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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三】那些最好的时光(34、尾声完结)

三十四、

1月6日,午休,篮球社团资料室。


三井将自愿填报申请的草稿亮给木暮。短短几天内下的决定,第一志愿,最终就是选择了心仪的哪所——横滨国立大学,健康体育教育专业。


木暮完全惊讶。


“你是打算要当老师吗?还是想进文部科学局工作?”


“走着看喽,就是想从事篮球领域相关的工作。”三井有点得意地说:“怎么样?比赤木那家伙的东北大材料物理专业靠谱多了!”


“呃……诶……”


木暮不知该如何回答三井。宫城坐在转椅上,蜷着双腿一圈一圈地转着。


“老实说啊……”木暮斟酌着用词,“我都不晓得该替你和赤木哪个更担心。”

“当然他了,我有特招推荐。”

“诶?!只要...

三十四、

1月6日,午休,篮球社团资料室。


三井将自愿填报申请的草稿亮给木暮。短短几天内下的决定,第一志愿,最终就是选择了心仪的哪所——横滨国立大学,健康体育教育专业。


木暮完全惊讶。


“你是打算要当老师吗?还是想进文部科学局工作?”


“走着看喽,就是想从事篮球领域相关的工作。”三井有点得意地说:“怎么样?比赤木那家伙的东北大材料物理专业靠谱多了!”


“呃……诶……”


木暮不知该如何回答三井。宫城坐在转椅上,蜷着双腿一圈一圈地转着。


“老实说啊……”木暮斟酌着用词,“我都不晓得该替你和赤木哪个更担心。”

“当然他了,我有特招推荐。”

“诶?!只要过统考线就行吗?”

“怎么可能!那是横国大啊,要看二次校考成绩。”

“所以我也有点担心你嘛。”

“安啦,我可是立志要为日本篮球运动的未来献一份力量的,”三井抖了抖手里的申请单,“这才只是开个头而已,我怎么可能刚一起跑就趴下!”

“看你这么有干劲,我倒是放心了。”

三井朝木暮挑了下眉毛,

“你第一志愿,要不要也报横国大?大学继续一起打球。”

“哈,我可没有特招推荐傍身。”

“但你成绩好啊!”三井咧着嘴,用力冲教学楼的方向一指,“赤木连东北大学都敢报,你比他差那么多吗?横国大都不敢挑战?!”

“我果然是……不管什么事情上,都没你们这帮家伙有胆量呢。”

“考虑一下嘛。”

“我得再想想……”

“别婆婆妈妈的,我一星期就想好了,你都想多久了!”


“咳,那个……”宫城用一声干咳打断了那两个人,“志愿理想什么的,请你们二位去别处私聊,别呆在这里耽误时间了,我还有事情要忙呢。”


三井不屑地瞥了一眼,“又开始装模作样的。”


宫城微微的坐正身子,摆出一副正儿八经的神态。


“这个退社表呢,哎,晴子搞得也太正规了吧…… 副队长的这张我收下啦!”宫城垂着一双懒洋洋的眼睛,看一眼三井的退社单,接着“唰啦唰啦唰啦”三下,将其撕成8个废纸条,丢进垃圾篓。


“——你要干嘛?!”


三井和木暮全都一脸惊诧。宫城玩味地笑着,像高一和三井初次遇见那时一样,歪斜的嘴脸,不带任何尊敬和客套。


“三井桑毕业前再交也不迟。”

三井挑衅一笑,

“舍不得我走是么?离了我,下学年都不知该怎么打了吧?”

“我怕你会留级,到时还得再交入社申请,麻烦。”

“你想象力真丰富呢。”

“上一学年出勤率什么的,学校就没给你下个通牒之类吗?”

“混蛋!都这时候了,就不能说点吉利的?!”

“说不出来噢……这样吧,大考前,我去神社为三井桑求个签怎么样!”

“不用着!”三井一脸嫌弃地抗议,“看你这么衰,我都担心跟你沾边会走霉运。”

“还是你成绩差,心里没底吧!”

“喂!过了个新年连敬语都不会说了?”

“我这不还在叫你三井桑么~”

“能不能长点出息,这个学年还没结业呢,你三年级学长架子就急着摆出来了?”

“嗯,嗯,”宫城看似愉快地点着头,“一想到三井桑要是留级,我们就是同届生了还真有点兴奋呢,我提前适应一下。”

“——找死是不是?”


三井揪起了宫城的领子。宫城被他从转椅里拽了起来,很无辜地别过脸去。
木暮连忙拦着。


“快别闹啦!你们俩原本挺融洽的,怎么就突然变成第二对樱木和流川了?”

“哈?融洽?!”三井放开了宫城,“那是为了团队利益演出来的!流川和樱木已经没救了,我总得成熟大度些,给其他一年级做个表率吧!”


宫城讪笑着整了整校服的立领。


“所以,三井桑现在就打算罢演了?就那么有把握能顺利毕业?”


“对!一想到要跟你分开了,我温起课来都浑身干劲。”三井抓起了书包,踱到门口,“我去跟一年级的打个招呼,然后就走了哦!”


宫城坐在转椅里,对三井说:“顺便告诉他们谁一声,这学年的社团操作评定,明天上午必须都上交,没写的让他们下午抓紧!尤其叮嘱一下樱木,不许乱写乱画一通!还有流川,不许空着!”


“嘁,谁管你呀!”三井甩了一记白眼,“我是去跟支持我的那些可爱的一年级学弟们道别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我可听不懂,你自己过去交代吧。”


“三井君你这就走了吗?”木暮问。

“是呀?你还要呆到下午放学吗?”

“我计划在图书馆温课到放学,再直接去补习班。”

“我就免了,前阵子补习补得头都大,过年也没休息,今天给自己放个假。”


“——祝愉快喽!”


宫城坐在转椅上,皮笑肉不笑地冲三井摇手道别。


三井一脸埋怨指着宫城说:“我是看晴子建立【队员个人档案】这想法不错,填一份送来支持她,不然我今天都不会来的!我那张退社表哪去了,你跟晴子解释哦!”


“没问题!我只要跟她说,三井桑的等他顺利毕业了再补也不迟,她就能懂了。”


三井又狠狠白了宫城一眼,拉开资料室门,没再打算和他继续斗嘴。木暮站在那里问道:“你最近还来学校吗?”


“看情况。回来的话,我提前一天给你打电话。”三井理了一下书包的肩带,没回头,爽朗地对屋里的两个人说,“走啦!”

………………



不知不觉就又进到教学楼里。一年级的走廊,冗长又明亮,正午的阳光打从一侧的连排窗户斜射进来。午休广播时间段,一位男广播员同学,正用温和的嗓音,朗诵一首文学社成员创作的小诗,内容是歌颂旧岁、新年和美好青春。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那间教室的门外……


后面的拉门敞开着,教室里只有零星3、4个人。那是走廊最尽头的教室,一年10班,他来到湘北高中的第一天,就是被分在这间教室里。三井倚在门外,望着这间教室微笑,一排排的课桌椅、讲台、黑板上残存的粉笔字。余光中,从隔壁班出来的两个女生正惊喜地看着他……但他没有在意。


石井健太郎伏在前排一张桌子上,正写着什么东西,他觉察到了后门有人,连忙打座位上跑过来。


“三井前辈!”石井来到后门的课桌前。


“嗨!吃过饭了么?”


“吃过了!”石井回答,“前辈你是找流川君吗?”


“哦,也不是,我下午就离校了,临走前替宫城队长过来传个话……”三井歪着头,回想,“那个什么……操作评定?是不是叫这个名字啊?明天上午要交上去,宫城让你们一年级的互相通知一声,抓紧写完,不许留白不许乱写乱画。就这些。”

“知道了!”石井认真地点头。

“流川呢?”

“不知道诶,我回来时就不在,听同学说他正睡着被樱木君给喊醒,是彩子前辈要他们帮忙去抬什么东西,但去哪了我也不晓得。”

“哦……”

三井笑着,眼睛不停地打量着教室里的一切,又轻轻拍了拍靠门的那张桌子。

“这是流川的座位吧?”

“是。”

“我高一时也坐在这里耶!”三井的指尖触碰着桌面,在它前面的椅子上慢慢坐下去,“……实在是……太怀念了!”


他一边这样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趴在了那张桌子上。


“这个位置,实在是……可怕啊!坐在这里就会忍不住想睡觉,”三井缓缓将脸颊贴在桌面上,冲着拉门的方向,喃喃自语道:“……简直是为了开小差和睡觉而设的座位。”


石井杵在一旁笑着看三井。午间校园广播的那段男声诗朗诵终于读完了,接着,播放了一首歌曲——“超级猴子”组合的当红曲。

充满节奏感的音乐响了起来。走在走廊里的几个学生,连脚步都被前奏的节拍带动着:


[止まんないtheyジャンクなBeat Tonight ]

[ヒップなあいつのHippy Hippy ヴォーグ.ウォーク]


三井脸贴在桌子上,听着那支曲子,瞳孔都在发亮。那是他们很多人都再熟悉不过的一首歌——那个忍者学校的动画片的著名片尾曲——他初中三年级那一整个春天和夏天,似乎都伴随着这支歌曲,在不停奔跑着……


[ Your By,  Your By  ]

[ スピードがつくハート.ビートBeat  Beat  Beat ]

[ もし気づかれたら ]


三井站起身来,随着那首歌的旋律,情不自禁地笑着…… 一旁的石井有点不知所措。


“三井前辈以后就……不来训练了?”

“是啊,通知三年级考前放假了,我得在补习班里拼命用功。”

“下午就离校么?”

“嗯!”

“以后都看不见前辈了……”

石井一脸难过地咬着嘴唇,三井朝石井的肩膀上拍了拍,

“什么表情啊!只要继续打球就一直能遇见啊!”


三井爽朗地笑,带着这个笑容走出一年10班教室,来到走廊里。他背靠着墙壁,走廊里响着校园广播所播放的歌曲……


[ 诱っておくだけ诱っておいてDo Ron Pa! ]  

[ もしあいつが乗って来たなら冷たく “Baby, Who  Are  You?” ]


单单听着这首歌,就让他连呼吸都是愉悦的,来往经过的好几个一年级的学生,都在十分惊讶地看他,但是他毫不在意。他现在只想这样靠在走廊里,放肆地去回忆两年前的那个春季上午……


[ 烟にまくだけ烟にまいて Do Ron Pa!]

[ Honky になるまでまで正体见せない 

[ Dance Dance Dance! Shining Junk ]


他原本坚信,自己的人生,是从回归篮球社的那一天才算正式开启,以为在那之前,整个高中时光都是一片灰暗。然而,这首歌,令他记起了那个被他遗忘了很久很久的,短暂,但却无比耀眼的开端……


那时他刚刚从初中毕业,是个任性又有点嚣张的小鬼,精力旺盛得无处释放,成绩还算不坏,但毅然拒绝了几所名校的特优待遇。为了这个,他同父亲争辩,和母亲别扭。


其实,还有很多的小心思,他都没法跟父母坦率地讲出来:他武石的队友们,并不能考进那几所有名气的高中,于是他就来到湘北了。他想和他们继续在一起,在安西老师那里,再像从前的三年那样,拼命地奔跑下一个三年……


那一年,这个念头,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快乐。


[ What a Cool Shining Time! ! ]


那首歌仍旧在唱着,唱完了第二个桥段……家喻户晓,几乎是人即皆知的旋律和唱词,几个女生元气满满地振声高喊着:


[ What a Cool Shining Time!!]


他记起了两年前的那个四月上午 ,第一节课间休息,他穿着崭新的学兰式制服,走在走廊里。隔着一段距离,有元三吉,突然从另一间教室的后门探出脑袋……


“——咪酱!!”


有元这样叫他。但他却喊他,“呀!乱太郎!”


接着,还有“阿丸”和“喜三太”由走廊的另一头朝他们奔过来,那些可爱的初中篮球社队友们。


“我们在2班,乱太郎在6班,咪酱在10班啊!”


“这是按什么分的班呐?差点把大家都给分开。”


“据说是按住址哦~ 咪酱家离学校最近,所以在10班,我们俩离得远。”


“初中时就一直不同班,上了高中还是没能分到一起。”


“不是同班有什么关系!”他兴奋地逐个揉乱了他们的头发,“过几天填好入社申请,就还能在一起打球啊!”


尽管前一天开学典礼上,他们在校礼堂里看见了彼此,但却远比不上在教室走廊里再次见面的感觉——忽然间,他就感觉到了快乐,莫名其妙而又无限度的快乐。

从来没料想过,只是换了个场合,再次看见篮球队的旧友,他就能这样快乐……在一起奔跑了三年的队友们,两年前的春天上午,这几个家伙,神奇地又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和他一起出现在湘北高中一年级的走廊里……


[ What a Cool Shining Time!! ]


伴随着那首熟悉的歌,三井背靠着走廊墙壁,仰着头,记起了两年前的那个开端。随即,也记起了在那之前的一切……那时候的他,是那样全心全意爱着篮球,并且那样勇敢,仿佛张开手臂,就有勇气去面对未来的一切可能……就像现在一样。


[ What a Cool Shining Time!!]





尾声、


1月6日,午休,湘北高中校门前。


快走到大门口时,三井察觉到周围同学们越发有些眼神异样。他回头看,流川从操场里面远远朝他跑过来,立领学兰式制服,手里拎着个纸袋。


三井停下脚步,带着一脸的愉悦等流川逐渐跑近。


“前辈……”


流川停下,微微喘着,一团白气飘在嘴边。


“石井说你去班里找我。”

“哦,我下午就离校了,过去和你打个招呼。你上哪去了?”

“学姐喊大家去抬洗衣机。”

“哇!我才一退社你们就有洗衣机啦!终于不用再手洗毛巾啦!”

三井激动又不甘心地大声说,而流川的表情有些许复杂。

“前辈退社了。”

“嗯,中午和木暮一起交的退社单。”


三井想起了宫城,不禁将槽牙咬得发出“咯吱”一声响。但流川的脸和周围的冬季景色,又瞬间安慰了他,那点埋怨就都给丢了。


“前辈,送你的。”

流川将手中那个不大的纸袋递给三井。

“诶?我生日还早呢?”

“退社的礼物。”流川说。

“诶……你这是干嘛呀?!”

三井难为情地睁大了眼睛,拉开纸袋瞧了瞧。

“护腕,能用得上的。”流川说,“石井说,前辈明天起就不来了。”

“备考补习,不来上课了而已,又不是再也不来学校了,”三井解释道,“我可不是赤木,哪天憋得难受了我就过来和你们打球。”

“一定来。”

流川郑重地说。

三井对他由衷地微笑,流川将双手插进了口袋里。


他们相视沉默了一会。


“你生日是元旦吧?”三井说,“放假那两天我都在上补习班,都没功夫给你买点什么。”


“没关系。”


“我这个前辈也太不合格了!怎么也得给你补个生日礼物啊……”三井不好意思地干笑一声,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哎!今天放学后,你干脆来我家吧!正好我这两天不去补习,今天我妈还在家,”三井难为情地瞥了瞥嘴,“我妈一直都跟我说让你来家里做客,催了有5、6次了……”


“好。”流川回答,眼里闪着愉悦。


“那,先就这么说定了哦!流川枫16岁生日,嚄……16岁喽!”


三井故意朝着流川鼓掌,惹得周围经过的几个人都朝这边看。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


三井一边朝流川拍手,一边夸张地轻声唱。但流川没有任何的羞赧,也没有一丝脸红,还是眼带愉悦地看着三井。


“嘁!连点正常反应都没有,真没劲啊!”三井尴尬地停下了,“我家在哪你知道么?我们俩家好像离得蛮近。”


“不知道。”


“电话给你,你放学就过来哦,先打电话,约个地方我接你。”


三井从书包里摸出一支笔,又翻了几下,“……没有便笺啊……手伸出来吧,写你手上。”


流川伸出了右手。三井凑近了身子,用那支水性笔在流川的手上写着电话号码。


“你回教室里赶快誊在纸上啊!别一回去就睡觉,不晓得这支是不是防水笔,出点汗模糊了就看不清了……”


“前辈,我喜欢你。”


流川的声音打头上传来…… 正低头写着,手就跟着一抖,最后的那个数字是“8”,笔尖在流川的手心上不受控地拐了一下。


[ 嗯?听错了么?]


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三井默不做声,谨慎地板着脸。


[ 检查一遍,自己家的电话号码,千万别写错了,不然就丢死人了…… 呵,自己家电话号怎么可能写错?]


“前辈我喜欢你啊!”


流川的声音比刚刚又大了一点,声调也更严肃了些。


“……啊?别闹了好吧……在说什么啊。”


依旧是低着头,假装不在意回了一句,下颚却情不自禁绷得好紧……将那八个数字反反复复核对了几遍,眼睛凝视着它们,还有流川的手掌。

由于天气的关系,捧起来的那个手背是冰凉的,手心里有一串数字,他亲手写上去的,充满意义的一串八位数密码,开头数字正好划过了中指指根处的一块茧。


[ 流川这里有一块茧,好巧啊,自己这里也有……打篮球时间一长,都会在这里生出茧呢……]


那八个数字,早已经没什么可核对,可是,不敢抬头…… 激情的全部逻辑在耳边欢叫着,最后汇成具象的唱词——


[ What a Cool Shining Time!!]


是刚刚午间校园广播最后播的那首歌,那首“超级猴子”组合的当红主打歌。


那首歌早就播完了,广播喇叭早已经安静了许久。可是,元气满满的唱腔,依旧充斥在脑海中,在耳边欢腾地高声叫嚷着:


[ What a Cool Shining Time!!]


如论如何,也还是要抬起头来的……


对面是一张焦虑又有些生气的脸。这是流川,旁人看来,这大概还是那个冷淡的流川。可是,三井能够看见,那个他所熟悉的嘴唇微微踌躇着,眼神有点愤愤的,但又听天由命地僵在那,等着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


[ 这是个男生啊?!]


[ 自己应该喜欢女孩子吧?……浅野温子?何久井映见?铃木保奈美?其他像这样的大姐姐?]


三井也僵在那里,一手拎着流川送的纸袋,一手握着支万年笔,肩上挂着单肩包。他感觉到了,以往球场上冷静果断,被安西老师夸奖理性智慧,和宫城吵架毫不卡壳,吐槽赤木张嘴就来,和仙道相互开玩笑一说就是一个下午的三井寿,此时肯定是连想都不敢去想象的一副傻态……但脑子已经停转了,该如何是好?


[ What a Cool Shining Time!!]

[ What a Cool Shining Time!!]


此时此刻的脑海中,除了流川的告白,就只有那一句呐喊的唱词了……


[ What a Cool Shining Time!!]


流川终于再也等不下去了,略微调整站姿,微微歪过头。


“前辈也喜欢我吧?”


流川说出这句,随着那对好看的薄嘴唇一开一合,一团白气就又出现在周围干冷的空气中。


三井终于可以做出点反应。


“哈?!你脑子坏掉了么?”


嘴上这样说着,可是,他知道自己的脸一定是通红的。照照镜子,会是什么样的?那股发烫的灼热,连一月份的冷空气都拯救不了。


[ 这家伙……是男生啊……]


可是,为什么,面对这张熟悉的100%男孩子的脸,心脏会跳得有些酸疼感。


“前辈……你也喜欢我,对吧?”


伴随着一丝焦虑的声调,流川又问了一遍。


[ 笨蛋!就会这样,直线进攻、直线传球……他脑子一点弯也不转…… ]


[ 他这是在告白不是么?]


[ 告白什么的,他也用这样的方式吗?]



【咪——都——来——嗦——】

【嗦——来——咪——都——】


午休结束的预备铃音,暂时打断了眼下这场心慌意乱的尴尬。三井的脸颊仍在发烫,越来越烫,但他煞有介事地推了一把流川的肩膀。


“快,回去上课吧!别迟到。”


“前辈……”


流川一动也没动。


三井拎着握着挂着一身的啰嗦站在校门前,朝对面那个踌躇着的身子,轻轻地推了第二下。他连呼吸都不均匀了,却还很勉强地朝流川笑。


“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笨蛋啊!”


“前辈,我……”


“先回去上课吧,第一节课什么?”


“数学。”


“快点,快点。”


三井用手势让流川离开。流川转过身子,迟疑着……三井用更加果断的手势,示意流川赶快回班级。



那个修长又轻盈的身影终于跑开了,他一奔跑,附近和远处的女生们就都会朝他望。但才跑了一段,流川站住了,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犹豫着想再跑回来…… 第二遍的预备铃音紧跟着响了……


【咪——都——来——嗦——】

【嗦——来——咪——都——】


流川站在稍远处,朝三井喊道:


“我忘记了!有训练……今晚不能去前辈家了!”


除了在球场上,流川平日里极少这样大声地说话。他就站在那里,伴着课前的预备铃音,焦虑地望着三井问:“——明天行吗?”


三井没说话,勉强抬起一只手,放在耳朵边,朝流川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他其实已经喊不出话来了,即便喊出来,声音也得抖得要命,所以,还是不要说话的好。短短几分钟里,心脏跳得快没了力气,呼吸也有点不顺畅,胸口都在发闷……是怎么回事呢?因为太紧张了?是被吓到了么?


流川看着三井,又看了一眼手心上的电话号,攥起拳头,再次转身跑开了,朝着教学楼的大门跑去。蓬松的头发随着奔跑在弹动,那个熟悉的起伏。


留下三井一个人杵在校门口,还有不远处几个仿佛发现了什么而议论纷纷的学生。冬日的正午阳光暖暖斜射在身上,四周围逐渐安静下来,只有棒球队训练的声音从操场里面传出来,听得清清楚楚。


可是,脑子里如放烟花般地喧哗,就一直停不下来。三井深感疲惫地望着眼前这幢看了三年的教学楼,以及这扇有一处失修的湘北县立高中校门……


[ What a Cool Shining Time!!]


努力将那首欢腾又聒噪的音乐声赶走,接着就又冒出了流川倔强的清冷嗓音,“前辈也喜欢我吧?”


[ 混蛋!……我怎么知道?!]


喜欢他吗?那个长得好看又很嚣张的一年级小鬼。


不知道啊!


可是,这股汹涌不断的,分明是类似兴奋一种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呢?


[ What a Cool Shining Time!!]


“前辈我喜欢你!前辈你也喜欢我,对吧?”


这算是什么告白?!简直让人没法回答!……可是,他知道,兴奋的快乐就要冲破胸腔了。


[ What a Cool Shining Time!!]


他知道,如果他的快乐能开口讲话,那将会让校门前这一方单调的冬季景致,都充斥着节奏感而又震耳欲聋的兴奋尖叫。


[ What a Cool Shining Time!!]
……………………




FIN.


成文于2019年5月,修改于2020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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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1、这篇从去年1月中旬起笔到5月22日结束,一共才四个月,完全“急火菜”,如今改了改错别字 个别词句表达,比去年看上去稍微好了一点。就这样吧,见不止一个人说过,自己搞出来的东西,始终都有些让自己看不爽的地方,但又很难发现具体都在哪。

想写一个比较有原著感觉的,打篮球的青春励志校园爱情故事(大雾),于是,最开始是想写“剧本”(因为感觉会很省事),但第一次碰SD,完全没经验,加上主角之一是流川,台词中就充满了“…………”,尝试失败orz||

最后就给改成如今这个大长篇的流水账。每一章的内容,多是在同一天 甚至同一场景下,较有限的时间内所发生的片段型事件。


2、关于三井家住址

西川对赤木说:“这是神奈川县立湘北高中,来上学的都是一群再普通不过的学生,你想挑战山王的话,去海南会比较快,但要不是你球打得烂怎么会沦落到年年游轮的湘北?”

基于原著人物对湘北高中这些极为客观的评价,湘北高中的设定,在霓虹新生入学后的首次分班,大概不会像私立学校和升学名校那样按照特长、成绩之类分班,通常按入学前登记的家庭住址分班级吧?于是,高一时都分到了10班的流川和三井,他们登记的家庭住址应该是很近的同一片住宅区。

由于种种原因,从小就一直错过TV版,对OP里三井家市中心高层的画面缺乏印象,等文都写出好多了,才意识到那个车水马龙的高架桥夜景……就这样吧,毕竟不是原著,而且自己的设想逻辑上也还说得通。


3、武石中那三个人:关健太郎、有元三吉、柾太造——名字分别都对应哪张脸?

这都是谁呀?完全不知道,我搞不清他们啊(笑)。我选了有元三吉这名字,是因为,刚挖坑那时,论坛里面正在玩版杀,当时唯一的亲友返生香抽到了有元(警派),思路清晰文笔又出众的她那几天的表现非常出色,我就一边写文一边给当时局面很不利的警派加油,给有元加油,一边暗自决定要把坚强睿智的有元君写成我文的暗线(???)……嗯,就是酱!

而有元君皮下的返生香本人是这样评价“他自己”的——老土的发型配上一张体制内的脸。喂!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


4、文中多次提及的BGM,是《忍者乱太郎》首季TV版的ED,霓虹首播时间和SD的TV版是同期。文中它先后出现在:第4章,第34章,以及尾声。

它也不算是赐予我灵感的音乐(码字时提供灵感的音乐几乎都和SD毫不相干),之所以写它,是樱木给南烈起的绰号,小时候买的长春版单行册里译为“蛋壳头”,而新封面台版到手后,发现是按日文版直译为“卡利麦罗”(卡利麦罗啊~我看过的!);还有就是喜欢搞口癖的深津,之前是说“啾”(这谁?也是cos卡利麦罗吗?),vs湘北那时是猪太郎的“噗”(泽北在比赛时还腹诽深津 “烦死了,以为自己是猪太郎吗”)。既然,少年们都在看《小鸡卡利麦罗》《樱桃小丸子》这些东西,那就加上一个同期热映的《忍者乱太郎》吧~

反复出现的[ What a Cool Shining Time],呼应文题,也呼应了《世界が终るまでは》中的那句[一去不回的时光为何如此耀眼 ]……那句词好伤感,就特别想给它掰到另一个充满希望的方向上去

《忍者乱太郎》是非常非常童年的东西,剧情都忘光了,但这首片尾曲《Dancing Dunk》二十年后再听依然很爱。

https://music.163.com/#/song?id=22728415

↑↑BGM《Dancing Dunk》↑↑↑感兴趣的听


写这篇之前上一次写东西还是9年前,去年由于经济萧条导致三次元搬砖生活也逐渐清闲,主要靠摸鱼和节假日推掉社交,竟然四个月就码出13万8千字的这个东东,不管好坏,对我来说都不敢想象。只有咪酱能让废材我做到这步了,他真是……太神奇了!!

从搬文开始看见好多红心蓝手和留言,让小透明开始几天都有种平行世界的错觉…… 再一次感谢喜欢它和给予肯定的同好们,再一次感谢这两个我最爱的男孩子,以及原著中所有那些夏日里的运动少年,因为他们永远的存在,才让我如此快乐充实!


糖凉萝贝儿

坠落在阳台的星 1

【堂良良堂】

天使堂* 程序员良


勿上升,虚构的,私设


1.


新闻里播报着,今晚即将降临的2021年首场流星雨,流星数量达到了近几年的峰值,每小时将近110颗。


还在埋头工作的周九良并没有太在意播报的内容,有流星雨与否,还是2021也罢,似乎都不重要。反正每天围绕着他的只是日复一日的工作,外卖,抽烟和几乎昼夜颠倒的睡眠。


夏至的天气已经有些炎热了,周九良起身把阳台的玻璃门打开一半,一股凉爽的风就吹了进来。


周九良走到阳台上,看着黄昏的日落,竟觉得有一种残缺的美,只露出一半的太阳染红了周围的云朵,心里却不应景地生出些悲凉来。


他站在阳台点起烟...

【堂良良堂】

天使堂* 程序员良


勿上升,虚构的,私设


1.


新闻里播报着,今晚即将降临的2021年首场流星雨,流星数量达到了近几年的峰值,每小时将近110颗。


还在埋头工作的周九良并没有太在意播报的内容,有流星雨与否,还是2021也罢,似乎都不重要。反正每天围绕着他的只是日复一日的工作,外卖,抽烟和几乎昼夜颠倒的睡眠。


夏至的天气已经有些炎热了,周九良起身把阳台的玻璃门打开一半,一股凉爽的风就吹了进来。


周九良走到阳台上,看着黄昏的日落,竟觉得有一种残缺的美,只露出一半的太阳染红了周围的云朵,心里却不应景地生出些悲凉来。


他站在阳台点起烟,纤长的手指很是好看。他所在的电梯单元房楼层很高,但依然能感觉到楼下熙熙攘攘的人和车流。


而他所在的高台,仿佛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当然也不是所有程序员都像他这样苦闷的生活,可是他宁愿停留在这样的清冷里。


兴许他一直在等待着什么。


有时候他会这么想。


周九良在烟灰缸里挫灭了烟头,又回到书桌前继续敲代码。


24小时的新闻播放对于周九良来说只是一个背景音乐,可以让他孤寂的房里多一些人气。


周九良独居在这一厅一房的小居室里已经有好些年了,他甚至开始喜欢这份孤独。


夜深的时候,电视里兴奋的播报着,流星雨已经开始了。周九良要是再挪出去几步,他就能看到那些划过星空的流星雨,在天空里,在电视上。


不过,他还是继续工作,耳机里放着七八十年代的流行歌曲,外面的尖叫声对他毫无影响。


过了一小时,新闻里直播的流星雨已经结束了,外面的喧嚣也回复了平静。周九良这才想起来喝口水,端起杯子,却发现茶已经凉了。


他只得走到隔壁的厨房去烧热水,厨房的窗户不大,并不像厅里直接就连着阳台,白日里日光充足。


周九良对着快烧滚的水壶,发起了呆,似乎这样的场景已经经历了无数次。


突然,一声巨响,感觉整个屋子都因为猛烈的冲击而晃动。


好像什么东西砸进来,随着就是玻璃碎片跌落地的声音,听声音整个阳台的玻璃门都碎了。




周九良赶忙跑到客厅,眼前的一切让他惊呆了。


阳台的玻璃门已不复存在,玻璃碎片撒落一地。在那些玻璃碎片里,躺着一个人,是一个有翅膀的人。


突然 ,灯光在忽闪中,暗了下去。整个屋子里,只有那个晶莹的身体和那双大的惊人的雪白的羽翼,在黑暗中散发出微光。


恍如梦境。


周九良狠抽了自己一下,只觉得这个梦太离谱。火辣辣的疼痛感迅速蔓延。


或许,这可能不是个梦。


他试探着慢慢走过去,那个身影纹丝不动。


壮了壮胆,他走了两步上前探个究竟。


那人躺在玻璃碎片里,不少碎片扎进了皮肤里,渗出一些血来。


一丝|不挂的身体,皮肤|光滑细腻,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闪着钻石般璀璨的光。


他有些瘦弱的身子,和这巨大的羽翼对比起来,实在浮夸,难不成这就是天上坠落的天使?


再难不成是外星人?


他柔软的棕黑色短发凌乱地落在额上,有些长的刘海遮住了侧脸,却还能看到那绯红的嘴唇,那是一个美妙的唇型,看得他有些着迷。


周九良轻轻拍着他,“你还好吗?”


眼前的人没有动静,周九良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没有什么温度,但是能感觉到这是一个会呼吸的家伙。


周九良轻轻拨开他的头发,露出一张清俊的脸,那双柳眉修长而巧妙。


天使都这么好看吗,周九良不禁想问。


这时,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听起来好像是小区的保安,周九良刚要起身去应门,那人抓住了他的指尖,眼眸微启,虚弱的声音说,“不要说……”


他睁开眼睛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不。要。告。诉。别。人。”


周九良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闪烁着星光,似乎一见如故,或者可以说是,寻觅了很久的人,不,天使。。


“好。”


周九良走到门前回应,但并没有开门。


“你好,有什么事儿吗?”


“你好,我是小区保安。你周围的邻居说听到一声巨响,和好像阳台门被打破的声音,想问问你那里还好不好?”听声音是一个中年男人,他这么问其实也是出于责任心,看看住户是否安全。


“谢谢,没什么事,就碎了几个玻璃瓶”


“行,那我走了,有事您打电话到小区门卫站。”


周九良赶忙跑到阳台去看地上的人,他没有觉得这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危险,只感觉这样不期而遇的出现,冥冥中有种宿命感。


尤其这样一副样子,让周九良觉得他们似曾相识,熟悉又陌生。


周九良正犹豫着下一步怎么办,那个人还在那儿被玻璃碎片扎了一身,他心揪着有些疼。


突然那些笼罩那副身体的微光变得强烈而刺眼,好像是从夜空汇聚下来的月光,周九良伸手挡住眼睛。


过了一会儿,感觉到那强光消失了,周围陷入黑暗。


周九良跑到跟前去,发现那对羽翼竟然消失了!


此时的月亮也躲到了云后,好像完成了什么任务,只露出暗淡的月光。


眼前的人卷缩在地上,他周身的玻璃碎片已经散去,他的皮肤每一寸都恢复了完好,那些玻璃扎破的痕迹都消失了,光滑细腻,全身|洁白无瑕,干净得纤尘不染。他躺在地上,赤果着,一览无遗。


周九良跪在他身边,再次轻拍他的肩,“你好些了吗?冷不冷?”


没有回应。


“哎,朋友,你是不是走错了?”说着又觉得自己像个二傻子,有人从窗户砸进来的么,又不是空降失误的伞兵。


那人还是没有回应,看样子仍然很虚弱。


周九良抱起他,放到了卧室床上。心想还好最近瘦了买了些衣服,也许能合适他吧。


他给那人盖上被子刚要去拿衣服,一只手拉住了他。


“不,要,走。”


那人声音低沉。


周九良看了眼被拽住的手腕,也不挣扎,坐到床边,看着那人。


那人睁开眼看着他,眼眸深沉,“你,害怕我吗?”


周九良摇摇头,“天使也好,外星人也罢,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可是我不害怕你。”


那人顿了一下,声音仍然微弱,“是,天使。”


周九良看着他虚弱的样子,隐隐觉得心疼,“你还疼吗?”


“不疼。”


“那……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孟……”


“是梦吗?还是孟?”


那人闭上眼,好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也许就是梦吧,天使坠落到他的阳台。


等明天醒来一切都会消失吧。


可是分明感觉到那只拉住他的手格外真实。


“别走,别走。”那人轻声呢喃。


周九良任由他拉着手,看着半躺在床边的人,一副软软糯糯的模样,让他生不起半点戒心。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就像是一座孤岛,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待这场梦醒来,一切又会回复平静和寂寥,又有什么可期待的呢。


想着想着,他觉得困倦,看眼前的人睡得安稳的样子,心中暗想,第一次见面,就这样保持这个距离睡就好了……


渐渐地,他睡着了。


睡梦中周九良把那人卷到了怀里,那人也自然的往他身上靠,倒不是眷恋这温热,只是这样亲密的接触,心中竟生出了归属感,“也许我就是你的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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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惗

【堂良】白鱼登舟。

ooc勿上升。

双重生,追夫火葬场。


追妻写过了,于是答应写一篇追夫,请叫我端水大师……。


                 堂良‖白鱼登舟。


01.


周九良爱上孟鹤堂的时候,孟鹤堂已经不爱他了。


或者说已经不敢爱他了。


身为娱乐圈里最年轻有为的导演,周九良这辈子也算是风光无限,但在熟悉的人看来,他更像是一个不识好歹的烂人。


先不说周九良对待孟鹤堂的恶劣态度,就连最好的朋友朱...

ooc勿上升。

双重生,追夫火葬场。


追妻写过了,于是答应写一篇追夫,请叫我端水大师……。


                 堂良‖白鱼登舟。



01.



周九良爱上孟鹤堂的时候,孟鹤堂已经不爱他了。


或者说已经不敢爱他了。


身为娱乐圈里最年轻有为的导演,周九良这辈子也算是风光无限,但在熟悉的人看来,他更像是一个不识好歹的烂人。


先不说周九良对待孟鹤堂的恶劣态度,就连最好的朋友朱鹤松重病住院了,他还在忙着跟娱乐圈里的小明星们打情骂俏,直到朱鹤松去世也没有去看一眼。


铺天盖地的责骂与朱鹤松的死讯一起扑到周九良眼前,周九良惊慌失措,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匆忙回国,直到葬礼快结束的时候,这个所谓的大忙人终于赶到会馆,迎向那一片苍白的天地。


旁人一问,周九良却说他从始至终毫不知情。


事实也确实如此,周九良任性出国之后,为了躲避孟鹤堂发来询问他近况的消息,周九良的手机几乎是整天整天的关机,哪里来得及查看这些被淹没的信息。


于是在他毫不知情的时候,在他疏忽大意的时候,他失去了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然而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人们根本不愿意细细追究,周九良的一句“毫不知情”成了导火索,话音落地的一瞬间,几乎是整个会馆的人都在指责周九良,骂他薄情寡义,猪狗不如。


周九良低着头站在那里,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那时只有孟鹤堂相信他是真的不知道,越过众人上去安慰他的时候,还被周九良当着所有人的面骂他是假惺惺。


孟鹤堂面对周九良的指责,同样愣在原地,片刻后沉沉叹了口气,极其落寞的离开了会馆。


孟鹤堂和周九良从小就认识,两个家族经常会有生意上的往来。


可惜周九良不喜欢经商,从小就有意识地往娱乐圈发展,后来确实凭才华成了一个颇有名气的导演,而孟鹤堂比周九良大五岁,小时候总是他领着周九良四处玩耍,比起周九良,孟鹤堂更多的专注于家族事业,成了孟氏当之无愧的总裁。


后来孟氏周氏家族联姻,长辈们擅自决定了两个人的未来,就算周九良不喜欢孟鹤堂最终也不得不嫁入孟家。


然而最悲哀的,却是孟鹤堂是真的爱着周九良,从小就爱他。


被迫结婚后像是为了表达某种抗议,周九良开始在外面花天酒地,报复似的处处和孟鹤堂唱反调,闹得家里鸡飞狗跳。


娱乐圈的这些事根本不是秘密,因此没有多少人会真正指责周九良的行为,甚至还戏称他是“风流导演”,而孟鹤堂这个公认的好脾气,在面对心上人时要比旁人想象中的更加宽容大度。


孟鹤堂无论多忙都要准时回家,亲自做一顿周九良根本不屑吃的饭菜,总是不厌其烦的为周九良留门留灯,有时还要伺候醉醺醺回到家后又摔东西又骂人的周九良,独自收拾起这个实在不像是家的家,确保周九良第二天睁开眼睛看见的只有最好的一面。


旁人或许不理解,但孟鹤堂心里却很清楚。


周九良之所以这么抗拒这段婚姻,是因为他在结婚之前,心里确确实实只把孟鹤堂当做关系较好的哥哥,所以周九良理所当然的把孟鹤堂对自己的爱,当做是孟鹤堂对这段友情的背叛。


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周九良有过一个心上人。


学生时代就开始的爱情或许纯粹又刻骨,哪怕是两个人家境悬殊,后来也擅自进行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就连孟鹤堂也在这段交往中充当了几回信使,亲手将周九良写的情书转交给那个男孩。


哪怕孟鹤堂心里并不情愿。


突如其来的联姻打碎了周九良心中的幻想,逼得心上人与他分别,后来竟然再也没有了半点消息。


这叫周九良如何不恨?


所以他蛮横无理,他花天酒地,任性胡闹,用他以为的最离经叛道的方式向所有人反抗,他要让所有逼他接受联姻的长辈们看清楚,他们为他选的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幸福。


他要向世人证明联姻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不止是他不会好过,连孟鹤堂也别想好过。


可是生活毕竟不是童话,时间总能磨平那些棱角,人生必须学会释然,学会和解。


某一天清晨,周九良浑浑噩噩的醒过来,刚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孟鹤堂趴在床边熟睡的身影。


细碎的阳光落在他发梢,落在他俊美精致的眉目之间,周九良难得静下心来细细看他,想动一动时,却发现自己的手依然被孟鹤堂紧紧握着。


哪怕是沉沉睡去,孟鹤堂的眉头仍旧微微皱起,眼底也有了一抹浓重的倦色。周九良忽然记不清了,曾经意气风发的孟总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疲惫了。


孟鹤堂无微不至的关怀终究还是融化了周九良的心,又一个午夜梦回之际,周九良突然告诉自己,就这样生活下去其实也能接受。


可惜在他刚刚爱上孟鹤堂的时候,孟鹤堂已经在准备着离开他的世界了。


人们总是在理所当然的汲取别人爱意的同时,忘记了再温柔大度的人,也会有忍无可忍的时候。


当试图挖掘周九良风流隐事的娱报记者追到孟氏办公楼下,追到孟鹤堂面前,铺天盖地的尖锐提问刺入心底,孟鹤堂终于勃然大怒。


曾经的孟鹤堂几乎是一意孤行的对周九良好,好到低三下四,好到放弃了坚持许多年的原则。


身边的人说他像是得了失心疯,孟鹤堂后来仔细想了想,觉得他们说的一点都没错,于是他终于对周九良狠了一次,主动提离婚。


孟鹤堂想着既然周九良不爱他,那他选择放开手,放周九良自由。


周九良呆坐在沙发上久久不能回神,孟鹤堂的放弃确实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


他看着孟鹤堂悲哀苦涩的神情,看着他沉沉叹了口气后终于转身离去,周九良张了张嘴,可是之前从来没有对孟鹤堂服过软,说过好话,就在这一刻周九良突然觉得自己不会了,就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最终只是对着漆黑的客厅点了点头。


决定去离婚的那一天,周九良第一次主动约孟鹤堂吃饭。


这件事如果放在之前,孟鹤堂肯定能高兴上好几天,毕竟那时候就连周九良为他倒上一杯白开水,在他眼里都是弥足珍贵的宝藏。


也许心里还是有期盼的,周九良破天荒为孟鹤堂带了一份小礼物,是一枚仙鹤款式的胸针。


他轻轻将礼盒推到孟鹤堂手边,然后看着孟鹤堂眼底一闪而过的欣喜,突然感到了难以言喻的难过,而对面的孟鹤堂很快回过神来,抿着唇角掩藏住眼底涌动的所有情绪,沉默半晌,终究还是收下了。


周九良倔强任性了这么多年,从前永远都是别人在迁就他,没有人教过他怎么样才能留住一个人,他辗转反侧了一整晚,原本是下定了决心要试着挽留孟鹤堂的,可是两个人直到吃完饭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饭局的最后,孟鹤堂率先站起来,告诉周九良该去民政局办理离婚了。


就在那一瞬间,周九良清晰的意识到孟鹤堂是真的要甩开他。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马路对面就是将要终止这段不合时宜的感情的地方了,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多说。


过马路的时候周九良一直看着走在前面的孟鹤堂,突然忍不住心底的悸动,想要不管不顾的把许多姗姗来迟的话,一股脑告诉孟鹤堂。


就算结局依然是一别两宽,那也算是了却遗憾了。


可惜变故就在心动的一刹那袭来。


惊呼声响起的时候,周九良猛的推了孟鹤堂一把,之后身子腾空而起,于刺耳的刹车声中狠狠摔在地上。


一瞬间天地都混乱了。


……这算什么啊……


疼痛到了极点反倒麻木了,周九良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紧贴着地面的视线看见了自己的鲜血慢慢流出,宛若河流一般一直流到了很远的地方,他暗暗问自己,这算什么啊?


还没来得及挽留,就要死去了。







02. 






朱鹤松推门进来的时候,恰好看见睡在沙发上的人极其不安的翻过身来,眼角滑过了一滴晶莹的眼泪。


……做噩梦了?


朱鹤松皱了皱眉,轻手轻脚走到周九良面前,弯下腰去看他。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房间的角落里歪七扭八的丢着几个空酒瓶,而周九良身上的白衬衫早已睡得皱巴巴的,眼底还有一抹极其醒目的青色,显然是这几天又在作天作地了,根本没休息好。


朱鹤松暗暗腹诽他两句,却没有任何办法改变周九良的颓丧,毕竟将要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换了谁都无法接受。


包子豆浆还在冒热气,朱鹤松随手搁在沙发旁边的桌子上,屋里的灯其实还没关,但与窗外洋洋洒洒落进来的阳光相遇之后,关不关其实都一样了。


朱鹤松收拾起地上的空酒瓶,捡起摔了一地的物件,扫了地,洗了脏衣服,最后打开窗户让屋里的空气流通起来。


等到一切收拾完了,朱鹤松突然捂着嘴咳嗽了几声,片刻后,他慢慢环顾四周,这才打算喊醒明明睡得不安稳,却迟迟没有睁开眼睛的周九良。


周九良估计是在沙发上睡了一晚,做噩梦其实也很正常,朱鹤松这么想着,伸手拍了拍睡颜极其不安的人。


周九良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般颤了颤,下一秒猛的坐起来,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泪水,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的不像话。


眼前看见的一切突然开始旋转,又慢慢趋于平稳,趋于清晰,周九良忍不住攥紧沙发垫,脑子里始终一片空白。



“……九良?九良!周九良!”



朱鹤松属实被他吓了一跳,见周九良惊醒后像是得了癔症一样,赶忙拍着后背喊他的名字,而周九良终于在这一声声焦急又真实的呼唤中转醒过来,难以置信的看着站在面前的人。



“老朱……?”



周九良呆愣愣的看着他,嘴里喃喃自语,整个人都因为极度震惊而颤抖。


周九良最后一次见到朱鹤松,是在朱鹤松的葬礼上,他姗姗来迟,面对宾客尖锐刻薄的指责时目光遥遥望去,落在那永远定格的黑白之间。


从此成了夜夜侵袭的梦魇。


可是现在呢?


朱鹤松竟然活生生的站在眼前。



“我不是在做梦吧?老朱,真的是你……你回来了?可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呸呸呸,尽说这些吉利话!我看你确实是睡糊涂了,我一直都在,什么时候走过?”



朱鹤松长长舒了口气,一瞬间又好气又好笑。


阳光撒落的房间里,清风悠然卷起了素色的窗帘,朱鹤松笑着轻轻捶了周九良肩膀一拳,之后拾起从他身上滑落的毛毯,一边叠着一边自顾自唠叨周九良。


一切还是记忆里最熟悉的模样。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以为自己年轻就不当回事,你看看你,才几天就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说到底,不就是结个婚嘛,不乐意咱就不结了,你这是跟谁过不去呢。”



“……你有。”



原本一声不吭的周九良突然冒出两个字,没头没尾的,听得朱鹤松满头雾水,忍不住反问了一句。



“……什么?”



“你有离开我,后来连孟鹤堂也不要我了。”



周九良微微仰着头,看向好朋友的眼神里写满了笃定与委屈,活像是一个被家大人丢在路边的孩子。


一次又一次闪过脑海的那些经历绝不是梦,死亡的过程绝不是梦,尽管有些难以置信,但周九良确信自己重生了。


朱鹤松皱了皱眉,赶紧坐到周九良面前,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之后又反手摸了摸自己的,顿时更加困惑了。



“也没发烧啊,怎么突然开始胡言乱语了。”



“我……”



周九良欲言又止,纠结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朱鹤松安抚性的点点头,随口胡扯两句,之后拿起桌上的热包子塞到周九良手里,催他快吃。


周九良双手捧着包子,热腾腾的感觉就像是捧着一颗小太阳,他一点点扒开塑料袋,慢慢凑到嘴边咬了一小口,忽然确认了这是楼下那家从小吃到大,后来又突然搬走的那家包子铺的手艺。


记忆里熟悉的味道充满整个口腔,一瞬间连心头都掀起了一阵山呼海啸,周九良小口小口的吃着,终于止不住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流,噼里啪啦全摔碎在膝盖上。


朱鹤松被他突如其来的眼泪吓了一跳,宽厚温柔的手掌贴在周九良后背,一下接一下轻轻抚着。


虽然不知道在自己来之前周九良都经历了什么,但是直觉告诉朱鹤松,周九良一定是看见了什么让他很难过的事情,而这种难过,或许是周九良无法承受的。


毕竟前天去机场送心上人离开的时候,周九良都倔强的不肯掉一滴眼泪。



“没事,吃完还有呢,不哭了啊。”



朱鹤松轻轻抱住他,一点一点擦掉周九良的眼泪,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医院送来的那一张张被自己藏起来的诊断单。


他顿了顿,低头看着已经哭成泪人的周九良,沉默片刻后突然长长舒了口气,之后说出口的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周九良,还是在暗示他自己。



“乖……咱不哭了。”






03.







自从确认了重生,周九良每一天都在期待着和这一世的孟鹤堂见面,而明天就是他们俩前世订婚的日子了。


这一次,周九良决定和孟鹤堂好好来过。


清晨的风尚显凉意,周九良一扫之前的颓丧,特意起了个大早打理自己,看起来格外积极主动,周母又是欣慰又是心疼,最后也只能夸他终于懂事了。


周九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之后穿上得体的西装,弄好蓬松柔软的卷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出发去酒店,完成和孟家的订婚。


就是在这一刻空闲下来了,周九良不可避免的回想起了上辈子,似乎那时候的自己闹得很凶,根本不愿意踏出房门半步,而孟鹤堂在举行订婚仪式的酒店里空等大半天,直到下午亲自登门,在周九良房门外独自说完了订婚的誓词,留下了戒指。


想到这里,周九良心里愧疚极了,为那时自己不顾孟鹤堂感受的任性。可是隐隐又感到了一丝期待,仿佛今天不是订婚,而是他和孟鹤堂正式的婚礼。


时间一点点过去,周九良激荡的心绪慢慢平静下来,他皱着眉看向挂在墙壁上的表盘,突然间不知所措起来。


上辈子是下午两点,而现在是下午四点,时间早就超过了。


就在这时,周父拿着手机从书房走出来,看见周九良还坐在客厅里等着,周父愣了愣,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沉沉叹了口气。



“航航,去歇着吧,今天不去了。”



“爸爸,为什么?”



“孟鹤堂拒绝订婚,他爸妈还在劝呢,估计得过段时间了。”



“……”



这是绝没有想到的结果。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浓重的失望卷过心头,周九良张着嘴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半个字。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