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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尘世之梦的影子……

生命就是影子的捉弄，

是那些明亮的永昼

投下的一连串远影。

 熬夜看完了《崔林特尔梅之金》（以下简称崔金），老实说观感是相当微妙的。整个故事过于强调对角色内心的抽丝剥茧，读完了有种非常疲惫的感觉。特别是黑键视角的那几段，让我想起来《新世纪福音战士》里鸟天使刺探明日香内心的剧情。要想表现成长和觉悟，大可不必总是用如此鲜血淋漓的刀法剖给我看……

我之前说过成长和觉悟不可能一蹴而就，也说过他密录档案模组故事里心态反复横跳的问题，但确实没想到他潜意识里自我厌恶和自我内耗这么严重。老实说这是我作为一个厨子对这次剧情意见最大的地方之一。或许对于不了解他的路人玩家来讲，从尘影余音到崔金，他的心态变化是连贯的、角色弧光是完整的，但我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看过所有他的资料，我知道他受过的苦，也知道他病弱的外表下隐藏着的倔强、善良和坚定。明明他曾经也有过为平民仗义执言在夕照区奏响音乐的高光（时至今日《孤灯》依然是我心中最好的黑键剧情），有过痛斥前乡绅阶级思想的进取和“就算是演也要演到最后”的觉悟。

而这次剧情里言语之间暗示他自暴自弃作茧自缚少年为赋新词强说愁显得之前这些塑造都无效化了，我读到格哈德那句“没错，就是这个眼神。痛苦，但从来不愿意屈服，就算跪倒在淤泥里，也要蔑视比你强大的人”时竟然有点感激他，这个描述才是我印象里熟知的那个孩子。而编剧借止颂之口表达的那一番近乎道德绑架式的说教真的很窒息（只说文案表达，不针对角色本身）——他本来就是受害者，因为不能改变的出身失去了父母，背负多年的歧视和骂名，被授予了一个屈辱的爵位，又因为其他人的贪欲和愚蠢失去了朋友甚至到头来还要再给他捅一刀尘世之音本来就是个胡闹的计划，到头来还要指责他自伤自弃没有负起应有的责任——我想问问编剧，难道苦难是可以衡量和比较的吗？难道因为世界上还有颠沛流离衣不蔽体的人，就去否认十几年来他精神上实打实遭遇的痛苦吗？

崔金剧情为数不多的让我快慰的地方来源于那个黑键自己都忘记了甚至第一反应是警惕的母亲，来源于那个偷偷给他塞点好果子的好心侍女，来源于那个黑键以为自己恨他恨了很多年临了发现对方其实有点关爱他的巫王，来源于因为他的一念之差被改变了命运因此念念不忘了他七年的止颂。森村纯一有篇悬疑小说《电话魔》，结尾是“富森安子被孤独感折磨得死去活来，只好借电话游戏发泄苦闷，却不晓得有一位极为仰慕她的男子，就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黑键在“你可悲可耻可恶”和觉得自己愧对他人的牺牲的梦魇里活了十几年，但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其实还有很多人是爱着他的……

可是黑键，如果不去奔向光亮，我们始终无法走出那夜晚。

而夜晚本无意义。

“夜晚”这个意向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尘影余音里白垩那番著名的遗言（那段话是我下定决心看完剧情的契机，我对所有在不合适的场合拿这句话玩烂梗的人都深恶痛疾！），NGA论坛有条高赞回复，大意是白垩那句“你要走过漫长的黑夜”其实让黑键走进了一个误区，让他觉得苦难和斗争才配得上他人的牺牲。

但事实上夜晚只是过程，我们的最终目标是为了更灿烂的明天。

我在之前写文章的过程里看了很多遍尘影余音，老实说这次崔金的吃书问题很让我窝火。我恐怕我这辈子也没机会搞明白尘世之音到底是个啥以及黑键“仿佛与生俱来”的音乐天赋到底是从哪来的。但平心而论，早在尘影余音里就强调了尘世之音是巫王随手创作的产物并不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东西，这次老巫妖的处理抛开过于简单粗暴（不管是行为还是言语）的问题在我看来属于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我个人不认同“因为尘世之音是个不值一提的东西所以白垩的死没有意义”的想法，莱塔尼亚这种高魔世界里上位者和下位者的眼界本来就不能等量齐观，上位者是高傲无情的，执行者是贪婪愚蠢的，尘世之音的研究注定没有多大意义，但我们的感情是真挚的，我们愿意为了彼此牺牲是发自内心的。在这个游戏内一众角色觉得黑键应该挺起胸膛承担责任、游戏外一众路人玩家觉得他“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的世界，恐怕很难再有第二个人对他说“因为你是如此努力所以你当然可以抱怨一下”了。

我在他的笑声中感受到了怅然和......解脱。

 “剧中人”终于能够正视自己经历的一切，无所谓那是剧本还是人生。

如果能找到新的目标，他将坚定不移。

那个每次都要在女皇打倒暴君的戏剧演出时起立鼓掌的“剧中人”终于也在一路的摸爬滚打中找到了自己的路，尽管过程在我这个厨子眼里多少有点憋屈和遗憾。崔金剧情反复渲染了乌提卡家族伟大与疯狂并存的血脉和在莱塔尼亚历史中卓越的建树，但我总是想起他顶着“普通人而已”的ID锐评电影的样子、他在当助理时写错别字偷听我耳机尴尬又有点俏皮的样子。从“我只想当个痛恨不平等的普通感染者”到崔金最后主动放弃普通人的身份重拾乌提卡伯爵的身份，兜兜转转一大圈又回到了风暴的中央（止颂的档案里深律语“乌提卡领离晚霞太近了”），很难完完全全地为他高兴。

他刚实装那会儿，我还在准备一场对人生至关重要的考试。后来我通过了考试得到了我想要的岗位，再后来我离开了学校奔赴过很多地方。我始终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他立绘的感觉，还有在备考期间忙里偷闲在大学图书馆为他码字的记忆，真的是很珍贵的回忆，在我失意的那会儿给了我很多的精神支撑。我认为玩一个游戏是为了消遣娱乐，爱一个角色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好。一年多了还是很爱这个孩子，崔金的剧情我不满意但不想说太多——骂得太多只会影响我自己和同担的心情。编剧在他不是当期up的情况下给了大量文笔描写其成长，以及在明明可以直接雪藏的情况下宁可被诟病吃书吃设定也要拉他出来遛遛并且放他留在了首都旁的乌提卡，那我倾向于后续还有内容。如果在我退坑之前能等来他的新剧情，那我依然乐见他真正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