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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搬过来。

聂万峰不怕承认，早在医院见了刘子光那刻起，他就起了把人拴在身边的心思。

刘子光回到江北后倒霉不断，麻烦接踵而至。其实其中不少都是聂万峰在背后推波助澜造成的。毕竟侯四海有勇无谋，两个手下更是窝囊无用，这样的人用来当枪使是最合适不过了。

让侯四海和刘子光杠上，聂万峰在背后看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既挫了侯四海的锐气，又能打探刘子光的实力，然后在关键时候出把力，还能让刘子光对自己感激涕零。
一石三鸟。

感激涕零这话是夸张了点，刘子光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早清楚生意人心里的一曲九转。可是就算知道聂万峰别有目的，刘子光还是没法拒绝他。

可能是因为欠着钱，也可能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

刘子光没多说，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虎哥恭敬地站在聂万峰旁边，接收到老板意味深长的一个眼神，心下了然，在刘子光起身告辞的时候默默跟上。

刘子光以为是送他出去，结果对方却说是帮他去搬行李，脚步一顿。

虎哥也跟着他停下来，没有半点回去的意思。

两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刘子光有急事处理，无奈挥手打发他：“行了，你去地地道道找叶小贝，他会带你过去…我行李不多，你看着拿就行。”

走了几步，发现虎哥还是寸步不离跟着他，刘子光瞬间火大了，“跟着我干嘛！”

刘子光心里发冷，聂万峰竟然派人盯着他？是他看错人了，没想到聂万峰竟然和侯四海是一路人！

虎哥在外面代表着聂万峰的面子，被人捧惯了，没想到刘子光出门就变了脸，面孔一板凶意横生。虎哥猝不及防被他吼的一愣，还好身捶百炼反应力过人，马上冲他笑了一下，“…地地道道不就是往这边走吗？”
随后目不斜视，擦着刘子光肩膀径直走远了。

刘子光：“…”
…他好像，冤枉聂总了？

刘子光第三次光顾聂宅，以住客的身份。

聂万峰正在书房教儿子下棋。
刘子光路过看了一眼，不打算打扰他们，准备去自己的房间呆着。

聂万峰瞥见了他，伸出的手方向一转，白子落盘，胜负已定。

“诚诚，叫刘叔叔。”

这话一说，刘子光想走也不行了，只好走进去。

诚诚安静地站起来，乖巧地叫了声叔叔，眼神清澈，认出了眼前的人是之前救自己的叔叔，更开心了些。

刘子光摸摸小男孩的头发，嘴角也带了笑意。
似乎对自己“叔叔”这个身份感到很满意。

没呆多久，聂万峰就让诚诚睡觉去了，刘子光见状也要走，被聂万峰留住。

聂万峰道，“陪我聊聊天。”

刘子光只能点头。

聂万峰却将他从头到尾扫了一遍，话题提得突兀，“这身衣服挺帅。”

蓝色牛仔全套装，穿在肩阔膀粗的刘子光身上显得不伦不类，横看竖看都像是修车工人。跟“帅”这个字连擦边都够不上。

刘子光搭配眼光不行，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很无奈道，“聂总别开玩笑…”

“没开玩笑，认真的。”聂万峰嘴角不明显地勾了一下。如果把胡子刮了，再理理头发，最好是留个刘海，那副模样定然比现在年轻帅气许多。之前在酒吧工作，刘子光的好皮相没少让女人借醉吃他豆腐，当时脸嫩心嫩，被摸被亲也傻愣愣地冲人笑，就为了一点小费。后来那些小费连同刘子光的工资一起，变成了聂万峰的生日礼物——一个电动刮胡刀。

聂万峰的视线投射在刘子光身上，遥遥望着他的过命兄弟，冷峻的面孔慢慢放松，整张脸都柔和了，眼神不自觉渗出了些许温柔意味。

刘子光天天被李纨大小姐喊光大帅哥都没有皱过一下眉头，铁骨铮铮的糙汉子，被聂万峰这么温情注视，面子上竟然隐隐发起热来。

刘子光头一次认为黑成一块碳也是有好处的。否则这莫名其妙的脸红可怎么解释？

聂万峰没注意到他的窘迫，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上刘子光脸上的疤，还没来得及感受到什么，对方猛地往后一躲，逃开了他的接触。

指腹还残留了一点余温，聂万峰微微挑眉。

刘子光顾不上其他的了，只觉得身下的沙发都快烧了起来，烫得他几乎要跳起来逃走，他语气有些急促不稳，“聂总，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急什么，”聂万峰慢悠悠地收回手，脸上已然是平日里淡淡的神情了，“年轻人不能太急躁。”

这还能怨我急躁？
刘子光一股气堵在胸口，憋屈的不行，忍着异样的情绪听他说话。

聂万峰不再逗他，正色道，“我听说你接下了阳光沙场。”

聂万峰谈起了正事，刘子光心里才松口气，点头，“也不能算是我接下的，阳光沙场会由我的兄弟们一起管理，利润也大家一起分。”

“三番两次得罪侯四海，你不怕他找你麻烦？”

刘子光心里明镜儿似得，谁是螳螂谁是黄雀看得分明。要不是实力还不够强，他真想给聂万峰精湛的演技鼓掌。

“该来的总会来，躲不掉的。”

聂万峰盯着刘子光的眼睛好半晌，那一刻他甚至有种刘子光记忆恢复的错觉，可是对方的眼神谈谈坦荡荡，没有半分隐藏，他只得作罢，暗笑自己多心。

若是刘子光记忆恢复，恐怕第一时间就把自己举报了，哪能搬过来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刘子光笑得纯良无害，冲聂万峰缓缓眨了下眼，“虽然不怕有人搞破坏，但若聂总有兴趣投资当股东，有了您这座靠山，阳光沙场一定生意兴隆。”

聂万峰前一刻还绷着脸满脑子阴谋论，被刘子光这么一打岔，没忍住笑了出来，索性跟着他胡扯，“哦？那当股东能赚多少？”

刘子光低头认真思索了一会儿，道，“您的一百万可以赚个法人当。”

聂万峰眼中笑容更深。这小兔崽子，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了，区区阳光沙场的法人就想把债还清，还顺带着想用自己当挡箭牌对付侯四海？再靠着聂万峰这个名字在商界的地位当招牌招揽客户，说阳光沙场能在江北大放异彩赶追龙头也不过分。这如意算盘可真是打得响亮，把他聂万峰当冤大头耍了。

“法人我不想当，就当投资吧，赚的钱对半分，如何？”

刘子光笑笑没说话，他两都知道这些玩笑话当不得真，生意场上的事情哪有三言两语随意定的？

“聂总不收我房租就行，其他的随您高兴。”

聂万峰站在落地窗前，手中捏着一只旧款手机，望着远处，不知在看什么。
虎哥不敢打扰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老板，在门口踌躇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过去，毕竟他刚刚得知的消息是有关侯四海的，耽误不得。
“侯四海抓到了刘子光的软肋啊，”听到侯四海故意设局引贝小帅赌钱欠债的消息，聂万峰神情淡淡，似乎一点也不诧异，“刘子光这人重义气，不会对这件事坐视不管。”
虎哥心细地捕捉到聂万峰说刘子光重义气时眼中闪过的一丝情绪，不敢多想，低下头道：“那我们要不要帮帮刘子光？”
“当然要帮，”聂万峰不自觉摩挲着手中的旧手机，那天他心血来潮问刘子光要抵押品，那人愣了一瞬，掏出手机二话没说就拆开后壳，取出电话卡，把空手机给他。未了还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两边脸颊露出小小的酒窝，一脸憨厚，“我身上最值钱的就是它了，聂总你别嫌弃。”
聂万峰也愣了，站他面前的这个男人身影和他遥远回忆中留着刘海、经常露出酒窝冲他笑的青涩青年重叠在了一起，时光斑驳，模糊地晃了眼，聂万峰下意识说不嫌弃，还没等他回过味儿来，刘子光转身，腿脚利索地出了门。
思及此，聂万峰不由琢磨，那人究竟是真傻还是装傻，十万债款用只旧手机做抵押？真把他聂万峰当“大善人”了？
虎子一看自家老板又一次神情恍惚，心底叹了口气，跟了聂万峰好几年，绝情狠毒的手段领略了八分，何曾见过这样的时候？自从那刘子光出现，聂万峰明显变了很多，仿佛有了常人的感情，可见刘子光在他心中的分量。
虎子收回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又道：“贝小帅欠了赌场一百万，这会儿侯四海已经派人去地地道道找麻烦了。”
“一百万…”聂万峰心里一转，一百万对他而言不过是零钱，可对于刘子光来说就是雪中送炭的大情谊了。他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眼中闪过算计的精光。

刘子光收了一百万，跑了趟刑警大队和胡蓉他们说了贝小帅的遭遇，算是把侯四海的那家赌场送上了关门大吉的道路，又和卓力去送了贝小帅，贝小帅被判拘留十五天，被刘子光狠狠揍过的脸青青紫紫，表情十分可怖，但好歹是从作死的念头里爬了出来，心甘情愿地受罚。
刘子光心里沉甸甸的，兄弟的债他背，他重义气，同时又不愿欠别人人情，如何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聂万峰的钱？加上之前借的十万，这笔债越滚越大，恐怕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避不开聂万峰了。
刘子光前脚出了警局，后脚就进了聂家大宅。
白色墙壁将这栋复式别墅包围得就像迷宫，刘子光第一次来时紧张，没注意看，这次来反而心里有了底，放缓了脚步，慢慢看过去，一堵堵白墙看久了容易犯晕，进了门又面对全白的家具，仿佛进了一个白色的世界。刘子光心里嘀咕，有钱人的品味真是不敢苟同。
聂万峰早就通过监视摄像头看清他的一举一动，又见到他不断打量家具，心里知道他在想什么，暗暗发笑，把人带过客厅，往二楼去，那里的格局和下面差不多，但好歹是黑白的现代装修，没有那么单调。
刘子光坐下，知道在别人家四处打量是不礼貌的，于是收回视线，认认真真地道谢，“聂总，谢谢你。”
“我说过你对我有恩，”聂万峰笑笑，“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刘子光当然认为“有恩”是指他救聂万峰儿子的事情，没有在意，“一百万在你这可能是小事，但对我们来说是一笔大数目，聂总，这次我可能又得给你写张欠条了。”
这种欠人情的话对刘子光来说有点困难，后半句话几乎被他含在喉咙里，说的模模糊糊，聂万峰凑近了些才听清楚，忍俊不禁。
刘子光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平日里不拘小节，但对方骤然一接近，莫名涌出一股微弱的战栗感，炸得他头皮发麻。他忍了又忍，逼自己镇定下来。
聂万峰安静地盯着他，似笑非笑。
刘子光在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看到自己坐立不安的倒影，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聂万峰把随身带着的手机拿出来，意思再清楚不过。
刘子光手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口袋，认真思考是不是该牺牲自己昨天刚买的新手机。

聂万峰洞悉了他的意图，哭笑不得，屈指敲敲桌子，故意冷脸道：“刘子光，我不是回收手机的。”
刘子光尴尬地摸摸头，把口袋里的手收回来，安安分分搭在大腿上，五指并拢朝前摆放，标准的小学生坐姿，显得格外乖巧。
“聂总，我真的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能给你。”除了地地道道四分之一的管理权。如果聂万峰真想要，再不舍得也只能咬牙给他。
聂万峰根本不稀罕地地道道，他看着刘子光，若有所指道：“值不值钱得看他的价值，但是价值是因人而异的…”
再暗示下去就显得刻意了。
好在刘子光聪明，一点就通，点头道：“我知道了，聂总，你有什么看得上的，尽管说，只要不过分，我的东西都能给你。”
聂万峰终于笑了，这次是真真带了温暖的笑容。
“说真的？”
刘子光一穷二白，身无二物，也不怕他要，“当然。”

聂万峰捏紧手里的旧手机，冰冷的机身染上体温，掌心里的屏幕拢出小片水雾。
已经习惯掌控生活中一切事情的聂万峰很久不曾有过紧张忐忑的心情了，这种感觉令他既陌生又新奇。
“我要…”他垂下眼，浓密的睫毛恰好掩住他眼中复杂的情绪，计划即将得逞的愉悦还是占了上风，但他面上不见端倪，一派沉稳，波澜不惊道，“刘子光，你，搬过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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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毛病又犯了
本来是一时兴起的产物
看到有人喜欢就忍不住写了续
我没救了<(。_。)>

刘子光蜷缩在角落，强忍着胸口一阵阵翻涌的呕吐感，将背紧紧贴着墙壁，额头抵在双膝上，不住地颤抖。
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墙挡在那，形成一小片阴影，刘子光把自己藏进阴影里，好像这样就能逃离现实，像一只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自欺欺人。
衣服上还惨留着血液与消毒水的气味，重复刺激着他刚才发生的事情。
韩进替胡蓉挡子弹，现在在急救室抢救，生死不明。
他能想起医院里胡蓉的表情，那是一种自责和惊慌交织起来的悲伤，她的脸惨白，毫无血色，漂亮的眼眸空洞迷惘，仿佛下一刻就会噼里啪啦掉出泪水。

不能再想了。
刘子光十指插进自己的头发里，狠狠揪着，头皮的疼痛能让他的脑子暂时把那些事情抛出去。

门被踹开，刘子光被人从地上拽起来，下一秒，坚硬的拳头就砸在他的脸上。
接着是第二拳。

刘子光狼狈地垂下头，鼻血淌过嘴唇汇集在带着胡渣的下巴上，一点一滴坠下，落在冰凉地板上。

虎哥双眼赤血，满腔怒气。将刘子光抵在墙上。对方半声不吭任他打的态度让他心里的怒火燃烧得更旺了，他扬起胳膊，对着那张死气沉沉的脸又狠狠落下一拳。

手一松，刘子光跌在地上，忍不住咳嗽起来。

“刘子光，”虎哥吸了口气，压下把人打死的冲动，满脸狠厉，恨声道，“峰哥被抓进警察局，是不是你干的？”

刘子光仿佛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茫然地垂着脑袋。苍白的嘴唇上一道鲜艳的血色痕迹，衬得他愈加失魂落魄。

“装傻？”虎哥冷笑，蹲下身抓过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拎起来，“峰哥哪里对不起你了？”

刘子光浑身都在发疼，听见他这么问，抖得更厉害了。

论身高，虎哥和刘子光相差不多，论肌肉，可能还是刘子光更甚一筹，可是后者被前者这么欺负，硬是没还手，颓然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折磨自己。或许这时候正需要一个人来狠狠打醒他。

侯四海入狱是刘子光一手促成的，这些年四海集团无恶不作，落得这下场是为民除害，他一点都不后悔。而侯四海倒下后势必会牵连出他背后更大的势力。拔出萝卜带出泥，聂万峰被警察带走也是刘子光意料中的事情。
可是他以为以聂万峰的能力，只是单纯被问个话，警察绝对查不出更多的证据去控诉他。
没想到，警局竟然强行扣押聂万峰。
聂万峰已经三天没回家了。

虎哥：“你还敢回来，真把这当自己家了？”

刘子光哑口无言，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跑到这里来，从撕心裂肺般的痛苦中清醒时他已经在聂万峰给他准备的房间里，像块破布一样蜷缩在角落。

他亲眼看见聂万峰坐在审讯室里，他圆滑无比，说话天衣无缝，几句话的时间就把自己和侯四海案件撇的干干净净。警察痛恨这些披着羊皮的狼，找不到证据，气急败坏，冲动下就把搬不上台面的手段也使出来了。疲劳审问，轮流熬着聂万峰。

刘子光进去时，聂万峰已经两天没合眼了。

“刘子光，”聂万峰的精神看上去还不错，只是眼睛充满了血丝，脸色煞白。他动动干涩的嘴唇，喊他子光。

刘子光垂着眼，莫名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聂万峰，”他干巴巴地开口，念外面那些警察教他说的话，“坦白从宽，你就…全都交代了吧。”

刘子光听见对面传来低低的笑声，沉甸甸的，压在他心上。他抬头，看见聂万峰朝他笑，眉目舒展，眼角笑出细细的皱纹。是之前他们开玩笑时那种轻松的笑容，不带任何嘲讽或仇恨。

不应该这样的。
刘子光的心情丝毫没有因为这个笑容而轻松，反而腾升起不安和焦躁，让他如芒在背坐立不安。他几乎就想冲过去和对面的人坦白一切：是我和警察举报你的，是我一直在偷偷查你，是我想把你推进监狱！
你应该恨我！
我是你的仇人…

聂万峰盯着刘子光痛苦挣扎的神色，心里却慢慢平静了。
到现在这个地步，他还有翻盘的机会。他做事一向谨慎，警察不可能找到证据。他们表现得越是急躁越是说明他们拿他毫无办法。
他会任由自己关在这里就是为了见刘子光。为了让他清楚认识到，他又一次背叛了自己。
可是看到他这么难过，聂万峰竟然有些不忍。
事不过三，他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原谅别人的背叛，可是每次面对刘子光，他的底线总是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
刘子光一直想抓他，连他都不会知道，自己可能早就已经在他掌心里了…
泥潭深陷。

“刘子光，子光…”

聂万峰轻轻咀嚼着这个名字，半晌，终于无奈叹了口气。
他知道，内心深处，自己又一次选择了妥协。

平静的音调微微带了些许恳求意味。

“我…还想听你喊我一声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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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好忙没时间看剧，想坑又觉得对不起给我加油的小天使们，只能脱离原剧随意ooc了(;◓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