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毕侃权贵】自杀者的天堂
·电影《割腕者的天堂》paro,有私设
·有人物死亡,但是he
·有问题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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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希侃站在货架前纠结了一会,百事汽多,可口更甜,每次选择都让他头痛不已。
正想着,一颗头骨碌碌滚到了他的脚下,切口整齐,没有血迹,表情安详,竟然是个黑人。
“我头呢?我的头呢??又跑哪儿去了??我没眼睛看不见了啊啊啊啊”
“哎呀哎呀,安德鲁大叔,这呢!”李希侃见怪不怪的蹲下身子,把...
·电影《割腕者的天堂》paro,有私设
·有人物死亡,但是he
·有问题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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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希侃站在货架前纠结了一会,百事汽多,可口更甜,每次选择都让他头痛不已。
正想着,一颗头骨碌碌滚到了他的脚下,切口整齐,没有血迹,表情安详,竟然是个黑人。
“我头呢?我的头呢??又跑哪儿去了??我没眼睛看不见了啊啊啊啊”
“哎呀哎呀,安德鲁大叔,这呢!”李希侃见怪不怪的蹲下身子,把这颗头捡起来,朝着收银台随意一抛,打在了一个颇壮硕的黑人躯干上,那人便顺势接住了他的头,安到了脖子上。一开始还安反了,他又手忙脚乱的把头转了过来,这下好歹是个完整的“人”了。
只是好像有哪里不对……
安德鲁还没开口,一个少年站在便利店门口,手里举着一个眼珠,哆哆嗦嗦的问道:“你、你们好……请问,我还活着吗?”
“好问题,”李希侃最终把两罐可乐都拿在了手里,回过头对少年说,“你死了”
少年愣在当场。
少年本来打算再问问自己现在在哪儿,突然发现手里的眼球手感不对,他一低头,正好对上一对黑人眼白过少黢黑的眼珠子,吓得嗷一声把眼球扔开了。
李希侃正好这时候走到了他身边,见势顺手拿起身边竖着的棒球棍,一个全垒打,把眼球打回了安德鲁的眼眶里。
“谢啦小希侃”安德鲁大叔笑呵呵转了转眼球,少年就眼见着大叔的眼珠在眼眶里360度转了一周,然后固定住,笑呵呵看了过来。
这下他确定,自己可能真的死了。
李希侃把手足无措并且拒绝了安德鲁大叔握手的少年捡回了家。
“我叫李希侃,来这已经一年多了,你头一回死吧,我给你说说这里”
听听这话,头一回死,黄明昊在内心吐槽,怎么你很熟练死了好几回了是怎么?
“啊……我是黄明昊,你叫我Justin也行,这是哪儿啊,我们不是死了吗?”
“Justin,咱这不兴叫这个,碰到外国人再用吧。我叫你昊昊好了,”李希侃点兵点将挑走了可口可乐,把剩下的一罐塞进黄明昊手里,“我们的的确确是死了,你来到的这个地方,是亡者世界,我叫它,‘自杀者的天堂’
“这里的人都是自杀死亡的,死后不知道因为什么,会被传送到这个世界。这里语言是共通的,管你说中文英文火星文,反正彼此都听得懂,咱们在的这一片区叫塞欧大陆,各个大陆的到处乱窜,也不会总呆在‘出生点’,‘出生’在塞欧大陆的大部分人都是割腕自杀的,不过也有例外,你看安德鲁大叔,他就是上吊死的,所以脑袋很脆弱,一天到晚掉下来,满地找头”
李希侃说到这笑了笑,大概觉得自己挺幽默,但是看见黄明昊嘴角抽搐的样子,猜到自己的幽默似乎来得不是时候,对面三观重建的小孩似乎也不觉得幽默,干笑了两声,灌了一口可乐。
于是黄明昊看见衣袖落下,李希侃纤瘦的手腕上狰狞可怖的三道伤疤,他想,这是活着的时候多么绝望,才能不给自己留一点活路,割下这三道伤口。
不过黄明昊没开口问,只是听李希侃继续说。
“这个世界跟上面的世界没有什么区别,有吃有喝,有网吧有迪厅,而且非常人性化,花的钱的来源好像根据各国实际情况,像咱们,就是给烧的纸钱。自杀者的天堂通货不膨胀,价格跟人世间差不多,你也知道咱们国家烧纸钱,一烧几百个亿,我现在卡里的零我已经数不清楚了,不过也因为这样,中国人是最容易遭抢的,你要是被抢了你就给,咱不缺这百八十亿的”
黄明昊配合着干笑了两声。
回家的路上,黄明昊可算开了眼界——有人脖子上有长长一道紫色淤痕,一说话舌头耷拉到下巴,这是上吊死的;有人走着路跟跳霹雳舞似的,半晌不安生,这是电死的;有人,甚至很难看出还是个人,猜也知道是跳楼死的,楼层还不低;有人肿得面目不可辨,是淹死的。黄明昊看了看看上去挺完整的自己,头一回觉得自己选的死法选对了。
走着走着路过一个大概有黄明昊那么高的邮筒,一个小姑娘踮着脚够不到投放口,李希侃帮她投进去,换来了甜甜的一句“谢谢”,李希侃停了下来,从邮筒旁撕下一张信纸,递给黄明昊。
“啊?怎么了吗?”
“这个信,是可以寄给活人的,信里的内容,用咱们的话说,叫托梦。我之前想要的东西都是通过这种方式给妈妈寄信的。信箱只有初一十五出现,过了这个要等半个月的,而且信纸还很容易被抢光,现在碰巧还有,你有什么没来得及说的吗?”
黄明昊接过信,“有!不……没有了……不不不,寄给妈妈吧”他难得一见的慌乱,拿了笔兀自写了起来,李希侃主动离黄明昊远了一点,没有多问他这一会子的前言不搭后语。
从信寄出去,黄明昊看上去就有点心不在焉的,可乐罐子喝空了也没反应过来,自顾自往嘴里倒,李希侃也没揭穿,只是在一位跳霹雳舞的男孩差点跟他相撞的时候拉了他一把。
等到了李希侃家,黄明昊已经恢复正常了,环顾了一圈李希侃的家——按照目前李希侃存款万亿的情况,不是很奢华的房子,但是布置得井井有条,挺温馨。
李希侃大概是看出了黄明昊心中所想,淡淡的开口道:“我刚来的时候非常不能接受,又割了一次腕,一滴血也没有。后来我尝试了很多次,我能跟拍恐怖片一样在房梁上吊一天,能跟鱼一样在水里自由呼吸,火车压过我身上就像压过一片空气,从二十多楼跳下去我能扎个马步……能怎么办呢?死也死不了,不得好好生活嘛”
黄明昊这才发现,李希侃只是字面意义上的“存在”,虽然他看上去无比正常,或笑或闹,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与其说正常,不如说他对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痛不痒,好像最深的湖,你怎么跳着扔石头,都掀不起他一点波澜。
“为什么会自杀呢?”黄明昊拿起手边一个猫耳杯脚的杯子,问道,“你看小侃哥哥你,高高帅帅,性格也好,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在自杀者的天堂,问人“你怎么死的”,冒犯程度好比跟活人讲“你怎么还活着”,但是黄明昊长相让人看了心生喜欢,说这话一点也不显得冒犯,反而像是初见茅庐的幼猫,天真而可爱。
李希侃也颇喜欢他,不然不会把他捡回家。
“啊,我性格当然没问题,我身边有人不喜欢我吗?我看没有。长相我也不托大,认识的人里面排第二吧,谦虚点。我觉得我啥都挺好,就是吧,我是个Gay”
“哦,巧了,我也是”
两个人同时陷入沉默。
到现在,黄明昊也不好奇了,两个人默契的转换了话题,发现对方跟自己居然是温州老乡,这下更亲热了。李希侃把黄明昊安顿好,打电话给车行——是的,啥也不缺——大手一挥买了一台豪车,说要带黄明昊领略下塞欧大陆跟电影里美国西部片一样的风光。
“你来这这么久了还没看够?”
“我就没看过”
“啊?”
“主要吧,是因为我不会开车”
于是死前不久才拿了驾驶证的黄明昊噎住了。
两个人非常有行动力,搬了安德鲁大叔半个便利店,收拾了必需的几样东西就上路了。
亡者世界里的车也跟现实中的一样,只有一点不同,脚下是一片“黑洞”,掉下去的东西都会不见踪影,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只知道没了就是没了。李希侃千叮咛万嘱咐黄明昊拿好东西,磨得黄明昊耳朵都起茧子了,于是一脚油门,两个人嗖的蹿了出去。
一开始黄明昊还不太敢开,后来他发现,方圆百里人影不见,活脱脱公路片里的场景,最主要的,大家都是死人了,死也没法再死了,撞了也没所谓,便肆无忌惮一脚油门踩到底,感受世界顶级豪车的推背感。
就是耗油。
等再一次路过加油站停下,李希侃终于觉得无聊,跟着黄明昊进了加油站。
加油需要姓名登记,黄明昊在登记本上认认真真留下信息,李希侃百无聊赖瞥了一眼,就这一眼,他像被定住一样钉在原地。
李希侃猛地一把抢过黄明昊手里的登记本,不可置信的看了又看,手也跟着抖了起来,仿佛这本子有千斤重,他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些什么,眼泪开了闸,控制不住一样淌了下来,嘴角却是实实在在带着笑的。李希侃语无伦次又哭又笑了半刻,把收费的小姐姐吓得不敢动弹,黄明昊也吓了一大跳,赶紧握住了李希侃颤抖得宛若帕金森的手腕。
“小侃哥哥,哥哥,李希侃!怎么了你没事吧?”
“他也来了他来找我了他怎么能……”李希侃脸上挂着泪,黄明昊看来却分明是开心的,他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给一头雾水的黄明昊指了指手里登记本上一个名字。
黄明昊仔细看了看,是个中国名字,叫毕雯珺。
“他是我的恋人,”李希侃说,“这是他的字,我不会认错”
李希侃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李希侃当机立断,黄明昊甚至从没见过他这么果断的样子,要联系车送黄明昊回家,自己去找毕雯珺,黄明昊一看李希侃这个样子,对这个把李希侃“救活”的毕雯珺十足好奇,当然要跟着,李希侃不许,黄明昊想了想,脑子转得飞快。
“你必须带着我”
“别闹了昊昊,我这回不是去欣赏风景,我就是去找他,你跟着没意思的”
“你只能带着我”
“为什么?”
“你会开车吗?”
李希侃愣住了。
黄明昊趁热打铁:“哥哥,我会开车,我带你去找毕雯珺,你找人带你不如让我帮你,带我去吧哥哥”
找毕雯珺大概已经占据了李希侃的脑子,他没犹豫,答应了下来,并且立马丢掉了他的豪车,换了一辆适合长途行驶的越野。
一张破地图,一堆零食,他们两个改变方向,向着传说中华人最多的亚斯坦大陆进发。
黄明昊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言不发的闷头开车,倒是李希侃,眼里有了神采,仿佛刚刚又哭又笑的不是他,反而转过头来调侃黄明昊:“年纪轻轻,心事重重。你这个小孩真是……”
黄明昊腹诽:你在听说那个毕雯珺之前才是一副心事重重半死不活的样子呢,怎么好意思说我。
亚斯坦大陆离他们还有不短一段距离,李希侃在包里翻来翻去,翻出来一个狐狸造型的小音箱,李希侃连上自己的手机,他俩没防备音箱的声音居然是开到最大的,瞬间巨大的音乐声贯穿了他俩的耳朵。
“wowwowwowwowwowskrskr”
李希侃手一抖,音箱被扔了出去,“咻”的一声,音箱带着震耳欲聋的音乐消失在了脚下的黑洞里。
李希侃:……
黄明昊:……
“本来是个文艺公路片的,这下变默片了”李希侃干巴巴笑了一声,讨好一样剥了一支棒棒糖,塞进了黄明昊的嘴里。
“这下也不用听歌了,不然哥哥你给我讲故事吧”
“多大了还讲故事,怎么你得边睡边开啊”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讲讲你跟那个……毕雯珺,雯珺哥的故事呗,既然那个哥哥也来了,我们总要认识的嘛”
“也是。那就是个很长的故事了……”
李希侃和毕雯珺的相识起源于非常恶俗的机场拿错箱子,李希侃早上起晚了,兵荒马乱来到机场,顶着飞到天花板的一头杂毛,抓了行李箱就要往登机口跑,结果架势刚摆好,一步还没有卖出去,手腕被人擒住了。
李希侃南方人,自认为个子不矮,这个人却比他高出半个头;李希侃从小就是校草,自认为酷炫帅气,这个人虽然简单的白T牛仔裤,偏偏好看得仿佛精心设计。
雄性本能,李希侃下意识就不爽了。
更何况他还是个Gay,这个冒犯程度好比掀人家小姑娘的裙子了。
说到这黄明昊打断了李希侃:“你这个比喻,小姑娘要掀你衣服的。看人家帅不愿意承认就不承认吧,净鸡蛋里挑骨头”
李希侃敲了黄明昊一记,继续讲。
李希侃心里活动挺复杂,其实到了嘴上比谁都怂,咳了一声,扯着喉咙也没发出多大的动静:“你!你干嘛呀,我赶飞机……”
“你拿错箱子了”那人话尾带着点笑意,这点笑意把李希侃后腰都笑麻了,丢下一句“你看错了我走了886”就要继续冲刺,又被人拉了回来。
李希侃这下有点恼了,心说我知道我帅气威猛直男扳手你也不能抓着我不放了,怎么还不依不饶的,晚了飞机你赔吗。登机广播播到第三遍,李希侃拿出手机调出微信二维码晃了晃。
“我真的赶飞机!!是男人加了微信小爷下了飞机骂死你!!”
于是那男人如愿以偿(李希侃原话)获得了李希侃的微信,不急不慢扫了扫,放开了李希侃。
结果到了飞机上一看,嗬,邻座。这还骂啥啊,本来他就是不会骂人的人,这下人坐旁边了,笑着打了招呼了,介绍了自己叫毕雯珺了,他更是一点火气也没有了。
最主要的,还真是他拿错了箱子。
李希侃这人,傲娇归傲娇,认错从来不含糊,见是自己拿错了箱子不说还不分青红皂白腹诽了人家一顿,当即道了歉,毕雯珺也好说话,晃了晃手中的耳机,说“陪我看场电影就原谅你”,于是一场电影下来,两个人越贴越近,然后……
李希侃就睡着了。
这真不怨他,前一天晚上他收拾东西收拾到半夜,没睡几个小时就爬起来赶飞机了,电影虽然叮铃乓啷热闹得很,他困劲上来是什么也挡不住的,逐渐就在热闹的背景音中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他差不多半个身子都贴在毕雯珺的胸口,身上还盖着毯子,见他醒过来,毕雯珺活动了一下压麻了的右臂,笑意吟吟收了早就换成轻柔的钢琴曲的平板电脑。
“然后就……就对眼了嘛”眼见着李希侃脸上飘起罕见一点红晕,黄明昊自然不放过这个打趣他的机会,把视线从路上转移到副驾驶。
“啧啧啧,不是要把人家骂个狗血淋头吗,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我那是……啊!!!”
两个闹着就没看清路,有个东西直直冲两人快速行驶的车过来了,黄明昊反应很快,赶紧打了拐踩了刹车,那东西擦着车边飞过去了,两个人却惊魂未定的坐在车里,过呼吸了好一阵。
“咱、咱俩躲啥,又、又死不了第二次”李希侃捂着心脏,显然吓得不轻,黄明昊也吓得够呛,嘴上却不含糊:“初来乍到头一回死,我得适应适应”
贫嘴了几句,两个人才发现除了他俩,还有一些声音。他们循声望过去,一群看上去跟黄明昊差不多大的小孩围着一个小孩打,一眼看过去就是典型的校园欺凌事件,只是现在的场景,应该说公路欺凌更为妥当。
“在干嘛……欺负人吗?”李希侃扒着车窗,看不太清楚,眯着眼辨认了一会,“好像围着个小胖子……昊昊,你说我们……昊昊??”
李希侃一回头,刚好看见黄明昊气势汹汹甩到身后的车门,发出“咚”的一声巨响,黄明昊这个小孩,从他第一次见就觉得非常面善,眼下却从背影都能看出他的怒意。
黄明昊冲过去,挡在了被打的人面前。李希侃见状,也跟着下了车,捡起了刚刚差点砸中他们的东西,一根棒球棍,拦在了黄明昊前面。
说到底都是些半大孩子,李希侃看上去再显小,也明显是个成人了,小孩在大人面前有天然的惧意,更何况李希侃和黄明昊都不矮,站在小胖子面前跟两堵墙一样。
“大家都是死过的人了,我就不客气了,死都不害怕,咱们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李希侃一下一下敲着自己的手心,眼睛死死盯住为首的少年,表情冷峻,“既然如此,在把我打趴下之前,敲废一个是一个,不信你们过来试试”
死人是感觉不到痛的,李希侃的威胁从某种意义上说一点用也没有,那群小孩却还是怕了,嘟囔着“等着瞧”“要你好看”,棒球棍也来不及拿,一溜烟跑没影了。
黄明昊已经扶起了小胖子,小胖子鼻青脸肿被打得够呛,好在死了也感觉不到痛了,所以颇滑稽的按了按肿成猪头的脸,说了句谢谢。
黄明昊摆摆手说不用,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反正也不疼,你打回去,撂倒一个算一个,这样他们就不敢这么肆无忌惮了”
小胖子不置可否,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嗫嚅着跑走了。黄明昊站在公路中间,揣着兜扭着头看着小胖子跑远,很久没有说话,直到“咔嚓”一声把他的神唤回来。
他回过头,李希侃正好放下手机,低头看了看自己拍的照片,挺满意的样子。两个人回到车上,气氛陡然尴尬起来,黄明昊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不对劲,一脚油门踩下去,差点把李希侃整个人甩进黑洞,只是开了没多远又猛一脚刹车,李希侃没防备,磕到了他引以为傲的鼻子。黄明昊伏在方向盘上没说话,眼睛眨巴眨巴,魂都不知道飘哪儿去了,李希侃等了许久他都没有再发动汽车,于是他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黄明昊的肩膀。
“爱吃猪油渣吗?”
“啊?爱吃啊”
“老毕做猪油渣一绝,等见面了让他做给你吃”
于是黄明昊“噗嗤”笑出声来:“你又在骗我,这里明明没有味道”一开始见他纠结百事可口他就想说了,喝可乐和喝酱油没有区别,不知道这个死人在纠结什么。见他笑了。李希侃松了一口气,假装没看见黄明昊眼角的泪,从购物袋里摸出两罐可乐,一人一罐,这次他选择了百世。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默默喝光了手里的可乐。沉默在不小的空间里流淌了很久,黄明昊才开口说话,声音有点哑。
“我其实也有一个恋人,刚刚……跟我们俩初遇的情况的有点像”
黄明昊的恋人叫范丞丞,用黄明昊的话说,是个“既有有趣的灵魂,又有好看的皮囊,知世故但不世故,保有十分少年天性的男孩”,李希侃想,真是把好词叠加着都用在了他身上,可见是多么好的孩子。
黄明昊说,范丞丞是走在路上见到就会吸引走目光的那种人,但是黄明昊和他的初遇却不是李希侃设想中熙熙攘攘人流里一次目光所及,而是一个坐在地上,哭得惨兮兮,一个穿得宛若童话故事里的小王子,连口袋都是雪白的。
范丞丞小时候是个小胖子,圆滚滚的,脾气很好,他有个很有本事的姐姐,因为有人说他姐姐的瞎话他反驳了几句,对面仗着人多就跟他动了手,范丞丞双拳难敌四手,加上胖乎乎的不太灵活,于是黄明昊路过的时候,他正被一群小孩按在地上打。说起来那时候还太小,还没有上学,所以一群小孩围攻的架势大人看着可能没什么,粉雕玉琢雪团子似的黄明昊却实打实吓了一跳。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招来了几个大人,这才拯救了蜷着身子的范丞丞。
范丞丞身上全是土,黄明昊也没嫌弃,小手拍了拍他身上的脏东西,从干干净净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支棒棒糖,拆开塞进了范丞丞嘴里。当时黄明昊正换牙,他不愿意说话,就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抱了抱脏兮兮的范丞丞,然后离开了。
这件事在黄明昊这里只是年幼记得比较清楚的一个插曲,他也没多想,也没考虑其他,正常生活正常学习,一直到他上高中。
黄明昊还没上高中前,就听说高二有个传奇学长,收割了学校大半女生的芳心,成绩常年霸占年级第三,篮球打得也好,人缘更棒,长得冷若冰霜,却意外地非常招人喜欢。
于是从小最会招人喜欢的黄明昊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倒是想会一会这一位学长。
“我俩重逢那个场景,真的我跟你说,偶像剧,真的偶像剧”
黄明昊说起这段,手舞足蹈,李希侃吃了两口的果冻都给撞飞了。
开学没多久,黄明昊没见过那位学长,但是疯狂迷上了天文,只要是活动课,就泡在图书馆里看星星。那是个昏昏沉沉日光西斜的午后,图书馆里没几个人,黄明昊看见最顶层的书架大概是因为没来得及补货,零零散散摆着几本书,其中有一本《果壳中的宇宙》,名字看上去就很吸引人,于是搬了矮凳把那本书抽了出来。拿走这本,露出一大片空隙,他便看见了对面靠着书架、手里捧着书的范丞丞。
矮凳四条腿有一根瘸腿,黄明昊一晃,瘸的那根撞击地板,发出安静的图书馆里特别响亮的“咚”的一声。范丞丞抬头,看见了扒着书架低头查看情况的黄明昊,黄明昊见没事,转回视线,就看见了抬头看他的范丞丞。
昏昏沉沉的午后,心脏却彻底醒了,心跳砰砰砰放烟花一样,炸得黄明昊不知所措。
“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可能喜欢男孩子”
其实第一面,黄明昊并没有认出范丞丞,不过这也正常,小时候的范丞丞被人揍成了真正的“小猪头”,是人都很难把他和现在面色清冷、个高腿长的学长联系起来,但是范丞丞一眼就认出来了黄明昊是当年给他棒棒糖的小雪团子并且当机立断绕过书架把高度其实不值一谈的矮凳上的黄明昊扶了下来,顺便要走了班级和微信。
范丞丞追得坦坦荡荡,明明白白,轰炸式猛烈追求,炸得情窦初开的黄明昊不知所措。
范丞丞带黄明昊吃过学校外小吃一条街犄角旮旯的肠粉;在操场上跟高年级的学长3V3,赢得太多被学长追杀了半个操场;在他考砸的时候偷偷在教师门口举画着泰菲的板子给他看,差一点被班主任抓住……从小就是乖小孩的黄明昊从来不知道学校能有这么多好玩的地方,高中生活也能这么精彩。
高一快结束的夏天,蝉声阵阵,范丞丞带黄明昊去学校后院里的湖里捞鱼。范丞丞长了副生人勿进的脸,笑起来却有点傻乎乎的,半蹲着,聚精会神盯着莲叶下的水池。
一直青蛙“呱呱”叫着跳下了湖,范丞丞被吓了一跳,“啊”的叫了一声,摔进了湖里。
黄明昊扔下渔网跑过去,正巧赶上范丞丞头顶着莲叶,从水里钻了出来。黄明昊笑得差点也摔进湖里,范丞丞只能伸手扶着他,生怕他掉下来,也跟着笑了。
正在上课,四周都静悄悄了,热得蔫蔫的保安大叔也不巡逻,裹住黄明昊皮肤的空气是干燥的,范丞丞是湿淋淋的。
蝉鸣空隙,热气蒸腾,四周都是安静的,他们接了第一个吻。
后来打闹着溜回宿舍,确认关系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这不挺好的嘛”李希侃托着下巴抵在车门上,透过车玻璃,公路上也是热气蒸腾,空气扭曲成一团一团,他好像从黄明昊的描述里看见了黄明昊和范丞丞接吻的那个夏天,湿淋淋的少年和干爽的少年,小心翼翼的第一个吻。
“是呀”
然后又沉默了。
李希侃看了看黄明昊欲言又止的样子,没有追问,黄明昊也调整好了情绪,发动车子,继续上路。
等两个人到了新大陆,李希侃跳下车,抓住路过的行人询问关于毕雯珺的消息,问了一圈,有人似乎见过,说是已经走了。李希侃叹了口气,到了新大陆唯一的加油站,果然看见了毕雯珺的字,感谢毕雯珺的长相不是过目就忘的类型,加油员听见“很高很帅”,立马回忆起了这位看上去心思颇重的帅哥。
他们就差一天,就能遇见了。
上了车,李希侃自言自语着,仿佛在安慰自己。“没关系,至少确定他的方向了,毕雯珺跟他一样,在去亚斯坦大陆的路上。”李希侃说着倒是有点莫名羞涩了起来,“昊昊,真的奇怪,我在这里一年多了,都没什么感觉,可是知道他来了以后,好像一刻也不能等了”
“小侃哥哥,你真的好喜欢雯珺哥”
“是呀,我真的好喜欢他。呀!”黄明昊侧目看过去,李希侃的手保持着什么掉了的姿势,他心里一紧张,赶紧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李希侃捏捏鼻梁,“老毕送我的耳坠掉下去了。没关系了,他来了,有他就好,这是最重要的”
黄明昊知道,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几天前,只怕李希侃能在车里坐到交警贴条警察赶人——如果这里有交警的话。可是毕雯珺来了,李希侃活过来了,状态自然也好了不止一点,狡黠灵动,活脱脱一个小狐狸。
“我说错了,”黄明昊改口,“你一定很爱他”
黄明昊正在小孩子和大人的路口,说这话既有少年人的热烈,又有几分天真,李希侃当场就笑开了。
“是呀,他也很爱我。而且我知道,我们昊昊肯定是最招人喜欢的”风马牛不相及两句话说完,李希侃颇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黄明昊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一脚油门,两个人继续飞驰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背对着夕阳,一路向东。
晚上两个人找了家小旅馆,是个白人开的,吞枪自杀,脑袋上开了个洞,笑起来比不笑还吓人。
隔壁房间在打架,是真的打架不是“打架”,李希侃和黄明昊努力了很久还是没法忽略隔壁的动静安然入睡,只能拧开夜灯坐起来,怼到一张床上夜谈。
谈来谈去,又谈回了两个人来这里的原因。
“年轻人嘛,谈个恋爱惊天动地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可真的全世界都知道就……麻烦了”黄明昊把领子翻了翻,露出锁骨上小指长短的疤来,那是他俩被“抓住”的那一晚,爸爸砸碎的玻璃杯飞起来划伤的。
少年人的爱恋热烈又奔放,根本不知道躲藏,太过明目张胆的结果就是被发现的时候闹得也惨烈,他俩在那两天受到了长大以来最大的恶意,好多人来劝,来骂,告诉他俩这是不对的,不厌其烦。
最后没有办法,两家人把各自的小孩带回去关了起来。黄明昊不反抗,但也不松口,成天就在屋子里坐着,他跟范丞丞的联系被彻底切断,每天被洗脑一样反复强调这是错的,要分开,年轻不懂事长大就明白了。
“我太累了,见不到他,联系不上,不知道他怎么想,有一段时间我以为全世界都抛弃我了,只有我一个人傻逼一样坚持,我又怕又累,就……”割腕了。
黄明昊靠在床头,一半脸在月光里,一半脸在夜灯的光里,他是漂亮小孩,两种光在他脸上,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漂亮。
“其实,小侃哥哥,我有点想他”
来到这里的人,每个人都有故事,每个人的故事十有八九都不那么美好,李希侃知道安慰也没什么用——死都死了,还能安慰啥,想了想,只是摸了摸黄明昊的头发。
“那咱俩差不多,比起来我好像更惨点”
李希侃在一个特别好的单位,好到什么程度呢?是家里人提起他工作的单位周围人都会说一句“这单位好啊”的程度。李希侃工作能力强,职位稳步上升,就在提拔的当口,一次会议上,他准备的视频材料开头还是正常的内容,中间变成了一段录像,视频里他跟毕雯珺没有多腻,就是最后拍到了绿树掩映下两个人亲吻的侧脸。
那可真是惊涛骇浪,他被送到了“治疗所”,要治好他的“病”。那里的人把他手机里毕雯珺的照片翻出来给他看,然后电击,重复这个过程,像对待巴普洛夫的狗一样对待他。
李希侃在那个“诊所”受了半年的折磨,他还是咬紧牙关不否认他对毕雯珺的爱,坚决不承认他是错的,这样的日子好像没有头一样,用李希侃的话说,“没病的人也逼疯了”。他开始偷偷藏药,把药板留下来,找了个洗澡的工夫,把磨尖的药板放在了手腕上。
黄明昊很久没有说话,把头靠到了李希侃的脖颈处,却被他托着下巴挖了出来。
“不不不,我给你讲这个不是要告诉你我有多苦。我后来,就是来这里以后才想明白,活着才有一切,不用非要用这么激进的方式,所以昊昊,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坚持”
黄明昊有点疑惑,不明白李希侃说的有机会是有什么机会——有机会在这里遇到范丞丞?有机会诈尸?他没来得及问出口,李希侃嘴里已经开始哼一首江浙小调,他俩老家离得挺近,催眠曲都大同小异,在软乎乎的调子里,黄明昊逐渐睡着了。
两天后,他们终于赶到了亚斯坦大陆,居然赶上了亚斯坦大陆最大的狂欢节,街上全是狂欢的人群,李希侃和黄明昊被挤得东倒西歪,逐渐走失了。
李希侃接下狂欢的路人递给他的气球,从包里掏出一根马克笔,被人群挤着,歪歪扭扭往气球上写字。
“毕”字写到最后一笔,手腕被人擒住了,就像那年在机场,李希侃顺着这只手臂看上去,毕雯珺歪着头看着他,冲他笑了一下。
“你气球拿错了,这个是我的”
“这怎么会是你的,凑梗凑得太烂了”
气球飘飘忽忽升上天空,他俩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人群还在推着他俩前进,他俩抱得死紧,像是黏在一起的两条沙丁鱼。
“你、你真是……”李希侃在他怀里闷闷地说话,狂欢的音乐已经响起来了,毕雯珺听不清他说什么,把他从怀里挖了出来。
“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李希侃摇摇头,拉住毕雯珺的领子,把他拉了下来,然后狠狠亲了上去,毕雯珺从善如流托住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以他俩为中心,人群中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和口哨声。
这是他俩活着的时候从来不敢做的事,现在,他们可以得到祝福了。李希侃想,总有一天,虽然是他俩见不到的那一天,爱而平等,大家都会得到祝福。
等两个人费力挤出热闹的街回到越野车,黄明昊百无聊赖靠着轮胎坐了很久了,一看牵着手的两个人,眸子都亮了。
“小侃哥哥!你是雯珺哥吧,好帅啊小侃哥哥果然没骗我”
黄明昊站起来扑过来,想给李希侃一个拥抱,却穿过李希侃的身体,扑空了。
黄明昊一下子愣住了。
他不服输的又冲过来抱李希侃,又一次抱空了。黄明昊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在逐渐变透明,他惊恐的看向看上去却并不怎么震惊的李希侃:“怎、怎么回事,我不是死了吗?怎么还能死第二次啊”
李希侃隔着空气摸了摸黄明昊的头。“不是你要死了,是你要‘活’了,”李希侃撸起袖子,露出细瘦的胳膊上狰狞的疤来,“你刚来我就发现了,你身上没有这种痕迹,所以理论上你应该还没‘死’,不知道这个世界出了什么问题把你送过来了,可能是在医院病危了,但是现在,我猜你很快就要醒了,所以就要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黄明昊呆呆的看着他。
“死亡不是逃避问题的方法,你要相信范丞丞也相信你自己,好好活着,昊昊,死过一次就不要再轻易放弃了,你还这么小,好日子还长呢。我会给你写信的,我希望在梦里一直见到你,直到你变成stin爷爷,而我就可以跟你炫耀我永远年轻帅气了”
“就是变成stin爷爷我也是最帅的爷爷,你一定要给我写信,我给你烧纸钱,不行,你不缺钱,我给你烧猪油渣”
李希侃被他逗笑了。
“我男朋友都来了,你应该可惜你吃不到他做的猪油渣!虽然没味道,不过我才不羡慕你的有味道!”
“回去我就让范丞丞学,他肯定做的比雯珺哥做的好吃”
黄明昊的眼泪噼里啪啦掉了一脸,可惜李希侃擦不到了。他的身体也逐渐透明,从手腕开始,炸开成金色的光点,好像无数蝴蝶从黄明昊的身体里飞了出来,蝴蝶越来越多,闪烁着聚成一团,风一吹,扑啦啦张开翅膀飞向天空。
像星星一样飞向天空。
Fin
后续
黄明昊睁开眼,脑袋像要炸开,浑身没有一处不疼,尤其是手腕,要不是手被人抓在手里有热感,他都要怀疑自己下手太重把手割断了。
刚睁开眼睛还有点不适应,眼前花里胡哨像午夜没信号的电视台。黄明昊眨了几下眼睛,勉强把一片雪花眨回医院雪白的天花板。
他扭扭头,看见握着他手的毛茸茸的头顶——是范丞丞。黄明昊努力动了动手腕,却也只是小幅度抖了几下,但是即便如此,范丞丞还是立马醒了过来。
胡子拉碴,头毛乱炸,傻。
样子更傻,眨了几下眼就跟定住一样,然后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慌慌张张去按床头铃。
“醒了醒了你终于醒了”
黄明昊看着手忙脚乱问他这个那个的范丞丞,虽然胡子拉碴,可是他一点也没有变,黄明昊知道他没有变。于是这才有了死而复生的侥幸感,连着手腕的疼痛都变得生动起来。
他勾勾手示意范丞丞垂下身子,在范丞丞把耳朵贴近想听清他说什么的时候亲了亲他的耳朵。
活着真好。
花是香的,阳光是亮的,手腕是痛的,嘴里的药味是苦的,范丞丞的耳垂是热的。
范丞丞是他的。
……
“这是……?”范丞丞手里捧着一大束花,看着蹲在地上念念有词的黄明昊,脸上全是不解。他仔细盯着墓碑上两张年轻而帅气的脸,搜索大脑好几圈也没有搜到这两个人。
不是看了会忘的长相,但确实毫无印象。
两个墓挨在一起,两个年轻人照片里都在笑。黄明昊把花放在墓前,一人一束,然后冲范丞丞笑了笑。
“跟咱俩一样幸福的人”
范丞丞脸上的不解越发扩大了。
反正幸福就好,幸福最好了。
回去的路是范丞丞开的车,他们要去接了两家的爸爸妈妈去吃饭,定的位子是本地一家味道非常好,一座难求的饭店,范丞丞提前排了一周才排上号。
黄明昊16岁的时候就想,他希望有一天,他能跟范丞丞以恋人跟他们的家人、朋友坐在一起,吃饭也好,旅游也好,只要一起就好。
现在他等到了。
总有一天,会等到的,所有人的努力就是为了那一天。
就是那一天。
————————
这个灵感很久了,一直没写,觉得不知道怎么下手,磕磕绊绊可算写出来了。
其实想表达的都在文里。
不建议尝试,毕竟我们都是第一次活,没见过这个天堂,还是不要随便尝试了。
我继续歇业了。
食用愉快^^
【已开奖】【年味特辑No1】画/写出年味——我和我爱的CP一起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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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认真看了下没有特别符合要求且质量较高的完结作品,暂时空缺,奖品顺延至下个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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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将至,期待已久...
【最具年味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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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将至,期待已久的新春假期来临啦!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已经放假了,意思下心疼心疼我,请不要说出来)
按照惯例的新春活动也要开始了哟(๑•̀ㅂ•́)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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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侃】装睡
·送给@八宝果糖橘子味
·都是我瞎编的
·OOC
·请勿上升真人
装睡
0.
没事早点睡。
1.
夏秋交替时忽如其来的大风天让郑锐彬染上了流感。
一整天都头疼欲裂的郑锐彬兜里揣了三包纸都不够用,最后在晚上的练习中哑着嗓子先行告退了。
宿舍里就他一个人,无所事事的郑锐彬吃了感冒药后就躺上了床,想顺着药劲入眠,却不知道为何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思绪浮浮沉沉。
在翻身面对墙壁数到第301只羊时,宿舍门一下子开了。
“……今天那舞也太难跳了,真的要那么编排吗?”一个声音说,黏糊糊的发音,是南方人的口音。
“我觉得……嗯,是挺难的。”另一个稍微低沉一些的声音响起,犹...
·送给@八宝果糖橘子味
·都是我瞎编的
·OOC
·请勿上升真人
装睡
0.
没事早点睡。
1.
夏秋交替时忽如其来的大风天让郑锐彬染上了流感。
一整天都头疼欲裂的郑锐彬兜里揣了三包纸都不够用,最后在晚上的练习中哑着嗓子先行告退了。
宿舍里就他一个人,无所事事的郑锐彬吃了感冒药后就躺上了床,想顺着药劲入眠,却不知道为何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思绪浮浮沉沉。
在翻身面对墙壁数到第301只羊时,宿舍门一下子开了。
“……今天那舞也太难跳了,真的要那么编排吗?”一个声音说,黏糊糊的发音,是南方人的口音。
“我觉得……嗯,是挺难的。”另一个稍微低沉一些的声音响起,犹豫了一下子才继续说。
毕雯珺和李希侃。
不知道是谁把东西丢在桌子上,一下子一声响让郑锐彬数羊差点咬到舌头,正要跳过栅栏的羊卡在了栅栏上,悬空着四条腿挣扎。他皱着眉头刚想起身,就听见毕雯珺轻轻地说:“郑锐彬在睡觉。”
李希侃没说话,郑锐彬猜他朝毕雯珺吐了吐舌头。
别问郑锐彬怎么知道的,他也不是故意要知道的。只是有一天他坐在门口冲着练习室的镜子发呆,看到了背对自己的李希侃和毕雯珺聊天,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开心事,李希侃笑得眼睛眯成了两道漂亮的弧线,毕雯珺这座外表上的抚顺冰山也舍得笑一笑。
不过毕雯珺从来都很乐意对着李希侃笑。
郑锐彬也觉得挺正常的,思绪刚要飘远就看到李希侃冲毕雯珺吐了下舌头。很快,全程不超过一秒,就是被火眼金睛的郑锐彬看见了。
哇哦。
郑锐彬脑子里感叹了一下两个人关系之好,然后移开了视线。
2.
郑锐彬在上铺,沉默地听着两个人在下面一阵窸窸窣窣,像是塑料袋的声音。
“你是柠檬茶上瘾了吗,又买柠檬茶。”这肯定是李希侃在说话。
毕雯珺没说话。
大厂没什么娱乐设施,如果不是几个人凑在一起打游戏,那就只能去附近小小的便利店里逛几圈,假装自己在逛大型百货。不过那便利店也太小了,郑锐彬再无聊,便利店逛上两次也就够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毕雯珺和李希侃那么热衷于逛便利店。
郑锐彬突然想到某个男装品牌广告,每次都有新感觉,差点在上铺笑出声来。
拆包装的声音。
“你晚上别喝冰的,小心胃疼。”毕雯珺说,大概是李希侃拿了瓶冰饮料想喝。
李希侃小小声地哼了一声。
这是撒娇吗?
显然毕雯珺招架不住,停顿了一下说:“……放一会儿再喝。”
果然是撒娇吧。
3.
李希侃说:“我饿了。”
门开的声音,大概是毕雯珺出去打水了,宿舍里只剩下李希侃在哼歌。
轻飘飘的调子跟催眠曲一样,听得郑锐彬昏昏欲睡。
突然郑锐彬的床摇了一下,郑锐彬一下子又清醒起来。同时李希侃的吸气声响起,估计是踢到床架子了。
郑锐彬是个好人,半睁着眼睛犹豫着要不要下床去给李希侃找药。
考虑迟了几秒钟,毕雯珺回来了。
“你干嘛缩在椅子上?”毕雯珺把水壶放在地上。
“……撞到脚了。”
郑锐彬听到毕雯珺跟漏气一样笑了一声。
“你刚刚笑了吧?”
“……没有。”一本正经。
毕雯珺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那么大声的笑声,我都听到了你还敢说没有。
郑锐彬翻了个白眼。
果然李希侃呵呵了一声,不理毕雯珺了。
4.
两个人消停了一会儿。
之后没有声音,就是一股不容忽视的香味飘了出来,郑锐彬用那堵塞的鼻子都可以闻到的味道。
两个人在下面泡泡面当夜宵。
过分了吧。
两个人唏哩呼噜吃面,毫不内疚地折磨床上的郑锐彬。
病人郑锐彬已经侧躺许久,半边身子僵硬得不行,他在考虑要不要趁下面两个人吃面时偷偷换个姿势,又听见毕雯珺说话。
“你鼻音有点重。”
“没有。”
“黄明昊说你前几天下雨不撑伞跑出去拿外卖。”
李希侃嘀嘀咕咕地说了句话,郑锐彬没听清,大概是“叛徒”什么的。然后李希侃又恢复了音量说不是一时没找到伞嘛。
“那也不能直接去拿。”
“我回来换衣服了!”
“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两个人竟然因为这个小问题争论了起来,你来我往的压根不注意上铺的人。
最后李希侃用一句“反正不会像上面那个人一样感冒的。”结束了争论。
等一下,关我什么事?
被迫听人吵架不得入睡的郑锐彬又莫名被点名。
5.
两个人继续专心吃面。
李希侃大概是吃完了,在玩手机,时不时发出几声笑。
“……你吃的这是什么味道,新出的?”毕雯珺问。
“我也不知道,随手拿的。”李希侃随口回答,“你想吃也可以泡一碗。”
所以刚刚只有李希侃在吃泡面。
郑锐彬把报复名单上的毕雯珺给划掉了。
“我懒得再泡了。”
“那你喝口汤……”
诡异的沉默。
半晌,李希侃说:“你不是怕我感冒吗?不怕传染?”
“不怕。”
“宿舍里还有人。”
“睡着了。”
6.
胡扯。
我也想睡着了。
Fin.
【毕侃】猫假狐威
众狐周知,当欧美的狐狸不如当亚洲的狐狸幸福。
欧美的狐狸兜兜转转总是跟动物打交道,时常还要做点蠢事,比如为了吃些葡萄减肥钻进葡萄园、吃撑了又要减肥以钻出葡萄园,这时就没人关心狐狸其实吃不吃葡萄了。相形之下亚洲的狐狸生活要滋润很多,三不五时化作人形享受红尘烟火,仗着好皮相胡天胡地,修为不深化不了人形的也能正常吃鸡吃鱼不用吃葡萄,隔壁家欧美狐狸都馋哭了。
可实际上亚洲狐狸也不全都幸福快乐,毕竟有狐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竞争,聊斋里的狐狸也不是什么狐狸都能去扮演的。人们只看见聊斋狐狸过得滋润,总是忽略寓言狐狸们上班辛苦。比如李希侃家隔壁那只狐狸负责演狐埋...
众狐周知,当欧美的狐狸不如当亚洲的狐狸幸福。
欧美的狐狸兜兜转转总是跟动物打交道,时常还要做点蠢事,比如为了吃些葡萄减肥钻进葡萄园、吃撑了又要减肥以钻出葡萄园,这时就没人关心狐狸其实吃不吃葡萄了。相形之下亚洲的狐狸生活要滋润很多,三不五时化作人形享受红尘烟火,仗着好皮相胡天胡地,修为不深化不了人形的也能正常吃鸡吃鱼不用吃葡萄,隔壁家欧美狐狸都馋哭了。
可实际上亚洲狐狸也不全都幸福快乐,毕竟有狐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竞争,聊斋里的狐狸也不是什么狐狸都能去扮演的。人们只看见聊斋狐狸过得滋润,总是忽略寓言狐狸们上班辛苦。比如李希侃家隔壁那只狐狸负责演狐埋狐搰的故事,生活倒是平安无波澜,但每天把各种东西埋下去又挖出来也累得够呛;兔死狐悲的狐狸一开始觉得每天的生活都很刺激,见多了死兔子以后也变得麻木,需要携带洋葱辅助落泪;同学会上有一只狐狸惬意无事悠哉游哉到来,一众狐狸都在揣测他或许得了什么好差事,不想天色刚暗那只狐狸就跳起来匆匆离去,原来是鱼帛狐声的狐狸专上夜班。
诸如此类的例子,无穷无尽,不提也罢,总之普通狐狸们上班也是很辛苦的。
狐狸们唏嘘着,渐渐转向至今仍未提及自己工作的李希侃:“侃侃,你又是在做什么呢?”
李希侃刚刚趁狐狸们诉苦得热火朝天偷拿了一块烤肉塞到嘴里,闻声条件反射地用两只爪爪捂住嘴,狐狸们同情了:“这么难以启齿的吗?”
他想了想,还真的挺难以启齿。
事情要从他刚开始工作时说起了。
说是到了工作的年龄,其实还是只小奶狐,但狐狸的孩子早当家,大家都是这样也没什么好抱怨。只是说到工作,有钱有势的狐狸可以轻轻松松打通关系去聊斋故事上班,像他这样普普通通的小奶狐就只能抽签,抽到个很多年没人演的故事也毫无概念,还要傻乎乎跑回家问什么是狐假虎威。
天知道森林里很久没有老虎这种保护动物了,一家子狐狸窃窃商量半天模糊想起老虎是种凶兽很可怕,又偷偷出去打听一圈带回消息:森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有了一只老虎,狐假虎威的故事再次开启,好巧不巧抽中李希侃当那只狐狸,至于老虎在哪儿就让李希侃自己去找吧!
狐狸们惊叹了:“你真的和老虎一起工作了吗!”“老虎长什么样子!”
李希侃支支吾吾一会儿,想想这里都是从小玩儿大的狐狸同学,没什么好瞒的,便不好意思地说了实话:“你们别出去说呀……其实我,没找到老虎,都没在工作。”
太多年没有狐狸见过老虎了,问长辈们打听来七拼八凑的印象就是老虎很巨大,威风凛凛,凶残冷酷,是一口下去三只狐狸都不够填肚子的可怕生物。李希侃战战兢兢地在林子里找了几天,老虎没找到,却捡到一只猫。
有点寂寞的一只猫,坐在石头山上看天。猫他还是认识的呀,跟狐狸差不多大小的、有软软肉垫的、娇嫩嫩需要人类伺候的生物。李希侃其实有些羡慕猫的主子生活,但尊严让他不能将羡慕说出口,只能有点敌意地哼一声无视路过——走出一小段路又觉得不对折回来,打量一会儿看上去好像有点营养不良的猫,别别扭扭地关心:“你的人类哪儿去了?”
猫不理他。
“你的人类不要你了吗?”
猫不理他。
李希侃不在意猫不理自己,他已经脑补了一个完整的悲怆故事,望着猫的目光都开始露出浓浓的同情,犹豫了一下小心地跳上石头山蹲在猫附近。猫只在他刚跳上来时看了他一眼,之后就继续自顾看天。李希侃也不惦记着找老虎了,隔一会儿悄悄向猫挪动一点,隔一会儿再挪一点,成功贴近后蓬松漂亮的尾巴一甩裹住猫瘦削的后背:“你别怕,你也是个成熟的猫了,要像我这个成熟的狐狸一样学着自己长大。你要是不会自己觅食,慢慢跟我学就是了,我罩着你!”
猫斜睨一眼李希侃,不置可否,李希侃就当他答应了。
找不到老虎,狐假虎威是不成的,但起码现在可以猫假狐威了。别说狐狸还真是有些威的,一个是狐狸们狡猾多智的名声在外普通动物轻易不想招惹,一个是各种故事都爱找狐狸出演导致整个狐狸群体过分繁衍,不怕惹一个也架不住一惹可能惹一群。李希侃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多少有点恃宠生骄的得意,一个心痒痒就会得瑟起来给猫看自己怎么吓走其他动物——
“看!”李希侃望着兔子逃窜的背影得意地舔爪子,“侃爷说了罩着你就是能罩着你的!”
猫意思意思地拍了两下爪子表示捧场,而后指着远处蹭树的熊不冷不热发问:“你能吓走他吗?”
“这,这,也不是不能,”李希侃结巴了,“可你要吓走它干什么,它又没惹你……”
“刚才的兔子也没惹你。”
“那是,那是我嫌他挡路了!”
“我现在嫌那边的熊挡路。”
“……好,好叭。”李希侃闭闭眼睛,就义一般冲向熊,冲到近前又气势减弱,小小声跟熊商量,“你,您,能不能跑开些,先离开这儿,明天我偷蜂蜜给您?”
这可真是稀奇的要求。
熊弯下身体,凑近李希侃嗅了嗅,似是要研究研究这只狐狸发了什么疯。接着熊闻到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眼睛一转看向李希侃身后不远处的猫,目光一凝,缓步走到猫面前低下头观察。熊眼对上猫眼,猫很淡定,懒洋洋地大声向狐狸求助:“他好可怕啊,胸肌那么大我肯定打不过他。”
闻声李希侃瞬间鼓起勇气,飞快重回猫身边挡在猫身前冲熊亮出爪子:“别以为你有沟就了不起!”
这一亮爪子已经足以耗尽他的全部勇气,说完李希侃就瑟瑟发抖地退后两步,恰恰猫正抬起一只前肢,一捞就把狐狸捞在了怀里搂住。李希侃贴着猫的胸口汲取温暖,仍然克制不住瑟瑟发抖,猫仰起头望着熊表情淡定:“他是特别厉害的狐狸,你怕不怕。”
李希侃要晕过去了——没有这样给他拉仇恨的!
可是奇迹出现了:熊神色凝重地看了一会儿这猫狐组合,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猫低下头舔舔李希侃的爪子:“你好厉害,他也被你吓跑了。”
李希侃弄不懂这是发生了什么,不妨碍他大胆认下这桩功劳,不大会儿就被猫舔得仰面笑倒露出软软的肚皮:“好了好了,不要……别……说了不要舔了!”
一爪子拍上猫的正脸时空气似乎有些冰冷,那一瞬间李希侃似乎看到了猫露出了什么凶煞的眼神,但定睛一看又只看到委屈,便认为自己错觉看岔了,好声好气地爬起来给猫呼呼脸:“是不是拍痛你了?但是你不能乱舔啦,都舔到neinei了。”
猫瞥了一眼狐狸肚皮上六个粉粉的neinei,闭上眼睛任凭狐狸呼呼脸。
狐狸们并不相信李希侃真的能在奶狐时期就吓走一头熊,热烈讨论了半天最终得出结论:熊当时一定是急着上厕所。李希侃气得跳脚,不防被别的狐狸抓住关键发问:“所以你这么些年一直在养一只猫?”
李希侃还没回过味儿来,还很得意地点头。
“那你就一直没有好好工作!”
李希侃瞬间蔫儿了,弱弱辩解:“猫假狐威也是一样的……又不是我要不工作,是我找不到老虎呀。”
话说到这里,李希侃突然想起要紧的事,慌忙拜托起狐狸好友们:“一会儿珺珺要来接我的,你们给我一点面子,装得对我客气一点,害怕一点,不要吓他,也不要让我在他面前丢脸,拜托拜托!”
“珺珺?”
“珺珺就是那只猫猫。”李希侃张着爪子耐心比划,“虽然他比以前长大了很多,毕竟还是猫,胆子还是很小,我要罩他的。你们别看他是猫就欺负他,就当给我面子啦!”
狐狸们嘻嘻哈哈答应了,其实打着主意要逗逗那只不知道怎么来到森林里的猫——生而为猫不是你的错,跑到林子里来就不要怪野生动物欺负你咯。
夜色渐深,一阵冷风刮过,狐狸们缩起脖子,就听李希侃高兴地招呼:“珺珺你来啦!”
李希侃被叼住后颈皮甩到大猫猫后背上时心中对朋友们充满了感激:瞧瞧这沉默的气氛,畏惧的眼神,太会演了,真的是好朋友,大家都好给面子呀!趁势趴到大猫猫耳朵边炫耀:“你看,别的狐狸也都怕我的。”
“怕你。”
“我是不是好厉害?”
“好厉害。”
“知道了吧,你跟着我混什么都不用怕!”
“嗯,不怕。”
李希侃满足地抱住大猫猫的脖子,趴在猫背上在规律的颠簸中睡着了。
睡着了,自然听不到远远传来的狐狸们吱吱吱的议论声——
“那是不是,是不是,传说中的老虎吗?”
Fin
【第七美学原理集】10.29 Cap pas cap
第一次评级前即使进了厂都不能见面,拍完前期物料得退出去住酒店。一百个练习生好不容易你拉我我拉他凑齐个百人大群,七嘴八舌乱哄哄地吐槽着这宛如古代新郎新娘婚礼前不准见面的神经规定,你一句我一句消息滚动快得看不过来。李希侃洗个头回来一开微信消息提示999+直接傻眼了,点开百人大群瞥一眼没什么营养又火速退出来,一看消息提示还有几十条,这才注意到聊天列表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群:南韩务工遣返协会签到处。
这群名的自嘲力度可不一般。胡乱擦了两把头发点开群往上一划,群主是在南韩出过道的秦奋Roi,李希侃想象了一下秦奋打下群名时的表情不禁乐了,也歇了退群的心思。
...
第一次评级前即使进了厂都不能见面,拍完前期物料得退出去住酒店。一百个练习生好不容易你拉我我拉他凑齐个百人大群,七嘴八舌乱哄哄地吐槽着这宛如古代新郎新娘婚礼前不准见面的神经规定,你一句我一句消息滚动快得看不过来。李希侃洗个头回来一开微信消息提示999+直接傻眼了,点开百人大群瞥一眼没什么营养又火速退出来,一看消息提示还有几十条,这才注意到聊天列表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群:南韩务工遣返协会签到处。
这群名的自嘲力度可不一般。胡乱擦了两把头发点开群往上一划,群主是在南韩出过道的秦奋Roi,李希侃想象了一下秦奋打下群名时的表情不禁乐了,也歇了退群的心思。
有202选秀经验者,有南韩出道过的艺人,看起来阵容很豪华,前途却不像阵容那么光明——业内不太看好,平台不很上心,这都不是秘密。更要命的是爱奇艺含糊其辞了许久,版权仍是薛定谔的版权,可能有也可能没有,那多半是没有。制作消息才透出一点风声就招来满天恶评,百人大群渐渐失了热闹归于寂静,有没有怀抱希望?当然都是有的,但谁也不确信这点希望真的就能和未来挂钩。
李希侃通过报名甄选时也没有预想中那么高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习惯于抱有很低的期待来保护自己。他曾经羡慕昔日一起练习的男孩子在选秀中获得青睐成功出道,也暗暗设想过自己若是去参加选秀会怎样——狐狸相美少年,完美侧颜冷都男,诸如此类的标签畅想了许多,真正要去选秀却什么都不敢想了。
不那么顺利的经历浮现在脑海中:被粉丝指责高冷,被其他练习生认定不合群。即使最终努力说开误会达成和解,曾误会他的练习生也愿意录应援视频作为礼物,被孤立、由来只是独自一人的感觉还是能轻易被触动,死灰复燃,趁他神思动摇攥紧他的心——一百人,数月的封闭录制,他又要从头开始打理让他充满负担感的人际关系了。
一生只活一次,我不怕什么的。
李希侃拍了一脸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颤声重复自己的座右铭打气。许多人的座右铭是写给别人看用来标榜自己的漂亮话,而他的座右铭真的是要说给自己听。
先……先从小一点的群开始。
一签到才看出曾经在南韩务工的同僚真的不少,而这么多的南韩务工遣返人员中七个一组的乐华line是一股很不容小觑的势力。好歹也算cube出身,李希侃并不至于为乐华的大公司名头发怵,但七个人一起好像会有种不容窥探的庞大陌生感。从回国就开始反思练习尝试,这点事情倒不至于难倒他,他发了个活泼可爱的表情卖萌接着发问:“吃鸡吗?”
一长串1的响应中不出所料有几个乐华的ID。李希侃开了个四排将组队邀请发到群里,回到游戏界面看着队伍迅速满员游戏开始。没配合过自然有风险,李希侃摩拳擦掌打算爆seed强势carry全场,一上来就死了一个还是很心凉。好在其他队友水平不坏,最后成功吃到鸡,李希侃看自己只拿了个狂暴战士有点意外,再一看结算界面第一名的队友惊了:居然出了个暴走鸡神。
Biiiii。
群里的人李希侃还没记全名字,一时猜不出哪个ID该对应哪个人。这时群里热闹起来,乐华的黄新淳分享了结算界面到群里似夸实嘲:“躺鸡了!有进步!终于不是落地成盒!”
朱正廷恼了:“我告诉你黄新淳!你已经成年了,你不受未成年人保护法保护了,打死一个少一个!”
所以另一个狂暴战士Monkey是黄新淳,躺鸡的beibei是朱正廷。
李希侃火速把人和ID对上号,接着有些期待地等Biiiii出来自报家门。
没动静。
Biiiii不出来晒称号,其他人好像也不好奇。李希侃犹豫了一会儿就错过了故作漫不经心发问的最好时机,揣着心事再次开局,吃几次鸡,陆陆续续对上了一些人名和游戏ID,好像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成果。这时群主冒泡,发了个大哭的表情又分享了一个视频链接,强买强卖式安利:“都给我看,我命令你们这帮小孩儿都要跟我一起哭!”
努力社交的李希侃顺势结束了组队吃鸡,点开链接认真观看。是部法国电影,原声中字,浓重的喉音听得有些累,欧美人面孔也不是很好记忆,终于认住了少年时代男女主的脸镜头一晃又换成了全新的成年演员,看得李希侃累极了。醒过来时视频已经放到片尾字幕,硬生生让他睡过半部电影,李希侃心虚地发个截图到群里打卡:“看完了,正在哭😢”
秦奋的标点都透着意外和惊喜:“这位小朋友好乖啊!!!”
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聚众吃鸡或者看电影卖安利都不过是一群十几二十岁的大男孩们战战兢兢拥抱未来前夕为数不多的娱乐,更多时间当然要用于练习,即使如此也未见得都能得到满意的结果。初评价只拿到D,拖着箱子上楼时李希侃还很恍惚难过,觉得自己既不该浪费时间打游戏也不该浪费时间看电影,多那么两个钟头练习或许评级结果就能不一样。一恍惚就到了staff们检查行李的时间,男孩们在镜头前还算规矩,等自己的行李被查完马上跟在摄制组后面去围观别人行李的秘密,李希侃也走着神被围观的人群裹挟着向一间一间寝室行进。
staff和蔡徐坤的僵持其实有点吓人,围观群众不禁要窃窃私议这位大人气A级练习生到底藏了什么违禁品。听着听着李希侃打个寒颤回过神,想起在以前流言乱飞时孤立无援的自己——那之后他知道沉默并不是金,是偏开头露出脖颈动脉任人撕咬。就像现在,未见得每个人都有恶意,但每个人都有可能漫不经心地路过咬一口,你甚至不能喊疼,那会显得你斤斤计较。
他有些悲伤地望着那个据说钥匙不见了的箱子。
最终staff没有纠缠继续往下走,留在原地的人都能品到一点不欢而散的气息。住在这一间里的其他人陆续找了个借口溜出去跟着大部队看热闹,剩李希侃一人扶着门框盯着箱子发呆,蔡徐坤抬头观察了会儿他的神情,淡淡开口:“只是药而已。”
众人瞩目的练习生有些懒散地坐在箱子上。李希侃十分茫然地等他进一步说明,但他显然不打算说更多,只是笑了笑:“他们肯定愿意拍这个。但我不能让他们拍。”
走廊另一端突然爆发哄笑,李希侃从困惑中惊醒,跌跌撞撞冲到人群汇聚之处,一群高个子男孩中身高也格外突出的男生站在箱子边稍稍低头,脸色不太好看。是毕雯珺——李希侃迅速对上了这个名字。等级评价时麦锐和乐华是前后脚演出,提供了和吃鸡队友在后台认亲的契机,黄新淳特不见外地拉着他给他一一介绍:“这是Justin,你们都温州人;这是朱正廷,以当个战地记者为终极目标的盒子精;这是……”被朱正廷追杀时吃痛仍不忘指着看上去很高冷的身高担当给他介绍,“毕雯珺,暴走鸡神,最擅长的绝对不是吃鸡,认生得厉害,跟他打交道可不容易。”
那么最擅长的大概是悠悠球。李希侃低头看向地上打开的箱子,好多个悠悠球被包得严严实实还裹在衣服里防震,显见主人爱惜得很。staff有些悻悻,本以为能拍到什么话题性物品才态度强硬地要求男孩打开箱子,哪知是一堆玩具——社会人的无趣思维中那就只是玩具而已。笑便只是笑他幼稚的笑,幼稚有什么好拍的?可这时一个瘦瘦的男孩子从人群中挤出来,语气过分明朗显得底气不足:“哇!!!我一直想玩这个,还还斥巨资买了那种能睡眠的,结果都是骗人的假的,睡下去睡死了根本不会像电视上那样自己上来。你会吗,让它睡下去又上来?”
李希侃挤出人群开口的行为根本没有经过思考,说完话有些惶然地喘口气,回想自己为什么跳出来——也不为什么,就只是看着不发一言的毕雯珺想起了昔日无话可说的自己,不是没有期待过有人将自己拯救出尴尬境地,那么这时开口就好像拯救了那时的自己一样。他吐出一口气看向过去,对上的是毕雯珺看过来的视线,那双漂亮的眼睛缓慢眨了一下,“那你看好。”
于是人们发现那双手有魔法,玩具似的小球和绳子被细长的手指玩出令人目眩的诸多花样,连无趣的社会人都要承认那已不只是玩具范畴。笑声转为惊叹,还有一惊一乍大呼小叫,staff暗暗记下这个亮点离开,李希侃鼓掌拍得手掌发痛,冷不防毕雯珺停了手把悠悠球塞到他掌心:“你试试。”
真的认生吗?
李希侃有点发呆地捧着悠悠球,笨拙地套上绳圈就要往下甩,被毕雯珺一把抓住手阻止了惨案。人群无聊散去,李希侃回了神开始惦记主题曲练习,含含糊糊地说我不试了我还要整理行李,看到毕雯珺露出一点失望的神色又忍不住改口找补:“你你,要不你给我唱首歌?”
说着想起了那部法国电影里小男孩和小女孩玩的游戏,鬼使神差地背过手把悠悠球藏到身后:“你给我唱歌,我就还你悠悠球。”
毕雯珺挑起眉,似是为他神奇的逻辑而惊讶,却没有拒绝他的要求,真的清唱了那么两句。好听归好听,李希侃听得稀里糊涂,只依稀有印象好像是EXO的歌,心中无波无澜地得出结论:不得了,我居然帮了一个劳。
唱歌的劳尔对走神的阿米的想法一无所知,接过自己的悠悠球后突然出声喊住已经转过身要离开的阿米:“李希侃。”
李希侃揉揉耳朵转回来,觉得自己的名字被喊得有点好听。
“游戏要继续吗?”
于是他知道了,毕雯珺也是看了那个电影的。电影里男孩和女孩玩得越来越过火,但他们封闭在大厂里合宿并没有那么多折腾的余地,他不想拒绝这个人,并且盲目自信一定能比对方玩得更开——李希侃点点头笑弯眼睛:“你想让我做什么?”
二次评级的结果公布,李希侃并没有去找毕雯珺讨要悠悠球。
他独自坐在黑漆漆的练习室里,想起D班同进同出时,长手长脚不太协调的高个子男生笨拙努力练舞的模样,导师听男生唱高音时惊艳的表情;想起轮到D班排着队录二次评级的录像时他忐忑地按着胸口,那时男生塞给他一个苹果,说平安夜你会平平安安,一切顺利。
想起男生的要求——“下次评级你升了等级,就来找我拿悠悠球吧。”
这本就是他的目标,做到了更应该要开心的。但毕雯珺还在D班,他也目睹了对方想要更进一步的渴切,最终没能如愿以偿,他有些难受。
门被推开时没有声音,但光照进室内还是第一时间惊动了他。毕雯珺握着悠悠球走进来,居高临下神色不明地看着他:“怎么不来找我?”
李希侃愣了一下又开始多想,生怕对方以为自己升了等级就瞧不起人,慌慌张张爬起来打算全力表达自己的真挚,不料姿势不太正确地坐久了一条腿发僵,刚站起来就向一边歪倒。毕雯珺一把捞住他,按着他重新坐下的同时自己跟着坐下,语气平平:“不是打算以后就不和D班的来往了吧。”
“不是不是!”李希侃用力摇头。
“那球放你这里,游戏继续?”
“继续继续!”这种情况也不可能说到此为止不要继续。
“那你这次想让我做什么?”
“呃……”李希侃卡壳了,毕竟他都不敢去找毕雯珺要球,自然也不会思考给毕雯珺出什么难题。
毕雯珺无声叹了口气:“你慢慢想。”
说着拉过李希侃酸麻的那条腿搭在自己膝盖上,李希侃猝不及防惊叫出声,而毕雯珺泰然地从他的膝窝开始向上向下揉捏:“还麻吗?疼?”
“疼疼疼!不麻了不麻了呜……”李希侃眼泪汪汪求饶。
抱着毕雯珺的手臂站起来,腿还有点麻但已经能正常走路。他们走出黑暗的练习室,走上明亮的走廊,再走到大楼外的夜色中,李希侃捏着悠悠球小声说了句话。毕雯珺没听清,发出一个疑问的音节,李希侃鼓了鼓脸颊神情变得明朗:“我是说!如果以后哪一轮考核你能跟我分到同一组!那时我就把悠悠球还你!”
这概率可要怎么算呢,又不是他们能操控的。毕雯珺失笑:“你是想赖着我的球不还我了。”
李希侃揣着希冀辩解:“人会越来越少的,最后决赛就一点点人了不怕分不到一组!”
谁不想留到决赛呢。
两人突然沉默下来,想着决赛舞台可能会有的模样,想着自己眼下不尽如人意的名次,快到麦锐的宿舍门前时毕雯珺揉了一把李希侃的头毛:“说定了。”
结果那么快就同一组了李希侃很懵。
一些时日相处下来,李希侃看得出毕雯珺对那些悠悠球确实不是一般二般的宝贝,拿到手里自己也神经绷紧,总觉得该沐浴焚香站到上铺床板上伸长手臂往下甩球以面磕到碰到。五天熟练掌握一首新歌的歌舞每个人都累得慌,能喘口气的时间都拿来补眠,所以悠悠球到手后李希侃都还没来得及恭恭敬敬地玩上一次,这会儿居然就要还回去了。
他盘腿坐在床上,一手抱着仿真猫一手伸到被子里掏啊掏啊掏,细长的眼睛气鼓鼓地瞪着床边站着的大高个:“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偷偷贿赂明鹏要把咱俩选到一组的?”
能有那本事就厉害了。毕雯珺摊开手以示清白:“我怎么会知道是明鹏要选人。”
李希侃当然知道毕雯珺不能未卜先知,不妨碍他用鼻音哼一声表达不满,摸出悠悠球依依不舍地在手掌里握了握才放到毕雯珺掌心:“该你啦。”
毕雯珺看了看悠悠球,信手揣到口袋里:“都一组了,每天一起吃个饭呗。每天一起吃饭……到公演那天,悠悠球给你。”
这也太没难度了,为什么人家的敢不敢游戏那么刺激他们的敢不敢游戏就这么温吞水……李希侃看着毕雯珺的眼睛试图观察对方的想法,不大会儿就被那双安静明澈的眼睛盯得莫名其妙红了脸,磕巴了一下才顺利说出“好”。
可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实际操作起来居然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困难。
先是毕雯珺病了。一般人不太容易想象出一米九的大高个会外强中干易感冒发烧这种反差,刚烧起来时甚至没有人觉察,还是努力练歌的李希侃听他唱高音时音色不太对劲凑过去头碰头才惊呼出“你发烧了”这个事实。队友们立刻忘记了适才看到李希侃去跟毕雯珺额头碰额头时心中升起的微妙感觉,大呼小叫着关心主唱的身体健康,吵得毕雯珺头疼,皱着眉捂耳朵。李希侃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当即脑补了一连串误解冲突,一个用力把毕雯珺拉倒在自己腿上把他脑袋护在怀里替他捂耳朵,满脸正经地跟队友们解释:“他头疼,让他躺会儿,大家先各练各的呀别耽误进度。”
微妙感觉又齐齐出现了。
队友们叉着腰看李希侃,心想他发烧了头疼我们是很理解的,可你俩这个姿势我们就很不好理解了。
毕雯珺躺在李希侃瘦得没有二两肉的腿上,看李希侃懵然不觉地替自己打圆场,静静看了一会儿眼睛上方尖尖的下巴,放松闭上眼睛。按说没什么肉全是骨头的腿枕起来应该很硌,毕雯珺却只觉得软,哪里都软,嫩生生软乎乎,干干净净的还有一点让人安心的香味。
睡眠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当晚毕雯珺还是挂了水。发烧的人嘴巴里淡,室友带了粥回来看着就没食欲,空着肚子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练歌,晚些时候李希侃风风火火地拎着袋子跑进来拿出一碗全时的速热粥,绝口不提病了更要吃饭之类的废话,态度强硬:“今天还没一起吃饭呢,快快,吃!”
毕雯珺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歌词纸放到一边摘了口罩,嘴张开身体却不动,瞧着意思是要让他喂。李希侃拿自己鞋后跟蹭另一个鞋后跟,眼睛瞟来瞟去为难,却压根儿没考虑过断然拒绝的选项。最后毕雯珺往床内侧挪了挪腾出半张床拍了拍床板,李希侃乖乖脱了鞋坐上去认认真真一勺一勺喂粥。他们本就有身高差,坐下来身高差更凸显,李希侃喂粥要仰着脸抬高手,毕雯珺就垂着眼睛看他,顺从地张口闭口,吃不出滋味却也乐在其中。
等丁泽仁回来扔垃圾,看到垃圾袋里自己带回来的盒盖紧闭原封未动的粥和另一个空空的速热粥包装盒时,感觉自己热忱的兄弟情有点受伤。
毕雯珺慢慢好起来,李希侃却又练歌练到发不出声音。发不出声音不单是喉咙难受,气血不通头疼眼热,距离公演没两天了李希侃再不敢浪,保险起见闷头睡了一整天。其间模糊意识到有人来找自己,还来了不止一次,但睁不开眼醒不过来,那人每次探手摸一下他的头给他掖掖被角又离开。天色渐渐黑透,他捂着被子出了几身汗畅快许多,这时又有人进来隔着护栏轻轻摸他汗湿的额发,轻声呼唤他:
“希侃,希侃,真的不跟我去吃夜宵吗。”
“……要去的。”
那个瞬间毕雯珺一下子绽放了过分灿烂的笑容,灿烂得让李希侃有点想打喷嚏。他吸吸鼻子揉了揉鼻尖,发出的声音很小但喉咙已经不那么疼。饿了一整天刚坐起来有点晕,毕雯珺的手紧紧攥着他的手拉他慢慢从上铺下来,李希侃低头盯了会儿一大一小对比分明的手不太满意地嘟起嘴:“我不喜欢我的手,都不帅气。”
这是还没睡醒呢。
毕雯珺却要认认真真跟没睡醒的人计较:“你的手很好看。特别好看。”
李希侃裹着外套走在毕雯珺身后,脑袋一点一点,时不时碰上毕雯珺后背,每碰一下就想到一句毕雯珺夸他的话。
——你的手很好看。特别好看。
——你的眼睛很大。非常大。
——什么汗味,才没有汗味,你出汗了吗,我都闻不到。
想着想着拉起领子低头闻一闻,瞬间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一团。上厕所都不愿意在学校上的美少年受不了这个,下定决心吃饱了一定要去洗个澡。
可是啊……李希侃有些恍惚地想,可是他真的有点想钻到毕雯珺的脑袋里,看看毕雯珺看到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那么完美的影像是可能真实存在的吗。
公演前一晚毕雯珺履约将悠悠球交给李希侃,李希侃满脑子都是演出想不出该提什么要求,张口闭口像条干渴的鱼。毕雯珺被他的表情逗乐了,握着他的手帮他把悠悠球塞进口袋:“收着吧,以后再说,我现在也不太顾得上这个。”李希侃放松了,回到房间再次把悠悠球藏进被子,忐忑又期待地等待第二天。
最后却拖了很多天才把这一轮的要求说出来。
得票结算时他拿了八十票,确实被很多人爱着的感觉让李希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有点过分得意,指着脸开开心心地招呼人亲一下。说的时候完全没过脑,说完就感觉事情要糟,被实诚人真的亲过来时完全自作孽不可活,可唯独不会让他觉得恐慌的那一个人没过来凑热闹。不光没凑热闹,毕雯珺还很冷漠,面无表情地静坐了片刻突然牵起隔壁李俊毅的手起身等待结果,李希侃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他跳下去把两个人拉开,毕雯珺没有看他。B组逆袭A组后凑在一起庆祝,毕雯珺还是没有看他。
到第一轮淘汰录制还有很长时间,录制计划安排他们做一堆游戏录一堆小物料。没有竞演压力,这段时间本该是难得的轻松时光,可是毕雯珺不理他,惬意也突然变得难熬起来。
合宿这么多天,陌生的人渐渐熟悉,毕雯珺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认生了,已经可以交到新朋友了。
不是最开始需要自己跳出去打圆场解除尴尬的沉默男孩了。
不是被需要的,这太让人难受了。李希侃钻进被子蜷成一团,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恍然想起被套里塞的悠悠球,掏出悠悠球急急忙忙跳下床冲出房间去走廊尽头敲门。开门的恰是毕雯珺,看了他一眼就要关门,李希侃慌忙捧起悠悠球:“你还要不要你的球了!”
毕雯珺冷着脸走出来,反手把门关上:“你说吧。”
李希侃噎了一下,眼睛突然就红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捧着悠悠球打起了哭嗝:“你敢不敢,敢不敢,嗝,敢不敢理理我,呜……你理理我,我就把球,嗝,还给你。”
他又捧了一会儿,打嗝打得快要上气不接下气,手里终于一轻,毕雯珺接过悠悠球拉着他拐去楼梯间露出点无奈神色:“你想我怎么理你。”
破冰终于成功,李希侃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就,嗝,就和,就和以前,嗝,一样呜……”
泪眼朦胧中李希侃只能模糊判断出毕雯珺有点苦恼。苦恼的神情没有停留太久,毕雯珺像以前一样随手揉了揉他的发旋:“那轮到我出题了。”
这么快的吗,李希侃努力睁大眼睛想要通过模糊泪眼看清毕雯珺的表情。
“你敢不敢别哭了,球还放你那儿。”
李希侃吭吭擦掉满脸泪水,打着嗝伸手讨要悠悠球。
毕雯珺皱起眉:“也别打嗝。”
“这是,嗝,两个要求了!!!”李希侃瘪着嘴委屈得不行,毕雯珺啼笑皆非地把悠悠球放回他手中。
冷战结束,惬意时光终于真的恢复惬意。而进入大厂第一天埋下的种子也稍稍开始发芽:staff们挠破头皮思考怎么能把物料拍出不同花样,想着想着就想起那个行李箱里藏了一堆悠悠球的火力少年王。李希侃本以为自己只是来送悠悠球,不想却被留在了录制隔间,一边被毕雯珺盯着一边听staff急匆匆说话,脑子乱哄哄地跟着流程本能反应,甚至狐言乱语自己女化自己,说完对上毕雯珺的笑眼只想扭头撞墙。毕雯珺给他留了足够的空间时间崩溃和自我修复,等他拿出悠悠球才收起笑意露出一点惊讶神色:“怎么把这个拿过来了?”
李希侃完全忘了还可以去毕雯珺的寝室开箱拿球,毕竟这么长时间的概念中悠悠球就是专指他们换过来换过去的这一个。
当然,这一个球当然是可以拿来教学的,只是教学效果和想象偏差太大:一开始毕雯珺以为李希侃是故作笨拙制造节目效果,慢慢发觉这好像是真实水平。镜头刚关毕雯珺就捞着李希侃的脖子拽回身前小声质问:“你给我说实话,你拿了球玩儿过没有。”
“当、当然玩了!”李希侃硬着头皮倔强,“这不是刚刚就玩儿了!你先把戒指还我。”
毕雯珺眯了下眼睛,收起悠悠球:“我看我们还是换个游戏道具吧。”
——你等我录完跟我一起走,我就把戒指还你。
李希侃坐在高脚凳上苦恼。
当然,等人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难题,很快就可以拿回戒指。但如果游戏道具换成了戒指,他就要给毕雯珺出难题,做到了还得把戒指交出去。
苦恼的李希侃脑袋一点一点打起了呼。毕雯珺录完剩下的部分过来摇醒他,他发着困一路被牵回宿舍,不知不觉戒指就被重新套回手上。
指环和悠悠球还是不太一样。虽然都有重大意义,但一个贴身一个是拿着玩的,毕雯珺理所当然不能拿着悠悠球上舞台,李希侃不戴戒指上台却会心慌。毕雯珺很理解这一点,宽纵着李希侃有意拖延不提要求延长戴戒指的时间。这其实不太影响他们的关系,不做游戏也可以叫早、一起逛便利店、一起吃饭,但大厂的气氛渐渐变得凝肃——二轮淘汰要到了。
确认自己被投出Firewalking组时,李希侃心中难过的情绪居然没有占大头,更多想到的是:啊,另一只靴子终于掉下来了。
不能表演自己最中意的曲目当然很可惜,紧急换歌从头学舞当然很可怕。但意识到自己好像很习惯于接受这种最坏的结果时李希侃更觉得难受一点——这让他觉得自己很可怜,明明期待别人的爱,却又早早做好准备被别人抛弃。
那么谁是一定不会抛弃他的呢?
找到毕雯珺时李希侃晃了晃脑袋,忽然想清楚了这个人为什么会突然躲到不开灯的练习室里:位置评价拿到第一加票满心喜悦,排名比上次掉了就是兜头冷水,他一定想不通——就如李希侃也想不通,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呢?还要怎么努力,或者说朝哪个方向努力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他蹲下来,取掉戒指塞到毕雯珺手中:“你抱我一下吧。”
毕雯珺愣了一瞬,很快伸出手把他拉到怀中抱紧。
而在气氛要因为抱得太久而变尴尬之前,毕雯珺轻飘飘地提出新一轮要求:
“你敢亲我吗?”
说出这句话时的真心究竟是怎样的后来已经难以辨别,反思起来或者是开个玩笑缓解尴尬,或者是故意刁难不想早早把游戏道具还给对方,又或者那就是字面意思的真心——不管是哪一个,毕雯珺都绝没有想过这个要求能得到回应。
可事实是他真的得到回应了。
柔软像羽毛一样的吻轻轻落下来,微光中依稀能看到李希侃表情虔诚又小心地闭着眼睛,认真地亲吻毕雯珺的眼睛。
你要追究李希侃当时究竟在想什么,矛盾如他可能自己都数不清自己同一时间有多少冲突的念头:喜悦与难过,自傲与卑怯,接近与回避,向往与恐惧……但有一个念头一直是明晰的:他不想拒绝毕雯珺。
最初是觉得善待对方就像善待了过去的自己,后来关系悄无声息变质,顺从的惯性却一直延续到了最后。只要毕雯珺问他敢不敢,他的答案一定是去做——去吃夜宵,去吻他。以及一些没有说出口的要求——他搂紧毕雯珺的脖子,张开嘴艰难呼吸,能深入口腔的却只是入侵的舌头,过分深入的、成年式的、有些情色意味的吻,他依然不想拒绝。
毕雯珺早摸清了他的脾性,并不作无意义的询问,只是在他接受一切合理不合理的要求时安抚他——非常耐心地安抚他。李希侃迷茫地望着窗外一角月亮,脑子像灌满了粘稠甜腻的蜂蜜,转不动太明确的念头,只能混乱地想着:我好像变成了水。但是我在发烫。我是淌了一地板的开水吗。
开水呜呜叫是正常的,但开水不应该被诱供,不该被哄着吐出“舒服的”“喜欢的”之类的话。
他困扰着,自责于没有做一个好开水。他没有自责太久,很快他就重新陷入了混沌失神的状态,什么都无法思考。
好像过了很久,但又完全没有时间概念。他被打捞起来,从水重新捏合成人,倚在毕雯珺的怀中意识不明地看着毕雯珺给自己套上戒指。
而最平庸的人都知道那句话:人不可能掩藏爱,正如人不可能掩藏咳嗽。
他们太累太辛苦,没有余力掩藏情绪,也还没来得及留意到两人共同出现的画面越剪越干净。公演结束到排名宣布又是一段轻松时光,虽然名次不太乐观、心头压着淡淡阴影,既然眼下还未离别就都愿意将烦恼搁置起来沉浸当下,在一起久一点、再久一点。
廊坊初雪那天李希侃睡梦中若有所感,难得早早醒来,隔着窗户看了好一会儿白茫茫的天地,匆匆穿好衣服去毕雯珺的房间探头探脑。李希侃扒着门框勾勾手毕雯珺就会出去并关上门,这种事其他人早见怪不怪,只当什么都没看见。毕雯珺关了门顺手把李希侃搂到怀里,李希侃旋了几圈戒指取下来放在掌心抬高手,眼睛亮闪闪:“陪我出去看雪,戒指给你戴。”
这种事哪用得着动用敢不敢游戏道具?
毕雯珺揽着李希侃往外走,没有接那枚戒指。
雪中的大厂有些寥落,尤其经过几轮淘汰,会在厂里来回行走的人更加稀少。李希侃打着欢快玩闹的主意,没走多久就失去了闹腾的动力,心底安静,身体也跟着安静下来,缓慢走着仰望飘落的雪。
“李希侃,”寂静中毕雯珺忽然唤了他一声,“知道我这次为什么不拿戒指吗?”
——因为你也想出来看雪,不是被我要求的?
李希侃大概能想到这样的答案,但凭他对毕雯珺的了解答案一定不是这样。他歪头等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而毕雯珺没有让他失望。
毕雯珺指了指落满雪花的头发冲他笑:“这次不是游戏,是我想跟你一起白头。”
那个瞬间李希侃有些恍惚,仿佛已经穿越时光看到了很多很多年后相依白首的自己和对方。
真的能白首时还在一起就好了。
总还是要离开乌托邦,回到现实世界。特务J公演时开始察觉不对劲,心怀侥幸视而不见,送同公司的朋友离开时还能依着本能去往毕雯珺所在的方向,只是不安的感觉日益扩大。而后他被警告,也发现毕雯珺被公司警告,并且得知了两人镜头少得不正常的缘由,心中不愤怒也不悲伤,就又是那种淡淡的可怜感:啊,是时候了,果然。
果然美梦都有醒来的一刻。
毕雯珺不肯醒,李希侃退一步他就逼近一步。这让李希侃难以再退,毕竟只留毕雯珺一个人做梦是太残忍的事。
但无论如何要有决断。
这个决断一定要是他来做。当初贸然挤出人群、贸然接近毕雯珺的是他,他会好好负起责任结束一切。
最后一次备采,摄像机撤走后毕雯珺恢复一眨不眨盯着他的状态,看他不断揉眼睛打呵欠,轻声说想睡可以靠着自己睡。李希侃却不是真的犯困,是实在想不出打呵欠以外的将溢出眼角的泪水合理化的动作。
他总不能一直打呵欠的。
他转向毕雯珺,眼角仍有水迹,人却心平气和格外冷静:“我们继续玩那个游戏吧。”
毕雯珺的眉头皱起一瞬马上又松开,意态寻常地另起话题:“游戏以后再说,你都那么困了,先睡一下。”
李希侃笑起来,心想果然没有取错的绰号,真的是猫一样的人,敏锐机警还会粉饰太平。
但他是狐狸,狐狸想方设法总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尽管毕雯珺试图打断他的话,他还是坚决地说了下去:“道具在我这里,你要听我的话——敢不敢,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备采间里沉默良久,毕雯珺冷下脸:“你再说一遍。”
他终于伤害他了,而且只有他能这样伤害他。这个念头让李希侃心中升起一丝自虐式的愉悦,接着身心就被浓郁的悲怆包裹。他拽下搭在肩上的手臂,平心静气得像是在讲道理说服不懂事的小孩子:“我说,以后不要再见面了。等到这个以后足够长的时候,我会把戒指给你的。”
“我说我要终止游戏呢?”
“那就算你输了。”李希侃早有准备,勉力勾起唇角,“输的人要听赢的人的话。”
毕雯珺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一言不发起身离开。
他终于能放下了。
他在决赛的舞台上,依然含着笑望向毕雯珺,全心全意祈祷最后一个出道位能属于这个男孩。已经不是为了爱情——他坚信爱情的元素已经被他剔除干净,就只是因为毕雯珺值得拥有一个理想结果,而他退到朋友位置也应当祝福。
只可惜还是差一点。
他伸出手接住洒落的纸花,含笑带泪,想可能人生就是要有不圆满,梦想也好爱情也好,总是差一点。
那之后他们真的没有见面。
同在娱乐圈,按说有太多拼盘场合能创造见面机会,偏偏就是遇不到。行程也常有同城的时候,小号冲浪能看到粉丝过激发言宣布同城即doi,他已经不会因为看到这种话脸红,只是默默感叹着微笑:明明人都不会相见。
在北京,在普吉,在上海,在广州,一个人每天与六千人擦肩而过,六千次机会都遇不到对方。世界足够大,大到当你决定放弃时放弃的东西真的就不会回转到身边,很彻底,很决绝。
也因此,澳洲的画饼他听说了没有很当真。最后签了合同敲定出发日期,出发前一天他都在想,说不定下一秒就有电话打来说有突发状况他不必过去了,毕竟差一点的事情很多,不多这一个。
关于毕雯珺的梦不再像最初一两个月那么频繁,但只要是毕雯珺出现的梦里李希侃总会忘记他们已经约定好从彼此的生活中消失。后来见到黄新淳时黄新淳避着镜头小声问他,你有没有什么想打听的事,你随便问。李希侃知道这是在说毕雯珺,笑着摇摇头。
不知为什么,他其实并不想对着其他人追问毕雯珺的事。就算分开很久,他和毕雯珺也不是需要从别人那里打探近况的关系,那种感觉与其说是轻贱对方,不如说是轻贱自己。
看到毕雯珺时没有实感,手被握住还没有实感,等毕雯珺笑得意外痞气地冲他调笑:“你又是什么情况?啊?你又是什么情况?”他才突然惊醒,烫着似的缩回手,意识到自己真的和毕雯珺再见面了。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毕雯珺的态度和他预想得完全不一样。冷漠无视也好故意使绊子也好,或者自作多情一点想象毕雯珺默默黏上来试图重修旧好,李希侃都还算有办法应付。但毕雯珺仿佛人格都变了,社交中过分开朗,过分话多,过分有攻击性。
李希侃躲在柜台里神思不属,有些混乱地想着是不是应该诈一下毕雯珺看他是不是被人魂穿,下意识蜷起手指时发觉手上一轻,意识到方才握手时戒指让毕雯珺一勾一拨撸下来摘走了。他慌张地看向毕雯珺立刻又转开视线,盘算为什么要摘走戒指、怎么才能跟对方把戒指要回来——毕雯珺提着围裙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他僵硬地伸开手依言试围裙,听毕雯珺贴着他的耳朵说:“轮到我出题了。”
这是耍无赖!他当时就想扭头反驳,被扣着腰难以转身,细想想又词穷:确实一直没见面。这次见面是节目录制,并不是谁违规谁有错。他没规定不再见面的时限,现在毕雯珺讨要游戏信物,他也没理由讨回来,只能惴惴不安等待毕雯珺提出要求。
这样又有什么用呢,总还是要分开的。难道毕雯珺想不明白吗?
李希侃放平心态,努力专注于节目安排的任务,让做什么做什么,必须和毕雯珺一起出发送外卖他也不会激烈抗议。不大一会儿就觉得毕雯珺实在是变了很多,从前与人来往总是他挡在前面他说很多话活跃气氛,如今他要小心翼翼,毕雯珺居然完全接过了他原有的职能。曾经熟悉的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悄悄长大,这已经是足够令人伤感的事;而他竟然送完外卖回到餐厅被Jeffrey提醒了还要反应一会儿才能想起他们是可以分开两路送外卖的,这种后知后觉让他感到难堪。
他考量太多,吃得又少又慢,其他人饭罢撤退他贪图清净留下来,不料毕雯珺也留下来——不对,不是不料,他应该料到的。
毕雯珺贴着他重新坐下,摸出戒指一上一下地抛掷,李希侃的心也跟着戒指一上一下不得安宁。
戒指落回毕雯珺的手中,这一次被握住没有再抛出。李希侃等着毕雯珺的下文,却被突兀地握住手。
“我现在很开朗的,你看见了,很能说。”毕雯珺竟然没有为难他,仔细地把戒指给他推回手上,还了戒指只是不放手,攥着他的手强调,“以前让你在前面和人打交道,是我没太考虑,你不信我。我是想说,我能处理好这些事……你可以完全依靠我,别的都不用想。”
毕雯珺的表情认真得有些灼眼,像盛夏里没有云层遮挡得日光,看一眼就会灼伤视线。李希侃偏开头,有些鼻酸,他知道闭上眼睛也是没用的——毕雯珺的眉眼残像会在闭眼后的黑底上反复跃动闪现。
“我不瞎。”毕雯珺的目光沉沉落下来,压得他无处可逃,“既然你还喜欢我,我就不会放过你。”
“我说我想和你一起白头,你敢一起吗?”
李希侃深吸了一口气,心想毕雯珺依然是那个有些独断的毕雯珺,而自己仍是那个自己——无法拒绝毕雯珺的自己。
游戏一定要继续,他也只能说出一个答案。
“敢啊。”
FIN
【毕侃】Lemonade(一发完)
*模特x设计师,双向暗恋,HE
*全文9k+
*故事里场景来源于真实生活,事件都是编的
*四大金花有出场,微量杰芙 洋灵 长得俊
姐妹们过年好啊!!年初一祝大家红红火火
-I-
下一个走出来的是黑发黑眼的亚洲模特,五官精致又立体深邃,微卷的发丝垂下来搭在白皙的脸颊两旁,露出刘海下一双锐利的眼睛,和右眼角旁的一颗泪痣。他穿着一件如蝙蝠般飘逸的黑色廓形长衬衫和紧身的黑色长裤,长到膝弯的后下摆在定点转身的时候带起一道凛冽的弧度。
年轻的男人坐在观众席最...
*模特x设计师,双向暗恋,HE
*全文9k+
*故事里场景来源于真实生活,事件都是编的
*四大金花有出场,微量杰芙 洋灵 长得俊
姐妹们过年好啊!!年初一祝大家红红火火
-I-
下一个走出来的是黑发黑眼的亚洲模特,五官精致又立体深邃,微卷的发丝垂下来搭在白皙的脸颊两旁,露出刘海下一双锐利的眼睛,和右眼角旁的一颗泪痣。他穿着一件如蝙蝠般飘逸的黑色廓形长衬衫和紧身的黑色长裤,长到膝弯的后下摆在定点转身的时候带起一道凛冽的弧度。
年轻的男人坐在观众席最不起眼的角落,透过镜片眯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模特走完了T台的全程,直到消失在后台才收回了目光。他披上外套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出口,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下一个出场的压轴模特。
“喂,还没结束呢?不看了吗?”灵超追了出去,“我还没看到压轴呢?”
陆定昊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每次都这样,看完那个人就走,就是为了过来看人的。你习惯就好啦。”
“啊?谁啊?刚刚那个一身黑的吗?”
“嘻嘻,那可是希侃的梦中情人,暗恋了五……”陆定昊还没说完就被扑面而来的大衣盖了个满脸。男人回过了头,不爽地眯起了眼:“闭嘴,陆定昊。”
灵超在低头翻宣传册:“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刚刚那个模特叫……毕雯珺?”
作为山本耀司工作室旗下的热门新人,李希侃和灵超有幸得到了观看这位神话人物和adidas Y-3系列合作的时装秀的机会,陆定昊则是凭借着他有惊人背景的男朋友轻松获得了入场券。入场之前他还不忘说了第21遍每次看秀前都会和李希侃说过的话:
“我有办法提前带你们去后台的,你真的不想去近距离看看你的first love吗?”
“住口!小嗲精。”李大设计师第21次一爪子糊在陆定昊脸上如是回道。
第一次看到这场面的灵超左看看右看看,会说话的大眼睛眨了又眨。陆定昊捕捉到了他眼里的疑惑,摊手耸了耸肩:“说白了就是怂呗!大学的时候就开始注意人家不敢上前,毕业以后每次有毕雯珺的秀他一定会赶去看,前几年还没现在这么大本事的时候好几次大秀都是来拜托我的呢!”他往灵超身上一靠,戏谑地看着快炸毛的李希侃,“唉我这半个僚机当得好失败啊,整整五年了他居然都没见过人家一面,直线距离最近30米,还是上厕所的时候碰巧看到毕雯珺走进了最里面他就唰一下躲进了最外间。弟弟你说这行为算不算痴汉?”
灵超也惊了:“这么怂?他在我们工作室里人称李怼怼啊,连那些顽固的老古董都铁着头上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你不知道上次有个呆了好几年的高级设计师看他的设计被高层采纳了不爽,就当众说他那个圆形涡纹主题是元素拼凑没有灵魂,结果被希侃拉着从五项原则到历代设计史到山本耀司的作品集讲了大半小时,绕到对方对自己的职业生涯产生了怀疑!啧啧,我真该把那段录下来以后拿去培养公司新人。”陆定昊快笑摊在灵超身上了。
“皮痒?”李希侃冷笑一声,“还有十天零十三个小时就要大赛了,你俩的设计初稿呢?”
对面两个人闭上了嘴站直身体,挠了挠快秃光的头发。
灵超还是不死心,回去以后打开QQ私戳陆定昊:“昊哥昊哥,你和希侃哥是不是大学同学啊?他和毕雯珺大学就认识了吗?”
“是啊是啊!唉我和你关系好才偷偷告诉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哦!他大学时候和现在差别可大了……”
和许许多多的留学生一样,陆定昊在中央圣马丁设计学院的痛苦学习和挤灵感的过程中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环境。校园里的学生们都打扮得时髦靓丽,围着Burberry的围巾,穿着Saint Laurent的风衣和Givenchy的衬衫,女孩的臂弯里还会挎着小皮包,每个人到每根发丝都是精致而优雅的。他也开始学着和朋友们去牛津街或是哈罗德百货耐心地逛当季新品,出门前花上半小时挑选适合的搭配,走在世界潮流的最前端。
所以当他在学校里看到那个穿着格子衬衫和运动长裤的学生时有那么一点点惊讶。过长的刘海让他看不清对方的样貌,显得那人阴郁又邋遢,像是隔壁帝国理工计算机系溜达出来的。
陆定昊很快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只是偶尔会在课上这个和自己一样黑发黑眼的中国人。他的出现偶尔会引来周围人好奇和不屑的目光,听课时也只是在打瞌睡或者转笔,在车间裁剪出的设计更是普通的没有一丝亮点。
是没有任何特点的普通人。如果没有之后发生的事,没有误打误帮了李希侃的忙,陆定昊一直会这么想的。
李希侃一直不太喜欢英国。不光是因为这里的牛肉不太好吃,他更讨厌这里高傲又虚伪的人。
来到伦敦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混沌,无论是古老沧桑的建筑群还是夕阳下的泰晤士河都无法在他脑海里激起一丝的火花。他不屑于为了应付作业而绞尽脑汁去借鉴别的作品,借用别人的灵感,也不想去配合那些鄙视他的同学做小组作业。凭着在国内累积的过硬的知识和本身惊人的天赋和领悟,他在这里勉勉强强能混个及格,不至于到被退学的地步。
李希侃也曾想这样混混到毕业拿个毕业证回国,这里的学习和生活已经让他提不起任何兴趣了。
暮春的伦敦天气很好,金色的阳光为这座古老的城市点缀了瑰丽的一笔。他挑了个周日的下午背着画板和笔去了剑桥大学,想摸索感觉画画速写。午后的剑河上波光粼粼,倒映出苍翠的松树、盛开的繁花、撑船的船夫和这座令人神往的校园。那天没什么游客,李希侃久违地放松了身心,慢悠悠地穿梭在爬满青苔的教学楼中沿着河边走,观察着合适的角度作为速写点。最后他在叹息桥前面的草地上盘腿坐下,开始用画笔记录这座精致秀丽的桥和剑河最美的春日景色。
钟楼敲响的时刻,会有下了课的学生来来回回从桥上经过。他们在这晴朗的风光里踏着春色而行,为笔下的画增添了几分色彩。
那个人走上桥的时候,太阳开始落下了。他穿了一件立领的白衬衣,扣子严谨得扣到了最上一颗,酒红色的领带打了一个标准的温莎结;笔挺的黑色西裤衬出了修长的腿,露出了一小截白皙的脚踝。他的一条臂弯里挂着黑色的西装外套,踏着一地金色的晚霞,黑发被阳光晕染出了泛金的色泽,俊秀淡漠的脸庞微微侧了一边,露出那颗画龙点睛的泪痣,像是北欧神话中俊美无匹的光明之神巴尔德尔。叹息桥两边的窗上里刻着精致的雕花,那个人的身影在窗户的镂空中时隐时现,朝李希侃这头的方向走来。
他出现的一瞬间,李希侃霎时觉得这片天地的风光都失色了。无论是苍翠的松树、盛开的繁花、还是撑船的船夫和古老的校园,都只是衬托他的背景。他呆呆地看着那个人越靠越近。似乎是注意到了坐在草坪上画画的李希侃在看着自己,他礼貌地朝李希侃笑了笑,褪去了原本冷漠的神情,一片光风霁月。
-II-
在李希侃毕业后的这几年里,他辗转去过了很多的时装设计公司,有高奢品牌,也有大众潮牌,但无一例外地都得到了一致好评。和大学时期的他不同,李希侃开始变得耐心而认真,他会很认真地去听客户的要求,一次次地往打板样衣间跑,有时还会亲自去拍摄现场看。但对于所有的订单他只有一个要求——穿上他的衣服的模特必须经过他的认可。李希侃从不关心模特的口碑和名气,有高挑纤瘦的,有肤白如玉的,有线条明朗的,有腿很长的,也有眼角有痣的。他甚至偶尔会陪其中的一些模特去商场逛逛街,试试衣服或是喝杯下午茶。
陆定昊有仔细观察过和李希侃合作过的模特,最后肯定地得出一个结论——这些所有的模特或多或少都有和毕雯珺相像的地方;而那些他陪着约会的模特,更是从某些角度看上去有接近毕雯珺的样貌。
时尚圈十男九钙,不少年轻模特都觉得这位天才设计师对自己特殊照顾,看着他那张狐狸似的、漂亮的脸蠢蠢欲动,妄想和他度过美妙的夜晚。曾经伴随李希侃设计实力一度传开的,还有风流倜傥的名声。陆定昊把那些传言说给母胎solo的李希侃听的时候毫不忌讳地看着他精彩的表情放声大笑。笑完了把眼泪擦了问李希侃,为什么要去看毕雯珺那么多次而不敢见他。当时李希侃支支吾吾了很久才说:“他是我的灵感。”
从当初第一眼在叹息桥上看到那个眉目如画的少年时,李希侃就知道自己陷进去了。这么多年,他像追星的小女孩一样不落下毕雯珺的每次走秀,不仅是为了看一眼他,更是为了寻求新的灵感。他是他的灵感来源。
他的维纳斯。
他的神。
“人又怎么能企图染指神呢?我会接下阿芙洛狄忒的苹果,但我不会试图去占有她。”
陆定昊噼里啪啦打字给灵超:“你不知道李希侃是怎么要到毕雯珺的联系方式的,绝了。当时我和黄新淳在市中心吃饭,过了一会儿黄新淳接到电话说他朋友在市中心正好办完事,问我愿不愿意让他和我们一起来吃。然后那天李希侃去市中心压马路,路过餐厅的时候正好看到靠窗的我们……哇塞明明我们之前只是上课的时候打过几个照面他居然记得我!马上就问我认不认识那个眼角有泪痣的大帅哥。我就问黄新淳要到了毕雯珺的微信给他。”
“咦那他俩不应该是认识的吗?难道希侃哥没加他?”
“加了。”陆定昊恨铁不成钢,“他还把人约出来见面了呢!他花了很长时间打理自己,本来就是很会搭配衣服的人,只是平时比较邋遢而已。我那天看到他出门的时候都惊了!本来以前以为应该是长得很凶的那种人,没想到那么乖!他问我这样行不行奇不奇怪,我刚想放彩虹屁就看见他拿出了个口罩戴上了!所以毕雯珺压根就没见过李希侃长什么样。”
毕雯珺到咖啡馆的时候,李希侃已经在那等着了。他收到这个人的微信消息说想请他当模特的时候还觉得有些惊讶,出于好奇和兴趣他并没有回绝对方,而是约了剑桥附近的咖啡馆面谈。
男孩穿着深蓝色的丝绒西装和缀有蕾丝边的白衬衣,脸上带着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了一双到处乱转的眼睛。看见自己进来了,就怯怯地招了招手。
“你好,”他的手指摩挲着玻璃杯,说话声音软软的,“我是圣马丁服装设计的学生,我们毕业设计展示要请模特来展示,那个……你愿意当我、我的……我的模特吗?”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有点紧张,不敢看毕雯珺的眼睛,微微低下了头,露出黑色的发旋。
“你叫什么名字?”毕雯珺用手支着头看他。
“啊?哦哦,Saykan,我叫Saykan,s-a-y-k-a-n。”
“ 没有中文名吗?”
“如、如果你愿意来的话,你和他们说是Saykan的模特就行了……”李希侃声音越来越小。
毕雯珺皱了皱眉,却没有在名字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结。
“那到时候衣服你怎么给我呢?”
“啊?”李希侃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在看到毕雯珺的一瞬间又赶忙低下了脑袋,“你、你答应我了?”
毕雯珺本来说还想在考虑下,但对视上那双希冀的眼睛时,话到最边又变了:“嗯。我答应了。”
“哇……那、那个,谢谢你!”李希侃手忙脚乱地想表达自己的感谢,情急之下把服务员刚上的柠檬汽水推给毕雯珺,“给、给你喝!”
毕雯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饶有兴致地问李希侃:“你是不是很怕我?从进门开始你好像就低着头不敢看我。”
“不、不是!那个……我……是我的问题!”李希侃慌乱地想解释,又不能说自己对人家一见钟情有点那种意思,声音都卡壳儿了。
“那展示前一个月你再来这里找我,把衣服给我吧。”毕雯珺见人是真的急了也不逗了,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
“啊……蠢死了。”每次李希侃回想起的时候都会扶额,生无可恋地靠在沙发上,接受王者段位陆定昊的嘲笑。
“什么??你答应人家当模特?你毕业论文怎么办?”
“你觉得以我的成绩需要担心那个吗?”
“我去……雯珺你变了,变得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女孩子情书都当挑战书的大木头了。”
-III-
李希侃提到的大赛是全球青少年服装设计比赛,是所有服装设计比赛中含金量最高的了。名校毕业并在时尚圈小有名气的三人自然是拿到了总决赛的资格。三个人在当天上午就赶到了会场进行准备。
听说自己约好的模特还没来的时候李希侃匆忙赶到了A区的后台化妆间。他的设计果然还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统一的盒子里,那个模特也没有出现在这里。离比赛开始只有一小时不到了,化妆试衣满打满算也只能堪堪赶上。他阴沉着脸拨了助理的电话:
“我的模特呢?……对木子洋!……什么?!他现在在C区?……他被灵超借走了?这种事你怎么不早和我说?!……你说我答应了?那是我梦游说的话怎么能算数呢!……你帮我约了新的模特?我衣服都是按木子洋的身高身形裁剪的怎么换人?……你说身材差不多?新模特是谁?”
“是我。”一道干净的男声从背后传了出来。
李希侃一下子噤了声,大脑当场死机。
似乎是急忙跑过来的,对方轻喘着气绕到李希侃面前,微微低下头看着他说:“对不起啊,路上堵车了,没耽误你多久吧?”
太近了。那张他在脑海里描绘了无数遍的宛若神工鬼斧的脸此时离自己不到五十公分,脸上还带着微微歉意的表情,耐心地在等自己开口。毕雯珺看到和自己这位合作的设计师精致而又过于年轻的脸庞时愣了一下,刚想再度开口就被打断了:
“对不起我去上个厕所!”李希侃唰一下冲出了化妆间直奔洗手间。他撑在洗手台上大口喘气平复着自己的心跳,又低下头掬起一把冷水打在脸上。他拨通了陆定昊的电话:“是不是你干的!”
“咦你说换模特的事吗?我看过灵超的设计,确实他的比你的更适合木子洋,我就和你的助理说了。他没有给你安排新模特吗?”
“我说的就是新模特!”
陆定昊好像刚刚反应过来,换上了甜甜的嗓音:“呀你们见面啦~不要害羞呀侃侃,毕雯珺不比木子洋差的啦。”
“谁他妈害羞了!!!”李希侃恶狠狠地挂了电话。
此时再换一个模特已经来不及了,李希侃本能地想逃避事实,干脆放弃比赛算了;理智又在告诉他不能这样做。他纠结地、慢吞吞地走回化妆间,就看到毕雯珺已经把外套和围巾都脱了靠在墙边。看到李希侃来了,有些犹豫地问道:“那个……你是不是不愿意让我当你的模特?”
不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绝对没有。李希侃面对毕雯珺暂时还没有恢复语言能力,于是他疯狂摇头。
“那是我不符合你的要求吗?”
不不不是!李希侃急得都摆手了。
“那是我不适合你的设计?”
李希侃继续摇头摆手,想了想又点点头,又摇摇头。
毕雯珺被他这番举动搞得有点懵,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往下问:“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是、是这套衣服,是我设、设计的……配、配不、不上你。”李希侃嗫喏着小声回答,他盯着地板上的花纹,紧张得结巴了。
毕雯珺似乎被他的回答和行为逗乐了,他轻笑了一声,手撑着膝盖微微弯腰低头去看李希侃的脸,放柔语气说:“哪有什么配不配的,衣服都还没有试怎么知道配不配?”他像哄小孩一样,想安抚李希侃看起来过于紧张的情绪:“现在时间不多了,不如就让我试试看?”
李希侃被那双星星似的眼睛看着,除了点头就不会做别的反应了。
回到观众席的时候,李希侃还是没缓过神来。陆定昊和灵超贱兮兮地凑过来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嗨少女,激不激动开不开心?有没有小鹿乱撞?”
“陆定昊我今天不搞死你我就不姓李!”李希侃一把掐住了陆定昊的脖子,“下次你再给我整出这样的事你信不信我把你大学和黄新淳的事告诉Jeffrey?!”
“信、咳,信信信!好汉饶命!”陆定昊挣扎着向灵超伸手求救。灵超会意地拍了拍李希侃的肩,“哥,比赛快开始了,还得看毕雯珺走台呢。您存个档先?”
李希侃一秒放开陆定昊坐正身体,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颤抖。
陆定昊看着这一幕捂着快断气的脖子翻了个白眼。
不止李希侃,其实他们三个都很紧张。这是一场至关重要的比赛,不仅证实了他们的才华,更奠定了日后的发展。当陆定昊的模特走出来的时候,他大气都不敢出,两手分别抓着灵超和李希侃。李希侃嫌弃地扒拉下了他的手:“行了小芙,虽然你人很给圣马丁丢脸但是你的设计还勉强能看看的。”
“什么嘛,哪有这么夸人的。”陆定昊虽然嘴上逞强,但手还是放松下来了。
紧接着出场的就是灵超的模特木子洋。确实就像陆定昊说的那样,灵超的设计就像是生而为木子洋打造的一样,在木子洋的展示下绽放了属于他自己的设计风格,也衬的木子洋像是世界顶级T台走出的王子,相得益彰。
“哇……超儿,你这样哥哥们很有危机感啊。”陆定昊笑着勾住李希侃的肩膀,“侃哥怎么看?”
“嗯,很不错。”李希侃点了点头。
陆定昊还想夸两句这个很有天赋的弟弟再损几句李希侃,就感觉到李希侃屏住了呼吸。
出场顺序是随机的,木子洋消失在舞台后的时候,毕雯珺走了出来。
和曾经酷爱的黑白色冷淡风格不同,李希侃这次的设计剑走偏锋地以正红色作为主题,高贵而又热情似火的颜色。
煌——这是这套设计的名字。
李希侃选模特会选和毕雯珺相似的,因为他设计衣服的时候脑海中的主角从来都是毕雯珺。所以他的每件设计和毕雯珺都是天衣无缝的配。此刻的毕雯珺宛如带着王者一般的气场不急不缓地走着,却又透露出极致的热烈和张狂。
评委席又一次骚动了。
陆定昊和灵超拼命鼓掌:“侃哥不愧是侃哥。”“绝了,下凡辛苦了两位神仙。”“怎么想到的设计啊,太牛逼了。”“你过去绝对被低估了,你的衣服都应该让毕雯珺穿。”“我好想看看你的脑子是什么做的,怎么想出来的这。”“李希侃缺不缺腿部挂件!”
李希侃一反常态地没有臭屁,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毕雯珺走回去,然后双手缓缓地捂上了脸。
“呜……他穿我的衣服了……好好看啊……”
“诶?你就是李希侃吗?”一个声音突然从旁边传出。
三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眼睛大大的、长得很可爱的男生坐在他们旁边的位置上,正好奇地看着李希侃,他伸出一只爪子挥了挥:“你好呀!哇你本人好好看诶!”
“你是……?”
“啊,我叫尤长靖啦。前面那个雨夜是我的作品哦!”
“卧槽,”灵超低声说,“是那个和李希侃并称新生代双骄的尤长靖吗?”
“卧槽,”陆定昊也低声说,“那个雨夜是刚刚评委席一阵骚动的、李希侃自愧不如的作品吗?”
“你认识我?”李希侃没工夫理会两个傻队友,转过身和尤长靖说话。
“对啊!你可有名了!”尤长靖张大了些眼睛,有些兴奋地说,“你以前从来没在公众场合露过面,有传言说你其实是个未成年不能出境;也有见过你的模特说你长了一张神仙脸,被他们称为直男斩;还有人说你挑模特全凭喜好,每个被你看上的模特都会红;还有……”
“好啦小尤,你这样很不礼貌哦。”一个磁性的男声打断了滔滔不绝的尤长靖,只见坐在他旁边俊逸的年轻男人说,“你不是要来和人家交朋友的吗?”
李希侃和陆定昊对视了一眼。
-IV-
圣马丁的传统一向是将所有学生的毕设挂在人台上进行展示和导师教授打分,这次却一反常态的要求在学校自备的T台上进行走秀。模特可以由学生自己找,也可以通过学校资源去联系专业机构的模特。这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是一个挑战,因为不仅要准备作品,还要挑选最适合的模特。
好像一只手拨开了迷雾,遇到毕雯珺之后,李希侃的脑海中开始源源不断地涌现了灵感。二十年来他从未如此强烈而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为什么要设计服装,它对自己有什么意义。毕雯珺的出现,明晰了他的目标。
他开始认真上课,连续几个月熬夜补回了过去几年缺失的知识,频繁地出入学校的样板房,甚至一次次去布料厂亲自选购材料。就像多年前的老教授鼓励他的那样:
“李希侃,你是被爱与美之神眷顾的孩子。你会成为最棒的服装设计师。”
走秀的那天,在一众设计了女装的学生中,倒数出场的毕雯珺成为了全场的焦点。那是一件令人过目难忘的作品,倾注了设计师所有的爱慕与心血,最后化作绝无仅有的沉博绝丽,惊艳了在场的所有人,也将他们带回到了那个李希侃第一次邂逅毕雯珺的镜花水月的午后。
“Central Saint Martins 2017’s graduation thesis, The first price,——Sighs on River Cam.”
“中央圣马丁艺术与设计学院2017届毕业设计,第一名——康河上的叹息。”
-V-
“灵超,尤长靖。”比赛结束后,李希侃和陆定昊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叫住了两人,“接下来说的事可能有些冒犯,但希望你们能听我们说完。”
“我和陆定昊明年准备成立一个自己的独立品牌,以亚洲为市场,主打中高端的男装实体连锁和高级私人订制。”李希侃说,“这件事我们从毕业后开始就策划了,现在大部分事情都已经敲定了,但我希望我认可的有潜力的年轻设计师加入我们。你们愿意当我们的合伙人,我们四个一起建立这个工作室吗?”
“我的男朋友董又霖是现在顶级一线品牌创始人的独子,他会在资金和资源上全力支持我们。我和李希侃都是圣马丁学院的优秀毕业生,李希侃是年级第一的荣誉毕业生。你们愿意相信我们,创造一个新的帝国吗?”陆定昊也一本正经地问道。
“没问题!”灵超一口答应了下来,兴奋地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你们俩的情况我都知道,刚进山本耀司工作室的时候也是希侃哥一直有帮我。只是我没想到你们打算搞这么个大的,太酷了!”
两人松了口气,又看向尤长靖,内心有些忐忑。
“啊,你们也打算成立独立品牌吗?”尤长靖和他身边的男人惊讶地对视了一眼,男人笑了笑露出了酒窝,鼓励尤长靖说出来,“我其实来之前就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创造新的品牌!所以才会问你们愿不愿意交朋友。哇有点巧吧!”
“我去!”陆定昊开心地和尤长靖击了个掌,李希侃也难得笑出了声:“欢迎你加入我们,长靖。”
“啊对了!这是我男朋友林彦俊,开模特公司的。木子洋和毕雯珺都是他的好朋友哦。”
“嗨,你们好。”林彦俊笑着说。
“那我呢?我能加入吗?”一个声音在李希侃的耳边响起。
李希侃惊得转过了头,就看见毕雯珺穿着还没换下的衣服,微笑着站在那看着自己。
陆定昊和林彦俊很有眼色地把想看热闹的灵超和尤长靖拉走了。
毕雯珺走了过来,在李希侃想要逃跑之前双手撑在了椅子两边的扶手上,把对方困在了椅子和自己的双臂之间。他垂下头盯着李希侃躲闪的眼睛,笑着说:
“我找你很久了,Saykan。”
毕雯珺并不是一个容易善罢甘休的人。那天谈完分开后,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装作要走的样子在咖啡馆的拐角看不见的地方等李希侃出来。就算不知道他的名字,也至少要看看对方长什么样。
李希侃坐在座位上还是很兴奋的样子,他拿出手机打了会儿字后果然摘下了口罩,露出了那张乖巧可爱的脸,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笑意。他看着毕雯珺喝了一半的柠檬汽水,把杯子拿到了自己面前,犹豫地盯了一会儿,然后小心地凑上去喝了一口。阳光轻柔地罩在李希侃的脸颊上,他像个小动物一样砸了咂嘴,然后满足地眯起眼睛笑了。
好可爱啊。
毕雯珺觉得脸上有点发烫。他在李希侃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捂嘴笑了起来。
“毕业之后你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发消息你也不回。”
“我、我换号了……”
“问了黄新淳他也不知道你的真名叫什么,我之后去过圣马丁几次也没遇上过你。”
“我、我不太回去看的……”
“毕业之后我也做了模特,想着都在一个圈子里总能遇上你的,没想到你一次也没有来找过我当模特”毕雯珺说着说着嗓音里染上了一丝委屈。
“我不敢……”李希侃拼命低头,他觉得脸上要烧起来了。
毕雯珺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用手扶起了李希侃的脸,强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随后认真地、缓缓开口:“我怕这次错过了又找不到你了,所以我有话要对你说。”
“李希侃,我喜欢你。五年前在剑桥的咖啡馆就开始喜欢你了。”
李希侃呆住了。
他的神明此时就离他二十公分不到,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对他告白,告诉他自己对他的爱恋。
“不……不行!不行不行!”他拼命摆手,“我怎么能配得上你!你应该、你应该好好地去走秀,穿漂亮的衣服,被我仰慕就可以了,我、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
“李希侃,看着我。”毕雯珺抓住了他不安分的手,一字一句:“如果我是你的维纳斯,那么你愿意做我的阿多尼斯吗?听我倾诉爱,听我讲述情感,而你来塑造成就我爱与美的一切。”
“你愿意为我设计衣服,让我帮助你一起实现梦想吗?”
李希侃倾身向前,紧紧地、用力地抱住了他的神。
“好。”
“李希侃,你为什么会想到要建一个独立品牌呢?”
“毕雯珺,你为什么后来真的去当模特了?”
“因为我啊,我想要一点点变得更强,强到足以站在那个人的身边。然后用我自己的力量,为他一个人设计所有的衣服,办一场只属于他的秀。”
“因为我想走进他的圈子,成为能站在他身边帮到他的人。在他需要我的时候,成为他的剑,披荆斩棘,希望他能实现梦想。”
追逐梦想的路上酸涩艰苦,累了停下的时候,如果能在你伸手可及的地方,为你递上一杯用苦涩的柠檬做成的甜甜的柠檬汽水,那真是太好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