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和任大哥成婚后的第二日，我摊在床上死活不肯起来。无论他是端了桂圆胡麻粥喂到我嘴边，还是摘下别院木棉花插在我鬓边，我都无动于衷。

　　腰是酸软的，身体散架一般难受，我也懒得动弹。更重要的是，我也不能动弹。

　　都说男人在这方面的自尊心容不得半分挑衅，我若是今早一起来还能活蹦乱跳生龙活虎的，岂不是在削他的面子，用身体行动告诉所有人，他、不、行？

　　不行不行，这种事情我可不能做，万一这钢铁直男犯起轴，非要把不行变成行，我得累死不可。

　　果不其然，这厮守在床头看着一脸无奈纵容的模样，实际上眼底的笑意早就藏不住的，满满都是得意。

　　看吧，男人都一个德行。

　　我撒娇又小赖了一会，中途甚至扯着被子趁他不备蒙住了他的脸，蛮横地欺身上去，盘算着要强迫他陪我再睡一会。谁知他居然半推半就的，揽在我腰间的手越收越紧。

　　夫人我可是聪明人，当机立断翻身下床，喊来侍女帮我梳洗打扮，隐隐听到一声叹息。

　　呸。我在心里啐他一口，不正经的，朗朗乾坤天光大亮的……

　　用过早膳，我又爬上软榻，美其名曰为看书，实则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再补一会觉。任天涯出门上班了，国家公务员就是可怜，新婚都得应卯不能有半点空闲。

　　天威都护府离家并不远，他走前亲着我的额头说，很快就会回来。

　　我脸上有一点点泛红，举起小粉拳在他身上轻轻敲了一把。

　　这么多人看着呢，做什么呀。

　　好容易把人送出门，回了软榻歇着。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有小厮来报，说是唐家十二少来了。

　　我心里一个咯噔，略有惭愧。说起来，其实我曾经也是个海王呢。

　　身为穿越女，我得到了玛丽苏光环的眷顾。尽管门派声名狼藉，武功低到爆表，脸也只算得上中上之姿，清秀之色。但是架不住这个世界里最优秀的男人都着了迷一样的围着我转呀。

　　咳咳，不对，是命运奇妙的缘分让我们纠缠到了一起，产生了奇妙的爱情反应。

　　唐家小魔星年下奶狗十二少唐瑭，高冷禁欲不沾烟火苏仙长苏慈，霸道傲娇酷总渊仲秋，戏精本精美到雌雄莫辨花宗主花陵。

　　最后一个，就是我的夫君，任.家政小能手.钢铁直男.天涯。

　　在海洋中畅游的日子里，我摇摆不定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成功被我家夫君打动了，毅然决然断掉其他的缘分，决定从此洗心革面，只守着他一人。

　　原因无他，因为我觉得这钢铁直男真是太可爱了！

　　他虽然直男，但是讲理啊！你告诉他以后我来例假肚子疼不要只告诉我多喝热水，你要做到我身边来，给我熬煮最好喝的姜汤红糖，还要吃城东那家玉堂春的兔子造型的蜜糖流心包。

　　然后他就会愣在原地，呆头呆脑地在你孜孜不倦地教诲下点头，天不亮就去熬红糖水，排队买糖糕。

　　那笨拙的模样，像个傻乎乎的孩子，真是直直地戳到了我的心坎上，只想大喊一句“我可以！！！！！”

　　以后我就要出本书——《论如何把钢铁直男调教成乖巧听话懂事绕指柔》。

　　我可真是个人才。

　　“夫人，唐家小少爷还在外头等着，您去不去？”

　　见我久久不说话，小厮催促道。

　　我想了想，让小厮先去上些茶水点心，自己起身回房换了件鲜亮的衣服，把脖子上不该出现的东西都遮的严严实实的，这才敢出门会客。

　　大雍同现代一样，具是倒了十八岁就算成年。唐瑭前几日才刚过了生日，如今算是个大人了。

　　我还记得有一天上弦月夜，他带着我去看传说中的美景，听鲛人低吟浅唱，看鱼群翻飞乐舞。那时他握着我的手，罕见地没有逗我，认真地说等到他成年之后便让祖母为他准备聘礼，要娶我为妻。

　　我记得当时我被吓了不轻，慌慌张张地抽回自己的手，开什么玩笑，十七岁半的小孩子，跟他谈恋爱我精神压力大得很，生怕带坏了这位祖国未来的好花朵。

　　到了前厅，唐瑭正翘着二郎腿上下抛着一个精致的小人偶，见到我来，眉目之间依然是风流少年的模样，笑吟吟地起身，喊了句很熟悉的“小福星”。

　　我应下了，做到上首，拿出待客的礼来，先问了茶水点心合不合心意，又道歉自己的姗姗来迟，最后又扯到恭喜他办完了成人礼，以后就算是大人了。

　　我在有意地把话扯得远些，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实则暗地里一直打量着他的神情动作。

　　唐瑭的人偶原本是一对，可现在只剩下一个了，那是个女娃娃，模样发饰很像我。

　　我说的口干舌燥，停下来喝口茶的功夫，就听到了我一直最提心吊胆不愿听到的话。

　　“我来晚了一步，”唐瑭的神情一下子落寞了，低垂着眼帘将小玩偶放在桌子上，“小福星，以后我不能再跟着你了。”

　　面对这我一直当孩子一样疼爱的崽，我心顿时纠起来，张嘴想说“以后我有了有趣的事情还会告诉你的”，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我沉默了，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唐瑭继续说，“小玩偶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如果以后你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带着它来唐家就行。”

　　“不是两只吗？怎么只给我一只，你也太小气啦！”我有心活跃下氛围，笑道。

　　唐瑭像是被人踩到了痛处，炸毛了，狠狠剜了我一眼，半晌才说道：“他们不是一对了，得分开。我想了好久，把那只男娃娃烧掉了。”

　　我几乎瞬间能想象出来唐瑭当时的模样，以他的性子，定是拿着两只玩偶左右摇摆，暴怒之下打算毁掉女娃娃，最后还是遏制住了自己，狠心烧掉了男娃娃。

　　不是一对了，是得分开了。

　　我心里疼得厉害，只觉得呼吸之间都像有钝刀子割肉疼。当时做下断掉其他情缘的决定时，我以为没什么，可真正面对的时候，我又开始犹豫、心疼不舍了。

　　我可真是个渣女。

　　如果这只是一场游戏该多好，我能在游戏外多买几个手机，五个手机五个号，五个男人五个家，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我都要。

　　可惜了！现实根本就不给我这种选择，海王也终得选一条路走下去。

　　之后我浑浑噩噩地又和他聊了会，把人送走后进了卧室，用被子蜷缩起自己，闻着上面残留的独属于任天涯的味道。

　　任大哥，你不能负我。

　　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刚一睁眼便是任天涯略担忧的眼神，他宽阔的大手覆盖在我的额头上，冰凉凉的很舒服。

　　“你发烧了怎么也不去找大夫？还难受吗？好点没？”

　　我心头的委屈翻涌而起，身体里陡然窜出不少力气来，扑倒他的身上，紧紧地抱住他，抱怨道：“你怎么才回来。”

　　语音娇软得恨不能掐出水来，我这才发现心里的不痛快原来不是因为和唐瑭的道别，而是因为这木头脑袋根本不解风情，新婚第二日就抛下妻子独守空房去上班了。

　　我还真不是个贤惠的人，剥开坚强的外壳下，全是小女人心态的粘人。

　　我恨恨地又锤了他一下。

　　任天涯性子好，搂着我哄我，一口一个“我错了惹夫人不高兴了罪大恶极，但求夫人示下怎么改”。

　　我依偎在他怀里，攥着他的衣襟，看着他俊朗的脸，剑眉星目，心里微动。

　　想要个亲亲。

　　美色当前，怎能不心动？

　　我拽下他的衣领，逼迫着他低下头，然后啃上了那张薄唇。

　　啥都得我主动点，这个笨人！

*补档

任天涯身上有疤，错落的伤痕让精瘦的身体没有多少好皮肉。你一脱下包裹着宽肩细腰的层层盔甲就能看见新长出的月白皮肉，跟因长期校练晒黑的麦色皮肤产生了鲜明对比 。

你低头吻他——任天涯对于这方面像是块木头，整日跟个柳下惠男妈妈似的，满口都是为了你的名声着想。你都是个恶棍扫把星了，向来不在乎这个，只是亲他的时候总想温柔照拂他身上的疤。

你吻向他身为战神的功勋奖章，长长一块光滑的新肉和被风沙操练过的身躯触感都不尽相同。

他也亲你，嗓子哑得跟什么似的，看向你的眼神夹杂着浓郁的侵略性和占有欲。任天涯丢下一句“我去练刀”便走，涔涔的汗从下颌滚落，被他用凉水冲走了。

公测前赶个末班车。

全文1.3w左右。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一）

我，堂堂掌门大人，此刻却连懒觉都睡不了。这一大早，天才微微亮，我就被嗣灵的催命般的呼唤喊醒，此刻正走在去解忧阁的路上。

 

用嗣灵的话说，门派都快没了，你还有心思睡觉？

 

这门派名声太差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个莫名奇妙附身在原主身上的路人而已。

 

只不过我只敢在心里暗自吐槽，表面上还是一副勤勤恳恳的样子。按照嗣灵的说法，如果我不能挽回门派的名声，先不说我能不能回去，恐怕在这期间，我都性命难保。

 

大丈夫，能屈能伸。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体恤，一到解忧阁，我就发现了一件大任务。悬赏颇高，而其要求，却只是寻人而已。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我将其揭下。心里正暗自窃喜，然而嗣灵此时却泼来冷水：

 

“你能赶得上这种好事？这榜在这么显眼的位置却没人揭下，摆明是有猫腻，你别钱没拿到，却把命送了。”

 

“就不能是我运气好吗！”

 

“你说这话不心虚吗？”

 

“……”

 

关于运气这件事，我好像确实无法反驳。于是我换了个角度：

 

“以我们现在的情况，好像也不能对任务挑三拣四地吧？”

 

“你倒是有点自知之明。”

 

这个嗣灵，真是气死人算了。我把榜文对折，小心地收进了背包里。榜文中写明的委托人地址，就在离解忧阁不远的小村中。

 

我问嗣灵，有没有听说过那个地方。

 

“我又不是你，不会在意这种细枝末节的事。”

 

我内心无语，这嗣灵，怕真的是杠精转世。我离开解忧阁，到山下的村中，用身上仅有的几块铜板买了几个大馒头，以做上路时的干粮。

 

如果能拿到那么一大笔赏金，现在的馒头，就当作时忆苦思甜了。这一想来，我上路的脚步都轻快许多，而此时嗣灵却突然开始说：

 

“那个村子，前些年因为征兵，人丁凋零，现在怕是已经没什么人了。”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早说……”

 

“我愿意。”

 

行吧，你愿意。我心下无语，脚步却慢了下来。

 

因为征兵而人丁凋零，那么这次的“寻人”，怕不是要到军营去寻？这军营，不说戒备森严，且多设置在诸如边境重镇这种边远之地。若真的要去，怕不是要走到何年何月。

 

嗣灵好像感觉到了我的迟疑，它玩笑又不带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好像没有选择的机会。”

 

好吧，嗣灵说得也对。一个穷的响叮当的掌门，手无缚鸡之力，如果不是因为意外而死，恐怕也会被饿死。

 

既然出路都被堵死，那“寻人”这条路，好歹有些转机。

 

我深吸一口气，继续朝着目的地前进。村子不远，出了城门，经过一条小溪，就能隐隐看见些七零八落的草屋。

 

还未走进，一股萧瑟之气就已扑面而来。不过，在那枯枝掩映的村落旁。

 

“任大哥！”

 

那人闻声便转过头来，黑色的长发高高束起，游走于衣领附近的暗红色纹样，身形高挑，剑眉星目，凛然一副浩然正气的样子。

 

任天涯见来人是我，微微有些讶异。他向我走来，表情很快便归于平静。

 

“姑娘，你怎么在这？”

 

“我在解忧阁上接了榜文，委托人的所在地，写的正是这个地方。”

 

任天涯闻言低头沉思了一会，便开口问道：

 

“姑娘，可否借榜文一看？”

 

我连忙从行囊中拿出对折的榜文，双手递了上去。他打开榜文后只是快速扫了一眼，眉头似乎微微皱起。我隐隐感觉形势有些不对，便开口问道：

 

“任大哥，有什么问题吗？”

 

任天涯将榜文交还于我，说道：

 

“我到这附近来所为之事，似乎与你这榜文相关。”

 

“任大哥所为何事？”我有些疑惑，任大哥不会也揭了这榜单，难不成这高悬上的榜文还真是个钓鱼的？

 

任天涯闻言并未立即回答，只是回头望了望村子，又回头对我说道：

 

“此时并非如榜文所说的简单，你还是先同我一道回去，我们寻个地方，我再把事情与你细说。”

 

我连忙点头称是。正好我心里没底，要不是碰上任大哥，那我这一趟不是凶多吉少？

 

此时嗣灵的声音倒是及时地响了起来：

 

“跟着任天涯，这件事情还有转机。”

 

（二）

 

我们在城里的酒楼，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还没点菜，店家就已识相地把店里有名的菜先安排了。任天涯倒也没有反对，只是嘱咐不要过量。

 

店家一一点头称是，随后便弯腰告退了。

 

饭菜上桌的速度很快。店家刚退下不久，桌上就摆满了三菜一汤，全是我日常几乎不曾见到的美味。

 

想起自己行囊里变冷发硬的馒头，不由得苦从中来。任天涯见我许久并未动筷，似是有些疑惑，便开口问道：

 

“怎么，是饭菜不合心意吗？”

 

“没有没有，我在想先吃那一道。”我赶紧拿起筷子，一边夹菜，一点寻思着能不能打包。

 

嗣灵吐槽的声音响起：

 

“你可真是精打细算。”

 

鉴于美食在前，我并未与嗣灵计较。只是任天涯此时并未动筷，只是兀自倒了杯茶，显得若有所思的样子。

 

“任大哥，你不吃吗？”

 

任天涯闻言只是摇了摇头，有些认真地说道：

 

“我并不饿。”

 

“那为什么……”我咬着筷子有些尴尬，难不成任大哥只是想找个地方说事，结果我却开始吃饭了？

 

“只是时近中午，想你应该也饿了。”

 

这话说得我虎躯一震，坐在我面前的是任大哥吗？也不知道是我的惊讶表现出来了，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任天涯继续说道：

 

“那村子附近不是什么久留之地，还是早早离开为好。”

 

果然，还是那个我熟悉的任大哥。不过，那个村子为什么不是久留之地？这和我所揭下的榜文，又有什么联系呢？

 

我咽下一口饭菜，把内心疑惑一说，任天涯略微沉思了一会，随后便开口道：

 

“想来你已揭下了榜文，那这件事与你的关系不能说断就断。其实，你并非第一个揭下这张榜文的人。”

 

“我不是第一个？”我惊讶地问道，难道嗣灵刚开始的怀疑是正确的？

 

任天涯点了点头，随后开口说道：

 

“前几日，有人来报案，说是揭下了一张寻人的榜文，和伙伴一行四人来到了那村子。可没想到，还没见到委托人，就被人打晕了，最后他一个人逃了回来。”

 

“那他是怎么？”

 

“据报案人说，他是因为吃坏了肚子，所以每和伙伴一起进村。”

 

“那他怎么知道，是被打晕？”

 

“你问得很好。”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我有些飘飘然，不自觉地低头笑了笑。任天涯原本没什么表情地脸，似是露出了微笑的表情，然后便继续说道：

 

“那男子称，是亲眼看见自己的伙伴被一个身着黑衣的长发女子打晕。就在他准备上前的时候，突然被一阵妖风迷了双眼。待到眼睛睁开的时候，女子和自己的朋友，都已经消失了。”

 

“倒是怪事。不过，既然已经榜文已经被揭了，那么为什么在事情发生之后，又有相同的榜文出现在解忧阁呢？”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听了任大哥的话，我低头沉思了一会，随即疑问地说道：

 

“任大哥，这件事虽听起来离奇，但也并非是什么能够从地方上报至中央的事情。你亲自前来，是有什么别的理由？”

 

我说完了之后才觉得有些不妥，任天涯毕竟是大雍公务员，而且按他兢兢业业的个性，事情大约是没有大小之分的。

 

不过任天涯似乎没有察觉到这层意思，反而认真地回答道：

 

“此事确有内因，但我尚未查明，暂时不好与你细说。”

 

我了然地点头，便不再追问下去。

 

 

（三）

不过这一顿饭吃得我有些尴尬。

 

在我吃饱了之后，我才反应过来，这三菜一汤竟被我以一人之力，几乎全部吃光了。

 

嗣灵在一边吐槽：

 

“你吃东西的样子，看起来像是饿鬼。”我有些尴尬地放下筷子，原本看向窗外的任天涯，在此时回头看了我一眼。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我？”

 

我心下迷惑，他问我接下来要去作什么，而他之前又说了一些关于那个村子的“怪事”，难道他不想让我去吗？

 

“任大哥是准备调查一下那个村子吗？”

 

“正是。”

 

“那我便于任大哥同去吧，我既揭了这榜文，总要有个结果，不然对解忧阁无法交代。”

 

就在我义正言辞地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嗣灵的声音又适时地响起：

 

“话说得真好听，不还是因为胆小。”

 

保命要紧，有什么错？我内心暗自反驳了一下，面上只是看着任天涯的反应，生怕他不同意。毕竟，对“解忧阁”无法交代是真的。

 

任天涯倒并没有拒绝，只是说道：

 

“也好，不过不要擅自行动，记得跟紧我。”

 

对于任大哥说出的话，从字面意义来理解就可以了。

 

我朝着任天涯认真地点了点头。只见他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

 

在酒足饭饱之后，我和任大哥又来到了刚才那个显得有些破败的村子里。虽然从外表看，这个村子看似了无人烟。但实际走进了，还是能看见疏疏落落的村屋中，传来细细簌簌的人声，与袅袅炊烟。

 

按照榜文所示的地址，我们来到了一座村屋的门前。村屋四周围着一圈竹篱，高度与我的身高齐平。从竹篱的缝隙中，能看见院子里的水井与石磨，还有日常晾晒的农作物。

 

竹篱正中有一扇木门。我轻轻推了推，感觉到门口门闩的存在。我转头朝任天涯示意了一下，他对我点了点头。

 

“请问，有人在吗？”我敲了敲木门，喊了第一声没什么反应，遂加大了敲门的力度，同时也加大了音量。

 

“谁啊？”

 

没过多久，我们就听见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从门缝中，我看见一个村妇打扮的女性，衣服上似乎还有些补丁，正推开房门，半掩着身子，朝门口的方向看着。

 

“我是揭了解忧阁上的榜文来的，是您需要帮忙吧？”

 

我开门见山地说出自己的来意，屋内女子应了一声，便让我们等等。在等待的途中，倒是还没见到女子开门，耳边突然传来了房门“吱呀”的声音。

 

转头一看，我吓的后退了一步。

 

那老妇的整个身子隐藏在门内，只伸出了一个脑袋。皱纹已经侵蚀了她的脸颊，五官已经看不清了，只觉得眼眶里黑黝黝的，没什么光彩，只觉得幽幽地要把人吸进去。

 

我正想开口询问，只听见这屋的门闩有了松动的声音。待我再转头一看，那老妇人已经消失了。

 

“你们就是揭了那榜文的？”

 

女子探出头来，狐疑的眼光在我和任天涯身上扫来扫去。我连忙点点头，从行囊里拿出揭下的榜文，递到了女子跟前。

 

女子反复确认了榜文，随即又抬头，朝着任天涯的方向看了看，然后问道：

 

“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我回头看了一眼双手抱在胸前的任天涯，不得不说，在某种程度上，任大哥确有些鬼面官差的感觉。

 

“啊，我们是兄妹，一起行走江湖，这是我大哥。我们半道遇上了匪徒，盘缠都没了。正巧看见你的榜文，悬赏颇高，于是我们便揭了来。”

 

此时嗣灵的声音响起：

 

“你的理由可真烂。”

 

顾不得吐槽回去，我看着眼前这位女子的反应。她的表情还是有些怀疑，但最终似下定了决心，终于打开了门。

 

我和任大哥便跟着走了进去。

 

此时刚过午时不久，日头正盛。但走进这屋子的时候，却感觉浑身一个激灵，裸露在外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女子一进了屋，便说是沏茶。在领我们坐下后，便转身又出了屋子。我坐在屋内，只感觉有股寒气从脚底逐渐蔓延至全身，止不住地打起了寒颤。

 

随后我感觉肩膀上搭了一只手，随后便有一股暖意，从肩膀传向周身。我转头，看见任天涯正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向我比了个口型。

 

“有问题。”

 

我点了点头，在他的帮助下调整了一下呼吸，便朝着屋内四周打量了起来。屋内只陈设着简单的家具，除了位于房屋中央的一张圆桌，与其四周散落的几张圆凳，就只有窗户下边的一张方形茶几，上边摆放着女子做针线活的一些工具。

 

换句话说，这个家里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了。

 

那么，这个已经几乎是家徒四壁的主人，怎么能拿得出那么大笔的赏金呢？

 

正在我疑惑的时候，刚才应门的女子已经端着沏好的热茶走了进来。她放下茶杯，给我和任天涯分别倒了一杯，随后便坐在了我们对面。

 

那本应该冒着热气的茶水，此刻却让人觉得，冒着丝丝的凉意。

 

明明手碰上茶杯的时候，还能感觉到有些烫手的温度。

 

 

（四）

 任天涯不动声色地将茶水推至一边，开门见山地问道：

 

“敢问夫人，请问要寻的人，姓甚名谁，长相有何特征，又是为何而失踪的？”

 

村妇闻言只是叹了口气，娓娓说道：

 

“我夫君，姓谈名生，本地人。当年边境外敌来犯，村里征兵，我丈夫也因此去了边境。但是，战争已经赢了好几年，活的人，死的人，都有了消息，但是我这丈夫，却生生没了消息。

 

“我四处打听，同村的人只说不知道，官府却回应说名册上没有我丈夫的名字。

 

“其实，是死是活，我已经不强求了。我现在，只想知道个确切的消息，如果他活着却不愿意回来，或者，就是干脆死了，怎样都好，就让我能死了这条心，不要在这白白盼着。”

 

话音刚落，村妇用手揩了揩眼角的泪花。

 

我从行囊里掏出一条干净的手绢递了过去，随后转头看了看任天涯。他看着正在哭泣的女子，只是开口说道：

 

“你是否知道，你丈夫当年去了哪个军营？”

 

女主闻言止了抽噎，但还是有些带着哭腔地说道：

 

“我并不知晓，这几年来，他也并未修书于我。他怕是，早把我忘了吧。”说完便又哭了起来。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见面前茶杯中的水还未动过，便推到了女子面前：

 

“那个，夫人，先喝口水吧。”

 

而女子只是将茶杯推了回来，客气地说：

 

“二位远道而来，且先将就杯茶水，以后，还要有劳二位了。”

 

既然如此，我似不好再推辞，接过了茶杯准备一饮而尽。这时，任天涯突然有些反常地咳嗽了一声，我心下一惊，遂又将茶杯放下。

 

女子见我此举，露出了些许愧疚的表情，缓缓说道：

 

“家中贫寒，只有些粗糙茶水，还请女侠不要嫌弃。”

 

我还没回答，任天涯的声音就已抢在了我前面。

 

“夫人，请问榜文写的悬赏，是真的吗？”

 

那女子闻言，只是尴尬一笑。她从椅子上起身，向我们微微地欠了一身，随后才缓缓说道：

 

“若不是写了这么高的金额，想必也不会有人帮我了。两位少侠，且体谅一下一个妻子的苦心吧。”

 

按这个逻辑，高额的悬赏与家徒四壁的现实之间的矛盾，倒是能够完美解释。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如果任大哥的所获知的信息不假，那么之前揭榜的人，现在又在何处？

 

当然，如果直接问，想必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任大哥似乎也已心下了然，只是突然站起身子，对着妇人微微欠身：

 

“夫人有夫人的难处，我们兄妹二人也有我们自己的难处。还请夫人另寻高明。”

 

说完，他便拉起我的手臂，带我朝房门走去。

 

就在离房门还有接近半米的距离时，门扉突然“砰”地一声，就直直在我们面前关闭了。我还没反应过来，任天涯顺手将我拉到了他的身后。随后便将手放在了腰侧的刀柄上，右脚半退，做出了防守的姿势。

 

只见原本还文文静静的女子，此刻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随后便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她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好像已经不是从喉咙里发出声音，而是整个身体都在抖动。

 

“钱，你们都只看钱！钱有什么好的，钱能抵得上我的心吗！

 

“今天，今天，我就要你们这些只看钱的小人，统统都下地狱！”

 

只见她抬起头，通红的眼睛像是被血浸染。她指甲长的诡异的双手，室内突然狂风呼啸，原本好好呆在桌上的茶杯与线团，此刻正被这阵妖风吹落在地上。

 

我被这阵风迷得睁不开眼。好不容易用手遮了遮，只见任天涯身形一动，几乎是瞬间就移动到了女子身边。我还没看清，这阵风就停了。

 

只见他独自站在圆桌旁，正小心地将刚刚那位女子的身体依靠在桌脚边。

 

我赶忙走了过去。

 

“任大哥，这是擒住了吗？”

 

“并未，她逃了。”

 

“那这？”我指了指桌脚边的女子。

 

“那是一具尸体。”

 

“啊？！”我有些愕然，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女子，又看了看任天涯。

 

“这女子尸体被妖物附身，现下那妖物已经逃走。”

 

我看了看女子冰冷的尸体。她穿戴完整，发髻整整齐齐，甚至嘴唇还留有一抹血色。

 

难不成是胭脂的颜色？

 

只是，刚刚还活灵活现的女子，现在却只是一具尸体，不得不让人心下有些恻然。我盯着看了好一会，随即转头问了问：

 

“要不，我们把她葬了吧。”

 

任天涯顿了一顿，便也点头同意了。

 

这一通变故下来，不禁让人想起报案人的话。既然是妖物作祟，那么他看到的就极有可能是真的。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这个妖物为什么要假借解忧阁榜文，把人引倒这里？这妖物和尸体原主是什么关系？还有最后那通关于金钱的议论，难道妖物也和人间的金钱有所纠缠？

 

还有，任大哥那尚未查明的内因是什么？难道也和这妖物有关？

 

这一通操作下来，我只觉得谜团越来越多，早已远远脱离了我原本的目的。而此时任天涯正站在门边思索着什么，我走上前想问点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此时，门外又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如果仔细辨别，其中似乎有人在喃喃地念着什么。

 

我朝大门的方向看，只见那处升起了一阵浓烟。

 

不是吧？这是要放火烧房，毁尸灭迹？

 

我正准备回头喊人，突然只觉得腰上一紧。一个眨眼的功夫，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待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越过了竹篱，到了屋外。

 

（五）

 

原来那股浓烟的来源，是一位在大门前烧纸钱的老妇人。定睛一看，那不就是我在敲门的时候，那个神神秘秘地盯着我的人吗？

 

老妇看见我们突然出现，惊吓得瘫坐在了地上，还念念有词地说着：

 

“有鬼！有鬼！有鬼！！！！”

 

正在她想跑开的时候，我眼疾手快地挣脱了腰间的束缚，直直冲到老妇跟前，张开双臂拦住了她。

 

“别走！”

 

老妇见无法跑开，愣是吓的瘫坐在地上。只管抱着脑袋，嘴边喃喃地说着“饶命”之类的话。

 

此时任天涯走上前，弯下腰，将瘫坐在地上的老妇扶了起来，说道：

 

“可否受伤？”

 

老妇转头看见任天涯的一瞬间，嘴中的喃喃自语就停了下来。似是被他一身的正气感染到了，只呆呆地说了句没事。

 

随后这老妇又转头看了看挡在前方的我，瞬间身姿矫健地往任天涯身后靠，一边用手指着我说道：

 

“鬼，有鬼！”

 

鬼你个头啊！

 

我表情有些尴尬，此时嗣灵的声音又出现了：

 

“你看，连一般人都能感受到你反派的气息。”

 

我无视了嗣灵的“大实话”，向任大哥发去了求救的眼神。

 

“此人是我的搭档，并非你口中的鬼，你不必担忧。”

 

老妇闻言只是停下了口中的指责，但身体还是紧紧贴着任天涯站着。只见任天涯身形一侧，微微向我示意。

 

我心下了然，便开口说道：

 

“老奶奶，我们有些问题想问你，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

 

这老妇听我说完之后只是不回话，反而转头看了看任天涯。见他点头之后，才缓缓说道：

 

“既然如此，便到我家里来吧。”

 

老妇村屋中的摆设，与刚才那位女子无异，只是房间中零零散散地摆着些其他家具。虽然显得有些杂乱无章，但却透露着生活的气息，而非那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冷意。

 

老妇给我们倒了杯普通的茶水，茶杯口沿有着磕碰的痕迹，还带着一些没有洗干净的茶渍。

 

“奶奶，你刚才说的鬼，是怎么回事？”

 

在我问完之后，任天涯便出示了自己的令牌，说道：

 

“我们是官府派来调查的，村中可有什么奇怪的事？”

 

这时老妇才缓缓开口说道：

 

“你们刚刚进的那间屋子，原本的主人，早就在一个月前去世了。”

 

去世？我转头看了看任天涯，他对我我点点头，意思是先听下去。我接着问道：

 

“所以你刚刚在我们敲门的时候……”

 

“其实，你们已经不是第一个来敲门的了。

 

“就在你们来的前几日，曾有四个小伙子来敲门，说是什么悬赏。

 

“可是当他们走进去了之后，就没再出来过。

 

“我已经老了，也不敢去看看什么情况。你们走进村子的时候，已经看到了，这个村子，已经没有年轻人了。

 

“前些年征兵，把村里的年轻人都带走了。回来的，唉……”

 

老妇说完顿了一顿，长长地叹了口气，身形也愈发佝偻，好像她的生命已经随着这口气，逐渐地流逝了。

 

“那你为何要在门前摆香烧纸？”任天涯问道。

 

老妇听了之后身形微微一颤，似乎是在害怕。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不满你说，其实那原本住在我隔壁的，是我的媳妇。在我儿子去当兵以后，她的身体就变得越来越不好。

 

“我们，也没钱请郎中。最后也只能，就这样看着她去了……”

 

“那鬼……”我还没说完，这老妇就突然大声抽泣起来。

 

“一定是她！是她怨我没钱治病，是她怨我，没能让她活着等到我儿子回来！”

 

说完，老妇好像陷入了极度的悲伤之中，哭声越来越大，牵动着整个身子。似乎，只有这悲伤，才能让这具行将就木的躯体，重新拥有生命的力量。

 

我受此感染，不由得悲从中来。命运无常，大约便是这份模样。

 

“情况我们已经知晓，现下我们需要商量些对策，暂时先告辞了。”

 

任天涯说完，便从袖中掏出两张黄色的符纸，补充说道：

 

“此为辟邪符，贴于门窗处，便可不受鬼魅侵扰。”

 

老妇感谢地收下了，送走了我们之后，只是门口站了一会，便又回到了屋中。

 

我回头一想，原来那妖物说的“只看钱”，指的便是没钱看病这个问题吗？但是仔细一想，其中却仍然有些怪异之处。按任大哥的说法，刚才我们所见那“女子”，实为妖物附身，既然如此，这妖物和原主之间，大约是没什么关系的？

 

如果真是如此，老妇所说的话，其实解释不了什么。

 

我跟着任天涯走到了村口，正想问一问，可任天涯似是发现了什么，示意我不要说话。

 

直至走回了城中，我们回到了刚才吃饭的那个饭馆。任天涯本只是要了一壶茶，后来看了看我，便又叫伙计送来了一些点心。

 

我喝了杯茶，遂开口问道：

 

“任大哥，刚才？”

 

“那老妇在说谎。”

 

“？！”我点心吃到一半，呆呆地看着任天涯。

 

“刚刚我扶起她的时候试探过，虽然她表面上老态龙钟，但实际上内力深厚。”

 

“内力深厚？”

 

任天涯点了点头，补充道：

 

“而且，关于那女子的事，与我所知的并不相符。”

 

“那任大哥知道的？”我探寻一问，任天涯也并不避讳。

 

“那位女子所住的屋子，原本是属于边境守将麾下的一名士兵，在战场上立了奇功，先正提拔为副将，在我父亲手下做事。”

 

在任大哥父亲手下做事？

 

既然无恙，那又为何置家中妇孺不理？任天涯似是看出我心中疑问，继续补充道：

 

“据那位副将所言，他的母亲，早在他当兵时，就已仙去了。”

 

我心下一惊，问道：

 

“原来这就是任大哥认为老妇在说谎的原因吗？”

 

“并非如此。”

 

“那原因是？”

 

“想必你还记得，那位女子是妖物附身。”

 

“所以，附身的妖物，应该和原主的宿怨，没有什么关系。但是那妖物攻击前说的那些话，明显又与原主有关……”

 

任天涯朝我点了点头，便继续说道：

 

“而且，军中曾有传言，那位副将曾在醉酒时透露过，自家娘子是妖怪。”

 

“什么！”

 

原本以为是普通的妖物作乱案件，最多可能有个帮凶。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没那么简单。

 

“那任大哥，现在该怎么办？”

 

任天涯呷了口茶，说道：

 

“无妨，我已在那妖物身上留下了追踪符。”

 

“如此，不愧是任大哥！我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什么名堂。”

 

任天涯闻言蹙了蹙眉，盯着我说道：

 

“此行凶险，情况不可与今日相比。你……”

 

“那不是还有任大哥在吗！”我颇有些不要脸地抱了大腿，再说我也实在想知道，这一连串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见我的回话，任天涯似是有些欣慰地笑了笑，缓声说道：

 

“你到时跟紧我便是。”

 

（六）

 

第二天一早，我便早早起身，准备去寻任大哥，看看昨日的事情有没有新的进展。

 

“我看你对自己的事不上心，对这些无聊的事情倒很上心。”

 

嗣灵依旧日常阴阳怪气。

 

“什么无聊的事，这明明和我揭的榜文相关。”我嘴硬说道。

 

“我看是和任天涯相关吧。”

 

“你！”

 

“不过也好，你这种弱鸡，是需要好好抱大腿。”

 

我有些气急，但却不知道如何反驳。其实榜文的事情发展到现在，我确实是不需要再跟上去，去解忧阁说清楚，把事情交给任天涯就好了。

 

但是，但是。

 

被嗣灵这么一说，我有些茫然无措。是啊，我为什么非得跟上去呢？我坐在床边呆了一会，却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

 

我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而此时却收到了任天涯的传音：

 

“妖物的位置已经确定了，我们在昨日的饭馆见。”

 

收到任天涯的传音之后，我拍了拍自己的脸，将刚才因嗣灵引起的千头万绪丢到一边，收拾收拾便准备往饭馆去。

 

不一会，我走进饭馆，看见任天涯还是坐在昨天的位置。我赶忙走去，还没开口问问那妖物的事，便听见他开口：

 

“先吃点东西。”

 

“啊啊，好。”

 

当桌上摆满了各色早饭，食物的气味萦绕，我瞬间便觉得饥肠辘辘。

 

我吃到一半才发现，任天涯并未动筷子。

 

“任大哥，你不吃吗？”

 

“我已经吃过了。”

 

“我是不是，耽误时间了？”我咽下一口饭菜，有些尴尬地说道。

 

“不会，你喜欢这家店的饭菜，便多吃些。”

 

在我莫名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里，除了嗣灵的吐槽，平常几乎没人关心我每天到底吃什么。或者喜欢吃什么。而我与任大哥只是萍水相逢，偶然救下了我，现在还是唯一关心我每天吃什么的人。

 

好久没被人关心了。

 

我不禁鼻头一酸。

 

任天涯见我突然停了动作，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

 

“怎么，不合胃口吗？”

 

我用力地摇了摇头，然后努力地往嘴里再塞了两口。

 

结果最后吃得有些撑。

 

据任天涯说，那追踪符所显示的地点，是在离村子十里的地方，如果步行怕是要走很久。于是，在离开饭馆的时候，店小二便牵出了两匹马。

 

在他将缰绳的一段递给我的时候，我却不知接还是不接。

 

因为，我根本不会骑马啊！

 

任天涯见我久久没有动作，开口问道：

 

“你，不会骑马？”

 

我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一想到自己好像又给任天涯添麻烦了，心里生出许多愧疚感。

 

任天涯随即唤来了店小二，不知嘱咐了什么。不一会，店小二牵来了另一匹马。

 

“这匹马性情温和，你只管骑着走。我在后面跟着你，不必担心。”

 

说完，任天涯便扶着我上马。教了我些简单的方法之后，我骑着马开始慢慢往前走。果然，这匹马性情温和，且似乎有些通人性。我微微引了缰绳，这匹马便能知道接下来要走的方向。

 

走上了出城的直道，为了不耽误时间，我便想着加快些脚步。回想起电视剧里的快马加鞭地样子，我便有样学样，拿着马鞭朝着马屁股抽了一下。

 

没想到，这性情温和的马儿，在这已鞭下，仿佛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开始加速狂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没骑过马的我在这种情况下差点被颠到马下。为了保持平衡，我本能地俯身向前，抱住了马脖子。

 

耳边狂风呼啸。

 

一瞬间，腰间一紧，又是一个头晕目眩后，我落入一个有力的怀抱之中。

 

“没事了。”

 

是任大哥！

 

我睁开眼，这才发现我被任天涯双手抱在怀中，现在正稳稳地落在地上。

 

任天涯此刻正关切地看着我，似乎是在问我有没有什么事情。青天白日，我有些羞赧地别开了目光。

 

“没，没事了。”

 

“那便好。”

 

说完，任天涯没有把我放下，只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我仔细一看，是朝着他的马。

 

任天涯把我扶到了他的马上，随后便一个翻身，坐到了我的身后。

 

“姑娘，冒犯了，事急从权。”

 

说完，鞭子一挥，这匹马飞奔而出。一瞬间我差点又被噔到地面，只是任天涯的双臂护在我身边，牢牢地抓着缰绳。

 

同时，我也被牢牢地锁在了他的怀里。

 

形式上的。

 

一阵颠簸，我们来到了一个杂草丛生的山洞外围。因为早饭吃得太多，胃本来就有些难受；再加上这一阵颠簸，我似乎感觉到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任天涯扶我下马之后，我靠着山壁缓了好一会。待他系马归来，我们便一通走进山洞之中。不得不说，这个熟悉的寒意，让我的直觉辨认出了，这一定是那妖物的巢穴。

 

洞穴深处隐隐吹来些许妖风。

 

任天涯拦住了我，转头说道：

 

“你再此处，我先行查探。“

 

我点了点头，寻了个有倚靠的位置，准备缓缓胃部的不适。任天涯见我没什么问题，便转身向洞穴深处走去。

 

我撑着墙壁，感觉自己的胃正在不断地泛起酸水。

 

“如果说有人会撑死，那一定说的就是你吧。”

 

现在十分难受的我懒得回应嗣灵的话。而就在此刻，从洞穴深处吹出的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突然地，我似乎听见一阵熟悉的笑声，那阵风也逐渐聚集在我的周围。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感觉这阵风冲进了我的鼻腔，裹挟了我的身体，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过了好一会，我才发现自己又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睁开眼睛，在蜡烛微弱的灯光下，我看见自己仿佛是到了一间空旷的石室。而就在我的面前，站着一位穿着红妆的女子。

 

那女子缓缓转身，她长着和村妇一样的脸。

 

“你说，我好看吗？”

 

“我……呕……”

 

本来还没缓过来的胃，在那一阵令人头晕眼花的风阵中，其不适感变得越来越强烈。结果就在我张口的那一刻，好像洪水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你……你！”

 

那红衣女子显然没料到我的反应，看着止不住呕吐的我，气地话都说不顺畅。

 

“我竟，我竟丑的，如此让人作呕吗？”

 

我闻言立马想出言反驳，结果没成想一个激动，还没说出话，又先刺激到胃了。

 

“呕……”

 

只听见那女子悠悠的声音：

 

“看来真是如此了，怪不得我那郎君，始终不愿与我成亲。”

 

郎君？这又是谁？

 

在女子说完之后，我独自缓了好一会。待到恶心的感觉逐渐消散，我才开口问道：

 

“姑娘不要介怀，只是我今早吃多了……”

 

“你闭嘴！”

 

女子转身，我又看见了那双通红的双眼，此时石室中的温度似乎越来越低，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你们知道什么，又想来坏我的好事。我就让你看看，坏我好事的下场！”

 

那女子以迅雷之势，闪现到了我的面前。那通红的眼睛瞪着我，瞪得大大的。我似乎能看见那眼中隐藏的深深的悲哀。

 

结果，我又昏过去了。

 

（七）

我睁开眼，发现我又到了另一个场景中。猛地一看，似乎有些熟悉。我还正在脑海中搜索，身后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

 

“郎君，此行艰难，你要多保重。”

 

一位女子低着头，略带哭腔地对着对面的男子说话。对面的男子正背着厚厚的行囊，似乎是在低声安慰。

 

“我记着了，我定会回来娶你。”

 

女子闻言抬头，看着男子说道：

 

“我等你。”

 

这时我才看清，这女子的脸，不正是昨日我们见到的那位村妇的脸吗！怪不得我觉得很熟悉，原来我现在，就在那奇怪的村子里。

 

只不过，这时天朗气清，村里袅袅炊烟，完全看不见破败的迹象。

 

这时，从我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我回头看，正是一群穿着铠甲的士兵。

 

奇怪的是，这群士兵只是径直地走过我身边，完全没有斜眼看我，仿佛是完全忽视了我的存在。

 

就这样，在士兵的威吓下，男子只得匆匆告别。只见他不时回头，最后被半拉半扯得，越走越远。

 

而这女子只是呆呆地看着男子离去的方向，直至看不见的时候，又呆呆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

 

这妖物，带我进入这幻境，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还没想明白，又是一阵眩晕。待我睁眼时，这次我来到了一间被精心装饰的房中。面前的门扉上贴着两张大大的喜字，房屋周围也挂着许多红绸子。

 

低头一看，我正坐在房屋正中的床上。

 

我怎么穿着喜服？！晃了晃脑袋，才感觉到此刻头上的重量。

 

这吓我我只想赶紧跑出去。结果就在此时，房门被推开了。定睛一看，正是之前那准备去当兵的男子。奇怪的是，他面色似乎非常不好，完全没有大喜之日的喜悦。

 

他慢慢地朝我走来，我正想出言制止，此时却发言我的嗓子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近，我越来越焦急，但身子仿佛被梦魇了一般，不论我怎么想，都僵硬地像铅块一样。

 

“娘子，你可终于等到了。”

 

这句话可说得古怪。就算我还在束缚中挣扎，也不免想到刚开始看到的那副情深意切的告白场景。按这个逻辑，怎么能说是“娘子终于等到了”？

 

就在此时，这身着喜服的新郎官正突然疾步上前。待到我们相隔只有一臂的距离时，我看见此刻他的脸上，满是狰狞的杀意。

 

他手里好像拿了个什么东西，突然往我额头重重一拍。这突然的一击我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浑身血液开始沸腾，好像身体里有什么再不断膨胀，不断膨胀，仿佛要穿出我的身体。

 

“妖物！休要害人！”

 

我正想开口反驳，结果说出来的话却是：

 

“郎君，你说好的娶我，便是这般么？”

 

“我娶得根本不是你！我娘子，娘子，在一月前，就已经去世了。你这妖物，还要控制着村里人，瞒我多久！”

 

这男子说着说着，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一定是你！是你这妖物，害死了她！去死！去死！”

 

“郎君，我如何会害你！你先把我头上的符揭开，我再把详情与你细说。”

 

“你闭嘴！妖言惑众，我不想听！”

 

此时正有一男子推门而入。

 

“妖物，天道轮回，你便再地狱，好好赎罪吧。”

 

我看见那陌生男子，脑子突然闯入了许多记忆的片段，口中骂出：

 

“是你！是你这个小人，我家主人不嫁你，你便耍了这么多手段，就连她最后的心愿，你都不放过吗？”

 

“妖物，休得胡言。道长便是行侠仗义，怎容得你在这里泼脏水？”

 

还没等那男子反驳，新郎官便已出言维护。我似乎体悟到了原主的情感，不由得心下戚然，话从口中出，便是那股怨怼的语气：

 

“你便是信一个外人，也不愿信我。

 

“主人，主人，你看，你看，这就是你喜欢的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体内血液翻滚地越来越强烈，我的眼睛，鼻子，耳朵，胸口，都感觉到由内向外的压迫感。

 

要炸了！

 

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这是我唯一的想法。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隐隐中，我听见了任天涯的声音。

 

我这是已经死了么？这黑白无常的声音，怎么和任天涯这么相似？

 

“别装睡了，你没死。”

 

嗣灵的声音让我一个激灵地睁开眼睛，只看见任天涯的脸在我眼前，眉头微微皱着，正紧张地看着我。

 

见我睁眼，他的眉头似乎微微地张开了。

 

“我？”

 

“你刚才被拖进了梦魇，幸好，你醒了。”

 

此时那女子的声音悠悠传来。不过比起刚开，显得更加虚弱了：

 

“你倒是个真心之人，之前从未有人成功过。”

 

成功？是指把人从梦魇中唤醒吗？

 

任天涯把我扶到了一张椅子上，这时我才看见，刚刚那凶神恶煞的妖物，此刻正不知去了哪里。

 

我转头四周看看，任天涯似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出言说道：

 

“妖物真身只是一面镜子，得原主的怨气而修炼成灵。”

 

果然，一面铜镜正放在离我不远的桌前，吓得我赶紧把椅子往后拉了几步。

 

“这镜子已被我打回原形，不要担心。”

 

说完，似是为了安抚，任天涯的手在我背上轻轻拍了拍。

 

主人的镜子？

 

结合我在梦里看见的，似乎都隐隐串起来了。

 

“你？”我缓缓开口。

 

“主人，主人，你看，这就是天意弄人。”

 

原来，我看见的那对男女私定终身是真，但就在男子当兵期间，女子染上了病，而家里却无钱医治。就在这时，有一陌生男子愿意出钱，条件就是女子嫁他为妻。女子不从，却在病死前，没等到自己想等到的人。

 

这镜子所化的灵，原本就承主人日常使用的滋养，最终在主人临终时，听见了那个无法实现的愿望，结果，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人的执念能够强到什么程度，甚至，在生命面前，所想的还是那个虚无缥缈的约定。

 

我和任天涯将镜子带到了它主人的安葬之处。借用符纸将灵超度之后，便将镜子埋到了土里。

 

“原本以为是害人的妖物，但没想到……”

 

“害人不假。为了维持身形，这灵还需要活人的精气。”

 

“你说那消失的三人？”

 

任天涯点了点头。

 

“如果……”我刚一开口，但又不由得想到，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呢？

 

任天涯似乎是想到了别的事情，没有接我的话茬，只是开口说道：

 

“你，便也有什么执念么？”

 

“我？”

 

说到执念，最大的执念，便是回到原来的世界吧。但这种事情，我怎么好和任天涯说，便只是随意胡诌了一个。

 

“我的执念，大概是重整门派吧。”

 

任天涯闻言点了点头，转身过来，认真地看着我：

 

“你的执念，我会帮你完成。

 

“如此，你便不要再为此，身涉险境。”

 

我还没反应过来，任天涯继续说道：

 

“还要，以后不要轻易叫人郎君了。”

这句话真是把我轰地头脑一片发白。

 

什么！任大哥当时也在场吗！

脑洞产物，请勿上升蒸煮哦！

啾咪啾咪～

1. 见面

坐在高铁上🚄的猪🐷看着飞驰而过的景物以及越来越近的终点，头疼的想道： 哎,,Ծ^Ծ,, 昨晚肯定是被易总的声音迷昏了头，打游戏时听到他说：“来武汉找我玩呀！” 就一冲动买了张去武汉的车票，这也是没谁了啊！当初白蛋子🥚叫我去面基，看樱花。我也没有这么冲动呀！！害，昏头了昏头了！（痛心疾首脸）

 

“终点站武汉站已经到站了，请要下车的旅客朋友们拿好行李，尽快下车。”

猪🐷磨磨蹭蹭的站起身，走到了出站口，看着这繁华的武汉，我该咋办呀～

 

算了，来都来了，虚啥，找蛋子哥！

 

“喂，白蛋子，你在干嘛呀，你来接我，我来武汉了！”

 

“什么？你来武汉了？我在长沙玩呀，我前两天不就和你说了嘛，我要去长沙。”

 

“什么呀，那我怎么办？”

 

“你还好意思说，我之前就和你说了，你个憨批，你自己找别人玩叭！”

 

“白蛋子，你抛弃我，好～可以，我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呗，我懂了！”

 

“不是，我现在也赶不回来呀，我的祖宗。”

 

“好叭，那我自己玩，我自己去看樱花🌸！”

 

猪🐷说完，没等白蛋子回话，就啪叽挂了。

 

“哼，不带我玩，我找别人！”

 

猪🐷看到微信上的“易总”，认命地拨了个微信电话过去。

 

“喂？”话筒那边传来易总声音，听起来好像刚睡醒，有些沙哑，但是显得更好听了。

 

“嗯嗯，易总，是我，布鲁，我来武汉找白蛋子玩，结果他不在武汉，在武汉我就只认识你了，你能来接我嘛,,Ծ^Ծ,,～”

 

“嗯？布鲁。”语气中有一丝惊喜，“你真来啦？你在哪里呀，我我我现在就起床去接你呀。”

 

报了个站口，就坐地等起来的猪🐷，习惯性打开了斗鱼，窥屏看看他的粉丝又没有在鱼吧“表白”他的，溜了一圈，没看到好玩的事情，又顺手点开了骚易的直播间。

 

“哎，他中午有直播哎，那我刚刚叫他来接我是不是不太好？”

 

想着，蹦出来一条消息：中午有事，今天先不播了哦。来自骚易。

 

“是为了接我，所以不播了嘛,,Ծ^Ծ,,，嘻嘻，人家魅力这么大的嘛？呜呜呜呜，他粉丝知道了的话，不会怪我吧？”

 

在猪🐷不断精分的独角戏中，骚易走到了站口，一个电话拨过来，吓得猪🐷一激灵。

 

“喂喂？”

 

“布鲁，你在哪里呀？我怎么没看到你？”

 

“我在一个大柱子下面呀，看到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穿粉色衣服的嘛？”

 

“嗯嗯～”

 

粉粉的猪🐷就站在一个巨大的写着“洗手间”牌牌下面。一件粉色短袖配一条浅色长裤，给这燥热的夏季增添了一丝丝利落的清爽。白皙的脸上，一双弯弯的眼睛透着狡黠，有点可爱(๑• . •๑)。

 

 

2.醉酒

 

“易总，我总算是看到你了，你咋要这么久才来呀？”猪🐷一脸不开心。

 

“路上有点堵车，不好意思，你久等了。嘿嘿。”骚易不好意思憨憨笑。

 

“那你有什么安排没有呀，我饿了，想吃东西。”某猪🐷恃宠而骄。

 

“天气有点太热了，我们去吃汉堡🍔叭！”骚易朗声建议道。

 

“那等下去哪玩呀？我想去看樱花🌸。”猪🐷“渣男发言”。（白蛋子🥚心心念念的樱花，还是不属于他呀。）

 

“要不去我家叭，我爸妈这两天不在家，我想着你可能没订酒店啥的，你要来嘛？有房间有房间住的。”骚易眼睛👀亮晶晶的望着猪🐷。

 

“那好叭，既然你都这么热情了，我也不好拒绝呀！这最近也不打雷啊，你还怕呀？你也是没谁了呀，我就不怕。走吧，带路叭，易总。”猪🐷无心法师！

 

“好(✪▽✪)”骚易一脸傻笑。

 

吃完汉堡回家啦，不对，回易总家啦(≧∇≦)/！

 

“易总，你家有可乐嘛，我想喝可乐。”

 

“不知道哎，我去冰箱找找看。你先坐下休息下哦”

 

“咦～这是什么呀！易总，你还喝酒呀，被我抓到了吧，你还摆在桌上呢？这什么酒啊，我尝一口！”某猪🐷“咕咚咕咚”一大口。

 

“哎，还蛮好喝的呀，我再来一口！”某猪🐷危险行为。

 

等到骚易找了一圈可乐，没找着，回来发现某猪🐷已经喝得眼神迷离了。

 

“忘了把我爸之前喝得酒收起来了，这度数好像有点高呀。”

 

“布鲁，猪猪？”

 

骚易推推猪🐷，猪🐷眼角红红，望了一眼骚易，又猛地一口酒。骚易赶紧抢过下来酒杯。

 

“这怎么搞呀，我也不会照顾喝醉的人呀。”

 

骚易还在纠结是直接抱着布鲁进房间休息呢还是把他放在沙发上，盖床被子。

 

心里还有点生气，“心这么大，还敢在刚认识不久的朋友家里直接喝醉酒？”

 

猪🐷突然笑了一下，嘟囔着什么。骚易俯下身去，听他说什么。

 

“我和你说，易总，我其实这次本来就是想来找你玩的，但是我们才认识不久，我怕你觉得我太自来熟了。”

 

听到这话，骚易眼神忽闪忽闪的看着猪🐷。喝醉酒的人毫无波动，继续碎碎念。

 

“其实我觉得和你一起打游戏蛮开心的，嘿嘿～很久以来，做主播，挺辛苦的，要要坚次，我都坚次过来了，我厉害叭，你也厉，厉害。我真的很少碰到能一直捧我场，甚至像我的粉丝说的那样“无脑”捧哏的人。你是第，第一个！所以我就来找你玩了。”某猪🐷脸红红的，嘴巴继续叨叨叨。骚易眼里满是笑意。

 

“我以前从一个粉丝都没有，到真的是十个人，慢慢坚次，到现在有一群粉丝捧场，我真的很开心。我想，你你肯定也是这样过来的，所以我不知道我有时候找你玩游戏，会不会影响你上分，你粉丝们会不会喜欢我们一起玩游戏，我知道你也有个玩得好的朋友，我和他就完全不是一种感觉。我怕你粉丝抵触我，害，我其实能明白做主播的辛酸，所以我就不找你，虽然我有时候很想找你一起玩～”某猪🐷叨叨起来，没完没了。骚易眼眸深沉，看着猪🐷，温柔的说道“不会的。”

 

“我之前喜欢和白蛋子一块玩游戏，我们还开玩笑，说过，什么一辈子。”猪🐷嘴角带着不自觉的笑意。骚易眼神一下子暗淡下来了，仿佛耳朵也耷拉下来了。

 

“其实我知道的，这打游戏，哪有一辈子的呀，白蛋子以后要工作，也要结婚，生小孩的，怎么可能一辈子呀，粉丝也是，也要工作，结婚，生小孩的，怎么可能一辈子看我的直播呀，呜呜呜(┯_┯)。”猪🐷喃喃自语着，还哭上了。就离谱儿～

 

骚易在猪🐷旁边蹲着，轻轻的拉着猪🐷的手，摸了摸猪🐷的头发，发质很好很软，眼里盛满了柔软。

 

安慰道：“我也玩游戏的呀，我可以陪你打一辈子游戏，你愿意的话。”说着还动作极轻的碰了碰猪🐷的鼻子。鼻头红红的，也好可爱。

 

某猪🐷也许是真的讲困了，嘟囔着就没出声了，眉头还皱起来，嘴角却弯弯的，沉沉地进了梦乡。

 

骚易看着软乎乎的猪🐷，彻底没了脾气，认命得抱起来猪🐷，往房间里去，轻轻的把猪🐷放在床上，盖上被子，望着熟睡的某猪🐷，嘴角漾起一丝笑意，某猪🐷像是有感应似的，往骚易的方向一翻身，就扑进了骚易怀里，浅浅的呼吸扑在骚易的手臂上。骚易一脸无可奈何，又好笑又无奈的为猪🐷掖好被角，顺便摸了一把猪🐷的头发，咳咳，整理了一下猪🐷头发。就悄然起身，关好房门，离开了。

 

—EDE—

第一次尝试为爱写文呀，大家轻点。还是希望大家能喜欢呀，呜呜呜。

 

 

 

剧情非常脏，特别预警，请务必阅读完警告，确定能接受再往下看。

【铠→约←策】

=【青龙→朱雀←白虎】

大三角关系，守约喜欢谁各作理解，不解释配对。

本章流产提及，角色死亡轮回，请看清楚再进入。

洁癖慎入，洁癖慎入，洁癖慎入。

　　

　　朱雀陷入了无法醒来的梦靥，连太阳都照不到长城上空。

　　焦急难耐的青龙自青天惊雷后就觉大事不妙，心心念念记挂着朱雀的安危，万里之外火烧火燎地腾云驾雾归来，搅了云雾朦胧中的无辜归鸟也无暇顾及，那象征着朱雀朝晖的明灯一朝暗淡熄灭，必然是他出了事。

　　当青龙赶来长城之时，雨已经停了有一刻，地面湿润阴冷，湿透狼狈的朱雀展露了原型，蜷缩伏在地上，以往染着火光的翎羽湿成一缕一缕，横七竖八地贴在体表。流光溢彩的火羽荡然无存，只有被雨水浸染后低头躲藏在羽翼下的鸟，似一只可怜归巢的雏雀。

　　白虎跪坐在朱雀的脖颈处，伸手一点一点轻拍安抚瑟瑟发抖的朱雀。

　　“守约！”铠刚一落地，立刻迫切唤道，两三步冲到朱雀跟前，伸手去摸那微微发着颤的身子。

　　百里守约并没有给予回应，而是定格了一般，用他朱雀体态庞大的身子栖息蜷在长城之上，占据了不小的地域，只有微弱的体温还在预示他的存活。

　　“他怎么了？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铠完全无法保持往日的沉着冷静，几乎是厉喝着逼问唯一在朱雀身边的白虎。

　　百里玄策抬头间，花木兰和苏烈也都赶了过来，无一不是伤痕累累。

　　“朱雀怎么回事？”花木兰还没站稳，也脱口而出问出了目前最大的问题。

　　铠眉头紧锁，视线在这三个狼狈万状的同伴之间扫过：“你们遇上魔种了？”

　　“今天我和苏烈出去巡逻，就下起了大雨，我们已经离开长城有一段距离了，就寻了个驿站躲雨，没想到看见长城这里灭了灯，就觉得大事不好，赶回来的路上，果然遇到了魔种突袭。”花木兰一边喘着气一边快速解释了来龙去脉，把问题又抛回来：“白虎，你这里怎么回事？”

　　百里玄策显得万分无助：“我只是离开了哥哥一小会儿，就撞上了魔种，因为担心哥哥出事赶了回来，没想到魔种数量太多了，又下着大雨，哥哥能力被压制了好多，我们就出了一点意外……”

　　“操！”花木兰口无遮拦地骂出了第一声，视线着急地在朱雀因呼吸而略有起伏的身躯上看过，不知道往哪里存放才好，四下乱看半天，猛然抬起头：“那他肚子里的小朱雀没事吧？”

　　百里玄策摊手十分迷茫：“我也不知道。”

　　一旁攥紧拳头听着交谈的铠没有发表一点看法，只瞪大了眼睛死死盯住朱雀身旁被遗忘的、水污沾染的小小铃铛，干净鲜艳的红绳已经脏得辨不出颜色，断裂的绳线边缘预示着被扯断的命运，不明的愤怒在血液中奔腾燃烧起来。

　　暴怒陡然爆发，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铠骤然冲上揪住百里玄策的衣领，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这一拳用了十足的力道，把毫无防备的百里玄策揍得一个踉跄，后退两步摔在地上，眼疾手快的花木兰立刻一把抓住还想冲上去继续打的铠，厉声呵斥：“青龙！你动什么手？！冷静一点！”

　　不留情的拳头打得百里玄策头脑嗡嗡作响，仿佛下巴骨都要断裂碎在这一拳里，他努力吸了两口空气让一片空白的大脑有所清醒，歪倒在地上，唇齿相磕，血腥味弥漫在嘴里，他抹了一把嘴角，毫不胆怯忿忿与青龙直视。

　　苏烈两步拦在了铠与百里玄策之间，壮硕身躯将两人的眼神厮杀打断，隔绝距离，也严肃震声道：“到了这种时候，还内讧什么？朱雀出事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白虎也尽力保护他了，战场上受伤牺牲都是常有的事，你还记得你的身份吗？”

　　花木兰接腔劝导：“我们知道朱雀是你的伴侣，但你也别忘了，你是庇护天下的神兽，不是谁一个人的丈夫，儿女情长收放有度需要我教你？”

　　铠紧紧地咬着牙齿，力度之大连咯咯摩擦声都清晰可闻，仿佛要将一口白牙咬碎才能平息咽下这一口怒火，他恨自己没有在百里守约身边，也恨百里玄策没有保护到位，更恨这杀不完的魔种屡次中伤。

　　尤其恨此时的身份，他只能作为一个战斗不周的战友去怜惜朱雀，而不能抛却一切去照顾自己的爱人。

　　因为他是神兽，是要以天下生灵为先的神兽。

　　铠捏紧的拳头几乎攥出血来，粗重呼吸在胸膛反复作响，于同伴的警告中竭力平稳下来，沙哑着嗓子开口：“接下来要怎么办。”

　　一片寂静之中，花木兰抬头看了四周一片狼藉，大雨洗劫过的长城城墙斑驳，外头承载着朱雀陵光的明灯已经熄了七七八八，仅剩火光惨淡地跳动挂在城外。自刚才到现在都没有过任何回应的朱雀依旧蜷着伏在长城上，杂乱灰暗的雀羽搭在墙面垂下，睡着了一般。

　　花木兰抬头看了一眼混沌昏暗的天空，寻不到太阳的踪迹，头一次感觉到手足无措，强撑稳声道：“等朱雀恢复原形，在此之前，就让他待在这里吧。”

　　巨大的雀鸟趴在长城上，远远可观，长城内的居民不明所以，却编出了“朱雀抱城”的美言，说是伟大无私的朱雀神君为了驻守长城，震慑鬼怪，紧紧抱住了长城，成为最敦厚的护盾。

　　听不懂的小娃娃点破其中漏洞：“那神君为什么一动不动呀？”

　　说书人就会解释：“这叫伺机而动，养精蓄锐，你看他不动，其实他可敏锐凶猛着，一旦有危险，就会立刻苏醒过来。”

　　传啊传的，这样自我臆想编造出来的流言就被五瑞兽听到了耳朵里，明明觉得好笑，却谁都笑不出来，只偷偷地分目光去看那静谧的朱雀。

　　即使万分不舍，青龙也无法停下外出的脚步，自朱雀沉睡的一日起，对抗魔种的局势仿佛被扭转至一边倒，寻不到光明，看不见希望。巡逻厮杀的魔物随后便可化作黑烟重回，但他们消耗的精力却是无法即刻挽回的。

　　疲惫与着急的情绪缠绕在每一个瑞兽心头，他们不得不在失去同伴的沉甸心思中强撑出十足敏锐来应对频繁骚扰暴动的魔种，邪恶而黑暗的魔种对自己的克星十分敏感，它们显然已经明了光明的陨落，大肆进犯毫无顾虑起来，好似择日就要吞噬整个天地。

　　百里玄策在打量到铠满是血丝的眼睛和疲倦不堪的神态时，会在那么一瞬间自问：他真的做错了吗？

　　连续几日的神识消耗盘旋归来，青龙会累得连走路都迈着沉重步伐，还是坚持到朱雀的跟前，小心谨慎地抚摸朱雀的羽毛，低声絮语，系在手腕上、藏于铠甲细缝中，格格不入又格外脆弱的铃铛在风中轻轻晃动，引出几分清响。

　　百里玄策不敢去靠近像是一具死物的朱雀，他嫉妒且害怕，比起如此沉寂下来的朱雀，他满脑子都是强迫当日极其暴躁疯狂挣扎的朱雀，那才是鲜活着的、活的朱雀。

　　花木兰责备铠擅自因儿女私情中伤同伴时，他才是那个为了一己私欲，酿成如今大祸的人。

　　如果他可以平和地获得朱雀的爱，获得朱雀的认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为什么偏偏不是这样？

　　白虎在黑夜的万籁俱寂中接近微弱呼吸着的朱雀，他不敢伸手去摸那冰凉的翎羽，他爱着的朱雀是永远灼眼滚烫的陵光神君，是面临大敌时最优考虑万物生灵，置生死与度外，耀眼且高不可攀的无私神鸟。

　　才不是像现在这样，比丧家鸟雀还要颓靡的沉睡者。

　　百里玄策颤抖着嘴唇，每一次呼吸都要把爱而不得的苦痛咽进肺里，将深埋于心底的不甘完全袒露出来，他在昏暗微光下带着哭腔提问：

　　“是不是第一个遇见你的是我，你就会选择我？”

　　朱雀做了一个无法醒来的梦，他觉得自己是在梦中，又像极了于漫长岁月长河中丢失的过去，这是最清醒的真实。

　　天地孕育，生有瑞兽，分于四方，四方神兽从不见面，却生于同根。

　　朱雀遇到了第一个见面的瑞兽，他于混沌中睁开象征光明点燃的红瞳时，就对上了一双乖巧的视线，太阳应和着雷雨的阴暗相辅而升，身为他同伴的瑞兽总是伴他左右，与他一起度过缓慢适应瑞兽身躯的时光。在小心翼翼使用能力不周受伤后龇牙咧嘴地忍着痛包扎伤口，在饱腹后厨艺的争论上拌嘴。

　　对视的眼睛不是青龙的蓝色，包扎伤口的手不是青龙的娴熟，挑剔厨艺的言辞不是青龙的婉言。

　　那是明艳的红，是笨拙的尝试，是直言不讳的俏皮。

　　朱雀忆起了他刚生为神兽的几年光阴，这本该隐于消逝在漫长生命中，成为无法记起的遗忘片段。先前噩梦中斥责他、痛恨他、在黑暗中祈求光明再度来临的男孩。

　　他第一个遇见的，不是青龙。

　　是他的阴阳同胎，他的亲生弟弟。

　　与他同姓，与他相克，是他流着相同骨血的兄弟，是他这一生都逃不开的弱点。

　　玄策，百里——玄策。

　　恰如有人在梦靥外叩响心门，问他。

　　……是不是第一个遇见……就会选择……？

　　狡猾的魔种已然贪婪扩大了侵蚀领域，青龙探寻的天际也被玷污，黑雾聚拢而来缠成的黑龙如影随形，紧紧骚扰攻击着卷携青雷的神龙，在被劈散后迅速再次聚拢，几乎要把他吞吃入腹。

　　嘹亮雀鸣划破了死寂的长城夜空，火光从颓暗的每一根翎羽尖燃起来，如烈火燎原霎时席卷全身，无月无星的夜晚亮起白昼般刺眼的光，惊醒所有人。

　　复苏的朱雀腾空而起，带烈烈流火直冲天空，如太阳归位，扑向凶猛纠缠的黑雾，灼热高温稍一靠近便把无形黑雾烫成灰尘，无可挣扎尽数消散，垂死挣扎地撕咬着朱雀漂亮的雀羽。

　　青龙惊与喜交相堆于心头，不断盘旋追寻深入敌腹的朱雀，企图将他引回来。

　　朱雀已然疯了，失了心智只知往内厮杀，与无尽厚重邪祟抵死战斗，似要迸发出这一生最灼目的光芒，洗净一切黑暗。

　　翎羽在啃咬中飘零，尾羽断裂在吞噬中，朱雀仍一往无前，投身自焚。

　　“守约！！！”铠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惊慌大喊，拉住百里守约毫无波动的神智。

　　朱雀回首而望，他们已经偏离长城万里，而他还在不住地往更远处飞、往更黑里走，无尽的邪祟魔种就在更远处，满面伤痕的铠紧紧追着他，拼尽全力把他拉住。

　　百里守约张了张嘴，稀薄空气让他无法呼吸，承载爆发过多灵力让他在回过神的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剧痛自小腹灵胎位置瞬间扩散至每一根神经，牵动拉扯似要活生生把他撕裂，他发出了一声无法承受的哀叫，痛苦地喊出了求助的名字：

　　“阿铠。”

　　先前被逼退的魔种已经预备反扑，铠一把将发着抖的百里守约揽进怀里，凭借最后一点流火震慑，头也不回地往长城奔去。

　　冰凉硬冷的铠甲硌在朱雀瘦削的身骨上，上头还存着雨云水汽，让他记起他与白虎枉顾人伦的那一日。朱雀平日稳稳端枪毫不颤抖的手痉挛着压在小腹上，剥离撕裂的痛让他无法靠隐忍承受，只能哆嗦着一遍一遍念着同样的名字，仿佛这样就能减轻逝去的痛苦。

　　是锐利尖刀捅入腹腔搅动的痛，也是忆起一切追悔莫及的痛。

　　铠听不清百里守约在细若蚊蝇地念着什么，只知怀里抱着的爱人体温在昙花一现的滚烫后可怕地降了下去，他快要感觉不到怀中人的温度了，却能在托着身躯的一只手上觉察到让他崩溃的流动温热。

　　粘稠、滴答着、带着最内体温的温热。

　　“不、不……”铠不敢低头去看，只能喘着粗气嘶吼：“守约，别这样对我，别……”

　　身为神明的神明，在此时渴望神明的帮助。

　　朱雀醒来的时候，入眼是再熟悉不过的帷帐顶，这是青龙的寝室，他嫁给青龙后每一天都会入眠的地方。

　　“你醒了。”有人在他的枕侧即刻出声，含着几分喜悦，然后又干巴巴地接上称呼：“哥哥。”

　　百里守约不作回答，自行支起身子倚靠床头掖紧被子，目光黏在百里玄策的脸上盯得他发毛。

　　白虎想过朱雀可能会让他滚出去，也可能是大发雷霆，更有可能是不理不睬冷暴力，万万没想到是这样一个情况。他不敢出声，生怕触怒了霉头，夹着尾巴等百里守约发话。

　　“玄策。”半晌，百里守约终于带着几分刚苏醒的沙哑开口了。

　　“哥哥我在，要喝水吗？”百里玄策立刻立起耳朵献媚似的讨好。

　　百里守约在心底默默地念了一遍“哥哥”这个称呼，以往他只当做沾青龙的光，现在他却是名副其实。

　　“你叫……百里玄策，对吗？”百里守约不搭腔，一记直球打得白虎猝不及防。

　　他们从未提及过姓，都是直呼其名，白虎愣愣回答：“对，你怎么……”

　　“我叫百里守约。”

　　白虎敏锐地觉察到一丝不对劲，尤其是朱雀如此平和的态度，意有所指的提示，他绷紧了神经冷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经历过多次曲折与犹豫吃亏，朱雀已经学会了单刀直入，不再给予一点回旋余地，每一句话都斩钉截铁地肯定：“我是你的哥哥，亲哥哥。”

　　隐约猜出又自我否认的答案被直接点出，百里玄策几乎是瞬间就恼羞成怒般地否认了：“不可能！”

　　百里守约也不回答，只睁着一双与百里玄策一模一样的眼睛与他对视，狙击手冷静而看破一切的锐利目光像是躲无可躲的子弹，穿透人心，击碎慌乱堆起的拒认外壳。

　　白虎被那双眼睛看得慌了神，迅速平复找回问题的痛点：“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拒绝我？用这种方式否定你对我的感情？”

　　百里守约自顾自地说道：“你忘记了，我还记得。我第一个认识的，是身为弟弟的你，但是你知道，我们是兄弟。”

　　“你放屁！！！”白虎骤然暴怒起来，无论是“弟弟”还是“兄弟”，如同无形隔阂的词汇听上去刺耳得很，他指着朱雀的鼻尖毫不留情地脱口而出：“你想找借口掩盖这件事？朱雀，你为什么不能承认喜欢我？”

　　朱雀低头指腹摩挲过平坦的小腹，恍然间又想起他在剧痛难忍时无意识念叨的名字，平淡地说出理由：“我们是兄弟。”

　　“你不敢回答我。”白虎单膝跪上床边，扳正朱雀的脸咄咄逼人：“你不敢说不喜欢我。”

　　百里守约抬起头来看他，他们从未这样近地安静对视过，相同颜色的红里，涌动着截然相反又令对方沉沦其中的神色。

　　“吱呀”一声，寝室的木门被推开了，青龙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看见白虎低头为朱雀整理床褥。

　　他眉头紧锁：“白虎，队长找你。”

　　百里玄策忿忿地捏紧了拳头，忍着满腹怒火一声不吭擦肩走了出去。

　　百里守约的脸色顿时苍白了下来，腹腔内空缩痛感像是要让他呕吐出来，他为了在白虎跟前保持最后一点尊严，已然用尽全力，冷汗淋漓地倚靠在床边。

　　铠惊惶地赶到床边，连忙追问：“守约，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痛？”

　　朱雀只抬头看青龙原本俊朗的面容上写满的疲惫，眼睛里无法掩盖的血丝，呼了两口气平复：“他没有了，是吗？”

　　铠似乎很抗拒这个话题，他小心地端详了一下百里守约的表情，像是在找一个合理的方式来安抚他，不去触及这样可能会让他悲痛的话题，伸手抱住朱雀肩膀沉声哄他：“没关系，没关系的守约，队长说了，时日还长，我们还可以……”

　　“不用骗我。”百里守约被熟悉且安心的气味萦绕，方才预备好的心态忍不住崩塌，藏着哭腔回拥这样呵护自己的男人：“……我都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他又忍着啜泣颤声关心起战事：“年兽已经快冲破封印了，对吗？队长召集你们就是为了迎战，却让我待在这里躺着。”

　　铠宽厚的掌心抚摸过百里守约仍在抽痛的小腹，传递安抚温度，试图减轻痛楚：“我们还有你，守约，不会有事的。”

　　“已经来不及了。”百里守约揭破铠所有安抚他的说辞：“阿铠，你不用骗我，我知道来不及了，我们之前说好了，还有另一个方法。”

　　抱紧他的臂膀陡然用力起来，青龙紧拥着他，毅然决然否决：“我不同意。”

　　脱口而出后他似乎也觉察到这样的话苍白无力，又重复了一遍，更像是乞求：“守约，我不同意。”

　　百里守约乖顺地伏在铠怀里，战时纷乱，他们能够温存的时间短的可怜，这一刻更显珍贵，铠感觉到百里守约的体温在逐渐复苏，重回温暖的朱雀，胸膛相贴后一起跳动的心脏扑通扑通合为同一个拍子，是这个人在自己怀里的证明，他抱住了朱雀。

　　片刻之后，朱雀开口道：“阿铠，我想出去看看。”

　　青龙为朱雀穿戴好了衣裳，又为他仔细披上自己的厚重外套，才谨慎细心地搀扶着朱雀，让他借力倚靠在自己臂膀怀中，一步一步慢慢跨出寝室门槛，走出青龙的住处。

　　恍惚间，他们忆起了成婚当日，也是这样含着青涩，搀扶着对方款步迈入这间房，将懵懂心思握在掌心中，悸动且美好。

　　这亦是困朱雀于天地情事的樊笼，一旦走出了这道门，青龙就抓不住朱雀了。

　　现下几近破晓时分，乌云密闭的天空只能隐隐地透出几分光线，太阳在其后努力挣脱，遥望长城境外，黑雾聚拢的地方愈加厚重起来，无法望穿，似是要把所有的光都吞噬殆尽，其他三位神兽的身影就在长城驿站的不远处，神色复杂地理论着什么。

　　百里守约眺望遭了邪祟入侵的境外土地，寸草不生，龟裂土地上每一寸都载着缠绕浓厚的魔物，狞笑嘶吼仿佛可以顺着风传到耳畔，它们躁动不安，又显得异常兴奋，就像是在等什么的诞生，成为它们的可靠支柱。

　　太阳显露出一丝光线，预示着天光将晓。

　　百里守约忽的笑了，这是他卷入情感纠葛长久以来，第一次展露一个轻松且释然的笑，新日微微露了一个角，仅剩的余光尽数含进他唇角的笑意里，看呆了愣怔的青龙。

　　“阿铠。”百里守约不去看他，半眯起敏锐却在此时柔和的红眸，深情凝望冉冉升起的光明，款声与他道：“黎明要来了。

　　铠突然就没有了阻拦百里守约的勇气，之前所有的不舍和决心都在这一刻哽塞在喉咙里，无论如何用力都说不出口，只敢痴痴地看着他，仿佛要把这一瞬间刻入骨血，永世不忘。

　　百里守约已经明了这一场永无结果、两败俱伤的感情，他需要自由，他需要和以往无异的自由。

　　朱雀裹紧了肩头厚实的外衣，冰凉身体从未像现在这样滚烫灼热，他的笑逐渐在散去褪为鸟雀羽冠时消失定格：“你对着太阳的方向唤一声陵光，我就在那里。”

　　迎着第一缕破天的阳光，燃着烈火的朱雀舒展开了火翼，灼目耀眼的鎏金覆在他的每一根羽毛上，稍一动弹便可抖下光影的碎屑，比翼红日的鸟扑扇了两下翅膀，冲着跟前的邪祟发出一声宣战的雀鸣。

　　轰隆动弹的大地震颤起来了，仿佛连长城都要拔地震碎，慌乱不明所以的同伴向着这里跑来，铠站在原地无动于衷，只收拢手指捏住了铃铛，硌得掌心生疼。

　　是恐惧、是垂死挣扎、是不甘的最后反抗，拥护年兽冲破封印的邪祟聚拢咆哮着朝朱雀振翅的方向扑来，轻盈灼眼的朱雀跃出了长城，于云气灰暗的天空中掠过，挟来的流火点燃了每一片触及的云，将其驱散染红，似一把燎天大火。

　　锵锵雀鸣彻底掩盖住了嘶哑难听的咆哮，朱鸟拂过大地，燃尽所有阻碍，只奔铺天盖地的黑雾成团而去。

　　吞天噬地的黑色邪祟瞬间就将朱红雀鸟包裹隐匿，白虎撕心裂肺地大吼：“不！！！”

　　只消一瞬，金光气流震荡铺开，连站在长城上的同伴都不得不伸手扶住石墙以稳身形，裂开的大地细缝中流进填满火光，掩盖一切的黑爆破撕开，迸溅出刺眼的光，白光闪耀盖过太阳，将天地间的可视力降到最低，好似在这一瞬间，释放了被压抑了许久的、所有的光明。

　　金光散去之时，万里一片辽阔，这一段时间的黑暗仿佛并不存在，晴空朗天，云气稀薄。唯一证明朱雀陨落的，是山岳上熊熊燃烧着的火焰。

　　强大的不是灼尽邪祟的烈火，而是朱雀舍身渡世的温柔。

　　朱雀战死，光明永存。

　　花木兰站在长城驿站里，遥望驱散一切晦暗的明光，厚重云层抵不过光明的照耀，四分五裂地散去了，重还世间天地一片安宁祥和。

　　她率先出声打破如此悲情的时刻，吸了吸鼻子故作轻松：“行了，都别难过了，那可是朱雀，过个千百年他就会涅槃重生，到时候还能和我们一起并肩作战，又不是回不来了。”

　　即使大家本就知道这个事实，从麒麟口中确切地说出来后，又添了别样的安心，抚平不少伤情。

　　迎着朝阳余晖，似朱雀般温厚谦和的性子，白虎近乎挑衅地与青龙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目光。

　　朱雀就是朱雀，朱雀还会回来。

　　朱雀——插翅难飞。

-Fin-

　　结束拍摄韩on tv的视频之后，金英助和吕焕雄都轻松了不少，虽然事前很担心自己和对方都是工作起来很认真的人，会不会将展现团队日常的视频拍得很无趣，没想到两个人的气场确是恰恰好，顺利将视频任务完成了。

　　关掉相机以后，两人合力将有些杂乱的房间整理干净。虽然房间内开着空调，易出汗体质的浣熊还是闷出了一身汗，一收拾完就急着拿上换洗衣服去浴室冲洗。

　　另一边的金英助却是没急着整理，反而将收拾东西时偷偷藏起来的阴沟茶的包装拿了出来，辅助手机词典翻看说明。

　　当时陪浣熊买东西的时候自己也没想这么多，以为顶多味道冲一点，整蛊玩具罢了。没想到这味道简直臭气熏天，令人作呕。

　　他承认自己是有私心调戏一下这个天天在镜头面前嫌弃他爱意的小笨蛋，可是到真的看见他受不了臭味到洗漱了漱口时，自己难免还是心疼了，赶紧递上樱花果冻给他漱漱口。

　　”昭和年间的排水沟味道茶包，天哪，这哪是整蛊啊，简直是要命呀，谁受得了这味道”金英助看着手机的翻译道

　　正巧浣熊打开浴室门走出来，他头上还盖着一块毛巾，一边擦拭头发一边出来，没听清金英助前面的话，随口接了句：哥你说什么味道？我洗好啦，哥你去洗澡吧

　　金英助急忙把手上的包装揉进掌心，眼神有些飘忽，说：没事，我去洗澡了，你记得把头发擦干再睡

　　“嗯”吕焕雄随口应了一声。待到金英助关上门，吕焕雄急忙把手挡在嘴巴面前，呼出一大口气，随后又凑近闻了闻

　　“嗯~应该没味道了，难为我在洗澡时刷了这么多次牙，还是再吃颗口香糖吧，免得等会熏到英助哥”

　　随便丢了一颗草莓味的清嘴糖，手机刚好来了消息，浣熊拿起来回复。一玩就忘了自己头发还没擦干的事

　　金英助一出来就看到吕焕雄在自己床上坐着玩手机，头发还是有些滴着水，染湿了座位旁一小片的床单

　　“呀！浣熊，说了多少次了要擦头发了”金英助有些生气道

　　吕焕雄一听下意识摸了摸头发，心里暗道：糟糕，吃颗糖就忘了，没办法了，只能撒娇了。他对着金英助眯着眼睛一笑，作出求饶的手势

　　“啊~哥，米安内，熊尼要哥帮我擦嘛”

　　金英助心一下就软了，但嘴上还是不肯服输：“那你也要提前和我说，我可以提前帮你擦干，湿着头发坐这么久，很容易感冒的”

　　“捏~我知道啦”

　　金英助坐下来，拿起围在吕焕雄脖子上的毛巾，温柔的擦拭起来

　　吕焕雄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坐着，眼前满满都是金英助，那双含情脉脉，温柔似水的眸子看向自己的头顶，手上的动作温柔细致，眼神有时会撞上自己的视线，又急忙躲开，随后耳朵就染上一层薄红。他看着看着，就出了神。

　　他多好呀~从认识以来就一直照顾自己，大大小小每个方面都让着自己，喜欢抱着自己，喜欢叫自己浣熊小孩子，会跳舞会作曲会作词，这么完美一个人，被自己发现内心的小心思时，还红着脸否认。真好呀，他是我一个人的。这么想着，吕焕雄的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

　　金英助擦干头发以后，眼神对上吕焕雄的眸子。那人好像在思考些什么，有些精神出走的样子，随后又看着他笑了起来。金英助心一软，犹豫了半天，头靠在吕焕雄的肩膀上，抱紧他的小孩子，低声说：浣熊~米安

　　吕焕雄没反应过来，疑惑的问道：嗯？哥对不起什么？

　　随后，就感到金英助将头埋进自己的颈窝，声音低低的说：哥不应该开玩笑让你喝那个茶的

　　吕焕雄上下摸了摸金英助的背，双手回抱他，说：没关系啦~是我要买的，跟哥没关系啦，再说了，这样节目效果也更好不是吗

　　“可是”金英助还想反驳

　　吕焕雄先一步将手挡在他唇前，说：没有可是，哥不要自责啦。随后两手扣上他的脖颈，想安抚猫咪一般，轻轻抚摸他颈后的头发

　　总是将浣熊当作小孩子看待，其实想想，那人只不过是在自己面前是小孩子，真的工作起来，他可是比自己都还认真。金英助释怀一笑，凑过去想要吻他善解人意的小孩，却被吕焕雄躲开了。

　　看着金英助凑近，吕焕雄心中犹豫，最终还是侧过脸躲开，他避开金英助疑惑的眼神，抱歉地说：哥，对不起，那个茶的味道……我怕……

　　金英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只手掰正浣熊躲开自己的脸，说：还说让我不要在意，自己还不是在意得不行？

　　他又凑近了一点，单手支撑在床上，在两人几乎是交换着呼吸的距离，说：不用怕~你的一切我都喜欢

end

我要为英熊打电话！两个宝贝大火吧！

曾经我和 @Gardenia 老师说，我们今年一定会完结的。

然后 这就变成了一个flag。

今天可以直接看！~

吕焕雄醒来的时候，病房里没有人，只有走廊上的灯是亮着的。

他花了一段时间才回想起来手臂上的石膏和额头的绷带来由，不过比起被包扎起来的部分，别的地方传来的肌肉疼痛更剧烈，他拉起衣服看了一眼就放下了，不用多查看就知道那些都是刚刚混乱中留下的淤青或者挫伤。他在最气盛的青春期记忆里都没有这样的打架经历，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牵动了全身的伤口，疼的吸了好几口气才能站起来。

麻醉的药效让他昏昏沉沉，脚步虚浮，甚至觉得自己像是在梦游。

走廊上有一点非常细微的交谈的声音，他顺着病房门上透明的一块看到了，金英助和孙东柱靠在墙边，孙东柱看起来是哭过了，低着头揉着有些红肿的眼睛，金英助手放在他肩膀上轻轻拍着，压低了声音说着什么，迷迷蒙蒙听起来像是没关系之类的安慰的词。

金建学从另一边风尘仆仆地赶过来，还穿着工作上的西装，领带被拽的歪歪扭扭。

孙东柱像找到依靠一样抓着他的胳膊问：

“学妹你送回家了吗？”

“回去了，她没什么事。”

孙东柱呆呆地点了点头，金建学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焕雄呢？”金建学抬头看了一眼病房的门，不过因为里面的黑暗并没有看到吕焕雄就僵在门口。

他的手停在门把手上，一时间却失去了推开那扇门的力气。

“你们回去吧，…东柱也回去休息吧，…医生说焕雄没事的，很快就会醒了。”

吕焕雄听见金英助这么说。

“不行，”孙东柱把手伸进了头发里痛苦地捧住，“我要等焕雄哥醒来。”

“都怪我，…”他喃喃自语着：”都是我的错。“

“瞎说什么呢…”金英助好像哭笑不得得回了一句，但是吕焕雄有点听不真切了。

他因为站久了逐渐晕眩，感官揉乱成一团漩涡，眼前的画面和孙东柱最后那句话一起卷进了脑子里，充斥了他所有的神经。

不是这样的，他不太清明地想着。

你有什么错呢？

吕焕雄用完了全部定力跌跌撞撞走回去，没有受伤那只手扶到床沿的时候发出了很大的声音，有人从门外冲进来了，然后他掉入一个人温柔的体温里。

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让我结束这一切吧。

他这么想着，好像突然安心了很多，终于重新坠回黑暗里去了。

吕焕雄在他怀里昏过去的时候，金英助突然感同身受地想起了几年前自己在家里晕倒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吕焕雄，大概和刚刚来到医院被隔在急救室厚重的白色机械门外的自己一样，像在等待着末日的审判。

他把吕焕雄放回床上的另一边金建学已经按下了医生的呼叫铃，孙东柱扑上来把吕焕雄的手握在自己两只手中间，这种场合怎么看都和谐得诡异，不过在这样的场合下，谁都想不到这样的问题了。

金英助悬着的心直到医生来了说没事之后才放下一点，听到医生再三嘱咐就算醒了也不可以下床要躺着静养的时候懊恼得要把自己的手指捏出血来。

孙东柱和金建学刚从警局做完笔录，金英助怕影响吕焕雄休息才把人赶到病房外，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医生走之后金英助就一直对着吕焕雄睡着的脸沉默不语，是病房的昏暗拯救了他，金建学和孙东柱看不到他的表情是怎样的呆滞和痛苦。

“不是重伤，可能有轻微脑震荡要再观察几天…但是体征有点弱，受伤的因素之外可能长期焦虑或者压力大所以暂时醒不来…”

抢救医生的话又回荡起来，即使越想越觉得头痛欲裂，金英助还是自虐般地无法停止。

横空出现的事故终于挡住了他偏执的前路。

吕焕雄上次醒来做了什么、再次醒来又会是什么时候？

那个时候他又要怎么对待他？

他觉得喉咙干涩，吞咽时的痛感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知道，这样的感情用爱或不爱来衡量都显得肤浅。

而他，早该想明白这一切。

金建学强行把孙东柱拽出病房的时候，沉默着没有解释原因。

他在走廊上拍着孙东柱的背，像和小朋友说话一样轻柔：

“东柱啊…不是你的错…”

“没有人会怪罪你的的，嗯？”

孙东柱听了却并不见好转，用力甩开他的手，有些恼怒地盯着金建学看：

“就是因为你们从来都！…”

他差点没控制住音量，还没说完就消了声，长长地吐了口气，把脸埋进了手掌里。

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孙东柱的理智清明地发挥了作用，这让他更加厌恶自己。

在明知吕焕雄精神压抑的情况下还去试探他的自己，产生争执导致吕焕雄受伤的自己，和不论做了什么都能获得所有人原谅的自己。

玻璃罩里的玫瑰花虽然不会被雨水打湿，但并非看不到压抑密布的乌云和闪电。

“但是你也不能总待在这里。”

金建学放手了，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大概只有他一个人想到了，如果吕焕雄醒来看到这样的三个人，又会压抑地再沉睡到梦里去。

“我下去开车，你到医院门口等我。”

他不容置疑地说完就走，留下孙东柱一个人坐在医院空旷惨白的走廊上。

 

吕焕雄再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傍晚。

他睁眼的时候金英助不知在他旁边坐了多久，疲惫的眼睛充血地出现了小小的血块。

“焕雄…”他一开口吕焕雄就觉得眼睛酸涩，差点落下泪来。

“有哪里不舒服吗？”

吕焕雄摇头。

“那就…快点好起来吧。”金英助笑着帮他擦掉眼角的水滴，他可以从那个笑里得到一切的慰藉和宽恕，如同金英助知道抹去他眼泪里一切的恐惧和痛苦。

他们的关系好像终于回到了原点。

医院里不能随意走动的生活好像很无聊，金英助每次下班去病房看他的时候，吕焕雄的眼睛都亮闪闪地迎接他，仿佛回到了恋爱最浓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时候。

金英助对于这甜腻的味道当然乐于接受，甚至能做的更肉麻，倒是常来陪聊的孙东柱被刺激得大呼受不了，后来等金英助一出现在病房就自动跑路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独处。

吕焕雄精神状态变好了很多，每天被金英助喂着滋补的珍贵食材，脸上圆嘟嘟地长起肉来，金英助终于放下心。

等到终于医生松口说可以出院的那一天，吕焕雄兴奋地转动着拆掉石膏的手腕，被金英助拍了脑袋。

“小心一点…！还没有好全。”

换做平日，吕焕雄白眼可能已经翻上了天，这回却毫无反应的转头对他笑得，甚至可以用没心没肺来形容。他们约定好第二天金英助下班来医院接他，然后他毫无准备地，迎接了平整如新的空荡病房。

等到金英助拨打了所有熟人的电话都无法找到吕焕雄，甚至公司说到他早就办理好离职了之后，他坐在空空荡荡的家里，吕焕雄终于能出院的热烈心情终于冻上了最后一块。

不是因为住院生活太枯燥乏味，他看他的每一眼，都是准备好离别后最后的留恋的欢欣。

那些被住院的甜蜜时光一时盖过的过去突然卷土重来，清晰地告诉金英助他和吕焕雄是怎样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样的结局。

他忘记了，他不喜欢的咖啡即使入口再果味香甜，依旧无法掩盖入喉后唇舌间留下的那味除不掉的苦涩。

 

他敲开了金建学家的门的时候甚至没想到里面出现的大概率并不应该是金建学本人。

金建学没再去医院看过吕焕雄和金英助，被推得撞上墙得时候一时迷茫得呆住了。

“吕焕雄去哪儿了。”

他用的是陈述句，语调却凶狠地像逼问。

“…我怎么会知道！”金建学几乎是立刻回击回去了，不过金英助没有错过那一瞬间的迟疑。

金建学对吕焕雄表现出的关心，即使作为普通同事关系也非常正常，让他更觉得不满。

连同长久以来互相积累的怒火，终于发泄出来。

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的时候，金英助的拳头刚擦着金建学嘴角过去，很快留下了一道血痕。

两个人扭头的时候，有人愣在门口，手还停留在门把手上。

他刚下课，怀里还抱着杂乱地夹着演算纸的教科书，双肩包挎在一只肩膀上，把卫衣外套扯歪了，头发不知被风吹到还是被自己揉乱了，干净清爽的露出一点额头。

那是不仅仅金建学或者金英助，连吕焕雄都感叹过的，最好的年纪的孙东柱。

“你们，怎么了？……”

孙东柱被吓到了，颤抖着问了一句。

他开门的时候就模模糊糊地听到了争吵的声音，但是没听真切。

突然出现在眼前激烈冲突着的两个人一时间超出了他的思考范围，他构想过的无数种可能在脑海里飞过，每一种都让他好像无力承受。

对金英助来说，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找不到吕焕雄的他以为已经碰到了这样的结果，现在才发现，当所有谎言都堆积在一起，越轨的列车只能冲向更灭顶的深渊。

可是不能，如果有一点机会，孙东柱是他不能……

他被抓住领子拽回了现实，金建学恶狠狠地盯着他，那个眼神他在和孙东柱被发现后在金建学身上见过很多次，充满了保护和占有欲，但有一些不同是，这次多了些痛苦甚至是祈求。

你绝对不能再伤害他。

金建学用眼神，咬牙切齿地对他说。

金英助狠狠甩开了他的手，一言不发地，经过孙东柱身边的时候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推开他让出路来，摔上门走掉了。

孙东柱被推开的时候手上的书差点掉了，他努力抱住书的时候金建学冲过来了，紧紧把他搂在怀里。

“对不起，…东柱啊，…对不起…”

孙东柱从来没听过金建学这样脆弱无助的声音。

金英助走路的脚步有点虚浮，刚刚被金建学打了一拳的腹部钝钝地痛着，传播到了大脑和心脏。

孙东柱是他不能伤害的人。

那么吕焕雄呢？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