚者选择轻生,情之一字害人不浅,为何不能用一个完美的结局来避免悲剧的发生?试想,如果他们有机会拥有这样的超能力,他们是不是就能拥有未来的人生?”

眼看对面刀枪不入,蒲熠星的嘴抿得越来越紧。

不是认为自己赢不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理智的人?这时候还把抑郁率这种数据搬过来,这不是一个浪漫主义的辩题吗。

他深吸一口气,“可那并不是完美的结局,那只是一个人的完美。”

石凯听着自由辩论陷入无尽的推拉,走向越发迷幻,皱着眉头不停地用胳膊肘捅蒲熠星,结果某人充耳不闻。

“我对话正方三辩,我方始终认为不是所有的爱情都为求结果,爱情是从我爱你到我不爱的那一刻,爱而不得亦是人生中的风景。我爱你,和你无关!”

只见对面郭文韬低头微微一笑,从容起身。

“正方三辩发言。反方三辩虽然激动得当场表白,但……”

“你,你这个人强词夺理!”

蒲熠星直接上演一个猫猫摔笔。

笔盖在桌上跳了两下滚到台下。全场静悄悄,负责当裁判的老师嘴巴张成了O。

蒲熠星愤恨地喘了两下气,然后面红耳赤地坐下了。

对面男生睁着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蒲哥!我的蒲哥啊!你今天咋回事,咋就上头了呢。”

石凯在旁边左叹右叹,眼巴巴盯着台上正方代表队们正一起接过奖杯。

蒲熠星抓了抓头发,觉得自己头顶的发量仿佛更优秀了。

那股莫名其妙的烦躁劲过了,他仿佛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辩坛的一世英名正岌岌可危。

毕竟自己刚在几百人的礼堂里当场逻辑崩盘,要不了一个小时校园论坛里大概就能翻出一百张刚才比赛的表情包,配上“你无情你无义无理取闹”再加上声情并茂的二百字小作文。

这真的不能怪他,他心想,都怪对面那个正方三辩太贴脸了!现实中要是真有人和他这么说,他非得一拳……

“那人家不是在辩论嘛。你不是也说,得自己先相信自己的持方才能说服别人相信吗。”

石凯依然保持着乐观态度。毕竟我蒲哥说的对!如果哪里不对,请看上一句。

这厢蒲熠星正在独自拧麻花,迎面有说有笑走来了正方几个人。蒲熠星眼睁睁看着那个穿白衬衫的男生往自己这边走,不自觉地猫咪炸毛挺起胸膛摆出防御姿势。

结果眼瞅着对方在蒲熠星面前一个刹车,来了个急转弯。

“哦,赛场出口在那边啊。”

某吃瓜群众石凯发誓听到了他蒲哥咬牙切齿的声音。

“给给给,你的笔啊。”

对面另一个像小狐狸的男生笑得见牙不见眼,一看就亲和力max,让人无端生出亲近的意思。

他笑眯眯把捡到的那根可怜的笔往蒲熠星手里一塞,“蒲熠星对吧!我知道你,拜托别生文韬的气啊哈哈,他打辩论就是这种莫得感情的输出机器,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我以前也经常被他绕进去。”

说完对方还特地强调。

“他今天最后是和你开玩笑哈,他挺不好意思的,所以你别往心里去,你们还是很强的。”

远处正方三辩头也不回,“小齐!快来,吃火锅去!”

没感觉他哪里不好意思了。

蒲熠星内心猫猫流泪,满处郁结无数发泄,只能默默嗯了一声。

“走走走,不就输一场比赛吗!今天我请蒲哥喝奶茶!”

石凯豪言壮语。

“你别吧,”蒲熠星心情稍好,天晴了雨停了,他觉得自己血条回满又行了,“上次你点的奶茶里没加椰果,我还没和你好好理论哦。”



海底捞卡座里正方的选手们吃得正欢。在对面有两个校辩论队主力的情况下还赢了比赛,不可不说值得庆祝一番。

郭文韬一边嚼着刚煮熟的虾滑一边歪着头思索。

他觉得今天反方那个三辩“有点意思”。

看上去脑子还挺聪明的,怎么最后急得话都说不明白了。

总归算是他们胜之不武,其实他内心还是有点小愧疚的。

郭文韬和其他喜欢辩论的人不太一样,比如他不像齐思钧能引经据典旁征博引,但胜在脑子快注意力集中,而且好像天然地对情绪感知比较弱,不容易受场内场外干扰,打辩论的风格一向是以纯粹逻辑取胜,经常抓着一个漏洞就把对方问到逻辑崩盘。

他最后很过分吗?好像也没有吧。

郭文韬回想着对面那个男生那句破音了的“我爱你和你无关”,若有所思地盯着锅里翻滚的红汤,抖抖手腕又从锅里夹了一块涮羊肉。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还相信义无反顾的爱情吗……

旁边的齐思钧已经和海底捞的服务员从“你奶奶姓啥哦姓福啊”聊到“你家房子拆迁拿了100万啊这也太幸运了吧”。

郭文韬有点羡慕。要是这里真是个超能力的世界,齐思钧的超能力大概是所有社恐梦寐以求的超能力。如果他愿意,可以让方圆几米之内的人同时和他和颜悦色地聊天。

“文韬,吃面吗?”

“啊?哦,你们点我都行。”

脑子里还是那个白得都快反光的、看上去因为自己的话有点忧愁的像猫猫一样的男生,趴在桌子上闷闷不乐。

那个男生真的挺好看的。优秀的下颌线,上挑的眉峰,还有忧郁深邃的眼神……啊,剑眉星目那个成语大概就是这样的吧。他又在不知不觉发呆了。

发呆的郭文韬不会知道,那时候顺着他无辜的目光看过去,对面的冷白皮男生也红了耳廓。

要是那个男生有超能力的话,应该是那种,使用了之后就能永久变帅的超能力吧?

郭文韬有些不着边际地想。



“哎呦。”

“嘶……”

教学楼的自动售卖机前面,两个不幸上演青春校园剧里撞头戏码的两个人捂着头看向对方。

可惜这里不是校园剧。蒲熠星先一秒反应出来,面前就是上回辩论赛上那个让他焦头烂额、逻辑崩盘、脸还有点好看的男生。他默默后退一步,确保自己和对方没有一点半点肢体接触,用眼神示意“你先拿”。

郭文韬看着他猫一样的反应觉得好玩。

“你怎么撅着嘴啊,不高兴吗?”

蒲熠星顺着他的话瘪了瘪嘴,“我可得站远一点哦,那还不是因为上次打辩论的时候,有人因为我说的一句话就空口白牙造谣我喜欢……”

“哎呀,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这人怎么回事!”

郭文韬揣着袖子一晃一晃的,有点像在撒娇,蒲熠星仿佛看见有两只兔耳朵立起来。

“我请你喝饮料总行了吧。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嘛。”郭文韬盯着自动贩卖机的屏幕,“我帮你付,你喝什么?”

蒲熠星盯着郭文韬手里的苹果味酷儿,和那人身上充满了青春气息的香芋紫卫衣。

“就这个吧,葡萄味的。”

拿了饮料,两个人坐在教学楼外面的长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有骑着车的同学路过,好奇地看上两眼。

要是齐思钧同学在旁边必然感动地眼泪汪汪,毕竟对于两位不好聊天的校草,这已经是进度喜人。

话题弯弯绕绕,还是说回了辩论。

“我听朋友说,你以前也是辩论队的?”

“是啊。”

“那后来为什么不打了?”蒲熠星试探着问。郭文韬这种人完全不像是因为学业原因而放弃什么的。

郭文韬沉默了一会儿,好像知道蒲熠星在想什么。

“啊,也不是因为学习吧。是我觉得没意思。一开始我喜欢辩论里那种纯粹的逻辑美感,到后来发现很多人打辩论是为了赢,为了那一瞬间的征服欲,如果输了的话怨自己怨队友,就很没意思……再后来我就有点不开心了,不开心了就不打了呗。”

蒲熠星若有所思。

“对了,所以那天那场辩题,你是真的觉得,如果能让自己喜欢的人喜欢上自己,你愿意这么干?”

”是啊。这样大家皆大欢喜,有什么不对的吗。”

蒲熠星胸口起伏了几下,莫名有点堵。他发现自己很难和郭文韬讲明白“道理”。这人有自己的逻辑,还挺自洽。

“那,假如有一天,有个人对你用了这种超能力,让你莫名其妙喜欢上他了,你……”

“我能接受吧。这一辈子,遇到一个相互喜欢的人,还挺难的。”

郭文韬坐在长椅上一下一下地晃着腿。他把手插在兜里,香芋紫的连帽衫太干净了,看起来有点像刚毕业的高中生。

“我其实是一个挺无聊的人。我做什么都很快,好多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的问题,我都觉得没什么意思,因为太简单了……”

“谢谢你的凡尔赛哦。”

“不客气。”郭文韬十分矜持地点了下头,“所以挺多人不愿意和我玩,他们觉得没意思,我也觉得没意思。”

“不过你看起来挺有意思的。我听老齐他们说你是什么经济系系草,什么校园答题大赛男神、街舞冠军,打辩论也厉害,险有败绩。”他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扳着指头一个个数。

“这么厉害啊。”蒲熠星也笑。

“说是呢。你要不要证明一下?”郭文韬歪歪头。他不说话看着人笑的时候,简直不要太像兔子。

会证明的。

蒲熠星觉得自己心脏跳得有点过快了。

太阳转了个角度,透过树荫洒下来,他在阳光下眯起眼睛。远处是由远及近的单车铃声、喜鹊在初春的树梢叽叽喳喳。

郭文韬鼻梁上淡淡的阴影,嘴角的弧度……

是不是学数学的男生都有某种要命的特质?

笑起来要人命。

“你养猫吗?”

郭文韬突然问。

蒲熠星下意识摇头。

“没事,”这人自顾自往下说,“我只是觉得你还挺像猫的?”

蒲熠星感觉自己的耳朵尖和不存在的尾巴尖都红了。



“呦,回来了啊。”

“宵夜。麻辣烫,加麻不加辣。”

蒲熠星闷着声音,把手里的塑料袋往周峻纬桌上一放,然后拉开椅子就趴到了桌上。

周峻纬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翻个身从床上探出头,“你最近是咋了。输一次辩论把你弄抑郁了?不至于吧,还是有别的事?”

“也不完全是。遇到一个……人。”

然后他隐去郭文韬的姓名,把前几天辩论场的事情讲了,又说两个人今天碰上聊了会天。左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与其等自己这个腹黑室友哪天在论坛上看到转播之后再来鞭尸自己,现在招供了也好。

周峻纬头一次听见这么奇葩的赛场事故,笑过一轮,正色道,“我觉得人家的思路没啥问题,你是不是轻敌了阿蒲?逻辑崩盘之后的论点也没讲出来吧。”

蒲熠星刚开始不承认自己拿到题确实轻敌了,又因为是自己的谢幕赛觉得面子上过不去。现在心态躺平,还是认了的。

“……是,也不是。”蒲熠星在桌子上趴着抓抓头发,“我只是不能接受有人的爱情观是这个样子的。难道爱情的意义是最终双方相互喜欢的那个结果吗?”

周峻纬耸耸肩,那你是不知道,更极端的爱情观多了去的,得不到就毁掉的大有人在呢。

“那么多人纠缠一生,只为求一个结果。结果导向的爱情也不是错啊。况且难道你不求这个结果吗?”

心理系优等生倒在床上闭着眼睛,“你试想一下,你和那个人在一起经历了无数美好瞬间,爱情的萌芽在你心里都长成参天大树了,结果对面搁半天连个苗都没长,你心里不难受吗?”

周峻纬继续引导,“要是还想不明白,你就多和他聊聊,交个朋友呗?就当接受接受不同的价值观?”

蒲熠星回头看到周峻纬对自己眨眨眼睛。

……也有道理哦。

看着蒲熠星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端着水盆出去,周峻纬翻身抓起手机就是一通输出。

“老齐!我和你说蒲熠星这家伙有情况!”



想起和周峻纬那天晚上的对话,蒲熠星深觉有道理。

于是他和郭文韬就开始约……课了。

这个走向虽然有那么点不对,但大体没什么毛病。

有了郭文韬这个理由,蒲熠星开始光明正大地蹭数学系的课。什么离散数学、抽象代数、随机过程……难是真难,不过总有某些猫猫乐于自我增加难度。

而郭文韬来上经济系的课就更像是玩玩了。他看上去不太关心经世济民那一套,也没什么对市场的兴趣。上课的时候教授看见新面孔,专门点他起来回答问题。结果郭文韬理直气壮,嗓音还又乖又软,“老师,我是来旁听的,我不会。”

骗人,你刚刚笔记本上随手写的不是答案是什么?

教授一听是难得地主动旁听的学生,又这么乖巧懂事,顿时啥也不计较了。

八卦之心人皆有,俩人几堂课坐在一起,校园论坛上就流传了几轮两个人的同框合照。

什么两系系草罕见同框、入学三年王不见王终于换来如今惺惺相惜……善于磕cp的女同学在下面不知道尖叫过几轮。

蒲熠星一个5G冲浪选手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些。

但他搞不懂郭文韬是什么品种,这人一面说自己“不好聊天”,一面说句话就像挠在人心上。一面说“遇不到喜欢的人啊”,一面又一个劲儿地撩自己。

好吧,后半段可能是自己臆想。

蒲熠星拿小号随便翻了几下论坛,觉得没什么意思,又把手机扔回床上。

反正他是不可能喜欢上什么人的。作为一个体验派,他天然畏惧这种关系的绑定,并深觉危险。

就算对郭文韬有什么想法,你也给我掐灭在脑子里。蒲熠星试图和大脑里的小人对话。没对话两句被手机消息打断。

“蒲哥,下课外面吃饭不?四川火锅走起?”

蒲熠星深吸一口气回复,“走,吃饭去。今天加辣!”

吃饭大过天。



郭文韬和自己真的很不一样。

蒲熠星在观察了几个礼拜之后得出结论。

和蒲熠星内心反复纠结、做一件事总在自己心意和利弊之间取舍的性格不同,郭文韬好像对一件事过程中的体验感看得很淡,甚至不要求过程绝对道德只需要程序正义。又因为脑子太好,成绩太优秀,做很多事情也都是玩玩而已。

某次课间,俩人无聊了拿手机玩棋类游戏,郭文韬先手优势,三两步直接推到结局,之后就兴致缺缺。

蒲熠星看着忍不住失笑,“你可太聪明了,游戏开发者见了都要鼓掌。”

这人对未来做什么也不甚在意,郭文韬说他的理想状态是读博以后能留校,原因是简单省事,当教授稳定有保障。

“你都不好奇学校之外的事情?”

“嗯……”郭文韬思考了一下,“因为没经历过,所以也没什么期待吧。”

似乎从外在的某个角度看,郭文韬挺像周围一些做事情很功利的人,比如只看重具体的结果,不在乎中间经历了怎么样的过程。

但蒲熠星总是隐隐约约觉得不是这样,他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郭文韬其实不是现在看上去的郭文韬。

就像郭文韬不喜辩论队里比赛结果至上的风气、不喜欢别人对他的事情指手画脚地评价、不爱听他们经济系老教授反复鼓励同学们“毕业要投身经济建设”。

但随便跟人说“你心里其实住了另一个自己”这事也太冒昧,他必然是做不出来的。

而且,假如你不喜欢这些……那你会喜欢什么呢?



蒲熠星完全搞不懂,这几个人究竟是怎么搞在一起的。

说期末组个密室逃脱的局,石凯好说歹说才把周末的蒲熠星从宿舍的床上拔出来。蒲熠星觉得不能光自己早起,硬要拉上周峻纬。

一路上蒲熠星整个人都是懵的,也没听石凯再旁边说这个局都有谁,结果到了地方看见人,说不好是被吓醒的还是被吓醒的。

石凯为了组个局,恨不得把他们这一届的风云人物全拉过来。

个子最高的是郭文韬的直系学弟却看起来有点“脑子不好”的唐九洲,旁边站着不知为什么脸有点红难得一见口条不太顺的齐思钧,以及和齐思钧搭班主持过很多次的小漂亮邵明明,还有……脸上写满了“我就是齐思钧相好怎么了”的周峻纬。

蒲熠星内心:可以呀周峻纬,答应地那么痛快原来是早有预谋?

这是个实景剧情密室,有点像剧本杀和密室的集合,场地很大,主打的就是沉浸式体验。

他们选了个民国主题的本子,主题叫《黎明》。每个人都拿到了自己的支线任务,任务完成与否决定了最终的结局。

第一次双人分组的时候,齐思钧就不知道被周峻纬拐跑到哪里去了。郭文韬一脸看戏的表情笑着拉蒲熠星去了另一个屋子,剩下那三个人抱在一起尖叫。

身为资深密室玩家,蒲熠星刚一拿到本子就看出来,他和郭文韬两个人是同一条支线,而且是条爱情线。但因为不同派系身份对立,郭文韬的角色是一个革新派,两个人的爱情很可能没有结果。

他不知道假如运作得当的话,他们能否获得更多在一起的机会。如果是他的话,必然是要争取那个可能性。但……蒲熠星用手反复摩挲着自己的本子,他突然不太确定郭文韬会怎么选。

因为不确定不同角色的立场,中间免不了尔虞我诈,几个小时下来CPU简直都要烧掉。但好在故事流畅,DM的表演也卖力,于是情节层层递进环环相扣,大家玩得都很沉浸。

到了最后关头,蒲熠星基本推理出来背后的关系链。这个故事里,唐九洲扮演的角色因为爱上了邵明明扮演的异国记者,出于救人的目的选择了出卖联合政府的机密。

但至少他们这边的几个支线任务都应该算是成功,所以大概率是能打出HE的,只剩下郭文韬需要完成最终任务。

果然,最后一幕是以郭文韬所扮演的角色为核心展开的,他们控制住了反派的领头,但对方提前布置选择引爆了整辆卡车。剧情里,人烟萧索的路上,蒲熠星扮演的角色拼命往这边赶,却来不及赶到。

紧接着播放的是郭文韬扮演角色一路革命走来的内心独白。

“如果我知道,我将在黎明前夕迎来我的终点,我依然不会后悔。此刻,我看到黎明就在眼前。”

“炸弹即将爆炸,现在我只有最后一句话的时间……”

蒲熠星觉得自己眼里都要泛泪花了,转头一看郭文韬眉头紧锁,像是在拼命思考什么却又没有答案。

故事里的郭文韬正面对着远处的蒲熠星,那个立场对立、而实际上拥有共同终极理想、在隐秘的角落里曾经携手同行、却始终没有剖白过心意的爱人。

蒲熠星突然很好奇,非常非常好奇。接下来应该会有一个选择,郭文韬会选什么?

屏幕上亮起了两个选项。

左边写着“告诉他联合政府里的卧底是谁”,而右边写着“告诉他我爱你”。

他们看着郭文韬的手缓缓放在了左边的按钮上。

啪。

他在接下来的答题区填上了唐九洲所扮演角色的名字。

然后大家就看到了最终的结局。

因为顺利找到卧底,他们迎来了一个看起来很完美的结局。

除了为大局牺牲的郭文韬,蒲熠星所扮演的角色在战争结束后被委派留洋再没有回到故土,周峻纬以留洋归来的顾问身份帮助建立新政,齐思钧作为世家继承人积极配合新政府工作,唐九洲追随自己的爱人远走离开,石凯作为旧派系元帅选择站在人民一边迎接新时代。

剧情的余韵太强烈,几个人都久久不能平复,互相复盘的时候情绪还有点激动。DM在一边笑着说他们打通了HE结局之一,名字叫“我所爱的这个世界”。

大家都很好奇。“还有别的HE结局吗?”

“有。这个同学做支线的时候选择了一个人奋战,不给别人带来危险。”DM看着郭文韬然后翻了翻本子,“选这个的确实比较少,其实这个角色可以不牺牲的,如果选择两个人一起行动,最后的这个任务就会没有人死。”

“还有世家少爷和归国教授那里,你们当时选了妥协并承认罪行,不承认的话会有一个劫狱的情节。”这是齐思钧和周峻纬的支线。

DM递出另一个HE结局的本子。大家翻开,发现这个结局的名字叫“黎明 之 有他并肩的新时代”。

在这个故事里,所有的爱人们最后都在一起了。

“呀,这个好像更完满一点。”齐思钧锤了下手掌,“早知道就赌一把不承认了,我太保守。”

周峻纬安慰地拍拍齐思钧的背,“怪我前一个任务没和你接上头。”

“哦对,你们那个结局里的最后一幕,方华的两个选择不会影响HE,因为其他人都完成任务了,任务里都会透露出卧底的身份信息。”

方华就是郭文韬扮演的角色,一个革新派青年。

“只不过会对他的未来有影响,”DM小哥指着蒲熠星对郭文韬说,“如果你最后选了告诉他你爱他,那他会留在这片土地,陪着你并且按照你的遗志投身新世界建设。”

“那……也很残忍啊。”郭文韬小声说。

“这个就见仁见智喽。”



直到回学校的路上周峻纬还在感慨密室的剧情,以及和齐思钧的“双人任务”设计得如何巧妙。蒲熠星一个人数着公交站,又要提醒某人出示学生卡,走到宿舍门口终于听不下去,转头准备开麦。

紧接着他狐疑地扫了一眼周峻纬被扯乱了的领口,和有几道抓痕的脖子。

下一秒蒲熠星瞳孔地震。

齐思钧这么狂野的吗?

“咳咳咳咳!”周峻纬握着拳头疯狂咳嗽,“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该怎么解释他俩只是一起在密室解谜然后灯突然开始闪,齐思钧瞬间挂到他身上,然后……然后就成了这样呢?

把周峻纬轰出宿舍去找齐思钧,蒲熠星靠着床上对着手机里和郭文韬的聊天界面,反反复复打字又删掉。他长长地叹一口气,闭着眼睛点击发送。

“你觉得今天的密室怎么样?”

过了好一会儿,郭文韬才回复。

“挺好的呀。”

蒲熠星眼看着话题又要终结正思考如何救场,对面又发来一句。

“不过真实世界里真的有义无反顾的爱情吗?”

“哪怕已知结果是不好的,也选择爱对方?”

蒲熠星睁大眼睛看屏幕,手有点抖。今天的郭文韬很不一样。以前郭文韬从来不问这种问题。他果然没感觉错,玩密室的时候这个人心里有事。

你心里在想什么呢?

“你那个角色,有什么心路历程吗?”

他小心翼翼打字。

他其实想问,你有没有看出我们俩角色的爱情线、有没有想过两个人有在一起的可能、有没有为此努力,或者是……最后那个选项,你有没有一点点犹豫过?

郭文韬这次沉默的更久。

“方华一开始就对自己的理想很坚定。但两派对立嘛,我觉得那种双赢的局面不可能发生,必须得有一方牺牲。但后来DM说那样也能HE,我觉得有点没道理。”

蒲熠星脑海里浮现出郭文韬皱眉的样子。

郭文韬看出了爱情线,但他觉得理想和感情不能两全,干脆不要开始。直到最后迎来结局,他也选择了独自承担一切。

蒲熠星没说的是,他悄悄看过郭文韬的本子。

“做最终任务那里,你选了独自执行任务。”

他紧抿着嘴打下最后几个字。

“是因为,你爱他吗?”

然后看着郭文韬的回复一点点蹦出来。

“是啊,我知道我爱他。可假如知道不能在一起,结局注定是悲剧,又有什么意义呢。”

有意义的。

蒲熠星按灭了屏幕放下手机。他把手搭在额头上闭上眼。

就像尽管你觉得两个人不可能迎来完满的结局,你依然选择了守护他、为他献出生命。

蒲熠星觉得胸口是有点迟缓的、酸涩的感觉。他不知道怎么说服郭文韬相信那一点“可能性”。他那么善良却又总是悲观,明明有炙热的爱意,却还没在这个单调的世界找到归宿。

其实你不是在乎结果,你只是害怕失去。你也不是不喜欢享受过程,你只是没有体验过人生的奇妙,就像一场冒险,你还没在这个无聊的世界里找到让你鲜活的那个人。

他想他明白郭文韬,并且从未有如此明白。

浪漫主义的人就像一艘摇摆不定的小船。他们自然而然地遇见并且拥抱生命中的瞬间,享受在不定方向的风吹里四处摇晃的感受。

而郭文韬却像一个理想平面上的圆。方程固定,参数不变,没人闯得进去,任凭周遭如何变化,一切干扰项都并不重要。

就像在解题,只为求那一个最终的、安稳的、唯一的答案。

而蒲熠星现在想成为这里面的那个变量。



“韬啊。”齐思钧坐在办公桌后面,面前是成堆的材料,大四的学生会主席真不是人做的。

他揉揉眼睛,觉得自己已经精神恍惚,“我看收上来的留校任教申请,里面没有你的啊?是不是搞丢了?”

郭文韬刚刚顺路给他带了个午饭,这会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他听到之后“唔”了一声,“我……还没想好。”

“嗯?我记得你一直说要留校的。”齐思钧眨眨眼睛,“有其他想法了吗?”

郭文韬自己也说不清。从上个学期开始,他感觉自己内心一直以来的某种规律仿佛被打破了,有个声音一直在和他说,不行,你应该再想想。

“其实这是好事,”齐思钧倒是挺开心,“你可以多想想,比如你真的喜欢教课吗?当然我不是说你做不来,只是你喜不喜欢学校的环境、喜不喜欢给小朋友们备课讲课?哦对,咱们学校科研压力也挺大。”

喜不喜欢……郭文韬承认自己之前不是没想过,只是觉得这不重要。在他看来做什么都是一份工作,在哪里也都是挣钱,有没有趣,或者喜不喜欢真的重要吗。

“老齐,”郭文韬突然转过身,趴在沙发上看齐思钧,“你为什么要和周峻纬谈恋爱啊。”

“啊?”齐思钧被问得一愣。郭文韬自然一直知道他们俩的事,只是好像从来不好奇,齐思钧也就没有主动分享过。

“因为互相喜欢啊。”

“谁……先表白的啊。”

“哦,表白是我先的,”齐思钧自豪挺胸,“因为他那天一见面就一脸紧张,被我看出来了,我就先说了。啧,亏他还学心理学。”

“可你怎么确定他喜欢你呢。”郭文韬把下巴搁在手臂上,眨眨眼睛。

“嗯这个嘛,我觉得是在相处中一点点感觉到的,毕竟谁也不会一下子就确定,”齐思钧回忆,“像我也不是某一个瞬间喜欢上的。怎么说呢,喜欢是一个过程吧。”

“那你们毕业之后呢?”郭文韬歪头思考,“好像周峻纬申请了那个中外合办的出国项目?”

齐思钧瞬间垮了一张脸,“提起这个我就愁啊!是啊他要出国,还不知道多久见一次呢,不过还好就一年。”

“那,你们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想过未来没法……”

面对今天哪里都有点不正常的郭校草同学,齐思钧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了。

“文韬啊,反正我自己觉得,感情不是以结果论的。”

“就算,就算我俩最后分开了,”齐思钧一边循循善诱,同时在内心双手合十,呸呸呸,但愿周峻纬别知道了不然非要打死自己,“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啊。我们还年轻啊,有很多时间享受生活,谈一段恋爱也是很美好的经历。”

郭文韬不说话了,又像想起什么似的低头看手表。

“我先走了。下午要去听经济系的课。”他小声说,又低头摆弄书包,“晚上你学生会要帮忙的话和我说。”

齐思钧看上去一脸认可地点点头,等人一出门就在手机上疯狂打字。

“周峻纬!你家那个蒲熠星到底行不行啊!”



“蒲熠星,你到底行不行啊!”

蒲熠星刚从午睡中悠悠转醒,就听到周峻纬一句恨铁不成钢的痛骂,简直莫名其妙。

“我行不行和你有什么关系哦?”

“没关系。我只知道你下午的课要迟到了。”周峻纬露出善良的微笑。

“!”

等蒲熠星气喘吁吁赶到教室,发现郭文韬帮他留了个座位。他俩互相听对方的课已经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默契,不过这还是郭文韬第一次到得比他早。
“抱歉抱歉,午睡差点睡过。”蒲熠星一边小声说,一边弯着腰在教授的眼皮底下蹭进座位。

“没事,”郭文韬头也不偏,盯着电脑上敲敲打打,好像有点心不在焉,“大四的课又没什么要紧。”

没什么要紧那你还每天都来听是为什么。蒲熠星心里冒出来一点委屈,又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好在今天这节课是高级计量经济学,教授按照一贯的风格上了难度,比较有含金量,蒲熠星很快沉浸下来听课,却还是忍不住在走神的时候偷偷看郭文韬的侧脸。

确实好看,蒲熠星内心感慨,辩论赛上的9.9分还是没给错的。

今天课程过半,郭文韬罕见没和他讨论问题,而是一直没什么目的性地刷手机。蒲熠星觉得有点神奇,以郭文韬对新知识的兴趣,这门课应该还是有点吸引力的。他戳戳这人的胳膊,指了指黑板上的一组模型。郭文韬回过神,耳朵有点红,露出一点不好意思。

“抱歉我,我今天有点困,没太仔细听。”

“哎没关系啊,反正你是旁听的嘛。”比起讨论问题,蒲熠星觉得自己更关心郭文韬似乎有点低落的情绪,但又感觉自己没什么立场。倒是郭文韬,仔细看了看黑板之后反倒开始小声问蒲熠星细节。

“后面讲小话的两位同学,很有爱啊!”

讲台传来教授动听的声音。

蒲熠星以自己多年训练出来的反应下意识一低头,但前面的女生听了半天两位校草的小话,已经自觉捂嘴笑倒在桌子上,给了教授的视线腾出空间。

“蒲熠星,你来推导一下这个模型?”

教授和蔼地看着石化在原地的蒲熠星。

“报告老师!我刚才就是在给数学系的同学推导模型!”

“那你的结果呢?”

“额……推导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一直到下课蒲熠星的脸还尴尬地有点红。

郭文韬的耳朵也红着,他翻了翻手机,发现刚才漏过的消息。

“哦,齐思钧和我说不用去给他帮忙了。之前以为他人手不够。”

郭文韬把手机收起来,发现蒲熠星正看着自己。那一刻,似乎有种奇异的热度传遍他的皮肤表面,他有点心慌地错开眼神。

“那你待会儿有事情吗?要不一起吃晚饭?”

“今天你不去跳舞?”郭文韬知道以往这个时候蒲熠星是有街舞社活动的。

“下周有迎新会,前段时间大家练得狠了,就休息一次。”

“那我……都行。”

互相听了快一个学期的课,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

蒲熠星尝试着分析郭文韬爱吃什么,在食堂里故意每个窗口前都停留一下,最后他挫败地发现郭文韬好像对这些菜都一视同仁。

只是真正坐下来,蒲熠星还是注意到,对面的人在吃到今天食堂新出的菠萝鸡块的时候眼睛很亮。

时间还早,食堂人并不多,两个人也吃得挺安静。

“你最近……”

“我最近……”

两个人同时开口然后又同时闭嘴,莫名其妙的默契好像增加了。

“我最近正申请国外的学校。”蒲熠星知道郭文韬大概也是想问自己最近在做啥,“你呢?”

郭文韬没回答问题,只是又问,“咱们学校有那个中外合办的项目,你怎么没去那个啊。”

“哦,那个学校我不喜欢,我也不想去J国。周峻纬倒是准备去,因为他们的心理系很强。”蒲熠星咬着筷子说,看上去想得很清楚,“我想做文化产业的工作,就先出去读个相关的MBA,或者传媒管理之类的。”

郭文韬轻轻嗯了一声,紧接着又是沉默。蒲熠星有点猜不到郭文韬在想什么了。

“你之后呢。”

“……我本来想留校的。”

此时的郭文韬看起来很纠结。他皱眉的样子并不明显,眉间微微蹙起,但蒲熠星能很准确地捕捉到。

“那你现在呢?”

感觉我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决定。郭文韬咬了下嘴唇,没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他有些纠结、烦恼,却不知道自己在烦恼什么。只是直觉想将这种不确定的感觉藏在心里,仿佛怕对面的人笑话自己。

他有点出神,等他再回过神发现,一小份新的菠萝鸡块放在两个人中间。

“我没吃饱啊。你要一起分一点吗?”

对面的蒲熠星说得很自然,让郭文韬挑不出什么毛病。

今天的菠萝鸡块确实挺甜的。郭文韬想。



在学生活动空间的舞蹈室跳了一晚上popping,蒲熠星才终于觉得自己那部分多余的精力被消耗掉了。

他发现自己原本丝滑的人生如今陷入了瓶颈。

他曾经以为自己足够洒脱,不会因为什么问题陷入纠结。他一向奉行“体验”是人生最高的价值,不追求完美、不勉强结局,当遇到路口时自然分别、在热情告罄时及时抽身离去。

他默默拧着跳过舞之后被汗打湿了的衣襟。

如果他不认识郭文韬……

可惜没有如果。人生就是这么奇妙,就像郭文韬于他而言很特别。他终于明白这一点,并且不再对事物的发展和结局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如果这是一个路口,他内心深处有那么一点点希望,可不可以不要走散。

就像在《黎明》剧本里,两个人有没有1%的可能HE呢?

原来感情是这样子的啊。

刚刚想明白这点的蒲熠星有点茫然。那种为一个人纠结反侧、想要触碰却又收回的思绪、明知不太可能却依然执着的等待,原来是这样的啊。

出了舞蹈室,他撞见了从另一间屋子里出来的邵明明。

“蒲哥好啊!”邵明明热情洋溢地打招呼,“天啊,你出好多汗!”

蒲熠星擦了擦额头,好奇道,“明明你也来排练?主持吗?最近有啥活动?”

“最近很火的那个话剧,何炅老师的团队要来咱们学校表演。”

邵明明一拍脑袋。

“哎对啊,我记得你喜欢话剧的,你要不要票?我这里有工作人员票,我自己用不上,唐九洲忙着也说不去。”

蒲熠星认识这个话剧团队,他一向很欣赏何炅的作品,特别是这个话剧的剧本《跨界人生》也写得很出彩。他一时间觉得挺心动,问了问时间却发现那时候自己正好有个考试。

他又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福至心灵。

“假如你用不上的话,我能送朋友吗?”



M大的礼堂很大。郭文韬恍然间觉得自己似乎没来过几次。可能打辩论的时候自己在场上是一种感觉,现在在台下看话剧又是另一种感觉吧。

何炅带的话剧团队果然很专业,没有因为是个学校场就懈怠,演出效果很好,结束后的掌声经久不息。

之后有例行的提问环节,只是由于现场人太多,只能让灯光师随机摇人。

当灯光打在郭文韬身上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今天的运气着实出门就可以买彩票试试了。

“啊,何老师好,我是……数学系的。”

“学数学的小伙子也来听咱们讲座啊!”何炅笑眯眯的,“你这本身就已经是在跨界了,很不错啊!”

被整个礼堂的人看着,效果还是有点惊悚,郭文韬斟酌了一下措辞。

“老师,我想问问您创作的契机,就是,您为什么想要歌颂这种跨界的、不安定的人生?”

“哈哈这个问题挺好的。哎呀其实没想着要歌颂,我们做话剧的初衷是一种表达。然后‘跨界’这个剧本其实是想传达,人生因为有不同的可能性而精彩。”

“当然啊,不是说所有人都的一生都会波澜壮阔。”

何炅说着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本子。

“我这上面记录的,我们编这出话剧之前去采访了很多人,了解他们的故事。其实更多的人会有平凡的人生。但你问他们最值得回忆的部分,他们有的说自己在工地上搬过砖,有的说曾经去山区支教两年。当然还有人说最幸运的事情是遇到了初恋,虽然他们最后没有在一起。”

“就像你们,坐在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里,也不是每个人都走一样的路。不要被主流的标尺所限定,哪怕一时间的不安定,可你们还有很多时间。”

“你们有些人可能会纠结,哎呀我现在做改变来不来得及啊,晚不晚啊?”

下面居然真的有人喊,“老师我要毕业了,该不该表白啊!”

何炅笑得很开心,“这位同学,这就是你拥有的不同可能性啊。无论怎么做,你都在体验属于你的人生。你有了一个喜欢的人,这辈子只会遇见他一次,这件事本身就足够幸运,日后什么时候回想起来都会感到充实和幸福。”

“你一定会想,那一瞬间,原来我那么爱他呀。”



唐九洲同学深深觉得“韬哥最近有心事”这个推断应该是个真命题。

不然为什么半夜三更、为了随机过程的大作业熬到两眼发花的他,会在数学系的楼里看到郭文韬啊!

唐九洲表示,学霸明明从来不熬夜的!嗯,不是明明不熬夜,是文韬不熬夜。

他走过去冲郭文韬打招呼,发现郭文韬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地都是英文,好像是国外一所大学的博士招生信息。

“韬哥,你之前不是一直想留校的吗?”唐九洲小心翼翼地问。

郭文韬托着下巴轻轻叹一口气,“有时候又觉得,外面的世界可以很精彩,似乎还是应该出去看看。”

“是啊,那老精彩了!”

提起这个唐九洲眉飞色舞,“前些日子明明约我去他实习的地方,我第一次见录节目,好专业啊。明明说他一开始也都不懂,因为学校上课不教,但他喜欢所以就会拼命学。”

“我还有点想去当程序员呢,他们做的那些软件很厉害的。不过我还没想好,明明也说不要紧,他可以陪着我学,学什么都行。”

唐九洲想起这个就笑得很开心,“然后我就和他说,那我们互相陪着。”

“其实……我也还没想好。”郭文韬咬着水杯里的吸管,“我快毕业了,还没想好。”

他一向不是冲动的人。只是最近才发觉,自己可能无意之间错过了许多。如果不是毕业的节点、最近发生的太多事,仿佛在催促他什么,那或许他将沿着那条已经写好的、单调的路线继续走下去。

人生……应该这样吗?当他开始真正对这个问题产生疑惑,他便已经离开了之前的那条所谓自洽的逻辑线。相应的,他同时对自己的过去和未来产生了困惑。

唐九洲观察到郭文韬的表情变化。

他印象里的郭文韬,给人的感觉一向是对什么事都不在意的。他们入学起就听着郭文韬的传说,看他在各种考试里游刃有余,数学系的教授们都很喜欢他,几乎看不到这个人有什么做不好的事。

唐九洲试探性地开口,“啊,文韬你那么厉害,不用着急做决定的。我感觉不确定也不是什么坏事?咱们学的有些数学不就是因为不确定性才很美的吗。”

他稍微有点腼腆,“有句我妈经常和我说的话,我们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到这里,就是为了拥有随意奔跑的底气。往长了看,大学只有四年,人生里四年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万一你最后还是想回学校教课呢,也说不准。”

“是啊,人生还长。”郭文韬呼出一口气。

无论是做什么工作、去哪里生活,他也许可以暂时允许自己想不明白。

然后他想起在礼堂看话剧的时候,那个同学问出的问题。

就要毕业了,我还要和喜欢的人表白吗?

何炅老师当时说什么?

无论怎么选,这辈子都只会遇见这个人一次,应该都是生命中很美好的记忆吧。



“我靠!”蒲熠星从床上弹射坐起,又撞到了头,一时间手忙脚乱。

“郭文韬约我下午去奶茶店,说想讨论题目!去奶茶店!”蒲熠星瞪圆了眼睛,“今天没课啊!”

周峻纬刚打完篮球回来,正昏昏欲睡,听完一脸嫌弃,“是啊,今天没课,没课才要去啊!”

“那我,我……”这边憋了半天也没个下文,抓着手机手足无措,“我穿什么?”

周峻纬从上铺把枕头拍到蒲熠星脸上。

“再磨蹭一会儿你的郭文韬就和别人跑了!”

没有了上课这个出门的借口,蒲熠星对这次见面多了一些不该有的遐想。

他为啥今天约我出来?是想讨论数学题吗?有什么题目不能上课讨论?为什么要在奶茶店见面?教学楼没有空教室了吗?他是想喝奶茶了吗?他爱喝什么口味的奶茶?

然后他就看见自己心里的小人面无表情地把这些念头放在地上踩了两脚。

醒醒吧,少年。

蒲熠星洗了两遍脸,好不容易抚平了睡出来的放荡不羁的发型,左挑右选了一件浅蓝色的卫衣。出门之后扫了辆共享单车,一路上踩得飞快。越骑越是兴奋,等骑到奶茶店门口,他的兴奋好像已经要从瓶口溢出来了。

他停好车理了下衣服才敢往店里看,看到郭文韬低垂着眼睛坐在窗边看手机,身上还穿着那件香芋紫的卫衣。蒲熠星心里默默为自己在穿搭上的机智打了满分。

他小心翼翼地进门、轻轻穿过桌子椅子和排队的人从后面绕过去,不忍心打破这幅画面。

直到他凑近郭文韬的背后。

这人在看他们上次辩论赛的录像!

蒲熠星顿时觉得心口烧得慌,有种不能言明的感觉就要破土而出。

紧接着他才想起来那次辩论赛上的黑历史,耳朵瞬间热起来,有种想关上这个视频的冲动。

然后郭文韬在他还没调整好表情的时候刚好回头。

“哎呀,你来了!”他被蒲熠星一言难尽的表情吓到,“你这是……”

之后郭文韬注意到了他看向手机的视线。

这回轮到郭文韬脸红了。

“我……我就随便看看。”

“喝什么?”蒲熠星下一秒终于找回了表情,又恢复了往日的自如潇洒,他已经想好,不论郭文韬今天有什么题目让他做,他都全盘接招。

“我都……”

“不要说你都行哦!你选的奶茶店,总有一个你爱喝的吧。”蒲熠星早有预料,故意不给他这个机会。

“那,那就桃桃乌龙吧。”

蒲熠星抿着嘴应了声好,只是好像被按了什么开关,去点单的时候还一直笑。

郭文韬看着蒲熠星的背影,发现自己拿着手机的手已经出汗了。

冷静,郭文韬同学,这没啥,他对自己说,他只是觉得有些话想和蒲熠星说而已。

蒲熠星端着饮料回来,把吸管递给他。

奶茶冰冰凉凉的,现在天不算太暖和,两个人都喝得挺慢。这时候蒲熠星终于想起来了他此行的“主要目的”。

“就,我们是要讨论数学题吗?”他咬着吸管,一点点地抬眼,眼睛里有些跳跃着的,星星点点的光。

郭文韬觉得那种让人发抖的热度再一次传遍身体,好像对面蒲熠星不是问了个问题,而是给他念了一首什么词语饱满的情诗。

杯底的桃肉果粒已经被他戳得不成样子,他猛地吸了一口手里的奶茶。

“不是数学题,但我确实有件事想讨论。”

然后他便一连串地说下去。

“可能很突然也很奇怪……你应该知道,我觉得自己是个挺无聊的人。但我现在很想告诉你,我人生当中体验到的最有意思的事情,都是在遇到你之后发生的。”

“从我们辩论赛第一次见,你身上好像有很多我没有的东西,那些情绪很鲜活。你还有很多有趣的想法,我看你在课堂上发言、你喜欢推理和话剧、街舞社迎新路演的时候你在跳街舞,我知道你放弃了公派出国的名额自己申请国外的学校。”

除了打辩论,郭文韬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说这么多的话。

“我以前总觉得生活挺无趣的,所以在这种状态里,我自己也变得很无聊。比如我从来没有在意过什么人或者事。”

“但我认识了你。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应该对你说什么。只是我总觉得如果很多年过去,我应该会觉得遇见你很幸运。”

“所以蒲熠星,我觉得我应该是喜欢你。”



蒲熠星恍惚间觉得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耳鸣。

他听不见周遭的任何声音,眼前也有点眩晕,好像有人放了一场烟花。

直到现在他听到奶茶店开始播放《那一刻心动》。

蒲熠星不清楚自己此刻在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郭文韬,居然还能分出心神,希望自己不要显得太惊讶和慌乱。他不自觉握上郭文韬拿着饮料的手。

因为沾上了一点杯子上的水珠,郭文韬的指尖很凉,他的神色看上去也有一点纠结。

“你可以不喜欢我。我有点无聊,也总是按着惯性走路,对未来还没有成熟的想法,我的人生大概比你慢半拍吧。”

郭文韬低下头,唇角勾起来,再抬头的时候眼睛很亮,“但我想了想觉得没关系,哪怕你不回应。我喜欢你,就只是喜欢你而已,这一刻的感觉很真实,我觉得我从没有这么鲜活过。”



蒲熠星找回听力之后又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跟我……出来一下。”他的声音有点哑。

郭文韬的衣角被蒲熠星拉着,就这样走出奶茶店,走到路边刚抽出嫩芽的树下。

天色很好,春光烂漫莺飞草长,让人想起去年的那场辩论赛,也是这样的三月。路边的同学们行色匆匆,而这一刻却只属于他们两个人。有风吹过,带来让人沉溺的花香。

他们就静静站在这样的春光里。

“我想抱你一下,可以吗,郭文韬。”

郭文韬的回答是闭上了眼。

蒲熠星感受到被拥抱着的人在不明显地发抖,自己的声音也有点颤抖。

“未来可以没有答案。”

“喜欢也可以没有结果。”

然后他轻轻地说。

“但如果两个人相互喜欢,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呢?”

我们可以一起去寻找那些答案。



“其实我还有一个论点。韬韬要听吗?”

“什么啊?”

“我真的有一项超能力,能让我爱的人也爱我哦。”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种超能力哦?”

“但我才不用它。”猫咪都是傲娇的。

“因为我爱的人是会自己跑过来爱我的。”



是乍见欢喜,是久处不厌。

是浪漫潇洒的体验派开始期待一个HE结局,是追逐最优解的理性主义者第一次体会不能忘怀的心动。是莫名其妙的、毫无理由地被另一个人吸引,是两个人一起,然后所向披靡。

爱不是终点。爱是漫漫人生路上的一段旅程。

从见到他的第一刻起,目光为他停留,然后为他心动和纠结反侧。有关他的名字是你的每个笑容,是所有的体验变得鲜活,世界都有了颜色。

而你在某个瞬间醒来。从那个瞬间起,他终于成为了你的全世界。

然后你开口说,这就是爱啊。

原来我是如此爱他。



END.




*大概就是现实中两个人价值观不同的人,不断丰富着对人生的理解,都因为遇见对方、也在为了对方而变成更好的自己

*我大概是离开学生时代了(哭泣),写完觉得为何如此青涩



修行精神的壳

2022年度南北报告

一起走过的2022,一起拥有,一起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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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我们第一次相遇在2018年9月3日,转眼间,我们已经携手并进了1580天,4年多的时间里,我们经历了离别又重逢,从不好聊天的第一面到无话不谈的每一天,还记得我们发生了什么吗?


【1】

今年,南北第一次跟大家见面是在《名侦探学院第五季》桐木村之恋中,那时天很冷,火锅很烫,没人想到一句“大哥现在用车钥匙吗”奠定了整个2022的基调:进击的年下。


【2】

这一年,陪伴你们最久的设定是“哥哥&弟弟”,仅仅十天的差距在其他人之间也许不会体现得如此明显,...


一起走过的2022,一起拥有,一起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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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我们第一次相遇在2018年9月3日,转眼间,我们已经携手并进了1580天,4年多的时间里,我们经历了离别又重逢,从不好聊天的第一面到无话不谈的每一天,还记得我们发生了什么吗?



【1】

今年,南北第一次跟大家见面是在《名侦探学院第五季》桐木村之恋中,那时天很冷,火锅很烫,没人想到一句“大哥现在用车钥匙吗”奠定了整个2022的基调:进击的年下。



【2】

这一年,陪伴你们最久的设定是“哥哥&弟弟”,仅仅十天的差距在其他人之间也许不会体现得如此明显,但你们却乐在其中。



【3】

在你们和产出er的不懈努力下,这一年南北cp超话也升级到了金超二级。



【4】

要记住共同度过的特殊日子,2022年8月17日,你们的联机直播登上了B站热搜第一位,上一次登上第一时,是在四年前的《一站到底》中,你们才刚刚相识,“北大校草 南大校草”就成功地登上了微博热搜第一位。从始至终,都有无数的爱关照着你们。



【5】

《名侦探学院第六季》,这是你们在今年最后一次跟大家见面,蒲通银和浪韬沙的故事还在继续。



【6】

整个2022年,我们在《名侦探学院第五季》《甜蜜的任务》《密室大逃脱4大神版》《YES OR NO 第二季》《名侦探学院第六季》中见证了你们共同的喜怒哀乐,收获了这一年里无法比拟的美妙回忆。



【7】

2022年,你们一起连麦的次数越来越少,第一次在2022年2月10日,从Deeprock改为了The forest,还记得是因为谁的电脑连不上才临时更换的游戏吗?



【8】

6月1日儿童节这天,你们实现了史上第一次同屏直播,虽然回音很大,台词很尬,但比没有强双人兔子真的很甜。



【9】

今年你们还一起玩过揍击派对、你画我猜、饥荒、PUBG、SuperPeople等游戏,在大家不知情的时候,是不是玩得更多呢?明年有没有想法让大家也看看呢?



【10】

这一年,你们的年度人物是蒲罗旺斯x韬兜兜,他们出现在《名侦探学院第六季 被职场整顿的我们》中,尽管韬兜兜的第二身份韬路多多造成了分流趋势,但一举拿下20k的兜兜依旧名列榜首。



【11】

2022年9月1日,在《密室大逃脱4大神版》中,一句“怎么办,郭文韬,我有点害怕”改变了许多人对你们的看法,原来不止“韬韬是会害怕的”是事实,弟弟的撒娇也是自然而然的反应。



【12】

2022年9月22日,你们在密室里创造了第一次双人卧底明牌胜出的情况,左手的印章是你们的勋章,也是你们的见证。



【13】

还记得2021年的昕薇双人刊吗?这一年,你们没有拍摄双人刊,但在郭文韬登上十一月刊封面人物后,你们在1626杂志中也达成了两人的遥相呼应,白马春风,落日冬雪,冬日等待,春天相见。



【14】

这一年,你们的关键词有“大哥”“舞王”“文导的一枚棋子”“掰手腕”“两拳五百”“最牛的胯下运球”“韬香”“知你急倒了”“我的老朋友文韬”“捉鸡往事”“你要什么要”“听我说谢谢你”“文韬错了”“双双都是恶”“一万五太低了”“我是你哥”“他还抛媚眼”“我跟你私聊一下”...



【15】

许多被你们隐藏的称呼,像“韬韬”“有的人”“人家”“蒲老师”,在不经意间仍然会出现。



【16】

“蒲喷喷,这个名字是我给他取的。”

在所有人都知道PPP是在你们之间产生的代号时,“aka triple p”这个小号昵称的现身,让某个南人的爱过于明显了。



【17】

汤猪猪的生日你们可能记不住,但“第一次见他肯定是在8月24号”,没错,这也是你们一起逛亚宠展的日子,还记得你们那天曾经举过对方的手幅拍照吗?



【18】

这一年的尾声,你们的新朋友黄子弘凡发来了最长的祝福语,不止因为他本身话多且密,而且自从“黄子拉他一下,啧”到“我跟你私聊一下”,他目睹了太多你们的故事。



【19】

许多老朋友也很惦记你们,在4月28日的《大侦探》中,何老师直白表示希望拥有你们两个的“韬蒲万”组合协助办案,尽管在《大侦探》正片中不曾见过你们合体,但很多朋友还是希望更多地见到你们。



【20】

今年,在你们联机甚少的情况下,某个沉迷打枪的小朋友已经成长为了“北京市第一狙击手”,还记得曾经见证他用沙漠之鹰杀了一个人的场面吗?如果你们连麦加练,说不定他真的能具备青训队水准呢!



【21】

这一年间,你们各自的成就满满,你们共同创造的光荣也十分耀眼,《名侦探学院5》获得了金骨朵网络影视年度精品网络综艺的称号,但比起这个,《密室大逃脱4大神版》被称为南北恋爱综艺更值得关注。无论如何,只要你们所在的画面,只有你们最具有吸引力。



【22】

一起录综艺已经成为你们大方相处的最佳途径,在密室里“扮演另一种人生”,尽情回忆“捉鸡往事”,这不只是密室的魅力,是靠近你后才有的欢欣雀跃。



【23】

一些call back在你们之间永远鲜活,蒲鱼和美人鱼韬、蒲鱼和捕鱼达人、蒲鱼和愿者上钩...钓系美人的传说永不过时,以至于在任何时候都值得感叹,“你在勾我吧”。



【24】

未曾一起见证烟花绽放的遗憾,在你们之间不再算遗憾。2022年,你们共同观赏蔷薇花雨,在摇晃的集装箱里从半空降临,牵着手在末日重生后跳舞,站上只属于两个人的胜利台阶,你们实现了真正的并肩作战,将最大的信任给予对方,相信“反正你知道我有啥,你就想一想我会怎么弄”,即便在未被划分成同一阵营的情况下,你们也放弃了独赢的局面,为对方做出了自己的让步,你们让我们相信了并肩作战的愿望并非说说而已。心之所向,是你的方向。



【25】

“你是我的拳布”依旧是你们的相互成就,“黑白配”依旧说你们最相配,“生日比心”依旧是你们也解释不了的下意识冲动。



【26】

今年解锁的新身份:专属摄影师。

不过合照的场面似乎更值得留存。



【27】

我们在2022年的最后一天回忆你们的2022,而早在密神的超前聚会里,你们就已经回忆了过往的四年。

那一道题目出现,让你们各自细数与对方的共同点。

还记得你是怎么回忆的吗?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播放,还是从当下一刻倒带重来?你的脑海中印象最深的场面有哪些?会不会在恍惚之间分不清楚,哪些是曾在节目里出现过的,哪些是私下不为人知的?是不是还要谨慎甄别,哪些才会有可能被当作一道题目的答案?是不是在你心里,每一种相处都很重要而难以取舍?当你得知最后的答案竟是“金融”时,是否会以为它过于简单,不够用于描述你们?当你发现答案是你们的起点,会不会感慨这四年你们一起经历了太多?

在你心里,你们的关键词应该是什么?



【28】

2022年,你们28岁。

2022不会再来,28岁不会再来,一年的回忆停在这一天。

而你们走向未来。








*如有数据错误,请联系管理修正



酲言

【南北】但愿长醉

现实向 3.7w篇幅较长

时间线有私设见谅 

金玉良缘周年纪念  一切勿上升

HE 绝对HE

 

  

01/

  蒲熠星没想到生贺视频里会有郭文韬。

  那个人带着生日的妆发站在镜头前,开口时微微拘谨地摩挲手指,紧张时的小习惯和初见时一模一样。

  这人前前后后在大小节目出镜也有些年头,镜头感依旧没有明显进步,表情平淡得宛如国旗下的演讲,说话时语速有点快,一字一句背书似的认真,郑重地祝他健康快乐,想要的都能实现。

  蒲熠星忘记自己当时一片空白的片刻在直播间说了什么,只记得表面无波八风不动地道了谢夸了用心。还好郭文韬的部分...

现实向 3.7w篇幅较长

时间线有私设见谅 

金玉良缘周年纪念  一切勿上升

HE 绝对HE

 

  

01/

  蒲熠星没想到生贺视频里会有郭文韬。

  那个人带着生日的妆发站在镜头前,开口时微微拘谨地摩挲手指,紧张时的小习惯和初见时一模一样。

  这人前前后后在大小节目出镜也有些年头,镜头感依旧没有明显进步,表情平淡得宛如国旗下的演讲,说话时语速有点快,一字一句背书似的认真,郑重地祝他健康快乐,想要的都能实现。

  蒲熠星忘记自己当时一片空白的片刻在直播间说了什么,只记得表面无波八风不动地道了谢夸了用心。还好郭文韬的部分很快过去,屏幕很快被滚动不止的弹幕淹没。

  没人看得出他微缩在几秒里转瞬即逝的恍惚。

  这是他们相遇的第四年,第四个生日祝福。

  

       蒲熠星早就听说过郭文韬的名字。

  北大校草,青海状元,一站到底的“美如少年,但执剑天涯”。

  那时主动抑或被动选择的留学生活并没有解开他对未来的迷惘和困惑。夕阳慢慢接近地平线的时候,蒲熠星站在图书馆的入口处,莫名席卷而来的孤独涨潮一样翻着白浪涌上来,又悄无声息地退下去。

  许久没有更新的聊天框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弹出了新消息。

  聊天记录里是一张照片,图中人只露了半边脸,眼眉低垂,棱角鲜明的侧颊投下一片阴影,斑驳的光暗对比颇有几分电影质感。

  他困惑地回复朋友,这不我嘛,怎么了。

  朋友瞬间发来一串哈哈哈哈,抓住把柄似的幸灾乐祸,说,我就打赌你会认错。

  蒲熠星不解其意,推了推眼镜再次点开大图端详,才发现照片里男生的眉眼比他更精致柔和,气质虽也有种拒人千里的冷淡,却更像顺了毛的猫,懒懒的,比他少几分攻击性的气场。

  好奇心人皆有之,他问朋友,这是谁啊。

  朋友似乎就等这句话,闻言发来一长串微博转发文章,絮絮叨叨地打开话匣。这是我同学,一站到底北大的选手,叫郭文韬,好多人都觉得你俩像,连主持人都说和郭文韬说话让她想起了她当年和你说话的感觉呢...

  哪里像了。他中二的灵魂有点叛逆,不服气地在心里小声嘀咕。

  蒲熠星任由朋友说这说那,随便挑了几句关键的喏喏附和几句,也就敷衍过去了。

  

       再次点开是因为朋友又发来一段视频。

  画面里白色西装的男生微微皱着眉头,话筒拿在嘴边时表情认真得甚至有点苦恼,和这个有点综艺的答题节目显得格格不入。

  “生活不是攀爬高山,也不是深潜海沟,它只是在一张标配的床上睡好自己的身形。比赛可能结果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如何去跟自己和平地相处,弄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几年前,同样的台前,曾经也有一个衣着学生气的男生站在那里,彼时讲话多少还带点家乡口音:“嗯...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和自己和解。”

  蒲熠星从手机里抬头看向遥远的天际线。他不确定故乡在什么方向,但远眺时总会生出世界同一片天空的归属式浪漫。

  他在漫天的星光下承认,确实是有些相似的。

  

       蒲熠星没想到网络一线牵的缘分竟也包括他和郭文韬。

  “你们上台前聊聊天,熟悉一下。”

  蒲熠星听编导交代了郭文韬最近好像在看《三体》,暗暗排练好了搭讪的剧本,走去候场室的时候内心甚至有些小小的自得,自觉这独一无二的计划万无一失天衣无缝,伸手推开了面前虚掩的门。

  郭文韬确实像传闻中一样不好聊天,两个人简单地打了招呼后他就兀自退到一边了,目光四处飘荡了一周就是没肯再看蒲熠星一眼,沉默中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指,有点赛前紧张的模样。

  蒲熠星想起自己肩负的破冰使命,故作轻松地向前几步站得离郭文韬近些,清清嗓子,心里按下“action”。

  “听说你最近看了《三体》,你是不是喜欢看科幻小说?”

  电影博主胸有成竹地等着对面回答一句“是”,他的作战计划就可以顺利进行。

  郭文韬这才看向他,先是愣神,继而犹犹豫豫地小声答:“啊,不...我就...随便看看。”言毕不自然地笑笑。

  

  尴尬又生涩的回复将蒲熠星引以为傲的腹稿打得支离破碎。

  这样的社交场合他虽谈不上如鱼得水,可别人都会顺着他的心意接话,任由他在自己熟悉的领域侃侃而谈,日子一长他反倒养出了几分任性,甚至习惯了众星捧月的相处模式。

  可郭文韬却那样不通人情毫不做作地截断了他所有的捷径,任他尴尬狼狈地站在悬崖边缘,棋盘上脸面岌岌可危的黑子无路可退,只能孤注向前。

  不知是窥见了未来的哪一种可能性,他在台上那句即兴发言确是真心。

  “再聊三次天,我们或许会成为好朋友吧。”

  录制结束时虽然互加了微信,但两人除去官博营业的有来有往,私下里鲜有联系。

  再次正式对话是在蜜桃的邀约到来。

  节目组找上郭文韬的时候,他虽然对解谜游戏很感兴趣,却对综艺这种听起来很需要社交能力的事始终举棋不定。

  节目组听完他的顾虑,体贴地表示理解,说可以等他考虑好了再答复。郭文韬在将要挂电话时突然福至心灵,随口问还有谁会去这个节目。

  手机那边报出几个陌生的名字,“蒲熠星”三个字忽然火花一样顺着有点嘈杂的背景音传过来,好像转瞬即逝地点亮了什么。

  郭文韬微微顿了下,说会好好考虑的。

  他还记得那个人在灯光下说“再聊三次天我们会成为好朋友”时认真诚恳得不似客套的神情。

  会碰见他吗。

  郭文韬心里微妙的期待升腾起来,像是轻柔的海风不经意卷起一朵朵细碎的浪花。

  

       他并没在蜜桃看见那个承诺好的身影。

  和陌生的人录节目他一贯寡言少语,别人和他搭话反倒显出错愕,支吾了几句算是回答。

  生病低烧与被迫社交相比实在算不得大事,他并不是愿意暴露自己弱点的人,沉默着勉力在拳击台上打出五百引发一阵欢呼的时候表情懵懵的,甚至有点遗憾没有发挥好。

  本质是好胜好强的性格,解谜开锁的瞬间,他才稍稍有了英雄得用武之地的快意。

  一个人战斗好像也自在,他在心里宽慰自己。

  

       蜜桃第二次录制。

  蒲熠星在机场看见郭文韬的瞬间脱口就是一句“woc”。

  结果被编导警告地瞪了一眼,让他注意语言习惯。

  蒲熠星心里委屈得很,心说网友奔现也有个心理准备,这连个高能预警都没有就大招糊脸换谁不吓一跳。

  “我很吓人吗。”罪魁祸首倒是应对自然,语气俏皮中带着笑。

  “啊不是,我就是有点...没想到你会来。”第一次搭讪失败的阴影似乎依然笼罩着蒲熠星,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在面对郭文韬时莫名慌乱。

  “你第一期没有来啊。”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郭文韬眼睛亮晶晶的,小兔子一样歪头看他,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嗔怪的语气像极了埋怨失信不守约的朋友。

  蒲熠星也觉得他们并不是会互相关心行程的关系,心里却平白生出些愧疚,不自觉地伸手挠头,意识到刚做好的妆发,又尴尬地放下手来。

  “呃...上一期有点事...”

  明明是网络上客套话游刃有余,营业口嗨信手拈来两个成年人,此刻见面却像极了青涩得不知怎么开口的少年。面面相觑着,不知是谁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另一个闻声也不由自主笑开了。省略在几次见面里的尴尬被一场不约而同的笑声消弭,再抬眼时,蒲熠星先伸出了手。

  “好久不见。”

  

       北大光华双学位的高材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忘记答案的最优解。

  郭文韬发誓,自己爬上窗户之前还记得自己的任务就是跳下去给大家开门。

  可他回身时目光与蒲熠星相撞的一霎忽然就恍了神。

  那个人目不转睛凝望着他,好看的剑眉皱出明显的弧度,像是在担心他的安全。镜片微微反光看不清眼底的情绪,仿佛沉淀着一捧遥远的星河。

  身体的本能反应比一切诚实,郭文韬下意识就伸出了手。

  

       蒲熠星发誓自己前一秒只是单纯担心郭文韬摔了或是磕了。

  可蹲在窗台上的人逆着光向他伸手的一刹,时间的流速突然无限延伸,眼前的每一帧仿佛无限慢放,他毫无防备地跌进了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几乎是第一时间伸手回应。

  

       不过两个高材生片刻的降智下一秒就被其他人吵吵嚷嚷大喊开门的声音打破,旖旎的气泡还未成形就悄悄散了,可疑的证据不过是某个校草后知后觉泛红的耳廓。

  

        一眼万年的名场面是齐思钧发在群里的,永远冲在磕糖一线的人得意配文:美色误人啊[doge]。

  唐九洲和邵明明不甘人后地在群里附和,几个局外人当着正主毫无顾忌,甚至随手@了蒲熠星和郭文韬。

  蒲熠星看着扑面而来的99+眼皮不详地一跳。

  

       “所以我们这边要给的是...”

  蒲熠星低头看图片的时候并没意识到他和郭文韬的距离有多近。

  他一抬头,正对上那张皱着眉为没有思路而苦恼的侧脸。

  他后知后觉地懂得,人都是视觉动物,美的冲击足以让人在一瞬间失语。

  清瘦的面容端正秀气,略有棱角的骨相好似规矩框架中带了几分凌厉的行楷,没有一丝冗余赘笔,观之如清风拂面,朗月萦怀。

  “是...动物。”

  明明是几秒前还落了白灰的陋室一间,空气里却好像有莫名的沉郁香气飘过来,在他肺腑里悠悠地打了个转,醉人而不自知。

  

       蒲熠星心里百转千回,转头在群里光速转发了纬钧的cp视频并冷漠@齐思钧。

  “礼尚往来,不用谢。”

  

        一站到底和名学虽然披着答题节目的外衣,想跨界拉郎的心却无时无刻不蠢蠢欲动。

  前者现场情歌后期鹊桥,后者主持舞旗全员起哄。

  可当事人若没给出破绽,磕糖群众怎么会敏锐觉察。

  “最不想挑战谁...蒲熠星吧。就...他是比较厉害的一个嘛,碰到他我觉得挑战难度会很大...但我也不是不敢挑战他,我觉得我还是比较喜欢挑战的。总,总之,就,战胜他说明我更强。”

  郭文韬后来看到这段逻辑崩盘的发言还有点委屈,不服气地眨巴着眼睛和齐思钧抱怨,节目组怎么一刀不剪就放出来了啊。

  齐思钧早就笑到见牙不见眼,拍着他的背说,你对阿蒲有什么执念啊。

  要赢蒲熠星真的很难嘛。好胜心熊熊燃烧的北大杨洋第无数次挫败地咬着指关节,心里闷闷生气。

  一次又一次南北之争,轻易被点破的战略思路,失之交臂的逻辑推理,石头剪刀布莫名的巧合输赢,预判精准的爱信不信。几次三番焦灼难分的交锋激起了郭文韬隐藏的胜负欲,也让蒲熠星从慵懒的挂机模式变得步步为营。

  邵明明的问句出口的时候,郭文韬一心都在“又和蒲熠星挑战”这件事上,一句“愿意呀”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落地回音才蓦然醒转。

  下一秒听见对面一句轻松的“可以”。

  连言语上都讨不得半点便宜。他在众人暧昧的起哄声里咬着下唇笑,心里幼稚地记下一笔一划,之后得了侦探助理都要借由角色强调一句“我是你师叔”,看着那人哑口无言的样子得意地笑,才算有来有回扳回一城。

  变化的发生并非一瞬,而是朝夕。

  他们渐渐从不同队时剑拔弩张的对峙氛围到同队时几乎共脑的无言默契,从别扭谨慎的队友选择到明目张胆的双向互选。

  南与北并非参与商的难得相容,而在相异的两极生出了相惜的情谊。

  棋逢对手的同义是难得知己。


02/


  郭文韬几次剧本杀零票逃脱确实精彩,蒲熠星看着擦肩而过的金条递给那个笑得纯良无害的人心里愤愤然。

  下次一定先投你。

  结果打开新剧本一看自己是凶手。

  他编好了全套故事有备而来,和女嘉宾拥抱告白时眼神直勾勾地盯住对面似笑非笑的郭文韬,深情地一字一顿抑扬顿挫着念出台词。

  小黑屋私聊时目不转睛地望向对面不自觉又咬手指的人,狼人隐藏起尖牙利爪巧言令色,故作真诚地向前探身,脸上一派无辜又委屈的神色,用近乎耳语的音量问,你怀疑我吗。

  继而满意地看着兔子耳朵一点点戏剧性地由白转红,像两粒边缘血红的石榴籽。

  大势已定,布局者端坐中军帐自以为是,成竹在胸。

  公布票数的时候才发现故事的结局早就写好。

  他被郭文韬推进笼子之后才知道自己被挂了三票。听故事前一票,盘完逻辑后一票,最后直觉又一票。侦探面对平票和蒲熠星的完美表水不为所动,带着仿佛提前看了剧本的坚决转身把他推进去。

  蒲熠星站在笼子里气不过地跺脚,气急败坏隔笼喊话差点破音,语言系统全线崩溃,甚至“你们玩成什么样没关系的”这种严重拉踩的发言都不加顾忌脱口而出。

  郭文韬只是看着他笑。

  过分的是他笑得很好看,蒲熠星看着更生气了。

  

  录制结束,蒲熠星在化妆间收拾东西。

  衣服和随身物品被他胡乱塞进背包里,动作快速且粗糙,看得出当事人心情并不美好。

  有人敲敲化妆间的门。

  “请进。”蒲熠星没回头。

  门被人推开,脚步声由远及近,在他身后几步停下了。

  蒲熠星有点奇怪,转头看过去。

  是郭文韬。

  卸了妆的人鼻梁上架着普普通通的黑框眼镜,更显得年轻学生气。齐刘海软软地垂在额前,一件宽大白色卫衣,整个人像只天真无辜的白色垂耳小兔子。

  不能以貌取人。

  就是这个人,三票挂我。

  蒲熠星心里深吸一口气,决绝地拎起包转身就走。

  垂耳兔反应很快,嗖地一声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一拳五百的力量不是谎言,蒲熠星腕骨隐隐作痛不敢动弹。

  “对不起嘛...”那边厢声音很小地开口。

  “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蒲熠星语气控制不住有点冲。

  他的委屈不算是无理取闹。组cp炒热度不是他的本意,为表诚心,他尽己所能地在镜头之外向郭文韬证明,自己是真心想和他交朋友的。

  可对方始终得体营业,鲜有主动,摸不透腼腆笑容背后的情绪。

  蒲熠星安慰自己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可回过神来就被人不讲逻辑地挂了三票。

  太针对了。这么极端的票数很少出现,除非侦探的立场一开始就极度主观。

  蒲熠星以为大家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可谁料想裁判的发令枪是对着他脑门开的。

  不愿意做朋友那就算了,搞什么嘛,这个人太靠场外了。

  

  郭文韬也知道自己的投票实在算不上问心无愧公平公正。

  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里,他无端地觉得,只有蒲熠星能骗过他。

  毕竟蒲熠星是他遇到过最大的不确定因素。

  他也曾在那个人深邃真挚得不似作假的眼神里动摇过,可最终还是凭着直觉孤注一掷投出了三票。

  蒲熠星生气的原因他或多或少能窥见一斑,因此过意不去主动来解释。

  可对方似乎比他想象中更生气一些。

  看着那人冷峻得像要决裂的神色,他在愧疚之余莫名慌张无措,情急之下连忙拽住蒲熠星的手腕。

  

  “对不起。”郭文韬垂着头不肯抬头看人,手上的力道松了些放开蒲熠星的腕子,又顺势扯住他的袖口,开口就一副破釜沉舟的模样。

  蒲熠星没说话。

  “真的...对不起。你玩得特别好,如果不是我乱投,你肯定能赢。”郭文韬没有多少哄人的经验,不知道对方生气的原因是不是像自己猜测的那样,道歉也愈发小心翼翼,“我不是故意投你。”

  “一上来就投我还不叫故意?”蒲熠星气得不由地嗤笑一声,“我第一轮连动机都没有好吧?只是简单陈述完你就...”

  “可我相信只有你能骗过我。”郭文韬声音很轻很轻地打断他。

  

  话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悠悠荡荡着落地,空气的流动似乎感应到氛围般戛然而止,安静的片刻甚至能听见他们彼此的呼吸。

  郭文韬放开蒲熠星的衣袖。

  “我其实并不确定是不是你,只是相信你如果是凶手一定能骗过所有人,所以,我就想赌一次。”

  蒲熠星微不可察地叹口气,转过来面对他。“为什么这么在乎输赢啊。”他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争气地明显和缓下来。

  郭文韬耳朵的红色晕染开来无声无息过渡到脸上,他鼓足勇气抬头望向蒲熠星的眼睛。

  “因为对手是你。”

  

  你是我唯一心服口服承认的对手,我们互有胜负,才称得上势均力敌。

  

  “请我吃饭。”

  “...啊?”

  “请客就原谅你。”

  

  “鸳鸯锅,辣锅要微辣的。”蒲熠星把勾好的菜单递给服务生。

  “四川人吃微辣啊。”郭文韬摘了口罩,眨眨眼睛调侃道。

  蒲熠星哼了一声丢过去一记白眼。“还不是因为有些人胃不好还要大晚上吃重庆火锅,只能尽量清淡点。”

  “我可以吃清汤。”胃不好又好吃的人据理力争。

  “得了吧,”蒲熠星面无表情地把倒好了热茶的杯子递过去,又转了个方向让茶杯把手对着郭文韬,“你肯定说‘就在辣汤蘸一下嘛’,然后再也没碰过清汤。”

  “哼,小人之心...”

  不知是热气腾腾的环境容易让人放松,还是相互试探的心防在坦诚后终于卸下,这两个人没有过渡期一般像多年老友一样你来我往地斗嘴互怼,从剧本杀说起又天南海北地聊开去。

  人生中相似的经历开启了无数话题开关,他们常常是一方话音未落就被对方自然而然地接着说完,不知第几次同时想到一处去又异口同声的时候,四目相对着笑得前俯后仰形象全无。

  

  不是每一只在深海里洄游的蓝鲸都能幸运地听到同频的回应。

  总有和某些人相遇的一刻,让人真情实感地感慨这世界冥冥中奇妙的缘分际遇。

  

  有些事情很难解释,比如乌鸦为什么像写字台,又比如为什么郭文韬之于蒲熠星堪比猫薄荷一样的营业开关。

  温暖的分贝录制,接通的电话那端模模糊糊传来一声“喂”的时候,蒲熠星条件反射般嗖一声坐直,手第一时间摸上耳返,声调都高出一个八度:“是文韬吗?”

  在座的朋友们疯狂扛旗,氛围与学生时代班上的校草和恋人打电话时全班簇拥起哄的样子一般无二。当事人不仅没有因为石凯暗暗踩脚的提醒有所收敛,反倒在结尾的一句“我私聊他吧”之后笑得更加放肆无忌。

  蒲熠星生日当天上线一百多次,生怕手机锁屏了看不到消息干脆关掉了熄屏设置。随手打开游戏消磨时间,因为心不在焉同一个关卡连输几次,被路过不明所以的女友无情嘲笑说,你直播间的老板绝对不是奔着你的技术看你打游戏的。

  结果直到深夜十一点也没等到郭文韬的祝福。

  知道自己的上线记录一览无余之后,迟来的羞愤感让蒲熠星内心一瞬炸毛,打开名侦探柯南愤恨地想好了报复的一万种方法,作案计划第一条用下划线重点勾描“长得好看的人都是骗子”。

  郭文韬的评论就在零三分姗姗来迟。

  弓着背一身敌意的猫仿佛突然被温柔地顺了毛,一整天的烦躁委屈烟消云散,连应该装模作样等一会儿的社交守则都抛到九霄云外,秒回道“真沉得住气哦”。

  

  卡点是真的浪漫,也是真的心血来潮。

  郭文韬那天闲来无事逛超话,看到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加减乘除捣鼓了一趟才凑出的所谓卡点,内心不安分的恶魔犄角探头探脑蠢蠢欲动,本是兴之所至过目就忘的闲篇,但蒲熠星过于频繁的上线次数忽然让他生出了逗猫的心思。

  周峻纬不愧是被妖魔化的存在,初印象那句“内心狂野的文韬”一针见血戳破他孩子气的一面。

  郭文韬带着恶作剧的快感打字发送,隔着屏幕想象那个人一整天表面不屑一顾内心百爪挠心的煎熬神情,忍不住在沙发上笑出声来。

  女朋友路过,闻声疑惑地转头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他收起笑意,摇摇头。

  

  合宿期间两个人消失无踪的距离感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转变。

  郭文韬会在被打趣为什么披同一条毯子的时候理直气壮地诡辩说江景房天冷,蒲熠星会在郭文韬选他时笑得嚣张又了然,云淡风轻地落下一句我就知道。

  界限感不知不觉间模糊至隐去,郭文韬放下自己好胜的倔强拜托蒲熠星教他跳舞,运动会上撒娇般的语气换来一个公主抱,明知有些话惹人浮想偏生要盯着那人的眼睛说出来。

  蒲熠星永远只会无奈又温柔地笑,一副愿打愿挨照单全收的模样,在备采间嘴上软绵绵地埋怨说文韬太会骗人了,下一次却还是义无反顾一步步把自己送进黑心小白兔的陷阱。

  

  被粉丝高呼搞不过正主的对唱歌词后半句是蒲熠星的主意。

  那天郭文韬写下前半句之后文思枯竭,无奈之下索性把笔丢给他,阖眼靠在沙发上养神。

  蒲熠星知道他昨天晚上在花房基本没睡,善解人意地接过笔。

  他闲闲地转着笔哼歌,目光绕着四周游走了一圈又不自觉落在睡美人脸上。

  郭文韬没戴眼镜,细长浓密的睫毛鸦羽似的漆黑,在浅眠时轻轻扇动,像落了振翅的蝶。

  蒲熠星就那么呆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专注于纸面,电光石火间灵光一闪,落笔时嘴角不自觉蓄了一抹笑意。

  刚盖上笔帽,有人戳戳他的肩膀。

  郭文韬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自自然然地靠过来坐在他身边,歪着头细细看过,眉眼弯弯地笑说,可以啊蒲熠星,KTV情歌水平。

  蒲熠星离得很近,闻声转头望过去。那人漆黑的眼瞳亮亮地盯着他,无声对视间有小小的烟花在眼里流连,暖橙色的灯光蹁跹略过脸颊,蓦地蒸腾出不清不明的旖旎幻象。

  他心跳几乎停顿了几秒才含糊着打哈哈,北大中文系没得到我是它的遗憾。

  

  都说他们的同队是玄学,其实也不尽然。当事人在摄像头范围里明知故犯地说小话,旁观者只会默默祈祷自己千万别和他俩一队。

  二人结界说开就开,仙子下凡也插翅难飞。

  德国心脏病和石头剪刀布严格来讲都不是公平竞争的游戏,他们在彼此若有若无的隐晦规则里试探,像是明白给出的暗示又像伏脉千里的闲笔,不言不语的私心昭然若揭。

  

  他们对众人的起哄不予置评,算是明目张胆地默认了彼此独一无二的归属,将所有心知肚明的偏私批上光明正大的注脚。

  

03/

  

  白羊往往会在热情冷却之后陷入无尽的自我怀疑之中。

  事后诸葛亮的人在直播间谈起送游戏本的故事一副舍我其谁的姿态,谁能想到那天他鬼使神差选了情侣耳机的一刻就失去了对世界线的掌控权。

  拎着新买的耳机、摄像头和自己的游戏本站在郭文韬公司楼下的蒲熠星已经开始后悔一时冲动。

  腹稿在喉咙里变着调子翻来覆去地转圈,这个反复练习的场景总让人似曾相识。

  他无聊之余在原地焦灼转圈,路线鬼画符似的跳出一段诡异的popping,直到身后有人犹犹豫豫地喊他。

  “...阿蒲?”

  

  郭文韬弄清他的来意之后载他回了自己家。

  蒲熠星推门前忽然不自在地停滞片刻,看向给他拿拖鞋的郭文韬欲言又止。

  “就你一个人在?”

  “是啊。”郭文韬漫不经心答话,“她前两天回父母那边了,要住一阵。”

  蒲熠星说不明白心里一闪而过的古怪情绪从何而来,也不愿深究,连忙咳了两声递出手里的耳机、摄像头和游戏本。

  “给你的,你不是没设备嘛。”

  不知道演练过几遍的台词略显做作,他躲开对面的目光,又忍不住偷偷窥视对方的反应。

  郭文韬接过袋子看了眼。“...都送我了?”

  “耳机送你,还想要我游戏本啊,太黑心了吧韬韬。”

  “诶?这个耳机有点眼熟..”

  “诶呀没来得及细看随手买的,”蒲熠星在郭文韬疑问落地之前巧妙打断,“明天就直播了,咱们今天试水一下。”

  郭文韬的疑惑被对方轻飘飘一语带过,投石问路的石子在湖心沉默下坠,牵着隐秘的引线悄无声息地掩藏在晦暗不明的答非所问里。

  

  那天他们在弹幕满屏的尖叫声中泰然自若地开播,谁也没想到自此之后联机会成为生活的常态。

  

  郭文韬事实上不是多难接近的人。他自己也不止一次澄清,他只是慢热,不是不好聊天。

  可蒲熠星不同。

  那人看着待人接物温和体贴应对自如,实际上心里关系远近的分寸界线画得比谁都清楚,得体笑容里始终带着礼貌的疏离,典型的外热内冷。

  从蒲熠星把他介绍到游戏圈的一刻,郭文韬才如释重负地确定蒲熠星将他划进了自己的世界。

  蒲熠星的朋友们对他都很好,不仅没有嫌弃他的技术还会耐心教他。郭文韬心知肚明自己的人格魅力没到这个地步,只有可能是因为有人默默安排了一切,只为包容着他有最好的游戏体验。

  蒲熠星听他推脱不会玩不愿意下载游戏的时候,脱口而出的一段教科书式情话让郭文韬都有点措手不及。

  “我们是为了你的技术和你玩游戏的吗,不,和你玩游戏就已经很开心了,玩什么是不重要的。”

  每次联机,蒲熠星总能在嘈杂聒噪的连麦中精准捕捉郭文韬的每一次发言,对朋友们控诉他双标的你一言我一语充耳不闻。

  他对别人的失误好一番阴阳怪气,转脸对郭文韬的各种低级错误视而不见,打着兄弟同心的旗号放任郭文韬划水摸鱼送人头,明明是那人迷迷糊糊送错菜失误他却堂而皇之拉偏架袒护,已经下线了又因为对方的一句单挑邀请不假思索点开游戏。两个人的双排硬是演绎出了碟中谍中谍的意味,知而不宣的互演配合上毫不知情两面着急的弹幕,简直直播效果拉满。

  

  3D眩晕事实上是没法克服的生理反应,但郭文韬从没在这件事上多提过,太阳穴抹着风油精还故作轻松地说“我都可以,3D也可以”。

  直到蒲熠星在会火采访问选择最喜欢的游戏时选了斗地主,他才慢半拍地意识到,蒲熠星一直默默记着所有与他有关的细节。

  那个人给他的柔情纵容都缄默,从不会大张旗鼓絮絮叨叨表示关心,每一次都恰到分寸温柔熨帖地周全好琐碎的一切,甚至对他有点逞强的性格了如指掌,因此尽可能多安排2D游戏不声不响减轻他的负担。

  

  金融行业工作繁重是人所皆知的事情,但每次蒲熠星问郭文韬能不能联机的时候,那边话不多,最常见的不过一句意简言赅的回复:“尽量”。

  每一次的尽量渐渐成为准点赴约的暗号,郭文韬素来是把口头约定看得像承诺一般重的人,这是他在自己的范围内能给出最郑重的回应。

  尽量的意思是,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一定会去见你。

  

  郭文韬接触狼人杀是比较晚的,蒲熠星邀请他参加godlie和京城大师赛的时候,他倒也没隐瞒自己的顾虑,直言不讳地坦陈,自己去可能会有点煞风景。

  蒲熠星那时难得严肃,一改往日听凭郭文韬决定的随和,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韬韬,你如果不想接受一成不变的人生,就要勇敢去尝试不同的可能性啊。试错注定有成本,但你也许会因此发现更多元的自己。

  

  “再说了,”蒲熠星的声音放得很轻,“有我在呢。”

  

  郭文韬看向那双沉淀了熠熠星光的眼瞳,荡悠悠地映着自己模模糊糊的影子,像不可触及的水中月。

  他最终看着眼前人说了好。

  

  于是就有了JY称狼美人技能白天发动以及“他可太值得了”等一系列阴阳怪气,火树在废柴小剧场时刻懂事的自觉隐身,京城大师赛关于“九号天生多一票”的调侃揶揄。

  他们不约而同地将对方排到了亲疏远近里几乎第一顺位的位置,逐渐成为了共同好友口中无形捆绑的关系,“空手套南北”这样权当一笑的戏言竟也在现实的映射下有了几分可行的意味。 

  

  双人代言就在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找上门来,他们相伴度过的时间顺理成章地越来越长,大部分时候都在一起拍广告、录综艺、参加采访。

  蒲熠星的行程排得满满当当自不必说,郭文韬更是牺牲了金融社畜宝贵的年假几乎一趟不落地赶场,两个半素人的超话居然一度冲进排名前十,以素人美帝的称号小小地出了圈。

  

  无奈时间不会对任何人偏私,有限的二十四小时分配起来难免兼顾不暇。

  郭文韬数不清是第几次在电话里带着歉意地和女朋友商量请假去录节目的事,他不是太会用言语表达情感的人,几次三番之后女孩子难免委屈,听筒里责怪他的声音里渐渐带了哭腔,质问他那些节目明明是工作之余的副业,为什么想方设法也要挤时间去。

  他自知有愧,温声细语笨拙安慰了很久才算过关。

  理性告诉他女朋友的情绪情有可原理所当然,他也知道自己要的从不是一朵温良贤淑的解语花,可不知第几次为了相似鸡毛蒜皮的缘由争执之后人心总会疲累。

  郭文韬挂上电话后思绪漫无边际地飘远放空,脑海在意识朦胧的边缘忽然浮现出模糊的碎片,好像一个人的影子。

  如果两个人不用说太多就能相互理解,也许就不会这么累。

  

  齐思钧曾经在群里调侃,芒果的所有综艺里,除去快乐大本营,大概只有他们这个小糊综能雷打不动每周准时和大家见面了。

  本着全年无休的院人本色,转眼又是名学第三季开播。

  或许是习惯了两人节目里始终推拉的氛围,郭文韬确实没想到蒲熠星会直截了当首选自己。但更没想到的是那个人给出的解释破绽百出,“至少有几天文韬是和我一起赖床的”算什么蹩脚理由啊,身为一名有尊严的打工人他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出声反驳。那边厢笑得心虚,用白板挡住表情,自知理亏也再没有出言辩驳,只是在下一轮加了两笔把“文”改成了“齐”。

  几个各怀心思的人磕磕绊绊了好几轮,才算结束开场热身环节。

  

  节目组安排的玄学分队友方式有点像西方经典的圣诞寻宝环节,郭文韬一点点顺着绳子找过去的时候这样想。

  他踏进房间时看见他命中注定的队友正懒懒地躺在一楼床上小憩,大概是赶飞机过来的困意还没完全消散。

  邵明明俯下身凑近,小声说“他来找你了”,蒲熠星这才眯着眼慢腾腾起身。

  

  做好的妆发被他自己压得有点乱了,猫猫努力抑制着打哈欠的本能眼神迷离地望过来,目光还没准确聚焦,却第一时间准确又笃定地看向了郭文韬所站的位置。

  郭文韬在那只发型微微炸毛的猫望过来的瞬间忽然有种莫名的不真实感,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是在顺着命运无形的牵线一路寻了过来,邂逅了一份美好得不真切的厚礼。

  

  念起不觉,觉之既晚。

  

  蒲熠星引经据典给别人下蛊的话术向来是一套一套的。

  月亮岛露营,他一本正经地科普了“初期本金压制”的先手优势,高瞻远瞩垄断了岛上的水源,企图坐地起价大赚一笔。

  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某蒲姓投机商人洋洋自得地等着缺水的猎物自投罗网,下一秒帘子一掀,金融同行从外面走进来。

  郭文韬说话常常不自觉拖长尾音,听起来总像自带波浪号。漂亮的男孩子一开口眉眼都染笑,冲着蒲熠星状似撒娇而不自知地说,“三瓶十块钱呗。”

  谈判开局时蒲熠星还心有奸商的行业底线,貌似坚决地驳回对方讲价的要求。可他下意识推算了一下,意识到郭文韬很长时间滴水未进,最终还是眼神闪烁着甘愿让步,以三瓶十块这个并不划算的价格成交。

  饶是唐九洲对他哥一向无条件信任,也不由得恨铁不成钢地吐槽了他几句。

  倒是邵明明看得开,见怪不怪淡定发言,那不是郭文韬嘛。

  

  学分企划开播前,导演安排每个人出一段solo。

  郭文韬发愁不已在群里向热心群众征集意见。齐思钧闻言,抱着看热闹一定要事大的心情在群里高调@蒲熠星。

  “阿蒲之前合宿的时候不是写了段rap嘛,我觉得那个就蛮合适的。”

  对哦,郭文韬想起来了。

  有人故意把韵脚写成他的名字,还在直播时还振振有词矢口否认,狡辩说rap的精髓就在于最后一句不押韵。

  于是他顺水推舟给蒲熠星发了消息,不一会儿,大言不惭自称ghost writer的人给他发来了台词,嘱咐他好好练习,不要辜负了主创的一片苦心。

  

  从现场观众的反应来看,拉普斯达的登台演出无疑会成为郭文韬黑历史上最高光的存在。

  台词最后一句依旧没有点出明确的三个字,可欲盖弥彰的痕迹太重,在场的人都笑而不语用眼神戏打哑谜,两个当事人装聋作哑权当没看见。

  

  题目问出“最想获得的超能力”时,蒲熠星剑眉一挑,脱口一句“太简单了”,嘴撇的那个得意劲儿简直能用不可一世来形容。

  待到主持人揭晓答案,郭文韬不紧不慢亮出自己的题板,饶有兴趣地朝对面望去,正捕捉到那人毫无表情管理可言的难以置信的神情。

  其实蒲熠星是没记错的。郭文韬曾经喜欢的超能力的确是瞬间移动,不过最后决定的时刻心念微动,落笔决定就成了每天多出二十四小时。

  “多出的二十四小时,就当一只...宠物猫。”

  两只能躺着绝不坐着的猫猫在温柔编织的幻境里依偎,想来都是令人眉眼柔和成一弯新月的美好画面。

  

  成为同台主播后的两人偶尔大发慈悲发点福利,顺应民心在某站开点视频搜索,下面的推送好巧不巧总是南北向。

  大数据没有私情不加掩饰,他们也并非没有过隐晦的念想一闪而过,但都默契选择了掩盖否认,让那些不可细想的私情不显山不露水地缓缓沉底,殊不知那些不敢深究的太平假象早就摇摇欲倾。

  很多事避无可避地走到后来,是两个共犯一叶障目任性地放任情感积羽沉舟泛滥成灾。

  

  爱拼才会赢是个人战,但某个口口声声念叨着自己是公证人员的失忆人士坐在郭文韬身后的时候好像就预示了二打一的局面。

  郭文韬扭头状似无意地问他这一轮要不要选牌走一步,其实可能只是专注推理忘记了两人并非一队的现实。而蒲熠星拼命压下嘴角的弧度明知故犯地教唆他唬人伎俩,看着两个视游戏规则如无物的人旁若无人违规交流,导演哭笑不得也不好打断,索性由他们去了。

  是什么时候思路受阻习惯于求助于对方的呢,他们也不清楚。曾经单枪匹马所向披靡的两个人如今会下意识地寻求对方帮助,人果然是容易被舒适圈裹挟屈服于安逸本能的生物。

  

  他俩的聪敏程度其实不分伯仲,剧本杀瞒天过海的嫌疑度也该相差无几,因此蒲熠星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自己完美还原出作案手法仍旧百口莫辩被推上了检举台。

  郭文韬心里倒是澄如明镜,无非是蒲熠星的光芒比他外露,颇有压迫感的才气像那人的剑眉星目一样有着不容忽视的凌厉,天生就是簇拥在人群中的焦点。

  而他不具攻击性的秀气外表像名字一样惯于隐藏锋芒,尤其眨着眼伪装出单纯无害的模样总能比蒲熠星更轻易博得同情。

  这靠脸吃饭的法子虽不光彩却实测有效,郭文韬屡试不爽,只苦了蒲熠星次次陷入一众墙头草深如沼泽的怀疑,每逢表水都是一场单枪匹马的硬仗。

  郭文韬从未否认过自己比常人更执着的好胜心,在一些游戏中也曾因为过于较真而遭受诟病,但他并没觉得哪里不妥,反而有些不解公平竞赛为什么要上升感性因素。

  但那次暖房剧本杀他在最后投票的时刻忽然踟蹰。

  作案主线一目了然,所有表水辩解都苍白无力,蒲熠星凶手的身份众目昭彰,可郭文韬偏偏犹豫了。

  他知道蒲熠星很多事只是表面风轻云淡罢了。

  蒲熠星比他更早踏进这个圈子,刚加入大侦探时出镜频繁,有些可爱婴儿肥的团子脸有好些日子被网友阴阳怪气不间断地嫌弃胖。那个人嘴上嘻嘻哈哈满不在乎,背地里却不露声色疯狂减重到几近脱相。

  后来镜头下的身影远看都单薄了一层。郭文韬不止一次在拍摄间隙偷偷观察,看着他清减了几成后愈发锋利的下颌线止不住心疼却没奈何。那人拿出来示人的面目永远一副温柔中二偶尔欠揍的人间清醒相,实际内核依旧敏感拧巴着在自我和解的路上反反复复。

  野猫受伤也是不肯示弱的,多半是独自躲起来舔舐伤口。

  

  于是三票之后的郭文韬选择了每一次都不分青红皂白站在蒲熠星身后。

  哪怕嘴上对石凯说着“好感动啊”,脚下和内心都未有片刻游移。

  其实这份天生一票的私心不会左右任何结果,郭文韬却固执地相信,蒲熠星是需要他这一票的。

  不然的话,那人为什么输了游戏还转头冲着他展颜一笑,眉宇间尽是三月春风。

  

04/

  

  录完新年特别节目,几个精力旺盛的弟弟提议第二天小聚一下庆祝周峻纬回家。几个年纪稍长行程忙碌的人无奈对视一笑,最终松了口答应下来。

  隔天的饭桌上。

  “哦...哦...没事没事,你忙完有空再说。”

  齐思钧挂上电话,正对上旁边的周峻纬投来询问的眼神。“文韬说今天加班,可能要晚一点。”

  周峻纬了然点头,转头举杯冲着身旁的蒲熠星狡黠一笑。“听见没,你悠着点喝,文韬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你可别人还没全就醉了。”

  蒲熠星没理他,又抿了一口。

  他的皮肤是比较罕见的冷白色调,几杯酒下去就有点上脸的征兆,两颊渐渐泛出些许朦胧微醺的绯红。

  “我刚才还和老齐感慨,文韬是真变了不少。”周峻纬若有所思地晃着高脚杯,玻璃制品在灯光下折射出炫目多变的颜色。

  蒲熠星的杯子又一次空了,他目光虚浮着像飘在半空阴晴不定的云,视线落在自己映在杯底变形不清的倒影上。

  “人都是会变的。”他眼神有点对不准焦,慢慢晃着高脚杯,咕哝着接话,没去看周峻纬。

  “那你呢?”

  心理专业的人熟悉了之后更加一针见血,总要戳破他费尽心思粉饰一新的假面。

  

  其实蒲熠星今天差一点失约。

  出门前不久,女友靠在沙发上唤他名字,语气轻松得莫名又些刻意,说有个视频挺有意思让他来看。

  蒲熠星不做他想,顺从地坐过去看向对方的手机屏幕。

  映入眼帘的是南北cp向视频。

  他在旁观者的镜头里才陡然发现,自己竟然浑然不觉盯着郭文韬看了那么多眼。

  莫名的停顿、慢放的对视、笑起来下意识追着对方移动的视线...细微的表情也在摄像头敏锐的捕捉下无处遁形。

  成人世界谎言织就的那层透明易碎的蝉蜕被残酷剥离瓦解,他最终站在了被审判的位置。

  歌词恰好唱到“不能宣之于口,只能深藏于含情双眸”,任谁看了都不由得多想几分。

  

  你带他打游戏真有耐心啊。女友看着他们联机的画面轻飘飘冒出一句,酸涩的情绪起伏掩也掩不住地从字节里钻出来。

  

  其实这段时间他和女朋友本身就有点矛盾,这件事属于导火索之一。

  他那该死的浪漫主义在恋爱里其实多少吃点亏,平时只要不是什么重要问题他从不计较,恋爱理论都是跟着电影书本学的,骨子里带点小说式的浪漫情怀,浮萍一样飘摇。

  慢慢意识到枕边人不复当初时,他也是惯性逃避。粉丝笑他高攻低防其实正说到点上,他看着游刃有余经过风浪,可始终改不掉理想主义太重的痕迹,积压的问题越来越多的时候,他仿佛打破了第四面墙的楚门,理想国的世界全线溃退,现实的浪潮不由分说地涌上来淹没他所有的挣扎。

  

  可惜他远没有楚门勇敢,只是一直囿于自己织的茧壳装聋作哑,试图给世界一点时间恢复原貌。

  可时间公平没有徇私,彼时不解决的一切,最终只会成为冲垮堤坝的百尺江流中的一泻。

  他那些悟不透思不得、不曾见光不敢多想的心思最终被通通摊开在阳光下。

  视频的背景音乐落下最后一个音节。

  沉默的意味比任何言语都丰富。

  

  他在思绪涣散的边缘隐约听见对方站起来走出去关上门的声音。

  关门声砰地一声落下,像是贯穿了心肺的枪声,言不尽的心思和着血水汩汩流出来。

  他没出言解释挽留,毕竟两个人都一样,或许都需要一点时间想清楚。

  

  蒲熠星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维持了很久。

  直到手机忽然弹出一串消息。那几个年纪小的到了约好的地方,正在群里叽叽喳喳地催呢。他一条条翻着看过去,嘴角的弧度甚至没心没肺带了点笑,眼镜却有点起雾般模糊了。

  那时无知无觉的日子多好啊,他还没什么糟心烂肺的破事。

  

  事情和问题都来得突然,他那点心事胶囊一样被层层封存,还没来得及囫囵吞咽下去,猝不及防嚼碎的瞬间弥漫在口腔深处的苦涩摧折肺腑,足够吞没迄今为止的所有伪装。

  

  喉咙莫名涌上难言的酸涩,他对周峻纬的问题置若罔闻,伸手要给自己添酒。

  迟来的醉意袭来,他起身时不由得微微摇晃了一下,手里的玻璃杯危险地悠荡着。

  周峻纬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的胳膊,顺势夺过杯子。

  “少喝点。”劝他的人语气有点不忍,声调很轻,带了一声无奈的喟叹。

  齐思钧何等心明眼亮,早就抬高了嗓门插科打诨将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别处去,无人注意到角落僵持的氛围。

  蒲熠星酒品还算不错,听罢也没再添酒,从善如流地往后一靠,望着齐思钧那边忽然轻轻笑了一下。

  周峻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笑了,“有老齐呢,你不用担心。”

  “我不久前才知道他恐高,”蒲熠星状似无意地喃喃着,“那是我们唯一一次见他情绪失控,院长说也许你在还能帮帮忙。”

  “你说攀岩那次吧。”周峻纬轻巧地接话,并无波澜的语调仿佛闲话家常,“这就是院长的不是了,恐高是生理问题,心理学没什么用武之地啊。”

  “我还没说是哪期呢,你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不是随时想着回来嘛,总得紧跟时事吧。”

  “大演员行程这么忙也有空看我们小糊综啊,真感动。

  “哪有你忙,费心费时还要带着别人录节目,任劳任怨感天动地。”

  

  两个装糊涂的聪明人就这么一来一回用言语打着机锋,两败俱伤倒是诡异地有种解脱的畅快。

  常言道难得糊涂,大智若愚。说到底,他们所谓的聪明离真正的通透相隔天堑,似是而非的挣扎才最是痛苦。

  当年初出茅庐的无知无畏青涩蝉蜕一样剥离脱落,转眼已经不是可以逞着年少意气大言无忌的年岁了。

  

  郭文韬直到最后也没能赴约。

  齐思钧开了免提,蒲熠星听着话筒那端的人在弟弟们起哄请客的吵嚷声里结结巴巴地道歉,忽然转头冲着周峻纬笑了。

  “周峻纬。”

  “嗯?”

  “喝椰林飘香算什么男人哦。”

  周峻纬斜斜地睨他一眼,端起杯子冲他一挑眉。

  “怎么你长岛冰茶就高贵吗。”

  “我就喝椰林飘香,因为我喜欢。”

  杯子碰在一处,当啷一声动人得很。几滴酒在碰撞间不易察觉地飞溅出去,像是他们百般遮掩仍旧大意流淌出去的蜿蜒心事。

  把喜欢当做理由任性的年岁早就过去了。

  固执地守着一两句缥缈承诺金子似的捧在心上是小孩子才笃信会作数的事,他们都是熟悉社交潜规则的成年人了,不该有多余的心思作祟的。

  但愿长醉,再不复醒。

  

05/

  

  早上七点,蒲熠星强忍着打破生物钟的不适走出房门前往化妆间。

  一掀帘子看见一屋子人。他困惑地揉揉眼睛,捂住呼之欲出的哈欠,努力地晃晃脑袋,让本就一团乱的发型雪上加霜。

  不远处有人轻轻低笑,声音很熟悉。

  蒲熠星努力睁大眼睛聚焦,看见郭文韬正瘫在空荡荡的早餐桌后的椅子上抬头看他,红色的绒线衫很是显眼。

  只是那人今天的妆发一反之前露额头的清爽造型,有点随意地垂在额前,微微挡住了他的眼睛。

  蒲熠星还没太清醒,甚至眼睛都半闭着,出口的话自然没怎么思考。

  “你化完了吗?”

  郭文韬看着他困意未退的脸笑出声:“没呢,那里四个人呢。”

  蒲熠星靠在椅子上慢慢调整状态,有一搭没一搭地努力接着郭文韬碎碎念一样的话。

  “有人四点就来了呢,你再看看你。”郭文韬习惯性地半只手缩在袖子里,说话的时候半伸着胳膊蜻蜓点水扫过蒲熠星左侧的袖子,戳出一个浅浅的小坑。

  

  转眼轮到他俩化妆了。两个人虽然闭着眼乖乖坐着,嘴上阴阳怪气可是一刻没停。叭叭一顿沉没成本讲下来,对一堆解错题的弟弟们无差别攻击,还好没人在现场。

  不一会儿郭文韬先化完了,他心里窃喜可以早一点去看线索,忙不迭出屋去了。

  谁知他正挑着线索卡,蒲熠星忽然从一旁探过头来。

  郭文韬忽然想起网上那张“猫猫祟祟”的表情包,和某个人皱着眉探头努力看清线索卡的搞怪表情一模一样。越想越像,郭文韬笑得完全失去表情管理,几乎半弯了腰。

  对面不知他笑什么,心里的困惑一五一十地写在脸上。郭文韬还在笑,理直气壮地把仅余的一张卡片推过去,“给,你的。”

  蒲熠星草草扫了一眼,是个小标志,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不过此时此刻,还是郭文韬莫名其妙的笑更值得深究。

  不过对方显然不会如实陈情,蒲熠星的视线一刻也没离开过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索性揭过这篇,清清嗓子,高深莫测地看着郭文韬的卡片,准备开口胡诌一番。

  郭文韬早猜到他的心里那点算计,当然不会上当,拿了自己的卡片转身就走,留下蒲熠星满脸问号地研究图案。

  

  居然连打印机标识都不认得了,这就是非社畜的幸福生活吗。郭文韬找标志也不误在心里吐槽两句。

  

  排球赛现场。

  蒲熠星作为一个曾经cos坂本、燃烧着中二之魂的男人,帅可是一辈子的事。

  于是这个男人拿着毫无实战可能性的扫帚器宇轩昂地上了场。

  发球未过网,对手加一分。

  排球出界,对手加一分。

  接球失败,对手加一分。

  对面的何运晨笑得开心,连连说谢谢蒲哥。

  郭文韬拿着小黑板力挽狂澜,充分发挥体育才能救长队于危难之际,却不幸被队友一个看似擦边实则虚晃一枪的接球又落井下石,摧大厦于将倾。

  郭文韬笑得几乎倒地,胜负欲早就消弭得一干二净,只觉得蒲熠星努力又徒劳的模样实在可爱,在笑着喘气的空隙连声安慰“挺好挺好”。

  最后当然是没赢。不过,郭文韬向来讨厌输的好胜心性竟然奇异地没有冒头。

  鸡汤书上总言之凿凿地说纵容自己失败是堕落的开始,他歪着头反思自己是不是堕落了,不过一下子就想通了自己的双标。

  那不是蒲熠星嘛。

  

  现在吃个早饭真是越来越不容易了。

  一群各怀鬼胎的卷王们睁着惺忪的睡眼在小板凳上乖巧地排排坐,挨个猜测关联词。

  罗予彤说出“初恋”之后,一拨人走马灯似的转圈抢答,什么“青春”、“遗憾”、“校园”、“可惜”之类的答案层出不穷,导演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小声知会罗予彤给个提示。

  于是二姐生动形象地叹了口气。

  蒲熠星的眉毛恍然大悟般自信上扬,十分笃定地说,“我懂了!”

  然后迎着万众期待的目光,带着仿佛罗予彤的伯乐知音一般的信心吐字清晰地答:

  “想要触碰却又收回的手!”

  二姐眼睛都瞪圆了,手上的琴也忘了敲,眼睛里的困惑一副圆框眼镜根本盛不下。

  “Out!”

  全场一片无情嘲笑之声,郭文韬也用袖子挡着嘴盒盒盒地笑。

  

  有蒲熠星在的地方好像永远不会无聊冷场,曾经那个生人面前如何清冷寡淡的人好像自然而然就过渡成了今天这个样子,碰了壁也不愠不恼,换个法儿讨巧又圆回来,到底是在圈子里浸润过一遭的人了。

  

  郭文韬思绪飘得远了些,方才嘴角的笑保持了一瞬又不易察觉地黯淡下去。

  他不知怎的,硬是自作多情从蒲熠星的回答里擅自解读出几分玩世不恭之外的落寞来。

  

  那次NZND剧本杀,他运气不好又拿到了凶手牌,在故事里的角色还和蒲熠星是表面兄弟暗地捅刀,他自己演戏辩解的时候,看蒲熠星带着震惊又委屈的表情一字一顿地讲“我当了真”,都有点觉得这角色实在有点残忍。

  蒲熠星演技算不算好这件事郭文韬最无从判断。

  这个人每次中二又夸张地演着戏,眼睛里的星星深沉又长情。以至于很多时候不太容易分清,他是习惯性地戴着社交的那副面具,还是捧了一颗真心来献你。

  所以郭文韬真的不敢想,那些言外之意究竟是自己的过分解读,还是借由玩笑语气遮掩流露的私情。

  

  转眼又来到了名学的经典游戏“猜到你了”。

  曹恩齐坐在桌子一角托腮独自思索。你问他为什么没队友?

  因为他和南北一队啊。

  这不就相当于没有嘛。

  曹恩齐孤零零地缩在角落看着两个队友咬耳朵说小话,脑子里除了题,更多的空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都说我欧皇,那这福气下次能不能用在选队友上?

  郭文韬和蒲熠星自然不会注意到多余的队友心里的五味杂陈。

  他们正一人半句话地商讨着战术,为了避免对面人把机密消息窃听了去,郭文韬抬手半掩住自己的脸,贴在蒲熠星耳边小小声嘀咕着自己的猜测。

  两个人那时一心都在解题上,没发觉彼此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郭文韬轻声说话时换气的吐息浅浅地落在蒲熠星侧脸,是对方一错身就能吻到脸颊的,远远越过安全社交距离的程度。

  冰山理论所言不虚,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关系要多么亲近,才能对这些或许早就超出友谊范畴的互动那么理所应当。

  

  密室大逃脱录制如期而来。

  超前聚会是熟人局,氛围自在,分房间的时候也很默契——蒲熠星,郭文韬,JY一间房。

  JY几乎是一进门就说他要洗澡,交了一个闪现冲进卫生间关上门。

  于是其他两个人先各忙各的,郭文韬半躺在床上回消息,蒲熠星打开手机看见工作室发来的拍摄任务,有点为难地挠挠头发。

  “忘了,还有这个哦...”

  他嘟嘟囔囔的声音不高,郭文韬却很敏锐地捕捉到了,随口问了句,“啥?”

  “有个活动视频要录,唔..找个白色背景...”

  郭文韬停下正在打字的手,一边退出微信界面一边问,“要我帮你拍吗?”

  蒲熠星答应的一瞬,郭文韬的手机也被主人无情地随手一丢。

  蒲熠星把手机递过去,简单打理了几下额前的碎发,乖巧地叉腰之后把手背在身后,听到一句“开始了”就挺直腰板认真背词。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郭文韬从嘴角带笑到笑得不能自已前仰后合摔在床上。

  蒲猫猫不理解,猫猫困惑。

  “啥意思哦?你有意见?”

  郭文韬笑得手都在抖,花了一会儿时间平复心情才又端稳手机。

  “不好意思,绷不住了。”

  旁人不理解他为什么看见蒲熠星就想笑,但他真心觉得自己的笑点都很正常啊。

  面对一个动作举止简直像是猫猫拟人的人,爱猫人士真的很难不被可爱到。

  

  节目组给每个人发了眼罩和头套,郭文韬拆出桃子形状的头套端详半天,看着新奇,就想试戴一下。

  但是可能制作组大概只想做个周边玩具吧,小桃子头套的尺寸稍稍有些不贴合,郭文韬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在不压乱刘海的条件下戴上。

  蒲熠星在一旁看见,主动上前。“要帮忙吗?”

  “嗯。”郭文韬放弃挣扎,一只手压住不安分的刘海,拽住头套前面的一端。“帮我一下。”

  蒲熠星凑近他,手指贴着郭文韬的耳朵擦过去,动作很轻地帮他戴好。

  蒲熠星的体表温度是有一点低的,手指从郭文韬脖颈蹭过去的时候他感觉突然有点冰,忍不住微微缩了一下脖子。

  像是一只最脆弱的一面突然暴露时不安的猫咪。

  蒲熠星的手指似乎在他颈侧多停顿了那么不必要的一秒,继而放下手,声音很轻地说:“好了。”

  一秒的间隙足够电影里的人完成一系列丰富的心理活动,可现实里,一秒的误差很难暴露任何端倪。

  郭文韬不疑有他,摸摸戴好的小桃子,转身弯着眼眉冲他笑。“谢啦。”

  郭文韬的眉眼好像天生适合笑容,饱满的卧蚕托着一双美人目,眼睛里波光荡漾,像是盛着一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月亮,是蒲熠星抓不住留不得的光。

  “没事。”

  蒲熠星的手指垂落到身侧,下意识屈伸了几下,有点挣扎的样子。

  没事的。

  你不会知道,那就没事的。

  

  蒲熠星收到网剧拍摄的邀请还有点错愕。他的人设和演艺圈可以说是毫无瓜葛,导演怎么会找上门来呢。

  不过细想一下也就明白了,网剧预算没多少,也正需要一个有点粉丝基础、长相不错还成本不高的半素人,他估计也是借着密室大逃脱和名侦探学院的热度被导演看见,对方顺理成章就发了邀请一试。

  蒲熠星一直是希望尝试更多可能性的,电影博主、游戏主播、侦探助理...都是一路摸索出来的成绩。

  反正只是轻喜剧嘛,应该没太大压力,不妨试试。

  他这样想着,就答应了出演男主角。听说有主题曲,又自告奋勇担任填词。制作组很惊讶,说,蒲草还会写词啊,真是全能。

  蒲熠星听到这些话就不好意思地笑,说谈不上会写,不过是有些话想对重要的人说,想把心情放在歌里。

  旁人就起哄,是女朋友吧,哎呀,这么大一个青年才俊都退出单身市场了,真可惜。

  他不承认也不多讲,只是客客气气地说,写完了如果有不合适的地方还要麻烦前辈们指点一二。

  负责作曲的老师效率很高,几天后旋律就发到了他的邮箱。蒲熠星一边读剧本一边打开音频,跟着节奏散漫哼唱。

  他拿了张空白纸写写画画,笔下漫无边际没有着落,心里的影像却一帧帧清晰得很。

  回忆慢条斯理地凌迟,心痛不会死人实在是不够科学的道理。

  反正全在歌里了。他自嘲地一哂。

  

  成品上线的那天,朋友们都给他发消息祝贺,几位好哥哥当然也少不了熟悉的阴阳怪气。郭文韬也看到了他的新剧宣传,发来微信调侃道,可以啊蒲老师,要转行啦。

  蒲熠星想象着那人发消息时语气跋扈却软绵绵的小模样就忍不住嘴角上扬,刚要回复,手机却弹出一条新消息。

  

  “明天有空吗,我们见一面。”

  

  联系他的是女朋友。

  冷战已经维持了好几个月,他们年纪都不小了,双方父母也难免着急,都催自家孩子抓紧时间坐下来好好谈谈,有啥问题好好地沟通解决。

  蒲熠星不忍心忤逆家人,只好推说工作忙。奇怪的是女友那边也没动静,好像并不打算再多问他些什么。他本以为这场拉锯可能还要继续耗下去,谁知对方主动联系了他。

  那就只好赴约。

  

  “男主角啊,祝贺你。”咖啡座里的女生语气酸涩,再心大都能听出讽刺。

  蒲熠星也不好计较,僵硬一笑说:“演技很烂,就别看了。”

  “你也知道自己演技烂。”对面的人终于正视着他的眼睛。

  再开口时,声音分外艰涩,像是含了一团浸水的棉花。

  “那你为什么演给我看。”

  “蒲熠星,你这首歌,根本就不是写给我的。”

  

  蒲熠星静静听着,没有想象中心悸恐慌或是不安,更多的是开诚布公如蒙大赦的释然。和聪明人恋爱的好处是,有些问题不需要回答。

  

  “我们到此为止吧,别再互相折磨了。

  

06/

  

  冠能邀请赛现场。

  虽然出镜的日子已经不短,可郭文韬依旧没能适应闪光灯的簇拥。偶有粉丝叽叽喳喳问他些问题,他大多装作不闻,不甚自然地笑笑算是回应一群小姑娘的热情。

  蒲熠星看出他的闪躲,遇到粉丝提问都会主动接话帮他答两句活跃气氛。

  他们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穿行在场地间,路过各式各样趴在玻璃房里好奇又警戒的猫咪。

  郭文韬随口夸了一句那只黑白相间的猫猫可爱,热情的主办方就从玻璃房里抱出来递到他手上,说它很乖的,你可以抱一会儿。

  郭文韬家的露露一向乖巧,养的过程基本没什么家庭争端,可手上这只猫一看就好动,不安分地在人怀里左右扑腾,和“乖”这样的字眼没半分钱联系,养起来大概率很耗头发。

  人们戏称猫是液体,还真有点道理。这瘫奥利奥牛奶似的小东西在他怀里一副向往自由的架势,要不是有一拳五百的绝对压制可能还真抓不住它。

  蒲熠星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边笑边上手帮忙,给他比划着示范得力一点的抱猫方式。

  

  郭文韬顺势把猫递给他抱,奇怪的是小猫在蒲熠星怀里挨挨蹭蹭安静了许多,倒是不怕生,很黏他的样子。

  郭文韬颇不服气,说这猫怎么这么双标啊。

  蒲熠星给小猫顺毛的间隙也不忘安抚气鼓鼓的炸毛兔兔,忙不迭地说,可能是你刚才抱它的时候有点没调整好,它躺得不太舒服吧。

  两个人聊着聊着到了直播间,和粉丝们道谢说了再见走进去。蒲熠星把怀里的猫还给工作人员,郭文韬凑过去摸摸小猫的头说拜拜。

  你看起来很喜欢那只猫诶,郭文韬趁工作人员在调试设备,扭头和蒲熠星小声说。

  是挺喜欢的呀,但是家里有瓜蛋了,再养猫怕它会不高兴的。蒲熠星正在检查衣服上沾到的猫毛,小心翼翼地在开播前整理形象。

  我看网上说,可以先把两只猫放在两个房间养,让它们慢慢适应对方。你女朋友不是多数时候在家嘛,或许也能照看一下。郭文韬如此建议。

  

  蒲熠星清理衬衫的动作忽然停了,开口时声音很轻。

  不是的。

  他抬起头看向郭文韬,笑容里不知为什么带点抱歉。

  现在只有我和瓜蛋相依为命啦。

  

  郭文韬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还好主持人恰到好处地走过来打招呼,说直播要开始了。

  弹幕上有个“stezin”的ID,主持人猜测和他俩多少有点关联,但不会念,试了几次之后巧妙地选择了向那边的两位高材生求教。

  郭文韬一眼看出这个名字的小心思,忍着笑盯着屏幕念了几遍发音都不顺畅,嘀咕说这也不算单词。

  蒲熠星听罢好奇,胳膊撑在桌面上突然凑上前来,说我看看。

  蒲熠星的座位是距离主持人比较远的,郭文韬则是整个人半倾着身向前的姿势,因此蒲熠星突然探身拿手机的一瞬郭文韬有些猝不及防地后撤,两个人的侧脸堪堪碰上。

  还好没碰到,不然可就是直播事故了。郭文韬分神预想着超话里那群小姑娘可能有的反应,忽然意识到,自己除了庆幸反应快之外好像有一点别的情绪作祟。

  如果自己迟钝一点没躲开呢。

  

  郭文韬在很久之后才意识到,当时交织在心口发酵的不明情绪是什么。

  旁观者那点看似多想的玲珑心思实则剔透的很,倒是他眼前蒙了雾看不真切,就这样自欺欺人地骗了自己很多日子。

  

  名学自从开启了宝藏主题之后就点燃了全员卷王隐藏的斗志。

  看个线索都要先探查一番周围情况,确认四下无人才敢开始观察推理,光明村看似风平浪静实则风起云涌,只要是有人碰面的环节都可能上演一出谍战大戏。

  其实这院里客观上只有曹恩齐一个专业演员,但仙子经历了无数现实风霜之后,自愧不如甘拜下风把演员这个标签送给了蒲熠星。

  太敬业了,实在太敬业了。仙子感慨,谁能想到一个前一晚就宝藏在握的男人还在熄灯前唉声叹气假意逢迎呢。

  不过蒲熠星本人每次都心里没底,毕竟,郭文韬实在太难骗了。

  而自己在郭文韬面前又过于好骗了。

  

  有一晚郭文韬在书房对着电脑敲敲打打,背影简直是明晃晃地昭告天下说“这里有线索”。可是当蒲熠星充满怀疑地凑近电脑,企图看看有什么情况时,穿着羊羔绒的小兔子一秒切回锁屏,回眸人畜无害地一笑。

  常有人说郭文韬这张脸最勾人的就是那双水波流转的眸子,狭长的眼尾泛着一抹绯红,像三月桃花流连幻化的影。

  蒲熠星根本招架不住这几乎零距离的美人计,嘴里的质疑出口也是连不成句词不达意,最终在心里扯了白旗投降,主动请求结盟。

  “骗不过的对手就要化敌为友。” ---蒲熠星。

  后采里导演问郭文韬,为什么选择结盟。

  郭文韬手缩在袖子里,坐姿乖巧,对着镜头笑得很甜。

  “阿蒲提的嘛。我想着,没什么不相信的了,就告了他所有线索。”

  曾经被称为蜜桃坦克、认为游戏就是要分个输赢、座右铭是“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的郭姓神秘嘉宾笑容腼腆。

  “一个人战斗太孤独了。”

  

  石凯曾经在第一期开玩笑说指定蒲熠星做饭,当时的猫猫两眼惊恐,掷地有声地爆出同归于尽式发言:“如果我抽到做饭,你们就等着饿死吧!”

  如今半蹲在灶台前研究点火的蒲熠星内心是:墨菲定律诚不欺我。

  好不容易点着了火,厨房菜鸟一声振奋的“耶”成功吸引了众人的视线,郭文韬率先走到他旁边问怎么了。

  郭文韬在家也是不怎么下厨的,工作日有单位食堂,休息日录节目是工作餐,厨艺和蒲熠星其实半斤八两。所以蒲熠星问他倒多少油合适的时候,一向严谨的数学人也没了底气,只能模棱两可地答,“不用太多...就可以了吧?”

  在一旁目睹全程的齐思钧感觉自己听到了青菜遥远的哭声 。

  其他人听着那边炒个菜都那么生动的动静,忍不住通通凑过去围观。

  

  何运晨胳膊支在曹恩齐肩膀上往里望,配合着蒲熠星的中二煽风点火:“阿蒲,炒它!”

  曹恩齐目光一刻没离开过滋滋冒烟的生菜,一只手抓在水壶上生怕糊锅,随时准备救急。

  罗予彤踮着脚看了会儿,在心里考虑下次要不和导演组说说,整个黑幕别让蒲熠星抽到做饭。

  齐思钧嘴上鼓励教育,实际上站在一旁随时准备着趁机拿下炒勺的控制权。

  

  一堆人七嘴八舌地指挥,本来安安静静的厨房忽然热闹许多。郭文韬只觉得人多嘴杂,吃醋似的转身出去了。

  他没想到自己那句“太多人指挥了”的嘟囔有点大声,居然被后期敏锐地捕捉到了,还贴心地配上字幕。

  我只是想找个借口去看线索,才不是什么其他原因呢。郭文韬对旁人的调侃充耳不闻,有些赌气地想。

  

  猜词游戏和是否与此无关很像,都是要先缩小范围,再通过问题一一排除可能性。

  不过像齐思钧说的,看见郭文韬揭开那个牌子写着生日快乐的一瞬,大家的游戏目的就变了。

  以蒲熠星对郭文韬的了解,他应该早就猜到了,但是为了保留节目效果一直没说,给大家一个一起喊三二一祝他生日快乐的机会。

  全员异口同声喊出生日快乐的一刻,主角本来应该笑得开心,事实上表情更多的是百感交集,蒲熠星看见郭文韬抽搐的嘴角忍不住打趣说,看起来不是很快乐啊。

  导演组把早就准备好的蛋糕拿上来了。蛋糕不大,立着郭文韬的卡通形象,颜色居然是天蓝的,设计初衷大概是应和海浪的主题。

  可是这个蓝真的不是蒲熠星的应援色吗,郭文韬内心吐槽。

  

  大家都催促郭文韬许愿,蒲熠星站在偏后的位置望向那个人吹灭蜡烛的侧脸。

  二十七岁的郭文韬看起来依旧年轻得过分,若不是偶尔笑起来眼尾细纹会有明显的痕迹,哪能窥见前金融社畜的影子。

  认识三年,蒲熠星几乎是一点点看着他慢慢走进综艺和直播的圈子,从不好聊天变得开朗许多,甚至有时多点跋扈。他好像陪着郭文韬走了很远很远,看着那个人从只和他交流思路,到认识了那么多互相欣赏认可的朋友,甚至站上了衍生节目独立主持。

  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他难免有一点点落寞。

  蒲熠星不是没在意志薄弱的时候幻想过什么。

  可他不忍心。他宁可独自埋葬多余的情绪和念想,守着过往的回忆那日渐冷清孤坟一座,悼念自己日思夜想也不可能萌芽的种子。

  郭文韬普通而平静的喜乐,本就不该与他有关。

  

  蒲熠星将自己隐藏在一群人的欢呼和掌声里,屈起手指在几秒的镜头里比了个心。

  相遇或许已是上天垂怜不可多得的万幸,可人性贪婪,得陇望蜀,无人免俗。

  

07/

  

  一轮经典分组环节,主持人脸上笑容戏谑,一字一顿拖长了声调,让“学生时代写过情书的人”蹲下。

  谁知这样的题目居然还有人站着。

  两个人一人一端跋扈地站直,时不时瞟一眼对方,迎风笑得毫不客气。

  嚣张也就算了,还你一言我一语地凡尔赛,咔咔给蹲下的几个人补刀,说那些年收到的情书犹如雪片,看都看不过来,哪里需要写这种东西。

  天道好轮回,祖玛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片段来的灵感,同情这两个没有青春伤痛文学经历的人,给他们的剧本竟然是写情书。

  还偏偏选中了七夕,目标受众非常明确。

  

  郭文韬在镜头面前一如既往的僵硬,还好台词只有一句,负担不重。

  主办方很大方,拍摄结束后额外送了限定的香水礼盒,他带回家给女朋友当礼物。

  女朋友接了礼盒,刷着小红书调侃他,当年不是连封情书都不写嘛,现在都会在信里夹玫瑰花瓣送人啦。

  郭文韬已经看过自己和蒲熠星的宣传视频,也知道连起来看像是个连续剧,连忙解释,导演当时就那样安排我的,那可不算情书。

  女友连声附和,说那是那是,我们北大杨洋岂是随意屈尊写情书的人啊。

  

  郭文韬越想越觉得不公平,凭什么设计的剧情看起来是他给蒲熠星写情书啊,为什么不可以是from eazin to stefan。

  

  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就这样一点点堆积,延续到名侦探学院的下一期。

  

  郭文韬一个人抓鸡实在分身乏术,见蒲熠星路过就主动拜托他帮忙。

  结果蒲熠星不小心被铁丝网割伤了手。

  郭文韬眼睁睁看着蒲熠星被铁丝网勾住之后踉跄了几下才挣脱,在身后一把撑住他避免摔倒,紧张地查看伤势。还好没有见血,只是浅浅划破了皮。

  尽管蒲熠星很洒脱地说没事没事,但郭文韬心里愧疚,脸色一直黯黯的没什么精神。

  两人好不容易抓住了最后一只粉大哥,蒲熠星笃定地说这只肯定有问题,郭文韬疑惑地看着他。

  “红粉凤凰粉凤凰,这是谐音梗之集大成者。”

  某些人胡扯不打草稿,郭文韬明知道他是故意搞怪转移注意逗自己开心,还是很捧场地瞬间展颜。

  蒲熠星看郭文韬眉目舒展了才放心,心说他还是笑起来好看。

  

  晚饭后蒲熠星转到书房,看见郭文韬在翻新华字典的时候就大概知道了他在推哪条线。金条已是囊中之物的人不动声色拽着摇椅在郭文韬身边坐下,若无其事地开始盘另一条线。

  “《时间都去哪了》谁唱的?”

  “诶...王铮亮!”

  两个盘出线索的人双眼放光,郭文韬觉得离推出宝藏位置只有一步之遥,难掩激动地从摇椅上蹭一下站起来,示意蒲熠星赶紧听,自己去门口放风。

  小屋外有毫不知情但擅长路过的仙子恩齐,院子里有单纯好骗但警惕性高的唯粉石凯。恰好这两个敏感因子还都是音乐专业,南北两人只能尽量调小音量在曲子里找线索。

  “春风不解风情...谁的歌来着?”蒲熠星扭头问郭文韬,声音压得很低。

  郭文韬思考不顺利的时候会有一点咬手指的习惯,他的牙在指关节上磨来磨去,忽然眼睛一亮,猛地上前一步,扭头望向蒲熠星的眼睛小声说,“...吹动少年的心。”

  

  两个人的距离在足够近的时刻瞳孔会有一种现象叫虚焦,蒲熠星根本看不清郭文韬脸上的任何细节,视觉暂留的印象里却像乘了一列行过天南海北的列车,满载着清冽的海风和潮汐的雾气,一路呼啸着直直撞进他心里。

  郭文韬全心沉浸在接近答案的惊喜中,蒲熠星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薄唇一张一合,心脏几乎停跳。

  蒲熠星想起自己在直播间和粉丝聊天,开导她们不用太焦虑,无奈又认真地说“我和你们一样”时,总会被调侃凡尔赛。

  但剥去那些人设标签的负累,欲望相类,挣扎相近,贪嗔痴爱别离,都别无二致。

  

  不解风情的不是春风,是少年啊。

  

  这一季名学录制结束,郭文韬一下飞机就看见等在机场外的女朋友。

  他惊喜之余不解地问,你怎么想到来接我啊,节目组有车送也很方便的。

  女朋友环着他的胳膊开心地笑,说我接到一个珠宝代言,品牌挺有知名度的。

  郭文韬自然是替她开心,说如果你考虑好了那就答应呗,好事情呀。

  “但是这次要代言的东西可能需要咱俩一起出镜...”女友咬着下唇抬头看他,“是情侣系列。”

  

  郭文韬闻言微微愣怔了一会儿。毕竟他们严格意义上只是半素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打扰一直也比较低调,这次如果代言了这个品牌,可能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捆绑在一起。

  女友大概也是有类似的顾虑,才特意来机场和他商量这件事。

  郭文韬犹豫的时间很短,毕竟他们是早就官宣过的关系,早些把订婚的关系公之于众倒也不会影响什么。他自觉这些日子疏于陪伴也亏欠女孩不少,她这次主动想接这个代言大概也有一点寻求安全感的心理。

  “没问题呀,我陪你出镜。”郭文韬很快答应下来。

  

  不久郭文韬在微博上晒出宣传照,九宫格是女朋友精挑细择的照片,正中是两人戴着对戒十指相扣,中指上的钻石微微闪光。

  文案是“开启新篇章[爱心]”。

  

  蒲熠星在那次网剧拍摄结束后,意外发掘了自己对演戏的兴趣,当机立断报了两个月的表演课集中学习。

  集训班按规定在上课期间是要上交手机的,所以他在休息室看到近乎爆炸的微博私信时,已临近下午两点钟。

  他不明所以翻看列表,关注的那一栏里,“文韬Stefan”左上角闪出小红点。

  他毫无防备就点进去。

  小红点的红色原来只是个预警,九宫格铺天盖地触目惊心的大红喜色化成血刃,措然不及地击中心口,锋利地划开一道,风声就那样直直灌进去。

  蒲熠星承认自己感情的第一时间就自认一张出局牌,自始至终没有奢望过某个自私的念头会在某个平行梦境里成真。

  可人生的新篇章来得太快,快到他来不及喘息来不及挣扎,涨潮的浪头裹挟着现实的残酷碎片袭来,磅礴的孤独和委屈海啸般把他拍在浅滩。

  他学着表演老师教的方法深呼吸,闭上眼睛。四下里仿佛一片正统而诡异的红色逼仄地涌到眼前,将他密不透风地围起来。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指针指向了下午四点钟。

  微信有人给他发消息。蒲熠星解锁手机一看,是齐思钧。

  妈妈一样爱操心的小齐絮絮叨叨地叮嘱他多喝水注意添衣好好休息,末尾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文韬订婚了,你有空看一下微博。”

  蒲熠星不禁失笑。这家伙为了引出这最后一句又不想显得突兀,铺垫也太长了吧。

  我演技这么烂的吗,齐思钧都看出来了。蒲熠星伸了个懒腰,苦笑一声。

  不过也可能是周峻纬告他的。

  

  评论什么好呢...蒲熠星翻着评论区里好哥哥好弟弟们五花八门的祝福,有调侃好事将近的,有预定伴郎名额的,好不热闹。

  蒲熠星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小说里暗恋不得的苦情角色,连一句订婚祝福都要字斟句酌。最后酝酿出的句子每个词都被解读出千百种情绪,不可避免地还要有几分失意人的不甘挣扎,才算是作为绿叶完美衬了新人手里的红花。

  是真没有办法的事情啊。他终于编辑好按键发送,长叹一口气合上眼,重重跌进沙发。

  

  郭文韬发完宣传照就去忙了。深夜女友早早睡下,他才拿着手机逐个回复祝福的消息。

  点开微博,热度最高的第一条不出所料是蒲熠星。他看着那个人和平时瓜皮形象反差极大的高冷头像就想笑,目光顺着看到他的评论。

  “恭喜[爱心]”。

  很简短,很郑重。

  郭文韬歪歪头,点开这条评论的留言区。

  高赞的留言里有一条,阿蒲,你曾经偷偷给他比的心,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送给他了。

  什么比心?郭文韬以为这又是那群小姑娘们造出来的一个梗,跃跃欲试打开超话搜索。

  然后他看到了在超话刷屏一天的片段。名学第四季,他生日那天。

  蒲熠星冷着脸面无表情,悄悄屈起手指在他身后比了个心。

  郭文韬之前是见过蒲熠星这个特别的比心方式的,一群名学人聚餐的时候还在饭桌上尝试了一番都不灵活,蒲熠星给他们比划了好几次,大言不惭地讲,我这个花式比心可是非常少见。

  郭文韬忽然就觉得那句恭喜后缀的爱心扑通一声就穿过屏幕掉进了他怀里,沉甸甸的让一拳五百都接得有些吃力。鲜红的心不能言语,像那个心事守口如瓶从来没有让他知道的人一样沉默寡言,只是怦咚怦咚地跳动,一下,一下。

  

  电光火石间很多意义不明的片段划过脑海。

  

  第二季的辩论会上,他和蒲熠星抽签决定了一个正方一个反方,在辩论场上你来我往针锋相对。

  他是不折不扣的现实主义者,把结婚比喻成开公司的论调听起来过于理性,却很适合分析利弊。

  对面选择用魔法打败魔法,派出蒲熠星来了一段蒲式情话输出,设想用绝对感性碰撞绝对理性。

  蒲熠星真的是很会说情话的人,郭文韬在那场辩论就深有体会。

  常言道言语浪漫的理想主义者活得虚浮落不到实处,但有些人本就是中二深情的心性啊。命运不过是上天打翻了调色盘亡羊补牢的随手调和,混乱中残存的几缕本色,是要用尽全力才能留下的光。

  想来这就是郭文韬不自觉向往理想主义最深层的原因吧。

  蒲熠星不是没在泥泞里摸爬过跌过跤见过世态,可是当他亮着眼睛认真开口的时候,眼睛里永远有不会熄灭的火焰熠熠闪烁。

  在社会这个染缸里浸润了多年,浪漫主义者的内核一直好好珍藏着。

  他以为的多变和疏离不过是伪装,那人其实早就递出一颗心,只不过太拧巴不愿意承认,站在原地再不肯多走一步,默不作声目送他走远。

  

  书房的窗户没关,晚风悠悠地飘进来。风声灌耳,郭文韬不知怎的想起自己玩过的察言观色游戏,幼稚又恶趣味地让烟花在角色鼓足勇气开口的时刻炸开,淹没了角色准备了好久的告白。

  好想和蒲熠星看一场烟花啊。郭文韬关了手机靠在椅背上。

  如果可以的话,就让沉寂的心事就着烟花嘈杂的声响掩埋终了,在对方问“你刚才说什么”的时候,摇摇头微笑着回答。

  没什么。


08/

  

  “昕薇要找我俩拍杂志?”

  助理点点头,把手机递给郭文韬,说拟定的拍摄和采访内容已经发来,您先看看,如果有意向我再和他们沟通细节。

  郭文韬大致浏览过信息,微微皱眉。

  助理很周到地提醒,时间是很充裕的,最近主要行程都告一段落了。

  

  “嗯...”

  郭文韬其实并不是担心这个,他只是看到昕薇的策划案是关于相似性,忽然想起很多。

  他不久前因为身体原因辞了职,现在算是赋闲在家的自由职业,虽说参加综艺但也没完全踏进娱乐圈,时间上一向是有富余的。

  辞职的事情是无奈之举,郭文韬虽然不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但也讨厌只能凭借颜值和学历在综艺上混个脸熟被诟病花瓶的自己。当金融社畜的日子虽然忙碌,但好歹也算有点大众意义上的社会价值。

  他的家庭氛围是比较传统的,他一路勤勤恳恳读书到工作,循规蹈矩活成了父母期待中的模样。二十多岁的年纪没有那份闲心细想喜欢或是不喜欢,他像摩登时代里兢兢业业的小工人,一点点把自己打磨成大城市的螺丝钉。

  郭文韬一直觉得生活也就这样了,直到他遇见了蒲熠星。

  同样的专业,同样一眼能看到头的职业生涯,那个人却仿佛预支了下辈子的勇气一样敢试错,从安稳的风险投资公司辞了职,上综艺当主播学表演,每个领域都跃跃欲试想探个究竟。这样恣意的选择自然是反感与支持并存,郭文韬却羡慕他可以尝试人生不同的可能性。

  也许我也可以试试看。

  带着这样的心情,郭文韬在去医院检查出问题的时候下定了辞职的决心。

  

  “老板?老板?”

  助理看自己老板貌似神游天外了,拿着手机在他眼前挥了挥。“那这个我们要不要接呀?”

  郭文韬从漫长的回忆里脱身,眨眨眼睛定神。他忽然想起另一个问题,连忙问。

  “你和蒲熠星工作室的人联系过吗?他们怎么说?”

  “联系了啊,”助理了然地点头,翻出聊天记录给他看。“那边说蒲老师也没定下来,想问问你的意思。”

  要不老板你打个电话和蒲老师商量商量吧,他今天好像不太忙。助理建议。

  

  郭文韬戴着口罩在小区里转悠,听着电话接通前“嘟--嘟--”的单调声音。

  电话很快接通了。线路另一端的人语气轻快地唤他名字,是文韬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习惯叫他韬韬,可蒲熠星却开始叫他文韬。郭文韬其实很希望那人能用低沉好听的嗓音叫他叠字,亲昵的语气一听就是喜欢,他可以短暂地沉溺于不被约束的乌托邦。可现在乌托邦没了,对方一口一个文韬再没什么特别,他没办法追究只能当做无事发生,憋屈又烦躁。

  算了先说正事,郭文韬心想。

  昕薇给我发了邀请,他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才回,嗯我知道,我也收到了。我最近比较忙,恐怕没有时间。

  郭文韬还没出口的一句“你能去吗”被对面的婉言拒绝堵在喉咙里,他一时接不上话,再开口就不自觉带了委屈。

  可我最近正好有空诶。

  

  蒲熠星此刻无比庆幸郭文韬看不见自己煎熬的神情。他不相信郭文韬听不出自己的婉拒,但更不明白郭文韬为什么这么执着。

  蒲熠星在心里深深叹气,开口的时候却依旧温柔,甚至有心思开玩笑。

  “那你可要和嫂子好好解释下啊,要不嫂子万一问昕薇为啥不请你俩可怎么办。”

  他果然在避嫌。郭文韬心里的烦躁毛线似的缠作一团理不出头绪,开口时语气不太好:“干嘛要问她啊。”

  电话那边的人笑了,安抚的语调像是哄闹脾气的小孩子,好声好气地劝。

  “你是有家室的人了,总要先问问意见。”

  “我?”

  “我都可以。”

  

  女友在电话里听罢这个消息半晌没明确回复,最后也只是说回家再商量。

  晚上两个人对坐吃饭,她才忽然开口。

  可以不去吗。

  “啊?”

  这是对方第一次直截了当地提出异议干涉他的工作,郭文韬有点意外。

  人在被否定的一瞬总会下意识想问一句为什么,可郭文韬心里装了太多似是而非的片段,褪色的记忆依旧残留着红杏的绯色,让他本该脱口而出的质疑卡了壳。

  “昕薇也算是比较知名的杂志,这个机会还挺难得的,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推脱吧...”

  郭文韬手里的筷子无意义地在碗底戳戳点点,他不知道也不想深究,为什么自己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感觉都站不住脚。

  问心有愧的一方掩耳盗铃,问心无愧的那个反倒不愿抬头,这一幕要是留在电影镜头里,是要逐帧分析微表情的讽刺桥段。

  杂志约在什么时候?

  下周。

  那我们下下周拍婚纱照,我预约了。问句没有语调起伏,其实不能算作征求意见。

  好,郭文韬轻声答应。

  

  昕薇拍摄当天。

  服装组安排的一看就别有深意,两个人衣服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对。

  蒲熠星拿着衣服比量,眉毛生动形象地扭成各种诡异的形状和主人此刻的心情写实呼应。郭文韬倒是看着心情很好,饶有兴致地研究那几根飘带的正确位置。

  “文韬你头稍微侧一点...诶,对,就是这样...阿蒲再靠近一点文韬的脖颈...别离那么远...”工作人员负责指挥,摄影师在镜头后面抓紧机会咔咔连拍。

  拍摄完毕,摄影师由衷地发出感慨:“你俩单人拍还有点僵硬,但合照就好很多,氛围一下子就有了。”

  那是,没有点特殊的氛围感怎么叫soulmate呢。一旁准备采访的主持人显然是个圈中人,插话调侃道。

  采访的过程很顺利,只是蒲熠星全程没说过几句实话,他用余光都能看见郭文韬明目张胆地笑他,但还是板着脸装作无事发生。

  爱信不信,蒲熠星心想,反正那个会测谎的心理学家又不在。

  

  结束的时间已经过了晚饭,他们婉言谢绝了工作人员请吃饭的好意,两个人并肩走出写字楼。

  “你有人接吗?”蒲熠星裹紧身上的外套,缩着手问。

  郭文韬在原地跺跺脚,企图靠运动获取些许热量。“没有呀,我自己开车来的。”

  蒲熠星“哦”了一声说那我打车回。

  他刚拿出手机准备叫代驾,郭文韬轻轻拽住他的袖子。

  打什么车啊,我送你。

  

  蒲熠星坐在火锅店的包厢里还有点发愣,郭文韬把杯子添好水递到他手边还不忘白他一眼,说你知不知道自己这幅样子像是冻傻了。

  一口热水润过喉咙,蒲熠星清醒了些,颇有些怨气地碎碎念说,你上车都没开导航,我稍微闭了会儿眼醒来你就说下车,谁知道你是来吃夜宵。

  我没吃晚饭呀。你不饿吗?罪魁祸首怡然自得地看着菜单,理直气壮反问道。

  蒲熠星其实一直在控制体重,晚饭一向吃得简单,夜宵更是很久不沾了。但,有谁能拒绝飘着红油的九宫格火锅呢?

  你请客啊,蒲熠星利落地拆开筷子包装。

  嗯,我请。郭文韬拿着菜单笑眯眯应承,看着蒲熠星越过桌面把拆封的筷子整整齐齐摆在自己面前的碟子上。

  

  “我第一次请你吃饭就是火锅。”

  蒲熠星的筷子沾上了一小粒花椒,他在盘子上抖抖试图磕掉,郭文韬却冷不防提起这个。

  “是呀。”蒲熠星瞥他一眼,不明就里。

  “挺巧的。”

  “什么?”蒲熠星其实不算没听清,更多的是没听懂。

  “对了,上次那只猫我抱回家了。”郭文韬左手搓着消毒毛巾的一角,话题跳跃得像是在自言自语。“起了名字,叫汤汤,特别皮。”

  那挺好的呀,蒲熠星漫应几声。筷子上的花椒负隅顽抗,怎么抖也抖不掉,很执着地黏着。

  “上次我直播,她们问是不是和你一起去冠能那时候的抱回来的,我说是。”郭文韬不知想起什么,笑着说,“她们还说汤汤长得有点像你呢。”

  话题逐渐日常,蒲熠星心里的警戒松懈了些,自然接过话说,“我直播间也有人说瓜裟...”

  他话音落地才隐隐觉得不太合适,于是戛然而止。

  “像我是吗?”郭文韬大大方方地替他说完,漂亮的眼睛一眨。“她们说的有点道理。”

  蒲熠星直觉感觉郭文韬今天好像有事要说,但又摸不清楚是什么。他冲着对面尴尬笑笑算作回答,试图用另一根筷子为目前这根被花椒碰瓷的筷子解围。

  “最近都忙,我也就没问...”郭文韬的手有一半缩在袖口里,像是怕冷,其实是他缓解情绪的小习惯。

  

  “为什么分手了呀。”

  

  那粒花椒终于落下来,筷子惯性滑落在碟子上清脆一响。

  

  蒲熠星一瞬间意识到,郭文韬知道了。

  蒲熠星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表情,但他大脑几乎一片空白,没办法解析郭文韬此刻看似无邪的问题有多少暗示和密码。

  他有一刹想哭又想笑,哭的是为时已晚覆水难收,笑的是自己比大多数夭折的暗恋还是要好上太多,当事人还施舍了他一个坦诚从宽的机会。

  他不是没想过郭文韬知道了会怎样,可无论哪种设想里一切都尘埃落定,郭文韬不会这么直接地问他。

  蒲熠星有时候也觉得自己不是自作多情,可是他毕竟没那个胆量破釜沉舟,用自己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友谊做筹码,去压一个无法计算概率的赌注。

  

  普通人又不是塞翁,哪有预知祸福的本事。

  

  所以他宁愿将一个苦情的角色认领到底,等郭文韬后知后觉的时候,最会权衡利弊的现实主义者不可能回头,而浪漫主义者也已经调整好面具,可以云淡风轻地道一句好久不见。

  可郭文韬忽然就打破了这面横亘在中间的危墙。

  当断则断是理性思考的标准答案,藕断丝连是心照不宣的隐秘同谋。先来后到更像是自我蒙蔽的黑色幽默,人性幽微的感情最由不得理智做主,他们自欺欺人地任由时间冲刷掉相识的痕迹。

  逃避是囿于现状的懦弱和自我保护。很没出息,但无能为力。

  少年心动的掩埋像是泰坦尼克号的沉没,并没有想象中的盛大凄美,不过是在一曲小提琴的伴奏里安静地没入注定的命运。直到海水没顶都了无声息,不见一丝微波涟漪。

  

  蒲熠星很长很重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比起钝刀子凌迟的长痛,还是利落一点割舍更好。

  人心无厌,故事到这里足够圆满,也是时候封笔结局。

  

  “不合适呗。”蒲熠星抬起头直视郭文韬,两个月的表演课没白上,苦笑的弧度都恰到好处。

  

  火锅咕嘟咕嘟沸腾冒泡,蒸汽陆陆续续冒上来。

  郭文韬心头涌上对一时任性的自责。

  “我们都在等待,等待别的人来拯救我们自己。”

  他自己是个被重重顾虑拖累的胆小鬼,却近乎残忍地步步紧逼那人给他一个答案。

  一个他根本承担不起回复不了的答案。

  郭文韬盯着蒲熠星的眼睫垂下去覆上眼睛,浮上熟悉得让人心疼的柔软。似曾相识的,温柔得过分也决绝得不留转圜余地的神色。

  是要推开他的意思。

  

09/

  

  昕薇的成刊很快寄到家里,郭文韬没有拆开的心思。倒是女朋友主动翻看了好几遍,有时甚至还会以此为话题和他闲聊。

  他想快快揭过这些,一般只懒懒应和几句。

  女朋友看起来不太高兴,但郭文韬最近客观上行程又忙碌许多,下班回家的疲惫感陡然加重,也就不好说他什么。

  

  时间转眼到了两个人定好的婚纱照拍摄。

  “新郎看镜头!诶...对...你带点笑呀,表情自然一点...”

  这家影楼摄影师也不是第一次遇上镜头面前怯场的顾客,面上倒也没显出烦躁,耐心指挥着两个人摆拍。

  可不上镜是一回事,顾客心不在焉是另一回事。摄影师不知道第几次发现这个面容俊朗的新郎眼神根本没看镜头的时候,再好脾气也难免有些不耐烦。

  “专心一点呀...”摄影师从镜头后探出头重新调整角度,忿忿地嘟囔。

  郭文韬猝然梦醒似的回神,正要道声抱歉说重来,一旁的女友冲他使个眼色,微笑着和摄影师赔礼,说您等一下,我们说两句话。

  女朋友轻轻拽了下他的袖子,小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太累,怎么总是走神。

  郭文韬一脸歉意地笑笑,摇头否认说不是,没有太累。

  女朋友问不出所以然,只好耸耸肩说,你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吧,今天都快晚上了,我改一下预约,咱们之后再来。

  然而郭文韬在她转身要去前台的一瞬握住她的手腕。

  女朋友不明所以转头看他,只见自己的未婚夫有些抱愧地笑了笑。

  

  “我只是在想...现在就拍婚纱照是不是有一点早。”

  

  说话是要三思再开口的,可总有一些情感冲动无法遏制的时刻。

  郭文韬意识到女友沉默的时间有一点长,正想着努力找补让自己显得有理有据一些,面前的女孩却忽然扬起脸来冲他一笑。

  “好像是有点早。那我去说一声,让预约的名额再靠后一些吧。你换完衣服下楼等我哦。”

  说罢轻轻从他手里抽出手腕,转身去试衣间了。

  郭文韬一腔的腹稿没用上有些错愕。但他想着一会儿回家路上再解释,也没再纠结,听话地下楼去等。

  

  不一会儿女友从楼上走下来,步伐很慢。“改完时间了?”郭文韬伸手要替她拎包。

  女友摇摇头避开他的手,和他面对面站定。“没有。”

  郭文韬隐隐预感到不对,不解地一歪头。“没有其他空余时间了吗?不可能呀...”

  对面的人没有等他说完就出言打断。

  

  “郭文韬,我不想嫁给你了。”

  

  手机铃声叮叮咚咚响起来的时候蒲熠星正在家独自一人面对猫咪兄弟二人。

  “这么晚了,谁呀...”

  蒲熠星正要去接,不好好吃猫粮的瓜蛋显然认为他的头发看起来更有食欲,敏捷一跃扑到他头上,死死薅住他脆弱的头发。瓜裟围着他脚边转悠,随时准备添乱。

  蒲熠星一边哎呦哎呦叫唤着一边把电话拿过来,低头看来电显示。

  看清来显的一瞬他一个激灵站直,差点把头上的瓜蛋摔下去。

  郭文韬这个点给他打电话干什么?

  

  料峭的春寒伴着淅淅沥沥的细雨掠过。

   郭文韬眯起眼睛向天上望,漆黑一片,只有雨滴连绵不断地落在脸上,什么也看不清。

  一个小时前,他还是别人口中家庭美满前程光明的成功人士,如今却漫无目的狼狈站在雨里活像是家道中落流落街头。

  

  “什么?”郭文韬脸上一片发蒙的空白。

  女朋友脸上的似笑非笑更像是哭脸,她很慢很慢地点头说,其实我动摇了很久,今天不过是下定决心罢了。

  郭文韬,我本来劝过自己是多心了。

  我本来想着就算退一万步讲,利用你那点愧疚,也许你会对我更好的。我本来想放过自己了,就这么过下去也可以的。

  可是你今天问我,现在拍结婚照是不是太早了。

  女孩用手拢拢头发,眼眶彻底红了,再开口时带着哭腔的泣音几乎被风声吹散。

  “郭文韬。”

  “你到底在等谁。”

  

  她离开有一阵子了,应该是开车回家了吧。

  郭文韬拿出手机,置顶的聊天框里弹出消息。<我到家了。>

  郭文韬盯着输入框看了很久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避重就轻。<下雨了,你记得关窗。>

  那边“正在输入中...”闪烁了很久,发来一个字。<好。>

  

  雨势迅疾了些,郭文韬在背包里摸索,摸到了一把伞,大概是女友出门前放进去的。他不是很想拿出来,索性就淋着。刘海有段日子没打理了,此时条缕分明地贴在额前。

  他顺着通讯录往下翻,看到一个名字眼神微动又掠过,最后拨通了齐思钧的电话。

  齐思钧今天破天荒地没有主持工作。他正盘算着今天去哪家吃面,郭文韬的电话适时打进来。

  “文韬?怎么啦?”齐思钧难掩诧异,这个点了有什么事吗。

  “小齐...”郭文韬在小雨里淋了太久,开口不自觉带了受冻的鼻音,“我方便去你那里借住一晚吗。”

  齐思钧听出不对,声调不自觉就着急许多。“出什么事了文韬?你在哪里?”

  郭文韬忽然有一点后悔一时冲动联系了齐思钧。他知道这个点给别人打电话已经是有点失礼的行为,更何况开口就要去家里借宿。但如果没有合适的借口敷衍,齐思钧这种朋友不会放心罢休的。

  “没什么,”郭文韬只好匆忙调整语气装作无事,“我之后再和你说...我发过去的定位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齐思钧点头。

  “我对这一块不太熟...离这儿最近的有谁呀,这不雨越下越大了吗,我就图个方便借住一下。”

  郭文韬语气回归正常听不出古怪,也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齐思钧再担心也不好深问,只好妥协,在脑子里筛过所有熟人的地址,忽然“哦”了一声。

  “阿蒲刚搬了家,他离这儿近。”记忆搜索成功的齐思钧松了口气,“我叫他来接你?”

  “蒲熠星吗...”郭文韬喃喃着,忽然笑了。

  “不用了,我给他打电话吧。”

  

  蒲熠星几乎是随便套了件衣服就冲下楼了。

  郭文韬在电话里言简意赅地说“雨太大了,借个宿,可以来接我吗”,然后干脆利落地挂断,发给他一个定位。

  蒲熠星心里有再多的疑问也不得不压下去,因为他听见电话那边的人声音昏沉,感觉状态不大好。

  这人不会出什么事淋雨了吧。蒲熠星心里涌上不妙的预感,一路上冒雨开得急切,汽车溅起一浪一浪的水花。

  蒲熠星一下车就看见了坐在公交车站长椅上的郭文韬。

  那人背着黑色的双肩包乖巧坐着,浅蓝的薄外套沾了细密的雨水,四散晕开成渐深的颜色,像是沾了谁的泪。他正呆呆地望着瓢泼大雨出神,说是不谙世事的学生仔怕也有人信。

  蒲熠星撑着伞一边喊他名字一边蹚水跑过去。

  “郭文韬!”

  

  郭文韬好像从梦中惊醒,定了定神一回头,正看见气喘吁吁跑到他眼前的蒲熠星。

  这个匆忙出门的人一看就是随手抓了几件衣服套上的,一套搭配不伦不类,脚上甚至踩着一双不可能防水的网面运动鞋。

  郭文韬噗嗤一下就笑出声来。

  

  冒雨赶来踩了一脚水的人看着眼前淋过雨还笑得没心没肺的人又气又心疼,开口却还是什么也不忍心说。

  “走吧。”蒲熠星伸出一只手要拽他起来,“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郭文韬很配合,牵着他的手借力站起来,却冷不防一个踉跄向前栽倒。

  “诶!”

  蒲熠星惊叫出声的同时用身子及时接住了郭文韬,这才避免他一头栽进水洼里。

  “怎么了这是...”蒲熠星扶他站稳了些,敏感地伸手去试他的额头,才意识到郭文韬肯定淋了很长时间,体温已经逐渐攀升。

  “再撑一会儿,韬韬。”蒲熠星温和地轻拍这个病号的背安抚情绪,像给家里的猫猫顺毛。

  “我带你回家。”

  

  郭文韬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全身酸疼,没有一点力气。

  “唔...”头好痛。

  他脑海里残存的记忆是蒲熠星撑着伞叫他韬韬,说没事了。

  “阿蒲...”他下意识地唤。

  “在呢在呢,我在。”方才伏在他手边的一团黑影突然动了,原来是蒲熠星趴在床头。“醒了吗?”

  郭文韬低低地“嗯”了一声,声音发涩。

  “我去给你倒水,等一下。”蒲熠星的拖鞋声逐渐远去。

  房间是有窗户的,郭文韬清醒过来眼睛也逐渐适应了黑暗,环顾四周发现这大概是客房,四周陈设简单,一看平时就鲜有人住。

  蒲熠星端着水回来了。“要开灯吗?”

  郭文韬摇摇头咳了一下。“咳...不用。”

  “那你小心一点,不要烫到。”蒲熠星夜视一向很好,看清了郭文韬的位置之后把杯柄递到他手里,“抓好哦。”

  趁着郭文韬喝水,蒲熠星这才开口问,出什么事了。

  郭文韬攥着杯子,语气很平静,说我今天本来要拍婚纱照。

  轮到蒲熠星一怔。

  “但我现在没有未婚妻了。”

   蒲熠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好劝,只能笼统地安慰道,是吵架了吗,你们这么久的感情了怎么可能说断就断,明天我送你回去哦,有什么事好好谈谈也就解决了嘛...

  “有些事没办法解决的。”

  郭文韬的声音几乎淹没在雨声里。

  

  “我今天说,现在拍结婚照有点早。”

  “她问我在等谁。”

  

  郭文韬声音沙哑,越来越低,蒲熠星却听得一清二楚。

  “我潜意识里好像真的有另一个名字。”

  

  窗外的惊雷轰地一声炸开。

  

  “蒲熠星。”

  郭文韬借着夜色的掩护目不转睛盯着他,眼眸像浮了一层月光般朦胧。

  “我怎么办啊。”

  

  蒲熠星忽然觉得他俩其实一点都不坦克。

  就像他只敢在郭文韬看不见的背后比心,郭文韬也只会在密室黑暗的环境里搭上他的肩。

  两个自我保护意识过剩的胆小鬼谁都不愿意先承认太平面纱之下粉饰的情愫,在黑暗里隐匿着表情你来我往地互相试探自以为这样算是聪明,机关算尽不过是两个蹩脚的共犯,最终还是要被陈列在一处审判。

  事到如今,郭文韬依旧狡猾地把问题丢给他。

  “韬韬你觉得呢。”

  蒲熠星轻巧地把烫手山芋丢回去,站起来去接郭文韬手里空了大半的水杯。

  就算他知道郭文韬的心思又怎样,蒲熠星忍不住自嘲苦笑。那人有光明正大的前程似锦,不像他走到山穷水尽才知无路。

  他宁愿背负着精神的十字架虔诚祈祷与自己无关的新人一世幸福美满,也不愿自私到蛊惑天使与他共同沉沦。

  可郭文韬无声地躲开蒲熠星要接过杯子的手,伸手攥住他的手腕。

  他们这种人好像只能借着外力获得宝贵的勇气,比如黑暗,又比如有些人现在发烧任性的状态。

  郭文韬有一点气蒲熠星,也有一点气自己。

  

  命运不会有下集预告和超前点播,下一个转弯处设伏着什么永远是掷骰子一般悬心吊胆的未知。一成不变是郭文韬之前有过心理准备的人生状态,没有波澜暗涌环伺险礁,一眼到头风平浪静春和景明。

  航线明确的船本该沿着既定的轨迹四平八稳地靠岸,可命运不由分说地自顾自掌了舵,将这艘船驱回波涛不定的汪洋。

  他已经没办法后悔,也不打算返航。

  

  自甘负荆的人满怀歉意,殊不知天使早就染黑了羽翼等着他永堕地狱。

  

  蒲熠星的手腕被人牢牢攥着,他身子一僵。

  “蒲熠星,你不是自诩最了解我吗。”

  “你为什么不猜一下,我是怎么想的。”

  

  雨声滂沱,噼里啪啦打在窗子上,像是下一秒就要冲破玻璃涌进来。

  

  蒲熠星在床边半跪下来,深深呼吸平复情绪。开口时声音沙哑酸楚,好像也淋雨发烧卸去了一身力气。

  “韬韬,我不能猜。”

  言外之意像是开卷的试题,答案昭然若揭,只是不能明言。

  郭文韬忽然就心痛得无以复加。

  玫瑰之所以能肆无忌惮若即若离,无非是笃定小王子爱她,会照单全收容下所有无理取闹的任性和不安。

  他既然不擅长答非所问,为什么要口是心非。

  

  “你之前去车站接我的时候,说要带我回家。”

  水滴从房檐上汇聚成涓涓细流,郭文韬的声音在雨声里微弱却清晰。

  “我现在到家了呀。”

  

  四年前迟到二十二天的缺憾,在一场春雨里如数奉还。

  

10/

  

  手机滴嘟滴嘟响起来的时候蒲熠星怔了一下。

  “...这不是我那首歌吗?”

  “你不是说写给我的嘛,”郭文韬放下怀里又胖了一圈的汤汤狡黠一笑,“我设置成铃声了。”

  

  电话接通,齐思钧依旧自带扩音器的嗓门完美替代免提,蒲熠星不用凝神都听得清楚。

  “你们搬家进度怎么样啦?我和凯凯他们最近都有空,可以去给你们帮忙。”

  郭文韬正想说差不多搬完了不用麻烦,看见蒲熠星在一旁冲他挤眼睛,就知道那人又没安好心,忍着笑说等一下啊小齐,旁边有人好像有话说。

  “诶呀,好哥哥好弟弟们主动要帮忙,盛情难却呀~”

  齐思钧听着熟悉的阴阳怪气连声认输,说怕了你了,我们明天就去。

  蒲熠星冲着郭文韬邀功似的一挑眉。

  电话里的人还在碎碎念,“明天你俩要请我们吃饭的啊!不许鸽!”

  

  日子兜兜转转已经过去两年,他们又重新搬了家。

  

  新家离蒲熠星的工作室很近,周围生活设施也齐全,两个人一眼相中。

  四只猫也慢慢相处安宁,蒲熠星在郭文韬把汤汤接来的那天抱着猫左右端详,嘟囔着和猫聊天,说我都快认不出来了,你妈妈每天给你喂啥了呀胖成这副德行。

  郭文韬眯起眼睛。慈母严父,我明明就是爸爸。

  蒲熠星抬眼很隐晦又很无辜地瞅了他一眼说,韬韬,这个问题一定要争论吗。

  郭文韬说不过他,抄起沙发上的靠垫就丢过去。

  

  两年的时间足够容纳所有类似故事该有的曲折离合。

  

  两家父母的意见无疑是最大的障碍。郭文韬不记得母亲对着自己流了多少泪苦口婆心地劝合,父亲一支烟接一支烟的猛抽,在阳台上乘凉一言不发。蒲熠星家好一点,但两个老人体面了一辈子,怎么也没想到儿子竟然选了这样的路,一时间也有些没办法接受。

  两辈人心里各有各的痛苦和挣扎,他俩的话题在各自家里一度成了禁忌,提起就是一场无休无止的陈情。

  

  最难熬的那段日子里他们默契地从没有提过放弃或是妥协。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段缘分走到今天,经历了多少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机缘巧合。

  上天已经慷慨赠予他们一段契机,之后的续写是事在人为的结局。

  

  时间终归是能缓和一切的东西。两方父母虽然还是没有明确表态,但言语上已经不那么抵触,大有慢慢接受的意思。

  

  新年时郭文韬订了机票回青海,蒲熠星因为工作原因没能回家,留守北京。

  除夕早晨,他正琢磨着买点速冻饺子还是直接出去吃,门铃响了。

  开门一看是自家父母。

  

  母亲在厨房乒乒乓乓剁馅儿,他和父亲笨拙又缓慢地包着饺子,时不时还要挨几句数落。

  其实我年后休假也能回去,蒲熠星小心翼翼把饺子下锅。

  那能一样么。母亲斜睨他一眼,熟练地拿着漏勺边翻搅边絮叨,过年嘛,不想让你一个人。

  汤汤露露不知什么时候挤进厨房来,绕着有点陌生的客人脚边打转,怕生又好奇。

  母亲拍拍沾了面粉的手,抱起胖成一团毛球的汤汤柔声问,这是你新养的猫吗。

  蒲熠星顿了顿回答,这是文韬带来的,他原来就养猫,这是汤汤,那个是露露。

  

  这样啊。看起来你俩这养猫都挺有经验的,下次一块回咱家的时候也帮我和你爸参谋参谋呗。

  母亲抱着安静下来的猫咪顺毛,朝猛然抬头的儿子微微一笑。

  看你挺开心的,我俩也想养一只了。

  

  郭文韬过完年离家返京,飞机落地的时候收到父亲的消息。

  明年一起回来过年吧。

  

  蒲熠星正戴着帽子口罩隐蔽在机场的角落等他。

  郭文韬拖着箱子不发一言扑进他怀里,半晌才抬头,露在口罩外面的一双水波眼满含笑意,桃花一样勾人的眼尾亮晶晶的像是掉过眼泪,好像老北京街头沿街吆喝叫卖的雪里红裹了晶莹透亮的糖霜。

  怎么啦,蒲熠星揽住他的背轻轻拍着。

  郭文韬晃晃手机,说话依旧保持着尾音上扬的习惯。

  我明年带你回去过年。

  蒲熠星揉揉他的头发。

  嗯,明年我也能带你回去了。

  

  沉溺于人间烟火的星星和月亮也终究归于万千尘埃里普通平凡的一对,不得不承受的世俗悲欢滋味一个不落地尝过,所幸未染初心。

  

  蒲熠星的演艺事业最终还是当成了爱好,却意外捡起了自己写剧本的功底。

  他本来就对电影颇有研究,平时又爱没事练练文笔,第一次参与编剧试水的效果不错,郭文韬鼓励他独立创作。

  曾经是他推着郭文韬往前走,陪着一点点解锁未知的身份,而如今自己争议缠身踟蹰不前,郭文韬总会给他毫无保留的支持和信任,说有我呢,我给你兜底。

  总感觉在郭老板这儿签了卖身契似的,蒲熠星打趣。

  你还想赎身不成。郭文韬躺在他腿上翻微博超话,懒洋洋回答。

  哪能啊,蒲熠星戳戳爱人的脸,拨开刘海在他眉间蜻蜓点水落下一吻。

  我可是抵押了一辈子呢。

  

  “来了来了!”蒲熠星一听到门铃就冲过去开。

  不出所料敲门的是齐思钧,后面探头探脑一左一右冒出石凯和唐九洲,两个弟弟争先恐后地往里望,“这是你们的新家吗,好漂亮哦...”

  “有话进去说,”齐思钧感觉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操心,“几位挤在门口聊天是生怕邻里听不见吗。”

  齐思钧一边换拖鞋一边解释,峻纬最近拍戏太忙,明明去长沙录节目了,他们说乔迁礼物之后来拜访再给你们。

  “诶?文韬呢?”石凯不愧是唯粉,敏锐发现自己偶像好像不在。

  “他在厨房呢。”蒲熠星慢悠悠地领着一行人参观,拖长了声调说,“还不是因为有些人非要我们请吃饭,我的厨艺你们是知道的,只能辛苦韬韬亲自下厨了...”

  众人:我们好像既被阴阳又被秀了。汪。

  唐九洲忽然瞥见什么,兴奋地一拽齐思钧的袖子。“小齐哥你看!”

  众人闻声都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手指的方向,是一间书房。

  齐思钧率先迈步踏进去,粉头忍不住露出“磕到了”的熟悉笑容。

  “你俩弄了一个照片墙啊。”

  

  其他家的照片墙多是爱心,但这家的却是星星的形状。

  数不清的一眼万年、分到一组的节目截图、日常搞怪靠颜值硬撑的自拍合照...每一张影像背后都是一段可以无限扩写的回忆。

  最中央的放着他们一站到底初见的那张照片。

  明明只是两个人举起手巧合出现的结果,却无意中暗示了一段剪不断的纠葛红线。

  从“拳布”到“全部”,好像谐音梗照进现实,古怪又温馨地拼凑出命中注定的浪漫。

  

  吃完饭郭文韬送齐思钧他们下楼。齐思钧示意两个弟弟先走,把郭文韬拽到角落这才说话。

  “你上次说要带他回青海,叔叔阿姨那边同意了吗。”

  郭文韬点点头又摇摇头。“差不多吧...”

  “啊?”

  “我们去青海不是要带他回家。”郭文韬看出齐思钧不解,在他发问前抢先开口。

  “什么意思...还有,你为什么约我明天去商场啊?”小狐狸的疑问眼看着具象化。

  “这不是快到四月了嘛。”

  郭文韬简简单单抛下这么一句,电梯正好到了,这人看似天真无邪地和一头雾水的齐思钧挥挥手,“拜拜~”

  

  照这说话一分钟猜意思两小时的谜语程度,也就你俩能脑电波交流的在一起最合适。齐思钧眼睁睁目送显示屏的楼层数缓缓增加,在心里无声唾弃。

  

  “韬韬,我们真的不用去看看叔叔阿姨吗。”

  这是他们来青海的第二天。

  郭文韬说他只是很久没有过假期了回来转转散心,可是又不打算带蒲熠星回家,这过家门而不入的做法实在让蒲熠星摸不着头脑。

  郭文韬正在看路线图规划着先带他去哪,闻言有些哭笑不得。

  “你这是第三遍问啦,真的不用,贸然回去他们也很难办。”

  我就是担心失礼嘛。蒲熠星有些赧然地低头笑,我不想给你父母留下坏印象。

  不会的。郭文韬握住他的手歪歪头笑了。

  我带你去看花海吧?

  

  青海的油菜花田漫山遍野,入目皆是灿金。

  好美啊,像金色的海浪一样。蒲熠星站在花田里感慨,韬韬你怎么想到带我来这儿。

  因为有些事需要仪式感。

  郭文韬刚从容不迫地把手伸进口袋,走在前面的人却冷不防一个华丽转身,哆啦A梦似的抢先从兜里掏出一个一般无二的小盒子。

  

  郭文韬瞪大眼睛。蒲熠星显然很满意自己的表演,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

  

  韬韬,看来我们心有灵犀呀。

  

  齐思钧说的。郭文韬第一时间下了定论。

  

  这你就猜错了。

  

  蒲熠星愈发觉得逗他实在好玩,打开手里的盒子单膝跪下,眨眨眼睛。

  

  周峻纬告诉我的。

  

  山坡上的晚风柔柔地萦着花香拂过,时间和空间从无限压缩到方寸,棉花糖一样在初夏的气息里不紧不慢地融化,辗转下坠,酝酿出黏腻缠丝的甘甜。

  他们懒懒地躺在人烟寂寥的草地上发呆望天,蒲熠星忽然问,怎么想到选今天求婚啊。

  四月二十四嘛。郭文韬斜睨他一眼答,我们是在这天认识的。

  可是我早在那之前就知道你了。蒲熠星仰面躺在漫山遍野的花海里说。

  郭文韬这才意识到掉进了狡猾猫猫的圈套,无奈又嗔怪地瞪他一眼。

  我也早就知道你了。郭文韬声音很轻,上扬的尾音被微风徐徐托着送到蒲熠星耳畔。

  坏心眼的猫咪嘟囔着笑说太假了,郭文韬伸手作势要打他。

  蒲熠星抓住他伸过来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两枚一模一样的对戒在黄昏的余晖里折射出微弱的光芒,像两颗星星。

  “无所谓,我们总会相识的。”

  “嗯。”

  

  他们对命运总是有这样盲目又本能的信任。

  天南海北,总能循着唯一的方向找回。

        

        Fin.

     

        回看的时候发现连贯性不太好,稍微修了一下整合成一篇发了出来,看过连载的朋友可能会发现些许不同。

  没空写新的只好修文凑数,毕竟再等日子还要一年,还是想发点东西。

  回礼是一些碎碎念,不影响观看体验。

  非常非常希望看到评论,希望能和大家多交流。

  

是秋秋呀

【南北】和三只猫一起被封在暗恋对象家了该怎么办【1】

蒲郭不逆  1v1

请勿上升正主

不可避免的ooc预警

初次写文,感谢支持

好喜欢这个梗,自割腿肉(但是自己的肉好难吃,呕)


01

  蒲熠星来之前完全没想到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他今天本来是来和文韬商量五天后双人直播推广的细节的。

  

  两周前金主爸爸找上门的时候他毫不犹豫,毕竟既有钱拿,还能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秀(追)恩(老)爱(婆)的机会并不多。

  

  这两天两人终于是和品牌方确定好了直播推广的方案,开始为直播做准备。

  

  【就是金主爸爸给的广告词有点羞耻啊】,蒲熠星担心直播时效果不好,决定还是先找文韬顺一下直播流...

蒲郭不逆  1v1

请勿上升正主

不可避免的ooc预警

初次写文,感谢支持

好喜欢这个梗,自割腿肉(但是自己的肉好难吃,呕)



01

  蒲熠星来之前完全没想到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他今天本来是来和文韬商量五天后双人直播推广的细节的。

  

  两周前金主爸爸找上门的时候他毫不犹豫,毕竟既有钱拿,还能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秀(追)恩(老)爱(婆)的机会并不多。

  

  这两天两人终于是和品牌方确定好了直播推广的方案,开始为直播做准备。

  

  【就是金主爸爸给的广告词有点羞耻啊】,蒲熠星担心直播时效果不好,决定还是先找文韬顺一下直播流程,提前排练一下,当然,还有点找机会见面的小心思不可说。

  

  第二天蒲熠星难得没赖床,昨晚文韬答应给他安排工作餐,叫他早点来吃午饭,吃完正好工作。

  

  “我又不是甲方,竟然还得给你包吃。”文韬在电话那头小声抱怨,语气里却带了几分笑意。

  

  “怎么了韬韬?难道我不值得一顿饭吗?”蒲熠星不满地嚷嚷起来,“我没带瓜蛋瓜裟瓜鸹乐去吃穷你已经是很善良了!”

  

  蒲熠星本来只是开个玩笑,谁知电话那头顿了一下,突然兴奋起来:“你带来也不是不行!我还没撸过瓜鸹乐!”

  

  “不是吧韬韬,你说真的哦?你确认你家汤汤露露不会吃醋生气,而且你不是还养了一只狗来着。”蒲熠星乐了,五只猫一只狗,这可是个大场面,“我怕你控制不住这群毛孩子,而且我们瓜鸹乐是高冷的女英雄,它可不一定搭理你。”

  

  “没事,你快到了说一声,我先把它们关书房去。”文韬兴趣不减,语气里全是跃跃欲试,“我就短暂地吸一吸外头的猫,它们能理解的,还能拍个vlog,多好的素材。”

  

  于是本来只准备孤身坐地铁的蒲熠星不得不开车带着三个航空箱出发。

  

  天气不错,雾霾不算重,蓝天白云和不算太远的车程,连带着蒲熠星的心情也很好,【这应该不算把猫借给对方撸吧,猫猫的事情,怎么能算借呢,我才不会在采访里说谎~】



02

  “你们才真的是来蹭饭的哦~”蒲熠星在文韬小区的地下停车场等文韬来接他,毕竟他一个人拎三个航空箱多少有点狼狈。

  

  【文韬现在应该正在关家里的原住民】,蒲熠星越想越觉得好笑,自己现在好像拖家带口寻妻的小可怜。

  

  “瓜鸹乐,今天可别太高冷,努努力让韬韬多喜欢你一点知道吧,做得好等爸爸回去给你开罐头。”等得无聊了,蒲熠星凑到瓜鸹乐面前,认真嘱咐道。

  

  瓜鸹乐没理他,在航空箱里一转身,用屁股对着爸爸。

  

  “唉,看来还是得靠自己。”自觉靠女儿靠不住的蒲熠星深深叹了一口气。

  

  “什么靠自己?”不远处文韬已经带着相机向他走过来。

  

  “没什么,我叫女儿向露露学学,多读书,考个清华北大,但是它不太乐意。”蒲熠星说着把装着瓜鸹乐的航空箱递给文韬。

  

  “瓜鸹乐的学历你又帮不上忙。”文韬转身带路,“而且说不定我们瓜鸹乐也有自己喜欢的发展方向呢?怎么能强迫孩子!”文韬对猫女儿总是温柔的,他把相机举高,努力让两人三猫都入境,“大家好啊,让我们欢迎今天的特邀嘉宾——瓜蛋瓜裟瓜鸹乐”。

  

  【我们瓜鸹乐,我们】蒲熠星一直自得于这种有点暧昧的关系划分,文韬总是这么说,CP粉也这么磕,但事实上两根麻花还没能真的成为可以公开对所有人说“我们”的关系。

  

  【这不应该靠自己吗?我得要努力。】蒲猫猫给自己打气。

  

  蒲熠星快走两步追上去,“特邀嘉宾不应该是我吗韬韬,是爱消失了吗韬韬?”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文韬,语气却是戏谑调侃的,先发动技能——韬韬不绝。

  

  “你怎么能和猫猫比,有的人心里也没点数。”文韬笑着怼他,可能是匆忙跑下来,额角的汗珠将落未落,好看的很,“来!打个招呼吧!”

  

  蒲熠星于是收回视线转头向摄影机打招呼,也错过了某个人逐渐红起来的耳朵。


  

03

  “进来吧。”文韬把相机放在鞋柜上,弯腰从鞋柜里给蒲熠星拿拖鞋,他今天穿了一件大鹅白T,宽宽松松的衣服即便是弯腰也露不出什么。

  

  【可惜不是白衬衫】蒲熠星想着,一边穿上鞋,一边把三只猫都放出来。

  

  来到陌生的环境,瓜蛋显然有点怂,刷的一下进了沙发底,瓜裟和瓜鸹乐稍好一些,左逛逛又看看,开始探索起来。

  

  文韬看见瓜鸹乐两只眼睛都放光,得不到的永远最骚动,这是身边朋友里唯一一只他还不曾得手的猫。但他又怕贸然去抱把孩子吓坏,【到底是第一次见,不能太激动】,于是故作镇定地往沙发上一坐,眼睛却是离不开瓜鸹乐。

  

  “别人家的猫总是更吸引人是吧?瓜鸹乐,过来爸爸这!”蒲熠星站在沙发旁,想要给文韬展示一个父女情深,谁料瓜鸹乐连个眼神都不给他,径直向文韬走去,低头在文韬的裤脚上轻轻蹭了一下又一下。

  

  【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听爸爸的话!】瓜鸹乐向来高冷,蒲熠星也没想到和自己都不咋亲近的女儿竟然对文韬“一见钟情”。【看来女儿还是懂事的,知道为爸爸的爱情添砖加瓦。】蒲熠星暗暗点头。

  

  “这不是很乖很黏人的小猫咪嘛。”文韬把瓜鸹乐抱起来,低头狠狠吸了一口。猫猫总是治愈的,更何况是一只主动接近你的猫猫,文韬得意地把猫搂在怀里,举起瓜鸹乐的一只爪子朝蒲熠星炫耀似的挥了挥。“它更喜欢我!”文韬笑的灿烂,他的头发垂顺地贴在脑袋上,笑起来温柔又可爱。

  

  【何止是它,我也喜欢你。】蒲熠星被笑容晃了一下眼,【ze个人真的是过分好看了,ze谁能不动心哦。】蒲熠星发誓,虽然他很早就被文韬的美貌晃过眼,但那时候的他确实还没什么歪心思。

  

  【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喜欢上他了,真是要命。】蒲熠星深知拿下文韬的难度,作为北大的高岭之花,文韬的追求者不计其数。清华有奶茶,北大有文韬可不是瞎传的。

  

  【但我总归是比较特别的,我可是天生自带一票的人物!】蒲熠星看向吸完了猫,现在正在厨房忙活的文韬,【这一票我一定会握住了。】

  

  蒲熠星拿起相机,迈着大爷般轻松的步伐,走进厨房。

  

  “厨房杀手进来做什么?”文韬撇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忙活,不听话的嘴角却悄悄翘起。

  

  “来为vlog博主增加素材呗。”蒲熠星斜靠在冰箱上,懒洋洋地举着相机对着文韬拍。

  

  “离远点,做回锅肉呢,你不是怕溅油嘛。”文韬见不得这人的猫猫样,【这个人长成这样太犯规了,站在旁边影响我做饭。】

  

  摄影师没做成,蒲熠星被赶出厨房摆碗筷顺便喂猫。

  

  不是第一次来了,蒲熠星也清楚猫粮在哪,只是看着自家三只猫在客厅悠哉悠哉,汤汤露露奶酪却被锁着,多少有点替它们委屈。

  

  “韬韬!”蒲熠星蹲在猫碗前面冲厨房喊,“把露露它们放出来呗!孩子们处一处说不定能行。”

  

  【搞得好像重组家庭似的。】文韬端着菜出来,在心里暗暗吐槽。“就在书房,你自己去看看。”

  

  “汤汤露露?”蒲熠星端着猫粮开门进去,汤汤整只猫摊在猫爬架上睡得像一只猫饼,见蒲熠星来了,勉强睁开眼睛撇了他一眼,没有半点想和他亲近的意思。

  

  “怎么回事呀你,我之前可还抱过你呢?也算是你半个爸爸吧!”蒲熠星很受挫。而露露见门开了,从书桌上跳下来,慢步从蒲熠星旁边走过,听见这话,停下看着他。

  

  “还是露露乖!”蒲熠星以为露露乐意搭理他,伸手想要摸一把露露,结果小公主一个弹跳一下子躲开了,愣是没让他碰着,慢悠悠地出去了。

  


04

  “我堂堂猫神大人!竟然没有猫愿意理我!这合理吗!”蒲熠星一边往嘴里塞回锅肉,一边气鼓鼓地和文韬抱怨。

  

  “这不是还有奶酪吗,它喜欢你。”文韬低头看被放出来的兴奋小狗,小狗围在蒲熠星脚边转悠着蹦跶,【这家伙看起来是很喜欢你了。】

  

  结果一抬头,看见蒲熠星跃跃欲试想给奶酪投食,文韬毛都要炸起来了:“蒲熠星!不许给小狗吃回锅肉!”

  

  “不喂就不喂!”蒲熠星吓得一激灵,用最怂的语气说着狠话,“喂给猫猫你总没意见了吧!”抬手把回锅肉夹进了文韬碗里。

  

  文韬一愣,这个人又玩这一套。但显然,自己就吃这一套,“好好吃饭!”文韬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了。

  

  【顺毛成功!不愧是我猫神大人!】蒲熠星侧过头,得意地笑了,【至少这只韬猫猫,我搞得定。】

   


05 

  午饭后,两人拿着金主爸爸准备好的台词开始排练,这台词是真的有点羞耻,两个人几次开不了口,一开口就憋不住笑,加上有五猫一狗在旁边骚扰,严重拖慢了进度。一个多小时的直播,两个人顺完时已经到下午六点了。

  

  “看在工作的份上,再包你一顿晚饭。”文韬站起身想去厨房,结果一下午久坐,猛地一起身眼前一黑,向一边栽倒过去。

  

  “韬韬!”蒲熠星眼疾手快伸手搂住文韬的腰,把人整个搂在怀里。“你没事吧?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送你去医院?”蒲熠星急的要命。

  

  “我没事,起太急了有点晕,你别动,让我缓一下。”文韬还有点晕晕乎乎,被人抱在怀里也不挣扎,说话轻飘飘软绵绵的,可爱得要命。

  

  蒲熠星这才反应过来,他把心心念念的老婆搂怀里了。【啧,韬韬这腰,真细啊。】见怀里的文韬乖乖的也不挣扎,蒲熠星色心起来了,结果手刚想动,就收到了警告:“差不多得了,别得寸进尺啊。”

  

  蒲熠星有色心没色胆,手放在腰上也不敢乱动了,他低头去看文韬,这一次,他没错过文韬通红的耳朵。

  


06 

  晚饭最后是蒲熠星准备的,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看起来还算有食欲,不知道是忙了一下午太饿了还是厨房杀手的厨艺有所进步,两个人都觉得吃起来不错。

  

  经过刚刚那一出,蒲熠星和文韬之前的氛围多少有点暧昧又别扭。“洗完碗就走,我这可是包吃不包住。”文韬抱着瓜鸹乐,站在一旁看蒲熠星洗碗。

  

  “不是吧韬韬,翻脸不认人,这么急着赶我走,我可是连孩子都带过来了。”蒲熠星放好碗筷,擦干手,把瓜鸹乐从他怀里接过来。

  

  “负心汉,亏得瓜鸹乐那么喜欢你。”南人委委屈屈,就差变成流泪猫猫头。他忙着把瓜蛋瓜裟瓜鸹乐全装进航空箱,奶酪在旁边打转看热闹。

  

  “行了别yygq了,早点回去比较安全,到家了发个信息。”文韬铁石心肠,不为所动,拎起装着瓜鸹乐的航空箱和猫猫告别:“拜拜咯~”。

  

  蒲熠星本来也没想留宿,想也知道文韬不会同意,而且自己除了三只猫啥也没带。他只是有点舍不得走,下次还不知道要找什么理由再过来呢。

  

  “走吧孩子们,回家咯!”蒲熠星左边瓜蛋右边瓜裟,刚准备站起身,门被敲响了。

  

  【好家伙,你在外面难道还有别的小猫咪,难怪着急赶我走!】蒲猫猫扭头看了眼文韬,眼里满是不服气。

  

  “开门,看我干什么!”文韬只觉得莫名其妙,他也不知道是谁找他。

  

  于是当打开门,看见两个大白时,两个人都懵了。

  

  “因为小区里出现一例密接,需要全体业主居家隔离,具体情况业主群里有通知。”大白一边解释,一边掏出封条。

  

  “我今天刚来的也得关着吧?”蒲熠星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出这句话,语气中哪有被隔离的郁闷,全是兴奋。

  

  “是的。小区现在只进不出。”大白也是头一次见被隔离了还这么开心的人,脸上的疑惑都要溢出来。【这个人怕不是有毛病吧!】

  

  “谢谢您啊,辛苦了,我们保证配合。”蒲熠星和大白告别,关上门转头看向从大白出现后就再没有动静的文韬,挑了一下眉,话里全是憋不住的笑意:“韬韬,看来你得包吃又包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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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是个资深南北批,但写文还是第一次,自割的腿肉确实是有点难吃了……

喵子

【南北】爱与恨与痊愈之期

现背 

summary:-恨比较容易康复。

          -屁啦,爱才容易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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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初的时候,蒲熠星自己窝在房间看了一部电影,看完开了一瓶酒。


  他最近在创作一个有同性因素的本子,以大环境来看这个本子大概率会流产,不过灵感上来的时候也管不了这么多,实在不行他改成全英文的卖给网飞。他突然想写一个故事的欲望是如此强烈,所以他今天翻出这部...

现背 

summary:-恨比较容易康复。

          -屁啦,爱才容易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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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初的时候,蒲熠星自己窝在房间看了一部电影,看完开了一瓶酒。

 

  他最近在创作一个有同性因素的本子,以大环境来看这个本子大概率会流产,不过灵感上来的时候也管不了这么多,实在不行他改成全英文的卖给网飞。他突然想写一个故事的欲望是如此强烈,所以他今天翻出这部18年的口碑电影来看,想找点灵感。

 

  电影很好,在他眼里完成度比同年的另一部高分电影还高上许多,但他写影评的时候犹豫了很久,担心自己的个人情绪影响影评的专业性。

 

  他现在写影评当然不是发在微博上给粉丝看的了,而是作为笔记自己留着随时复习。有些时候他会怀念那时候的日子,他闲来无事时更新的蒲师傅鉴片虽然跟现在比起来只能算爱好者瞎写的水平,但那时候关注他微博的人也都更关注电影,不像现在,更关注他本人。那时候他自己也比现在闲适很多,他还在国外读书纠结留下还是回来的问题,在很多人眼里都有颇明亮的光环;他还在改变世界的巨大宣言里兴致勃勃地规划自己的未来,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想到他会跟综艺节目上匆匆一瞥的陌生朋友纠缠不清这么久。

 

  现在他已经成了一个电影行内人,已经真正地参演过电影和编剧了,虽然离他执导电影或许还没有那么近,但他还是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了一些。他曾经看过一个影评人说:整日沉迷电影的人不是吃喝不愁的富二代就是不在乎绩点的大学生,蒲熠星深以为然。普通的闲人能看一千部电影就是极限了,而都看懂就是另外一回事,恐怖的阅片量需要的是恐怖的时间成本,蒲熠星当然不算闲人,不过他还是给自己列了个片单要求自己每周看三部。

 

  他不是每一部电影都会留短评,当然也不是每一部电影都会认真拉片,其实他看完《谁先爱上他的》并没有准备写影评,只是刚好想起了里面的一句台词。

 

  恨比较容易康复。

 

  恨真的比较容易康复吗?蒲熠星想,电影里看确实是这样的,恨很快消弭了,而爱则永远变作隐疾。可他本人并没有那么认真地同时爱过和恨过什么人,于是就无从比较了。

 

  导演的画面并不精致,甚至很多构图是有问题的,但他用动画巧妙地弥补了这一点。流畅的剪辑和叙事结构也是很大的亮点,虽然很多大导会把突破人视觉想象的极限作为自己的追求,但是蒲熠星还是认为讲好一个故事是电影最重要的部分。

 

  这个故事当然讲的很好,邱杰饰演的阿杰抽着烟说一万年的时候蒲熠星几乎落下泪来,那太痛了,昏黄的色调铺在年轻的男人身上,他说那个人离开他去过正常的生活了,从那以后每一天都是一万年。他还问,你数学这么好,能不能告诉我?男人问的是他的同性恋爱人和另一个女人生的小孩,而蒲熠星透过这句疑问想到了一个数学也很好的人,他突然有一种冲动想去问郭文韬,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是一万年?

 

  郭文韬恐怕会回复他,等我活到那个时候再告诉你。人们好像总是很爱用一万年做比喻,好像这些自命不凡的碳基生物真的看过一万年沧海桑田似的,蒲熠星觉得这很土,但是他还是闭上眼睛灌了自己一口酒。

 

  喝的有点多了,蒲熠星想,自己只是太容易共情了。

 

  他是有这个毛病,作为文艺工作者来说甚至是一种优点,共情往往让他更细腻,更容易被打动,也更容易打动别人。他只是看电影的时候有点太代入自己了,而事实不是这样的,阿杰当然爱宋正远,他们是相爱的,尽管爱的并不高尚,可是他没有爱过郭文韬,他只是在幻想自己爱郭文韬,这当然是不一样的。

 

  电影的色调覆盖了他昏暗的视野,郭文韬那张脸大概也很适宜橘黄色的打光,他凌厉的轮廓配上暖色的光或许会缓一些,显得很温柔,幻想中的郭文韬跟他说:“我要结婚啦。”蒲熠星有点头晕,他好像醉的有点过分了,他喃喃地说:“我知道呀,我早就知道了…….”

 

  假如我爱郭文韬,假如我恨郭文韬......

 

  蒲熠星想:那假如我爱郭文韬,我会怎么做呢?

 

  我肯定会在郭文韬宣布结婚那天难受很久,不知道怎么回复群里的消息,纠结很久之后才会鼓起勇气评论他的微博。

 

  我肯定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笑起来眼睛很好看,卧蚕鼓起来显得很柔和,我会在当时被看得有点宕机,回去之后在无数个夜晚回味这个笑容,像是回味深渊。

 

  我肯定不敢拥抱他,拥抱是多么光明正大的动作啊,可我们没有那么光明正大,总是有很多扭捏的情感埋在心里。

 

  我肯定......

 

  蒲熠星想不下去了,这些事他好像都干过,他发现这个荒谬的假设和荒谬的推论把这件事导向了一个荒谬绝伦的结局:他一直爱着郭文韬,而且没胆子说出来。

 

 

 

  今年录完密神先导片的时候,郭文韬跟蒲熠星站在一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原来我们已经认识这么久了啊。”

 

  郭文韬跟他说话总是这么没头没尾地,因为他知道蒲熠星能听得懂,蒲熠星总是能。蒲熠星知道他们一样都在那道要找两人共同点的题面前回顾了自己的前半生,一起录一站到底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一起长期录综艺也已经有了三年,五年间所有人事都飞驰变幻,我和他的感情也迈进了一个无法观测的黑箱,可他们竟然还没变,还是来自南大和北大的两个帅哥,站在一起解题。

 

  蒲熠星笑了笑,说:“对啊,五年了。”

 

  “五年了都,原来五年这么短。”郭文韬笑着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惆怅。

 

  可是蒲熠星说:“是吗?我觉得这五年蛮漫长的。”

 

  他自有一套评判时间的方法,他十五岁的时候能看到自己二十一岁的样子,但是二十二岁绝对不会看到自己二十八岁的样子。就像电梯效应,人们对未来做出万般假设,有些可能已经足够精准了,但还是缺少一些灵感把这些假设全都融汇在一起。

 

  他的五年就是如此,他本科毕业时曾经猜想自己可能毕了业兼职做电影博主,猜想自己可能还有些热度可以去直播,但永远想不到他如今的样子——这就足够说明这五年很长了,发生了一些巨大的转折以致于他的人生走向完全改变了。而这个变化是什么,他现在自然是知道的,而二十二岁之前那个还没有认识郭文韬的蒲熠星对此一无所知。

 

  五年长的像一辈子,相遇相识相知,然后相爱,相互伤害,相互错过,相互放弃,很多有缘人要花一辈子去证明的问题他们只花了五年就证完了,他们解题总是很快。

 

  他如果真的爱郭文韬,那将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啊。幸好他并不是真的喜欢郭文韬,只是在他们漫长的营业生涯里想象自己爱郭文韬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他有点分不清了。

 

  可是他真的只是分不清吗?他脑子里闪过纷繁的画面,五年漫长得像一辈子,他想起去年立冬那天他们在郭文韬家里暖房,齐思钧站在窗户旁边说你看,下雪啦!他看着郭文韬的睫毛和鼻梁,看到他左手上亮晶晶的戒指,他低着头说:好大的雪啊。郭文韬说你眼睛怎么了,他说我稍微有点雪盲。

 

  他想起他和郭文韬一起坐在村子里的长椅上,郭文韬坐姿很懒散,随着秋千轻轻摇晃,他的发丝和树叶一样轻轻摇曳着,夜风有点冷,夜空里的星星像是撒了一把糖,他的心也像糖果一样融化出甜蜜的汁水。他想起郭文韬穿着那件天杀的白色羊羔毛外套朝他笑,他穿那件衣服可真好看,商家真应该给他广告费,蒲熠星无数次回看那张动图,而他在录制时直视郭文韬的笑容则更有冲击力一些,他每次回忆起都感到晕眩。他想起自己抱着主机和键盘鼠标去敲郭文韬的家门,他开门时惊讶的脸,而自己笑的很开心,“韬韬,我来带你打游戏啦!”再早一些,邵明明让他俩站在一起,分别问你愿意吗?他说:可以。

 

  但他现在只想说,我愿意。

 

  蒲熠星最终还是悲哀地认识到,这是一样的。爱的论证过程并不像他说的那么严格,它的判定要模糊的多。在他无数次在脑海里构建他喜欢郭文韬的场景的时候爱就已经产生了,又或许爱产生的更早,他只是发现了爱。他想象自己在爱郭文韬,其实是在想象自己没有爱郭文韬——当他的大脑被郭文韬塞满的时候,他当然在爱郭文韬,不是吗?除了爱哪里还有这么无序混乱的感情啊,只有爱,爱是最扭曲的诅咒。

 

  而郭文韬,郭文韬只是依旧残忍地一无所知着,他还惊异地看着自己,打趣道:“怎么,大导演这几年过的这么苦吗?”

 

  唉,又被他戳中痛点了,郭文韬就是有这种天赋,他能轻而易举地扎到别人最不愿意示人的地方,偏偏他自己毫无所觉,只以为是普通的聊天。迟钝和真诚也是一种可贵的天赋,而郭文韬用这两种天赋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蒲熠星确实过的不是很好,每天都在半夜里想一个已经有对象的男人,日子肯定不会好过到哪去,如果还有更糟的可能的话,那当然就是这个男人去年结婚了。他结婚了还请所有人去他的房子里暖房,唉,他可真可恶,为什么总是能把刀戳在自己最痛的地方。

 

  看着郭文韬的眼睛,他只能说:“肯定很苦啊,暗恋的日子当然是苦的。”

 

  郭文韬的眼神像是被吓到了,盯紧他的眼睛,蒲熠星看到了慌乱和愧疚,像是高楼坍塌,这让他感受到了报复的快感,郭文韬晚上回去肯定要为这件事琢磨很久,一想到这个蒲熠星就有种磨牙吮血的愉悦。

 

  其实蒲熠星并不是存心折磨他,只是陷入爱情的人总是这样,他很多时候想看着郭文韬和别人幸福,也有很多时候想看他为自己痛苦。爱就是这种坏东西,爱并不像人们描绘的那样总带着圣洁的光辉仿佛能净化一切似的,他觉得爱比这下流多了,爱是扭曲的。爱让人变得多疑贪婪易怒,总想要伤害自己或是别人,好像只有更痛才能证明爱情。

 

  也或许大多数才是对的,爱并没有这么坏,只是蒲熠星很可悲在爱着郭文韬的同时也深刻地恨着他。

 

  这也很正常,蒲熠星只是没办法不恨郭文韬,在他步入众望所归的幸福之前他就恨郭文韬。他的人生当然会有这一步,只要有脑子的人就可以预见,而蒲熠星完全无力阻挡。郭文韬的人生像是幸福的标准模板,应该订在墙上让所有后人学习。他的的幸福山呼海啸,而蒲熠星在这幸福的大潮里连一条鱼或一只昆虫都不是,他只是注定只能旁观的幽灵。他甚至连墓志铭都给自己想好了:一个可悲的暗恋者。

 

  文言文里恨通憾,蒲熠星觉得古人智慧过人,他的恨确实都是由遗憾组成的。那么多的遗憾凝成了认真的恨,他确实恨着郭文韬,也恨无能为力的自己,就像他爱郭文韬一样多。

 

 

 

  郭文韬最近在推工作,似乎是过年的时候想要出去旅游,蒲熠星知道他和妻子一直在计划这个,旅行结婚,不请宾客,两个人自己旅游拍拍照,神仙日子。

 

  蒲熠星问他:“准备去哪?”

 

  郭文韬说:“不知道啊,还不一定能去呢。”

 

  两人相对沉默,过了一会,郭文韬又回:“可能去巴厘岛。”

 

  蒲熠星失笑:“怎么想到去巴厘岛的,你也看了那部电影吗?”

 

  郭文韬问:“什么电影啊?”

 

  蒲熠星看着他的眼睛确认了一下,确认他什么也不知道,说:“《谁先爱上他的》,我豆瓣分享的那部电影,里面的情侣就准备去巴厘岛。”

 

  郭文韬假装感同身受地点点头,其实没懂蒲熠星什么意思,他准备待会偷偷拿手机搜索一下这部电影讲的什么。蒲熠星瞥他一眼,说:“别偷偷查了,就知道推给你你也不看。这是部同志片,剧情是一个渣男抛弃了男朋友和一个女的结婚了。”

 

  哎,蒲熠星其实也很懂他。

 

  郭文韬准备偷偷摸手机的手僵在原地,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饭店打的顶光在蒲熠星的眉骨下投下一片写意的阴影,他垂着眼睛,看上去几乎有点落寞。

 

  他受不了这样的蒲熠星,蒲熠星应该是恒星一样的,可以燃烧几十亿年的那种,可他最近总在自己面前露出这种表情,像是烧尽的炉灰。

 

  可郭文韬能说什么呢?他难道能说其实我当时点开界面了,可我不知道你推给我同志片是什么意思,如果你想用这部电影告诉我什么心事,我觉得我还是永远不懂比较好。

 

  他们是在录完节目去约饭的时候聊这个的,他们两个在包间里说话颇有种小心翼翼的感觉,服务员时不时进来一趟,谈话经常被打断。他们之前并不缺少时间聊天,那时候节目组还很穷,所谓的包机酒是两个人挤一个房间,他那时唯一认识的人是蒲熠星,于是就跟他挤一间,晚上很多时候是各玩各的手机,偶尔也会憋出来几句推心置腹的话。

 

  其实很多人都觉得蒲熠星很浪漫,但郭文韬觉得他很......赤诚。蒲熠星身上有种强烈的想要剖白自己的渴望,但又很别扭,所以表面上拒绝跟比人吐露心声。不过他总是憋不住,只要有人破开了那道口子他就会控制不住地想把里面那些奇妙的想法都吐出来,他们有时候会喝酒,所以郭文韬听过不少蒲熠星的剖白。但现在人红了节目预算也多了,他跟蒲熠星就再也没机会深夜熄了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过,那种感觉让郭文韬很怀念。

 

  他试着起了个话头:“我们之前不是说一起去看《沙丘》吗,第二部是啥剧情啊?你推荐的原著太厚了,我第一本都还没读完。”

 

  蒲熠星冷言冷语:“你有空跟我看吗?”

 

  郭文韬说:“当然呀,要不是你我都好久没进影院了。”

 

  这句话是实话,当然是,郭文韬总是说实话,因为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实话讲出来的力量才是最大的。蒲熠星明显被这句话击溃了,他的表情在开心和委屈中间几经轮转,停留在一个带点苦相的笑容上,他说:“郭总这么给我面子啊。”

 

  郭文韬说:“嗯,一直都很给你面子啊。”

 

  他说一直,但蒲熠星的表情告诉郭文韬,他擅自把这个词理解成了永远。

 

 

 

  密神往郭文韬的手上扣章的时候,蒲熠星有阴暗地想过,以后他的左手上再也不只有戒指了,还有一个只有他和蒲熠星一样拥有的印章。它是隐形的,因此能永远存在,很多有关爱的标记都是要隐藏的,印章和吻痕并没有什么区别。

 

  蒲熠星说:“你知道什么是一万年吗?当有一个人说他要走了,他要去过正常的生活,从那之后的每一天,每一分钟,每一秒,都是一万年。”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把词跟霸王别姬的背混了,阿杰并没有发出这么深切的质问,咬牙切齿地说每一天,每一分钟,每一秒。阿杰的爱已经是个标本了,所以他不像疯疯癫癫的程蝶衣,他只是平静地讲了这句话。

 

  而蒲熠星做不到完全平静,或许这点差错是个隐喻,证明他也要疯了。

  

  他心知肚明,其实有些事是生来注定的,就像他再努力也不会考上北大,他再努力也不会不爱郭文韬,他再努力也不会阻止郭文韬,命运是没有错的,错的只是勉强,他不想再勉强了。

 

  蒲熠星很久以前的那天最后在豆瓣留了一句话的短评,是电影里的台词,阿杰带着已经癌症晚期的男友走在路上,问他为什么要让儿子恨自己,男友说:“恨比较容易康复。”


  所以他也在豆瓣留下那句:恨比较容易康复。

 

  但他心里留下的其实是阿杰的回应。 

 

  “屁啦,爱才更容易。”

 

  其实都不是,被爱人背叛的阿杰当然认为爱更容易康复,背叛了别人的宋正远擅自认为恨更容易康复,可是他们都错了。阿杰以为宋正远去结婚是康复了,可是爱其实没有消失,宋正远只是把它藏起来了。而背叛了别人的宋正远说恨更容易康复更是一种掩耳盗铃,他只是抱着这个想法以期自己内心平静。爱和恨都没那么容易康复,它们都是不治之症。

 

  而他自己爱恨交织,更是没有办法奢望有痊愈的日子,只能等待切肤之痛渐渐消退,变成隐痛,变成刺痛,然后慢慢地忘记。

 

  一万年太久,他也争不了朝夕,只能寄希望于遗忘。

 

  他看到郭文韬发在朋友圈和微博的结婚照,拍的真是没本人好看,他下次给郭文韬介绍几个摄影师吧,他把摄像朋友的微信推给了郭文韬,在朋友圈发了半首诗。

 

  Eazin: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

               我的琴声呜咽  泪水全无  

 

  发完他又想,郭文韬也上过一站到底,说不定知道这首诗也是海子失恋的时候写的,

 

  算了,随便他,就让他在自己结婚一周年的晚上为我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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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子的诗这两句本来不是连在一起的,好奇原文的自己搜吧。

我又长了一岁,他们也又多认识了一年,不知道赶在我的生日这天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但至少说明今天在黄历上应该是个好日子。

冬天来了,大家都开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