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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瓜Tempo

我主【猩鸭

诚心所愿。


0.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阿门。”


“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阿门。”


祷告声在偌大的教堂中回荡着,人们的祈愿随声音飘旋至高耸的穹顶,说与壁画中缄默又勤勉的万众之神。


空气中有淡淡的香料味,那是乳香和没药的味道,这让小男孩有些不习惯。他揉了揉本就有些泛红的鼻子,接着踮起脚想要去张望,显然他是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尽管这是他母亲的葬礼,可这个年纪的孩子,又懂什么叫做永别呢?


身旁的管家察觉到了孩子的小动作,低声制止道,“少爷,规矩。”


小男孩只是眨了眨眼睛。他继承了他母亲那双温顺...


诚心所愿。


0.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阿门。”


“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阿门。”


祷告声在偌大的教堂中回荡着,人们的祈愿随声音飘旋至高耸的穹顶,说与壁画中缄默又勤勉的万众之神。


空气中有淡淡的香料味,那是乳香和没药的味道,这让小男孩有些不习惯。他揉了揉本就有些泛红的鼻子,接着踮起脚想要去张望,显然他是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尽管这是他母亲的葬礼,可这个年纪的孩子,又懂什么叫做永别呢?


身旁的管家察觉到了孩子的小动作,低声制止道,“少爷,规矩。”


小男孩只是眨了眨眼睛。他继承了他母亲那双温顺的单眼皮,管家看在眼里,又有些不忍了,便抬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发,要他乖些。


祝祷台前陈列着一具黑胡桃木的六角棺,棺上摆着一束由白色花毛茛、水蓝色绣球、雪珠草以及尤加利叶子绑成的花束。这花束如出嫁新娘一般的圣洁,足可见丈夫对逝去妻子的情意之绵长。


小男孩拽了拽管家的手,要家仆抱他起来,管家拗不过小少爷,又怕老爷责怪,只得将男孩抱在怀里,小声道,等下去街角给你买糖果吃,不要再闹了。老爷家教森严,小少爷平时吃不到什么甜食,管家一提起糖果,小少爷准就乖乖听话了,可这次也不知怎么了,小男孩充耳不闻,只是呆呆地盯着对面的墙壁。


那面墙壁上悬挂着一尊耶稣受难的雕塑,小男孩似乎是看到什么,转而张开了双臂。


“少爷,少爷快放下。”管家有些慌张了。


“你是天使吗?”小男孩怔怔望着,如是问道。




1.

“太苦啦。”


王瀚哲趴在餐桌上,漫不经心地用叉子戳着一块奶油蛋糕,树莓果浆淋面,被他用叉子戳成了内脏一样的艳粉色。


身旁,女仆正恭谨地往咖啡里添加炼奶而后搅匀,王瀚哲看了一眼咖啡杯,舔了舔嘴唇。


“不想喝了。”


“少爷,您的毕业典礼是上午十点举行,现在已经九点四十分了,我想您应该尽快动身了,”年近花甲的老管家永远耐心又忠诚,他拎着几条领带走到王瀚哲面前,“晚上是老爷的生日宴,您也该穿得得体一些,不妨选一条成熟点儿的领带吧?”


王瀚哲眨了眨眼睛,坐直了,又试着喝了一口咖啡,“还是太苦啦。”


显然新来的女仆认真仔细,只会酌情添加那些甜腻腻的玩意儿。


王瀚哲伸出食指,戳了戳女仆姐姐的手背,这眉眼深邃的女孩抖了一下,看向自家少爷。


“我自己来好啦。”


王瀚哲笑得乖顺,拿过盛炼奶的小罐,反手把黑咖啡全部倒进了小罐里,搅匀之后一饮而尽,然后在女仆惊诧的目光中起身穿好西装外套,接过老管家递来的领带,自己熟练地系上,他出门前最后一句话是,“记得给新来的姐姐上上课呀,张伯”。




这是一座繁华且匆忙的城市,每个人都是巨大时钟里渺小而忠诚的齿轮,他们庸庸碌碌地运转过一辈子,从而支撑起这座不败的国度。


王瀚哲开着自己前保险杠摇摇欲坠的破路虎驶出公馆,转弯道下了山。


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便把他丢到了寄宿制的封闭学校,小学,初中,高中,现在是大学。他每两周回一次家,那幢坐落山中的巴洛克式别墅像一只形制古怪的鸟笼,而笼子里却永远看不见父亲的身影。当然,这并不妨碍他们父子情深,父亲本意让他清闲些,他却执意修了工商管理,于是他和父亲的感情便更加“深厚”了。


他不明白,选管理学,兼修一些商法,将来帮日夜操劳的父亲分担事务,又有什么不好?除非父亲在外边有了个什么私生子,那么想必,他的那位兄弟或是姐妹一定比他有出息吧。


减速停车,手刹熄火,关门落锁。


王瀚哲整理了一下西装和领带,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天天气不好,可能要下雨了。


迈步走进校园,径直穿过梧桐树的林荫道,左拐是一片几十亩见方的绿草坪,再往前,就是学生礼堂。这是教会捐赠修建的学院,毕业也要唱圣歌的那种,王瀚哲叹了口气,坦白讲,他不喜欢这个,因为他从不信这个。


躲在壁炉边哭泣的小男孩也曾祈求过神明,然而神明从不应答。


“王瀚哲,这是你的学士服。”


值得高兴的是,大学不是私立男高,这里有不少青春靓丽的女孩,华裔、拉丁裔、又或是金发碧眼的“爱洛公主”,王瀚哲笑着点头,接过学士服,还不忘夸赞一句。


“女士,你今天真漂亮。”


“我哪天不漂亮呀?”


听听,多棒的妞,王瀚哲只是笑着,转身离开了。


他套上那件神父袍子一样的衣服,歪歪扭扭地戴上学士帽,去长桌前拿了一杯香槟。身体原因,他不太能喝酒,但是为了应付今天的场合,他情愿醉得早一些。跟几个好哥们碰杯,他们揽着王瀚哲插科打诨,顺便评价一下礼堂中的哪个女孩最适合学士服装扮。


“叔叔没有给你安排相亲吗?我想想,像王少这样的年纪,该有一位漂亮的未婚妻才对啊。”


“哈哈哈,王少这样的身高,那位未婚妻也该有双一米二的长腿吧?”


我该和圆规结婚吗,王瀚哲笑了起来,仰头将香槟一饮而尽。


“好了,先生们,女士们,2019届xxxx的毕业仪式现在就要开始了,我们可不能像老旧的哲学院派一样宣讲、颁发证书、合影、抛学士帽,同学们,请直接列队上台领毕业证吧。”


赶快毕业吧,你们这群废物纨绔。王瀚哲读懂了那句话的意思。


王瀚哲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他不该喝掉第三杯香槟的。


盥洗室传来痛苦的干呕声。


王瀚哲扶着大理石的水池台缘,指关节用力到泛白。洁净的洗手池内壁附着着鲜红的血,粘稠的血丝掺杂着唾液滴落下来。


他拼命地呼吸着,可肺部的空气仍旧少得可怜。这是一种难以治愈的病症,没有结论,也没有药方,任何不明所以的刺激都会让他呕血。他父亲嘱咐过全市的医生,任谁也不肯告诉他他还能活多久。


王瀚哲慢慢抬起头,镜子里的自己正咧嘴笑着,狰狞险恶,像只魔鬼。


咔哒,咔哒。


皮鞋踏在瓷砖地板上的声音。


王瀚哲猛地回头看去,什么人都没有。再回过头。


面前的镜子裂得粉碎。


“哥们儿,你还好吗?”一个男生走过来,试着问候。这人穿得不是皮鞋。


“哈,”王瀚哲抹了抹嘴巴,“我相当不错的,朋友,不用担心。”


尽管他并不是一副“相当不错”的样子,那男生点点头,只当他是嗑嗨了,便离开了。王瀚哲沉了口气,低头掬起水漱口,又洗了把脸,再抬头。


破镜重圆。




2.

生日宴会变作葬礼。


王瀚哲握着手机,久久不能回神。


这听起来很复杂,事实上,他也不至于这么恨自己的父亲。


“少爷,您先回来吧,您这样在外边,我们都很担心您。”


“知道啦,哦,对了,”王瀚哲捏了捏手里的毕业证书,“我想吃点甜的。”


长年在家中做事的仆人多少都有些心疼这位少爷。


自夫人病逝之后,老爷便不怎么回家了,小少爷自小活泼,生来一张笑脸,总是人小鬼大的机灵模样。大家便也觉得,亲人离世不会如何影响到这个孩子。鬼话连篇。


老管家差人做好了樱桃蛋糕,守在长餐桌前,等着王瀚哲回家。


这孩子曾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过,他偏执地将草莓果酱抹遍窗帘和墙壁,过度悲愤之下吐血晕厥,就那么倒在地毯上。那样的场景,任谁看了都会心惊肉跳吧。好在老爷给仆人们的待遇不错,小少爷也只是折腾自己,便也没谁有什么怨言了。


他们父子关系不好,却心照不宣地从未有过正面的争吵,唯一一次争执是在四年前的专业选择上。


“你到底是不想让我帮你,还是根本就不想让我有出息?”


“你在说什么,我是你的父亲!”


“你当然是我的父亲,可你更是我母亲的丈夫吧,她去世后你有管过我吗?”


“爸爸只是想让你健康快乐地长大。”


“所以你就要我不痛不痒、庸庸碌碌地度过一生吗?!”


“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你就不要再想了!”


王瀚哲捻着衣领,看着眼前红绿灯的数字跳动闪烁,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天气似乎变好了一些,他至少能看见太阳了。


绿灯亮了,前方的车缓缓开动,王瀚哲等了几秒,后方的车有些不耐烦了,按了两下喇叭。王瀚哲撇了撇嘴,挂上档,一脚油门开走了。


微弱且灰暗的夕阳中,巨大的双翼于空中投下影子,破烂路虎的车轮碾过翅膀的阴影,驶入山道,参天密林掩映之下是王瀚哲的别墅,那是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或许,您需要点茶或者咖啡——”


“不了,太苦啦,您知道我不喜欢苦味的。”王瀚哲抿着叉子,眉眼带笑。


“那么,有需要您随时吩咐我。”管家放弃了给予少爷宽慰的想法,点点头,便要退下。


“张伯。”王瀚哲又唤了一声。


“少爷请讲。”


“叫人把我父亲缝合起来吧,明天下午举办葬礼。”


“明天下午会不会太仓促——”


“谢谢张伯。”


王瀚哲一口回绝,老管家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房门关上的刹那,整个房间瞬间暗了下来,床头的台灯光照并不充足,绝大多数的光源都被彩色玻璃灯罩拢住了。


王瀚哲坐在床上,盯着床尾繁复卷曲的唐草雕饰发呆,手中的叉子一下又一下地戳着蛋糕,金属剐蹭着骨质瓷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他没多少时间了,王瀚哲回想起今天吐血的惨状,手中叉子剐蹭瓷盘的声音便愈发强烈了。


蔓生的唐草似乎活转过来,而后如蛇一般蜿蜒着爬上他的床,要索他的命。


喂。


王瀚哲猛地回过神来,四处张望,偌大的卧室空无一人。


白瓷盘中原本盛着新做的樱桃蛋糕,此刻蛋糕已经被王瀚哲用叉子戳成了两半,醇香奶油染上樱桃果酱的酸甜,王瀚哲看在眼里,又伸手抓了个稀烂。


没救了。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今天是2019年xx月xx日,星期日。首先播报一条重要新闻,下午一点左右,穆德立交桥发生严重连环交通事故,17人重伤,5人死亡,瀚海集团行政总裁王某也于此事故中遇难。据调查,王某乘坐的车辆,其尾部被后方货车脱落的大量钢板贯穿,王某当场身亡,司机仅受轻伤。”




“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


“阿门。”


“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


“阿门。”


“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


“阿门。”


葬礼举办得过于匆忙,真正到场的朋友没有几个,好在都算礼数周全。


王瀚哲作为唯一的亲属,被安排在最前排一起祝祷,神父站在一侧,双手上下合握着王瀚哲的右手,而王瀚哲的正前方,便是他父亲长眠的楠木六角棺。


虽然他已经着重金请人为他父亲处理过尸身了,但不知为什么,王瀚哲觉得前来吊唁的人们看到完整的遗体时,神情有些失望。果然,人们最期待的往往不是好结局。


正对面的墙壁上仍旧装饰着那尊近两米高的耶稣受难雕塑,四方天使吹响号角,众人分分伸出双手。其后的墙壁满是圣经故事的壁画,接近穹顶的地方有一扇彩绘玻璃窗,夕阳透过玻璃窗越进教堂,玻璃彩绘的影子像是盘根虬结的藤蔓,一半落在地面上,一半落在——


王瀚哲再次仰头望去,瞳仁颤抖,嘴角却不合时宜地扬起。


“神父先生,教堂的那尊十字架,很牢固的吗?”


“啊,”众人都在默念祷告文,神父被突然打断,便不知道接什么好了,“少爷,您说什么?”


十字架的一侧坐着一个男人。


黑色布洛克皮鞋,黑色衬衣,黑色西装,这男人从头到脚都穿着黑色,唯独脖颈上露出一抹惹眼的金,那是一条暗绿金纹的领带。


这人正闲适地翘着二郎腿,睥睨着王瀚哲,直到王瀚哲抬起头,向神父问出那句荒诞的话时,四目遥遥相望,一双眼睛游曳着锈色的流光,那男人笑了一声,下一秒,大理石地面被投下了巨大的阴影,将所有人笼罩起来了。


那影子,是一双真正属于天空的翼翮。


王瀚哲眨了眨眼睛,只笑着问道。


“你是天使吗?”




3.

王家的少爷双亲离世,积郁成疾,已经疯了。


这目前是这座城市中最好笑的笑话了。


王瀚哲倒光了一整瓶新开的枫糖浆,华夫饼被浸泡在明褐色的糖水里,像一块被封存的琥珀。


“你这样子下去,会死得很快的。”


长桌对面的座椅上,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还蛮好吃的,Lex要不要尝尝看?”王瀚哲叉起一块华夫饼填进嘴里,香甜的糖浆顺着唇瓣滴落,他舔了一下嘴唇。


座椅上的人消失了。


“你活了那么多年,一点耐心都没有的吗?”王瀚哲不高不低地喊了一声,手上刀叉不停。


“是你太有耐心啦。”


声音自餐厅上空出现,长桌上的华夫饼、枫糖浆和一杯加了柠檬片的红茶自桌面瞬移至半空,即将泼洒出来的红茶就那般静止在了空中。名为“Lex”的男人再度出现在王瀚哲面前,他坐在桌子边缘,一双皮鞋便踩在王瀚哲的大腿上。


Lex俯身凑在男孩面前,像说悄悄话一样,轻声笑道,“你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好孩子,许个愿吧。”


“杀了害我父亲的人。”王瀚哲裹着两腮还没嚼完的华夫饼,不咸不淡道。


“不——行——的——”Lex拖着尾音,“我不可以随便杀人的,何况我也不知道是谁害死了你的父亲。”


“骗子。”


“魔鬼从不说谎,王少。”


Lex翘起二郎腿,抱着手臂,皮鞋鞋尖便戳到了王瀚哲。王瀚哲顶了下右腮,咽下华夫饼,伸手抓住Lex的脚踝,迫使这人的腿分得更开,从而让这双脚老老实实地踩在自己腿侧的绒垫上。Lex看在眼里,眨了眨眼睛,王瀚哲瞬间连人带椅子被凭空移出去两米远。


“上到神众星的山,下到永恒不灭的硫磺火湖,没有哪一位是会说谎的,我们只讲既定的事实,引诱人心既定的欲望,带他们走向既定的结局。”


“什么意思啊?”确认斗不过之后,王瀚哲倚在了座椅中,好整以暇地发问。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死去的人是因为他们应该死去了,而活着的人,”Lex扫了王瀚哲一眼,眼底又摇曳起锈红色的光晖,“是因为他们应该活着。”


“恶魔擅长诡辩。”


“哪有人心擅长!”


几乎是瞬间的暴怒,这句诘责似的话语回荡在空旷的餐厅里,盘旋而上,天顶那盏年久失修的巨大水晶灯猛地闪烁起来,而后璀璨如群星般的灯光照彻餐厅的每一个角落。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前盛景,王瀚哲抬头望着那盏如梦似幻的水晶灯,大笑起来。笑得开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像是一截就要“啪哒”一声断裂的枯树枝,笑到最后,王瀚哲猛地呕出一口鲜血。


“好孩子,”只一声招呼,王瀚哲连人带座椅便又被无形的手扯回桌前,Lex摘下皮手套,伸出手指抹掉王瀚哲嘴角的血,“许个愿吧,无论是想要健康的身体,取之不尽的财富,还是和羊羔绒一样柔软的女人——”


“我要你陪着我,找到凶手。”


Lex抿起嘴唇,抬手将血抹在王瀚哲的下巴和脖颈上,而后掐住了这男孩的咽喉。


“重复你的愿望。”


“我要你陪着我,找到凶手!”男孩咧嘴笑着,喑哑地嘶吼。


奇丽的黑色羽翼于背后展开,轻轻翕动,而后笼罩住二人。Lex注视着王瀚哲的眼睛,魔鬼眼底的那抹红便映在了这位少爷的瞳仁之中。


“如你所愿。”




“像这样,是的,没有啦,您跳得很好呀。”


王瀚哲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就听见楼下的会客厅格外热闹。


他倚着围栏,饶有兴致地向下望去,那只魔鬼换掉了考究又做作的西装,换了身卫衣,工装裤垮垮地挂腰上,整个人显得十分单薄。此刻,魔鬼正兜着女仆地手跳华尔兹,女仆回身转圈,木芙蓉一般的裙子绽开漂亮的弧。


王瀚哲眨了眨眼睛,视线挪到Lex身上的时候,女仆回旋落Lex的怀抱,舞步定格。Lex抬头迎上目光,王瀚哲旋即错开视线,理着刘海下楼了。


“你该给这位小姐买身漂亮的礼服,她已经到了参加聚会的年纪了。”


“你们那个年代叫聚会,我们这个年代叫轰趴。”


王瀚哲似笑非笑,抬手去拿盛放炼奶的小罐,谁知刚抬手,那小罐便后撤了五公分。王瀚哲看了Lex一眼,再去拿,小罐还是挪开了。


“老人家教你保重身体呢,好孩子。”




4.

瀚海集团。


白手起家鱼跃龙门的教科书式案例,工薪阶层迈入资本圈直至成为老钱家族的典型代表,旗下不单进行商业性综合地产投资,还投资开设医院、福利院以及连锁饭店。瀚海集团的行政董事,即王瀚哲的父亲本人,更是远近闻名的慈善家,一位虔诚的基督教信徒。据悉,他乐善好施,广交朋友,曾多次为当地大学捐赠奖学金和实验设施,同时,他还参与资助多处教堂的修葺工作。任谁也没有想到这位实业家会在交通事故中罹难,还是那样惨烈的结局。


谁也想不到到的,血脉至亲的王瀚哲当然也想不到。


“一点提示都没有的吗,魔鬼先生?”


王瀚哲坐在办公室里,还没开始调查便迎来了成山的文件等着他签字。虽说大学期间没有荒废学业,但是让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应付这些事务,也着实有些吃不消。


而且,他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嗯~嗯~”Lex坐在办公桌的一角,抿着叉子,用回转的前鼻音否定着,“魔鬼只做既定的事。”


王瀚哲并不喜欢Lex这种语气,他认为他和Lex签订了契约,那么他们之间就应该有明确的支配与服从的关系。他有些不爽。


“你在想什么?”Lex突然问道。


王瀚哲眯起眼睛,也同样回以否定的前鼻音,“嗯~嗯~”


这年头,想杀一个人很容易的,何况唯心主义都已经有了强有力的证明,所以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王瀚哲看向那只几乎吃光了他所有重芝士蛋糕的魔鬼,而那只魔鬼也在同一时间看向他。四目相对,好的,明白了,事不过三,王瀚哲有了论断,他们的契约使得他们之间有了某种心灵感应,他点点头,抽出张打印纸,拿着他老爸的万宝龙写下了一组名单。


“如果说是谋杀的话,那么应该从血亲、朋友和对头三个方面考虑。”


“你就这么肯定他是被谋杀的?”Lex悠悠然道。


王瀚哲梗了一下,“他是个好人,怎么可能以这样的死法——”


“可他已经死了。”


“你是个魔鬼,你不明白的。”


“这是既定的事。”


“他妈的给老子闭嘴!”


Lex舔了舔嘴角的蛋糕屑,摇了摇头。


你没有小时候可爱了。


你说什么?


王瀚哲猛地抬头,桌上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王瀚哲把他父亲所有的雪茄都翻了出来,一人一根派给了每个楼层的安保小哥,跟他们打听情况。


为什么跟保安打听事情,而不去问公司内部人员?这种时候,他就像突然继位的太子爷,公司中原本相互牵制的元老们是决计不能单独会面的,否则平衡一朝打破,原本摇摇欲坠的集团就会彻底崩塌了。何况大家都知道,王少是个疯子。


“刘总经常和王董吵架!”


“他们什么时候不吵架啊,话说回来,刘总也就私生活乱来了点,别的地方确实很尽责啊。”


“地朔物流,他们前段时间还来闹事了呢。”


“对,这是真的,那个姓周的就不是个东西,王董对他多好啊,当年手把手教出来的。”


“不过要说给车动手脚,他儿子更容易办到吧?”


“哎,你别说,哎,小兄弟,我们一直怀疑是王董家那个小少爷,为了早点拿到遗产,然后把我们王董给谋杀了,王董平时都不开那辆幻影的。”


是的呀,我也是才知道我爸有一辆幻影的。王瀚哲无视掉那些废话,继续问道,“他平时不开那辆幻影?”


“对啊,幻影是他最近买的,光车牌就等了好久,王董平时都坐他的迈巴赫62s。那辆迈巴赫是改装过的,后部根本不至于被钢材直接穿透,把人给拦腰、拦腰切开了。”


王瀚哲眨了眨眼睛,他似乎查到让他后悔的东西了。


“幻影的车牌号,你们记得吗?”


“这我们哪儿记得去,好像是什么、什么620?”


“0602。”王瀚哲提示道。


“哎对、对对对,就这个,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


哼。


安全通道中,一声冷哼自头顶盘旋而上的楼梯处传来。


王瀚哲摇了摇头,从兜里抽出几百块钱塞给这哥俩儿,转身离开了。




5.

“坊间传言,都说王少是个疯子,我怎么觉得还好啊?”


“哈哈,”王瀚哲笑了一声,伸出右手比了个手枪的姿势,指着这位周先生,道,“我要问您几个问题,希望您如实回答我,否则的话——”


“操,”他开始相信那些传闻了,“否则的话?”


Lex。


没有回答。


Lex。


没有回答。


王瀚哲闭了闭眼睛,沉了一口。


Lex!


…为您效劳,我的少爷。


下一秒,Lex出现在了王瀚哲的身旁,表情并算不好,他像王瀚哲一样抬起了双臂,右手比枪,左手上膛。


“否则,就像你身后的花瓶一样。”


扳机,发射,命中,应声而碎。


Lex和王瀚哲同时吹了一下右手的食指,王瀚哲感觉到了Lex变高兴了,因为这场幼稚的恶作剧。


“你…混账!”这位不到四十岁的中年人像是突然回想起什么似的,他没有被惊吓到,反而瞬间暴怒起来,“滚!滚出去,滚出我的公司!”


“不是啊,”王瀚哲也愣了,尽管唯心主义确实骇人听闻,可您也不至于,“叔叔,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父亲的死是罪有应得!是他咎由自取!你也注定——”


“你讲什么?”那番发音无疑踩到了王瀚哲最痛的伤口,他起身过去,一把揪起这人的领子,188的男孩,愤怒到几乎把面前这人拽到双脚离地,“你有胆子再讲一遍!”


“少爷,我劝你冷静。”Lex站在一旁,背着双手,一副满不在乎又不得不管的表情。


“给我滚!”于周先生眼中,只能看到这位少爷冲着空气嘶吼。


协同。


“王瀚哲,冷静。”巨大的黑色翅羽瞬间舒展。


触碰。


“你一定是知道什么的,对不对?”王瀚哲全然不理睬Lex,他将那位周总拽到名贵的鱼缸旁边,抓着那人的头发往鱼缸里浸,他压着声音在那人耳边说道,“嘘——你最好肺活量还不错,好不好?”


侵占。


“…疯子!你们…咕噜…一家都是——”


“嘘——”那人又被一把拽出了鱼缸,王瀚哲压着声音说道,能明显感觉到他换了一副语调,“我尊敬的先生,很抱歉给您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我的小少爷最近比较任性,因为他快过生日了嘛,请原谅。”


那人急促地换着气,他难以置信地盯着王瀚哲的眼睛,然后他在那抹锈红色的流光中找到了答案。


“他们一家子,永远都和你们这种东西扯不清楚了吗?”那语气并不像是对什么仇人,倒像是一位老友颇为惋惜地感慨。


“先生,欠债还钱,这是既定的事。”


“周总!”保安破门而入,“我们——”


“送王少出去吧。”那人扯下湿漉漉的领带,摆了摆手。


“客气了,那么有缘再见。”王瀚哲微微鞠躬,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两个保安满脸疑惑地目送王瀚哲走出办公室,那疑惑的表情下一秒却变得极度扭曲起来,因为他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挺拔的男孩于夕阳照耀中落下巨大的影子,那人类的影子平添了一双翅羽。


Lex颇为不爽,迈步进了电梯,身旁站着一个捧着玫瑰花束的女职员。Lex,准确来说是附在王瀚哲身上的Lex抱着胳膊倚在电梯一侧,闭了闭眼睛。


“啊!怎么、怎么回事!”女职员手中的玫瑰花束肉眼可见的全部枯萎了。


“女士,公共场所,请——”话未说完,Lex突然捂住了胸口。


疼痛翻涌,由胸口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几百年了,Lex扶着电梯墙壁,慢慢弯下腰,Lex早就忘了什么叫“痛”。这种感觉来的真实又凶猛,几乎要唤醒他最为恐惧的回忆。


“哎,你还好吧?”那女职员似乎是想要扶他起来。


“叮”,电梯门开,Lex直接跑了出去,转到卫生间就吐了起来,大口的鲜血落到白陶瓷的洗手台里,那种剧痛几乎要将Lex溺毙。


Lex,离开。


脱离。


Lex痛得直接跪坐在地上,眼底的流光都暗了几分。王瀚哲撑着洗手台,冷汗和泪水顺着鼻尖滴落在血液里,将浓重的红色化开,晕出了一圈如落日余晖一般的橘红色。


几分钟后,王瀚哲缓过劲来,扭开水龙头,将血迹冲干净,又洗了把脸。他舔了舔嘴唇,看向腿边仍旧跪坐着的Lex,便伸手拉起那单薄的魔鬼,将这男人一把抱到身前的洗手台上。


四目相对,他们几乎鼻尖蹭着鼻尖。


“你知道我有多痛了吗?”


“疯子,”Lex抬手去摸王瀚哲的头发,指尖像冬雪一般冰冷,他有气无力地重复道,“疯子。”


“哈哈,哈哈哈哈,知道我有多痛了吗?”




6.

魔鬼昏睡过去之前,嘱咐他的少爷。


“你可以继续调查,但你要记住。”


“你做的每一个选择,都关乎你所既定的结局。”


王瀚哲没有回话。


Lex昏睡的时候,王瀚哲彻查了瀚海集团下的全部产业。局外人眼中是少东家要清算公司准备接手了,可身为局内人的王瀚哲自己知道,他都不一定能活到遗产清算结束,他只有二十几天了。


让王瀚哲疑惑的是,集团竟然还投资建设了一座肉食猪屠宰场。这座屠宰场的猪肉是直供旗下连锁饭店的,可这种小型屠宰场根本无法供应三家以上的餐厅。偌大的瀚海集团是干什么吃的,不多不少就开一座?屠宰场,琵琶勾,一剖两半的死猪,王瀚哲头皮发麻起来。


由屠宰场回来,一无所获。久久未落的雨终于下了起来,老旧别墅难免阴冷,王瀚哲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盯着跳动的火焰愣神,珍珠收集够了,可引线在哪里?


“你还差一颗珍珠,”Lex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懒洋洋道,“我帮你好了。”


王瀚哲听到Lex醒了,显然是有些高兴的,他回头道,“你要怎么帮呀?”


“我是魔鬼。”Lex又钻进被窝里。


王瀚哲来了兴致,起身一把掀开被子,那只魔鬼正侧躺着。Lex昏睡的时候,穿得是王瀚哲的睡衣,男孩身量高大,睡衣套在Lex身上自然是,一览无余。


魔鬼颇为玩味地瞥了男孩一眼,眼神就要扯出丝线,王瀚哲却莫名地不爽起来。


“什么意思啊?”


“你许愿问我啊。”


Lex笑了一声,起身要坐起来,却被王瀚哲一把按回了床上,大片苍白的肌肤便由衣领处露了出来。


“我问你,什么意思?”那偏执的眼神自男孩眼中流露,像条吐信子的蛇。


Lex眨了眨眼,依旧是笑道,“我是魔鬼啊,我有很多下流办法的。”


说完,人便从王瀚哲的桎梏中消失了。


“你去哪里?!”


“找珍珠,我的少爷。”那声音再度由四面八方传来。


比起找到珍珠,王瀚哲更怕丢了自己新得的糖豆。




母亲喜爱六月,花园中的花卉便全都选了花期在夏季的品种。


水蓝色的绣球,周围掩映一丛丛的雪珠花,临近花园小路的土地上种着大片的网纹草,绕过这片自己规划的小花园,就能看到几乎包裹住半面墙壁的白蔷薇。


小男孩举着铲子在花园小径上跑着,他母亲嘱咐他慢点跑,别摔着了,他只是应声,脚步却不停。意料之中,男孩被鹅卵石路绊了一跤,手中的小铲子跌落在地,锋利的刃边于太阳照射下泛起银光。而后,花园传来撕心裂肺地尖叫声。


公馆外墙上的白色蔷薇瞬间化成浓腥的血,沿着藤蔓流淌而下。




王瀚哲早就过了会被噩梦惊醒的年纪,他是被咳出的血呛醒的。


女仆上楼来叫王瀚哲吃饭,却见到少爷已经洗漱完毕了,正赤着上身,在衣柜里挑衣服。


“午饭准备好了,少爷。”


王瀚哲愣了一下,转身去看,“已经中午了吗?”说完拽出件白色卫衣。


女仆应声,转身准备退下,王瀚哲却“哎”了一声。


“少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因为王瀚哲还没穿上衣服,女孩有些不好意思抬头了。


“我们可以要个孩子。”王瀚哲扬手套上卫衣,迈步上前。


“啊?”女孩双手捏着围裙,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王瀚哲便擦着女孩的肩膀出了卧室。


“张伯,家里的福利院地址给我!对的对的,就现在!”


王瀚哲叼着吐司走到车库,两脚踹掉了摇摇欲坠的前保险杠。


福利院有三所,其中最大的一所反而离城区最远。为什么要凭白耗费运营成本?王瀚哲想不通。这条路他前两天开过,岔道往南就是屠宰场,打了把方向,驶入东道。Lex消失了一天一夜,王瀚哲等得愈发不耐烦了。


因为在此之前他们形影不离。




“啊,少爷,您看这边,我们给孩子提供的设施都非常好,”修女嬷嬷带着王瀚哲四处参观着,“孩子们会在这里看书,孩子们,喊‘哥哥’好啊。”


王瀚哲笑着回应,又四处看了看。


老嬷嬷握着胸前的十字架跟上去,询问还有什么吩咐。王瀚哲抬头看了看天空,雨过天晴,“这边有花园吗,带我去看看吧。”老嬷嬷很高兴地点点头。


两人转到宿舍楼后,这是一片随意规划的小园子,绣球、雪珠、网纹草和一整面墙的白色蔷薇。不到六月的天气,白蔷薇却早已盛开,花朵织锦一样绵延。


“我主保佑,福利院的花儿才能常开不败。”老嬷嬷看着这片小小的花海,表情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喜悦,王瀚哲看得出来。


“请您让我一个人待会吧。”王瀚哲道。


“哦,好的,我去看看孩子们吧。”老嬷嬷点点头,她只当是少爷在为父亲的离世而悲伤,便转身离开了。


王瀚哲一个人绕着小花园走了走。刚下过雨,鹅卵石铺设的小径难免有些湿滑,王瀚哲想仔细瞧瞧那些绒团一样的绣球花,迈步时脚下打滑,猛地就要扑倒。鹅卵石路缘斜横着一块断裂的大理石,石板断裂的边沿锋利如刀剑。王瀚哲瞪大了眼睛,脑海涌出支离破碎的片段,他几乎直直栽倒过去,却被谁凭空一把拽住了胳膊,连带着动作的惯性,男孩跪在了地上。


“我是魔鬼,别麻烦我做这种事啊。”




7.

私立医院,福利院,屠宰场。


久病不愈的少爷,意外身亡的父亲,


王瀚哲盯着再度西装革履的Lex,眼神就像是剐蹭黄油的抹刀一般,一寸一寸,到脚地检查着。Lex喝着双倍炼奶的红茶,并不在意。


“说话啊。”


“在措辞。”


“操。”


Lex坐在一张方形小餐桌上,悠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那是孩子们吃饭用的餐桌,为了增加趣味性,桌面被裹上贴纸,分为黑白两色,黑色的那半边摆着一盘奶油蝴蝶面,王瀚哲正因为蝴蝶面的奶油酱不够香甜而表情不快。


“长久以来,人类都对‘神’奢望太多了。”


王瀚哲皱起眉头,他能感觉到,接下来的话他不会想听。


“全知全能的神只有一位,”Lex向上指了指,“除此之外,天使、魔鬼、英勇的斗士或是智慧的伟人,都没有知晓天地的能力,我们只能讲述出这双眼睛见过的、这双耳朵听到的、这双手做过的事,我们无法编造,更无法预知未来或者查探过去。”


“那你们和人类有什么区别?”王瀚哲眼神变得轻蔑起来,因为他不喜欢“全知全能”这样的字眼。


“有,”Lex扯下领带,脱下西装外套,解开衬衫纽扣,“魔鬼不会说谎。”


黑色衬衣敞开,露出苍白且单薄的身躯,王瀚哲没再说话。


“我接下来说的话会自相矛盾,我担心你不肯相信我的话,不,准确来说,我担心你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你还有十五天就会死去,我不想你心怀疑惑或是不甘而死去,所以我以此来自证。”


Lex又喝了一口红茶,顿了顿,开口道,“我没喝过红茶,更不喜欢双倍炼奶。”


王瀚哲转了转眼睛,没等他开口,Lex先骂了一声,王瀚哲便看到Lex胸口慢慢裂开一道横贯的伤口,仿佛有柄看不见的刀刃在魔鬼胸前生生划开了一道口子。


鲜血涌出,Lex脸色惨白,再开口,声音都颤了起来。


“我向你证明我的诚意,也请你接受我的歉意,少爷。”


“你九岁那年遇见的不是天使,而是我。”

“你的母亲和我做了交易,她用自己余下的寿命换回了你。我们和人类之间的交换具有欺骗性,从来不是公平对等的,而且你死前受了极重的外伤,因此你会吐血、会早早死去,甚至能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Lex伸手指了指自己。

“不过,我只负责回收你母亲的灵魂,往后的年月里,我都在忙别的事,魔鬼从来不缺交易伙伴,而且人类欲念无穷无尽,我的客户也无穷无尽。”


“…这种事,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你没有问过我。”


“所以你就骗我!?”王瀚哲一把揪住Lex的衣领。


“我说过的,魔鬼从来不会说谎,”Lex相当冷静地偏过头,甚至挤出一丝笑容,“而且我很怕痛的。”


王瀚哲回想起之前吐血的时候,Lex疼得几乎晕厥的样子,又看了眼他胸前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还是松开了手。


“逝者已矣,这是注定的结局,任谁也无法更改,所以我没有提起这件事,”Lex开始着手系扣子,“我是魔鬼,魔鬼没有情绪,只有欲望,所以我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王瀚哲抬起头,Lex和他对上视线。


“人类的感情本身就是最恶毒的诅咒。”


“你父亲了解黑魔法与炼金,这是最后一颗珍珠,”Lex伸出双手,两只手的食指与拇指分别相互捏住,双手靠近继而分开,当空一缕,“而你的父亲深爱你的母亲,这就是引线。”


收集的珍珠被一颗颗串连,而洁白无暇的珍珠转瞬间变成死灰一般的石头。


王瀚哲几乎是笑出了声,最疯狂却又最聪颖的孩子自然立刻想明白了一切。


“我母亲为了救我,和你做了交易,我父亲为了复活我母亲,”环视四周,孩子们在草坪上嬉笑玩闹着,王瀚哲看在眼里,声音喑哑得像是吞了一把玻璃,“用这些孤儿做炼金的原料?”


“我讲过的——”


王瀚哲抿着嘴,双唇却仍止不住地颤抖,“别说了……”


“每个人类都有做出选择的权利。”


王瀚哲狠狠咬住了下唇,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流下,他不住地摇头,“别……”。


“而每个选择——”


Lex平静地说着,保持着一只魔鬼应有的麻木,却还是忍不住伸出双手,去抚摸那男孩的脸颊。


“都会引导你们走向既定的结局。”


泪水夺眶而出,王瀚哲认命一般地闭上了眼睛。


“他们已经永远地离开你了。”


魔鬼被一把抱住了,泪水掺着血洇透了Lex的衬衫。王瀚哲紧紧地拥着lex,他担心一切属于他的东西都会转瞬即逝。


这孩子的爱和恨都太过用力了,像是什么极薄而锋利的刃,沾着就要见血。这样温暖却凶狠的怀抱是魔鬼几百年来不曾拥有过,。要知道,人们遇见了魔鬼,就像是握住了打开宝箱的钥匙,不会有人在意钥匙本身的。因为宝箱中的内容往往才是人们执着、疯狂和一切贪念的源泉。


Lex眨了眨眼,将下巴轻轻抵在王瀚哲的肩头,张开双臂揽住了男孩的腰。




8.

罪有应得。


王瀚哲从来都不是个疯子,他哭过骂过,第二天一早,精神抖擞地去了公司。


Lex凭空出现在副驾驶座上,手上还端着一份没吃完的舒芙蕾。


“我建议你先不要去找那个姓刘的,你父亲的公司还有其他股东跟合伙人,你想要清算或者交接的话,找谁都行的。”


王瀚哲笑了一声,打了把方向,“你把他怎么样了?”


Lex吃了一口奶油,伸手抹了一下嘴角,又吮了吮指尖,“他有孩子吗?”


“不知道,怎么了?”


“没怎么,”Lex似笑非笑道,“他可能再也硬不起来了。”


很好,这句话也如愿以偿地让王瀚哲不爽起来了。




王瀚哲风尘仆仆地走进办公室,那位刘总就给他跪下了。事情很突然,王瀚哲连拉带拽将这位叔辈扶到了沙发上。


刘总哭着阐述了他骚扰过几个女秘书的事实,郊区的几处房产和公司的几笔回扣也供认不讳,只是功大于过,瀚海是王董和他一起打下的江山,在他眼中就像他的孩子一样,偌大的产业总是需要有人打理的,他希望少东家给他一个机会。


王瀚哲听得很认真,边听边点头,就像他父亲从未参与过他的生活一样,他也从不曾参与过他父亲的生活,这是他第一次了解到父亲的其他形象,王瀚哲的表情少有的落寞起来。


“…还有就是,王董搞的那些东西…”


“不会再有了,”王瀚哲摇头,又指了指自己,他相信这位刘叔叔对于唯心主义的承受能力已经很强了,“我就要死了,叔叔,瀚海是你的啦。”


“什么,好孩子,你在讲什么啊…”那人还在擦眼泪,转而又愣住了。


“我希望您能好好管理瀚海。”


“可瀚海是你父亲的心血,我一个外人怎么能——”


“先生,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您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会引导您走向既定的结局,被钢材拦腰斩断的那位就是您的前车之鉴,希望您能好好工作,善待员工,定期去王家的公馆看一看,他家的仆人会需要您的帮助的。”


刘经理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红色眸子,继而小便失禁,跪在地毯上磕起头来。




一声巨响,屠宰场如沙堆般崩塌了。


王瀚哲打着一柄黑色雨伞,站在远处看着工人们进行拆检工作。在此之前,他已经差人把那些隐藏在建筑图纸之外的暗室全部清理而后浇筑封死了。


之前的十几年中,他父亲会秘密挑选符合标准的孩子送去屠宰场,而炼金术所需要的别的元素或是制剂,则通过瀚海旗下的私立医院直接调用,炼金术无一例外的全部失败了,直到那天中午他父亲去世后,再也没有孩子被选中了。


其实,想要炼金术成功是很简单的。Lex提起这些残忍事,语气总是很轻松。王瀚哲用眼神发问,Lex裹着满嘴的树莓蛋糕,道,“只要他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诚心祈求,炼金术就一定会成功,比跟我们交易还要公平,不是吗?”


雨淅淅沥沥地落在伞顶,王瀚哲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你见过星辰堕天吗?”Lex就这么出现在雨伞下。


“没见过,什么样子的?”王瀚哲问。


“就像刚才那样子,一声巨响,大地开裂,硫磺火湖就蔓到人世间了。”


王瀚哲看着Lex张牙舞爪地描述着,留心将雨伞往Lex那边歪了歪,尽管魔鬼并不怕被淋湿,“你像个神棍一样的。”


“我才不是神棍,神棍会骗人的,可——”


“魔鬼从不会骗人。”“魔鬼从不会骗人,我知道的。”


Lex听了就笑,他偏过头去看王瀚哲,那男孩只是沉默地看着远方,Lex的笑意僵在了嘴角,算上今天,王瀚哲还有七天的时间。是的,他的母亲用尽一生,也只为他换来短短的二十二年寿命。




此间事了,回到别墅,王瀚哲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人尽皆知的疯少爷到底不是什么铜墙铁壁,一个月的寿命,揭开了父亲的罪行,托付了家族企业,二十二年来的信念和认知分崩离析。王瀚哲跪在地毯上,脊骨起起伏伏,弯成一道单薄的弧,他剧烈地咳嗽着,不间断的咳嗽连换气的机会都不给他,就算这样,他还不忘了伸手抓碎那块树莓蛋糕,艳丽的红色果浆落上鲜血,一样的红色难分难舍。


“你该许第二个愿望了。”Lex出现在床边,翘着二郎腿,仍旧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巨大的落地窗被厚重的提花色织窗帘所掩盖,最顶端的窗帘掉了一褶,留了一道缝隙,由那道缝隙投进一束光,在魔鬼和男孩之间划下界线。


王瀚哲似乎是不咳了,他大口地呼吸着,翻身躺在了地毯上,转而笑了起来。


“好的呀。”


Lex眼神一亮,他承认他有些期许。


“我要你,”王瀚哲伸出揉碎过蛋糕的右手,指缝满是奶油和果酱,“把我的手上的奶油舔干净。”


为什么是这样的愿望?


“重复你的愿望。”下一秒,Lex跨坐在了王瀚哲身上。


“我要你把我手上的奶油,舔干净。”王瀚哲眼里带笑,撒娇一般慢悠悠地重复道。


Lex眨了眨眼睛,而后伸出食指,指尖点在王瀚哲的胸口,一股暖流由男孩心头涌起,缓慢而坚定地蔓向四肢百骸,常年陪伴王瀚哲的疼痛开始慢慢消失。


Lex脱掉卫衣,闭上眼睛,他扬起头,只听到微微的风声,王瀚哲便又见到了那双奇丽无比的羽翼,黑色的羽毛掺着太阳的光尘,于晦暗的卧室中浮现出暗金色的纹路。


Lex再睁开眼睛,一双瞳色如同树莓果浆一般艳丽可口,巨大的翅羽再度归于无形,王瀚哲听到一声慵懒地叹息。


“如你所愿。”




“有谁吻过你的吗?”王瀚哲俯身问道。


Lex摇头。


“喂,你可是魔鬼啊。”


Lex再次摇头。


“你没有骗我吧?”


Lex依旧摇头,空抓了抓手,而后被王瀚哲紧紧握住,十指相扣。




这是我的选择,他会引导我走向既定的结局,我从不后悔。




9.

“少爷,您是说,您想要领养两个孩子?”


作为主的儿女,老嬷嬷努力克制着自己难以置信的语气,诚然,她对王家少爷的疯癫事迹同样有所耳闻。


“是的,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我得了很严重的病,而我的家仆多数无儿无女,他们年纪很大了,需要有人照顾。”


“天哪,我主保佑,您真是令人尊敬的人呐,少爷。”


老嬷嬷是个好人,因此王瀚哲并不想骗她,他点点头,说,“所以,我可以收养孩子吗,我知道收养孩子有很多条件限制,但您知道,这毕竟是我父亲的福利院,我希望您不要为难我。”


“啊,这是当然了,”老嬷嬷握着胸前的十字架挂坠,耐心问道,“那么,少爷有什么要求吗?”


“嗯——”王瀚哲抱着手臂,偏头看向Lex,这只魔鬼正在一旁搭积木。


“不论男女,他们能够互相照顾就行。”


“嗯,男孩女孩都一样的。”王瀚哲照说。


“十二岁以上,他们应该具备一点照顾别人的能力。”


“十岁以上吧,把孩子们叫过来吧,我想给他们出道题目。”


积木塌了,Lex骂了一声。老嬷嬷认真听完,点了点头。




“你们好,请记住我接下来的每一句话,否则半夜尿裤子可就不怪我了。”


王瀚哲是个疯子,Lex仍旧坐在桌角,抱着一罐黄油曲奇,吃得满衣服都是饼干屑。这一点他确认无疑。


“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会吓到你们,所以,如果是胆子比较小的朋友,就请离开吧,嬷嬷给你们准备了曲奇饼干和糖果。”


十二个孩子中,有四个孩子离开了房间。


“我再重复一遍,接下来的事会很可怕,比如,”王瀚哲从后腰摸出一把左轮,坚硬的金属碰到大理石桌面,发出一声钝响,“有怕打雷的小朋友,可以离开了,因为等下的声音比打雷还要吓人,你们出去仍然可以吃到糖果和曲奇。”


十二个孩子中,又有三个人离开了房间。


王瀚哲沉了口气,拿起左轮直接冲着打开的天窗放了两枪,有一个孩子当场就吓跑了,还有两个孩子哭了起来,“哭的孩子,也可以走了,吓到你们了,我很抱歉,外边有糖果和曲奇在等你们。”


十二个孩子,还剩下两个男孩。


王瀚哲很满意,他把左轮子弹取出来,转轮中只留下一颗子弹,他滑动转轮而后甩手合上,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开了一枪,空弹。


“这是一个游戏,你们想来试一试吗,没有啊,那就一个一个来咯。”


小麦肤色的男孩抢先一步走了过来,不算高,一米四左右,男孩还很小,双手举枪还有些勉强,他面无表情地举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Lex瞬间展开了翅膀,王瀚哲愣了一下,对着大家眼中的空气开口问道。


“怎么啦?”


“他想到更好的办法了,”Lex道,“他要直接杀了你。”


王瀚哲惊喜地睁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对面坐着的另一个男孩说话了,这男孩肤色偏白。


“第三枪有子弹,试一下吧,我把我的饼干都给你。”


那男孩眨了眨眼睛,而后双手举枪,冲天窗开枪,空弹,空弹,实弹。


“我要是能看着你们长大,应该也挺不错的。”


王瀚哲鼓了鼓掌,Lex抿起嘴,低下了头。




余下三天时间,王瀚哲和同学们去酒吧玩了一天,又躺在床上宿醉了一天。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天的上午了,是的,明天就是他的生日了。


巨大而厚重的窗帘被拉开,阳光由落地窗倾洒进来,整个卧室被照得暖洋洋的,温暖而美好,不像个人间。王瀚哲坐了起来,晃了晃脑袋,还是有些头疼。


他揉着眼睛走出房间,楼下的会客厅传来了音乐声,那是一首舞曲。王瀚哲歪在围栏边,向楼下看去,Lex正在和女仆跳华尔兹。女孩跳得比一个月前好了很多,她熟练地踏步,抬手攀住Lex的肩膀,而后旋转,裙子又像木芙蓉一样绽开了。Lex抬头看向王瀚哲,四目相对,王瀚哲笑了笑,颠颠地下了楼。


“少爷,您醒了,要吃早饭吗,有刚出炉的蓝莓挞。”


女仆恭谨地欠身,王瀚哲点点头,又“哎”了一声。


“给您准备好蜂蜜了,您可以按照喜好自己添加。”


王瀚哲高兴地鼓起掌来,女仆转身离开,王瀚哲一把捞过Lex,由后背轻轻抱住了这只魔鬼,可突如其来的刺痛伴随着契约带来的心灵感应贯穿了两人。


王瀚哲皱起了眉头,“你受伤了?”


Lex眨了眨眼睛,摇头道,“你还没醒酒吗,王少?”


王瀚哲也眨了眨眼睛,那痛觉稍纵即逝,让他不可避免地认为是宿醉作祟,没事,已经是最后一天了,他不在乎。


但他伸手去够蜂蜜的时候,盛满蜂蜜的小罐子还是凭空向后移了五公分。




0.

今天是礼拜日,城中最大的教堂传来唱诗的声音。


Lex臭着一张脸,被王瀚哲拉进了教堂。


他记得王瀚哲在葬礼上的表现,“你竟然是信徒?”


“不是,只是想来看看。”王瀚哲满不在乎。


下午四点,教堂庄严明亮,信徒们恭谨列坐,眼中满是虔诚。王瀚哲拉着Lex在教堂中踱步,恢宏典雅的管风琴着专人演奏着,肃穆的乐声回荡在教堂的每一个角落,而后盘旋直上,像是能透过彩绘穹顶,传至天幕。


“魔鬼也能出现在教堂吗?”王瀚哲问道。


“你都带我过来了,才要问我这个?”毫不意外,Lex回怼了他。


“这不是魔鬼该对主人说的话。”王瀚哲拉着Lex的手,将这只魔鬼揽进怀里,就像跳华尔兹一样。


Lex被紧紧抱着,看着这男孩任性的眼神,撇了撇嘴。


“可以,因为这座教堂里没有神。”


“什么意思?”他们走了很久,在每一个雕塑、每一幅油画面前驻足,就像一对周末来散心的普通恋人。


“那位的神与念不存在教堂的任何地方,唱诗再圣洁也伤害不了魔鬼。”Lex指了指远方高高悬挂的耶稣受难塑像,因此他才能坐在十字架上也不会被惩罚。


王瀚哲眨了眨眼睛,像是上课时最不专心的学生,“那他在哪里?”


Lex收回右手,转而点了点王瀚哲的胸口,“在这里,只有诚心祈愿,魔鬼才会被圣灵灼伤。”


“啊,您好,请问需要讲解吗,我是这里的志愿导游。”一个带着点小雀斑的男孩走了过来,这位高加索人种的男孩有着高挺的鼻梁,他亮了亮自己的工作证,“我是神学院的学生,讲解是完全免费的。”


“…不需要。”Lex扭头要走,他今天心情不太好,却又被王瀚哲一把拽了回来。


“请讲讲吧,我们很有兴趣。”


Lex翻了个白眼。


他们一路走,男孩一路讲解,王瀚哲饶有兴致,Lex也只好跟着听。


“《圣母哀痛》,米开朗琪罗大师最为著名的宗教雕塑之一,当然了,这是复刻版本,其正身被保存在梵蒂冈,雕塑讲的是圣母因为自己的儿子去世而悲痛不已的故事。雕塑中圣母看起来比我主年轻许多,这是因为——”


“因为圣母永远不会老去,她的纯洁无瑕让她永葆青春。”Lex张口接道。


那男孩显然有些诧异,“啊,您的朋友懂得好多呀,确实是这样。”


王瀚哲仰头看着那座雕塑,转而看向Lex,“你都知道的?”


“活得久了当然知道。”


“那这幅画讲的是什么?”王瀚哲指了指旁边的油画。


这是一幅佛罗伦萨流派的布面油画,画布上是一艘遭遇海难的船只,船身已经支离破碎了,船上的人们紧靠着彼此,朝着画布上居中站立的天使伸出双手。无数只双手像是求救,又像是索取,天使神情淡然且慈悲,羽翼圣洁绮丽,整个画面都笼罩着朦胧的光晕。


Lex眼神转瞬摇曳起锈色的流光,被王瀚哲握住的手颤抖起来,“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是这样的,先生们,这幅画讲的是因为饥荒而渡海寻找希望的人们遭遇海难的故事,画中这位天使——”


“不好意思啊,小神父,”王瀚哲能感觉到Lex愈来愈强烈的愤怒,那是因为极端的恐惧而产生的愤怒,“我想我们要去做礼拜了。”


“啊,好的,谢谢您们听我讲解,祝您周末愉快。”小男孩鞠了一躬,表情有几分尴尬。


王瀚哲拉着Lex回到了座位上,Lex一言不发地望着前方。王瀚哲偷偷用指尖扣着Lex的手掌心,Lex叹了口气,偏过头问王瀚哲做什么,回答他的是一个吻。Lex瞪大了眼睛,撅撅嘴,又低下了头。


“别生气嘛,好不好?”这男孩说得乖巧,像是又回到了九岁那年张手向恶魔索要拥抱的烂漫样子。


“我没生气,魔鬼怎么会生气。”


“那你亲亲我。”


Lex抬头看着王瀚哲,眼神有些疑惑,王瀚哲笑了笑,“你不亲我啊,那我要许愿了,你还差我——”


一个羽毛一般轻柔而温暖的吻。


是啊,魔鬼还在期许,他期许男孩愿意许一个愿望,一个我还要一百个愿望的愿望,他见过那么多不知餍足的人类,你为什么就不能学学他们,至少,至少你该许愿——


许愿说,我还想再活几年啊,孩子。


魔鬼没有情绪,Lex说自己没有生气,不知道算不算是说谎了,反正他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整个下午,他们都坐在长椅上,听着唱诗班的孩子演唱着一首又一首诗篇箴言。


夕阳的光透过彩绘玻璃落在耶稣受难的十字架上,一束阳光散成七种颜色,父母亲抱着新生儿接受洗礼,那光洒在水面和婴孩的白色襁褓上,绒绒的光便笼在孩子身上了。


日落月升,夜色已至,管风琴仍旧在演奏,幸福的人家前来祈求延续幸福,苦难的人家前来祈求度过苦难。王瀚哲和Lex坐在长椅上,看着人来人往,直到教堂重新变得冷清,冷清又肃穆。快到十二点了,今天就要结束,管风琴演奏起最后一首曲子,空灵的歌声复又响起了。


That saved a wretch like me.


我罪已得赦免。


“Lex。”


Amazing grace, how sweet the sound.


天赐恩典,如此甘甜,


“怎么啦?”


That saved a wretch like me.


我罪竟已得赦免,


“第三个愿望,”王瀚哲顿了顿,他犹豫了一秒,而后道,“我许你讲一次谎话。”


I once was lost but now I'm find.


我曾迷途,而今知返.


“魔鬼从不说谎的。”


Was bLind, but now, I see.


盲眼今又得重见。


“你喜欢我吗?”


那神圣的歌唱完了,当行的路我也陪你一步不落的走完了,你及你家人的罪孽已经偿还了,你的灵魂也本该归我了。


12:00的钟声响起,午夜时分的撞钟惊起一群白鸽。众人散场,灯光熄灭,那个男孩已经在人世间消失了,没人能看见那只坐在长椅上的魔鬼,因而教堂的门也重重地关上了。


Lex望向那尊耶稣受难的雕塑,眼神不屑却又哀伤,他低下了头,似乎在忍痛默念什么,接着,殷红的血便洇透了那件浅灰色的卫衣。


“今天是他的生日,愿我主永远保佑他吧。”









那是圣灵在烧灼一只虔诚的魔鬼。


魔鬼从不说谎,我是喜欢你的。




————————————————


福利院两个小孩子的番外在这里~《倒错神祇》幻花


【二话不说,简单复盘。


文中,王夫人为了救在花园中因失足而被铁铲铲【哔——的小王,和小蕾交易,小王九岁那年,小蕾来回收王夫人的灵魂,小王看见了他。


后来的很多年里,王老爷都在沉迷炼金术,祈求夫人能够复活,他一边行善、一边作恶,这里我用了“因果循环”的意思,就是说,做坏事会横死,然后王老爷出了车祸,王老爷跟小王生气说你不要插手我要你健康快乐,就是指不让小王插手坏事。周先生是王老爷的学生,知道了这件事之后退出了公司,开了物流公司。刘先生是王老爷的左膀右臂,他是个类似八戒师兄的角色,关键时刻很靠谱。


小蕾感应到了有人可能会需要他,他出现了,准备赚个灵魂,结果发现是当年的业务成果,三个愿望后,小王的灵魂就归小蕾。【王夫人那个愿望是另一个体系,好比保险的不同种类,以命换命。《倒错神祇》里的炼金术是相对而言最公平的等价交换了。


小王查到最后,发现他的父母亲都很爱他,一切都是天意,都逃不过命运两个字,就是小蕾所说的“既定的结局”。


【补充一点,我给魔鬼加了很多设定,因为我不喜欢力量太悬殊的感觉,兄弟们把“懂”打在公屏上!小蕾不是什么都知道的神明,因此他只能帮着王瀚哲一起查,他一直劝阻王瀚哲是因为他知道,王老爷惨死的死法一定是因为犯了天大的坏事。


【性格的话,小王是压根就不怕死的,他遇见魔鬼都会觉得自己真走运,临死前还能查出父亲的死因,但是他是对小蕾有占有欲和皇瑟废料的,比如他会想要小蕾顺从,又怕他去勾引别人,然而小蕾并不会啦。小蕾就是个悠然的魔鬼,他后来的确慢慢珍视起小王了,可他总不至于太担心,因为还有愿望,可是到最后小王都没有选择贪婪,第三个愿望并没有实现,小蕾也没有收到小王的灵魂,因此为小王祷告他是可以接收到的。


【灵感来源的话,信徒是小蕾冬日计划那首《Believer》,信徒。魔鬼许愿来自于浮士德和江南老贼的交换法则。


【文中,Lex的背景故事。他是一位到人间救助饥荒的天使,他带着人们渡海找粮食,却因为遭遇海难迷了路,船上的人们太饿了,他们认为天使就改奉献和救赎,所以他们活吃掉了天使,是的,这种故事会让小友们做噩梦吧,对不起!天使被吃掉,愤恨难平,上帝也不曾救他,便堕落成了魔鬼,因此Lex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怕疼,朋友们。


第一次写这种略带惊悚和荒诞的故事,哎,对,所有解释不清的地方,臭瓜统一对外宣称是荒诞的手法,不要打我555,宗教不怎么涉猎,因此花费了很多时间营造那种气氛,可以将其视作一个各种人种居住的地区吧,因为恶魔说实话西方国家用的比较多,我怕有违和感,所以也添加了许多歪果朋友的角色,希望不要弄巧成拙吧。


【感谢看到这里,秋天到了,小友们有没有吃上第一波苹果呀,好酸的!QAQ

【话说回来,疯批小王还行吗,我怕写太过会不太好。TAT

补个人设💗


【2022.2.5补档,谢特,你有没有为补档拼过命。


-jing-

严重ooc

甜甜甜

高中生猩花

中国拜叫你情侣道歉小技巧

p2上课偷摸短裤卫衣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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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鸡弟弟

🥜点击就看米子哥踩n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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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鸡弟弟
h s b 晚上 耍 流 芒 ...

h s b 晚上 耍 流 芒 ~


(完整图被瓶了…………截掉了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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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雪良

【幻花】花少北失忆了

*失忆症花×救赎者幻

*设定上花少北失忆了只记得某幻了

*2.2W字

*HE,不虐的,我觉得不虐的

*本来想写花少北不说话了,写完还是改了个贴合的题目哈哈,花少北不说话了下次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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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你只爱我的这个设定,但因为爱你的不止我一个,你就不只能看着我一个人。


转过身看看,我一直在你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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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花少北被这个问题蠢到了,鼻子直挺挺的皱了起来。过了几秒,医生换了一种方式问:“你记得你叫花少北...


*失忆症花×救赎者幻

*设定上花少北失忆了只记得某幻了

*2.2W字

*HE,不虐的,我觉得不虐的

*本来想写花少北不说话了,写完还是改了个贴合的题目哈哈,花少北不说话了下次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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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你只爱我的这个设定,但因为爱你的不止我一个,你就不只能看着我一个人。


转过身看看,我一直在你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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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花少北被这个问题蠢到了,鼻子直挺挺的皱了起来。过了几秒,医生换了一种方式问:“你记得你叫花少北,对吧?”

 

花少北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他坐在距离医生足足两米的地方,视线也只是盯着地面。医生又问了几个靠点头摇头可以解决的问题,大概探寻了一下花少北记忆里残留的东西。花少北越来越感觉难耐,脚轻轻搭在地上,这时门被轻轻推开了,花少北回过头,赶紧伸手抓住那个人的手。

 

某幻握着对方冰凉的小手,因为跑了一小段路而出了点汗,正好给花少北暖暖手。

 

“回病房吗?”花少北赶紧抓着机会问,某幻却抬头征求医生的意见。花少北眼看着没什么机会了,往后靠在某幻的手上,不悦的看着医生。

 

“今天就到这吧。”

 

花少北赶紧起身,某幻跟医生道谢之后被拉着往走廊走,花少北着急离开这个灯光昏暗的地方,一出门就跟某幻吐槽医院的伙食。某幻原本想跟他讲讲下次来看病的时候态度好一点,但一向听话的花少北似乎唯独不乐意跟他妥协别人的事情。

 

不过确实,要不是某幻希望他每天做个检查,花少北绝对不会来的。他不喜欢和陌生人讲话,甚至对于某幻以外的人近乎本能的厌恶了起来,从医生的角度来说,只记得某幻这个现状,会让原本性格自闭的花少北缺失改变的一部分。在某幻这里,他仍然是花少北。对别人来说,他是个不喜欢接受别人好意的刺猬,一言不发,对接收到的信息处理能力几乎为零。

 

“我啥时候可以吃点油腻的,我想吃你做的青椒炒肉。”花少北侧身躲过一个来去匆匆的护士,“我这几天都在想这个,医院都是馒头,估计都是在冰箱放了好几天的,都妹什么人吃,粥糊的我怀疑里面吨了虫子。”

 

“多休息的话后天就出院了,然后……”

 

某幻看见一个小脑袋从花少北的病房里探出头,花少北退了一步躲在某幻的身后,用力抓紧某幻后背衣服的动作让他的胸肌比平时明显了一圈。老番茄赶紧说:“我就顺路来送个水果,下午上课了,我先走吧。”

 

“哎,茄哥。”某幻想让老番茄留下唠唠嗑,但花少北手部抓紧的动作无疑是在暗示某幻他不欢迎老番茄,他一句话卡在喉咙里,老番茄已经走过了拐角。

 

某幻无奈的回头看花少北,却见他俏皮的笑笑,说:“陪我睡午觉嘛。”

 

 



 

确认关系时大概是一年前,其实表白的没有某幻想的平淡,毕竟也认识快四年了。当时俩人都很激动,确认到现在也非常不可思议,交往后的俩人和以前没什么俩样,只是搬进了一间卧室,偶尔没羞没躁的调调情,直播和团建时有意无意秀的恩爱,似乎也没有认真考虑公开的问题,要问就是老懒蛋了,不怎么考虑事情。

 

所以那天某幻直播的时候接到电话说花少北出事了,基本没掩饰住自己崩溃的情绪,关了直播往外冲,中国boy开了车把他跟蕾丝捞上车,中间光等了十几分钟他就第一次对好朋友爆了粗口,好在事后道歉时没人怪他。

 

他一直看着窗外,看着车子来来往往,觉得人有时候走掉可能蛮快的,但凡这个速度装上任何东西,他们三可能就跟着花少北一起走了。当时可能是他情绪最差的二十分钟了,他一言不发,自己都怕自己发飙把车子给掀了。

 

车祸其实没有那么复杂,车子没有及时刹车,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公交,急刹车的时候往左边一拐,让花少北的脑袋狠狠的撞在了玻璃上。

 

撞的非常严重,不过没有到要签字的程度,某幻最怕的是医生手术做到一半出门说要做危险手术,得签字,得知家属都不在的时候忽然来一句,爱人在吗?那某幻就完蛋了,他会裂开的。

 

好在医生是最后一刻才走出来的,他报了平安,但讲了很多撞到脑袋的隐患,并且隐晦的说花少北的头上缝了好几针,头发可能要重新长了。

 

总之花少北是没事了,某幻就在病房照顾了他一天半,花少北就醒了。

 

好巧不巧,某幻正好出门倒水,老番茄在花少北病床前削苹果,有项目做的蕾丝没来,但中国boy拿了本书也坐在一边。花少北刚好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睛,因为打了麻药没有第一时间辨认出老番茄的脸,等他看清了这个低头削苹果的人的全部面容时,第一句话问:“你是谁?”

 

老番茄的刀差点插到脚上,中国boy这时候发现自己书拿倒了,但一时间不记得书该怎么转,某幻推门走进来第一眼看见花少北睁开了眼睛,惊喜的叫了一声:“花饶北?”

 

“某幻?”虽然没看见人,但声音足够唤醒花少北的意识。某幻当时没注意到老番茄和boy的异样,他叫了医生来给花少北看了看,花少北很快又睡着了。

 

“某幻。”这会老番茄才跟某幻讲了刚才那事,某幻觉得应该是花少北没看清楚人,因为刚打麻药起来的时候是看不太清楚的。

 

等花少北又睡了一天醒来的时候,某幻就在他边上陪他。刚醒来的花少北也很正常,跟某幻开了几个玩笑,还撒娇要喂吃的。没过多久蕾丝就来了,他进门跟花少北说了几句话,花少北却没回话,紧紧抓着某幻的手,在他耳边轻轻问:“他谁啊?”

 

某幻刚想说内涵蕾皇记大过,就被花少北发白的小脸吓到了,起身带蕾丝走了出去。

 

“他不记得我了?艹?”头号小火鸡直接心碎了,蕾丝探头进去看了眼花少北,却看见他把脑袋埋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的,“boy等下也来了,要不看看他还记得boy不?”

 

“他昨天好像也不记得茄哥的。”某幻心里其实抱着侥幸的,“他可能是暂时想不起来了,等下叫医生来看看。”

 

“他没跟我们开玩笑吧?”

 

某幻想,不至于吧。

 

“北子哥不开这种玩笑的。”他有些沉重的说。

 

手忙脚乱的叫了医生,很多人围在花少北床前问东问西的,好在某幻及时发现花少北情绪不对让大家先走,门刚关上,花少北就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说他害怕。

 

然后某幻第一次看见花少北哭了。花少北不经常哭,至少就算是在某幻面前绝对没哭过,他是挺刚的,傻里傻气的同时在男人之间也是最坚强的那一层,眼泪吧嗒吧嗒流的某幻觉得很难受,他揉了好久的脖子肉花少北才冷静下来,蹭着他的衣领吸了好几口气,颤颤巍巍的在某幻的脖子上吐了口热膜才说:“我都不记得了。”

 

“你还记得什么?”某幻拍着他轻薄的后背,悄悄把房间灯给关上,“你慢慢想,你记得什么就是什么,不要紧。”

 

“我也不知道。”花少北要想的时候却什么也记不起来,“你问我吧,你问的话没关系。”

 

“那……你记得你是干什么的吗?”

 

“我是做视频的不,做游戏视频的,破站大主播。”

 

记得怎么赚钱就好,某幻想让他躺着,花少北却不肯躺,偏偏要抓着他不放。

 

“记得自己住哪里吗?”

 

“我不是跟你住在一起吗,忘记了也没关系吧。”

 

这倒是,某幻接着问:“记得你儿子吗?”

 

“我们还有儿子吗?”花少北震惊。

 

“你不记得花生米了?”

 

看见他为难的表情,某幻又感到一点难受。花少北和花生米关系很好的,至少花生米不吝啬在花少北的床上花费一天的时间。不过花少北内心底是喜欢猫的,就算不记得花生米了,花生米还记得花少北就没大事。

 

“那……我刚才给你看的合照,里面的人都不记得了吗?”

 

那合照是今年百大的,里面除了五个人之外,还有很多游戏区的UP主,合照的场地是舞台上,其他的UP主当然也被拍了进去。花少北咬着嘴巴摇摇头,他又想了想,才肯定的说:“不记得了。”

 

他每说一句自己不记得了,抱自己的动作就紧了些。最后直接从病床上坐到了他的腿上。还好某幻的腿结实,花少北又瘦,他像哄小孩一样揉了好久花少北的后背,才把他哄上床好好睡了一觉。

 

后来某幻陆陆续续问了一些事,花少北不记得自己的父母,也不记得自己上学时期的事情。他的记忆似乎多少都跟某幻沾点关系,他记得某幻的一切,甚至还记得某幻父母的名字。记忆里一整块一整块的窟窿得亏某幻勉强保存下了一些内容。

 

这样并没有多好,冷静下来的某幻想,因为花少北不能只有他一个人的。

 

花少北不可能这辈子都跟着某幻,他不可能今后只对某幻说话。不可能当他站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时,他只能回头找找某幻的身影——虽然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某幻通常在。某幻告诫了自己好几天,花少北不可能只跟着他一个人,绝对不可能。

 

“那我只记得你,只喜欢你不行吗?”

 

花少北不太乐意去想起别的事情,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的。他不跟除了某幻之外的任何人说话,甚至眼神交流都没有,和治疗的医生交流也为零,如果一天没看见某幻就会变的非常的暴躁,或者说是防范意识变的很强,仿佛一只小猫被一堆豹子围住,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炸毛。

 

“不是,花少北,万一我出什么意外……”

 

“……你不会吧?”

 

就算是一瞬间,某幻也知道花少北迅速的在脑袋里构造了一个没有某幻的世界。就像某幻刚知道花少北出车祸时,甚至黑暗的想着拉兄弟们一起下阴间逛逛。放在以前,要是某幻和花少北中的任何一个人死了,他们都会感觉到悲伤,甚至绝望,但他们大概都不会选择跟着对方死了这条路,毕竟除了对方之外,他们拥有的还有很多。他们的父母,朋友,还有粉丝。就算花少北死了,某幻也不会自己去死,他觉得他应该不会。

 

在这种情况下,在花少北只认某幻的情况下,把某幻变成他的唯一,其实思考了一圈下来,让某幻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只是刚刚讲了这个可能,花少北就开始浑身颤抖,眼泪还没流下来,但其实已经在眼睛里堆了一筐。在某幻轻搂住他,反复告诉花少北“他在”之后迅速流了下来,把某幻的后背打湿了。

 

不要离开我。他说了好几遍。

 

我是真的不想离开你,其实现在某幻根本不会离开花少北。只不过他记得当时花少北出车祸时自己得到消息时,他真的感觉全世界都崩塌了,好像一切都失去了。

 

他反复回忆了好久,才慢慢的找回自己存在的实感,并且郑重的跟自己说,一定要活下去。

 

就比如说他现在出门办个事忽然人没了,那花少北该怎么办?他现在不和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交流,甚至偶尔连饭都不吃,偷偷把门锁上不让护士进来,和叛逆期的孩子一样。

 

总之,住院期间,某幻没有勉强花少北,只是祈祷他的脑袋能快点好,这样他才能出院。

 

他似乎也是记得粉丝的,只是少了一些感觉。他可以自己去微博上报平安,但请假说一段时间不能直播。现在对别人脸话都说不清的花少北,估计也没办法跟熟悉又陌生的粉丝们唠嗑,某幻在花少北出院前也不工作了,每天都得陪着他在医院。

 

又过了一个月,花少北正式出院了。

 

 

 


 

“麻烦你了。”某幻看着满病房的东西对王瀚哲说,“我感觉他住院一个半月,我把我们家都搬空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花生米接回去啊,他和金闪闪天天打架。”

 

得亏朋友几乎都有养猫经验,蕾丝中国boy和老番茄随便拜托一个都没大碍,KB这几天忙的很,也就匆忙照顾了几天。总之,花生米度过了颠沛流离的一个半月,也是时候回家了。

 

“等我回家……我跟花少北去老蕾家取吧。”

 

花少北大概是不能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待着的,他一个人的时候说不上闹腾,只是让人操心。这时候花少北正在病床边上穿鞋子,因为中国boy也在这里,所以他一直是背对着俩人一言不发的。

 

“我先去搬东西,你帮下北子哥。”

 

王瀚哲虽然憨,但懂得看场合,他拍拍某幻后就拿着打包好的两个袋子往外走,这时花少北才回过头,着急的朝某幻招招手。

 

某幻这才走过去伸手给花少北握住,他安心了许多,小声对某幻说:“花生米是谁来着?”

 

某幻半跪着替他接过鞋带,花少北好像连鞋带都不知道怎么系了,不过某幻知道他不想把后背完全露出来,所以刻意把脚抬的很高。他让花少北的脚踩在他腿上,麻溜的给他系上了。

 

“我们俩一起养的猫。”某幻想想才说,“名义上是你的,你可喜欢猫了,记得吗?”

 

花少北是想不起来了,但对于自己有一只猫这件事并不讨厌。某幻逗了逗他,就起身把最后一个包背在背上,把花少北的手牵着,说:“走,回去吧。”

 

大概是因为要回家了,在车上花少北的兴致还是很高涨,他头发被剪了很多,但长的很快,拆线之后再过几个月估计就回来了。然而爱面子的花少北还是给自己戴了个帽子,在车上靠在某幻身上闭目养神,因为王瀚哲在前面开车,他还是不乐意开口讲一句话。

 

他唯一一次对别人开口,可能是他对老番茄说的那句“你是谁?”

 

脑袋又往某幻的肩膀上靠了一点,某幻低下头,花少北没有看着他,而是自己看着窗外。某幻跑过去摸摸他的手,立刻就被抓住了,花少北朝他笑了笑,做了个“怎么啦”的口型。

 

某幻摇摇头,叫他睡一睡。

 

花少北已经休息了一个半月了,他现在一点也不困,精力也很多,他一直期待回家,但回家意味着很多,花少北隐约感觉到这一点。他想要回家,但家不止是家,家在外面。

 

家在……家在外面。

 

到家后花少北立刻去了沙发,某幻让他自己玩玩,他和王瀚哲忙前忙后收拾好的东西,就准备一起去蕾丝家吃晚饭,但花少北死死拉着某幻不肯出门。过了一会,蕾丝就亲自把花生米送了回来。

 

猫到家了,花少北满足的抱着抱枕在沙发上看着某幻笑,为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而感到洋洋得意。某幻无奈的朝他笑笑,把花生米放了出来。

 

花生米被别人养了一个半月,回家特别乖的冲上了沙发,朝花少北摇摇尾巴。只可惜他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经不记得他是谁了。花少北伸出手半天不敢摸花生米,还小声问某幻花生米咬不咬人。

 

某幻决定给花少北看看他以前拍的视频回忆一下当年。

 

“卧槽,他居然抓我。”看到洗澡的视频时,虽然记忆已经消失了,但视频里自己的痛永远的留在了皮肤上,花少北起了一身恶寒,某幻赶忙为米子哥说好话:“你还给花生米单独开了一个超话呢,花生米可是大明星。”

 

“嚯嚯,有这么多人喜欢这只小猫呢。”

 

你最喜欢他。某幻心想,花生米老喜欢跟某幻争宠了,虽然某幻也喜欢花生米,平时花少北不在就是他照顾花生米,花生米和他的关系其实挺好的。

 

花少北最后还是摸了摸花生米的脑袋,花生米乖乖让他摸了很久,才掉下沙发去抓某幻的裤子要吃的。

 

花少北看着某幻喂了猫粮,开开心心的说自己也能帮着干活。

 

逗了会猫发现某幻不见了,花少北丢下花生米走出房门,一遍遍的喊某幻。某幻正在从厨房拿了扫把和撮箕去外面的阳台扫落叶。阳台门半掩着,他扫地声可能有点大。花少北从两个工作室到两个房间全部找了一遍,下楼转悠了一圈犹豫了一下,推开门准备走出去。

 

“花饶北?”

 

某幻在阳台喊了他一声,他上楼时看见他准备出门,花少北转过头,立刻跑了过来抱着他。

 

“咋了啊,你出去干嘛?”

 

某幻手上的扫把被慌忙之中丢在了一边,他只看见花少北冲过来时立刻就哭了出来,吓了某幻以为他咋了,但花少北哭了半天只跟他说,以为他不见了。

 

“不是兄弟,我怎么可能不见啊。”某幻没笑几下就沉默了,他摸摸花少北冰凉的手告诉花少北他不会走,他就在外面扫扫地。花少北执着的要跟他一起扫,没办法,某幻只能上楼给他找了个外套,在屋里翻箱倒柜的时候,花少北就在一边抓着他的衣角观望,衣服也是某幻一个胳膊一个胳膊的塞进去的,等红扑扑的小脸被围巾围住之后,眼角的泪痕终于淡了一些。

 

“哭啥啊。”某幻摸摸他的眼角,大指姆在他的脸上温和的揉了揉。

 

花少北有些不好意思的靠着他想转移话题,跟他讲了花生米刚才把食物吃的满地都是的事情。

 

一起扫了地,还好这一个半月他偶尔回家看着阿姨做了卫生,家里面和离开时差不多。他陪花少北看了一会电影,就去厨房做饭,准备亲自下厨。说实在的花少北真没必要在跟着他,于是就拿了个iPad坐在不远处的餐桌上,没事抬头看一眼忙碌的某幻。

 

吃饭时花少北又恢复了正常,跟某幻扯些有的没的,还教育某幻不能挑食。完事后某幻想直播一会,但花少北不肯一个人呆着,连平时最爱玩的王者荣耀都不肯玩了,某幻就把花少北的懒人椅拖进来,给了他一个switch,然后自己直播。

 

一个半月没直播了,不过至少某幻没鸽,他这一个半月更了俩游戏视频,虽然都是很水的实况,不过他真的没什么办法,毕竟照顾花少北优先。

 

先是唠嗑一下,难保不要回答很多关于花少北的问题。说实话关于他俩的关系,他觉得大家多少都知道一点,毕竟他不介意公开,不介意在直播间偶尔提提他。只是花少北现在的状态,确实不好这时候公开,毕竟一个恋情曝光总带着隐患,他只能说现在不承认这点,以后时机到了,挑个文案公开也行。

 

【北子哥最近也不发微博,我们都很担心。】

 

某幻回头看了一眼,花少北正在懒人沙发上快乐switch,他轻轻叹了口气说:“他最近很累了,给他点时间吧,有一些新视频的计划,不过团建和直播都不会搞了。”

 

这话说的还蛮严重,会以为他们内部不和啥的。虽然花少北确实现在也不记得兄弟们,团建啥的当然不可能,直播估计也没办法正常搞。

 

【好想听听北子哥的声音,好久没听到了。】

 

某幻犹豫了一下,闭了麦。

 

“花饶北。”他回过头,“粉丝说想跟你说说话。”

 

花少北抬头愣了一下,switch滑到肚子中间。他住院的时候瘦了不少,主要是没好好吃饭。某幻看得出来花少北是不乐意的,他确实记得自己是做什么的,但具体该如何和粉丝交流好像已经被忘记,就好像他除了和某幻交流之外的交流能力已经归零一样。

 

“没事的。”某幻朝他笑笑,“我们还有时间。”

 

花少北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某幻转过身把麦开了,就这沉默的不到一分钟,弹幕的问号已经刷起来了。某幻赶忙说:“再给他点时间好吗?他肯定会回来的。”

 

他感觉身上的重量多了一点,花少北趴在他的肩膀上,跟着他看电脑前的弹幕。

 

某幻侧头看着他,默默的等花少北开口,他的嘴角抿了好久,最后还是一个字没说出来。花少北低头在他的背上蹭了蹭,某幻揉揉他的脑袋。

 

“玩游戏吧,上个月那个游戏没通关。”某幻开了steam,准备玩上个月没玩完就匆匆结束的游戏。花少北在他脖子上啄了一下,转身扑进了懒人沙发里。

 

直播到十点就下了,总共也没播个三个小时。刚说完下播,花少北的坐到他腿上,笑着说自己困了。

 

入冬了,某幻边想着边慎重的去开暖炉放在床边,刷完牙的花少北已经乖乖在被子躺着了。某幻换了衣服进来刚关灯,花少北就问他能不能留个小灯。

 

花生米从门口溜了进来,某幻从自己工作室拿了一个粉丝送的的星空灯进来放在床头柜上,微弱的灯光在墙壁上照了一片不完整的星空。

 

“还要亮点吗?”

 

花少北摇摇头,抓着某幻的手臂埋在他胸前,某幻笑着掏掏他的脑袋,让他别闷着睡觉。

 

“嗯……我要靠着。”花少北巴不得整个身子都贴在一起,也不是因为冷。某幻伸手揽着他的肩膀,叫他快点睡,睡着就没事了。

 

花少北点点头,很快就睡了。

 

 

 

 

花少北梦见他从床上醒来时某幻不见了。他感觉这是个梦,是因为某幻大概不会丢他一个人在床上。

 

他等了好久,天气看起来很好,房门半开着。平静的屋里,却因为少了一个人变的冷清。他逐渐觉得浑身发抖,却不敢一个人出门。过了好久,恐惧已经堵在嗓子眼上,他鼓起勇气下了床,挑了一件厚重的外套把自己包的彻底,猛的回头,他总感觉有什么人再看他。

 

他记得拐角就是某幻的房间,颤颤巍巍的推过头,这个名义上还是某幻的房间里连被单都没有,是因为他已经很久没住了。平时某幻只有在换衣服的时候才会进来,平时不然就是在工作室。

 

没人,他甚至不敢出声打破这平静,忽然有人大声喊他,他看见两个人在沙发上玩游戏。这俩人他都不认识,不过他依稀记得在哪里看过。他吓住了,一言不发的回头,看见又一个人站在他面前,叫他下去玩游戏。

 

他们是谁?花少北的手被拽着,怎么扯也扯不开,他在楼梯上努力抓着栏杆甩开那人的手往回跑,却听见三个人齐刷刷的叫他的名字,花少北迅速开了两间工作室,却也找不到某幻,最后一转头,他才发现某幻其实坐在一堆人的中间,也笑着朝他招手。

 

某幻?花少北的脚步踏了一半却犹豫了。

 

“不下来吗?”

 

可我不认识他们。花少北看着有人搭着某幻的肩膀,讲着没所谓的笑话。花少北感到嫉妒和心痛,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回头把自己关在房门里,看见花生米在床上摇着尾巴。

 

不要。他不敢开门,他好像听见有人往这走来,可他怎么样也没法把门给锁上。花少北着急的在床上翻来翻去,把桌上的瓶瓶罐罐全都打掉,门把手往下按的那一刻,他下定决定推开窗户跳了下去。

 

“荷——”

 

花少北醒过来了,他第一时间抓住某幻。某幻也睁开了眼睛,看见花少北已经哭了很多次的眼睛又被染红,他伸手摸摸他的脸,却被花少北抓住了手。

 

花少北愣了好久,才发着抖问:“某幻?”

 

“怎么了?”某幻问,他尽量表现出平静的模样:“梦到我不见了?”

 

花少北感觉梦里的片段正在快速的消失,逐渐只能记得一些重要的部分,他使劲摇头,过了会才说:“我梦见你和别人坐在一起。”

 

“和我不认识的人坐在一起。”

 

某幻咽了口唾沫,说:“或许你曾经认识他们。”

 

可我现在不认识。花少北偏执的想。

 

“他们想抢走你。”花少北小声说。

 

某幻摸摸他的头发,说:“没人会抢走我,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就不是,就算百分之八十的我是你的,剩下百分之二十我还得给我的家人和朋友,但不意味着我就不是你的了。”

 

“所以,你也不能百分之百都是我。”

 

“为什么不行。”花少北有些生气,“我百分之百的都是你的,然后你都是我的不好吗?这样不会少很多事吗?你不用担心我有一天不回来了,也不用担心我会变心,因为我的生命里只有你。”

 

花少北急的都坐起来了,某幻赶紧也坐起来,把被子掀开盖在他脑袋上。

 

“没有人可以一个人生活的,也没有两个人可以。”某幻忽然想,他这样看起来真像披着婚纱。


某幻的眼神和搭在脸上的手让花少北冷静了一些,他安静的听某幻说:“只要有一天我们吃的东西是别人种的,有一天我们学的知识是别人发掘的,我们就不能独立。社会是这样,人不能把自己封闭起来,也不能被人封闭起来。”

 

“所以花少北,我不会把你关起来,就算你不乐意,我也会让你出去。”

 

他拉过花少北的脸,在他的嘴唇上轻轻亲/ 了/ 一/ 口。而花少北或许察觉到了头披着被子接/ 吻的含义,拉着被子埋在下面,羞涩的嘟囔起来。

 

“起来了,快八点了。”某幻抓着他的腰挠了挠,伸手拿了一件衣服把被子掀开把花少北抓起来,给他套了一件衣服。

 

“别人有那么重要吗?”花少北的脑袋从衣服里冒出来,他忽然问。

 

某幻顿了一下,随后示意他把胳膊举起来。

 

“很重要。”某幻现在不敢说什么比他还重要的话,“父母,朋友,陌生人都很重要,更何况我们的一举一动被人关注着,应付和交往都很重要。”

 

“好麻烦。”花少北说,“我一直待在家里不好吗?”

 

当然好,某幻觉得谁都会有私心。爱人心甘情愿的只待在自己身边,换言之,没有人再能碰到他,也没有人再能看见他,他也不用瞎吃什么飞醋。

 

现在的花少北称不上不听话,甚至是除了有时候无理取闹之外,还更加粘人和乖巧了。

 

“笑笑嘛。”某幻两只手挑起他的嘴角,“你最近笑的不开心。”

 

只有我是不能让你真正快乐的,花少北。他看着花少北疑惑的整理头发,下床后乖乖穿着拖鞋去刷牙,某幻也下了床,抱着胳膊在门前看他认真刷牙。

 

“咱们后天回你老家看看呗。”

 

花少北吐了口水,回头看着某幻,表情有些难受。

 

“去看看你亲生父母嘛。”某幻说,“我陪你去,顺便陪你回去看看学校。”

 

听到某幻会陪着自己,花少北犹豫着,还是同意了。







 

 

“你读书的时候成绩虽然不好,但老师都很照顾你,小姑娘都喜欢你,所以找你麻烦的人就多了,你看起来不经打,但其实只要有人针对你,你还是会抡起拳头砸回去的。”

 

花少北听某幻讲他读书时候的往事,尽管这些他都不记得了,听见还会有些熟悉。他们上午刚刚回到承德,某幻就带他去了花少北以前读的高中,就算花少北使劲撒娇卖萌,某幻还是把他拽上了车,以至于他们现在在校门口一家小吃店的最里面吃着烧麦聊天。

 

花少北特别怕别人认出来,这种别人认识你你却认不出别人的感觉给他加倍的尴尬,幸好天气很冷,他可以把兜帽戴的严严实实的。

 

不过比起这些,见到亲生父母是更尴尬的。所以花少北宁愿和某幻在学校多赖一下。

 

“要进去吗?”某幻问。

 

花少北抬起头,一瞬间露出了惊恐,他低下头伸手扒了扒装着的热豆奶的杯子说:“我们怎么进去啊?”

 

现在学校可没那么好进,花少北不敢正面说不行,毕竟他不想让某幻失望,寄希望于严格校规的花少北随后听见某幻说:“没事,我跟阿姨要了你以前老师的电话,他今天不在,不过他可以给门卫打电话。”

 

这确实没有违反校规,花少北难受了,只能同意了。

 

某幻跟花少北以前的老师讲了几句,门卫也讲了几句。他一直在门口观望这所高中,应该是上课的时候,教学楼传来阵阵读书声。他缩了缩脖子,就算记得的东西不多了,他至少分得清自己是不怎么喜欢学习的,感觉怎么学也学不好,可能没什么天赋。

 

门卫开了门,某幻把手伸进花少北的插兜里去找他的手,花少北张开手十指扣着他,恶意的用指甲掐了他一下。

 

“你现在变化这么大,肯定没人认识你。”某幻知道花少北紧张了,他伸手轻轻撩开他的头发用手指蹭蹭他的脸,花少北还是靠紧了一点,说:“你咋知道啊。”

 

“认出来也没事呗。”当时教花少北的老师估计都走了,“你跟我说你直到去上海前有时间都会来学校看老师的,我估计要是见到会认出来的,不过也没事嘛。”

 

花少北抬头看着学校的树木,他感觉这里发生了一些变化,似乎和一些暧昧的记忆有些许差别。他顿时感觉这失忆也没有多严重,只能悄悄压制记忆的回归,强迫自己和小孩子一样观察蚂蚁过冬。

 

俩人还没走到教学楼下,大课间似乎就开始了。高中生的生活一向紧凑,只有一些看起来挺小的高一学生跑了出来,其他的或许还在教室里努力刷题。避过人群,某幻带他去以前的班级门口转了一圈,花少北忍不住往里面憋了一眼,发现一个个脑袋紧盯着书本,没人注意到他们。

 

“咋样?”某幻在一边问,花少北只是一言不发的跟他一起往上走去,他没跟某幻说自己刚刚想起这楼上有一个通往天台的门,之前的锁很破旧,花少北可以从两扇铁门之间的空隙里钻进天台,他还在天台打过架。某幻似乎不打算往天台走,花少北也没敢跟某幻提这件事,只能先跟着他走了。

 

逛完后去了操场,有学生在上体育课,围着操场跑圈。花少北走了很久,于是也没有那么冷,却还是赖在某幻的身边,用力抱着他的手臂。

 

“我以前没去过你家吧?”花少北忽然问。

 

是没有,毕竟确定关系才一年,没时间做那么多事。某幻过年的时候陪花少北回过家,当时是为了先看看他父母的意愿。即便是花少北没有正面见过某幻的父母,某幻的父母其实也知道他。某幻是希望先解决这些事的,毕竟父母的祝福对恋爱挺重要的。

 

“等有时间我带你见见我爸妈,顺便带你去青岛看看。”

 

花少北挺想见某幻的爸妈,可能因为是某幻父母的原由,也有他没见过的理由在里面。他靠了会才说:“晚上见我……见我爸妈?”

 

“对,阿姨说做了你喜欢的菜。”

 

我喜欢吃什么菜我都不记得了。花少北撇嘴,但毕竟是亲生父母,他觉得自己不该在这种事情上耍小脾气,所以即便心里不愿意,却从来没有跟某幻说不行。

 

某幻看出了花少北的不乐意,不过他也希望花少北至少先见见自己的亲生父母,看看自己住过的地方。事实上这帮助巨大,有些片段已经慢慢的回到的花少北的脑海里,却只是让他有些难受。花少北不乐意想起来,换言之,他情愿自己只记得某幻,他觉得这样挺好。

 

晚上回家的感受还行,因为他的亲生父母并没有多勉强他,他还见到了自己的姐姐,可惜和这些人在一起的记忆并不清晰了。花少北在餐桌上一言不发,一直是某幻在说话,不过谁也没逼着他,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完了饭。

 

睡前吃了些小甜点,他妈妈拿了一个据说花少北很爱吃的特产,虽然花少北是不记得了,吃下去后就立刻发现自己确实喜欢,他勉强朝他妈妈点点头,心中陈杂五味。

 

晚上在老家过了一夜,他的床挺大,某幻和他睡刚好。花少北对于他父母对某幻认可的态度是挺吃惊的,毕竟娘家人似乎对女婿都比较刻薄。而某幻做的是无可挑剔,第一时间就带着自己回家,过程中既没有让花少北难堪,也没有让他的家人难堪。

 

大晚上硬是没有睡着,但他不想离开熟睡的某幻的怀抱,睁着眼睛在黑暗中等了许久,等到困意终于爬上了眼睛,他才赶快趁着势头睡了。

 

“……正好。”

 

“哎呦,可真香。”

 

花少北抓了把床单,醒来时虽然某幻不在身边,却能听见他和妈妈谈话的声音。花少北抱着枕头坐起身,不敢大声喊某幻,也不想起床,于是就无聊的刷了刷手机,不时小心的看一眼门外,怕有人进来。

 

某幻的脚步声,花少北抬起头,看见某幻进了门,对他说:“起来吗?”

 

花少北示意他关上门,才朝他招招手,着急的搂住他的脖子。

 

“你们在外面做什么啊?”

 

某幻顺势把花少北捞到腿上,在床头柜的衣服上挑挑练练:“我做早饭呢,阿姨以前听你说我做菜好吃,就让我帮忙做。你没醒多久吗?”

 

“妹有,刚醒。”花少北自己伸手捅进袖子里才说,“今天去什么地方吗?”

 

他是不大想出门的,某幻说:“阿姨说带我们去你以前玩的地方看看,要是不想去可能等几天,不着急。”

 

医生说记忆也不能恢复的太快,更何况花少北对于恢复记忆这件事有明显的抵触。某幻隐约察觉到花少北不乐意回想起自己的意图,没有太过勉强他。

 

原本愁眉苦脸的,现在顿时笑了,他搂着某幻的腰又趴了好久,某幻也没催他起来。

 

今天一天都是在房间里过的,花少北不想出门陪他的父母看电视,某幻在外面跟他的爸妈聊了一会就回来陪他了。傍晚俩人出了门,在老家附近闲逛了一下。承德真的只是三四线的城市,里面并没有太出彩的地方。

 

——就只有我是从小城市里出来的。

 

——我是大海来的。

 

花少北被回忆勾起笑,却又好像想起了过多的回忆,一瞬间脑子里有些吵闹,有些人在阴阳怪气的大笑,花少北皱着眉头想让这些回忆都飘走,但吵闹声却严重了很多。

 

这样的日子过了俩天,他的妈妈带他们一起去看了些记忆里应该深刻的地方,还顺带讲了不少回忆,花少北一直落后半步躲在某幻的后面,努力的想要走神。

 

第五天的时候回了上海,花少北第一件事就是拉着某幻在自己家床上睡了一觉。某幻上床前摸摸花少北的黑眼圈,即便不困也催着花少北睡了过去,显然在承德的这五天他都没怎么好好睡,这样想着,某幻已经听见花少北平稳的呼吸声。

 

这几天他都没有好好睡觉。某幻心想着,某幻其实也没睡,只是他估计花少北也不想吵醒他,就默默陪着花少北一起沉默。

 

某幻觉得,虽然交往不到一年,但可能因为认识快五年了,他还是挺了解花少北的,即便是失去记忆的花少北,或许只是让他更好懂了一些。他的纠结写在了脸上,其实他心里想的某幻一清二楚,花少北不想接受自己的记忆,他可能在逃避,某幻当然不希望花少北勉强自己去想什么,于是对花少北的小动作一概默许。

 

花少北上次做噩梦醒来之后,某幻几乎就不敢睡觉了,他会稍微睡一下,大多数时间都在看着花少北,怕他又做噩梦。

 

他会梦到什么呢,倒不是自夸,花少北的梦里可能都是某幻,或者是他以前的回忆。花少北越脆弱,某幻就越清醒,他觉得这样蛮好的。只是电视剧看多了,某幻怕那些狗血的剧情,于是想要尽量留住花少北的信任,尽量给他安全感,让他能慢慢面对别人。

 

睡梦中的花少北皱皱眉头,某幻裹紧了被子,手在花少北的脖子上摸了摸。

 

跟猫一样。喜欢被捏脖子肉这个设定让花少北怪可爱的,更别说现在只记得某幻的花少北撒娇起来也格外可爱,傲娇的属性也一点不见,一下没看着就急了。

 

第二天起来门口来了个快递,翻箱倒柜不知道雨伞去哪了,某幻就让花少北一个人在家,迅速淋雨找到那个找不着正门的快递员,回来冲了个澡,陪花少北玩了会游戏,直播到了十一点。

 

现在的生活还行吧。某幻看花少北偶尔发呆,自己也会时不时的跟他讲起以前的事。花少北唯独对于他们的几个好兄弟表现出很激烈的抗拒,他还记得老番茄老看望他时花少北总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看以前团建的视频花少北也很不配合,还跟某幻发过一次脾气,捂着耳朵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冲上楼却不敢把门关上,只能委屈的在二楼求某幻陪他看电影。

 

问他只是摇头,以至于一直想要来看看花少北的兄弟们一直进不来家门。

 

一日三餐照做的某幻思考着策略的时候,感觉最近几天脑袋越来越昏沉。虽然想休息可又不知道什么休息,就硬着头皮忘记自己顶不住的事。

 

 

 

 

 

一天某幻醒来的时候,花少北不在身边,他觉得脑袋很烫,意识总是飘在枕头上收不回来。他听见东西砸碎的声音,一下就从床上弹了起来,撑着身子下了床往外走,他看见蕾丝好像在楼下。之前拜托蕾丝照顾花生米时曾经把备用钥匙给了蕾丝,走到栏杆前,他见花少北抬头看着他,手指上还流着血,地上躺了一片玻璃碎片。

 

“咋了?”他清醒了很多,顺着楼梯往下走,而花少北缩起手往后躲去,蕾丝尴尬的看了某幻一眼,在某幻走近的时候说:“对不起。”

 

“怎么了?”某幻并非不相信蕾丝,花少北忽然往上跑去,某幻憋见他流血的手指,往客厅的医药箱走去,蕾丝跟着他走到客厅边上,说明了事情的原由。

 

“我路过你们家送点吃的,以为你在家,敲门不应我就开门了。”蕾丝指指还放在门口的几盒速冻食物,“然后看见花少北在看电视,当时有点尴尬,我又很久没跟北子哥说话了,跟他搭了几句,见他一直不理我就有点……火了。”

 

“然后我往前走了几步,他就把桌子上的杯子砸过来了,我倒是没事,用手挡住了。”蕾丝拍拍自己不太结实的手臂,“然后他不知道怎么划伤的。”

 

某幻点点头,拍拍蕾丝的肩膀表示没事。

 

“他为啥那么讨厌我们啊。”蕾丝确实有点沮丧,他一直挺喜欢花少北的,更别说歌颂了花少北那么多经典。某幻一直想让他们先搞好关系,可花少北虽然不太接受自己以前的记忆,对自己的父母明明都没有太大的抵触,对他们就很抗拒。

 

“我也不知道。”毕竟人脑很难懂,某幻也不是一直都知道花少北在想些什么,“每周去医院看的时候都不太配合,医生说不要太让他依赖我,但我不在时他就稍微有些不一样。”

 

蕾丝想起刚才花少北看他的眼神,别说恐惧了,里面甚至有一些狰狞。他蜷缩在沙发上看也不看自己,确实激怒了蕾丝。他觉得至少能留下一点记忆吧,就算他和花少北认识的不久,蕾丝以为至少能留下一点本能的感觉。

 

某幻在地上休息了一会,觉得脑袋没那么痛了。自己不在花少北身边时,他就变的很易碎,虽然某幻尽全力每时每刻都待在花少北身边了,但只要他离开了一下,花少北的手指会陷入他的手心,别人的搭话都会被当成攻击,下意识的反弹回去。

 

某幻看了看蕾丝的手臂,有点点发紫,他郑重的道歉后,送蕾丝先回了家。

 

该不该对他发脾气呢?某幻心想着,他看见俩人在下面时读懂了花少北的眼神,他应该是有些惭愧,不然也不会躲闪自己眼睛。某幻不想生气,实际上也没有生气。

 

回家后第一时间上了楼,花少北没有锁门,进门就看见一个鼓包在床上,进去时被子动了动,花生米悄悄钻了出来。

 

某幻把创口贴丢在床头柜上,轻轻默默那个鼓包,里面的人似乎转了个身,怎么着也不愿意出来。

 

过了会,花少北努力吸了口鼻涕,某幻估计他哭了蛮久了,就想让他快点出来,可花少北怎么着也不出来,他的力气是没有某幻大,但某幻不想把花少北抓痛了,就尝试先把被子掀起来,让他先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见光的花少北立刻蜷缩起来,他忍住往某幻靠拢的欲望,死命的用手抓在他胳膊上,抗拒抬起头来。

 

“老蕾已经走了,没事,你先起来,我给你看看手。”

 

花少北闹脾气时确实倔,他平时到是非常体谅某幻,失忆之后也是,这或许这是唯一一次他甩开某幻的手,也是他第一次展现出攻击性。花少北懊悔的埋着头,却又庆幸自己把蕾丝赶了出去。他觉得某幻肯定生气了,花少北刚才脑袋跟充血了一样,可怕的是他现在逐渐觉得开心了起来,开心屋子里只有俩人了。

 

那些朋友,现在是他们生命里最近的人。花少北难保会有不一样的,他不知道自己是嫉妒还是咋的,听说他们各种各样的经历,偶尔会觉得自己和某幻的会被比下去。

 

他有点讨厌他们,虽然说他们曾经最亲近……可能是因为这个,花少北不想面对这群所谓的兄弟们。

 

某幻一直没有懈怠过的想看看他的手,过了一会花少北也平静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翻过身。

 

某幻的眼圈有点深,不过他没仔细看,还是低着头,把手伸过去给某幻看了看。手其实还好,那杯子多少有点问题,脱手时在手指上划了道血痕,不是很明显。

 

看样子没事,某幻张嘴含着他的伤口把血舔掉,才把创口贴贴上去。

 

花少北收回手,脑袋往某幻的腿上靠去,好在某幻的手轻轻摸在了脑袋上,花少北安心的松了口气,某幻真的没生气。

 

他想先道歉,却偏执的觉得自己没错,憋了好久也没开口。

 

某幻也没开口,稍微抚恤了一下他的情绪才说:“对不起,我起晚了。”

 

花少北愣了一下,红彤彤的眼睛已经到眨一下都很痛了。他看见某幻满脸自责,赶忙伸手捧着他的脸说:“你不要道歉啊。”

 

花少北知道某幻已经做的特别好了,可他还是不愿意道歉,他伸手抱住某幻的脖子,他感觉一切都平静了一些,屋子里只有俩人的安全感让他立刻恢复了正常。

 

某幻拍拍他的后背,问他要不要吃东西。

 

明天又要去医院做检查,某幻虽然每次都会陪他去,但医生单独问话的时候他不会陪着。花少北每次都有点想拿着桌子上的笔给医生一下,然后自己逃出去。

 

今天他动手打了蕾丝,还是拿杯子砸过去。花少北知道某幻对这件事只字不提,他自己冷静思考了一下他具备攻击性的这件事,在某幻不在时就仿佛一个被动,花少北觉得没有某幻在的世界是不安全的,好像颜色一下就淡了,气氛一下就冷了。周围的人多少对他有点威胁,不带着什么就不能保护自己。

 

可是某幻说大家都是好的。花少北闭着眼睛思考,他想要相信某幻,可他背过去的时候,花少北总感觉,大家都只是背着某幻对自己好。万一某幻一下疏忽了,他们可能会蜂拥而上把自己撕碎。

 

花少北不敢告诉某幻他的猜想,他觉得某幻不会相信他,某幻老好人了。

 

“某幻。”花少北几乎是在祈求,“我明天不想去医院了。”

 

花少北今天情绪失控了,这是一个危险的预兆。某幻沉默着,他知道花少北每次去医院都很焦虑,他的病不能靠吃药,想要打破他对世界的猜忌,只能小心翼翼的给他堆积信任,让他产生除开某幻以外的安全感。

 

“好,我们这周先不去。”某幻拍拍花少北的脑袋。

 

先等等吧。某幻觉得头痛,肚子也有点痛,不过他现在不能休息,花少北还不能离开他。

 

 

 

 

 

“我知道,但该怎么让他相信除了我之外的人呢。”

 

花少北熟睡时,某幻才有时间给医生打个电话。他刻意去了阳台,把门关紧,目光紧紧锁在花少北的身上。

 

花少北的记忆是在缓慢恢复的,经过长达三个月的针灸还有一些某幻的疏导之后,花少北多多少少记起了一些。最开始医生就说了,花少北造成的脑部创伤有很大的几率恢复,记忆应该也会慢慢的回来。

 

唯一麻烦的就是,花少北貌似在抗拒记忆的回归,医生认为这也是一种心理防卫机制,并非没有让花少北更好,反而让他更神经质,甚至具有攻击性了。

 

某幻听医生分析了很久,似乎也没有很好的解决方案,毕竟花少北的情况挺特殊的,至少在他看病的医院是没有类似的案例。

 

放下电话,某幻疲倦的撑着胳膊看着外面,树叶在冬天都掉光了,天气越来越冷。他觉得自己之前可能是取快递时淋雨了,这几天有点闹肚子,早上起来头痛还脑昏。不过他好久没生病了,某幻有点盲目自信。

 

要不跟花少北谈谈吧?他打开微信,搬了把椅子点进微信群里。兄弟们果然都还没睡,他发起了语音通话,感觉上次跟他们见面是很久之前了。

 

“我觉得要往根处找。”老番茄说的一向有道理,只可惜他们没办法来看看花少北,因为花少北避他们就跟避蟑螂一样,看见就跑。

 

“我知道他现在抗拒恢复记忆,但我实在搞不懂为什么。”某幻揉揉头发,忽然觉得很困,“就算解决了记忆的问题……哎。”

 

老番茄敏锐的问:“某幻,你最近还好吧?”

 

蕾丝今天刚刚在家跟某幻见了一面,这会也开始回想起某幻的状态:“你今天气色差的一批,别光顾着照顾花少北,你要是垮了就完了。”

 

“害,咋可能呢。”某幻笑起来,“我没丝儿,老铁人了。”

 

“我觉得某幻你不如和花少北讲开,他面对你其实蛮正常的,可能心里也有想法了。”王瀚哲的建议到是和某幻撞了,某幻确实想要跟花少北讲开,他觉得花少北有些东西没有说出来,或许问到了,事情就解决了。

 

“我知道,只是北子哥现在比较容易受刺激。”上午刚被花少北砸的蕾丝说,“某幻就算要跟花少北谈也小心点,一切都慢慢来。”

 

“都快三个月了。”中国boy是着急的,“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

 

某幻默默听蕾丝和中国boy理论,却觉得这个氛围让他特别轻松。在家里和花少北待在一起其实没什么,因为花少北和他在一起时很正常。只是他忘不了花少北并不是完整的他这件事,于是每次的相处其实都有很大的压力。打电话听别人聊聊放松下来,忽然觉得身体的每个部件都坏掉了,他抬手臂都抬不动。

 

“某幻。”老番茄声音在争吵里被盖了一头,某幻嗯了一声,有气无力的。

 

“你还是照顾好自己,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老番茄说,“多跟北子哥沟通一下,他至少是体恤你的,我们都看得出来。”

 

“嗯。”某幻说,“我会跟他聊的。”

 

又聊了一会,某幻挂了电话,靠着冰冷的墙壁呼着气。

 

你要说这样不好,但其实谁多少都想过和恋人百分百的分享彼此,在热恋期的时候他的确有这念头。他的占有欲怪强的,花少北也喜欢吃醋。如果某幻现在跟花少北说,就这样接受一切吧,俩人会不会就这样快乐的过下去?

 

不行吧?某幻觉得这很简单。

 

花少北不会因为是某幻的附庸品才快乐,是因为他自己。他高中辍学,打了三年工,做过刷碗工甚至开过拖拉机。在别人眼里有些叛逆的孩子其实有自己的想法,抓住目标就不会轻易丢掉,从20岁开始做游戏视频到今天,其实他压根不是个懒蛋。他坚持了这件事,所以才能让自己的直播间逐渐变成看电视剧也能三百万人气的大地方。某幻一直觉得花少北挺刚的,比如他不会轻易流眼泪,虽然会心思细腻的解释各种事情,却其实不会轻易的妥协。

 

这样的花少北即便使用有各种烦恼,却每天都精神的和某幻生活。

 

那样的他是最快乐的,自由的,很有主见的。

 

某幻知道花少北变成什么样他都喜欢,但知道花少北常常不满意自己,有时候会讨厌自己。

 

变着法子让自己好受,其实本身就不好受,某幻多少能感觉到他在挣扎着。

 

起身时晃了一下,眼前一片漆黑,某幻赶紧抓住栏杆。

 

现在不能病倒,就算察觉到了这一点,某幻却还是警告自己,他推门进了卧室,躺进了被子里。





某幻说要跟自己聊聊。


花少北抱起枕头,在饭桌上忽然止住了进食。原本想要安安稳稳谈话的某幻见状只能放下筷子,准备认真跟他聊聊。


想开口却不知道怎么聊,某幻说:“快三个月了。”


花少北忽然觉得头痛了起来,他这回偏偏忽然想起了不少东西。这几天恢复的记忆越多,他就越头痛,企图靠各种事情麻痹却没有效果,他没来由的焦躁起来。


“怎么了?”他的语气有些强硬,他是不想跟某幻聊,他多少都感觉到某幻要说些什么。


某幻差点想打住了,但他下定决心要跟花少北讲开。


“我们可以坦诚一点的。”他可能不太会聊,只能尽量委婉,“我知道你不想多接触他们,你也不是非要,我们可以慢慢来,我也在给你争取时间。”


慢慢来?花少北冷着眼,你是在逼我。花少北不蠢,他觉得很生气,不知道是谁跟某幻说了什么让他这样劝自己。他挣扎的在桌底下扣着手,假装冷静的听某幻继续说。


“我知道你不想接受,但其实你可以相信,你可以想起一些事情。你以前是相信的。”


我没有。花少北什么也想不起来,记忆忽然就中断了,他想要赶快遗忘,却觉得自己忘的又多了。他发觉很多记忆夹杂着某幻和其他很多人,他的人生里很多重要的事都有某幻,重叠的人多了,他想要忘掉的事就不清楚了。


“花绕北,真的没事。”某幻伸手去摸他放在下面的手,却被花少北打开了。花少北睁着血红的眼睛,脑门泛起青色。


他不想想起来,他不想相信,他就只想要某幻。花少北咬牙切齿,把牙龈咬出血也没办法遏制那股烦躁,他怎么就不懂啊!花少北不想要别人参与到自己的生活里。


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花少北笃定自己的想法,却也知道某幻会说什么光靠他们俩是不可能之类的话。办法总比困难多,花少北觉得是可行的。


“我还是那句话花少北,我很难一直跟你在一起的。”某幻说,“我可能死的比你早,可能出了意外,可能忽然得病,你永远不知道。”


“你——”


“——你永远不知道的花绕北,就算我很爱你,我也没办法在你出车祸的时候把你从鬼门关拉出来。”


这是现实的无力,也是某幻好不容易知道的,庆幸的。还好他当时身边有人陪着,他才不致于在手术房前崩溃,每个人都照顾着他的情绪,才能让他自己调整过来。


“我不管!”花少北忽然叫了起来,不由分说的掀开桌子,等他反应过来去扶的时候,不算很大的餐桌已经倒了,饭菜掉落一地。花少北看见某幻站起来,他一瞬间变的可怕,花少北不知道为什么看清楚了某幻脸上的愤怒,下意识的抄起不远处的花瓶往某幻身上扔去。


别——!


花瓶砸在地上,花少北拔腿就跑,某幻甚至没碰到他的衣服尾巴,花少北就往楼上冲去。


他在某幻面前发脾气了。花少北觉得难受顶到了嗓子眼,他居然对某幻发脾气了,还打了他。要是花瓶真挂在某幻身上,花少北可能会死。


某幻肯定生气了。他慌张的躲进房门锁上,忽然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他慌忙的在桌子上翻找,把上边的东西全部碰掉,后面某幻已经敲上房门,让他把门打开。


不行,不行,不行。花少北觉得自己应该先冷静下来,他又觉得自己应该先离某幻远一点。他低下头发现手上拿着把水果刀,吓的丢在地上。他不能开门,他会伤害某幻的,他不能开门———


扑腾。


重物落地,声音还挺大。房间一下就安静了,花少北粗重的呼吸声在他打开阳台的一瞬间被风吹散了很多,他回过头,看见之前自己丢掉的水果刀——其实只是一根备用的牙刷。


某幻?他好像没听见某幻的声音,他已经准备从阳台跳下去了,他觉得这个高度应该不会死。可他不敢离开这个家,不敢离开某幻。


某幻呢?他回过头,门后面非常安静,但花少北在考虑这是不是某幻的陷阱。他对他发脾气了,他一定生气了。


“某幻?”


花少北试探了一声,犹豫了一下才去推开门,他看见某幻躺在地上,脑袋好像撞在栏杆上,白色的杆子上面沾了点血。


某幻?


花少北的世界暂停了。






老番茄上网课上到一半忽然被蕾丝信息轰炸说要打王者,他无奈的发信息过去讲上网课的事。王翰哲正好打工回家说要一起出去吃饭。老番茄想叫上某幻和花少北,发觉他们好久没聚聚了。


手机刚放下又响了,他看见某幻的电话打过来,立刻接了。


“喂,某幻,咋样了啊?”


电话那头没声音,老番茄疑惑的看了眼手机,又问道:“某幻?”


怎么回事?他正打算挂断电话时,对面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


“某幻他——”花少北鼓起勇气,只能憋出几个字,他催眠自己对方是某幻的朋友,一定会来的。


“他出事了。”


已经很久没听见花少北声音的老番茄还是一下就反应了过来,网课界面的老师还在巴拉巴拉讲,他已经退出了网页,听见手机嘟嘟嘟的声音。


老番茄打了个群电话,催着王翰哲开车去某幻家,还让蕾丝赶快去某幻和花少北家看看。


好在他们家住的很近,老番茄在心里想。





对某幻来说刚好是休息了。


他知道花少北怕他生气了,所以才往上跑。其实某幻没有,他没对花少北发过脾气,充其量是稍微凶过他,就算花少北掀了桌子,他也不可能跟他的爸妈一样教育他。


起身时脑袋就黑了,但他得跟在花少北后面。花少北把门锁了就更危险了,他生怕花少北一个人在房间里做出什么傻事来,就摸着黑靠着对家的熟悉度摸上了楼梯,趴到门口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啥都看不见。


“花绕北,你先开门。”某幻的意识正在离开,头晕目眩,但他想先让花少北开门,先把他安抚好了,什么都好说。


“对不起,我不该逼你,你先开门。”


屋内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某幻着急的板门把手,脚却站不稳,他听见一声沉闷的巨响,好像是他的脑袋撞在了栏杆上,他直接就晕了。


后面他依稀还听见了一些声音,自己的身体好像离开了地面。他记得蕾丝的嗓子扯的很开,迷糊之间还有花少北的脸。


太难顶了。他浑身都难受。某幻在想要清醒和想要睡死的两个界限挣扎了好一会,最终是死死的睡了过去。


【…………我…………】


【……起………他………嗯。】


花少北?


某幻实在是起不来了,他想如果自己挂了到无所谓,花少北咋办。


呵。






过劳不算一种病,但会引发很多症状。一些年轻的学生之所以会猝死,是因为他们的心脏在短时间内超越了负荷,连夜的学习和压力让他们的身体堪比老年人。稍微一不注意就会出事。


总之医生说,某幻自身条件是不错的,得亏以前老是去健身房泡着,就算这三个月身体垮了,恢复起来还是会很快。


反正,需要好好休息就是了。


花少北并没有展现出蕾丝说的攻击性,甚至于老番茄切苹果给他吃时,花少北也一言不发的吃下了。


当时蕾丝立刻叫了救护车,花少北全程一言不发,但人是一直在线的。老番茄和中国boy先去了医院,没过多久就等来了被救护车送来的某幻还有蕾丝和花少北。


花少北还是挺沉默,不过他一直听着老番茄的安排,没有任性。等某幻安全被转移到病房之后,他就搬了椅子默默坐在一边。


“某幻没事吧?”


蕾丝拿报告来了,老番茄轻轻合上门,怕有什么大事不敢让花少北听见。


“没事,就是太累了,脑袋也不严重。”蕾丝心态挺好的,“现在发烧,吊针先打着,让他睡一觉吧。”


老番茄松了口气,某幻身体是蛮好的,不过再好也经不起折腾。


“他压力太大了,也没办法。”老番茄让王翰哲进去看着花少北和某幻,跟蕾丝坐在病房门口聊天,“不过北子哥应该会好转,某幻病倒也会给他敲响警钟。”


“我还以为花少北会发疯呢。”之前见过花少北短暂的发飙之后,蕾丝一直有点心理阴影,老番茄拍拍他说:“北子哥应该没事了。”


毕竟蕾丝老喜欢花少北了,蕾丝觉得花少北挺有意思。他跟花少北和某幻认识的晚,是19年俩人一起搬来上海后认识的,之后迅速的就搞好了关系。五个人的关系被捆绑在一起,不管是谁,对蕾丝都是挺重要的。


毕竟年纪最大了,脾气也是最差的,看过的事情挺多的,老番茄算是他少有的交往甚久的朋友。甚至于以前大学最好的朋友也因为俩人的世界差别越大而没有邀请自己参加他的婚礼。


就算是做UP主,也会有好人和坏人,只能说大家都真实一些吧。蕾丝经历过很多争论,因为全身心的投入这个职业了,也不免卷入了更多的事情里。


花少北比自己小个三岁,跟其他三人不一样,他本人的经历也蛮丰富的。蕾丝特别喜欢花少北,不止是觉得他很有意思,也是真心佩服他,因为五个人都是好人,所以他才敞开心扉。


“可能我们认识的花少北也有这样的一面吧,他也有私心的,只不过是失忆把原本不能实现的事情放大了。”老番茄知道蕾丝被伤到感情了,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虽然是为了某幻,北子哥不也站出来跟我们求助了吗?”


虽然知道自己跟某幻是没法比,蕾丝还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他自己本身性格多少也有些缺陷,所以去他们家找人时他看也没看花少北。


“你不会要跟失忆的人计较吧?不会吧不会吧?”


“哎呀,你好烦。”蕾丝拍了把老番茄,“我进去看看某幻。”


确实没什么好计较的。蕾丝推开门,看见王瀚哲在玩手机,他抬手拍拍他的脑袋,叫他去外面等着。


门合上时,他坐在了花少北身边。


花少北看了眼蕾丝。


——花宝慢慢飞,妈妈永相随。


他笑出了声。


怎么尽是些奇怪的东西。


“你笑啥?”蕾丝板着脸,他多少还是不爽的,花少北脾气也不好,被蕾丝这么一说也板起脸,没出声,但眼神很有内味。


“你应该记得我的吧?”蕾丝问。


花少北低下眼睛。


——我私下里贼想跟他聊动漫。


——我是真的看老蕾直播的人!


——我第一次看花少北就觉得他是个眼神澄澈的人。


——你说这话我作为头号小火鸡第一个就不同意了。


花少北张了张嘴,可他又不大想开口,过了一会,似乎是感觉到蕾丝不悦的视线有些害怕,才尴尬的笑笑,点了点头。


不算完全回来了,经过几个月混乱的记忆重建,多少可以梳理出一些重点。重点就是,他跟蕾丝是关系好到可以一起出去玩的,曾经花少北想陪蕾丝去坐游轮放松一下,后来因为节目没赶上。


某幻是没骗他,他们每个人的关系都很好。

蕾丝看着某幻,他现在睡着了,而花少北一直在扣自己的手,手皮估计都得掉一层。


“他没事,就是最近事情有点多,然后他发烧了,估计是着凉啥的,我们之前提醒他了,他是对自己盲目自信才病倒的,跟你没关系。”蕾丝还是安慰了花少北,他知道花少北肯定自责的,听到这话后花少北好受了不少,又点了点头。


蕾丝沉默了会才说:“不跟兄弟说话啊?”


花少北有点惊恐的抬起头。


“不想让兄弟好啊?”


他赶忙摇摇头,却还是没开口。


蕾丝其实也不想逼他,他心里想着自己这暴脾气也难得改,就叹了口气,出了病房。


花少北松了口气,却觉得有点对不起蕾丝。


某幻,你快点醒过来吧。


我有好多话要说。






——这个时候,一束阳光照了进来。


——真正认识的时候是故事王的时候吧,那时候大家就一起认识了。


半夜忽然惊醒,脖子因为长时间靠在床上而痛的发麻,花少北吃痛的揉揉脖子,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某幻的脑袋,摸到了一片冰凉。


退烧了?花少北见某幻手上的吊针不知道啥时候也不见了,自己肩膀上也盖了一床被子。花少北把某幻往另外一边推了推,犹豫了一下,迫不及待的躺在他边上,靠在某幻的手臂上。


呼……他总算是松了口气。花少北静静的靠了许久,才慢慢的在不大的床上抬起脑袋,他才能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某幻的脸。


不能哭。花少北哭的太多了,多到记忆回来后,他有点嫌弃那个只知道哭和惹麻烦的自己。花少北伸手放在某幻的胸口,又吸了好久口气才安安稳稳的闭上眼睛,却还是睡不着。


“花少北。”


花少北睁开眼,看见某幻正看着自己,他差点缩回手,却不舍得再离的远远的,刚应了一声眼泪就又流了下来。


“对不起。”他终于肯好好道歉了,还好最后后果没有多严重,等到某幻真的累到了他才醒悟过来可能也不算晚,万一等到某幻和他已经孤立无援,再出什么事可能真的就完蛋了。


“没事。”某幻果然立刻就原谅了他,他几乎没有生气过。仔细想想,他就算生气了也不会表露出来,还是他们确定关系的那次有些颠簸,某幻那次大概是生气了。


一直想道歉,现在结束了,花少北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麻烦你了,你怕吗?”某幻接着问,他其实醒了一段时间,不过他的思绪一直挺乱的,身体还是很沉重,花少北告诉了某幻后来发生的事,也承认了自己其实差不多想起来了的事。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我那个,我……”


花少北想要解释时就发现自己语言组织的能力可能差了点,某幻也没逼着他讲,安抚了他一下,花少北又冷静了下来。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某幻摸摸他的脑袋,他知道失忆的花少北很容易焦躁起来,好在现在他渐渐好转,只要能稳定这个状态,花少北或许就能恢复正常。


“主要我就是…”花少北还是没说出口,“道理我都懂的。”


“嗯。”某幻笑了笑。


花少北轻轻松了口气,闭上眼睛躺在枕头上,心想着自己明明都决定以后不依赖某幻了,现在却又爬到人家床上来了。


“其实,我也喜欢你只爱我这个设定。”某幻忽然说,“我想过的,偶尔吧,就是把你锁起来捆在房间里,只有我可以照顾你,也只能见到我一个。”


卧槽,这个我妹想到的。花少北妹想到某幻还挺变/ 态呢,某幻不好意思了,过会才说:


“因为喜欢你的不止我一个,所以我不可能把你捆住一辈子的。再说了,因为你不完全是我的,所以才对我有致命的吸引。”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花少北也不好意思了,他用力点点头,伸手搂着某幻的脖子钻进他怀里。


“往前看吧,人都要向前的。”某幻说,“我一直都在你身后。”







“麻油!透,我忘了。”


“麻油在柜子里。”


“我去拿我去拿。”


蕾丝麻溜的从客厅跑进厨房,把某幻拿了麻油,不过据某幻的说法,这个麻油已经来晚了,他心痛的加了进去,宣告今天有一道黑暗料理上桌。


“北子哥,我找不到手柄了。”


花少北抬起头想了会才说:“我还有几个呢,你去我工作室看看,要不就在某幻的工作室,不然就在床上,我不记得了。”


“你们要那么多手柄干嘛啊?”


“粉丝送的啊,哎呦,说了不要送不要送,我们手柄真的多,同款游戏还有好多。”


花少北和boy在玩马里奥,这种弱智游戏中国boy就是玩的垃圾,花少北的一大兴趣爱好就是欺压游戏区垫底的人,好不容易找到手柄的老番茄申请玩任天堂大乱斗,可花少北还想虐虐王瀚哲,就拒绝了。


蕾丝在厨房打工又上瘾了,又是切菜又是腌肉的,还得意洋洋的出门细数自己的功劳。在吃糖的花少北来不及怼他,就直说:“老蕾深得我的真传。”


“哎呦,我今天就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幻大厨!你说我和花少北谁打下手打的好。”


花少北得意洋洋的抬起头,没等某幻开口就说:“不要自取其辱了,雷克斯班纳!”


“你说什么?!”


某幻一边庆幸自己避开了死亡问答,一边把饭转上桌,叫大家吃饭。


花少北立刻丢下手柄跑了,王瀚哲虽然取得了一轮的胜利却觉得赢的不光彩,气鼓鼓的到桌子前要求等下还要比,花少北却拍拍老番茄的肩膀说等下要一起任天堂大乱斗。


“玩点兄弟们都能玩的啊,真的是。”


“那王者好吧?等下五排搞起来搞起来。”


“哎呀,你们要搞五排还不如直播呢,晚点一起直播不就好了。”


确实,花少北的钱包已经瘪了,他过几天还要跟某幻一起回一趟河北探望他的父母,有时间顺路去一趟青岛。他第一个赞同直播这个意见,深夜有复习任务的老番茄忍痛同意了这件事,并且开始盘算自己临时抱佛脚考试成功的可能性。


“主要是我平时都没有好好学……”


“哎呀哎呀,我平时都不认真上课的,我从小到大学习都不好。”


老番茄被怼的没话了,冷着脸嘀咕了一声。


“茄哥你要真的要复习就别直播了,兄弟们也没逼你。”


老番茄又不好意思了,蕾丝立刻拆穿了他:“茄帝怎么会需要学习呢?答案都已经在茄帝心里了。”


老番茄决定乖乖吃饭,酝酿一下直播的时候怼回去。


“青椒炒肉呢?”对青椒炒肉莫名有执念的王瀚哲问。


“要吃啊?”某幻塞了口菜,“我青椒还没切,肉也就剩了一点,你们要吃的话,六点钟直播可以拖到九点。”


“我等某幻。”花少北说,“你做一道菜再久也值。”


声音有点大,气氛有些尴尬。大家面面相觑,最后某幻中气十足的说了一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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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光霁月24H/17H】

“你看,是秋天哦。"

双节快乐!想到是中秋和国庆所以画了古风!

是一个人类和妖怪共存的世界!


总人物梗概是——

月老狐狸花少北,暴君凤凰雷克斯,占星兔子允星河

纨绔子弟某幻君,万军统帅老番茄,封疆王爷中国拜


详细设定在下面我很话痨⚠️


《万和录》东幻古风paro


通历八十九年【后万和元年】,大妖黑凤登基称帝,改国号为万和,定都应天。


花少北

虽然表面上凶巴巴的还喜欢喝酒,但是真的是货真价实的月老狐仙!有帮助人们结缘的能力,但是因为对人类存在戒心曾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意和人...

【风光霁月24H/17H】

“你看,是秋天哦。"

双节快乐!想到是中秋和国庆所以画了古风!

是一个人类和妖怪共存的世界!

 

总人物梗概是——

月老狐狸花少北,暴君凤凰雷克斯,占星兔子允星河

纨绔子弟某幻君,万军统帅老番茄,封疆王爷中国拜

 

详细设定在下面我很话痨⚠️


《万和录》东幻古风paro

 

通历八十九年【后万和元年】,大妖黑凤登基称帝,改国号为万和,定都应天。

 

花少北

虽然表面上凶巴巴的还喜欢喝酒,但是真的是货真价实的月老狐仙!有帮助人们结缘的能力,但是因为对人类存在戒心曾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意和人类世界接触而隐居在深山破庙里。和离家出走的某幻君邂逅并阴差阳错的结缘,遂被某幻以“你得负责!”为理由将其拐回家中,逐渐过上了喝酒看花谈恋爱的阔太太人生【?】

蕾丝的旧识,因为狐仙了不起的美貌和帮过蕾丝的忙而深得当今皇上蕾克斯的宠幸,两人一起喝酒的时候蕾丝还会摸着花少北的尾巴让他进宫自己佳丽三千之一。

接着蕾丝会被老番茄扛走,而某幻会垮着批脸让花少北洗尾巴。

 

某幻君

世代经商的富家子弟,从小天资聪颖,家里就指望他考个功名进京做个官提升家族地位呢。谁知道他偏反其道而行,走上了玩音乐的道路,在一次赶考路上为了躲过家丁监视不去考试躲进破庙,却意外与狐仙花少北结缘。枕着狐狸尾巴睡了一晚上的某幻君发誓要把这尾巴从此据为己有,终于以好好读书和家族作为交换,成功和花少北谈起了有钱人的恋爱。

早年行走江湖认识了中国boy,后家族助力蕾丝上位有功而进宫做了首席乐师。因为中国boy和蕾丝三天两头的活动要他做音乐而苦不堪言,敢怒不敢言的某幻敢找老番茄告状,遂被老番茄因为“不满当今圣上”记了大过。

不过宴会确实变少了,蕾丝说他几百年的老腰不太经折腾,某幻不敢说话。

 

 

老番茄

从小便进宫被作为暗军刺客培养,父母不详,只知道是妖怪和人类的孩子,武力值超群,智力值最高。被当时还是皇位继承人之一的蕾丝因为一时兴起带在身边,像辅导学生一样悉心教导。番茄也因此被磨成了蕾丝最锋利的一把刀,踏着万人的血,辅佐蕾丝成功上位。目前担任大将军一职,“赤蛟“和“青蛇“两把妖刀的持有者。因为蕾丝的绝对信任而权倾朝野,只手遮天。在外人眼里,只要他想,他就可以架空蕾丝自己当政。

但是他本人似乎只关心蕾丝在这个皇位上玩得开不开心,和晚上自己玩皇上玩得开不开心。

 

蕾克斯

大妖怪黑凤凰,皇位继承人之一,由于凤凰身份的特殊性而拥有着漫长的生命。作为大妖怪,他所见过的所有人类都畏他,所有妖怪都敬他,所有实力相当的人都想利用他。争夺皇位和教导番茄或许都是他的一时兴起,用来为自己几百年的妖生添油加醋。但好在番茄给了蕾丝太多惊喜,让蕾丝这只飞了百年的凤凰终于找到自己的梧桐,降落在了人间。于是在花少北的“帮助”下,与老番茄结缘。

现在作为“万和”的最高统治者,为了不乱杀人,把杂事都扔给了番茄,并且每天都在很努力的不务正业,兴趣是和花少北中国拜拼酒,虽然某幻也在场,但他喝一口就睡着了。

 

中国boy

在蕾丝的皇位争夺战中与茄蕾二人结盟,为其势力提供经济援助,辅佐蕾丝上位第二人。但条件是希望借助蕾丝大妖怪的能力让竹马允星河恢复成人。

允星河作为一只有占卜能力的妖兔,为了帮中国boy化劫逆天改命而修为尽失。

在蕾丝上位后被赐封城和“瀚哲”为封号,但是不喜欢在自家封地待,就喜欢天天揣着只兔子住在皇宫里。与某幻有一面之缘,也因此拉拢了某幻的家族势力,让其家族幸免于政治争斗和老番茄“赤蛟”“青蛇”的斩击。热衷于举办宴会灯会园游会,因为数不完的有趣点子而深受蕾丝欣赏,两人从此在同流合污挥霍国库上越走越远。

 

 

 

 

 

长发太爽了!参加企划很荣幸!我也画的好爽!大家喜欢的话,最近多画点!【你纯粹为了自己爽】

队长_断雁

《小王造反记》

【cp:茄蕾/幻花】


“下次造反的时候会记得避开副总裁的😢”


#禁止刷boy是寡或/对/称/轴等烂梗#

《小王造反记》

【cp:茄蕾/幻花】


“下次造反的时候会记得避开副总裁的😢”


#禁止刷boy是寡或/对/称/轴等烂梗#

给点大米吃吃

【已经结束咧!!!】

严禁求资源评论谢谢。

*再有人评论求资源就删除所有幻花作品,别来讨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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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千叶

苦肉计攻略(3)(abo)

生病的腹黑小马骗小花好感度的攻略小故事

 私设一堆预警半现实向

 当事人玩梗小马娇弱的脑洞

 直播事故,易感期委委屈屈黏过来的小马 和看到小马难受不舍得生气的小花


   “花少北。”某幻向他这边伸开手掌,背后是奇异的花朵与无尽的深海。


    满目尽是幽蓝色的小花,在深水之下有种莫名的震撼。


最后一抹余辉消失在海平面,短暂的黄昏已悄然过去,一弯...

生病的腹黑小马骗小花好感度的攻略小故事

 私设一堆预警半现实向

 当事人玩梗小马娇弱的脑洞

 直播事故,易感期委委屈屈黏过来的小马 和看到小马难受不舍得生气的小花


 

 

 

 

 

 

   “花少北。”某幻向他这边伸开手掌,背后是奇异的花朵与无尽的深海。

 

    满目尽是幽蓝色的小花,在深水之下有种莫名的震撼。

 

最后一抹余辉消失在海平面,短暂的黄昏已悄然过去,一弯弦月挂在深蓝色的夜幕。银色的月华洒满海面,随着涟漪如碎银般浮动。

 

    花少北自是同一般人相仿,对被夜色笼罩着的深海持着敬畏恐惧,可他还是愣愣地趟进了水里,任由某幻轻轻握住他的指尖,同他踏入未知之域。

       

 “哥哥……”某幻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来,他的身体逐渐靠近,手自然地环上了花少北的腰。

 

或许是因为银亮海水之中他的神情过于温柔,即使他现在做出如此过格的举动,花少北竟也感觉不到一丝欲望的丑陋和粗鄙,以至于忘记了抵触。

 

    某幻稍稍偏过头舔舐花少北的喉结。逐渐吞没着两人的海水冰冷,可他的身体却温暖的过分。像是依偎着汲取温暖,花少北主动着贴近了对方,不顾水面已淹没锁骨,心里是灾难前只需沉浸在欲望之中的欢愉放纵和一种莫名豁达的安稳之感。

    

明明对方不发一言,可花少北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情动之深。

    

某幻吻住花少北的唇,身子弓起,将他压下水面。两人慢慢下沉,他却也毫不在意。幽深不见底的水域,大片的幽蓝花海,花少北纳入着某幻,逐渐无力的身体也被安安稳稳抱紧。

    

花少北感到胸口闷痛的窒息感,双唇却仍然被亲吻,身体却仍然被紧紧缠住。

某幻现在所给予他的,如深水之重,如窒息之痛,他此刻深深切切地感受着,却丝毫不做挣脱。花少北只是固执想象着,一旦自己挣脱开,某幻届时默不作声地独自溺于水底的样子。

 

深海之下,他忘情地吻着他,眼睛却一眨不眨,恨不得要把此刻映在眼底的人刻印在心底。不知道为什么,花少北仿佛就认定了他一旦松手的结局,单单想象一下那人闭起眼睛坠落的样子就如同亲历锥心之痛。

 

 




 

于是花少北突然惊醒了,心脏还没停止悸动。  

 

鼻尖还萦绕着雪松与海盐的气息,是那人信息素的味道。刚刚的梦境虽说荒谬,但感触过于真实,花少北愣坐在床上很久才缓过神来。而伸手一摸,身下的床单已经湿润一片了。

 

多年寡王,还未经人事的Omega哪有过这种体验,浑身便同蒸过般迅速泛起红,一经反应过来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炸起了毛。

 

他,花少北,竟然在梦里和他同居才不过一天的Alpha做了……

 

体感竟然还算该死的真实。

 

花少北腾地一下掀开被子站起身来,又羞又恼在床边转了好几圈。直到房门外远远传进来声“没事吧”,才手疾眼快地揪起被子重新铺平,就掩耳盗铃假装无事发生。

 

“卧槽你大爷的某幻”八个大字在嘴边转悠了几圈,复想到这样更可疑的花少北生生改口,“卧……我没事儿的。”

 

“啊?可我刚才听见什么东西掉了……”某幻疑惑地推门进来,看见花少北一脸拘谨面带潮红坐在床边上,下意识以为人发烧了,急着伸出手就要去摸脑门。还没从梦境里缓过来的花少北下意识的往后躲,未探到的手指就这样在空中停顿了会儿,又默默收回去了。

 

花少北一时间有些怔神,别扭着又不好意思说些什么,微微侧过头去没再看某幻。

 

 





 

某幻疑惑地自我发问,到底是什么让昨晚还照顾他的花少北今天就成了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他眼看着花少北没有再搭理他的意思,自己识趣地悄悄关上房门,坐在客厅里自我反省加检讨。

 

我做过的黑历史视频被他翻出来了?手机备忘录里的攻略计划被他瞧见了?

 

……再难不成是他发现我不爱吃香菜了?

 

某幻不仅是一头雾水,几个设想一个比一个离谱,心里还慌着,感觉一头浓密的长发都即将要心理性掉光。

 

“过来,吃早餐。”

 

某幻愣着走神的时候,花少北已经把简易极致的早餐端到桌子上来了。煎蛋色泽金黄却不油腻,配着培根火腿看上去格外不错。

 

两人本想着要购置新家用品,但正赶上某幻易感期,花少北就设上了闹铃起早些独去。某幻还呆在原地,直到花少北手里拿着早餐绕过昨天不知是谁还未收拾好的行李包,最后笔直的坐在餐厅的椅子上,目光淡淡的落在某幻身上,微微侧了点儿头,似乎在问,还不过来想什么呢?

 

某幻这才回过神,乐颠乐颠的走过去。

 

早餐真好吃,陪他吃早餐的人真好看。

 

 






 

花少北吃东西比较快,只顾认认真真低头往嘴里塞东西,某幻吃得少,大抵喝了两口米粥便放下了早餐,坐在餐桌边安静的等着他。

 

他没有吃饭的时候说话的习惯,花少北也是如此。

 

倒也不显得尴尬。

 

反倒安静得格外和谐,甚至还有点暧昧。

 

“喏,牛奶。”花少北咽下最后一口煎蛋,抬头瞄了眼桌上唯有一杯的牛奶,轻轻推到对面。

 

“我没有早餐喝牛奶的习惯,但就……顺便给你热了杯。”花少北小声说明,低下些头去咬字含糊不清,“……还有,胃不好的人要适量喝,不要喝太多。”

 

某幻一直悄悄瞧着对面,注意力全被对方鼓鼓囊囊的腮帮和软糯的语气吸引去,若不是花少北末句的提醒还被他听了进去,否则真要愉悦过头到拿起牛奶一饮而尽。

 

牛奶是甜口的,大抵是被花少北掌握好了时间,温度也刚刚好,放在桌上还隐隐冒着暖暖的热气。

 

“线上的花少北和现实中还是有挺大差别的。”某幻想到刚见面的时候,他给出的评价。他现在确实想添加一句话,表面上的花少北与实际的花少北也有不一样。

 

表面上不关心,实际上各方面都给你考虑好心思细腻的很。

 

碎金色的阳光从背后的窗户外洒进来,将对面亚麻色的短发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橘色光晕,看起来静谧而温馨。花少北垂着眸子,眼眶里还有因为困意氤氲出的一层薄薄的水雾,在微熹的晨光里显得格外动人。

 

某幻支着下巴看着近在咫尺的那人,被后颈上晨风的吐息吹得有些微微发痒,不仅仅是后颈上的那一块的肌肤,连心里头都跟被蚂蚁钻了似的,一颤一颤地抖。

 

花少北假装一直没注意到对面的目光,哪里是属于不敏感。潮湿的海风将他一层层包裹,来自苍蓝大海的气息危险又迷人,好似重重迷雾里塞壬的歌声。这是属于对面Alpha情动的气息,如今散发在窗明几净的里厅里,要表达的意味花少北怎么会不知道。

 

“Alpha都是一大早就开始发情的么?”

 

最后以小花同学顶不住了为终,半气恼半埋怨还夹着点无意识撒娇的尾音险些让某幻没收得住自己的信息素。

 

“对不起对不起,理解一下,易感期嘛……”青岛猛A低着头夹着尾巴头也不回地往自己屋里走,“你先去逛逛吧,我可能近期都难出去了。”

 

……

 

花少北瞅了两眼那边紧闭的房门,放轻动作打点衣服外出。

 

房门里面是某人被脑子里收也收不住的限制级画面折磨着,翻来覆去要把床单揉出几十层褶。

 

“老色批了某幻。”花少北盯着大门门锁小声叨叨了一句才拔出钥匙离开。

 

“瓦不是色批瓦不是色批……”屋里的人还在试图给自己正义洗脑,“可花老师这……”某幻最终也没顶住,愤恨地爬下床拧开凉水缓解问题。

 

 小马委屈。

 

 

 

 



   

   花少北中午没回家,直到下午想起与观众们的约定才慢慢悠悠赶回家去做新家试播。

 

轻手轻脚摸进客厅,还是琢磨着去室友房间看看。悄悄咪咪拧开门把,忍了拼命勾着他腿软的浓郁信息素,瞧见昏暗空间内那人似是睡熟了的样子,这才安心地掩好门踮脚离开。

 

直播的时间还没到,但是直播间里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着了,刷屏玩梗六得飞起。对于新家广大群众们也不是没好奇,但都知道以花少北的性格,肯定会删减斟酌着说,他们能听见个边角料今天就算不亏。

 

    『啊啊啊直播了直播了!终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各位,我到新家啦,现在试试新电脑直播有没有问题。”

 

    『这么快就收拾好新家了么?』

 

    『新室友人怎么样鸭?北子哥还适应么?』

 

    『话说北北声音今天怎么这么小,是电脑的问题么?』

 

    『这么觉得+1』

 

    『嗯,声音好小。』

 

     花少北瞟过去迅速刷过的弹幕,迟疑了一下,开口解释,“今天嗓子不舒服,小声点说话。”

  

    『是身体不舒服吗!不舒服就不要直播了呀QAQ』

 

『不舒服就鸽一鸽吧,刚安顿好就休息一下。』

 

『北宝不舒服了,妈妈心疼(bushi  北子哥真的要好好休息啊。』

 

毕竟是随意编出来的借口,真生病的人还在隔壁房间躺着,花少北只应付了几句,心虚的岔开话题也就没再提,手忙脚乱地拎出提前想好要玩的游戏直接进入正题。

 

『好啦好啦,主播有分寸,不用再刷了。』

 

『但u1s1,今天多喝点水叭。』

 

『大家专注直播内容嗷。』

 

尽管花少北已经在尽量克制音量,毕竟进入游戏,打着关卡和粉丝们聊着天也就不自觉地放松控制了。

 

“终于过了!”

 

桌子hp-1。

 

“北子哥。”

 

当花少北在耳边听到这句低低的呼唤时,某幻已经悄悄黏到了他旁边。

 

他能感受到身后的人就从后面搂住了自己的腰,鼻尖蹭在他的后颈上,闭着眼沉迷地呼吸着他的味道。轻轻啄着后耳尖,像是要将人暖融化了的吐息吹洒在敏感的耳后,本就低沉温柔的声线喑哑呢喃着更是百倍的磁性诱人。

 

“卧槽。”本就敏感的花少北没经程序直接就软在了椅子上,鼠标也松开了,游戏画面凝滞在了同一对话框。

 

『?』

 

『???』

 

『歪比歪比?』

 

『?我刚才是不是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了』

 

『室友???』

 

『卧槽那低音怎么那么像某幻的声音?』

 

“那个各位今天直播先到这儿了。”花少北强忍着立即闭麦的欲望,草草吩咐了一句后光速下播,只留下一直播间满头问号的粉丝还在刷着“???”。

 

“某幻你抽哪门子的疯!?”一呼一吸间全是海盐的气息,花少北不可思议地转过身子瞪回去。

 

面前的人状态的确不好,微红的眼尾还闪着细碎的水光,嗓子喑哑着,整个人蔫蔫的,但是好像刚刚反应过来了自己干了什么,畏畏缩缩地远离了一步处站着,小心翼翼地看向花少北。

 

“对……对不起北子哥……我刚刚没反应过来就……”某幻似乎也觉得刚刚的事荒唐,低着头偶尔抬眼,闪闪躲躲的似乎看起来很委屈。

 

其实花少北在转头看到某幻这个糟糕的状态时气已经消了一半,更别提平时好听的声音现下哑成这个样子,早就开始心疼了。

 

所以某幻小心翼翼说了几句,不仅被哄好了,更是觉得自己不应该没去卧室里看看状况。

 

“别道歉了,真当自己道歉机器?”花少北无可奈何地低着嗓子轻声说,半推半就表示自己已经不生气了,示意某幻赶紧回卧室休息。

 

         “某幻!?”

  

         刚挪动步子余光里某幻晃了晃就有往旁边倒的趋向,亏得平时花少北反应快及时扶住了前面的人。

 

         “你身上怎么这么烫!?”刚接触到,体表滚烫的温度就毫不费力地传递过来,实属把花少北惊着了。

 

          “……没事。”

 

          “神tm的没事,你一会儿给我解释清楚。”花少北眉心都蹙在一起,无缘由地想起昨晚的梦,心慌得很,“不许再蒙混过关!”



a迟到的自我生贺  还有  感谢hh让我遇见同年同日生的氢气球! @夜寒暄  

也是给她的生日贺文  大家可不可以给我的姐妹补一句生快鸭~

本来是应该昨天发的 但昨天实在是课题太多啦(卑微

有什么想看的情节欢迎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