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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Moran

【Hitman】对手

*战损06 2.0,灵感来自新ET“破坏者”。其实只是找理由让卢卡斯打一场八角笼。

*私设该ET发生于卢卡斯独自建立民兵组织期间,且其中蒂姆·奎恩的导师即是后来“方舟会”任务中卢卡斯的线人威廉·加勒特(因为两者都穿着袭击者警卫制服,且导师知道ICA和47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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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大西洋上起了夜风,层层海浪纷涌奔腾,咆哮着卷过一切船只,直到撞上礁石化为四下飞散的泡沫。在海况如此糟糕的夜晚,不必提航船水手,即使是邻海而住的居民也无不心惊胆战、夜不敢眠。然而,在大海当中的一座小小孤岛上,却是一派灯火辉煌笙歌鼎沸的景象。水上飞机、直升机、以及不惧风浪的豪华大船往...

*战损06 2.0,灵感来自新ET“破坏者”。其实只是找理由让卢卡斯打一场八角笼。

*私设该ET发生于卢卡斯独自建立民兵组织期间,且其中蒂姆·奎恩的导师即是后来“方舟会”任务中卢卡斯的线人威廉·加勒特(因为两者都穿着袭击者警卫制服,且导师知道ICA和47的名字)。


天色渐晚,大西洋上起了夜风,层层海浪纷涌奔腾,咆哮着卷过一切船只,直到撞上礁石化为四下飞散的泡沫。在海况如此糟糕的夜晚,不必提航船水手,即使是邻海而住的居民也无不心惊胆战、夜不敢眠。然而,在大海当中的一座小小孤岛上,却是一派灯火辉煌笙歌鼎沸的景象。水上飞机、直升机、以及不惧风浪的豪华大船往来于英伦三岛与该岛屿之间,将一批又一批衣着华贵的宾客送上码头。制服笔挺面具整齐的守卫在城堡前方列队欢迎,用戴着白手套的双手为来访者拉开古老沉重的大门,科尼亚克白兰地酒的香气和布拉格交响乐团的演奏声随之飘散而出,简直像是某种关于仙子与精灵的童话故事般梦幻奇妙。

这里,正是著名的萨加尔岛双塔古堡,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古罗马时期:起初作为寻找极北乐土的队伍哨站而建立,可惜很快便让凯尔特人屠-戮一空;后来英国王室将其作为守护财宝的要塞,结果不久又遭到了冰岛海-盗的掠夺;接着它先后被充作宗-教法-庭和冷-战监-狱,一度关押过克格勃传奇间-谍大师杰纳斯[1];最后一次易主中,已经成为“永恒常量”的杰纳斯出于某种纪念意义,将该城堡纳为了神意秘会的产业,目前它由方舟会使用管理,并作为每年11月3日——也即今天——的年度集会举办地。

在今晚的萨加尔岛城堡中,气氛尤为热闹,宾客间的话题亦不再局限于纪念币与新人试炼,而转向了本年集会的新增节目:八角笼综合格斗比赛。无规则,无限制,自由搏斗,至死方休,非常符合想要在现代文明社会恢复古罗马斗兽场表演的精英阶层的胃口。

“你跟蒂姆·奎恩告别了吗?”有人问,“我敢肯定他得叫人横着抬出八角笼了。”

另一位宾客专心打量着吧台上的点心盘,大约认为佐酒奶酪的挑选比朋友蒂姆的生死更重要:“怎么了?他的对手是谁?”

“嚯,你没看节目单吗?大名鼎鼎的‘破坏者’啊!”

“那个身价数十亿美元的综合格斗选手?哈,我才不会说‘可怜的蒂姆’呢,他是自讨苦吃。”

“可不是嘛,蒂姆就是个十足的暴发户。身为量子跃迁的首席执行官,居然亲自上场打擂台!简直比在赛车场上玩命的诺克斯父女还无药可救。”

“你打算投注‘破坏者’赢吗?”

先前的宾客竖起一根手指:“我已经下过注了。”

“一万?十万?”

“一美元。”

对方大笑起来:“哎呀,真是笔大赌注啊。”

“别误会,我绝不是要利用我们的朋友大赚一笔。”说话者故意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我保证所有收入均用于举办蒂姆·奎恩的葬礼。”

当然,并非人人皆对八角笼比赛津津乐道。比如说,方舟会成员弗雷德里克·恩格霍恩正满腹牢骚地在二楼观众席最好的位置来回踱步。

“天呐!佐伊和索菲娅·华盛顿是想怎样?!”弗雷德里克向身边的同伴抱怨道,出于基本的修养与礼节,他尽量压低了声音不去打扰其他观众,不过语气中愤愤不平的强烈程度足以为每句话末尾加上一个感叹号,“去年的焚钱仪式,今年的八角笼,据说明年她们甚至想搭个凤凰雕像搞什么浴火重生的把戏!杰纳斯先生还没死呢!她们真以为自己是方舟会会长了吗?!”

他的同伴默不作声地品尝着杯中的葡萄酒,耐心将一切怨言照单全收。直到对方说够了,才用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安抚道:“不用担心,杰纳斯先生有他自己的安排。别忘了,我们要等待、相信、忍耐、盼望;终有一日,你会当上方舟会会长的,弗雷德里克,就像我会当上‘永恒常量’一样确凿无疑。”

弗雷德里克用力挥了挥手:“恐怕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华盛顿姐妹早已将方舟会毁掉了!你看看吧,现今连‘破坏者’之流的肮脏家伙都被允许来萨加尔岛了!”

“华盛顿姐妹成不了大事,更当不了你的对手,因为这两个宝藏猎人还以杀-人越-货为荣,像楼下的蒂姆·奎恩般崇尚暴-力至上。他们根本不明白,真正有身份的人是不会亲手干脏活的。至于‘破坏者’嘛,”同伴端起做工精巧的演出望远镜,将目光投向宣读参赛者履历的裁判,“他不是方舟会的宾客,只是笼子里的一条斗狗而已。好了,比赛快开始了,我可不希望错过任何精彩戏码。”

 

另一个例外者则是年度集会上的不速之客——曾经的人类改善研究所实验体06,现今的民兵组织头目卢卡斯·格雷。今晚,他借着大批格斗家和拳击手上岛的机会混入了萨加尔岛古堡,以便挖掘出更多关于神意秘会的情报。按理说,八角笼比赛本非他该关心的节目,可路过擂台时,卢卡斯还是不自觉驻足多看了一会,或许是由于,眼前相似的场景布置不期唤起了脑海中一段久远的回忆。

……同样大门紧锁的囚笼,同样血迹斑驳的场地,同样至死方休的比赛规则,同样欢呼狂热的观众;唯一不同之处在于,当时身处笼中的是自己。至于原因,据说是杰纳斯打算叫停研究所的克隆人项目,奥特-迈耶急于证明此项目的价值,于是匆匆将年仅十几岁的实验体06和一位以残暴嗜虐著称的黑拳打-手塞进了八角笼。当然,那个时候的06无从得知笼外诸般复杂利益纠葛,他仅仅知道,自己必须拼尽全力殊死相搏,才能换来一线生机。

裁判下令开始,06弓腿屈身,双手微晃,摆出标准的抱架防守姿势,可惜在对手丰富的实战经验和强大的绝对实力面前完全无济于事。甫一交手,他便被对方一记直拳正中眉骨,薄弱的皮肉在重击之下撕裂开来,鲜血顿时模糊了视线。06快速后退半步,同时抬手一把抹去血迹,尽管粗糙的拳套擦过伤口带来一道火辣辣的刺痛,他也丝毫没有放慢动作。

果不其然,一睁眼,第二拳已近在眼前,06双臂交叉十字相格,勉强挡下了攻击。对手发出略感意外的啧啧声,又挥来一招右勾拳。06侧身躲过,不料正中对手的圈套:所谓的右勾拳原是假动作,趁他双手护额门户大开之际,真正的杀招狠狠落在了胸前剑突上。一时之间,06只觉内脏被震得翻滚起来,剧痛、恶心和呼吸困难交织在一起,眼前阵阵发黑,完全看不清对手的招式来路,唯有被动承受雨点般的拳头。

等世界重新恢复清晰时,06发现自己躺在了地板上,裁判从10到1的数秒声在上方飘忽不定地回响。他咬咬牙,撑着地面站起身,还不待站稳,铺天盖地的疼痛便从周身各处袭来,令他险些再度跌倒下去。前胸后背青肿遍布,严重的地方已经泛起暗紫的淤血,哪怕轻轻一碰亦足以叫人疼得倒抽冷气。

看着他摇摇晃晃的样子,对手出言讥笑道:“赶紧认输吧,小子。如果你求我,没准我乐意下手重一些,让你早点解脱。”

“不。”06从紧闭的双唇间吐出两个字母,声音虽虚弱,语气却斩钉截铁。

“想吃苦头随便你。”对手好整以暇地双手叉腰,示意他先手攻击。

06使出了一记标准的斜上勾拳,然而接二连三的重创早就耗尽了他的体力,因此对方轻易接下了这一拳,甚至反手卸脱了他的手腕。关节的嘎吱作响声中,卢卡斯能够感到一滴滴汗水滑下额头,浸入眉骨上的伤口,但他咬紧下唇,不肯示弱,直到手腕脱臼仍未出一声。

嗜虐心理没能得到满足,对手悻悻然松手摔开他:“别嫌疼,不过也没事,等你昏过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06踉跄几步,扶着笼壁,大口喘息着,迟迟说不出话来。见状,观众们发出一阵阵嘘声,裁判同样开始催促起来。另一边,拳场老板敲开了奥特-迈耶的包厢,询问后者是否考虑换人上场(为防万一,他确实另带了十几个实验体作为替补)。

“我……再等等,等等。”奥特-迈耶站在包厢窗前,紧盯着八角笼,不住擦拭额角涔涔冷汗,不敢多想正在观看现场实况直播的“永恒常量”杰纳斯会有怎样阴沉的脸色。

裁判在第二次打手势提醒了。06慢慢站直身体,左手握住右腕,深吸一口气,狠下心来,用力一扭,生生接回了脱臼的关节。没时间等疼痛缓解,他紧了紧拳套,迎着对手走向擂台中心。倒下、站起、再倒下、再站起,痛感渐渐归于麻木,视野越发扭曲变形,意识一点点昏沉起来,仅余一个念头支撑着他继续战斗下去:自己不能如此草率地死掉,因为自己还有未完成的事情,还有未兑现的承诺,还有未说出口的话,还有未告别的人……

下一刻,震耳欲聋的巨响撼动了整座拳场。06艰难地抬起头,眼前却不见对手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摔得支离破碎的大型铁制吊灯,不知是铁锈或是血-腥的浓烈气味扑面而来。擂台外登时一片哗然,好事的观众和救场的工作人员你推我挤,混乱得不成样子,连拳场老板都差点控制不住局面。奥特-迈耶跌坐进椅子里,想要擦汗的时候,才发现手帕不知何时从颤抖的指间滑落丢失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现场终于安静下来,吊灯坠落原因也有所定论:有人破坏了装于休息室外的吊灯绞盘。而待在此休息室里的,正是奥特-迈耶带来的替补实验体们。可想要查明行凶者具体是谁十分困难,即使调取监控同样徒劳无益,毕竟他们均拥有一模一样的相貌和服饰以及发型。

“奥托·沃尔夫冈·奥特-迈耶。”突然,杰纳斯通过视频会议发话了,被叫出全名的前者慌忙起身立正,“算了,不要浪费时间了。既然找不出行凶者,干脆全部留下吧。”

“‘永恒常量’阁下,请允许我解释——哎?”说到一半奥特-迈耶才反应过来,“全部……全部留下?”

杰纳斯已经离开了屏幕,他的副手康斯坦丁走进画面,代为回答道:“没错,奥特-迈耶博士,‘永恒常量’阁下认为吊灯节目还算有点意思,所以决定再给你和你的实验体一次机会。可是千万记住,别让神意秘会失望第二次。”

 

就在此时,一个略显突兀的声音飘入耳中,将卢卡斯·格雷一下子拽回了现实:“……正是我——ICA传奇特工47,怎么样?”

卢卡斯用力眨了眨眼,不由得怀疑自己因着回忆而产生了幻听。他循声望去,原来是个身穿萨加尔岛警卫制服的家伙正和守在选手休息区门口的两名保安交谈。

闻言,其中一名保安疑惑道:“ICA?没听说过。”

另一名保安接着问:“第47?既然你是个传奇特工,不应该排在第1号吗?”

“对于你们普通人来说,有误解很正常。”警卫根本不觉得尴尬,继续自吹自擂着,“假如你们了解了太多,恐怕我不得不取走你们的命了[2]。”

“哈,哈,好吧。”保安附和着干笑了两声,“不多问了,你请便吧,先生。”

卢卡斯眼看那个从头到脚与47毫无半点相似度的警卫大摇大摆走入休息区,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后者根本就是个冒名顶替的骗子。一时之间,怒火战胜了理智,他忘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忘记了自己不能暴露身份,只顾几步追进休息区,向对方扑去。

听到身后有动静,警卫迅速矮身闪避同时左臂抱胸格挡外加右手翻拳回击,一系列动作在外行人眼里行云流水,不过对于卢卡斯而言纯粹不堪一击。双拳一交,警卫的右臂便无力垂落下去,紧接着又被对方一招勾腿扫翻在地。

“别,先生,快住手。”尽管无缘无故被人打了,对方居然还能保持友好态度,“你一定是认错人了,对吧?”

卢卡斯揪着衣领将人提到面前:“我觉得认错人的是你,先生,你刚刚好像把自己错认成特工47了。”

警卫意识到骗局被戳破,脸上总算闪过一丝慌乱,双手挥动着试图挣脱。卢卡斯当然不会给他逃走的机会,当即照着对面那张脸又补上两拳,把对方打得再次同大地热烈拥抱。

发泄够了怒火,姗姗来迟的悔意浮上卢卡斯脑海:自己贸然现身暴露身份,下一步该怎么办?干脆灭口?不行,对方怎么说也是萨加尔岛警卫,凭空死掉或失踪肯定会引起方舟会警觉。当然,后悔归后悔,即使能倒流时间重来一次,他绝对还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个骗子教训一顿。

警卫灰溜溜爬起来,一边揉着挨打的地方,一边观察着卢卡斯脸色。看着看着,他忽然冒出一句:“哎?是你呀,卢卡斯·格雷?”

卢卡斯心下一凛,厉声喝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认识我?”

“哎呀,你不认得老朋友了?我是威廉·加勒特[3]啊。”对方讨好地凑上前,伸出空闲的另一只手,试图与之握手言和,“在希卡达[4],你可救过我的命来着。”

卢卡斯重新打量着他,好不容易记起自己在车-臣任务中确实和威廉分进了同一支小队。然而两人在战斗之外根本没说过几句话,更不曾熟悉到可以称为朋友的地步。

威廉却不是如此认为的。见卢卡斯迟迟不肯伸手,他索性直接搭上了前者肩膀,顺便捏了一把结实的肱二头肌:“哇,卢卡斯,你刚才的招数太厉害了,我敢说连‘破坏者’都不是你的对手。”

“所以呢?”卢卡斯冷哼一声,盘算着如何威胁威廉不要乱说话……太麻烦了,要不然还是杀掉吧。

“所以你愿不愿意担任代打选手,替可怜的蒂姆上场?——噢,忘记讲了,我目前担任蒂姆·奎恩的格斗导师。”

卢卡斯目瞪口呆。他走过世界南北,算得上阅人无数了,但此等自来熟又厚脸皮的家伙,当真是前所未见。

“请听我说,卢卡斯,我那学生不仅头脑简单,四肢照样不太发达,我总不能放任他去送-死吧?另一方面,我看得出你在‘破坏者’面前有绝对的胜算,啧,瞧瞧这肌肉,真令人羡慕啊。”

卢卡斯阴沉着脸推开了一只得寸进尺试图摸几下胸肌的手:“你怎么不自己上场呢?”

“我,我……是的,我很关心蒂姆,可是还没有关心到乐意陪他一块死的地步。”威廉干咳两声,拍拍身上的制服,赶紧转移了话题,“放心,我会还你一个人情的。看,我的主业是索菲娅·华盛顿的心腹保镖,时常能接触到第一手机密情报;比如方舟会新人试炼啦,塔楼秘密议会啦,华盛顿姐妹背后金主[5]啦……你想了解什么,我统统可以告诉你。”

卢卡斯心头再度鸣响警钟,他探手入怀握住枪柄,同时尽量让语气显得漫不经心些:“我了解一堆花边新闻干嘛?”

“哈,别假装了,卢卡斯,我知道你不是方舟会宾客——你常说自己最讨厌夸夸其谈、不事生产的有钱人,又怎么可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呢?我猜,你一定是当上了吉米·陈[6]的同行,到方舟会上收集新闻素材来了,不是吗?”

威廉兴致勃勃地讲着,浑然不知自己已经于生死间走了好几个来回。卢卡斯握枪的手松了又紧,在灭口和认真考虑对方提议之间犹豫不定。不得不承认,威廉·加勒特能够到处招摇撞骗,是因为他确实有些过人之处。他清楚记着多年前一个熟人的性格好恶,懂得充分利用手头资源交换所需,并且还很有几分识人的眼光;倘若将他作为方舟会线人拉拢入伙,对后期行动必然大有帮助。

刚巧,八角笼比赛的中场休息铃敲响了,裁判宣布选手暂时下场,各自回训练室休息几分钟。威廉像一只过度热情的鹈鹕,牢牢夹住了他自以为的朋友:“快,快,最后的上场机会了,卢卡斯,帮帮我们吧。你救了我一次,一定不介意再救第二次的。”

“……嗯。”或许是觉得交易划算,或许是实在不胜其烦,卢卡斯终于含糊答应了下来。

 

不多时,蒂姆·奎恩带着一身血迹走进了休息区。“现在怎么样,加勒特先生?”尽管被打得很惨,蒂姆仍像他的导师一样,心态永远保持乐观,“有什么新招式吗?”

威廉回答:“恐怕情况比你想象得更棘手,蒂姆,我建议你让出代打权,否则‘破坏者’会杀了你的。”

“才不会呢,我能行!退一万步讲,我宁可死在擂台上,也不愿意成为朋友的笑柄。”

“好吧,既然你坚持,就到训练室来吧,我教你一招我在ICA当刺客时发明的绝技……”威廉推着蒂姆走向训练室,顺手摘下对方的参赛身份牌挂在了门外把手上。

房门一关,卢卡斯便从暗处现身,拿起身份牌向赛场走去。他已经换上了格斗短裤和拳套,月光直接洒落于上半身,勾勒出每一块肌肉结实而饱满的轮廓。一道道或新或旧的疤痕点缀其间,是伤痛的记忆,更是荣耀的徽章。平生第二次走进八角笼,心境与从前截然不同,此时,他不再是人类改善研究所任人摆布的实验体6号,而是为自己而战的卢卡斯·格雷。

“看来奎恩先生行使了代打权。”裁判说道,“现在比赛继续。”

观众席上响起一阵议论,有人认为蒂姆是不敢出面躲了起来,亦有人觉得那位代打者大有来头,下注和赔率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该死,我刚刚出手太轻了,早知道就该给奎恩来两下狠的。”选手“破坏者”大声抱怨道,同时背着裁判冲对手做了几个侮辱手势。

卢卡斯无视对方的挑衅,径自挥拳出击。为了不过分张扬,他刻意收敛了大半力道,花了十招才让先前不可一世的“破坏者”狼狈倒地。正当卢卡斯准备使出杀招时,眼前的景象忽然与记忆重合起来,令他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八角笼中束手待毙的并非“破坏者”,而是多年前的实验体06。

“破坏者”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赶紧起身还手。卢卡斯却突然失去了攻击的动力,只顾一边格挡一边后退;他扪心自问,自己准备干什么?准备活活打死一个无辜的人,以换取方舟会的情报吗?如此行径与神意秘会有何区别?

大约是觉得自己占了上风,“破坏者”又恢复了傲慢的嘴脸,他一拳将对手逼退到笼边,压低声音威胁道:“别碍事,伙计,没人付钱让我找你麻烦。所以我给你个机会,现在放弃代打权,你还能站着出去。”

“付钱……?”卢卡斯立刻抓住了重点,“等等,这根本不是公平比赛,而是有人雇你谋-杀奎恩?”

“我可什么都不曾说过。总之赶紧滚下去叫奎恩上场。否则扭断了你的脖子之后,我照样再揍扁奎恩。”

“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卢卡斯慢慢说道,嘴角略微泛起笑意。

“知道就好——”

“破坏者”话音未落,卢卡斯已连出三拳,分击头胸腹,将对手直接撂倒顺带补上致命一击。裁判确认“破坏者”停止了呼吸,便转过身来,拉过赢家的手臂高高举起,朝观众宣布蒂姆·奎恩及其代打者获得了八角笼比赛的胜利。

二楼观众席上,弗雷德里克的同伴望着正走出八角笼的卢卡斯·格雷,点评道:“不错,这个代打者很有意思。”

“莫非你希望他帮你‘代打’点什么吗,亚瑟?”弗雷德里克问。

“或许是,或许不。”同伴以一贯神秘莫测的态度回答,他放下望远镜,略微提高了声音,“喂,米哈伊尔?”

忠实的副手米哈伊尔马上冒了出来:“在,爱德华兹先生。”

“仔细调查一下今天的代打者,数据越详细越好,我需要弄清楚他到底是哪个阵营的。”

“遵命,先生。”米哈伊尔毕恭毕敬地退下。

弗雷德里克拿起自己的酒杯:“我但愿他不要是我们的对手。”

“你说反了,弗雷德里克。”亚瑟·爱德华兹轻声指正,“应该是他但愿自己不要是我们的对手。任何人都需要好好祈祷,但愿自己不要是神意秘会的对手。”

 

[1] “方舟会”章节中,直升机停机坪附近的管理员会谈到此事。

[2] “破坏者”任务中,蒂姆的师父会向蒂姆如此自吹自擂。

[3] 威廉·加勒特,萨加尔岛的一名袭击者警卫。如果玩家引开其他人让他独处,威廉就会给卢卡斯留言称“我的债已经还完了”。

[4]“方舟会”章节提到,所有穿袭击者制服的警卫都是前希卡达雇佣兵。

[5] 索菲娅曾安排威廉等人调查“合伙人”的真实身份。为了保密,她假称那是自己的金主。

[6] 即“行踪不定的目标”偷-渡者。吉米·陈是一位小报记者,来萨加尔岛上刺探方舟会的机密。

James·Moran

【Hitman】第47道伤痕

*春节贺文,糖刀参半,结局反转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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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徐徐沉落,晚霞泛起天边,余晖斜照进卧室窗口,为一切镀上了一层朦胧而梦幻的色调。在当下昼长夜短的季节,天色总是黑得很慢,所以人们在好戏开场之前可以有更多彼此对视的时间。

47平躺在卧室大床上,难得摆出如此不设防备的姿势,湛蓝双眼与处理者的绿眸遥遥相对。至于戴安娜·伯恩伍德,即使到了这种时候,一举一动依旧不失英伦式的优雅;她从上方俯视着47,左手支在床单上,右手则自头顶开始缓缓抚摸他的躯体,抚摸过一寸寸光滑的皮肤,抚摸过一道道不平整的伤痕。她熟悉他,熟悉他的性格,熟悉他的习惯,熟悉他每道伤痕的位置。

手掌最先拂过后脑,那是他...

*春节贺文,糖刀参半,结局反转预警。


夕阳徐徐沉落,晚霞泛起天边,余晖斜照进卧室窗口,为一切镀上了一层朦胧而梦幻的色调。在当下昼长夜短的季节,天色总是黑得很慢,所以人们在好戏开场之前可以有更多彼此对视的时间。

47平躺在卧室大床上,难得摆出如此不设防备的姿势,湛蓝双眼与处理者的绿眸遥遥相对。至于戴安娜·伯恩伍德,即使到了这种时候,一举一动依旧不失英伦式的优雅;她从上方俯视着47,左手支在床单上,右手则自头顶开始缓缓抚摸他的躯体,抚摸过一寸寸光滑的皮肤,抚摸过一道道不平整的伤痕。她熟悉他,熟悉他的性格,熟悉他的习惯,熟悉他每道伤痕的位置。

手掌最先拂过后脑,那是他人生中第一道伤痕,亦是所有来自布拉索夫人类改善研究所的克隆实验体共有的伤痕。当然了,通常情况下人们不会把纹身称为伤痕,可如果该纹身并非出自本人意愿,又要另当别论了。

时间过去太久,对此的印象早已支离破碎,却仍有零星片段埋藏于潜意识中,不时冒出来刺激一下五感:医务室白炽灯的光线、消毒来苏水的气味、皮带固定住脖颈的触感、酒精棉球擦拭皮肤的凉意、纹身机嗡嗡作响的声音……还来不及呼痛,黑色条形码及对应数字就永久印在了每个人脑后;01、02、03……45、46、47,从此便是他们唯一的名字。曾有好事者开玩笑说,假如再晚几年,研究所给他们纹上的该是二维码了吧?错,答案是否定的。因为二维码代表着民事行为能力人,而条形码代表着物品;对于奥特-迈耶,对于杰纳斯,对于神意秘会来说,他们是商品、是货物、是工具,总之,不是人。

衬衫的衣扣一粒粒解开,肌肉坚实的手臂逐渐暴露于微冷的空气中,在左上臂可以找到几处凹陷的圆形伤疤。作为克隆人,日常接受药物实验已经是常态,绝大部分注射痕迹会于一天之内褪去,但偶尔也可能由于操作失误或浓度过量,而遗留一个伴随终身的腐蚀疤痕。

由一支又一支细长针头注射进体内的,有高风险的违禁药品——据说能够增强体质,有严格控制分量的毒剂——为了锻炼毒理抗性,有特殊的精神活性药物——用作反审讯技巧训练。随之而来则是长达几小时乃至十几小时的幻觉、剧痛、高烧或痉挛的折磨;每次吞咽宛如咽下钢针,每次呼吸宛如吸入酸液,哪怕是一点轻微气流掠过皮肤,亦会带来令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连昏迷也成为了一种奢望。为此他曾一度罹患严重的针头恐惧症,就连常规血液检查或疫苗接种都让他焦虑不安。直到使用注射器袭击了一位实验医生之后,该病症忽然不治而愈。

衣袖被褪下,带动手指舒展开来,无意间露出了左手掌心的第三道伤痕。是深而长的割伤,强硬地切断了掌纹,同样切断了所谓的天意和命运。只要一看见它,便仿佛再次感受到了刀子划开皮肤的锐痛,血液溢出伤口的温热,以及,另一个人的左手与之紧紧相握的力道。

彼时,在那间空旷却压抑的宿舍里,两名年幼的实验体彼此依偎,两双眼睛坚定地对望,两只左手互相紧握,两道伤口重叠在一起,来自同一组基因的鲜血混流交融,形成一个无名的图案,印在了宿舍墙壁上。这是实验体06号同他作出的约定:把那些人——人类改善研究所、神意秘会、所有伤害过他们的人——全部打垮。

白色衬衫飘落在地板上,宽阔的胸膛与背肌上更多旧伤显现了出来。伴随着时间的推移,研究所里训练及实验的次数越来越少,执行暗杀任务的频率则越来越高(刚开始是和同伴一块,不知从何时起变成了独自一人)。其中,47从未失手过——毕竟失手的实验体不再有回到研究所的机会——可负伤还是在所难免的。枪伤、刀伤、烫伤、刺伤……每一道皆是一次绝处逢生的证明。

日复一日的任务中,他处理伤势的手法愈发娴熟。他会垂下手臂压住伤口,另一只手照常端着香槟或红酒,面无表情地穿过宾客盈满的酒会。尽管每迈出一步难免牵动伤处,带来更多痛楚与流血,不过无所谓,黑色西装总能完美遮掩血迹。躲进洗手间或储藏室之后,单手解开外衣,将双氧水直接倒在伤口上,一并完成杀菌止血的功效(医疗包里通常不包含镇痛剂,因为那可能带来注意力涣散、反应迟钝等副作用)。他并非没有痛觉,相反,长期的杀手技能训练使得他各项知觉远比常人更为敏锐;他只是学会了习惯和忍耐,学会了克制自我保护本能,即使痛到快要失去意识,也绝不发出半点声音。接下来,扯断医用胶带粘住纱布,再借助牙齿的帮助绕过肩膀勒上两圈绷带,然后换一身服务生或清洁工的伪装,重返现场继续同目标周旋。

手指挪向腰间,腰带解开,西裤滑落下去,随后出现的是第十九道伤痕:小腿上略显狰狞的贯穿性枪伤,差一点就会伤到肌腱造成终身残疾。它是多年前一场失败的反抗行动所留下的记号——不,也许不应该说失败,毕竟,以此为代价,他给另一个人换取了永远的自由。

那场行动改变了所有人的人生轨迹:研究所由布拉索夫迁往萨图梅尔,奥特-迈耶和杰纳斯结下宿怨,五位基因提供者之间的矛盾日渐激烈,其余实验体接受了神经抑制血清疗法,并因情感中枢受损导致生存动机缺失,而陆续衰竭死亡。仅余的两名幸存者,一个当上了浑浑噩噩度日的雇佣兵,一个变成了没有自由意志的杀手,所有约定与记忆随风散去,再难追寻。

抚摸过了小腿上的伤痕,手掌再度向上滑动,重新回到肩头。肩背处交织着若干道已经淡去的浅伤——西西里宫川诺圣所的苦修纪念。这是反抗行动之后的第十个年头,47终于如愿离开人类改善研究所,却不再记得自己当初为何要寻求自由。后来,是维托里奥神甫打开教-堂大门,接纳了一位既无过去亦无未来的隐居者。

在宫川诺圣所,他得以度过了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平静时光。然而,命运丝毫不眷顾于他。因着神意秘会的暗中插手,维托里奥神甫横遭绑架,47不得不重操旧业,再度踏上鲜血斑斑、罪行累累的道路。

第三十二道,侧腹部粗糙的手术缝合痕迹,拜法国警督福尼尔所赐。当时47本已顺利解决了目标,不料在离开巴黎歌剧院的路上遭到了对方的暗枪偷袭。他匆匆返回酒店,联系了ICA医生,然后,并不像电影常演的那样,主角总会在洁白的病房里安然醒来;相反,治疗尚未结束,医生便因听见警笛声而不负责任地逃走。最后还是47带伤干掉了SWAT和警督,独自解决了问题。

治疗过程中,或许是由于失血过多,或许是由于酒精作用,又或许是由于无麻开刀取子弹的操作确实超出了痛觉阈值,他陷入了一种温暖而倦怠的幻觉;眼前的灯影,手里的注射器,耳边的水声统统让他幻视过去的记忆。这种情况下一般人会回忆起什么呢?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能够回忆起的唯有无穷无尽的契约:肉王派对、贝尔丁福德庄园、鹿特丹飞车党、富克斯家族、九龙三合会……没有温情、没有喜乐、没有美好的时光,唯有契约,用血签订的契约。

仅剩的红色领带也被解下,手指在后颈停留片刻,此处皮肤光洁平坦,并无肉眼可见的伤痕。戴安娜心中却默默计数:第三十五道。因为她记得,那是自己为了对抗特-权组织而给47注射假死药剂的位置,那是两人之间的信任上难以愈合的伤痕。

如今,床边的黑胡桃木衣帽架上,正挂着一套与当年假死葬礼时所穿的同款安魂曲西装。有别于他刚刚脱下的红黑配色经典西服,该西装除了一条金红相间的条纹领带之外,其余部分,包括手套和鞋子,均为标准的象牙白色。整洁、纯净、一尘不染,显然不适合杀手这一职业,但穿戴在他身上就毫无违和感。

第四十四道,腿上的电击瘢痕,南达科他州斯库奇警长的杰作。平心而论,斯库奇的陷阱相当拙劣,如47般经验丰富的特工本不该中计被捕。他将自己的失误归咎于连续多日不眠不休造成的过度疲倦,而不肯承认真正原因是接过那枚鸢尾花硬币后持续的心神不宁。

霍普镇警局的地下室,一个冠以光明和希望的名号,实则充满黑暗与腐败的地方。面对对手的追问,他一概以沉默回应,自然换来了无休止的拷打。手铐锁住双腕向上吊起,使人全身肌肉不自觉绷紧,更加放大了痛觉。韧性十足的橡皮警棍一记记抽下,疼痛穿透皮肉直砸到肋骨,被冷水浸得半透的衬衫下先是浮现淤痕,很快又渗出隐隐血渍。不过,同研究所的残酷训练相比,这种手段至多算热身而已,甚至不值得他皱一皱眉。最后,连一向以折磨人为乐的斯库奇都丧失了耐心,索性把调低电压的泰瑟枪直接按到他身上,直至他在电流一次次贯穿身体的剧痛中昏迷过去。斯库奇以为对手必死无疑,便将他随意丢进一间牢房里。然而,不出几个小时,他就成功脱困,且及时赶到黑水大厦,履行了自己对戴安娜和维多利亚的承诺。

手指从颈后绕到颈侧,滑过一处尚未消退的注射痕迹。与其它伤痕有所不同,它来自于他心甘情愿的选择。当ICA神秘的“影子客户”在人类改善研究所旧址现身时,47第一次作出了自己的决定,他说,你们其他人有选择的权利,可我没有,因为我早在很多年前便做了选择。

于是,历经种种波折取得的恢复血清注入血管,解开了尘封已久的记忆和情感。他不再是印着条形码的商品,不再是失去自我的隐居者,不再是只知道契约的冰冷机器。他拿回了自己的过去,拿回了与06共度的时光,拿回了打垮神意秘会的约定,拿回了复仇的执念,也拿回了……1989年于萨里郡犯下的罪行。

手掌缓慢地下移,最终停在了胸口的第四十七道伤痕上,那是一个贯穿心脏的弹孔,出自这双正抚摸着它的手。理由?没有人是不可触碰的,人人都需要因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神意秘会需要为种种滔天罪行还债,自由战士也需要对一系列恐-怖活动负责,苍穹生物技术公司需要向人体-实验的受害者谢罪,戴尔加多黑-帮亦需要替圣福尔图纳的无辜平民偿命,碧源医药需要给已故的伯恩伍德夫妇一个交代,而实际的执行者——06号和47号,同样不能例外。

擦去最后一点未干的血迹,换上床边准备好的安魂曲西装,拾起掉落一旁的银色舞者认真摆好——几分钟前,这对双枪曾由他亲自交于她手中。三件套式西装妥帖地覆盖住了他的身体,覆盖住了一道道伤痕,覆盖住了他的过往人生。戴安娜伸出手,替他阖上了那双依然清澈的蓝色眼睛,低语道:“Goodbye……agent。”

James·Moran

【Hitman】新年快乐!

*元旦贺文,Hitman群像,时间线在“27俱乐部”之后,是大家最后一个平静的新年。从此往后,世事突变,风起云涌,有些人客死异国,有些人远走他乡,幸存者的人生轨迹也被永远地改变。

*各章节并非按时间顺序,而是按对神意秘会的了解程度排序,依次为ICA-民兵组织-普通二代-信使-合伙人-永恒常量。


1,伦敦·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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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的字迹由蓝色墨水斜斜书写在了米白的信笺纸上,y字末尾绕半个小圈,连着签上一个D字,新年问候便告完成。戴安娜·伯恩伍德折起信笺,装进为特工47准备的礼物盒里,开始包装起来。

因着职业的特殊性,袖口或领带夹之类的饰品一旦遗落在现场会...

*元旦贺文,Hitman群像,时间线在“27俱乐部”之后,是大家最后一个平静的新年。从此往后,世事突变,风起云涌,有些人客死异国,有些人远走他乡,幸存者的人生轨迹也被永远地改变。

*各章节并非按时间顺序,而是按对神意秘会的了解程度排序,依次为ICA-民兵组织-普通二代-信使-合伙人-永恒常量。


1,伦敦·问候


新年快乐”的字迹由蓝色墨水斜斜书写在了米白的信笺纸上,y字末尾绕半个小圈,连着签上一个D字,新年问候便告完成。戴安娜·伯恩伍德折起信笺,装进为特工47准备的礼物盒里,开始包装起来。

因着职业的特殊性,袖口或领带夹之类的饰品一旦遗落在现场会带来身份暴露的风险,自然不适合赠送,而她认为47也不会需要满满一衣柜的同款红领带或战术手套,因此,礼物的挑选便限制在了不大的范围内。例如今年的礼物便是一把定制的5mm微型手枪;碳纤维结构,使用无壳弹药,火力丝毫不逊色,又能完美躲过安检探测仪,像47一样,精准、无声、又致命。

打好最后一个蝴蝶结,戴安娜推开椅子,走向墙角,那里已经大大小小堆叠了好几个同样的礼物盒,均是今年尚未来得及寄出的节日赠礼。这一年似乎分外忙碌,47永远追逐着目标在世界各地穿梭,连戴安娜也无法确认他今晚会住在哪个安全屋——即使能确认,出于安全考虑,她也不可以随随便便地在邮政包裹单上写下那些秘密地址。

她将手中的礼物盒放在最顶上,淡淡想着,不知这份新年祝福要何时才能送到它的接受者手中?

稍后,戴安娜穿上外出的藏青色风衣,提起门边的果篮,去了查灵十字医院。在医院前台,她遇见了几位熟悉的同事,有处理者乔,特工洛文塔尔,分析部主管伊莫金,还有新进的狙击手奈特和斯通。不必多问,大家前来探望的自然是同一位病人——曾被誉为80年代最杰出的ICA特工却因先天性心脏问题被迫早早退休的埃里希·索德斯。

在医院护士的带领下,六人来到了索德斯的病房,后者斜靠在床头,指间夹了本杂志,但好像并没有阅读,只是呆呆地望着纸张出神。若干电线与插管如蛛丝般密密包裹着他,使他看上去更显消瘦。

见同事们进来,索德斯勉力笑了笑,用伦敦最常见的问候语招呼道:“啊,今天……今天天气不错。”

“是啊,索德斯先生,气温回暖了些,你感觉好点了吗?”

你来我往地聊过几句之后,病房里陷入了难堪的沉默,足足七个人竟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或许是因为,在一个将死的人面前,任何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后来,医生通知索德斯去做心电图检查,总算结束了这尴尬的局面。离开之前,众人向护士询问了一下索德斯的现状。

“抱歉,情况很不乐观。”护士如实阐述道,“二十多年前,索德斯先生已经做过一场心脏手术了,二度手术的风险很高,我们甚至不敢保证他能走下手术台。院长建议他转去伽马医院,据说那边新研发的再生性干细胞治疗技术能救他的命——前提是找到一颗合适的供体心脏。”

戴安娜问:“如果还是找不到供体……?”

“请原谅,我恐怕他熬不过这个冬天。”

世界就是如此残酷,新年钟声敲响之际,有些人正在畅想新的未来,另一些人则即将走向生命的尽头。

出门时,洛文塔尔随口说道:“大家有什么跨年安排吗?”

戴安娜摇了摇头。

伊莫金望向眼前的伦敦街道:“没什么具体的,到处走走吧,我……我好久不曾回英国了。”

“加个班怎么样,特工?”乔滑动着手机屏幕,提了个建议,“我刚刚看到一桩不错的委托。”

“不!乔!”洛文塔尔抗议道,“我还想张罗个部门聚餐呢!”

“聚餐就算了吧,”乔悄悄指了指落在最后面有说有笑的奈特和斯通,“人家显然更需要一点独处的空间。”

洛文塔尔遗憾地咂咂嘴,忽然想起了什么,冒出一句:“目标是什么血型,心脏健康吗?”

“别想歪门邪道的事情,洛文塔尔!”乔吓了一跳,严正警告道,“ICA有自己的底线。”

与此同时,被推回病房的索德斯摸索着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下了一个无数次拨通又无数次挂断的号码:“我想清楚了,山崎友希女士,我愿意与神意秘会合作[1]。”

戴安娜乘地铁返回了安全屋。还未进门,多年的处理者工作经验便让她觉察到了有外人来过的迹象。她握着ICA19的枪柄,小心地推开房门,发现墙角的礼物堆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包装精美的蓝宝石胸针,以及一张伦敦Searcys at The Gherkin顶楼餐厅跨年晚餐的预约单。

当晚,戴安娜如约来到了餐厅包厢,47早已等在窗边,他仍是一成不变的黑西装红领带的打扮,不过细微的差别足以让戴安娜认出,他今天系的领带是礼物堆中的那一条。

“晚上好,戴安娜。”47为她拉开椅子,“胸针很适合你。”

戴安娜望着他同样湛蓝的眼睛,没有戳破对方的心思,转而拈起一支点缀于餐桌上的英伦玫瑰:“你何时学会这些了?”

47回忆着卡鲁索庄园中鲜花与烛光交映的小屋:“有时目标身上也有值得我们学习的东西。”

服务生端来了前菜与餐前酒。戴安娜叉起一块沙拉,打趣地说:“我很喜欢Gherkin的菜式,该店可以算是伦敦最好的餐厅之一了,秘诀在于他们不做英国菜,只供应法餐。”

“伦敦确实不是个生活的好地方,不考虑去欧洲大陆走走吗?”

“或许明年会的,取决于委托人的契约吧[2]。”

47放下叉子:“说起来,针对‘影子客户’的调查进展如何?”

“白帽黑客小组已将目标锁定在了科罗拉多州,只要他再行动一次,就可以捕捉到准确位置了。”

服务生再度进来送上龙虾汤,并提醒顾客烟花表演即将开始。戴安娜理了理鬓角的发丝,说:“好了,今天不聊工作了。祝贺新年吧。”

在伊丽莎白塔的钟声里,47举起酒杯,“新年快乐,戴安娜。”

金色的香槟酒中倒映着领带与胸针的光泽:“47,新年快乐。”

[1] “内脏逆位”章节中,索德斯与山崎搭线投靠了神意秘会,报酬则是一场救命的心脏手术。

[2] 下一年,因为四人小组的缘故,戴安娜当真开始了全世界东奔西走的生活。


2,科罗拉多·联欢


新年快乐,卢卡斯!”新年的早晨,卢卡斯·格雷刚一出门,便得到了奥利维亚·霍尔的礼物与问候。

“谢谢,奥利维亚。”卢卡斯边拆包装纸边问,“太周全了,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当然是上周去汉姆森石油执行任务的时候;回来的路上我给每个人都带了礼物。”奥利维亚自豪地展示着满满当当的背包,“为了给大家一个惊喜,我可把它们藏了整整一周呢。”

卢卡斯注意到其中有一盒其他礼物相当不协调的止痛药,便问:“这是?”

“噢,是给玛耶·帕尔瓦蒂的。她一直深受幻肢痛的困扰。”

卢卡斯愣了愣:“她从未向我提起过。”

“她没跟任何人说。上次她用完电脑忘记清除浏览记录,我才偶然得知的。”

卢卡斯感到心头泛起一阵苦涩。锈轮农场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弱与伤口,每个人都有不愿与人分享的过往,每个人都躲在角落里独自疗伤。自己又何尝不是隐藏着脑后的条形码,隐藏着实验体六号的名字,隐藏着与另一个同样以数字命名的人的记忆,来到了这个地方。

他不想打消奥利维亚的热情,于是强压下消极心绪,用尽可能欢快的语气提议道:“既然如此,我和你分头去发礼物吧,奥利维亚。或许我们可以借机组织大家举办个新年联欢什么的。”

“好主意,卢卡斯,我们出发吧。”

奥利维亚的第一站是农场谷仓。刚一进去,守门的尖兵便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说道:“早上好,霍尔女士,要找帕尔瓦蒂女士?她在跟瓦妮娅·沙女士通话呢,你稍等会再过来好吗?”

奥利维亚很清楚对于民兵组织来说,能够取得瓦妮娅及其背后的“大漩涡”海盗团的支持相当重要[3],所以并未进去打扰,把礼物留给尖兵转交,就悄悄离开了。

出了谷仓经过靶场,她又看见诺埃尔·克雷斯在和几名特种队员一起收拾行李。“嗨,霍尔女士。”后者摆手招呼道,“刚好帮我转告一下老板,安布罗斯岛上的线人传来消息,有一艘苍穹公司的货轮进入了攻击范围。时间紧迫,我们得立刻出发了。”

“啊?哦,没问题,克雷斯先生。顺便,新年快乐。”奥利维亚觉得对方显然参加不了新年联欢,只好默默放下礼物,转去了下一站。

在地下室见到以斯拉·贝格时,后者正与一位被俘的秘会信使进行“友好”交谈。“听到钟声了吗,信使先生?”他一边调整着审讯药物剂量,一边不疾不徐地说着,“已经是新年了,神意秘会何时来解救你啊?”

信使挣扎着从咬紧的牙关里吐出几个单词:“他们……会来的,他们只是……只是暂时没有找到我……”

“是没有找到,还是没有找?”以斯拉提醒道,“或许你的名字已经被当作一笔损失条目勾销掉了吧?毕竟,刚来的时候你一直说,神意秘会想做什么就能做成什么。为他们效忠值得吗?”

回答他的是一阵断断续续的呜咽。信使深深垂下头去,不肯再说话了。

中场休息的时间里,以斯拉向奥利维亚解释说:“抱歉,联欢恐怕不行,霍尔女士。你也看出来了,审讯正进行到关键阶段,对手随时可能动摇亦随时可能反悔,这里一刻也不能离人。”

另一边,卢卡斯的行动同样进行得不大顺利。肖恩·罗斯欣然收下了量贩装的消毒喷雾,却对联欢计划连连摇头:“我们是恐-怖分-子,搞不起那种小资情调的事情,老板。敌人不会因为今天是新年就大发慈悲不攻击我们。你说过,神意秘会从不睡觉。”

而阿尔玛·雷纳德对着卢卡斯递给自己的战斗刀一脸疑惑:“组织发新武器了?”

“不,是件礼物,雷纳德。新年快乐。”

“送我的?”阿尔玛仍有些不解。因为在过往几十年的人生经历中,她从未收到过谁的节日礼物。

“是啊,奥利维亚特意为你挑选的,她认为它很适合你——”

不等他说完,阿尔玛自以为理解了礼物的含义,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噢,现在吗?我不介意。”

“什么?”

阿尔玛起身拉上窗帘,同时向床头柜示意:“那东西在第二个抽屉里。”

卢卡斯挤出一句“我不是这个意思”,几乎是落荒逃出了主屋。

最后,卢卡斯将一盒伦敦红茶送给了在温室里工作的佩内洛普·格雷夫斯。“新年联欢?好啊。”佩内洛普掂动着茶盒,开玩笑地说,“你不担心我向国际刑警告密,趁你们举办联欢疏于防备,把锈轮农场一网打尽吗?”

卢卡斯确实被问住了,好一会才说:“你知道的,我不愿意怀疑朋友,格雷夫斯。”

佩内洛普无奈地摇头:“唉,老板,我一直觉得你过于浪漫主义了:太乐观、太理想化、太信任他人。在目前的严峻形式下,你甚至还想着办一场联欢会。请原谅我的夸张,我想,消灭‘合伙人’之前,你不会要拍一段Vlog向他们宣告复仇吧[4]?”

卢卡斯不太自在地干咳了几声,不知是不是由于被说中了心事。

“听说最近你和贝格商量,要强迫被俘的信使在镜头面前揭露神意秘会的罪行,对吧?”

“嗯。”

“我可以投反对票吗,老板?”佩内洛普正色道,“因为我们面对的敌人太过强大,容不得半点闪失,更不能有任何浪漫主义的念头;必须让神意秘会把众信使的失踪与遇害理解成互不相干的恐袭或高层内讧,而非一场复仇行动。”

“你说得对,格雷夫斯,我,我……”卢卡斯停顿几次,猛然脱口说道,“但是,我真的希望告诉世人这场战斗中谁是谁非,告诉世人神意秘会对我们造成了怎样的伤害,告诉世人民兵组织不是一群乌合之众而是一支正义之师。”

“我理解你的心情,老板,可有些路注定是难走的。从踏进锈轮农场的第一天起,我就已经准备好了,从今开始,荣耀和名誉与我无缘;我相信神意秘会终要覆灭,一如我相信自己将死在它覆灭以先,并且死后不会有鲜花或颂歌,只会有恐-怖分-子和杀-人-犯的骂名。你知道吗,老板,这里的每个人都有类似的觉悟——所以,你做好觉悟了吗?”佩内洛普拍了拍卢卡斯的肩膀,“我们把命都卖给你了,老板,别让我们失望。”

“谢谢,我会调整计划的。”卢卡斯含含糊糊地答应着,低头向外走去。

佩内洛普却又叫住了他:“还有一句话,老板。”

“怎么了?”

“非常感谢你们的礼物,”佩内洛普凝视着茶叶盒,向来冷静理智的黑色眼睛中闪动起了刚刚被她批判的浪漫主义的光彩,“我这辈子大概再也不能回国了,很高兴今天又有机会感受到了家乡的气息。我们去筹备联欢会吧,新年快乐!”

[3] “捕风捉影”章节中提到,正是玛耶将“大漩涡”介绍给了卢卡斯。

[4] “世界之巅”章节中,卢卡斯真的这么做了。


3,纽约·酒会


新年快乐”的问候声回响在纽约某间奢靡繁华的俱乐部里,无数年轻人正聚集于此,准备来一场庆祝跨年夜的酒会。这里有企业家、有基金会主席、有探险者、有赛车手、有模特、有艺术家——简而言之,就是足够富有因而可以将爱好当工作的人。当然,也不乏部分试图攀附前者实现一步登天的机会主义者。比如说,此时,艺术家露西·菲利普斯就挂在投资人科妮莉娅·斯图维森特身上,进入了酒会现场。

“科妮莉娅!”刚走几步,便有位衣装风格浮夸的女士举手招呼道,“最近怎么样?”

“佐伊,索菲娅,我正找你们呢!”科妮莉娅走向几人围坐的吧台,“噢,我是不是应该称呼你们‘会长女士’了?”

佐伊·华盛顿笑道:“别把我们叫老了。”

索菲娅·华盛顿则指了指身旁的另一位金发女士:“还记得吗,科妮莉娅?这是希拉,喀琅施塔得工业集团的千金。”

“首席财政官兼首席车手。”希拉·诺克斯迅速纠正。

“啊,幸会,希拉,我在方舟会中经常听到你的名字。”说着,科妮莉娅也介绍了自己的新朋友,“这位是露西·菲利普斯,现代艺术家。”

“艺术家?”索菲娅来了点兴趣,“我刚刚把杰纳斯那老家伙留在方舟会里的垃圾清理干净,正好需要一些更现代化的艺术品填补空位。”

“请相信,我的作品不会令你失望的,会长女士。”露西立马恭维道。

正说着,又有一位熟悉的朋友加入了这个小团体:“嘿,希拉,好久不见!”

“天呐,海蒂!自从乔丹的葬礼之后我就没见过你了。”

海蒂·桑托罗拉开椅子坐下:“没办法,作为摇滚巨星,时间总是不够用。最近我和鼓手亚伯·席瓦尔正为新专辑忙得不可开交呢。”

“鼓手亚伯?”不放过任何一个话题的佐伊插话道,“警方不是怀疑他与乔丹之死有关吗?”

“调查已经结束了,很明显,27俱乐部当天,与乔丹谈话的鼓手是冒牌货;可怜的亚伯直到第二天才在自己房间的衣柜里醒来,头痛欲裂,并且全身只剩一条内裤。”

“啧,真邪门啊,我都不敢去曼谷了。”

科妮莉娅也加入了讨论:“更奇怪的是,乔丹的父亲托马斯·克罗斯居然在葬礼上被绑架杀害了。人们都说是民兵组织干的,但我觉得,嗯,我觉得……”

“你也觉得民兵组织不存在,对吧,科妮莉娅?”佐伊冷哼一声,“那是他们的老套路了,制造虚假的敌人和威胁,以便显出自己保护的大能,使我们乖乖交钱,以及给大家一个宣泄仇恨的假想敌。我敢说,老克罗斯是死在秘会信使手里——”

“你喝多了,佐伊!”索菲娅厉声截住了她。

这时,希拉突然站了起来:“抱歉打扰各位兴致,公司有点紧急情况,我需要先回去了。”

“拜托,希拉,今天可是新年哎,”海蒂抱怨道,“让你父亲管一天公司也没事吧?”

希拉目光闪烁[5]:“我父亲……有重要的事情要忙。我也是。”

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科妮莉娅忍不住说:“她工作也太拼命了吧?”

“工作拼命,玩乐也拼命,算是诺克斯家族的遗传了。”海蒂习以为常地耸耸肩。

索菲娅急于引开先前的话题,赶紧顺着说了下去:“怎么说呢,希拉相当看重该工作,因为这是她待在她忙碌的父亲身边的唯一机会。一开始,罗伯特·诺克斯是希望自己的女儿留在家族庄园好好当淑女的,结果她从哈佛毕业后化名进入了公司,从财务部实习生做起,一步步干掉反对者,走上了巅峰。直到她当上首席财政官之前,罗伯特都对此一无所知。”

“听上去……”科妮莉娅斟酌了一下措辞,“蛮好的,完全不像是我所了解的那个希拉。”

索菲娅注视着她,漫想道,对方是真正意义上生活于象牙塔中的人,只消潜心摆弄艺术,无需为世事忧虑,更不必像自己和佐伊一样,亲手干夺人性命的脏活。因此科妮莉娅不会意识到,所谓的“干掉反对者”指的是物理意义上。毕竟,早在17岁时,为了获得短距赛跑的冠军,希拉就雇人撞断了竞争对手的双腿。

当然,索菲娅不打算背后说人坏话,更不打算破坏科妮莉娅的天真想法。她附和道:“是啊,蛮好的。”

“诺克斯肯定很为她骄傲吧?”

“他?为自己的女儿骄傲?”佐伊又笑了,“你知道希拉第一次作为新任首席财政官站在众位董事面前时,诺克斯说了什么吗?‘别搞砸了’。”

“噢,这也太刻薄了。”

“他就是那种人。话又说回来,像我们这样的二代,有谁会和父母真的关系融洽呢?反正我肯定不是。”

“朋友们,到时间了。”正说着,海蒂举手示意。

于是该话题没头没尾地结束,众人纷纷举杯,应和着凌晨的钟声,齐声高喊道:“新年快乐!”

[5] 其实希拉离开不是因为公司有事,而是因为她知道民兵组织是真实存在的。毕竟她和父亲马上就要投靠他们了。


4,南美·庆典


新年快乐”的欢呼声齐刷刷响起,绚烂烟花在耶茨葡萄酒庄园上空炸开,训练有素的高乔人同时点燃引线,两门礼炮一齐发射,用响亮的轰鸣庆贺新一年的到来。站在二楼阳台上俯瞰美景的,是著名权力律师唐恩·耶茨及其妻子,曾经才华横溢的外交家瓦伦蒂娜·莫拉莱斯。尽管因着信标公司的丑闻,后者不得不放弃职业生涯退居故乡门多萨,接手管理祖传庄园;不过她并未因此自暴自弃,照旧发挥着外交家的风范,将庄园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简直太完美了,亲爱的,你一定花费了不少心血吧?”唐恩·耶茨对妻子称赞道。

瓦伦蒂娜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不用强打精神,唐恩,我看出你从纽约带了一肚子烦心事回来,对吗?”

“好吧,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人们都说你是我的幕后顾问呢。”唐恩笑了起来,“简而言之,肯恩·摩根死了。”

“噢,我早就看过到新闻了,但我一直以为是你干的。你不是总说那家伙野心太强不可久留吗?”

唐恩苦笑了一下:“连你也这么想,对吧?”

瓦伦蒂娜严肃了表情:“如果你说不是,那就不是,唐恩,我清楚你没有必要欺骗我。”

残存不多的良心猛地刺了唐恩一下[6],然而作为权力律师,优秀的职业素养足以让他表现得滴水不漏:“是的,我绝不会欺骗你,瓦伦蒂娜。”

“回正题吧,摩根之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这就是问题所在。摩根死了,死在洗马畔酒店里,因为一起简单的食物中毒,仅此而已。说实话,他的死对我还挺有益处的,我烦心的是整件事情脱离了我的控制;有个隐藏势力在暗暗同我们作对,而我奈何不了对手。”

瓦伦蒂娜认真思考了一会:“如果我是你,唐恩,我会选择……”

正当他们密切交谈的时候,起居室里传来了新邮件提示声,是“永恒常量”的来信。唐恩不敢怠慢,赶紧冲瓦伦蒂娜做个歉意的手势 ,转身奔向电脑前。邮件内容非常公事化,仅仅是一板一眼地告知,肯恩死于民兵组织之手,没有任何多余的安慰言辞。

唐恩恭敬地回复了邮件,却在熄灭电脑屏幕时低声咕哝了一句:“那个虚张声势的家伙!哼,早晚有一天,我会取代他的位置。”

虽然同属南美洲,然而哥伦比亚人显然有自己独特的新年庆典方式。在莫雷诺黑-帮,埃斯特班·蒙托亚手持火把高踞舞台,向观众们频频致意,只不过被点燃的不是烟花,而是捆在柱子上的戴尔加多成员;在戴尔加多黑-帮,里科·戴尔加多热情招呼着宠物河马:“哦哦,我的小米尤,新年快乐!想换点新口味吗?”同时示意手下把一个个活生生的莫雷诺成员投入河马池。

“假如让老大看到你我三个坐在一起,绝对会把咱们统统拖去喂河马的。”坐在小酒馆中喝得醉醺醺的戴尔加多成员伦佐·卡鲁索听着远处传来的惨叫,说笑道。

“放心,我做好了万全准备,他们发现不了。”较之他的兄弟,奥兰多·卡鲁索显得更清醒一些。

“谁能得到利益谁就打打杀杀去呗,咱们只是个打下手的,我才不管呢。”莫雷诺安保顾问诺兰·卡西迪满不在乎地给自己又倒了一杯,“现在可是新年,总得休战一天吧。”

与此同时,在阿根廷的某间办公室,秘会信使塔玛拉·比达尔翻开笔记本,勾掉了几个名字。作为煽动两派争斗的幕后执棋者,她并不在意莫雷诺和戴尔加多各自的损失,或卡鲁索兄弟与诺兰之间的私下勾结。反正,一切于她而言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为了神意秘会的利益随时可以舍弃。今天的办公室里并无节日装饰,下属也不敢向她问候新年;她的行动永远严格、周密、冷酷、无情,不会因什么节日而改变既定的生活轨道。

来自“永恒常量”的邮件提示音响起,同唐恩收到的那封一样,以公事公办的口吻交代接下来对南美形式的安排。唯一区别在于结尾处多了短短一句“新年快乐”。塔玛拉快速写了回信,按下发送按钮之前,她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将手指从鼠标移回键盘上,敲下了同样的两个单词:“新年快乐”。

[6] 信托公司的丑闻是唐恩为了取得一场诉讼的胜利而故意泄露的。


5,达特穆尔·家宴


新年快乐,卡莱尔先生”、“新年快乐,卡莱尔小姐”、“新年快乐,卡莱尔夫人”。从早晨开始,老管家芬斯比站在索布里奇庄园的大厅里,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类似的问候。

今天是个意义非凡的日子——好吧,拿长子格雷戈里的话说,其实也没什么意义,无非是个新年而已;只是因为一家之主阿莱莎·卡莱尔格外看重规矩与仪式,所以无论是在伦敦教音乐的次子爱德华,还是在纽约搞金融的幺女瑞贝卡,皆被叫回了家族庄园,出席一场家宴聚餐。

“快乐?我看不出新年有什么值得快乐的。”格雷戈里把自己扔进沙发里,大发议论,“这只意味着我们离无可避免的死亡又近了一步。”

艾玛站在不远处的落地窗前,眺望着庄园后院修剪成迷宫样式的花园灌木,对丈夫的感慨不予理会,显然早已习惯了后者阴阳怪气的性格。

“既然你帮不上什么忙,至少学会闭嘴吧,格雷戈里。”从品酒室路过的瑞贝卡瞪了他一眼。她已在豪宅上下忙碌了半天,指挥员工们布置新年装饰,准备午宴餐品,比真正的长子更像是卡莱尔家族的继承者。

“我不仅不帮忙,还奉劝你也不要忙了,瑞贝卡。无论你把一切安排得多么尽善尽美,我们完美主义的老妈也不会满意的。你和爱德华费尽心机讨好她,而老妈对谁都不在乎,何必让自己的整个人生都围着她转呢?”

“我不是在讨好她,只是在尽力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真正应该反思一下人生的是你,格雷戈里。”

“我,我怎么啦?我过得很好。”格雷戈里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语气中却多了几分心虚。

“我知道你不欣赏母亲的行事作风,为了打击她,你才会自甘堕落、不思进取,变成她最反感的样子。可是,为了针对别人,而荒废掉自己的全部才华、智慧与人生,真的值得吗?”

交谈间,阿莱莎·卡莱尔经过了品酒室门外,于是谈话适时地终止了。阿莱莎连一个眼神亦不多给他们,只管继续视察着豪宅里的陈述布置,不时微微颔首以示认可。直到走过宴会厅外时,一道不和谐的音符才暂时拉住了她的脚步。

“G大调起得太低了,爱德华。”她指正道。

“是,是的,母亲。我马上,马上改。”正在弹钢琴的爱德华猛地站起,险些撞翻了琴盖。

他的妻子——同样出身名门的卡珊德拉·考克斯——本着上流社会中心照不宣的规则,不打算过多掺和别人的家事,但此时也看不下去了:“没必要那么怕卡莱尔夫人吧,爱德华?”

刚刚落回琴凳上的爱德华再次弹起,四下张望着,确信没有员工听见他们说话,才一口否认道:“你,你肯定是误,误会了,卡珊德拉,难道我们觉得母亲是令人惧怕的吗?才不是呢!我尊重她,我敬畏她,我虚心聆听她的教导。”

卡珊德拉叹了口气,决定放弃对牛弹琴的行为:“到吃药时间了,爱德华。”

“啊,对,谢谢。”爱德华在全身上下摸了一阵,好容易翻出帕罗西汀[7]的药瓶,吞服了两片。

拎着台球杆的长孙帕特里克探头进来,对此习以为常地耸耸肩,顺走了几瓶起泡酒,又回到了游戏室。

“一想到还要在这种无聊又阴沉地方待整整两天,我就快疯了。”帕特里克边开瓶盖边说,“你有没有什么能加速时间的方法,芬斯比?”

老管家一板一眼地回答:“看看书或散散步都是不错的选择,垂钓同样是桩不错的娱乐活动,庄园后面的池塘里有最好的鳟鱼,帕特里克先生。”

“我说的是加速时间,不是打发时间!”帕特里克不耐烦地挥挥手,“算了,你走吧。”

当所有人的耐心几乎见底时,宣布午宴开始的铃声响了,大家陆续进入宴会厅,按照长幼座次入席:右首是格雷戈里一家,左首是爱德华夫妇和瑞贝卡。然而,主位却迟迟空置无人。大家窃窃私语着,等了又等,等来的不是一家之主阿莱莎,而是窗外刺耳的急救车鸣笛声。

芬斯比匆匆跑进宴会厅,向瑞贝卡交代道:“卡莱尔夫人让你替她主持午宴,因为扎切里先生刚刚就着威士忌吞了半瓶药,她需要陪他去医院。”

格雷戈里爆发出一阵大笑:“哎呦,老舅,新年第一天,真是太吉利了!”

爱德华绝望地双手抱头:“天呐,是我的错,一定是我的错,我没弹好钢琴……”

帕特里克有点坐立不安,小声问:“嗯,是不是说,午宴可以取消了?”

瑞贝卡冷冷地提醒道:“如果你想回房间找你的彩色小药片的话,帕特里克,我已经命令芬斯比将它们统统扔掉了。”

“嘿,你不能这样!”帕特里克抗议道,“连我妈都不会把我管得那么严!”

“艾玛?她当然不管你。”瑞贝卡哼了一声,“她正忙着清点索布里奇庄园的财产呢。”

艾玛认真地整理着餐巾,像在品酒室里一样,对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

午宴草草收场。饭后,卡珊德拉去后院散步,正好偶遇了瑞贝卡。

“扎切里·卡莱尔先生怎样了?”她礼节性地问候道。

“谢谢关心,医院方面来电称,他已经脱离危险期了。”

卡珊德拉本该说一句“谢天谢地”,然后礼貌地结束对话。可是这几个简单的单词竟卡在喉咙中,怎么也吐不出来。

最后,她说的是:“请原谅,瑞贝卡,不过我觉得那种事情对他应该算一种解脱吧。我听格雷戈里说过,以前阿莱莎和扎切里简直是天生一对,他们的前途一片光明。结果后者突然放弃了职业生涯,在索布里奇庄园隐居了五十年。他想必过得很不快乐。”

听到如此直白的指责,瑞贝卡没有生气,反而柔和了表情:“事情不是你想的样子,卡珊德拉,一个人并非唯有爬上权力高位或坐在黄金宝座才算成功。扎切里喜欢侍弄珍稀植物,并从中获得成就感,便足够了。”

“谁都能看出,这仅仅是他排解心绪的手段。他心中潜藏着巨大的痛苦。”

瑞贝卡认真地注视着她:“有些时候,背负痛苦前行是我们必尽的义务和责任。”

卡珊德拉沉默了,仔细琢磨着对方饱含哲理又令人费解的话语。

瑞贝卡淡淡微笑起来:“格雷戈里所言不错,新年意味着我们离无可避免的死亡又近了一步。但这不代表我们不可以为之快乐。致你,致扎切里,致所有人,新年快乐。”

[7] 帕罗西汀,治疗惊恐障碍的常用药。


6,维多顿小溪·便餐


新年快乐,杰纳斯先生!”海伦·韦斯特拎着满满当当的购物篮,像一阵欢快的微风,吹进了她邻居家的家门。

虽说上了年纪,海伦身体依然硬朗健康,声音洪亮,步伐有力,腰背一点也不弯,脸颊如苹果般红润结实。她的到来无疑给这间严肃冰冷的房屋增添了一股鲜活的生命力。

“你也是,海伦,新年快乐。”杰纳斯慢腾腾地从沙发里站起来,免不得带出一连串咳嗽,“谢谢你愿意过来帮我烘焙饭后甜点,今年我是有心无力了,而冈瑟那个笨手笨脚的家伙又什么都学不会。唉,我的腰啊,人一旦老了,做什么都不中用了,记得年轻时我可曾……”

海伦不等别人来接,已经熟门熟路地走进了厨房,将购物篮中的水果鸡蛋等物逐一摆上料理台,同时回答道:“别客气,邻里之间就应该互帮互助嘛。况且我本来也喜欢款待大家,听到人们对我做的人脑甜品赞不绝口,便是最好的回报了。”

“海伦,如果再早十几年,我相信你完全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苏联公民,西方需要更多你这样的人。”

“哈哈,或许吧。”海伦迅速岔开了话题,“哎,你坐着就好,杰纳斯先生,我一个人忙得过来。”

“没关系,至少我还可以胜任捏面团或挤奶油的工作。我希望亲手参与制作,嗯,算是一种仪式感。”

“既然如此,先来穿工作服吧。”海伦从篮底抽出一条印着卡通松饼的围裙,不顾对方的反对套在了他身上,“干嘛那副眼神,杰纳斯先生?粉色多好看啊。”

之后,她给自己也系上了同款围裙,开始了忙碌。调配、搅拌、打发、揉面等步骤在她手中行云流水地完成,仿佛只是一眨眼,甜甜圈、核桃卷、椰子馅饼、幸运饼干已统统送进了烤箱。

在此期间,杰纳斯的贴身保镖冈瑟·缪勒始终亦步亦趋地跟在雇主身后,随时做好了保护对方的准备:毕竟,如某个房产中介[8]所言,厨房是一栋建筑中最危险的部分。

第三次险些被冈瑟绊倒后,杰纳斯摔下捏了一半的幸运饼干,发话了:“如果你实在没事可干,冈瑟,不如去后院挖几个土豆,好给我们的午餐加一道土豆派。”

“好的,杰纳斯先生。”无知且实诚的冈瑟答应着去了后院。他注定白忙一场然后空手而归,因为现在根本不是结土豆的季节。

布谷钟叫了三声,作为十二点整的报时。一顿美国乡村风格的家常便饭已经端上了餐桌,三位宾客也一分不早一分不晚地如约而至——分别是神意秘会现任“永恒常量”亚瑟·爱德华兹、方舟会未来的会长弗雷德里克·恩格霍恩,以及“永恒常量”的副手康斯坦丁。

一同踏进房门的还有一位不速之客——秘会信使弗兰克·施密特。他一进来,房间里的室温顿时降了几度,甜品的香气也瞬间消失了。

海伦觉察到气氛不对,拍了拍手上的面粉,说:“嗯……我先走了,杰纳斯先生。”

“不留下吃个便饭吗,韦斯特夫人?”弗兰克干巴巴地邀请,脸上却写满了催对方快走的不耐烦。

“不了不了,我还得回去做蓝莓松饼呢。我的儿子给我带了原材料回来,待会就不新鲜了。”

随着海伦的离去,屋子里更加冷清了。四个人例行公事般问过了新年快乐,然后在沉默中落座用餐。

杰纳斯瞥了弗兰克一眼,用同样生硬的语气说道:“坐吧,弗兰克,这顿午餐不怎么丰盛,但总还够五个人吃的。”

“谢谢,杰纳斯先生,不用了。”弗兰克回答,“我知道自己不在宾客名单上。”

不知是不是为了向弗兰克的监视表示抗议,杰纳斯在用餐时将冈瑟支使得团团转,一会要汤一会要胡椒;等到甜点端上桌的时候,他吩咐道:“亏你还是美国人呢,冈瑟,不知道给我们倒点红茶吗[9]?”

后者赶紧遵命。结果杰纳斯又欠起身,一边往大家的盘子里分配幸运饼干,一边抱怨道:“什么都得等我交代才做吗,冈瑟?快过来分甜点,难道你要我亲自切馅饼吗?”可怜的冈瑟只好一手提着茶壶,一手抄起餐刀,着急忙慌地跑回桌边。

最后,这顿不长却难熬的午餐总算结束了,三位宾客匆匆告辞,各自坐上专车,回到自己来的地方去。脱离弗兰克的监视之后,三人默契地做了同一件事情:拿出暗藏进衣兜的幸运饼干[10],小心地掰开,一张写满小字的纸条顿时掉了出来(现在我们明白杰纳斯做幸运饼干时为什么要支开冈瑟了)。

其中,亚瑟·爱德华兹读完了上面的内容,将纸条凑在点烟器上燃着了,抛进烟灰缸里,看着它一点点蜷缩、扭曲、化为灰烬,末了抬头望向窗外逐渐远去的维多顿小溪,长舒了一口气:“又是艰难的一年啊。无论如何,杰纳斯先生,新年快乐。”

[8] 这是“往生”章节中,47假扮房产中介时会说的台词。

[9] 其实红茶配甜点不是美式习惯,杰纳斯只是故意找茬而已。

[10] 幸运饼干,一种美式的亚洲风味脆饼,内部空心并且包有一张写着祝福或箴言的小纸条。

James·Moran

【Hitman】相信

*灵感来自于巴黎篇中,伪装成赫尔穆特的47对于达莉亚给出的毒药,会冷静评价“氰化物,选得好”。所以想写一写,如果执行ICA契约时戴安娜也给出同样的毒药,47会是什么反应。

*结尾BE预警。

[图片]

序,

地球东转,红日西沉,朝霞点亮了北美洲的地平线之时,夜幕亦笼罩了澳大利亚的土地。幽暗沉静的夜色中,悉尼达令港口外的一艘私人游艇上,那一派灯火辉煌、觥筹交错的景象便分外引人注目。往来于此的皆是上层阶级中的大人物,譬如全美首屈一指的新闻巨头托马斯·克罗斯,又或是来自意大利古老家族的伊莎贝拉·卡鲁索。

宴会的东道主,大师级的雇佣窃贼,“院中鸟”团伙的重要成员——...

*灵感来自于巴黎篇中,伪装成赫尔穆特的47对于达莉亚给出的毒药,会冷静评价“氰化物,选得好”。所以想写一写,如果执行ICA契约时戴安娜也给出同样的毒药,47会是什么反应。

*结尾BE预警。


序,

地球东转,红日西沉,朝霞点亮了北美洲的地平线之时,夜幕亦笼罩了澳大利亚的土地。幽暗沉静的夜色中,悉尼达令港口外的一艘私人游艇上,那一派灯火辉煌、觥筹交错的景象便分外引人注目。往来于此的皆是上层阶级中的大人物,譬如全美首屈一指的新闻巨头托马斯·克罗斯,又或是来自意大利古老家族的伊莎贝拉·卡鲁索。

宴会的东道主,大师级的雇佣窃贼,“院中鸟”团伙的重要成员——“麻雀”卡尔文·里特端着一杯鸡尾酒,志得意满地走上楼梯,一面轻抿杯中淡金色的液体,一面朝二层甲板上的宾客们点头致意。然而就在下一刻,酒杯呛然坠地,卡尔文也全身抽搐着倒了下去。酒液泼洒在木质甲板上,发出刺耳的嘶嘶声,暗示其中含有多么致命的剧毒。

与此同时,下层船舱里的一位服务生若无其事地放下手中的酒瓶,离开了自己的工作岗位,顺便不忘向通讯器汇报道:“目标卡尔文·里特已消灭。”

“干得漂亮,特工47。”处理者戴安娜·伯恩伍德的声音从耳机中传出。

47来到码头上的黑色轿车前,微微扬头面对摄像机,按下了控制面板上的红色按钮,“测试结束”的机械音随之响起。没错,测试。这并非真正的契约,而是ICA以某次真实任务为蓝本,安排的一场对于47的入职测试。私人游艇是精心搭建的布景,“克罗斯先生”或“卡鲁索夫人”统统是训练有素的演员,而所谓的毒药自然同样是表演道具。

监考室内,电子屏幕上如实转播着测试全程。训练部长埃里希·索德斯面色阴沉,极不情愿地往记录本上写下了“通过”一词。

“我希望你知道自己招募了什么人进来。”他冷冰冰地对戴安娜说道,“直升机黎明时分出发,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再见,索德斯先生。”后者带着既得体又不失得意的微笑,退出了房间。

47走出测试现场时,戴安娜已等在了外面:“祝贺,特工47,现在你是ICA的一员了。跟我来吧。”

“谢谢,”47的语气依旧淡然,毫无惊喜之意,似乎从未怀疑过自己有不通过的可能性,“那么,索德斯?”

“索德斯试图耍点手段,可是失败了。如今他不会再妨碍我们了。”

“接下来呢,伯恩伍德女士?”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了后勤办公室。戴安娜向办事员打过招呼,签了字,领出了一只标记着“特工装备套装”的手提箱。

她边打开箱子边说:“接下来,你要重返社会,独自生活,不过别在同一个地方久住。给,这是ICA内部通讯装置,我们需要你的时候会通过它联系你的。”

“我明白了。”

戴安娜继续展示手提箱内的物品:ICA19战术手枪,ICA猛禽冲锋枪,ICA遥控炸药,ICA音频干扰装置……其实她清楚47根本用不上它们,他有属于自己的银色舞者、纤维绳和镌刻着鸢尾花符号的硬币。但出于礼节和尊重,她还是按照规定毫不偷工减料地逐一介绍了一遍:毕竟,给特工免费提供装备是ICA的合同内容之一,总不能刚来就克扣人家的东西吧?

至于47,他并不像有些人一样,认定自己的DAK-DTI冲锋枪是最好的,而对ICA装备摆出不屑一顾的傲慢姿态。相反,纵然明知它们将来只会在箱底落灰,他仍报以认真的态度,仔细查看每个细节,且不时给出一两句中肯的评价。

直到看见最后一件装备——贴着暗绿标签的黑色玻璃药瓶时,戴安娜才突然中断了流程,伸手把药瓶挪开一点:“嗯,我相信你用不到它,特工47。”

“哦?”47灵巧地绕开她的手指,拿走了药瓶,旋开盖子略作观察,“氰化物,选得好。”

戴安娜望向那双过分平静的蓝色眼睛,试图探究他到底在想什么。是的,药瓶里当然是氰化物胶囊,只不过不是给目标准备的,而是给特工本人准备的,迅速、无解、几乎没有痛苦,是应对失手被捕的最后保险措施。

47唇边浮现出一抹淡之又淡的笑意:“我会带着它的,伯恩伍德女士。”


一,

这只黑色药瓶第一次被戴安娜想起来,是在半年后一桩针对生物圈公司首席执行官西蒙·狄弗洛的契约中。彼时他们还不像后来那样默契无间,而委托人提供的情报亦有好几处错漏。结果就是,由于指挥失误,47遭守卫发现并中了一枪,不得不躲进储藏室。

透过生物圈公司监控系统,现场的景象清晰展现于戴安娜的电脑屏幕上。47倚墙而立,右手握着银色舞者,左手按着伤口,几乎完全融入了黑暗,安静得如同阴影的一部分,连呼吸声都被压抑到最低。间或,有手电筒灯光从门缝中扫过,将他的影子徐徐拉长,才能看出身体在极力隐忍下的微微颤抖。与之相对,门外走廊里一片喧嚷,守卫的呼喝声、脚步声、开关门声此起彼伏。戴安娜知道假如47落到他们手里会发生什么。

紧急赶来协助的清道夫小组负责人建议道:“很遗憾这么说,伯恩伍德女士,但是按照经验,目前理应执行指导手册第32条。”

闻言,戴安娜无意识攥紧了双手,直到手指骨节发白。处理者工作指导手册就摊开在旁边,第32条清楚地写着,极端情况下,为了防止ICA机密泄露,也为了让特工少遭点罪,应当提醒对方及时服用氰化物胶囊。

负责人催促着:“时间不多了,守卫随时会进入储藏室。”

“不。”戴安娜终于下定了决心,用力推开指导手册,断然开口,“我相信47用不到它。”

“然而——”

“请给他提供生物圈公司的通风管道布局图。”

“你不会想叫你的特工钻通风井吧,伯恩伍德女士?”负责人手上检索着布局图并标记撤离路线,嘴里却忍不住反驳,“如此复杂狭窄的空间,即使是当年的索德斯也不可能实现,况且他还受了伤。”

“或许可能,或许不可能,下结论的不应该是我们,而应该是47。”

47的回复很快传来:“谢谢,不过我需要的是前往目标房间的路线。”语调一如既往地平稳,完全听不出他正承受着失血和枪伤的折磨。

负责人再次大感震惊:“你的特工甚至打算继续任务吗?”

“契约必须被完成。”戴安娜代47答道。尽管仅仅相处了半年,可她有信心认为,倘若47听到了该问题,绝对会给出同样的回答。

当晚七点,西蒙·狄弗洛从生物圈公司顶楼天台坠落,重重砸在人行道上,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围观。无人注意到,在警戒线拉起之前,原本属于那位首席执行官的高级跑车从地下车库中悄然开出,消失在了街道拐角。

 

二,

又过几年,在一场来自汉姆森石油集团的委托里,这只黑色药瓶第二次溜进了戴安娜的脑海。当时,47正独自站在一座海上石油钻井平台的边缘,面前是燃烧正旺的烈火,身后是深不见底的汪洋。他刚刚解决了目标——几个环境主义恐-怖分子,但后者的自-杀式袭击也点燃了燃料储存箱,将整个平台卷入了火焰当中。

“目标已消灭,”47镇定的汇报声从通讯频道里传来,仿佛受困于火海的不是他自己,“请告知撤离点情况,戴安娜。”

戴安娜压下心底的不安,以处理者的专业姿态回复道:“接应你撤离的ICA直升机已经抵达汉姆森钻井平台上空,由于下方烟雾过大,能见度极低,暂时无法降落。现在,唯一可行方案是使用平台自备的救生艇远离火场,之后再从海面登上直升机。”

说到“唯一可行方案”的时候,戴安娜不由得停顿了一下,因为她明白自己提出的根本不是一个可行的方案:47位于平台最南端,而救生艇偏偏安装在北侧,两者之间隔着难以逾越的熊熊大火;而如果试图从海里游到北边再攀上平台,则大概率会遭到鲨鱼的袭击。

有一个瞬间,戴安娜犹豫了——相比于焚身火海或丧生鲨口,氰化物胶囊确实可以算是一种仁慈。她说:“或者……”

“嗯?”

“没什么。”戴安娜摇摇头,摆脱了该念头,“我相信你用不到它。”

47也许猜出了她未讲出口的想法,也许没有。总之,他只是说:“我需要救生艇确切方位,精确到0.1。”

“北偏西方向162.4度,直线距离35.8米。”

47扣紧战术防滑手套,活动几下手腕,走向钻井平台边缘。下一刻,他直接翻过围栏,跃出平台,消失在了监控视野之外。

一直在周围盘旋的直升机驾驶员顿时惊呼出声:“怎么回事?!”

“不用担心,47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完,戴安娜又低声补充一句,“我同样知道他在做什么。”

虽然身处千里之外的伦敦,她却比近在现场的驾驶员看得更清楚。戴安娜看出,47并非跳进了群鲨环伺的大海,而是抓着支撑钢架结构,悬挂在了平台底部高出海面的那一小块空间中,从而躲过了上方的烈火和下方的海水。

驾驶员又绕飞了几圈,总算搞懂了情况:“天呐,你的特工计划顺着钢架移动到北侧?简直是天方夜谭!请原谅,我不是有意说丧气话,我的意思是,理论上讲确实行得通,可是普通人的臂力坚持不了这么久的悬吊姿势,万一……”

“47不是普通人,他做得到。”戴安娜一字一顿地说道,不知是在回答对方,抑或是在说服自己。

十分钟后,47的身影出现在了救生艇上。又十分钟后,直升机顺利接上了那位ICA特工,远离了被大火彻底吞没的钻井平台,飞往遥远的天边。


三,

戴安娜不曾预料到他们还会第三次提起这只黑色药瓶。那是2017年末,为了摧毁解放会的阴谋,47奉命前去北海道的伽马医院,消灭解放会成员兼“零号病人”欧文·凯奇、苍穹首席科学家克劳斯·利布莱德以及所有遭感染的患者,以遏止纳巴佐夫病毒的蔓延。

出于一点小小的私心,戴安娜最先告知47的不是目标的方位,而是低温血清保存室的位置。确认对方成功注射了由克劳斯研制的抗体血清,不会再有遭病毒感染的风险之后,她才轻轻舒了口气,正式开始自己的情报支援工作。在戴安娜的指引下,47逐一解决了包括欧文·凯奇在内的全部感染者,准备接近最后的目标克劳斯·利布莱德。

“利布莱德走出手术间,去了休息室。”戴安娜看着屏幕上的监控影像,适时提示道,“看起来,他正为绝佳的实验样本——‘零号病人’欧文·凯奇的猝死而倍感烦躁。目前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是行动的好机会,47。”

“收到,戴安娜。”

不多时,47避开警卫耳目混入了休息室。如戴安娜所言,克劳斯确实烦躁不已;他一会站起一会坐下,自言自语着“完了,全完了,我的心血统统白费了”之类的句子,还不时将双手平举到眼前,不知想要看什么。由于克劳斯身穿厚重的生化防护服,47惯用的纤维绳或注射器皆派不上用场,不过那不算什么难题,他以一把从厨房顺来的厨刀消灭了目标。

“干得不错,47。”伴随着熟悉的称赞,47乘坐的缆车缓缓启动,驶出了伽马医院。

戴安娜并未关闭通讯。尽管任务结束后,她和47通常不会多说什么,但仅仅是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对他们而言就足够了。

然而今天,47出乎意料地开口了:“戴安娜,纳巴佐夫病毒感染的初期症状是不是从手指皮肤出现斑点开始的?”

戴安娜感觉心脏猛坠了一下:“你……你感染了,47?”

“应该是在解决利布莱德的时候。”47的语气依旧平静自若,像是在讲别人的事情,“我刺破了他的防护服。”

“不,不会的,抗体血清……”

“我猜病毒已经变异了。利布莱德说自己心血白费,不是指凯奇之死,而是指辛苦研制的抗体完全失效了。而他频频举手查看,则是怀疑自己有了症状。”47将手伸进衣兜,“幸好,我们知道,宿主死亡后,病毒会立即失活。是时候用上它了,戴安娜。”

“不行!47,我相信——”戴安娜突然说不下去了。她和47搭档了十几年,不知多少次见识过对方轻松化解旁人束手无策的绝境;可是这一次,纵使是她,亦无法令自己相信,47能够再度绝处逢生。

“你理解的,我走不了了。契约上写得很清楚,绝不允许任何一个感染者离开伽马医院。”

“别管什么契约了,我命令你不许那么做,47。我们……我们可以穿着防护服接应你,然后把你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等待特效药的研发。”戴安娜明白自己的劝阻有多么苍白无力,多么自欺欺人。西尔维奥·卡鲁索死了,欧贝克·纳巴佐夫死了,克劳斯·利布莱德也死了,还有谁能制造出特效药呢?

“太晚了,”对面响起拧开瓶盖的细微摩擦声,“你觉得,克劳斯·利布莱德是怎样感染的?”

戴安娜沉默了。是的,既然47是在刺杀瞬间被克劳斯传染的,说明全程穿戴生化防护服的克劳斯在此之前便染上了病毒。换言之,纳巴佐夫病毒已变异到了可以穿透防护服橡胶缝隙的地步,除了彻底清除宿主之外,再没有第二种解决方案。

“纳巴佐夫病毒一旦扩散出去,对于整个世界都是毁灭性的打击,我们不能因一己之私打开潘多拉的魔盒。而且,到时候你同样会陷入危险,戴安娜,我不愿意看到此事发生。”

“……47。”

“我很抱歉,戴安娜。”

通讯结束了,频道内陷入一片死寂。银白色的缆车搭载着它的乘客,在漫天飞雪中滑过冰冷静谧的山谷,向最后的终点驶去。

James·Moran

【Hitman】礼物

*战损06,灵感来自新ET“投放者”。关于卢卡斯·格雷与罗尔夫·希兹穆勒初次相遇的故事。

[图片]

卢卡斯·格雷最初认识罗尔夫·希兹穆勒是在逃离人类改善研究所后不久。彼时他还是无名无姓的实验体六号,刚刚从布拉索夫来到柏林,并解决掉了三个追踪而来的秘会突击队员,代价则是几处深可见骨的刀伤和几根断裂的肋骨。

当晚06返回临时落脚的旅店时被拒之门外。店主将他预付的房费搁在柜台上,局促地搓了半天手,最后挤出一句:“对不起,先生,我们不想惹麻烦。”

06看着对方诚惶诚恐的表情,没有说什么。他知道事情已经登上了新闻,他知道接待无证件住客是不合...

*战损06,灵感来自新ET“投放者”。关于卢卡斯·格雷与罗尔夫·希兹穆勒初次相遇的故事。


卢卡斯·格雷最初认识罗尔夫·希兹穆勒是在逃离人类改善研究所后不久。彼时他还是无名无姓的实验体六号,刚刚从布拉索夫来到柏林,并解决掉了三个追踪而来的秘会突击队员,代价则是几处深可见骨的刀伤和几根断裂的肋骨。

当晚06返回临时落脚的旅店时被拒之门外。店主将他预付的房费搁在柜台上,局促地搓了半天手,最后挤出一句:“对不起,先生,我们不想惹麻烦。”

06看着对方诚惶诚恐的表情,没有说什么。他知道事情已经登上了新闻,他知道接待无证件住客是不合规定的,他知道自己的模样有多么令人怀疑,他知道大家都在悄悄议论自己脑后尚未被头发遮住的条形码纹身,他知道他不该要求别人为自己承担风险。

于是06带着一身的伤痛,默默离开了,准备另寻它处。然而,他所经过的地方,旅店不论大小均以“客满”搪塞,餐厅和咖啡馆亦纷纷提前打烊,关上了大门。最后,06自暴自弃地随便拉住一个路人,打听哪里不需要证件也能过夜。

路人误解了他的意思,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你想找点乐子?我懂,去城郊的轰隆隆俱乐部吧,那里你想要的服务应有尽有。”

06一听就打算拒绝,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能告诉我乘车路线吗?”因为,他确实,走投无路了。

临近午夜时分,06抵达了轰隆隆俱乐部,他站在那座造型浮夸的建筑物前,望着外墙上张牙舞爪的喷漆涂鸦,踌躇片刻,还是向售票柜台走去。入场后,06找了间人少的休息室,把自己藏进最角落的沙发里;尽管外界灯光缭乱、音乐嘈杂,但极度的虚弱和疲惫让他很快昏昏睡去。

06做好了再次睁开眼睛时身处实验室或押运车的心理准备,不过什么也未曾发生;他依旧在沙发上苏醒,周围的顾客早就换了几拨,根本没人来打扰他。确实,该俱乐部中,较之自己更可疑的人比比皆是:奇装异服的、胡言乱语的、手舞足蹈的,甚至还有不少后脑带纹身的,谁都不会多看谁一眼。他在此养了三五天的伤,饿了就去吧台买点不健康的食物和饮料,困了就和衣而睡。有时,06会自嘲地想道,自己以为逃出了研究所就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结果呢?他照样只能躲藏在阴影里,混迹于社会渣滓之间,进退无路。

 

大约是第五天或第六天的时候(俱乐部里永远灯火通明,无从判断昼夜变化),06突然从睡梦中本能地惊醒,发现休息室里已经清场了,有位戴着变色墨镜的中年人正俯身打量自己。那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个子不高,身材肥胖,头顶秃了大半,衬衣领口下露出花纹俗气的内衬,显然不是什么正派人。

见他醒来,对方开口说道:“晚上好,先生,我是这里的负责人,罗尔夫·希兹穆勒。我注意你好几天了。”

“哦……你好,希兹穆勒老板。”06坐直身体,干巴巴地回应。

罗尔夫又说:“我看得出,你和我们不是同类人。若非走到了穷途末路,你也不至于来我的俱乐部避难。”

06顿生警觉,伸手入怀,才想起身上并无武器。他缓缓松开手指,在伤势允许的范围内绷紧肌肉,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

“不喜欢说话?没关系,我不会多问你是什么来历,或遇上了何等难处。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你得离开了。”

06苦笑一下:“我懂,总之,谢谢了。”

“别误会,先生,不是我要驱赶你,而是有人要驱赶我,这间小小的避难所很快就不属于我了。”说到此处,罗尔夫想起了什么,从兜里抽出一本护照来,“我觉得你应该不缺钱,或许你缺一个合法身份,对吗?拿着吧,它是我向戴尔加多黑|帮的匿迹者买来的假护照,原本是给自己以后隐居腓特烈海因斯用的,然而如今派不上用场了——因为我不可能答应拉斯卡里迪斯的无耻要求,丢下朋友们不管。噢,看,照片栏是空的,你可以把自己的头像转印上去……”

罗尔夫还在仔细讲解着转印照片的技术细节,06突然插问道:“等等,希兹穆勒老板,你为什么帮我?”

“嗯,怎么说呢,”罗尔夫耸耸肩,“我活了快五十年,经历过很多事情,我明白被人紧紧追赶无处容身是什么滋味。不用谢,我不仅是帮你,也是在帮过去的自己。”

06又问了一句:“送我的?”

“当然,现在钱对我还有何用呢?”罗尔夫将护照塞进他手中,“祝你好运,先生。”

06有些恍惚地站起身,向出口走去。薄薄的证件在衣兜里随着每一次迈步轻轻摇晃,仿佛拥有了巨大的重量,坠得他越走越慢。终于,06停下脚步,掏出护照,借着月光一页页翻看着;他忽然没来由地想到,这好像是自己有生以来,收获的第一份礼物。

 

当晚,曾经闻名遐迩的DJ,现今恶名昭著的罪|犯,亚历克西奥斯·拉斯卡里迪斯,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轰隆隆俱乐部后台区域,边走边高声招呼:“怎么,你在躲着我吗,希兹穆勒?快出来吧,我不咬人的。”

“请止步,拉斯卡里迪斯先生,”守在办公室外的摩托帮成员沃尔德马·博查德出声阻拦道,“此处是仓库区,没有你要找的人。”

“得啦,别拿我当新手。我知道你们老板就在后面的房间里。”说着,亚历克西奥斯向身后扬头示意,“对吧,‘饥荒’小兄弟?”

沃尔德马认出跟在后面的正是俱乐部里代号“饥荒”的DJ雅尔诺·德·兰格,不由得恼怒地叫道:“好啊,你出卖老板!”

雅尔诺抓着帽檐,深深低下头去,纵使隔着一张面具,也不难看出他惭愧不已的表情。

亚历克西奥斯随意地一摆手:“识时务者为俊杰嘛,他认清了跟我混更有前途,不是吗?”

说话间,他已走到了门前,眼看着就要抬手开门,另一位守门的摩托帮成员伊莱亚斯·巴克曼下意识去推他的手臂,结果没等碰到对方的衣服便被其保镖亨德里克·贝肯鲍尔一把扭住了手腕。

“哈,你们该学学如何尊敬未来的老板了。”亚历克西奥斯嘲讽道。

另一边,一击得胜之后,亨德里克并不松手,反而越发加力,简直是打定主意要让对手脱臼乃至骨折才罢休。伊莱亚斯一开始尽力忍耐着,最终仍是不免痛呼出声。

“够了!”下一刻,办公室大门从内侧被大力推开,罗尔夫·希兹穆勒出现在门口,“放开他们,有什么冲我来!”

“哟,想见你可真不容易啊,老板。”亚历克西奥斯不再理会两人,示意保镖收手跟上,“来吧,我们谈谈生意。”

办公室里,摩托帮成员弗朗茨·埃弗哈特和丹尼尔·弗莱舍满怀敌意地注视着这位不速之客,而后者浑不在意,径自来到主位上坐下,向罗尔夫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吧,不用客气。”

“我不会卖掉俱乐部的,拉斯卡里迪斯。”罗尔夫生硬地说道。

“我也没说会买啊,希兹穆勒。我要你的俱乐部,明白吗?”

“你,你不能,我们与,与戴尔加多黑|帮有来往,如果——”

“如果什么?”亚历克西奥斯毫不客气地启开一瓶价格不菲的伏特加,给自己倒上,“他们正和对面的莫雷诺打得不可开交呢,才没空管轰隆隆俱乐部的小事。”

罗尔夫的脸色变得比门外的伊莱亚斯还要苍白,他意识到对手的准备较自己预估的更加充分。

“通常情况下,我看上什么就拿走什么,不过我乐意为你破例。我尊重你,希兹穆勒,我尊重你打造的一切,所以允许你从未来的收入中提成。虽然不是大笔财富,但足以让你在腓特烈斯海因过上舒适的生活。”

“那么,我的手下?”

“我说过了,我要你的俱乐部,台前幕后,整个地方,我的。员工们当然必须留下来。”

罗尔夫握紧了拳头,尽量使声音不颤抖:“要是我拒绝呢?”

“喔?”亚历克西奥斯挑了挑眉,“你听说过‘脱套’吗?我最近正在勤学苦练该技术,并且很希望多一个练习对象。”

闻言,弗朗茨与丹尼尔迅速跨步上前,一左一右护住了自己的老板。而亨德里克只管不紧不慢地活动着手指,发出威胁似的咔咔声。罗尔夫的右手一直搭在对讲机的示警键上,可是迟迟没有按下去:有了雅尔诺的先例,他不敢保证俱乐部里还有多少被对方收买的人,警报声可能反而会成为他们动手的信号。

“哎呀,是我疏忽了,希兹穆勒。”亚历克西奥斯轻蔑一笑,“你是做这种生意的,怎么会喜欢平平淡淡的交易呢?我们不如来个刺激点的吧,你任意挑一个手下和我的保镖打一场,假如你们赢了,我转身就走,假如你们输了……嗯,你懂的。”

几名摩托帮成员彼此对视一眼,又纷纷看向罗尔夫,等待后者拿主意:刚刚他们见识到了保镖亨德里克的身手,心里都明白自己根本无法与之匹敌,贸然出头只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正当此时,一个声音从角落里传来:“我接受你的挑战,拉斯卡里迪斯先生。”

罗尔夫循声望去,顿时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因为他认出说话者正是先前自己赠送护照的神秘顾客;并且这位顾客不知从哪里搞了一套摩托帮的制服穿在身上,乍一看确实能以假乱真。

亚历克西奥斯并未给罗尔夫解释的机会:“上吧,亨德里克。”他拍拍手掌,如同唤一条斗狗:“给我们看场好戏。”

 

06慢慢走向对手,步伐平稳有力,让人丝毫看不出他正身负重伤。等他站定,亨德里克微微点头示意,然后便一拳向他胸口挥出,动作在旁人看来迅捷无比,在06眼中却笨重迟缓且全是破绽。他几乎不需要思考,条件反射般地见招拆招,可惜被断裂的肋骨拖慢了速度,虽然堪堪避开攻击,但也没能伤到对手。

下一拳紧接着袭来,06索性放弃躲闪,任凭亨德里克的拳头落在腹部,同时重重击中了后者的鼻梁。腹部的旧伤再度撕裂开来,他只是抿了抿嘴唇,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战斗中绝不能暴露自己的薄弱点,这是他从小到大牢记的功课。

第三回合,06先手进攻,他出手的角度和方位无可挑剔,却因受伤而力道不足,反遭对手格挡栽倒在了地板上。06背部着地,喉咙里泛起一阵腥甜,眼前也闪动起了令人眩晕的光线。

罗尔夫扑上去,用身体挡在两人之间。“住手!”他喊道。

“干嘛啊,”亚历克西奥斯故作亲热地揽住罗尔夫的肩膀,实则将对方生拉硬拽地拖开,“还没决出胜负呢,别打扰他们。”显然,他很乐意当着罗尔夫的面好好教训一下其手下作为立威。

06扶着柜台站了起来。在罗尔夫为他争取的一点喘息时间里,他已经想出了一个平衡两者战斗力的方法。当亨德里克又一次冲过来时,他故意后退几步,趁保镖发力落空脚下不稳之际,一把揽住对方朝玻璃展示柜撞去。整整一柜子伏特加瓶、工艺品、乃至柜体本身瞬间如雨点般砸下来,将两人埋进一地玻璃碎片中。06能感到无数碎片刺透外衣扎入身体,带来万箭穿心般的剧痛,并且很清楚对手也在遭受同样的痛楚;区别在于,多年的严苛训练使得他习惯了伤痛,绝不会因此影响行动。当亨德里克还在大喊大叫,挣扎脱身的时候,06已经抓起了一块较长的碎片,狠狠刺了下去。

其他人从未见过如此拼命的打法,一时间惊呆在了原地,先前不可一世的亚历克西奥斯看着06握着玻璃片走上前来,全身发抖,连逃跑都忘记了,结结巴巴地求饶道:“希,希兹穆勒老板,我觉得我们,我们可以再商量商量……”

“太晚了。”06说道。他举起手臂,毫不犹豫地挥下。

稍后,06看向DJ雅尔诺,后者早就吓得蜷缩在角落里,见状连声叫道:“饶命啊,先生!饶命啊,老板!我,我还有用,我能指出所有被他们收买的人!”

“你自己的人自己处理吧。”06淡淡说道。

摩托帮成员们陆续反应过来,赶紧这个拽人下去,那个清理现场,另一个跑去叫医生,忙成一团。罗尔夫望着06,动了动嘴唇,想要道谢,又觉得一声谢谢实在过于轻微。

“不用谢。”06模仿他的语气说,“我不仅是帮你,也是在帮过去的自己。”

“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吧,先生。好让我将来回想此事时,能够知道应该感谢谁。”

06本想如实回答自己无名无姓,转念间又改变了主意:“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希兹穆勒老板。”他用染血的手指轻轻描画着护照封皮的烫金纹路,念出了扉页上的假名,“我叫卢卡斯·格雷。”

James·Moran

【Hitman】朋友

*生日贺文换个风格,来一篇精神创伤,是47最不愿意回想的契约经历之一(确信)。

*契约地点是西伯利亚的狙击图,但47的人设更贴近血钱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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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时许,来电铃声和指示灯闪光打破了深夜的寂静与黑暗。ICA特工47翻了个身,确保自己大部分仍裹在被子里,只将右手伸进略带寒意的空气中,按下了床边ICA内部通讯装置的免提键。

“下午好,特工47。”处理者戴安娜·伯恩伍德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不知她此时正身处世界上的哪个角落,总之肯定与他所在的城市有着不小的时差,“有位客户下达了一笔两千万美元的大委托,董事会认为你是唯一有望胜任的特工——顺带一提,该契约具有明显的政治倾向性...

*生日贺文换个风格,来一篇精神创伤,是47最不愿意回想的契约经历之一(确信)。

*契约地点是西伯利亚的狙击图,但47的人设更贴近血钱时期。

凌晨三时许,来电铃声和指示灯闪光打破了深夜的寂静与黑暗。ICA特工47翻了个身,确保自己大部分仍裹在被子里,只将右手伸进略带寒意的空气中,按下了床边ICA内部通讯装置的免提键。

“下午好,特工47。”处理者戴安娜·伯恩伍德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不知她此时正身处世界上的哪个角落,总之肯定与他所在的城市有着不小的时差,“有位客户下达了一笔两千万美元的大委托,董事会认为你是唯一有望胜任的特工——顺带一提,该契约具有明显的政治倾向性,希望你没有为俄罗斯黑手党捐过钱,47。”

与此同时,47已经站在了地板上,色彩明快的睡袍从肩头滑下,迅速被素色的白衬衫所取代:“当然没有,你知道我对政治不感兴趣。告诉我该杀谁就行了。”

“目标是在西伯利亚珀姆14监狱服刑的黑手党干部罗曼·卡布科,及监狱长维塔利·列兹尼科夫。一向有传言称,后者利用职权之便向在押罪犯收取贿赂,故而付得起钱的前者在此过着相当舒心的日子,且近期有望假释出狱。基于政治考量,卡布科无论是死在狱中,还是顺利获释,都会引发严重的外交问题。因此客户的要求是,必须在列兹尼科夫签署释放令到卡布科走出监狱的短短十几分钟之内暗杀他。”

“签署文件的办公室与监狱大门之间相隔多远?”

“不超过一百五十米。”

“西伯利亚那种天寒地冻的气候下,从结冰的台阶上不小心摔下来折断脖子是相当常见的事情。”47略微俯身,理平西裤的裤脚,“说实话,这桩任务听上去并不困难。”

听筒对面的戴安娜轻轻笑了一声,笑声中似乎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意味:“是啊,客户也是那样想的。”

47正把注意力集中于领带的温莎结上,随意问了句:“所以?”

“所以他们一开始找了其他机构去处理此事,结果该机构非但没能解决问题,反倒惊动了目标,还把自己的特工搭了进去。眼下,列兹尼科夫不肯再提笔签字,卡布科也躲回了囚室里,并且指派狱外的同伙在明天上午——对你来说是今天晚上——的发布会中披露客户的政治丑闻作为报复。显而易见地,客户绝不允许他活到那个时候。”

47一边折叠着极地生存防护服,一边抬头望向墙上的挂钟:“发布会距离现在还有多少时间?”

“嗯,自契约下达起计是十五小时整,扣除我刚刚说话的时间,你还有十四小时零四十七分钟。”

“足够了。”47压下手提箱的盖子。

“另一方面,签署释放令时将有联合国人权理事会成员及GNN新闻记者在场,以保证该命令确实是监狱长列兹尼科夫自愿签署的。”戴安娜加重了“自愿”一词的读音,“提醒一句,47,你们两人的相貌毫无相似度。”

“啧,真遗憾啊。”

戴安娜总结道:“简而言之,这次的任务与以往不同,一旦超时便等同于失败。到时候,颜面扫地的不仅是客户,还有我们ICA。”

“还有我。”47系上了西装外套的最后一枚袖扣,“我有我自己的信誉准则;对我来说,哪怕是最轻微的失败,也是不可容忍的。”

“哦?”处理者语调微扬,“你的意思是,该契约失败的风险太高了?”

“我的意思是,既然如此,我就不会让它有任何失败的风险。”

戴安娜了然地微笑起来:“很好,47。还需要问我什么吗?”

“报酬什么时候到账?”

“30%的定金马上打进你的账户,尾款则在罗曼·卡布科和维塔利·列兹尼科的死讯登上新闻时汇入。”

“成交。”说完,47按下了通话结束键。后来他才后悔地意识到,自己本应该问一句,客户最初委托的是哪家机构——不过话说回来,就算问了大概也躲不掉吧。

 

九个小时后,一辆喷涂着珀姆14监狱标志的厢型货车开出新西伯利亚机场,驶上了通往西伯利亚苔原的高速路。一路上,不时有其它车辆与之同道而行,有的早早超车驰去,有的中途拐入岔路,只有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始终不远不近地尾随在其后。

货车抵达了第一个休息区,司机跳下驾驶室,走向服务站洗手间;副驾驶座位上的雇佣兵也下了车,点起一支烟,顺便活动活动身体。忽然,车体下方传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引起了雇佣兵的注意。他循声检查过去,发现右后轮的轮胎固定螺栓不知何时脱落了三个,仅剩的一个也已摇摇欲坠。雇佣兵骂了句脏活,赶紧往不远处的维修站奔去。

47从货车背侧走了出来,同时若无其事地将扳手收进衣兜。他原计划趁雇佣兵检查轮胎时给对方个惊喜,却在接近货厢后临时改变了主意:作为杀手,远比常人更敏锐的感官使他留意到了空气中隐约的血腥味,显然,货厢里有什么非同寻常的东西。47撬开了厢门,在高高堆叠的日用补给箱之间,赫然蜷缩着一位奄奄一息的陌生人。

“寻获俘虏一名。”47对着通话器报告道,“身上有数处枪伤,因失血过多而昏迷。嗯……我找到工作证了,他是国际刑警组织的成员。”

直到此时,47仍没有发觉事情的严重性。他借着车身掩护将伤者转移进自己的黑色轿车在,为其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作为报酬,毫不客气地拿走了对方的衣服。

“你有何打算,47?”戴安娜一边通过车载监视器看着47换上血迹斑斑的国际刑警制服,一边饶有兴味地问道。

“很简单,释放令文件上的墨水还没有干透之前,卡布科的血就要先流干了。”

“列兹尼科是不会自愿签字的。”

“会有人强迫他签的。卡布科是个脾气暴躁且非常惜命的角色,不对吗?”

戴安娜赞许地点头:“我明白了,非常巧妙的思路,47。抓紧行动吧,这边由我负责联系ICA清道夫小组回收车辆和伤者。”

47将极地防护服盖在伤者身上:“我想国际刑警应该不会吝于付给我们一笔感谢费的。”

“还有一件事,资料显示,为防止犯人越狱,珀姆14监狱内部不配备任何交通工具,包括该货车也会在卸下补给品后立刻返回。或许有必要安排ICA后勤小组派车接应你,除非你另有撤离路线,比如穿火烈鸟套装飞走之类的,47。”

“我向来对自己很有信心,但还不至于自负到打算徒步穿越西伯利亚永久冻土。”

“嗯……”片刻的敲击键盘声,“真巧,另一位特工刚好在附近执行其它任务,你们可以一起回来。”

交谈间,司机和雇佣兵已经先后走出了休息区,于是47错失了问清楚“其它任务”具体是什么的机会。他迅速钻进货厢,原样躺倒在地板上。不一会,厢门被拉开了,司机探头进来检查了一番,觉得没有什么异常,俘虏也一根头发都没少,就放心地重新锁上门,修理了货车,继续向监狱驶去。

 

终于,货车抵达了目的地,一队监狱守卫闻声出门,上前检查车辆、搬运补给。有人随口问道:“今天迟到了?”

司机朝货厢扬头示意:“路上又逮到个国际刑警的条子,耽误了点时间。”

这时,雇佣兵也打开厢门,把俘虏拖了出来:“怎么处理这家伙?”

“跟之前那个美国佬关一块吧。”守卫挥了挥手,对于俘虏甚至不屑于多看一眼,“如果一切顺利就放了他们;万一出了什么变故,我们手头也算有个人质。”

听到守卫说出“那个美国佬”的时候,47才终于产生了不祥的预感,可是为时已晚。监狱大门、东大楼监门、以及禁闭室的房门已经依次向他敞开了,熟悉的姜红头发、深色眼睛、络腮胡须、还有永远不会缺席的星条旗内裤出现在眼前。

“嘿,放我们出去!”开门的间隙,这位总是身陷囹圄又总能保持良好心态的特工抓住门框抗议道,“我姓史密斯,美国公民,受宪法保护!你们这是非法拘禁,侵犯人权!”

不过守卫明显听不懂英语,他只管大力甩上房门(史密斯及时缩手才保住了自己的手指),锁了两道电子锁,作为对囚犯的回答。

吃了物理意义闭门羹的史密斯转回头来,打算跟自己的新室友搭个话:“下午好,先生,很高兴……呃,也许我不应该说‘很高兴在这种地方认识你’……哎,等等,我之前似乎见过你……你是不是去过加利福尼亚的松果地疗养院?”

“不,”47努力把自己藏进墙角里,“你认错人了。”

“哦,天呐!我想起来了,真的是你!”史密斯大叫一声,带着足以融化西伯利亚严寒的热情扑了过去。

考虑到自己正在扮演一位重伤濒死的国际刑警,过于激烈的动作难免引起守卫怀疑,47默默压下了把对方打包扔出去的想法。然后,他就感觉到史密斯的四肢像八爪鱼一样牢牢缠在了身上,撬都撬不下来的那种。

通讯频道中响起戴安娜的声音:“你遇到了谁,47?难道是……卡尔顿·史密斯?”

47叹了口气,表示肯定。

“不应该啊。”处理者难得流露出如此困惑的语气,“我记得你的要求,所以特意与客户核对过,本次行动完全与CIA无关,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一点都不好奇答案。”47低声说。

另一边,史密斯开始滔滔不绝地倾诉对他的感激之情,顺便回答了该问题:“真不敢相信,47,我的老朋友,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见到你!从九龙王福饭店到涅瓦大街军事基地,每当我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都是你一次又一次地救了我。说起来,你怎么也落到列兹尼科手里了?喔对,你不喜欢说话,那么我先说了:上次行动之后CIA开了我,如今我是国际刑警的人;我和我的同事奉命前来调查珀姆14监狱内关于虐待、失踪和贪污腐败的传闻是否属实,以及解决卡布科的假释事件(现在我们知道那个没能解决问题,反倒惊动目标,还搭上了自己的特工是谁了)。结果,呃,好吧,你看到了。对了,你穿的好像是我同事的制服……”

伴随着史密斯的叙旧,47不得不开始思考,为什么每次见面时,其他被关押者都穿戴得整整齐齐,唯独史密斯只有这么一件勉强蔽体的衣物:是因为看守对他有什么特殊的兴趣,抑或是因为他本来就只穿了星条旗内裤出门?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47几乎以为对手是故意把史密斯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时候,看守换班的铃声终于敲响了。按照规定,当班守卫应等到接班守卫就位后再离开;不过,假如你每月工作二百六十五个小时,其中有一半时间是夜班,末了到手仅仅几千块钱,你多半也会像珀姆14监狱的守卫一样,让所谓的规定见鬼去。事实上,没人愿意在岗位上多待哪怕一秒钟的时间,铃声一响,守卫们便统统收了枪,三两成群向楼外走去。幸好,有赖于监狱中严密的智能安保系统和监狱外西伯利亚苔原这个天然屏障,至今尚未发生过越狱事件。

47按下遥控破坏炸药起爆器,禁闭室房门在淡淡的烟雾中悄然弹开——即使是最尖端的电子锁依旧对抗不了底层物理攻击。凭借被带进来时的匆匆一瞥,他准确找到一条避开监控的路线,溜进了楼内的洗衣房。换上一身囚犯的服装之后,出于对自己眼睛的考虑,47拿起另一套递向身后,却递了个空:原来史密斯早已愉快地带着他的星条旗内裤奔向自由了——这更加印证了47对史密斯衣品的猜想。

不出所料,半分钟后,走廊尽头传来一声闷响,是跑得太快的史密斯“不小心”撞上了一名守卫的拳头,仰面朝天倒了下去。紧接着,守卫也觉察到了洗衣房里的动静,喊道:“什么人?不许动!”

47迅速思考一下,觉得目前确实挺需要一套守卫的制服,于是低下头抬起手来,做出投降的表示。

守卫果然中计,端着枪走了过来:“很好……转过身去,手放到墙上……”

47暗暗计算着守卫的移动速度和摄像头的旋转角度,准备在最合适的时机转身击昏对方。可惜,他忘记了算式中还有一个不可测的变量。结果就是,伴随着含糊的叫喊,守卫一头栽倒在地,握着不知哪里捡来的螺丝刀的史密斯从守卫背后探出头来,一副自豪的表情,满心以为自己替对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不用谢,47。”他相当自来熟地说,“毕竟我欠你太多了。还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

47看了看守卫尸体上被血液污染的制服,又看了看史密斯脸上开心的微笑,再次递出先前的囚服:“首先,把裤子穿上。”

最终,47总算换上了守卫制服,趁着换班的忙乱混入了安保塔——至于史密斯出了东大楼之后的去向,他不关心,再强调一遍,他不关心,谢谢。来到主控室,47自作主张给其中的值班守卫放个了假,然后将破解U盘接入了电脑。很快,在ICA白帽黑客小组的协助下,监狱智能安保系统进入了应急运行模式,外墙电网失灵关闭,牢门电子锁自动开启(这就是科技先进的弊端),囚犯纷纷冲出监门——珀姆14监狱首次大规模暴动开始了。

远在大洋彼岸的处理者透过屏幕欣赏着现场乱象,客观评价道:“哟,我看到东大楼窗口窜出了火苗,卷入其中的人恐怕要葬身火海了。”

“马上就会蔓延到西大楼的,”47补充说,“今天守卫们要加班了。”

“行政楼,47!”突然,戴安娜的语调一转急促,“那是……!”

在她指示的方向,有位坚持不穿外衣的史密斯正试图打开西大楼和行政楼之间的隔离门,看见47正望着自己并竖起了大拇指的时候,史密斯更加坚信自己帮了大忙,兴奋地朝对方挥舞起手臂来——多年的特工生涯没能令他记住一条重要知识:手头暂无瞄准器具时可以使用拇指进行手势测距。下一刻,史密斯正上方的户外探照灯被一颗子弹精准地击落,使得他今天第二次(也许是第三次或者第四次了)不省人事地躺在了地上。

47从安保塔窗口收回冲锋枪,继续观察着局势:气氛业已烘托到位,好戏该开场了。为了转移暴动者的注意力,避免他们提前冲击行政楼打乱计划,他打开了安保塔的防护门,引得积怨已久的犯人冲入塔内与守卫搏斗,然后翻窗抓住排水管滑到地面上,预备进行下一步行动。

出发之前,47最后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给史密斯的脑袋补上一枪,但又因不值得为这样一个人在履历上添一笔击杀非目标的污点而作罢了。算了,47边走边想道,在西伯利亚的严寒天气下,赤身露体躺在雪地中用不了多久便会冻僵,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暴动刚开始的时候,敏锐而惜命的罗曼·卡布科就在雇佣兵的护送下溜进了行政楼。此时,他、监狱长维塔利·列兹尼科、以及人权理事会成员和GNN记者正躲在二楼最东侧的办公室里,由号称西伯利亚猛虎的雇佣兵持枪保护着。窗外入眼尽是铺天盖地的赤红,红色的鲜血染透了雪地,红色的火光吞噬着楼宇,红色的信号弹在黄昏天空中炸响。

罗曼仿佛受困于笼中的野兽,在狭小——对于他庞大的体型而言算是狭小——的办公室中踱来踱去,一刻也安静不下来。“我们得离开这里。”他一再重复道,“赶在被那群该死的犯人撕碎之前,离开这里!”

维塔利从办公桌后支起身来,做了个安抚的手势:“别担心,罗曼,直升机已经在路上了。而且监狱附近还有我的一处秘密地堡,必要时我们可以过去避难。”

遗憾的是,他的安慰起到了截然相反的效果,罗曼的情绪顿时更加激动起来:“那还等什么,维塔利?快签释放令吧,然后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你忘记国际刑警的事情了吗?”监狱长压低声音劝告道,“对手正盯着我们呢,非到万不得已,你不能离开珀姆14监狱,只有在这里你才是安全的。”

“安全个什么!看看外面,已经有好几个守卫被犯人活活掐死了!哦,天啊,他们甚至点燃了东西大楼!下一个起火的就该是行政楼了!”

“冷静一点,罗曼,你还不相信我手下的西伯利亚猛虎吗?他们会控制住局面的。”

“一个小时之前你就那么说了,现在呢?作为监狱长,你连自己的犯人都管不住吗?”

说话间,一连串沉闷的爆炸声轰然鸣响,不远处安保塔的屋顶被强烈的气流掀翻,碎片高高抛起又如雨点般四散落下,甚至有一片砸到了行政楼的窗户上。这彻底击溃了罗曼的心理防线,他大步逼近办公桌前,冲着他的同伴露出了凶狠的表情:“对了,你是监狱长啊,维塔利,监狱暴动不会是你策划的吧?”

“你胡说些什么,罗曼?当心,有记者在场呢。”

然而囚犯已然听不进去了:“你是不是被对手收买了,想要借机置我于死地?如果你敢……如果你敢!”

“得了,得了,我签字,行了吧?”维塔利也失去了耐性,重重拉开文件柜,“事先说好,出了什么意外,我可概不负责。”

GNN新闻记者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来,举起摄像机录下了签署释放令的画面。稍后,雇佣兵护送着一行人离开了办公室。在监狱长与囚犯并肩踏下行政楼前门台阶的那一刻,外墙的五角星装饰毫无征兆地坠落,从天降临到他们头顶,以今晚最鲜艳的红色宣告了两人之间脆弱联盟的解体。

 

47穿着原本属于目标的高级防寒服离开了珀姆14监狱。这套衣服是专为雪地环境设计的,既保暖又轻便,穿起来相当舒适,令他感到非常满意:毕竟,接下来可能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干得不错,47。”今天戴安娜的例行称赞中多了些许调侃之意,“以后需要我把国际刑警也列入契约黑名单吗?”

“不必了,我不觉得他在国际刑警能比在CIA待得更久。依我看,他很快就要被扔去别的机构,然后继续在下一个出乎意料的地方出现。”47抬起防寒服的帽檐,望向四周茫茫雪野,“我们谈谈更现实的问题吧:撤离点在哪里?”

“我看看……监狱西北侧十点钟方向,大约两公里,是一辆白色雪地越野车。”

假如47现在不是心情一团糟的话,他本应觉察到这是一个不对劲的信号:另一位ICA特工是来执行什么任务,为何会把接应的车辆停在离珀姆14监狱如此之近的地方?

按照戴安娜的指引,47抵达了撤离点。车上的ICA司机显然提前得到了通知,一见到他就下车迎了上来,热情招呼道:“晚上好,特工47,久仰久仰。很荣幸为你提供服务,行动顺利吗?”

“谢谢,大概算顺利吧,”47用仅容自己听见的音量补充了一句,“前提是抛开不顺利的部分不谈。”

“太好了。”司机看了下ICA通讯装置,“另一位特工的任务也圆满完成了,他们预计还有十分钟返回。你可以先去后面休息一会。”

47坐进越野车后座,闭目养神。或许是任务结束后放松了警惕,或许是确实有些累了——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总之,听见有人开门上车时他并没有睁开眼睛,因此就再次毫无防备地栽进了一个热情的拥抱中。

“又见面了,47,我真是太高兴了!”外面披了一条防寒毯,里面依旧只有一件星条旗内裤的史密斯欢呼道。

司机发动了汽车,副驾驶座上的ICA特工边系安全带,边好奇地问:“你们认识?”

“我们是最好的朋——唔!”正要大谈特谈的史密斯被身边的人一把按住并用防寒毯结结实实地捆住了手脚。

“不,”47用力打了几个死结,同时第二次斩钉截铁地否认,“他认错人了。”

“哦,抱歉。”不曾看到后座上发生了什么的特工信以为真了,“那么我介绍一下吧,他是国际刑警组织的卡尔顿·史密斯先生,我本次契约的营救目标。”

47沉默片刻,拉了拉门把手:“停车,我要下去。”

司机惊道:“那可不行,先生!请原谅,倘若换作其它地方,我说‘太危险了’或许会显得我轻视了你;但这里不同,这里是西伯利亚啊!没人能在露天环境下待几个小时的。”

47知道对方所说的是事实。他看了看窗外一望无际了无生机的极寒苔原,又看了看身边正欢快地挣脱出防寒毯的史密斯,认命地闭上眼睛,等待着第三次拥抱的到来。

James·Moran

【Hitman】如果没有认识你

*原作背景,设想如果47,06,戴安娜三人没有认识彼此,他们各自又会发生怎样的故事。


1,1989年

暮春时节,萨里郡照常笼罩在阴云之下,吸饱了水汽的浓雾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肩头。一名身穿丧服的金发女士牵着同样佩戴黑纱的小女孩,走进了一座偏僻的墓园。

这里已经有一位男人跪在小小的坟墓前,额头抵着墓碑上詹姆斯·伯恩伍德的名字,流着泪喃喃自语。他实际上还不到五十岁,鬓发却已然全白,脊背也被深深的愁苦压弯了。

小女孩挣开妈妈的手走上前去,将弟弟生前最喜欢的飞机模型摆在墓碑前,然后庄重地垂下头,交叉起手指,无声默念。

男人站起身来,略微走开两步,低声向女人说道:“我……对不起...

*原作背景,设想如果47,06,戴安娜三人没有认识彼此,他们各自又会发生怎样的故事。


1,1989年

暮春时节,萨里郡照常笼罩在阴云之下,吸饱了水汽的浓雾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肩头。一名身穿丧服的金发女士牵着同样佩戴黑纱的小女孩,走进了一座偏僻的墓园。

这里已经有一位男人跪在小小的坟墓前,额头抵着墓碑上詹姆斯·伯恩伍德的名字,流着泪喃喃自语。他实际上还不到五十岁,鬓发却已然全白,脊背也被深深的愁苦压弯了。

小女孩挣开妈妈的手走上前去,将弟弟生前最喜欢的飞机模型摆在墓碑前,然后庄重地垂下头,交叉起手指,无声默念。

男人站起身来,略微走开两步,低声向女人说道:“我……对不起,南希,我今天……今天与碧源医药公司签署了庭外和解。我发过誓,要为了詹姆斯追究到底,哪怕付出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可是……可是那群混蛋!他们威胁我说,要对戴安娜下手……”

“不用道歉,我理解,彼得。”南希·伯恩伍德伸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不能再失去另一个了。”

他们转过身,向停在墓园外的白色福特车走去。“戴安娜!”彼得·伯恩伍德拉开车门,提高声音呼唤女孩,“戴安娜·伯恩伍德,来吧,我们……我们必须得走了。”

这一次,不再有火光,不再有爆炸,汽车平稳地驶上了公路,将墓园抛在后方,抛在过去的记忆里。


2,1990年

罗马尼亚的布拉索夫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小城,从生活节奏到建筑风格,无一不蕴含着浓郁的中世纪风情。然而,在某座森林深处,却矗立着一间与外界格格不入的高度现代化建筑,门前“人类改善研究所”的标牌暗示着其光鲜外表下的肮脏勾当。

现在这座研究所中,正上演着一出激战的场面。烈火熊熊燃烧着,枪声与爆炸声此起彼伏,无数穿着带有“秘会突击队”标识制服的持枪人士四下穿梭。而混乱的中心是一位有着倔强的绿色眼睛的年轻人,脑后条形码的纹身表明了他作为克隆人的身份——作为商品的身份。

此时,他已经被秘会突击队围堵在了墙角,身上也深深浅浅受了好几处伤;但他丝毫没有投降的意思,仍旧依靠简陋的防御工事顽强反击着。

一位负责人模样的家伙站出来,用扬声器喊道:“停止你的反抗行为,6号实验体!”

被称为6号实验体的年轻人环视着四周:这一次,不再有人掩护他逃走了。“奥特-迈耶博士!”他嘲讽地叫出了对方的头衔,“我说过,我今天一定要获得自由,我会说到做到的!”

“看看周围吧!我们已经控制住了局面,你没有希望了!”

“不,我有!还有一种自由,永远不会被你们所控制的自由——”伴随着最后的笑声,6号抬起双手,拉开了破片手雷的拉环,震天动地的爆炸声湮没了一切。


3,1995年

一个寻常的午后,有人按响了伯恩伍德家的门铃。彼得·伯恩伍德拉开房门,认出了来客是一位久违谋面的老朋友。

“噢,是你呀,索德斯先生。快请进……请坐吧。”

“下午好,伯恩伍德先生和夫人,”埃里希·索德斯开门见山道,“我记得令爱是今年大学毕业吧?”

“是啊。”

“我认为伯恩伍德小姐很有成为一位出色的ICA处理者的潜质,所以有意向她发出一份工作邀请,不知两位意下如何呢?”

伯恩伍德夫妇对视了一下,南希开口说道:“我们大概了解过ICA的工作性质,嗯,请原谅我失礼地直说了,它是一家承接暗杀和其他危险行动委托的中介机构,对吗?”

“危险,但有价值。”索德斯回答。

彼得接着说道,“抱歉,索德斯先生,为了能够让戴安娜平安成长,我们付出了很多,也放弃了很多。所以我们不愿意让她再冒险了。”

“我理解,很多人都有类似的顾虑。”索德斯点点头,“我希望你们再考虑考虑,如果改变了主意,随时可以联系我。”

索德斯离开后,伯恩伍德夫妇又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彼此默默无言。后来,还是南希先说话了:“我们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彼得?我们明知道戴安娜有多想加入ICA。”

彼得深深叹了口气:“但是,依她的性格,如果真有了ICA的人脉,肯定又要重新燃起为詹姆斯复仇的火焰的,我恐怕她会把自己搭进去。就像你说过的那样,南希,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不能再失去另一个了。”


4,1998年

布拉索夫的密林里,粉饰一新的人类改善研究所如今空空荡荡,安静得令人心悸。一位有着与6号实验体相似的相貌和条形码,还有一双毫无感情的蓝色眼睛的年轻人穿过研究所的走廊,敲响了办公室房门。

“奥特-迈耶博士,”他报告道,“81号实验体于一小时前失去生命体征,现已送入焚化炉了。”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47号。”

等到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奥托·沃尔夫冈·奥特-迈耶不再维持自己冷静克制的形象,一拳砸在桌面上,同时迸出一句脏话来:“***的杰纳斯!”

八年前,因着那个6号实验体的反抗行动,他的上级“永恒常量”杰纳斯强硬地下令“要么销毁全部实验体,要么别再让我听到任何坏消息”,于是他不得不给其余实验体注射了当时技术尚未成熟的神经抑制血清。

结果就是,实验体确实再也没有反抗意识了,他们像是被执行了前额叶切除术的病人一样,温驯、沉默、呆滞,在角落里静悄悄地枯萎凋零,最后只剩下了47号一个。自己苦心孤诣花费了二十多年培育的成果就这样毁于一旦。

“我受够了!”奥特-迈耶在杰纳斯的照片上重重画上一个红叉,“是时候给他点报复尝尝了!”


5,1999年

ICA办公室中,埃里希·索德斯翻看着新人的测试记录,感觉心脏在胸腔中不舒服地绞动起来,他赶紧吞下一枚药片,等心跳平稳了些,才继续读下去。

“……专业知识:优秀;格斗技巧:优秀;反审讯能力:优秀;步枪/手枪射击:10.9环;10公里雪地越野:36分39秒……”

浓浓的不甘心感淹没了索德斯,几乎要让他窒息。要知道,他自己本来是20世纪90年代最杰出的ICA特工,却因为心脏问题被迫早早退休,担任起了负责招募及训练新人的高级主管一职——也即眼睁睁地看着一代又一代的新人取代自己的名声与地位。自己下降,他们上升,自己衰微,他们兴旺,自己终将死去,而他们健康、平安、长久地活着。

不,不行,今天他无法继续忍受下去了。索德斯抓起钢笔写下了几行批语:“我认为,ICA有别于众多同行机构的最大特点,是政治立场上的绝对中立,所以保证全体成员的身份纯洁性尤为重要。为此,我几乎会亲自登门拜访每一个新招募的成员以核实其家庭背景与出身情况。而目前,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甚至连姓名都没有,只是自称为47的年轻人显然无法满足此要求。”

这一次,不再有一位处理者站出来为之据理力争,故事还没有开始就宣告结束了。


6,2000年

萨图梅尔精神疗养院内,重现了当日布拉索夫人类改善研究所的混乱场景,只不过,这次被秘会突击队包围在中间的,是奥特-迈耶本人,而站在对面的,是被他无数次诅咒的“永恒常量”杰纳斯。

“奥托·沃尔夫冈·奥特-迈耶,”杰纳斯一板一眼地宣读道,“你谎称手下的实验体全部死亡,实则私自留下了一个,并放他离开研究所,意图谋害‘永恒常量’。尝试让该实验体加入ICA失败后,你又建立了萨图梅尔精神疗养院,作为行动据点——”

忽然响起的开门声打断了他的话:是外出执行任务返回的47穿过两列夹道“欢迎”的突击队员,走进了疗养院大厅。奥特-迈耶看到了最后一丝希望,他猛然挣扎了一下,试图命令47出手反抗。

“你还想继续反叛神意秘会吗,奥特-迈耶?”杰纳斯厉声喝道。

尽管已经在心底把对方杀死了无数遍,但真的面对面地感受到杰纳斯的威严与压迫力的时候,奥特-迈耶顿时像鸟儿见到了蛇的目光一样,恐惧得动弹不得,甚至发不出声音来。

杰纳斯挥了挥手,立刻有一位突击队员出列,端起冲锋枪,对准这个神意秘会的叛逃者扣下了扳机。

47垂下眼睛,漠然听凭一切的发生,仅在血迹蔓延过来时挪了挪脚,以免弄脏造价不菲的皮鞋。他只学过服从命令,既然对方没有开口,他就什么也不做。或许,这种性格正是他得以在神经抑制血清的影响中活下来的原因。

杰纳斯发问了:“关于奥特-迈耶反叛神意秘会的行为,你参与了多少?”

“我不知道,我没有离开神意秘会。他告诉我,是你们不要我了。”

“哼,这么说也没错。”杰纳斯阴鸷地盯着他,“我一向认为,你们只是一个狂人不切实际的梦想,明明只需要准确安插一小批间谍就能搞定的事,为什么要组建一支不可靠的超级士兵去办呢?简直是资源的浪费。”

先前的执行者听出杰纳斯话语中的暗示,于是又一次抬起了手中的冲锋枪。就在此时,另一只套在蓝色西装里的手臂从旁边伸过来,压下了枪口。这只手臂的主人似乎也有一定的地位,因为执行者立刻收起枪,恭敬地向后退去。

“杰纳斯先生,”穿蓝色西装的男人用低沉温柔的声音说道,“请再给他一次机会吧,我们不该丢弃有用的东西。”

见对方没有立刻表态,男人又说:“我们不是曾借用过研究所的17号,并且见识过那批实验体的能力吗?请把他交给我,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的。”

杰纳斯终于被说动了:“好吧,亚瑟,我给你一个,嗯,最多两个月的时间。”

“谢谢,杰纳斯先生。”

“需要把秘会突击队给你留下吗?”

“何必呢?他又不危险。”亚瑟转向47,颇具侮辱性地问道,“对吧?你不咬人吧?”

47仍旧温顺地回答:“是的,先生。”

亚瑟满意地笑了起来。他打量了一番47红白黑配色的西装,从自己胸前取下一枚白色飞鸟徽章别在了对方衣领上,然后退开两步,欣赏着这件艺术品,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叹息。

“真完美啊,”他说,“你是多少号?”

“47号。”

“很好,”亚瑟伸出手去,“非常高兴认识你,47;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亚瑟·爱德华兹。”

James·Moran

【Hitman】记忆

*霍霍完了反派之后只好把黑手伸向民兵组织的传奇审讯师。

*私设当初在人类改善研究所中,47并不是第47号实验体,而是五六十左右的编号。直到89年,研究所大火造成了大量实验体损失,奥特-迈耶给剩余实验体重新编排了序号,才使他成为了47,因此本文中卢卡斯并没有认出自己的兄弟。所以会有兄弟刀戈相见的情节千万慎入。


47醒来了。

随着意识回归身体,首先恢复的是听觉,耳边充斥着换气扇运行的嗡嗡声,有脚步声隔着地板从头顶传来,远处靶场的枪声依然连绵不绝地鸣响。于是他得以判断出自己仍身处锈轮农场内,大概是给关进了地下室之类的地方;随即手臂的触感告诉他,自己正被反铐在一张椅子上,且多半被...

*霍霍完了反派之后只好把黑手伸向民兵组织的传奇审讯师。

*私设当初在人类改善研究所中,47并不是第47号实验体,而是五六十左右的编号。直到89年,研究所大火造成了大量实验体损失,奥特-迈耶给剩余实验体重新编排了序号,才使他成为了47,因此本文中卢卡斯并没有认出自己的兄弟。所以会有兄弟刀戈相见的情节千万慎入。

 

47醒来了。

随着意识回归身体,首先恢复的是听觉,耳边充斥着换气扇运行的嗡嗡声,有脚步声隔着地板从头顶传来,远处靶场的枪声依然连绵不绝地鸣响。于是他得以判断出自己仍身处锈轮农场内,大概是给关进了地下室之类的地方;随即手臂的触感告诉他,自己正被反铐在一张椅子上,且多半被注射了镇定剂。外套和腰带当然已经收走,藏于袖口和衣领间的刀片也不知去向;最后,视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周围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狭小逼仄的房间,布满可疑污迹的墙壁,占据了一整面墙的单向玻璃,摆满桌面的医疗器具:一间相当简陋却又足够专业的审讯室。

隐约的头痛和尚未散去的氯仿气味提醒着他刚刚发生了什么。今天他前来科罗拉多的锈轮农场,本是为了调查藏身于此的恐怖分子肖恩·罗斯及其手下的民兵组织,进一步追踪影子客户的线索,结果反而遭到了敌人的埋伏。

有人出卖了自己,47自嘲地想着,他与戴安娜·伯恩伍德合作得太久了,以至于习惯了无条件信任为自己提供情报的处理者,竟忽视了这一次的行动与之前不同:由于董事会认定影子客户对ICA存在重大威胁,ICA几乎全员出动,白帽黑客小组、科罗拉多特勤分队、还有若干特工和处理者均参与了前期准备工作——换言之,他们中间谁都有可能去当告密者。

很明显,对手始终在监视着他的动静,房门马上就被推开了,一名戴着面具的黑发男人走了进来。凭此特点,47立刻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以斯拉·伯格,曾经的摩萨德传奇审讯师,精通化学拷问技巧,因过分热衷于药物催眠、记忆抹除和潜意识控制等反伦理领域而不得不提前退休,不久便加入了与之志同道合的民兵组织。

接下来会怎样已是显而易见了,47开口问候道:“幸会,伯格先生。”

以斯拉彬彬有礼地颔首致意:“我同样很荣幸见到你,嗯,怎么称呼呢?或许你不介意透露一下姓名,以免我显得太过失礼吧?”

“恐怕我爱莫能助。因为我没有名字。”

“哦。”以斯拉认真地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么我姑且称你为……信使先生吧。”

信使?47稍感警觉,似乎是个专有名词。他清楚世界上有许多像ICA一样提供契约服务的机构,他们对自己的手下各有各的称呼,特工、探员、执行者……不一而足。但是据他所知,并没有哪个机构采用的是信使一词。

以斯拉看了看手边的计时器:“我希望速战速决,这样对你我都有好处。关于‘永恒常量’,你知道多少?”

“永恒常量”,又是一个生僻的专有名词,显然对方彻底误会了自己的身份;不过47不打算纠正该误会,因为让对手摸不清底牌才会使局势对己方更有利。他有意错开目光,不与以斯拉对视:“我知道我对他一无所知。”

“啧,看来你的记忆力不太好啊,信使先生。”以斯拉从桌上的医用锐器盒中抽出一支5ml注射器,针管中晃动的药水犹如一股液态火焰:既是形容它的色泽,也是形容它能够带给人的感受,“幸好我是专业人士,让我来帮你一下吧。”

——忽然之间,无缘无故地,眼前的情景与某段不存在的记忆发生了重叠,同样的束缚,同样的注射器,同样漫不经心又暗含威胁的口吻,同样讲说着与记忆有关的话语。可是,是什么呢?

针头刺进皮肤,药水注入血管。最初的几十秒内,感觉不算强烈,仅有淡淡的刺痛从注射点扩散出去,毕竟药物起效尚需一定时间;然而,那种似曾相识的痛感却令47下意识绷紧身体,抿住嘴唇,做好了抵御的准备。

——等等,为什么是似曾相识?ICA的审讯对抗训练中可不包含化学拷问的内容,自己是从何处得来的经验?

不待多想,疼痛已经如期而至,并不因熟悉或陌生而有所减缓。来自化学的火焰被血液点燃,均匀地灼烧着每一寸躯体,剧烈程度不逊于物理火焰,又不会像前者一样伤及神经,保证了受审讯者自始至终都能充分体验到摧毁般的剧痛,宛如普罗米修斯的酷刑。

47迅速克制住自己,丝毫不作挣扎:因为他非常清楚,无谓的挣扎只会带来更多神经电传导,进一步加深痛苦。一系列反应是如此熟练,仿佛早就在长期的条件反射下形成了深刻的肌肉记忆。

以斯拉弯下腰去,几乎紧贴到了对手面前——这是他给受审讯者制造精神恐慌的惯用手段:“看着我,看着!” 他以颇具诱导性的声音命令道。惨白平板的面具在47眼中扩大开来,幻化成了漫无边际的雪地。

——又来了,为什么是雪地?是不是在过去的某个时刻,自己也曾被紧紧按在雪地中,也曾被强迫观看面前的场景?

“不……”他恍惚地吐出半个单词。

“你说什么?”一个声音打破了幻象,是以斯拉正站在对面,笑吟吟地发问。

“我说不够,”47轻声回答,“药效不够,我觉得需要再来一针。”

前摩萨德审讯师笑了起来:“啊,我承认你是我见过的最顽强的对手,信使先生。没关系,我很乐意接受挑战。”

以斯拉取来第二支注射器,一面观察着对方的状态,一面缓缓推动活塞。从受审讯者轻微的颤抖和已然浸透了衬衫的汗水上不难判断出,药物的火焰正在旺盛燃烧,从皮肤直到骨髓,无一不吞噬殆尽。不过,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依旧平静冷漠,证明他的理智尚未遭到火焰侵蚀。

 

正在此时,外面的楼梯上传来了声音,有人问道:“伯格先生?你在吗?”

以斯拉谨慎地关好了审讯室的房门,才从阴影中探出身去:“我在这边,格雷夫斯女士。”

民兵组织的战略顾问佩内洛普·格雷夫斯后退半步,大约是被他的突然现身吓了一跳:“嚯,我还是不太习惯你穿‘工作服’的模样,伯格先生,尤其是面具,真叫人看得不舒服。”

“那是审讯技巧之一,各行有各行的秘诀。”

“好吧。”佩内洛普递过一份档案袋,“言归正题,我是来告诉你,我查到这个家伙的身份了。”

以斯拉翻看着袋中的内容,同时不忘透过单向玻璃监视受审讯者的情况:“嗯?他不是神意秘会的信使?你确认吗?”

“我认为自己的情报来源还是很可靠的。”

以斯拉拽过话筒,低声念道:“特工47?”

声音通过扬声器传入审讯室内,却未能在受审讯者身上激起半点反应——当然,那说明不了问题,经过训练的特工都能做到无视自己的名字。

以斯拉皱起眉头,继续阅读资料:“我记得ICA是中立组织,难道他们也与神意秘会合作了?”

佩内洛普轻笑一声:“瑞士还是永久中立国呢。在责任面前人人皆自诩中立,到了有利可图的时候就不好说了。”

以斯拉明白她针对的不是ICA,更不是遥远的瑞士,于是跳过了该话题:“话说回来,你怎么搞到的资料?你不会还和前东家有联系吧?”

“如你所言,各行有各行的秘诀。”佩内洛普的回答带了几分戒备,“这是我的事情。”

“仅仅是个善意的提醒,毕竟你出身国际刑警的反恐部门,大家已经有些看法了,和他们联系对你没好处。”

“你不照样来自摩萨德吗,伯格先生?锈轮农场里什么人都有,来自泰米尔猛虎组织的,来自希卡达部队的,除了罗斯和雷纳德,谁也不是生来就当上恐怖分子的。”

“嗯,大概还是有点区别吧。至少,我从未当过反恐分析师,更不曾带队追捕过恐怖分子肖恩·罗斯。”

“得啦。”佩内洛普一挥手,“眼下你打算怎么办?”

以斯拉拿出手机:“我想最好跟老板汇报一下。”

电话接通后,不知老板讲了些什么,只见以斯拉忽然走进审讯室,扳过受审讯者的头颅仔细查看后脑,随后说了句:“没错。”便结束了通话。

“老板马上就到。”以斯拉回到外间,向同事解释道。虽然隔着面具无法看出表情,但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浓浓的诧异之感。

佩内洛普也颇觉意外:“那可不是老板的作风。你跟他说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来得及说。老板问他脑袋后面是不是有个条形码,仅此而已。”

“算了,老板的想法我们猜不透的。”佩内洛普耸耸肩,“如果没有其他需要我帮助的地方,我便先回去工作了。”

“谢谢你的资料,格雷夫斯女士,回头见。”

 

审讯室中,尽管审讯者已经离场,47仍然保持着先前的姿态,安静、隐忍、一言不发。后来,他觉察到有人推门走了进来——不,准确地说,是闯了进来。

47抬起头,向对面看去:来者是位身穿风衣的男人,有着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暗绿色眼睛。粗粝的胡须和偏黑的肤色表明他如何饱经沧桑,因此很难从外表上判断具体年龄。不是肖恩·罗斯,47思索着,倒是与ICA对影子客户的推测形象相当吻合。

另一边,这位神秘的影子客户在看到47的一瞬间流露出了万分复杂的表情,一会眼眶发红,一会咬牙切齿,仿佛自己在跟自己较劲。末了,他终于控制住情绪,开口说道:“果不其然,你们全都长得一模一样。”

他拿起用过的注射器看了看,又丢回桌面上:“没有批评你的意思,伯格,不过那么低的剂量根本不管用。”

“低……?”

“要知道,唔——”影子客户差点就要自然而然地说出“我们”一词,幸好他及时反应过来,将其压缩成一个模糊不清的音节咽了回去,“他们经受过的药物抗性训练比这严酷多了。”

“他们?他们是什么?”以斯拉问道。

影子客户的目光停留在47身上,声音中充满了轻蔑与憎恨:“他们是神意秘会麾下奥特-迈耶的人类改善研究所制造出来的克隆人。”

以斯拉倒没怎么奇怪,依他看来,罪大恶极的神意秘会搞点违反伦理道德的实验不足为奇。47却不由得重新端详影子客户的相貌,并在有限的记忆中搜寻着:2000年返回萨图梅尔杀死奥特-迈耶及48号们之后,他曾检查过研究所的档案,得知同批次的实验体,除了一个17号之外,都在89年之前陆续损失掉了;而17号也在两年后死于自己手中。再算上99年间被暗杀的李洪四人,至此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人了解人类改善研究所的历史。所以,影子客户是什么人?为何能如此准确地说出自己的来历?他口中的神意秘会与研究所又有何关系?

或许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影子客户突然低声吼道:“别用那双该死的蓝眼睛看我!”同时一拳挥了上去。

47偏过头,感到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很好,他冷静地想道,是个可利用的角色。像以斯拉·伯格这样温文尔雅的家伙其实是最难对付的,因为他绝不会发怒失态,给受审讯者以可乘之机。然而面前的影子客户截然不同,47相信自己有许多办法挑动对手的情绪。

“你是怎么离开人类改善研究所的?期间发生了什么?”影子客户停顿了一下,似乎还想追问一个更具体的编号,但最终只是含糊问道,“其他克隆人在哪里?”

“我不记得了。”47如实回答。

影子客户伸手按在受审讯者的胸口,慢慢滑动到胸骨下角——仅仅是不轻不重的接触已经让他咬紧了牙关。下一刻,随着对方骤然发力,47清楚听到了肋骨折断的声响,异乎寻常的剧痛令他眼前一阵发黑,几乎到了失去意识的边缘,可在药物作用下又偏偏保持着极端的清醒。

向来以人道主义者自居的以斯拉并不喜欢用残忍或侮辱人格的方式执行工作(那正是他主攻化学拷问领域的理由),因此他从未尝试过注射药物之后再使用暴力手段,更不敢保证这会造成什么后果。

“可能会有危险,老板。”以斯拉忍不住出言提醒。

影子客户生硬地回应道:“他死不了。”

“是啊。”47艰难地开口,每说一个单词,都会牵动断裂的肋骨,带来新一波痛楚折磨,不过他坚持说完了整句话,“可惜,有人死去了,我猜对了吗?”

他确实成功激怒了对方,影子客户一把抓住椅背,连人带椅子重重向地面砸去。椅子滑过地板撞到墙边的方桌上,本就不甚坚固的椅腿断了一条,断端划伤了他的小腿,鲜血顿时浸透了裤管。但是47完全没有注意到它,因为撞击带来的伤害已经超出了感官的极限;如果说之前他是不肯出声,那么现在他就是完全发不出声音来,仅剩下有气无力的喘息。

以斯拉及时按住桌子,保全了大部分的医疗器械,只有几支注射器掉下去滚了一地。

影子客户慢慢提起椅子:“再来一次吗?”

47动了动嘴唇,却根本说不了话,只能勉强望着对方,以眼神表明态度。影子客户不耐烦地看向以斯拉,后者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上前捉住受审讯者的手臂,注射了一针药剂。几分钟后,痛觉渐渐淡去,呼吸也顺畅了许多,47试着活动了几下手指,顺便还有心情琢磨着,对方使用的多半是麻醉性镇痛剂,但愿不会成瘾。

“……1989年,”他慢慢背出奥特-迈耶研究资料中的内容,“集体情感消除手术后,实验体出现了各种后遗症,包括沟通障碍,认知缺失,丧失生存动力等,经多方补救无效,唯有全部作为失败品处理。”

“对了,”47注视着影子客户的绿色眼睛,不疾不徐地加了一句,“根据档案记载,当时是我负责将他们送进焚化炉的。”

影子客户发出一声失控的怒吼,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等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以斯拉正拼命从背后拉着自己的手臂,而受审讯者半闭着眼睛,歪倒在椅子中,显然险些被自己扼死。他茫然地松开手,向后退去。

47等待的就是这个时候。趁两人拉扯分神之际,他猛然跃起,将椅子踢向对面。影子客户躲开了,后面来不及放手的以斯拉则被撞了个正着。紧接着,他扬起左手刺向影子客户,手里握着的是方才撬开手铐的工具——先前滚落在地的注射器针头。后者侧身堪堪避过攻击,旋即一把擒住了他的手腕。47直接松开手掌,任凭对手抓住,同时右臂向前疾送,手中椅子腿锋利的断端深深扎穿了影子客户的腹部。

他做好了弃车保帅的准备,然而不知何故,影子客户并未如预料般扭断他的手腕,反而忽然停住了动作,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甚至对于自身的受伤都毫无反应。另一边,以斯拉已经推开椅子拔出了手枪,47不再恋战,反身退出审讯室,冲上了楼梯。身后传来两三声枪响,却没有人追出来,看来以斯拉在追捕敌人和救助雇主之间选择了后者(又或许,是影子客户命令他停手了,谁知道呢)。

 

回到地面上时,锈轮农场里已是一片混乱,枪声、爆炸声、广播声此起彼伏。47很快发现那并不是由于自己的逃脱,而是由于数架喷涂着希卡达部队标识的直升机正悬停在半空中,向地面肆意倾泻着火力。尽管在民兵组织严密的对空防护措施面前,他们没能造成什么实际损害,不过足以让民兵们忙成一团,无暇顾及主屋地下室里发生的事情。

47得以不引人注意地穿过农场走向撤离点。农场西桥外站了几名希卡达雇佣兵模样的人,虽说大概猜到了他们的来意,47仍不忘保持警惕,右手搭在刚刚顺来的HX-10的枪柄上,慢慢走上前去。

对方率先开口了:“ICA特工47?”

“是我。”

“戴安娜·伯恩伍德女士雇佣我们前来接应你撤离,也许你希望和她通话确认一下?”

47用另一只手接过对方递来的通讯设备,按下通话键,想了想,仅仅向对面问了一句:“戴安娜?”

“我在。”处理者熟悉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这一刻,他终于第一次放松了下来。

登上希卡达直升机后,47再次打开通话,说道:“抱歉,戴安娜,任务——”

“你怎么样,47?”戴安娜抢着问道。问题刚一出口,她便自嘲地笑了,因为她意识到那句话完全是白问,对面永远会给出同样的答案。

不出意料地,47简单答道:“我没事。”哪怕乱七八糟的药物依然在血管中肆意喧嚣,哪怕折断的肋骨伴随每一次呼吸提醒着自己的存在,他照样如此回答,照样不肯将自己软弱的一面展现出来。

戴安娜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任务终止,你的安全屋也不能回了,稍后我们先在中转地汇合,再进行下一步计划。”

“发生什么了?”

“ICA出了点事情,董事会成员索德斯叛逃了。”

“埃里希·索德斯?”

“没错。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中,目前可以确定的是他投靠了一个名为神意秘会的组织,并且带走了我们所有活跃特工的名单。该名单一旦泄露出去,对于ICA将是重大打击,我们必须立刻采取应对措施。”

“又是神意秘会?”47重复了一遍,“我今天不止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它和我……有点复杂,见面后再详谈吧。顺便,除了索德斯,我认为ICA内部至少另有两组告密者,一组向民兵组织泄露了本次行动,一组把特工资料卖给了国际刑警。”

“真糟糕,看来我们要进入紧急状态了,我得赶紧通知董事会。”说到此处,戴安娜严肃的语气忽然放缓了几度,“好了,我联系到能来的医生了。”

“谢谢。”47平静地回答,镇痛剂的药效正在退去,接下来的路程恐怕会很漫长了,“所以,针对影子客户的追踪怎么办?”

“我想不用了,47。董事会业已证实,当初是索德斯伪造了关键资料,才使我们误以为影子客户对ICA有威胁;其背后是否存在神意秘会的指使尚待查明。简而言之,或许我们根本不应该与影子客户为敌。”

说不清为什么,这一答案令47莫名觉得心底安宁下来。他张开左手,想要找到刚才让影子客户愣住的东西,但无论怎么看,掌心都只有一道来历不明的旧伤疤。在科罗拉多锈轮农场彻底化为地平线上的一个黑点之前,47贴近直升机舷窗,最后一次回望那个可能隐藏着他过去记忆的地方。

James·Moran

【Hitman】承诺

*设想了在达特穆尔森林中卢卡斯被47救下的剧情。顺便圆一下47为什么会穿着六号西装去柏林。

*可能包括不宜在工作期间访问的内容,请千万注意避雷。


头顶是英国阴郁昏暗的天空,眼前是达特穆尔茂密的森林,身后是秘会突击队越来越清晰的搜寻声,47搀扶着卢卡斯·格雷艰难前行。原本安然栖息于林间的乌鸦随着不速之客的闯入纷纷惊飞,满地枯枝败叶在被踏过时不可避免地发出细碎的声响,而鲜血也不断从两人身上无暇处理的伤口中滴落——这一切都给追捕者指明了方向。

47熟知几十种掩藏行迹的方法,如今却无力实施其中任何一种。近乎失去意识的卢卡斯整个人沉重地挂在他的左臂上;右手紧握的DAK-DTI冲锋...

*设想了在达特穆尔森林中卢卡斯被47救下的剧情。顺便圆一下47为什么会穿着六号西装去柏林。

*可能包括不宜在工作期间访问的内容,请千万注意避雷。


头顶是英国阴郁昏暗的天空,眼前是达特穆尔茂密的森林,身后是秘会突击队越来越清晰的搜寻声,47搀扶着卢卡斯·格雷艰难前行。原本安然栖息于林间的乌鸦随着不速之客的闯入纷纷惊飞,满地枯枝败叶在被踏过时不可避免地发出细碎的声响,而鲜血也不断从两人身上无暇处理的伤口中滴落——这一切都给追捕者指明了方向。

47熟知几十种掩藏行迹的方法,如今却无力实施其中任何一种。近乎失去意识的卢卡斯整个人沉重地挂在他的左臂上;右手紧握的DAK-DTI冲锋枪里只剩不足半个弹夹的子弹;更麻烦的是腹部一道深长的刀伤,尽管对于疼痛早就习惯到了麻木的地步,但是大量失血和体压骤降带来的眩晕感仍难免时刻拖累着他的行动。

不过现在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假如方才的激战中47没有主动挡下,那一刀恐怕便要落在他身后无力躲避的卢卡斯身上了。

终于,光线渐渐明亮起来,森林延伸到了尽头,索布里奇河宽阔的河面出现于眼前,远远即可望见事先停靠于此的快艇。47略微松了口气,加快速度穿过河岸,半拖半扛地把卢卡斯弄进了快艇里,从船头翻出医药箱,给两人紧急包扎了一下伤口。接着,他拿出箱中仅有的一支肾上腺素,毫不犹豫地将药水悉数注射进了对方的手臂。

之后,47摘下卢卡斯胸前的通话器,按住对讲键:“霍尔女士,你在吗?”

对面传来打翻东西的声音,像是被吓了一跳:“47?怎么是你?”

“你能定位通话器的具体位置吗?”

“啊?噢,可以。”奥利维亚·霍尔慌忙回答。

“我们在索布里奇河附近,卢卡斯受了伤,我需要你尽快赶过来接他。以及,不用联系戴安娜了,她……”47以一小段停顿取代了未说完的语句,“目前只有我们了。”

“我懂了,没问题。”

47正准备松开手指结束通话,忽然听到奥利维亚小声地问了一句:“可是……你呢?你自己打算怎么办?”

“我会有办法的。”47答道,语调依然是一贯的简洁自信,“我们到柏林地狱俱乐部见。”

他俯下身,将通话器牢牢固定在卢卡斯的衬衫上,顺便扒掉了后者的风衣外套,又想了想,索性把银色舞者也留了下来。正换回自己西装的时候,或许是因着肾上腺素的作用,卢卡斯短暂地清醒了过来。看见47的动作,他隐约意识到什么,挣扎着抓住了前者的衣摆。

“不行,47,我们必须一起走。”

“那样的话我们都走不了了。”47系上最后一枚衣扣,平静地陈述道。

脚下的只不过是他撤离时从索布里奇庄园顺走的一艘普通快艇,论速度完全不可能摆脱秘会突击队的追击;并且没有了密林的遮挡,在开阔的水面上交战更难占据优势。固然,刚才他们以伪装偷袭的方式,击杀了十余名敌人突出重围,然而不能指望同样的把戏奏效第二次。结论是,必须有人去引开追捕者。

“我保证过,不会再抛下你的,”卢卡斯试图抬起上半身,结果因此咳嗽起来,但他坚持着说了下去,“不,不会再,再让上次的事情重演。”

47一面注视着卢卡斯,一面坚决地掰开了对方的手指:“听我说,06,我也保证,不会再让上次的事情重演了。”说着,他从怀中抽出一本八开大小的硬皮文件夹,顺势塞进卢卡斯第二次固执伸来的手里。

“这是什么?”后者不明所以地接过。

“保护好它,”47解释道,“只要这样东西不落进他们手中,我就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我并非不相信你,47,可——”一阵愈发剧烈的咳嗽令卢卡斯蜷缩着倒回了船板上,唯一能做的是下意识捏紧了文件夹。

47拾起风衣搭在手臂上,发动了船尾的马达,决然转身跃上河岸,再不多看一眼背后远去的快艇,径自走进了达特穆尔森林幽暗的阴影中。

 

两个小时后,一处林间空地上,47丢下打空了子弹的冲锋枪,看着四周逐渐围拢上来的敌人,缓缓举起了手。在他脚边,摊开着卢卡斯的风衣,原本裹在里面的树枝和枯草散落一地。是的,如此简单的小伎俩,却成功拖住了秘会突击队,让他们只顾在森林里寻找两名被追捕者,为卢卡斯的撤离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

突击队队长卡迪尔做了个手势,有几名突击队员端着武器,满怀戒备地走上前去。47任凭对方动作粗暴地搜了身,铐住了双手,又将自己推进了不远处的厢型运输车中。看上去,这辆车子是特意为他们准备的,诺大的方形车厢明显加固过,四壁像牢房一样坚固,车门一关便严实得密不透风,连光线都射不进来,全靠厢顶上一盏外接发电机的应急灯照明。

卡迪尔也跟着走进车厢,在俘虏面前站定,傲慢地打量着后者。他靠得太近了,47晃了晃腕上的手铐,淡淡地想道,自己要扭断对方的脖子简直易如反掌;可惜车厢里另外几名全副武装的队员不太好处理。他答应过卢卡斯,不会把自己断送在里,所以他不能轻举妄动。

“真有意思啊,四——十——七——先——生,”卡迪尔拖长了嘲讽的语调,“你是不是觉得,你用自己换得你的同伴顺利脱险,愚弄了我们一番,就是大获全胜了?哈,恰恰相反,你输了,输得非常彻底,因为解决卢卡斯·格雷仅仅是附带的维护工作,你本人才是‘永恒常量’阁下的真正目标。”

为了表示强调,他打开旁边的手提箱,展示躺在厚重海绵垫间的一支注射器:“他特别批准我们带上了神经抑制血清,以便第一时间‘治好’你。不用怕,我们实验过了,药剂非常安全有效,很快你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47轻声说:“你不会希望那么做的。”

“是吗?”卡迪尔不屑地笑道。

话音未落,他腰间的突击队内部通讯机不期响了起来。卡迪尔疑惑地看了眼来电显示,暂时合上箱子,离开车厢接起了电话。

不知对面说了些什么,只见他的面孔瞬间涨得通红,又迅速转为苍白,甚至顾不得尚在通话中,便冲身边的队员们叫喊起来:“你,你,还有你,马上带人分头去找!”

“抱歉,卡迪尔先生,”副队长迪米特里小心地问,“要找什么?”

“卷宗!‘永恒常量’阁下的私人档案卷宗!”卡迪尔用力挥动着手中的电话,“去索布里奇庄园善后的分队刚刚发现,保险箱被打开了,卷宗不见了!快!快!赶在‘永恒常量’阁下得知消息之前把它找回来,否则我们统统死定了!”

此言一出,众人同样变了脸色,纷纷一跃而起,手忙脚乱地抄起武器和装备,跟着副队长朝庄园方向冲去。现场人数登时减少了足足一半,显然人人皆清楚该卷宗的重要性。

 

隔着半开的车门,47将一切尽收眼底。毋庸赘述,他在快艇上郑重其事地交给卢卡斯的正是那本卷宗(卢卡斯:合着你让我保护的么个晦气玩意啊。又是一条简单但有效的计策,只要卷宗尚未寻获,秘会突击队就不敢跟“永恒常量”联系,更不敢给自己注射血清消除记忆。至于接下来该如何脱身,便是另外的问题了。他是47,他擅长等待,他擅长忍耐,他擅长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机会。

47有意装出虚弱的样子,倚靠着厢壁徐徐坐下,静候时机。留在车厢内的突击队员仍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手指始终搭在扳机上,枪口一刻也不曾离开俘虏的身体。47默默计算着,倘若能让他们暂时失去战斗力半分钟——不,十五秒就够了。

另一边,卡迪尔心慌意乱地踱了几圈,猛然反应过来,转身扎回车厢,劈头质问道:“等等,是你干的?”

47微微抬头,报以温和友善的目光,在此情景下显得分外讽刺。

“见鬼!你把卷宗弄到哪里去了?”卡迪尔弯下腰来,逼近47面前,伸手压上他的伤口,慢慢地使力,“藏在森林中了,还是交给你那个同伴了?”

“追问别人不愿意回答的问题是不合礼仪的,卡迪尔先生。”47礼貌地劝告道。他的神色平静如常,声音亦无半分颤动,对常人而言难以承受的痛楚,于他却仅是一般训练强度罢了。

卡迪尔骂了句脏话,失望地直起身,擦去手指上沾染的血迹。到底是“永恒常量”专门要的人,他也不敢采取会留下永久伤害的过激手段。

一阵绞尽脑汁的思考之后,突击队队长忽然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哎呀,我忘记了,你们是实验室精心培养出来的,这么普通的招数怎能有效果呢,我应该想点新花样才对啊。比如说,”他左右扫视着自己的手下,“他们全是些年轻的小伙子,或许……嗯?”

47不可能听不懂卡迪尔话语中的潜台词,他望向对方,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你真的做了那种事,该感到羞耻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卡迪尔继续加大威胁力度,语气浮夸地招呼道:“朋友们,你们眼前可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杀手啊,将来能够吹嘘一辈子的,难道没有人感兴趣吗?亨特?库珀?约瑟夫?欧森?”

被点到名字的突击队员互相看看,打趣地笑着,可是谁也不肯挪动位置。毕竟,又不是电影,现实中绝大多数人没有这样的特殊爱好,让他们跟着起起哄倒是可以,亲自去做还是算了吧。

最后,不知是不是为了免得队长下不来台,叫作欧森的队员接话了:“噢,我倒是很荣幸能当第一位品鉴者,卡迪尔先生。”

“好极了,不用客气,去吧。”

欧森将SMG猛禽冲锋枪背回肩头,大模大样走上前去。其余队员忌惮俘虏突发反抗,不约而同地压低了枪口。

47根本不多看他,冰冷的目光越过欧森,紧盯着主使者卡迪尔。目前的事态远远超出了预计范畴,但既然已经发生了,他也照样会从容应对。杀死那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当然不难,然而自己一旦出手,周围高度戒备的突击队员肯定要立刻开枪,如此之近的距离下,即使是他亦无法保证躲开所有子弹。他答应过卢卡斯,不会把自己断送在这里,所以他不能……他不能!

 

欧森似乎经验颇为老练,他并未急于直入正题,先不慌不忙地蹲下来,掏出一把折叠小刀,一点点割开47的上衣。故意磨磨蹭蹭的行为反而增强了效果,正如将咬未咬的毒蛇较之业已咬人的毒蛇更具威慑力。

破碎的布条一片一片落到车厢地板上,先是西装外套,然后是衬衫,末了仅剩下半截袖子被卡在手铐上方。欧森不太满意地嘟囔几句,扭头朝队长索要钥匙。卡迪尔略作犹豫,不过考虑到己方人数和武器上的优势,还是放心地把手铐钥匙给了他。

“别担心,队长。”欧森笑道,“我们有更合适的东西可用。”

说着,他褪下对方碍事的衣袖,顺势将手臂推过头顶,接着慢条斯理地解开47颈间的红色领带,在双腕处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注意到后者不自觉绷紧身体的细微动作时,他又出其不意地凑向耳边,轻轻吹了口气。47本能地偏了下头,顿时引来一片哄笑。

卡迪尔不失时机地提醒道:“你随时可以叫他停手,四十七先生;只需要一个句子、一个答案、一个地址。”

47不躲不闪地直视着他,从紧抿的双唇中吐出两个音节:“绝不!”

卡迪尔耸耸肩,吹声口哨:“好吧,祝你愉快,奥伦(不知何故,他叫错了欧森的名字)。”

突击队员们配合着开起了粗俗的玩笑,仿佛是受到鼓励,欧森越发过分地抚摸上了对方的大腿,隔着西裤的单薄布料,自上到下勾勒出每一块肌肉结实的轮廓。

倏地,47姿态一僵,下意识收回视线,看向欧森。因为他清楚感到,后者手指看似无规律的游走之中,正在努力拼写着什么。

“你是……格雷……的……朋友?”

一时间无数猜测和想法涌入脑海。他保持着嘴唇不动,以仅容两人听见的音量回答:“比那更亲密一些。”

刚说完,他猝不及防地闷哼了一声:在欧森双手动作的遮挡下,有支针头突然刺入腿侧,带来一股细细的凉意。按经验判断,应该是笔形肾上腺素注射器。

欧森口中仍然讲着下流的话语:“噢,我弄痛你了吗?没事,很快就会让你舒服起来的。”

同时,他的指尖写下:“假如……我……干扰……其他人……二十……秒。”

“足够了。”

“闭上……眼睛。”

欧森探身从上方压过来,实则将冲锋枪的枪柄送到了对方手边。他一手按在47的腰带上,一手伸入自己怀里,语带双关问道:“准备好了吗,我的朋友?”

 

下一刻,厢顶的应急照明灯响起电力过载的滋啦声,亮度骤升到连周围空气都炽热起来的地步,“灯光刺眼”不再仅是一种夸张的形容,而是当真令众人双目刺痛眩光,暂时失却了视力。最终灯泡于一声爆响中炸裂,车厢内陷入深沉的黑暗。

47迅速挣脱开领带,回手抽走欧森的冲锋枪,凭借记忆和声响逐一准确点射掉了全部目标。随后他翻身跃到门边,以厚重车门为掩体向外射击——原本用来关押他的囚笼,如今反倒成了保护他的壁垒。守在车外的突击队员一开始还试图反击,但是随着倒下的同事越来越多,剩余的人渐渐丧失了胆量,很快四散溃逃。

确认外界再无敌人之后,47走出了车厢。那位一会被称作欧森一会被称作奥伦的年轻队员也跟着钻了出来。重新面对袒露着上半身的47时,他不免有些尴尬,搓了搓手,不知该说什么。

47倒是依旧态度平淡:“谢谢。”他把SMG猛禽冲锋枪交还给对方,“你打算怎么办?”

“我?大概是去找迪米特里他们汇合吧。放心,没人怀疑我的,因为他们根本记不住我应该在哪里,就好像他们永远叫不对我的名字一样。”

“所以,你是……?”

这名突击队员沉默了片刻,或许是在思考如何用一句话概括出从科罗拉多到霍克斯湾、从安布罗斯岛到比利时的人生旅途,从希卡达部队到民兵组织、从海盗集团到秘会突击队的心路历程。末了,他说出的是:“我叫奥森,奥森·米尔斯。我是民兵组织的最后一名成员。”

“我明白了,祝你好运。”

奥森的身影消失在了浓密的森林中。47转回先前林间空地的位置,卢卡斯的风衣仍静静躺在原地。他捡起来,拍去灰尘,披在身上,准备走向索布里奇河,准备走向柏林,准备走向正等待着他回来的人。

James·Moran

【Hitman】恐惧

*与主线无关,只是觉得哈什的实验仪器不用一下太浪费了。

*感谢 @名字•小太阳 提供的灵感。


深沉的夜幕伴随着细密的雨丝一同降下,给冬季的重庆山城染上了几分湿漉漉沉甸甸的寒意。在如此不宜外出的天气里,渝中北区某栋不起眼的公寓楼前,访客却络绎不绝,看来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常的夜晚。

隐藏在普通公寓伪装之下的,正是ICA重庆分部基准测试部门的办公大楼。被紧急叫来加班的研究员们正聚集于5层的实验室中,对着面前的景象窃窃私语:躺在实验椅上的对象不再是穿着蓝罩衫的流浪者,而是一名周身缠了数道绷带、处于昏迷中的陌生男人。并且,他的手腕、肩膀、腰腹、脚踝等部位均牢牢捆缚着一条条约束...

*与主线无关,只是觉得哈什的实验仪器不用一下太浪费了。

*感谢 @名字•小太阳 提供的灵感。


深沉的夜幕伴随着细密的雨丝一同降下,给冬季的重庆山城染上了几分湿漉漉沉甸甸的寒意。在如此不宜外出的天气里,渝中北区某栋不起眼的公寓楼前,访客却络绎不绝,看来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常的夜晚。

隐藏在普通公寓伪装之下的,正是ICA重庆分部基准测试部门的办公大楼。被紧急叫来加班的研究员们正聚集于5层的实验室中,对着面前的景象窃窃私语:躺在实验椅上的对象不再是穿着蓝罩衫的流浪者,而是一名周身缠了数道绷带、处于昏迷中的陌生男人。并且,他的手腕、肩膀、腰腹、脚踝等部位均牢牢捆缚着一条条约束带,多半不是自愿来参加实验的。

很快,场地中央的主角,实验室负责人哈什开始发号施令:“小徐,你去操纵基准测试程序;蕾姐,带人做好实时记录的准备,尽管今天不算是实验,但我相信其数据会比之前的任何一场实验更有价值;莫怀,你拿好电击枪了吗?很好,虽然可能性非常小,我们还是得有些预防措施。”

人员各就各位后,他坐进了对面的控制椅里:“好了,现在我们只需要等他醒来了。我觉得用不了太久的。”

“抱歉,哈什先生,”终于有人忍不住提问了,“请问发生了什么,那个人是谁呢?”

“怎么?大家在代理处工作了多年,难道连特工47的名字也不曾听说过吗?”

特工47?!此言一出,顿时在听众之间掀起了一片波澜,本已安静待命的研究员们再度议论纷纷。ICA里没有人不知道特工47,不知道他经典的西装,他标志性的银色双枪以及他数不胜数的传奇事迹。然而,谁又能想到,他会是眼前这个受了伤、陷入桎梏、看上去虚弱不堪的角色呢?

哈什对于自己制造的戏剧效果相当满意,继续说道:“遗憾的是,他因别有用心之人的教唆而误入歧途,行事偏离了代理处一贯的中立主旨,竟与我们的盟友神意秘会公然作对。幸好,有我最新的科研成果在,足以帮他改过自新,重新为代理处效力。”

说话间,另一张椅子上的实验体逐渐苏醒了。他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眼皮缓缓睁开,显现出一双锐利的蓝色眼睛。起初,他眼中闪过一丝茫然的神色,又迅速转为冷静淡漠。他逐一扫视着室内的众人,目光似乎自带无形的压迫力,令好几名年轻的工作人员不禁后退了半步。末了,视线停留在哈什身上,显然判断出了谁是现场的负责人。

哈什露出了虚伪的笑容:“晚上好,特工47。如你所见,你犯了一些错误,嗯,略微有点严重的错误。不过不用担心,我们会治好你的。来吧,只要你乖乖配合,不会有半点不好的事情发生。”

说着他转向实验助理:“我想我们有必要采用稍高的强度,小徐。记录:H109实验,噢不对,H109实际应用开始,设定校准60%。”

“信号强度60%,”徐君利侧身伸直手臂示意就绪,“确定H109开始。”

 

随着启动按钮的按下,一种奇怪的感觉顺着头颅两侧的信号极片流入体内,温暖而倦怠,一直蔓延到每一根指尖。然后,手指忽然不自控地活动起来,依次抬起又放下,如同正在进行系统调试的机械臂一般。

即使不太了解哈什的研究课题,47也立刻猜出了该程序的作用:操控躯干,侵占大脑,使实验对象逐步被对方的意识所支配,最后彻底沦为听命于人的傀儡。他微微皱眉,将注意力聚焦于手指上,专心抵抗着,终于从中挣脱了出来。

下一刻,爆炸般的剧痛骤然传遍全身,不是像物理伤害或化学药物那样先作用于肌体,而是直接在神经元中炸响,不给人任何反应的时间,便被轰击得支离破碎,仿佛每一根骨骼都寸寸折断。紧接着,一切又急速消退无踪,他依旧安坐在椅子里,毫发无损,只有虽极力压抑仍止不住的喘息证明他经历了什么。

模糊的视野慢慢恢复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对面哈什脸上得意的表情:“不错,和我料想得一样顽强,希望刚才的小小教训能够让你学会听话。”

47沉默以对,连一个单词也不屑于留给对方。

“我们再试一次吧。小徐,上调至70%。”

“信号强度70%,确定H109开始。”

或许这种威胁确实曾令其他实验体屈服过,但是今天不同了,程序甫一启动,47就毫不犹豫地收手握拳,摆脱了哈什的控制。疼痛如期而至,信号强度仅提高了10%,剧烈程度却几乎翻倍,血液沸腾起来,眼前唯余一片炫目的白光;即使是他,也不得不咬紧牙关,才克制住没有发出声音。

47听到哈什的讲话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不明白,之前没人抵抗得了如此的强度。”

“我说过,实验体意志非常坚强。”蕾姐建议道,“相比之下,程序的信号太弱了。”

“嗯,确实。记录:继续H109实际应用,设定校准95%。”

徐君利明显迟疑了一下:“那已经远远超出合理的范围了,哈什,以你的健康状况很可能发生危险。”

“我自己什么情况我自己不清楚吗?”哈什不耐烦地反驳,“我能行,我能做到,我只是……需要……集中……精神。”

信号级片第三次运行起来,更加强大的控制力直直灌入脑海,连一点点轻微的移动都显得无比痛苦与艰难。在某个刹那,一种悲观的念头闪过心底:就算这回对抗过去了又如何呢?接下来还会有100%、101%、102%……防线总会有被击溃的时候。然而,47一刻也未曾想过放弃:好不容易逃出了奥特-迈耶的实验室,脱离了神意秘会的阴影,重拾了情感与记忆,怎能甘心再度失去自我,陷入ICA的网罗?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柏林安全屋内,奥利维亚·霍尔正争分夺秒地敲打着键盘。从通讯频道里听到47被ICA特工带走后,她赶紧采取行动,费了好大工夫骇入基准测试部门的监控系统,找到了47所在的实验室。

在旁观者的视角下,奥利维亚能够看清更多细节。她很快注意到,每次47反抗成功的一瞬间,哈什都会有一个抬手护住头部的动作,像是因为与实验体的意识连接突然中断而受到了反作用伤害。于是,一个切实可行的思路逐渐成型:

奥利维亚知道,哈什患有罕见的感官处理失调综合症。如果她能设法破解基准测试程序,在下一次47抵抗时大幅超载功率,应该足以让哈什由于过强的感官冲击而猝死。按照逻辑,控制方死亡后,仪器大概率将进入应急停机模式,中止对实验体的大脑控制,然后她就可以借机制造混乱掩护47撤离。

可是,仅仅是第一步便难于登天。不同于ICA的普通监控系统,基准测试程序是哈什这个技巧高超的网络恐怖分子亲自编写的,想要入侵进去谈何容易?万一在自己得手之前,他们已经——不,不会的,别多想了。奥利维亚使劲摇摇头,把不祥的想法驱出脑海,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接着奋战起来。

 

ICA实验室中,第三轮尝试照旧以失败告终。哈什一把推开信号极片,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转了半圈:“哼,比我预期的更麻烦……不过也更有意思。看来我们需要换种方式了,仅仅操控手指恐怕不够,莫怀,把他的手臂解开。”

“这样有点冒险吧,哈什?”保镖小心地问道。

哈什轻蔑地冷笑:“我觉得他已经没什么力气挣扎了。”

负责人打量着面前的实验体,后者无力地陷在实验椅中,半闭着眼睛,呼吸急促,完全是因着颈间的约束带才没有垂下头去,身上的各处纱布隐隐渗出血迹,显得相当狼狈。莫怀上前解除束缚时他也毫无反应。

“好了。”哈什回到控制椅中,“记录:继续H109实际应用,设定校准120%。”

“120%?!”徐君利第二次提出反对意见,“请允许我提醒你,过去的实验强度从未有哪次超过40%的。”

“因为那些实验体干干净净,愿意合作。这个完全不一样,他的抗性异常强大。”

“但你的大脑承受不住,哈什,那会杀了你的。”

蕾姐也加入了争论:“他不是哈什的对手,不付出哪来的收获。”

“够了,”最终是哈什一锤定音,“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120%!”

徐君利推开电脑,宣布道:“我不干了。我可不乐意看着老板死在自己面前。”

说完,她甩手推门而出,留下实验室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

蕾姐率先做出了反应:“别管她,我来。”她把记录板交在身边另一个人手里,上前接手了实验助理的工作,“信号强度120%,确定H109开始。”

哈什抬手示意:“现在我要你听我指挥,确定脉动串加载方案,动机控制44.1,执行……定位预备切口0.011,模拟限制,聚焦恐惧……非常好,加上4点和11点的脉动……连接方案和决定性时刻,执行!”

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这一次,实验体居然顺从地抬起了双臂,根据指令缓缓动作,丝毫不见抗争的迹象。

“天呐,简直不可思议。”拿着记录板的研究员感叹道,“数据太完美了。”

“是啊,虽说该方法风险很高,可绝对是值得的。”蕾姐颇为自得地解释,“它能够唤起实验体的恐惧情感。”

“哎,真好奇他此时看到了什么呢?”

蕾姐耸耸肩:“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这一景象透过监控画面如实传递到了奥利维亚眼前,使得她愈发焦躁地推开电脑,双手抱头,苦苦沉思起来。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代码,任何程序系统都必然存在漏洞可供人利用。问题在于,如此之短的时间里,她根本来不及以常规的黑客手段找到这个漏洞。

正如各人有各人特征性的笔迹一样,每个程序员也会有自己的编程风格。假使事先了解到对方的特点,便有可能猜出他的作品哪个部分最为薄弱最容易产生漏洞。幸运的是,奥利维亚刚好很熟悉哈什——可以说,是过分熟悉了。因为他正是她进入黑客领域的导师和雇主。

一触到这段记忆,就好像触到了蟾蜍湿润而有毒的皮肤,恐惧、厌恶、颤惊的情绪纷纷席卷而来:在发现自己的工作内容是替暗网人渣洗白钱财之后,年轻而天真的奥利维亚选择了当面与哈什对质,结果直接遭到绑架关押,被迫全程观看一个活生生的人怎样被开膛破肚,伴随着耳边的低语:“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在获救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类似的场景都不断在奥利维亚的噩梦中重演。她花了好长时间才摆脱了恐惧——更严谨地说,是藏起了恐惧。长久以来,奥利维亚刻意让自己忘记过去的经历,忘记哈什整个人。但是今天,为了弄清哈什的编程习惯,为了找到程序的漏洞,为了救出自己的同伴,她不得不开始回忆,不得不将曾经的恐惧重新释放出来。

不!停下!奥利维亚用额头抵住桌面,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然而,开关一旦打开,与之关联的痛苦记忆便收也收不住,争先恐后地浮上脑海:当初从哈什手中救下她又帮助她走出阴影的正是卢卡斯·格雷……卢卡斯救了她却没能救得了自己,他永远留在了达特穆尔……“现在只剩下我们了”,过一会是不是就只剩下她一个了……注定了要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周围人的离去而无能为力……

 

另一边,47同样在重温着达特穆尔的最后一幕,一遍,又一遍。期间,他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自己身处哈什的实验室中,正被一点点夺取自由意志,却再无继续抗争下去的动力。是啊,好不容易才脱离神意秘会,是啊,好不容易才重拾情感与记忆,可是做这一切是为了谁呢?失去了最初的目标,到达终点又有何意义?或许,放弃自我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不必再面对那些恐惧的回忆。

不知怎么,47忽然觉得,既然是幻觉,也不需要考虑合理性了。于是他大大方方地走向树下,问出了一直想知道的问题:“为什么,卢卡斯?明明当时我有许多机会救你。”

他真的听到了回答的声音:“因为当时你有许多机会救我。”

“……什么?”

“直接交火也好,假意投降也好,你肯定会抓住一切机会救我,无论其多么危险。而我不愿意让你冒险。”

“那不是理由,卢卡斯,从前我们身临险境的次数还少吗?”

“这次不一样了,我们面对的是神意秘会。如果失败……你很清楚自己会遭遇何事——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他脱口说道:“我不在乎。”

“但是我在乎。”对方的语调逐渐低沉下去,“我真的……很在乎。所以我唯有选择亲手扼杀掉所有机会。我很抱歉,47,我只是希望你活下去,作为人,而非机器,真正地活下去。”

最后一句话宛如大锤重重砸下,短暂地驱散了幻境,47猛然握紧拳头,用力将双臂压回椅子扶手上,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他做好了准备,预料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反而是对面的哈什突然痉挛着瘫倒在了控制椅中,以经验来看已经丧失了生命迹象。

工作人员顿时乱作一团,叫人的叫人,施救的施救;保镖莫怀终于记起了自己的职责,转头冲向实验体,然而下一刻,整栋大楼的电力一齐中断,灯光熄灭,警铃大作,使他在一片嘈杂中扑了个空。等到供电恢复时,留给他们的只有空空如也的实验椅和一地断裂的约束带。

与此同时,47穿着从守卫身上“借”来的制服,走在了重庆街头,任凭细细的冷雨洒落在身上,带来无比坦然的真实感。

在ICA分析师部门的地下设施入口前,47暂时停下脚步,拨通了柏林的号码:“情况解决了,我即将进入ICA服务器机房,准备好破解数据核心了吗?”

对面的声音有些异样,像是刚刚哭过:“没问题,47。”

停顿片刻,他又说:“还有,谢谢,霍尔女士。”

“不用谢。”奥利维亚深深吸气,尽量令自己平静下来,“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件事对我也很有益处。我终于克服了恐惧。”

James·Moran

【Hitman】习惯

*看了安全屋CG有感而发的战损47。那么如何让47战损呢,答案是一个不靠谱的处理者。

*剧情设定是47进入ICA后执行的第一桩契约,地图参考了希默斯坦的狙击图。


一个平常的下午,戴安娜·伯恩伍德收拾妥当,走出了安全屋。外面的天空一如既往地阴郁,街道上光线昏沉、浓雾弥漫,连空气都透着令人不快的潮湿与寒意。作为英国人,她早已习惯了那种天气,无风无雨却也不会彻底晴朗,因为雾气每每遮蔽着阳光;恰如她自身境况的写照——身为ICA处理者的生活单调平静,可总有某些往事时刻萦绕在心头,不招自来,挥之不去。

出于礼节,戴安娜提前一刻钟抵达了接头的咖啡馆,不料对方到得更早,角落座位里已然端...

*看了安全屋CG有感而发的战损47。那么如何让47战损呢,答案是一个不靠谱的处理者。

*剧情设定是47进入ICA后执行的第一桩契约,地图参考了希默斯坦的狙击图。


一个平常的下午,戴安娜·伯恩伍德收拾妥当,走出了安全屋。外面的天空一如既往地阴郁,街道上光线昏沉、浓雾弥漫,连空气都透着令人不快的潮湿与寒意。作为英国人,她早已习惯了那种天气,无风无雨却也不会彻底晴朗,因为雾气每每遮蔽着阳光;恰如她自身境况的写照——身为ICA处理者的生活单调平静,可总有某些往事时刻萦绕在心头,不招自来,挥之不去。

出于礼节,戴安娜提前一刻钟抵达了接头的咖啡馆,不料对方到得更早,角落座位里已然端坐了一个西装革履的身影,鲜艳的领带无疑是环境中难得的一抹亮色,相当引人注目。

她来到对面拉开椅子落座:“下午好,特工47。希望没有让你等待太久吧?”

“没什么,伯恩伍德女士。”后者回应道,“我习惯于预先确认一下周边是否安全。”

戴安娜从提包里抽出一份档案袋:“这里是目标资料。等信息化部门为你建好专属的保密通讯网络之后,类似的文件就可以远程发送给你了;在此之前,只能辛苦你专程过来一趟。”

47抬手接过,在打开之前,先认真地答了一句:“不,我一点都不介意。”

随后,他快速阅读了任务概述,注意到目标的姓名分别是“红色知更鸟”多利安·朗、“翠鸟”吉奥姆·米森和“红额金翅”朵丽丝·李,于是问道:“我想,他们与测试目标‘麻雀’卡尔文·里特不会毫无关联吧?”

“判断得很准确,他们正是另外三名当年躲过了国际刑警逮捕的‘院中鸟’同伙。”

“委托人是谁呢?”

“匿名身份。”

“哦?”

戴安娜解释道:“确切地讲,是仅对我们匿名。这种情况下,会有董事会成员亲自审核委托人背景的,不用担心。”

47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并未追问下去,只是点了点头:“我接受该契约。”

“很好,特工47,我将全程协助你完成任务。”

47收起档案袋,蓝色的眼睛似是无意地瞥向对面:“就像前两次测试一样吗,伯恩伍德女士?”

“当然”一词正待出口,提包内却不期传出了紧急邮件的铃声,戴安娜只好说句失陪一下,赶紧取出手机查看。点开邮件,几行语气极度公事化的句子浮现在眼前:“基于各方面考虑,新人的首次正式行动理应同富有经验的处理者搭档。因此这一次特工47的契约将由我本人负责。——埃里希·索德斯”

读毕,戴安娜不由得微微皱眉:索德斯目前确实担任着ICA人员招募和培训的职务,下达此等命令也是合情合理的;然而考虑到他对47的种种态度,她难免要担心索德斯是想借机将“来历可疑的新人”淘汰出局。她抬起头,正对上47询问的目光,似乎是已经猜到了邮件内容和自己有关。戴安娜想了想,索性把手机隔着桌面推了过去。

47垂下眼睛,扫视过屏幕上的内容:“哦,我知道了。”

“是这样的,作为特工,你有权拒绝——”刚说了个开头,戴安娜蓦地停住。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以怎样的立场说那些话呢?毕竟,他们同样是刚认识不久,对方凭什么选择相信自己而非索德斯呢?

最后,她说出来的仅仅是:“注意安全,特工47。”

 

今天是多利安·朗之女伊丽莎白·朗结婚的大日子,婚礼举办地——吉奥姆·米森位于奥地利希默斯坦的豪宅——早就宾客云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院中鸟’的朋友们做的自然也都是些见不得人的生意,彼此之间甚少见面。所以,只需一身礼服和一张足以乱真的邀请函,便可轻而易举地混入其中。

此时,东道主吉奥姆正往来于二楼的宴会厅和一楼的露天平台之间招呼着客人;朗一家刚刚驱车抵达豪宅,多利安姿态庄重地挽起女儿的手臂,穿过庭院向婚礼会场走去;特别来宾朵丽丝·李则尚未出场,或许向来多疑的她是有意迟到,以便观察事态。

而这一切被戴安娜·伯恩伍德通过现场的ICA监视器尽收眼底(理论上,非任务处理者是没有观看权限的,不过以她的技术水平完全能够绕开限制)。她切换了好几次监控,终于找到了已充分融入环境的47。他待在露天平台的一角,端着香槟酒杯,与某个陌生人聊着什么;举止大方、谈笑自若,与测试时留给戴安娜的不苟言笑的印象判若两人。

不多时,索德斯的声音出现在了通讯频道中:“特工,我认为你应该行动了。现在是解决米森的有利时机。”

47不动声色地退开几步,倚靠在大理石栏杆上,将酒杯移近唇边作为遮挡,同时低声说道:“我不建议如此,索德斯先生。稍后新人切蛋糕的仪式需要米森主持,人们会发现他的失踪的。”

“看来你有更好的计划了?”索德斯傲慢地反诘。

“是的。我掌握到,三名目标准备于婚礼结束后前去阁楼议事,那里非常适合安排一场吊灯坠落事故。”

“你什么时候……?”索德斯短暂地惊讶了一下,立即开始反驳,“听上去太被动了,如果我们空等到最后一刻,目标却临时改变主意直接离开了呢?”

“不可能的。因为李和米森目前均身陷经济窘境,正急于说服朗提前取出他们共同埋藏的一笔巨款。”

通讯频道中沉寂了片刻,然后是索德斯命令式的口气:“我希望你清楚,观点出现分歧时,通常以处理者的意见为准,特工。”

ICA可不曾有过这种规定,戴安娜心知肚明。她悄然按下录音保存键,作为必要时揭发对方滥用职权的证据。

而47报以不卑不亢的回答:“好的,索德斯先生。”

他放下酒杯,缓步走下台阶,来到庭院中,借着常绿树丛的遮掩,迅速拔枪瞄准了主宅方向。一声轻响过后,只见目标安然无恙,反倒是宴会厅正中的圆桌应声翻覆,摆放于其上的婚礼蛋糕也重重砸在了地毯上。宾客们顿时一片哗然,47事不关己般地收起手枪,趁乱溜进了厨房。

索德斯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好枪法。我猜它一定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吧?”

“是啊。”厨房内部并无监视器,因而暂时看不到47的影像,但能够听出他的语调平静如常,仿佛对于处理者话语中的嘲讽意味充耳未闻。

倒是戴安娜立刻猜到了47的思路,她将画面切回宴会厅:果然,面对眼前狼藉的景象,吉奥姆一边抱怨着桌子的低劣质量,一边匆忙向厨房赶去,准备叫厨师前来救场。不出所料,最后离开厨房的只有47一个人。

“目标吉奥姆·米森已消灭。”他说。

“……很……好。”索德斯显然不太情愿地吐出了一句称赞,“刚刚截获消息,李即将乘坐直升机抵达现场。她是个狡猾的角色,倘若见不到米森肯定要起疑心的,所以干脆别让她踏出停机坪,懂了吗?”

“明白。”47走向停机坪后方,再度消失在了监控画面之外。

几分钟后,朵丽丝的私人直升机如约盘旋在了豪宅上空。与此同时,一场突然爆发的小小闹剧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宣誓完毕的新人来到宴会厅准备进行下一步仪式,迎接他们的却是一塌糊涂的婚礼蛋糕;平素骄横惯了的伊丽莎白不免大为光火,用手捧花敲打起无辜的新郎来,多利安等人赶紧上前劝解。一派混乱之中,完全没有人注意停机坪方向发生了什么。

不,准确地讲,是现场没有人注意。事实上,在远隔千里之外的伦敦,戴安娜正聚精会神地关注着停机坪上的每一个细节。她看到,飞机着陆后,身着机械工制服的47适时出现,佯称起落架故障,巧妙地分隔开了目标与保镖,尔后陡然出手突袭;她听到,索德斯在通讯频道内如何指挥47同数名保镖作战,但——很可能是故意的——几次报错了敌人的方位;她尤其留意到,解决最后几个保镖时,47的身体不易察觉地晃动了一下。

他受伤了?戴安娜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指。然而,屏幕里47清理现场隐藏尸体的动作依然稳健有力,扬声器中“目标朵丽丝·李已消灭”的汇报也依然平稳自若,令她一度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另一边,因着这场闹剧,多利安暂时忘记了好友吉奥姆本该在场,也忽略了朵丽丝迟迟未露面,只顾着哄劝女儿安定下来把婚礼流程走完;后者则相当不耐烦地推开了他。

索德斯催促道:“伊丽莎白·朗情绪不稳定,目标随时可能与之一起离场。抓紧时间行动,特工。”

47首次没有回应处理者的命令,而是径自攀上舷梯,进入了直升机机舱。

索德斯隐约意识到了不对:“你去做什么,特工?”

“我在李的公文包里找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文件。”47冷静的声音响起,“某些迹象显示,‘院中鸟’尚有另一位不曾落网的成员——亚历山大·科瓦奇。而且,嗯,他极有可能是本次契约的委托人,目的是独占我们刚刚提到的巨款。不过,我听说ICA是中立组织,向来不会接手这类脏活的,所以……他是怎样通过董事会审核的呢?”

戴安娜会心地微笑起来。她知道不需要继续录音了,因为47已经以自己的方式解决了问题。

“请问,我该如何处理最后一位目标呢,索德斯先生?”47一转话题,故意问道。

索德斯干咳了几声,似乎要说的话语统统卡在了喉咙中。他终于认识到了这个年轻人的能力,认识到了自己的失败,认识到了对方一再容忍之下暗藏的威胁。

末了,他干巴巴地说:“目标返回停车场的路上可以制造一场意外触电事故。”他认输了,给出了最稳妥的答案。

一刻钟后,伴随着“目标多利安·朗已消灭”的报告声,47驾驶着多利安的豪车从容驶离了吉奥姆的宅邸,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监控之外。

 

戴安娜合上笔记本电脑,起身打了个电话,又回到办公桌前坐下,默默计算着时间。觉得47应该登上了回程的列车之后,才打开ICA内部通讯器,呼叫47的终端。

“是我——”话音一出,便与对面传来的“是你吗,伯恩伍德女士?”撞了个正着,默契得有些过分,仿佛是一直在等待她的来电。

准备好的言语此时忽然变得多余,戴安娜唯有简单地说:“干得不错,特工47。”

“如今索德斯彻底不会妨碍我们了。”戴安娜不确定是不是错觉,但她感到47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打算向董事会举报他违规私自承接契约的行径吗?”

“我想,没有这个必要,对吗?有时保持一定的威慑力是更好的选择。”

“我非常赞同。”

对话短暂地停顿了。戴安娜有意保持沉默,静听对面的声音。而对方的呼吸声是如此平缓均匀,完全听不出受伤的迹象。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也许你需要……总之,我已经联系医生在安全屋里等候了。”

47安静了好一会,轻声回答:“谢谢,伯恩伍德女士。”

通话结束了。47抬起左手,绕到右边按下了耳机上的按钮,他的右手正轻轻抵在肋侧的伤口上。虽已紧急处理过,黑色西服还是被血液悄悄濡湿了一小片,衬衫袖口也沾染上了些许血污:方才与朵丽丝的保镖交火的时候,因为索德斯的干扰,终究是失误中了一枪,所幸没有大碍。

47重新拿起旁边的报纸,展开挡在身前,继续阅读下去,看起来与周围众多上班族并无任何区别。他仍旧保持着笔挺的坐姿,只是上身稍稍前倾,与座椅靠背隔开了一点距离,以减少列车颠簸对伤口的刺激。

是啊,受伤就是受伤,怎么可能不痛呢?清理停机坪或处决目标时剧烈而刻骨的感觉自不必多说,此刻他亦能清晰地体会到,每一次呼吸都在牵动着伤口,挑起一阵又一阵的尖锐痛楚。只不过,他早已适应了疼痛,习惯了忍耐,绝不会因此对自己的行动造成丝毫影响。即使是现在,任务结束之后,他也不肯略微弓身,不肯流露出半点表情,甚至不肯多喘一口气,让耳机对面的接听者察觉端倪。

抵达目的地后,出于谨慎的习惯,47再次联系戴安娜核实了医生的身份,才进入安全屋。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准备确实很周全,不大的房间里,各类生活用品一应俱齐,连医用诊疗椅都预备好了。47自觉地躺上去,解开西服和衬衫的衣扣,平静地等待着。

这时,他听到了玻璃断裂的声音,原来是医生正在掰开安瓿瓶。他下意识说道:“噢,我不用那个。”

“你对盐酸普鲁卡因过敏吗?”医生问,“没关系,我还带了其他麻醉剂。”

“不,”47耐心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不用镇定类药物。它们会分散注意力,而我需要时刻维持警觉。”

“啊?你确认吗?”医生为难地搓了搓手,“我恐怕清创和缝合的过程会有些……”

“我知道,没问题的。”

说话间,尚未关闭的耳机中传出了戴安娜的声音:“你不必这样,特工47,我不希望你勉强自己。”

“没什么,伯恩伍德女士,”似乎反而是47在宽慰对方,“我习惯了。”

戴安娜急切地拦阻道:“听我说,47,我不清楚你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但我想告诉你,从今往后,一切都不一样了。请相信,在我,我——”说到一半,她发觉自己吐露了过多的心声,赶紧临时将“我”字换成了另一个单词,“在我们ICA安排的地方,你永远是安全的。”(Please believe that you will always be safe where I,I,ICA have arranged

如同在列车上一样,47再度安静下来。过了许久,久到戴安娜几乎要以为他会坚持拒绝时,才听到他的回答:“谢谢,戴安娜。我愿意相信你。”

处理完伤口,送走医生之后,47独自坐在桌前,凝视着空无一物的墙壁。在过去的人生中,他被迫习惯了太多的东西,仿佛“习惯”已经成为了一个代表痛苦与磨难的单词。然而今天,他首次产生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他不介意,将她作为一项全新的习惯,纳入自己的生活中。

James·Moran

【Hitman】嫉妒

*顶级捕食者2.0,但是战损47。

*假装是《默契》的前篇,因此47是带伤前去的门多萨才会被抓住。剧情终于圆上了。


浓厚的夜色笼罩着柏林,天空阴云密布,却不见一丝微风,正是暴雨来临的前兆。城郊树林中,一栋造型奇特的建筑物矗立在夜幕下,浮夸的霓虹灯光穿透重重树影,肆意喧嚣着自己的存在。

47驻足于林边的公路,远远望着建筑外墙上用喷漆彩绘的FAHR ZUR HOLLE(下地狱去吧/到地狱俱乐部来吧)字样,拨通了奥利维亚·霍尔的号码:“抵达公交车站,你在哪里,霍尔女士?”

“我们暴露了,终止任务!”手机对面是奥利维亚急促的声调,“有支ICA小队提前潜入了地狱俱乐部,领头的好...

*顶级捕食者2.0,但是战损47。

*假装是《默契》的前篇,因此47是带伤前去的门多萨才会被抓住。剧情终于圆上了。


浓厚的夜色笼罩着柏林,天空阴云密布,却不见一丝微风,正是暴雨来临的前兆。城郊树林中,一栋造型奇特的建筑物矗立在夜幕下,浮夸的霓虹灯光穿透重重树影,肆意喧嚣着自己的存在。

47驻足于林边的公路,远远望着建筑外墙上用喷漆彩绘的FAHR ZUR HOLLE(下地狱去吧/到地狱俱乐部来吧)字样,拨通了奥利维亚·霍尔的号码:“抵达公交车站,你在哪里,霍尔女士?”

“我们暴露了,终止任务!”手机对面是奥利维亚急促的声调,“有支ICA小队提前潜入了地狱俱乐部,领头的好像叫蒙哥什么。我在前方加油站内,过来会合,之后直接撤离吧。”

“蒙哥……蒙哥马利吗?我明白了,是那支十二人行动小队。躲过一次是没有用处的,他们总能第二次找到我们,必须彻底解决问题。”

奥利维亚叹了口气,放弃了说服对方的想法:“行吧,随你。我就待在这边敲敲电脑,不给你添麻烦了。”

 

47在脑海中盘点着十二名同事各自的特长与短板,快步穿过树林,向地狱俱乐部走去,路上顺手扭断了在林间巡逻的普莱斯特工的脖子。

蒙哥马利的声音从滚落在地的耳机中传出:“……别掉以轻心,否则等你们发现他时就太迟了。目标可能隐藏在任何地方,可能伪装成任何人。”末了是一句加重语调的补充,“我非常了解他。”

不多时,47穿着如假包换的酒保制服,站在了果汁吧柜台后面。得益于俱乐部员工不得露脸的古怪规矩,一顶色彩鲜艳的头套遮住了面孔和发型,因此无需担心被前同事认出来。此处提供的自然不会是正经饮料,所谓的果汁都是加了料的,而特工斯万却偏好这一口,肯定要借工作之便喝上几杯。

“来点什么特殊口味的吗,先生?看上去你会喜欢的。”目标靠近时,47一如既往地邀请道。

与此同时,耳边原本属于普莱斯的耳机里响起了处理者乔的提醒:“当心点,斯万。地狱俱乐部的果汁可不是甜的。”

斯万想了想:“给我个惊喜吧。”

他紧盯着酒保加料调配的动作,然后往柜台上搁下一张纸币,拿起杯子直抵到对方唇边:“整晚工作肯定很累了,朋友。喝一杯吧,我请客。”

47毫不犹豫地接过纸杯一饮而尽:“谢谢,你真慷慨。”

有了乔的“提醒”,第一杯果汁他自然没有动手脚,但配方中原有的“特殊调料”还是令他产生了些许恍惚。

“唉,咱们是不是太神经过敏了?”斯万小声嘀咕着,端起酒保递来的冒着红烟的第二杯饮料,慢慢喝了起来。等他走出不远突然一头栽倒时,吧台后的地板上早就只剩下一套空荡荡的制服了。

换回六号西装自己西装的47从容走进俱乐部大厅,准备接近下一个猎物:正认真监视走廊的特工达文波特。这时,手机不期震动起来,是奥利维亚的来电。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他立刻脱离喧闹的人群,拐下楼梯接起电话。

“47,我刚刚入侵了苍穹卫星监控系统,检索到疑似伯恩伍德女士的影像,她——”刚说到一半,突如其来的撞门声中断了奥利维亚的讲述,紧接着是手机摔落的轻响。

下一刻,身为杀手的直觉令47本能地闪身躲避,可惜还是晚了半步,一阵尖锐的刺痛在侧腹炸开。他果断压住袭击者持刀的手腕,同时欺身贴到后者面前——代价是刀尖又向体内深入了一分,趁其全力攻击来不及回手防护之际,展开工具小刀刺进了对手耳后。他的力道和准确度丝毫未受影响,袭击者在倒地之前已经成了一具尸体。47认出对方是因力量过人而得到了“高墙”外号的班纳。

过去,每次读完任务简报戴安娜总会略带笑意地加上一句“祝你好运,47”,而从不相信运气的47只将之视为礼节性的结束语。然而今晚,首次离开了那句话的陪伴,他的运气似乎真的不怎么好:“特殊调料”本就影响了注意力,加上因听到戴安娜的消息而分神,来者又偏偏是小队里最擅长近身作战的特工班纳,但凡三者缺一他也绝不至于受伤。

好在班纳一向习惯独来独往,暂时没有引来其他人。47迅速藏起尸体,潜入附近的一间地下室,解开衬衫下摆,草草处理了伤势——尽管执行任务时极少负伤,不过在训练中这种程度的伤痛已是家常便饭了。随后,他拿出手机回拨给奥利维亚,对面却只余无人接听的忙音。

一波未平一波复起,门外走廊上又响起了逐渐接近的脚步声,从步态和速度判断并非ICA特工,多半是俱乐部的工作人员。47当即侧身隐在门边,在房门被推开的瞬间,一把勒住对方拖到了墙后。

被袭击者惊慌失措地挣扎了几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努力挤出几个字来:“你,你是卢卡斯·格雷的那个,那个‘朋友’吗?”

47放松了些力度,对方喘过一口气,继续解释道:“我是罗尔夫,卢卡斯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罗尔夫·希兹穆勒,地狱俱乐部的负责人、末日门徒摩托帮柏林分会长。对了,奥利维亚肯定认得我,你可以问她。”

这篇语无伦次的自我介绍的可信度不太好判断,不过47注意到了他说出卢卡斯名字时下意识的尊敬语气,那份发自内心的敬重感很难作假。他权衡片刻,松开了手臂:“抱歉,希兹穆勒先生。”

罗尔夫喘息着站起身来,一手抚着胸口,犹自惊魂未定:“卢卡斯遇上麻烦了,对吗?今晚俱乐部里多了不少生面孔,还有个叫蒙哥马利的家伙跑来自称是慕尼黑分会的安保主任——当然我一个字也没信。他们是来找你们的?”

“……对。”47含糊地说,不忍再重述一遍卢卡斯的死讯了,“霍尔女士在公路边的加油站里,大概率有敌人找上她了。”

“我马上派人过去!”罗尔夫说着就要伸手拿对讲机。

“我希望你亲自出面,希兹穆勒;敌人已经渗透进来了,你的俱乐部也好,摩托帮也好,都不再安全了。”

罗尔夫担忧地看着他血迹斑斑的西服:“我没问题,可是你怎么办呢?就独自留在这里吗?”

“我应付得来。”47简单回答。

“行,衣柜里有员工制服,办公桌下藏了把霰弹枪,随便拿。”罗尔夫一边往外走一边匆匆交代道,“我会告诉小伙子们,有什么情况随时保护你。”实话讲,“保护”一词用在47身上未免荒唐可笑,但从这样一个以“专心赚钱不惹麻烦”为宗旨的小人物口中说出来,却又莫名有些感人。

47很快收拾停当,带上所需的物品,重新返回了宾客区。伤口随着行走的牵动而隐隐作痛,烈性止血剂又带来了持续的灼烧感,不过他的步伐依然稳健有力,并未因此显出分毫异常。现在,狩猎继续。

 

十五分钟后,47已经在给俱乐部后院里年久失修的起重机安装保险丝了,而通讯频道中清晰播放着不远处达文波特与泰莫斯的对话内容。

“……真的,我确信自己看见他了,才从大厅一路追过来。”说话的是达文波特,“咱们过去检查一下吧。”作为履历平平全靠一手精湛的枪法才挤进行动小队的新人,他难免不够自信,总想拉上同事一起行动。

他们赶到时后院内当然空无一人,唯一弱点是容易受干扰的泰莫斯被路面上一样闪闪发光的东西吸引了视线:“嗯?这是……ICA杰出表现硬币?”

达文波特跟着凑上前去:“不会错了,他确实来过,也许——”话音未落,一根从天而降的水泥管将两人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底下。

“特工达文波特?特工泰莫斯?你们还在吗?回话!”处理者大约也听到了重物坠地的响动,赶紧追问道。

当然,她得不到想要的回答了。倒是侦察兵格林的汇报插了进来:“特工普莱斯疑似遇害,我正前往树林区域核查情况,完毕。”

“第五个了!该下地狱的!”乔低低咒骂了一句,“如果你们有谁想要一战成名,别再干等下去了!”随后耳边陷入一片沉寂,显然是被切断了通讯。

47丢掉无用的耳机,滑下起重机塔梯子,避开闻声赶来的员工们,向摩托帮巢穴走去。遗憾的是,今晚运气确实不在他那边。经过休息区时,枪声骤起,身穿保安制服的副队长张伯伦与几名真正的俱乐部保安撞进了会场:看来是众人发现了企图换装潜入安保队伍的特工而引发了混战。

如果是以往,47尽可以混入慌乱的宾客中,等待合适的时机;可是现在,注射过恢复血清之后,他再也无法眼看着周围人白白送命了。没有任何迟疑,47逆着人群迎上前去,敏捷地避开枪口,扭住了对方持枪的手腕。张伯伦同样出手还击,可惜这位出身英国空军特别部队的优秀特工在47面前仅仅撑了三个回合便被同一把工具小刀割断了喉咙。

自然而然地,47也顿时成为了会场中的焦点,无论是保安,是员工,还是摩托帮成员,都满怀警惕地握起了武器,瞪视着这个公然行凶的不速之客。47冷静地站着,能够感到伤口因着方才的剧烈动作而微微渗血;他抬手轻按在腰间,环视四周,这些人都是罗尔夫的手下,他不想同他们动手。

幸好,此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是他!是老板提到的那个人,‘格雷先生的朋友’!”

该称呼仿佛具有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一时之间,所有人纷纷垂下手去,让出一条路来。有人恭敬地问道:“先生,我们可以为你做点什么?”

47直截了当地说:“我要去摩托帮二楼天台。”无需多问,特里梅一定正端着巴尔托利樵夫猎枪守在那个绝佳的狙击点上。

员工们连忙跟随上去,拿出钥匙卡为他开门通路,倒是节省了不少时间。不擅长近身战斗的侦察兵特里梅没等搞清发生了什么便被扔下了天台。47不客气地接手了他的遗物,一击狙杀了正在检查普莱斯尸体的格林特工。

视线离开瞄准镜的同时,今晚的第二次危险预感在脑海中炸响,紧接着,一道灼热的气流骤然掠过小腿,近距离开枪造成的巨大冲击力使他短暂地失去了意识。身后,一名装扮成摩托帮成员的家伙正对着通话器汇报:“特工洛文塔尔报告,目标已制伏。”

这次是我自己的疏忽,不能归咎于运气,47最后想着。他忽略了,向来以冷血著称的洛文塔尔确实可以任凭同事张伯伦、特里梅和格林在自己面前死于非命,以换取最有利的动手机会。

 

他们当然不会让47安安静静地昏迷太久,很快,他被冰凉的酒液浇醒,仍然躺在原地,但周围多了十来具俱乐部员工和摩托帮成员的尸体。显然,在ICA特工猛烈的火力面前,他们的救援行动失败得相当彻底。47还来不及得知他们的名字,他们的来历,以及卢卡斯究竟为他们付出过什么,才能换来这种舍命的爱戴。

俯视着他的是队长蒙哥马利、谈判专家罗德斯、以及潜伏于摩托帮内部的特工洛文塔尔。双手手腕有些钝痛,多半是脱臼了;ICA培训过多种解除敌人战斗力的简易手段,看来把它们应用于同事身上对于蒙哥马利而言没什么心理负担。

“很荣幸见到你,特工47。”蒙哥马利摆出一副礼貌的态度,“现在我相信你确实如旁人所言是个传奇了。因为我亲身见证了你如何在短短一个小时之内干掉了我们三分之二的人员,”他有意停顿片刻,语气陡然阴险起来,“也是因为,通常只有已故者才被称为传奇。”

47动了一下,似乎打算说点什么。蒙哥马利等待着,无论对方是报以怒斥或讥讽,还是干脆出言谩骂,都不会有损于他心满意足的情绪。

然而,他等来的却是一句平静至极的陈述:“ICA被渗透了。”

“啊?”

“假如你们了解神意秘会的主张,就能明白它与ICA的宗旨是水火不容的,所谓的合作必将演变为单方面的吞并。”

“ICA用不着一位叛逃者来担心。”蒙哥马利恶意地踩住了对方腿上的枪伤,“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47抿了抿嘴唇,望向另一位特工:“罗德斯,听我说,你是最有可能说服董事会的人选。必须让他们立即终止与神意秘会的合作。”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平稳,不带一丝一毫的颤抖,仿佛是坐在谈判桌边与之平等协商,而非处于任人宰割的境地。

罗德斯不太自在地交叉起手臂,别过头去,躲避着他的视线。

阴沉了整晚的天空终于开始落雨,零零星星的雨丝洒向天台。“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些。”47将目光投向空中,不再看任何人。

对手的漠然和忽视让蒙哥马利产生了强烈的挫败感。他改变了主意,收起DAK-DTI,掏出ICA遥控电击装置,摁在了前者的胸口上:“相反,你要说的还有很多呢。首先,你的同伙在什么地方?”

沉默。长久的沉默。按照反审讯课程的内容,或许应该提供一个假地址以拖延时间——前提是审讯者真的想知道答案;而47很清楚,蒙哥马利别有用心。因此他索性一言不发。

蒙哥马利冷笑一声:“实话讲,我很高兴你不配合。因为这样我才更有理由动手了。”说完,他按下了手中的开关。

算不上熟悉但也不陌生的痛感席卷而来,47缓缓收紧了手指,尽量控制住呼吸的节奏,抵抗着剧痛的侵袭;先前的刀伤在电流的刺激下再度迸裂,鲜血洇透了衣摆。

长期的训练并不能帮助他规避疼痛,相反,由于痛觉阈值的提高,在拷问中他将更久地维持清醒,也即承受更多的痛楚。训练真正教给他的,是适应,是习惯,是克制住一切本能反应,悉数咽下所有痛苦,什么都不表现出来。

蒙哥马利暂时放开开关,以免持续的电击使被审讯者过早地陷入麻木状态:时间还有的是,他一点都不着急。

雨势渐密,罗德斯抬起手臂遮挡着雨点,忽然来了一句:“没这个必要,蒙哥马利,那个姓霍尔的黑客肯定逃不了太远。与其在此浪费时间,不如去附近搜索一番更有效率。给他个痛快吧。”

“这可不好说,”蒙哥马利圆滑地回答,“万一我们找不到怎么办呢?”

罗德斯盯着他看了一会,放弃了拆穿队长心思的想法:“既然如此,请允许我先出去搜索吧。完事了再叫我。”作为ICA的老特工,罗德斯的资历并不比蒙哥马利浅,因此后者也不好阻拦,只能任他甩手离去。

“也好,”看着罗德斯进门后,蒙哥马利回过头来,“现在我们更放得开了。”

47不予理会。于是,开关被按下,一次,又一次,再一次。电流一遍遍贯穿身体,短暂的麻痹很快消散,留下难以形容的剧烈灼痛;几处伤口如同被炽热的烙铁压覆,每一寸都跳痛不止;冰冷的雨水落在裸露的皮肤上,亦能带来针刺般的痛感。

重重伤痛叠加起来,一次比一次剧烈,冲击着他理智的防线。而他始终顽强、坚忍、沉默,不让对手的好胜心得到任何满足。他在承受,他在忍耐,同时,他也在等待,等待洛文塔尔离场。他知道对方一定会走开的,因为——

“见鬼,我的低血糖好像又犯了。”不出所料,洛文塔尔抱怨起来,“这破地方,我得下楼去找点吃的。”

蒙哥马利瞥了一眼近乎昏迷的被审讯者,放心地挥手示意手下尽管去吧。

这时,47收回目光,看着他轻声说道:“我理解。”

“怎么?”

“我理解你,蒙哥马利,你有理由这么做。”

越是温和的话语越令蒙哥马利感觉受到了侮辱:“你想耍什么花招?”

“人人都喜欢听传奇故事,可是没人希望一个传奇般的角色当真出现在身边,并且总是光彩夺目,总是遥不可及,总是时时处处胜过自己。”

他得到了在腹部伤口上的一记重击:“少来这套!”

47咳嗽几声,直直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所以,要将他毁掉,要让他陨落,要把他踩在脚下,谁不想呢?对此,我们通常称之为——嫉妒。”

“住口!”蒙哥马利揪着衣领把人半拽起来,拔枪抵住了他的额头,“我最后再说一遍,住口!”

太冒失了,太疏忽了,真是个致命的错误。如此近的距离之下,用枪顶着别人的脑袋却不开枪,无异于将武器拱手让人。47猛然曲腿以膝盖撞向对手肘弯,使其因尺神经的麻痹而不自控地松开了手,尔后他立刻回手夺枪,调转枪口扣下了扳机。由于手腕的无力,开出一枪后,冲锋枪便因后坐力脱手飞出。不过,已经足够了,目标解决。

 

楼下几乎同时传来了枪声,夹杂着洛文塔尔的叫喊:“哈,你该回家好好练练枪法了,希兹——”伴随着一声巨响,他的嘲笑声戛然而止。

然后是罗尔夫的反讥:“我枪法好得很,**养的!这里是我的俱乐部,我最清楚怎么把吊灯打下来了!”

负责人兴冲冲地走上天台,轻快的表情一瞬间转为震惊。他颤抖着扑向一地尸体,叫出一个个朋友的名字,探寻着他们的鼻息,摸索着他们的脉搏,可惜一切都已无济于事。最后,他发现了躺在雨水中的47,后者看起来并不比一具尸体更有活力。

他紧张地俯下身去,这时,47睁开了眼睛:“我还活着。”他淡淡地说。

“谢天谢地!”罗尔夫松了口气,“否则我可怎么跟卢卡斯交代啊!”这个好心人仍不知道真相,还以为卢卡斯只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一时脱不开身。

罗尔夫小心地将他搬进室内,扯下电击装置,解开衣服,仔细检查了一番伤势。奥利维亚也来到了楼梯口,她左臂上裹了层纱布,除此之外倒没什么大碍。看到面前的景象,她熟练地折返下楼拎了个医药箱上来。

“还好,只是单纯性脱位,我对外伤处理很有经验。”重新包扎过各处伤口后,罗尔夫一手触探着他的手腕伤情,一手在医药箱里摸索着,“噢,找到了,先喝点这个吧。”

47看着递到眼前的无标签深色玻璃药瓶,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成分:“不用了,我更需要保持警觉。”

“好吧,忍一忍。”罗尔夫托起伤者的手臂进行关节复位,他尽量加快了速度,以免造成不必要的痛苦。

对方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这不算什么。”刚一恢复行动力,他就起身去拿特里梅的狙击枪。

罗尔夫又说:“那个偷袭奥利维亚的家伙,还有刚刚穿着摩托帮衣服的冒牌货都解决掉了。”

奥利维亚补充道:“罗尔夫想先把我送出去,不过我建议他抓紧回来,因为我猜你的情况要严重得多。”

“还差罗德斯。”47喃喃计算着。他以瞄准镜逡视外场,逐步将目标锁定在了树林中。透过浓密的枝叶,隐约能够看见罗德斯在普莱斯和格林的尸体处停留了片刻,转而朝着俱乐部的反方向走去。

看了一会,他放下枪:“算了。也需要有人把消息传回ICA去。”

奥利维亚不满道:“ICA都把事情做到这种地步了,你还关心他们?”

47直接换了个话题,面对不想回答的问题时他总是如此:“进门时我把枪藏在外面了,能替我取回来吗,希兹穆勒?”

“当然。”罗尔夫很有眼力见地连连点头,急忙跑下楼去。

47转向奥利维亚:“有什么消息?”

“噢,我在阿根廷门多萨地区的多处监控录像中检索到了疑似伯恩伍德女士的影像,她,”奥利维亚斟酌着措辞,“正与神意秘会的重要使者塔玛拉·比达尔同行,并且,嗯,看上去关系很友好。”

“如果她不愿意,是不会被摄像头拍到的。那是她的信号,她需要我。”

“她需要你?”奥利维亚不由得挑起眉毛,上下打量着他,“你不是想现在就去门多萨吧?我恐怕你会先把自己搭进去。”

47知道自己此时的外表有多狼狈,他轻轻活动几下手指:“我恢复得很快。”

奥利维亚再次叹气:“行吧,反正我劝不动你。但我不能一走了之,罗尔夫帮了我们这么多,总得有人陪他收拾残局吧。”

“我本来也打算让你留下。你在柏林很安全。”

交谈间,罗尔夫抱着几套替换衣物和银色舞者返回了摩托帮巢穴。

“谢谢。”47接过枪,顺手拿起旁边桌上的车钥匙,“以及,借用一下。”

“啊?”罗尔夫吃惊地望着对方步履平稳地从面前走过,完全看不出受伤的样子,“这种时候,这种天气,你要去什么地方?”

门多萨。”奥利维亚从身后替47回答道,“在那边有个人需要他。

James·Moran

【Hitman】默契

*与主线无关,选择门多萨是因为塔玛拉这么优秀的履历不审个人可惜了

*没有前因后果,我也不知道47为什么会被抓住,只是觉得47这么优秀的履历不拿来审一下可惜了


气候宜人的九月时节,阿根廷热烈的阳光尽情洒向耶茨葡萄酒庄园,身份各异的宾客齐聚于此,庆祝其主人唐恩·耶茨的退休仪式。与此同时,在庄园深处,塔玛拉穿过盘旋曲折的走廊,来到一间地下室前,推开了房门。

房间中央的扶手椅上捆绑着一个男人,显著的东欧相貌、蓝色眼睛、以及不符场合的西装三件套,身份几乎已是一目了然。连脑后的条形码也不加掩饰,难怪会被耶茨的保镖逮住,塔玛拉暗暗腹诽,他怎么不干脆往头顶上画个靶子呢?

“下午好,‘...

*与主线无关,选择门多萨是因为塔玛拉这么优秀的履历不审个人可惜了

*没有前因后果,我也不知道47为什么会被抓住,只是觉得47这么优秀的履历不拿来审一下可惜了


气候宜人的九月时节,阿根廷热烈的阳光尽情洒向耶茨葡萄酒庄园,身份各异的宾客齐聚于此,庆祝其主人唐恩·耶茨的退休仪式。与此同时,在庄园深处,塔玛拉穿过盘旋曲折的走廊,来到一间地下室前,推开了房门。

房间中央的扶手椅上捆绑着一个男人,显著的东欧相貌、蓝色眼睛、以及不符场合的西装三件套,身份几乎已是一目了然。连脑后的条形码也不加掩饰,难怪会被耶茨的保镖逮住,塔玛拉暗暗腹诽,他怎么不干脆往头顶上画个靶子呢?

“下午好,‘托拜厄斯·里佩尔’先生。”她以嘲讽的口吻叫出对方的化名,“公平起见,我先说吧:在下塔玛拉·比达尔,前CIA监控专家兼审讯部门负责人,因过分残酷的手段违反了日内瓦公约而被迫离职。现在,轮到你自我介绍了。”

没有回应。男人安静地坐着,垂眸看向地面,对于她话语中暗含的威胁意味充耳未闻。典型的消极抵抗姿态,根据经验,这是最棘手的一类审讯对象。

“知道中情局现行的审讯方式是什么吗?水刑?电击?冷室?不,不,那些统统过时了,化学拷问法才是目前的主流。它不损伤肉体而直接作用于神经,让人同时体验到上述所有内容,却又不会激发机体的自我保护本能,以免痛觉被肾上腺素或内啡肽抵消。”

塔玛拉有意停顿片刻,等待被审讯者的反应,结果仍旧一无所获。于是她抬手拍了两下,立刻有助手带着医疗推车走进房间,搭起便携式输液架来。

“更绝妙的是,整个过程里,你将始终保持非常、非常清醒。”塔玛拉从推车上逐一拿起输液袋,检查着成分表,挑出一个交给助手,“当然,我没有忘记你也是久经考验的特工,我想我们可以直接从最高剂量开始了。”

说着,她走上前去,挑衅般地揪起对方的领带:“另一种选择是,和我聊聊你的真实身份,你来此的企图,还有……你的同伙。”她刻意拖长了“同伙”一词的读音。

后者顺从地抬起头,那双蓝色的眼睛中毫无情绪,既不惊慌也不愤怒,甚至透着几分倦怠,似乎在催促她早点动手早点完事。

助手心领神会地接过被扯掉的领带,用它结结实实地蒙上了被审讯者的眼睛:感知剥夺同样是审讯技巧重要的一环。而塔玛拉则卷起他左臂的衣袖,将注射针头刺入肘正中静脉,并特意用好几条医用胶带牢牢粘住。

“好了,”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作品,“贴心”地解释道,“稍后你挣扎的时候,就不会被针尖划伤了。”

塔玛拉将输液调节器拨到中速档位,最后检查了一遍细节。实话讲,她觉得关押条件有些简陋,仅安排两名保镖看守也过于轻率,不过考虑到是别人的地盘,就不好多作苛求了(耶茨:我家是正经葡萄园,不能跟戴尔加多家族相比啊)。反正,她还不曾见过哪个囚犯在注射了自己调配的药物之后尚有力气反抗的。因此塔玛拉放下心来,和助手轻松地离开了房间。

 

47置身于黑暗与寂静中。随着药液一滴滴注入体内,他逐渐感到血管中流淌的仿佛是火焰,由内而外地灼烧着身体;空气如同细密的钢针,伴随每一次呼吸搅动着肺脏;即便是皮肤与衣物的一点轻微摩擦,亦被放大了无数倍,化作尖锐的刺痛感在神经丛中叫嚣。

塔玛拉所言非虚,新兴技术确实高明,甚至比他过去经受的种种训练更加严酷。幸好,他很擅长忍耐。

相比之下,最大的问题是药剂中的致幻成分。47发现自己很难把思维集中到一个点上,既不能静心判断守卫动向,也无从计数时间,更遑论挣脱束缚。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任何一个可利用的机会。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再次开启。身穿华丽斜肩礼服的塔玛拉陪伴着一袭黑色露背长裙的戴安娜走了进来。

“跟我来,伯恩伍德。耶茨的保镖抓到了一个非法入侵者,我猜你对此有点兴趣。”

输液袋空了不到三分之一,被审讯者身上的衬衫却已完全被汗水浸透。他的呼吸急促而散乱,但依旧保持着端正的坐姿,抿紧双唇一声不发,牢牢地克制住自己,不肯将所承受的痛苦表现出来。

戴安娜微微俯身,侧头观察了片刻:“哎,好像是以前我手下的一名杀手。你懂的,干他们那行随时需要伪装身份,不会有特别明显的体貌特征,所以我也不太好确定。算了,就当他是吧。”

“是吗?真有意思。”塔玛拉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他怎么如此巧合地出现在这里了呢?”

“天呐,恐怕不是巧合,”戴安娜故意夸张地抬手按着胸口,掌心刚好压住了项链吊坠,“他一定是来刺杀我的。ICA绝不姑息任何叛逃者,可怜的索德斯就是前车之鉴(索德斯:你礼貌吗)。好险,幸亏你们抢先了一步。”

“别掉以轻心,伯恩伍德,事情还未结束呢:必须弄清楚会场中是否暗藏了其他同伙。可惜他什么都不愿意讲,或许你有办法让他开口?”说到此处,塔玛拉一字字加重了语气补充道,“事先声明一句,我不希望你给出的建议是‘我要和他单独相处一会’之类的。”

“嗯……没什么思路啊,比达尔。尤其是在你这个专家面前,我更加不好意思班门弄斧了。”

塔玛拉本已做好了接下对方任何花招的准备,不料竟碰到了一颗软钉子。看着戴安娜无动于衷的表情,一时间她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疑心过重想得太多了。可她仍有些不甘心,于是又试探道:“看来只好把剂量调高点了,大概不至于造成生命危险吧。”

戴安娜走到输液架边,将调节器齿轮直接推到了最大流速:“好了,然后呢?”当她动手时,被审讯者似乎不自觉地颤栗了一下。

“多等等,药物效果不会立刻体现出来。”

戴安娜带着天真的神色提醒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比达尔。不过现在已经三点二十四分,如果我们再不回去,就要错过最精彩的探戈舞会部分了。”

“你先走吧,伯恩伍德,我稍后就到。”塔玛拉生硬地回答。

之后,塔玛拉绕到被审讯者侧面,在他耳边低语道:“看上去,你的保护对象并不特别在意你啊,‘里佩尔’先生。不如这样吧,慢慢来,只要你承认自己的名字,我们就暂时休息一小会,怎么样?其实我们都知道答案,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数字而已;说出来吧,说出来就没事了。”

对方根本不予理会,只是略微偏了偏头,以示拒绝。

塔玛拉直起身来,向外走去:“行吧,我还会过来的,但时间要更久一些了。在此期间,假使你改变了主意,我可不能保证随叫随到。”

 

47再次被留在了房间里,然而形势已经完全改变了。刚才,戴安娜触及输液调节器时,一滴冰凉的液体毫无征兆地落在了肩膀上,使他不自觉地颤栗了一下,同时明白过来是她巧妙而隐蔽地刺破了输液管。之后,戴安娜又委婉提示了现在的准确时间,让他得以计算出自被捕以来过去了一小时零十三分钟。

他确信塔玛拉不会提前返回:让被审讯者长久等候也是制造心理压力的手段之一。因此他至少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充分准备。

不再有新的药液注入血管,体内积累的药物也在逐步代谢出去,思维和体力开始渐渐恢复。47故意闷哼几声,不安分地扭动起来,借机慢慢松脱开将右臂与椅子扶手绑在一块的绳索。四十五分钟……五十分钟……五十五分钟……全部就绪;他最后挣扎了几下,就突地垂下头去,一动不动了。

果然,两位保镖不疑有诈,赶紧上前查看情况。47尽量放松身体,松松垮垮地被绳索挂在椅子上,随着他们的触碰轻轻摇晃,如同彻底失去了知觉一般。

“见鬼,恐怕是出事了。怎么办,把这根该死的输液管拔掉吗?”

“千万别动,冈萨雷斯,否则科塔扎主任准得怪到咱们头上来。还是通知比达尔女士吧,她自己做的事情归她自己处理。”

说着,那名保镖就走开几步,拨通了电话。被称为冈萨雷斯的人仍留在椅子前,碰碰手臂,推推肩膀,徒劳地试图唤醒被审讯者。47根据动作判断着保镖的姿势,当冈萨雷斯弯腰检查时,他猛地前倾身体,并挣开右手的捆绑,在额头撞中对方鼻梁的同时拔走了对方腰间的巴尔托利75R,并循着声音方向准确击毙了另一个正打电话的保镖。随即他立刻丢下手枪,扯过输液管勒住了还在慌乱捂脸的冈萨雷斯的脖颈以免血腥击杀破坏伪装)

短暂的较力过后,一切终于结束了。47松开手指,任凭保镖的尸体滑到地板上——按以往的习惯,对于非目标他一律是击晕完事;但目前的状态下,他无法很好地控制力度,为了以防万一,只能不再留情直接勒死了对方。

47喘息着一把扯掉针头,迅速解开蒙眼的领带和手脚及腰间的绳索。药效尚未完全褪去,经过刚刚的剧烈动作,残余的痛感又重新袭来。不过他没有工夫静等恢复,必须马上继续行动。幸好,他早已习惯了。

之前被搜走的武器都草率地堆在角落的桌子上,银色舞者、纤维绳、遥控炸药统统原封未动,唯独少了通讯耳机。47思索片刻,换上冈萨雷斯的衣服,藏起两具尸体,顺便在门口布下一枚ICA绊线式地雷,作为对塔玛拉的“欢迎”。

凭借一身保镖伪装,47顺利潜入主宅找到了唐恩本人,并跟踪着后者来到了一间隐秘的办公室中。不出所料,他的耳机正在这里被安保主任科塔扎研究着。

看见雇主进来,科塔扎连忙汇报道:“抱歉,耶茨先生,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半个小时,最多三刻钟,我就能破译出它的通讯频道了。”

唐恩不悦地皱起眉:“唉,你简直像那个比达尔一样,不知变通。难道要我这个律师来教你做伪证吗?随便弄几份数据出来,说信号源是伯恩伍德女士不就行了?”

说话间,一阵低沉的爆炸声从地下室方向远远传来。科塔扎警觉地握起枪,喊了句“我去看看情况”,借机丢下棘手的工作,跑出了房门。唐恩无奈地走到办公桌前,打算看看手下的分析成果。可惜,他低头看向电脑后就再也没能抬起头来。

47清理完现场,捡起桌上的耳机,按下开关:“戴安娜,是我。”他停顿片刻,仿佛一时不知该讲什么,最终只是简单地说道:“目标已消灭。”

“干得好,47。”戴安娜熟悉的声音在耳机另一端响起,从容、平静、令人安心,“我们舞池见,记得穿着得体。”

James·Moran

【Hitman】顶级捕食者

*游戏剧情改编向。改写自柏林篇,接于《无所亏欠》之后。47给格雷复仇的故事。


“我不喜欢这项任务,乔,简直是大海捞针嘛。”

“那就慢慢捞吧。”处理者轻快的声音从无线电另一端传来,“你应该了解‘他’有多么重视此事,假如无功而返的话……啧,啧,还不如让特工47和奥利维亚·霍尔把你们解决掉更痛快点。”

蒙哥马利一把挂掉通话,喃喃咒骂了几句,转而向手下发号施令:“打起精神来,朋友们,第六感告诉我,目标就在附近。尤其是你们两位侦察兵,给我好好搜索。明白吗?”

“别抱太大希望,队长。”特里梅冷冷地回答,“我擅长的是透过狙击枪瞄准镜观察;社交并非我的强项。”

格林接话打了圆场:“...

*游戏剧情改编向。改写自柏林篇,接于《无所亏欠》之后。47给格雷复仇的故事。


“我不喜欢这项任务,乔,简直是大海捞针嘛。”

“那就慢慢捞吧。”处理者轻快的声音从无线电另一端传来,“你应该了解‘他’有多么重视此事,假如无功而返的话……啧,啧,还不如让特工47和奥利维亚·霍尔把你们解决掉更痛快点。”

蒙哥马利一把挂掉通话,喃喃咒骂了几句,转而向手下发号施令:“打起精神来,朋友们,第六感告诉我,目标就在附近。尤其是你们两位侦察兵,给我好好搜索。明白吗?”

“别抱太大希望,队长。”特里梅冷冷地回答,“我擅长的是透过狙击枪瞄准镜观察;社交并非我的强项。”

格林接话打了圆场:“我们会尽力而为的。”

蒙哥马利相当不满地审视着其余人:达文波特和斯万还在为马克·法巴的失败耿耿于怀;泰莫斯又和线人吵起来了;喜欢独来独往的“高墙”班纳已经不见踪影;有严重沟通障碍的普莱斯笔挺地僵立着,要不是仍在呼吸只怕会被当成雕像;常年低血糖的洛文塔尔在吃东西,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怎么做到当了好几年杀手还没被毒死的。十个手下中,靠得住也只有老特工罗德斯和副官张……张……等等,张伯伦人呢?

“张伯伦?张伯伦特工?收到请回复!”蒙哥马利抓起受话器呼叫道。他清楚自己的副官可不会像班纳一样擅自行动,突然消失只意味着一种可能:47来过。活见鬼!行动刚刚开始就损失了一人,传出去恐怕要沦为整个ICA的笑柄了。

回应他的只有乔的汇报声:“张伯伦特工的联络装置已关闭,最后定位地点在储藏室附近——你们的七点钟方向。”

无需更多指令,众人自觉亮出武器,跟随队长直扑储藏室。房间从内侧反锁着,罗德斯上前撞开了门,不省人事的张伯伦和准备扭断前者脖子的47同时出现在大家面前。犯罪被发现,见状47瞬间改变动作,挟持起特工挡在身前,硬生生止住了罗德斯正要扣下扳机的手指。

下一刻,蒙哥马利挤开手下,端起冲锋枪扫射过去,大有将人质和目标一块消灭的意思。47拖着张伯伦疾退几步,堪堪避过子弹,随后扔下人质,翻身跃出窗口,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蒙哥马利本想继续追击,但看到窗户与地面的距离之后放弃了该主意,改为泄愤似地冲着窗外射出了足足一梭子弹。

“你错过了最佳开枪时机,罗德斯。”他回头抱怨道,“我还以为你履历中‘需要动手时毫不留情’的评价不是一句空话呢。”

罗德斯觉得没必要解释那是针对敌人而非同事的,而且出于礼貌,他也不愿意在执行任务时与队长产生冲突。于是他保持沉默,只管专心救助险些命丧于自己人枪下的张伯伦。

张伯伦很快清醒过来,看上去他刚才仅仅是被敲昏了,并未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他揉着隐隐作痛的后脑,突然叫道:“噢,该死!他抢走了我的耳机。”

资历最浅的达文波特慌手慌脚地关掉了受话器:“糟糕,通讯频道不安全了。”

“是吗?我倒觉得更好。”蒙哥马利反而露出了险恶的笑容,“全体切换到备用频道。喂,听得到吗,乔?待会在主频道配合我说说话,然后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蒙哥马利开着无线电主频道,带着擅长惹是生非的泰莫斯,在俱乐部里四处游荡。他刻意装出一副心浮气躁的模样,时而威胁收了钱却没能发挥作用的线人,时而恐吓不肯叫老板出来见面的员工;在办公室堵住了负责人罗尔夫·希兹穆勒之后,更是言辞尖锐,直接将卢卡斯·格雷的死讯抛在了台面上。

“他……不在了?”希兹穆勒一时掩饰不住惊讶与关心的情绪,被阴险的特工尽收眼底。

“是啊,死了,被我亲手干掉的。如果不希望你与你的小小帮派也落得同样的下场,就珍惜这个重新选边站队的机会。”蒙哥马利双手按在柜台上,身体前倾,颇具压迫性地俯视着他,“据我所知,今晚你本来要与格雷会面并帮助他和两位朋友跑路。他们在什么地方?”

“我,唔,请原谅,可能有哪里弄错了,我不太懂你的意思。”希兹穆勒不确定对方所言有几分真假;总之无论如何,他是不肯出卖格雷或未曾谋面的神秘“朋友”的。可是他也没有胆量硬碰硬,只能低声下气地含糊应对。

蒙哥马利换了种循循善诱的语气:“提醒你一下吧,希兹穆勒。其中一位,是个身材高大、秃头的家伙,后脑勺上有一大块黑斑。嗯,记起些什么了吗?”

“我发誓不曾见过这样的人。”

“好吧,权且相信你。”戏份既已演足,也该给对手留点喘息的时间,“我还会回来的。在此期间,要是想通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特工离开后,俱乐部负责人抹着额头上的冷汗,打算给自己倒点喝的压压惊。然而,他的手指触摸到的不是木制柜门,而是某个有温度的躯体。希兹穆勒惊跳起来,猛地转身,最先映入眼帘是近在咫尺的红白黑配色西服套装。他下意识地顺着领带往上看去,只一眼就吓得立马埋下了头。

“你,你是那个‘朋友’!听我解释,我没有乱说话,我绝对——”

“我知道。”47温和地拍拍他的肩膀,“你看上去很累了,为何不去休息一会呢?”

“啊,啊,好的,当然。”希兹穆勒连连点头,“我什么都没看见,做你要做的事情吧,我不会打报告的。”

“顺便帮我拨个电话吧,谢谢。”

希兹穆勒赶紧照办。

电话很快接通:“考虑好了,朋友?”

“是……是的,我们来聊……聊聊吧。”负责人语调的颤抖感非常真实。

“哈,不必那么紧张,我又不咬人。找个地方坐会,放松点,我马上到。”

打发走了希兹穆勒,47来到办公桌后坐下,耐心地等待着。蒙哥马利和乔还在主频道中一问一答地表演着,假装他们未能识破等在办公室里的究竟是谁。真是一份巧妙的双重圈套:47替换掉了希兹穆勒,准备与特工单独“聊聊”;而蒙哥马利故意踏进这一圈套,实则暗中带足了人手,让对方陷入自己的圈套中。那么,47是否也预先设下了更深的圈套呢?

最先进门的是视力满分的侦察兵格林。他仔细搜索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通风换气扇运作正常,电灯和插座接触良好,没有炸弹也没有丙烷瓶,没有橡皮鸭子也没有金砖蜗牛,不存在手提箱或任何能藏匿大型枪械的装备。其次是罗德斯与张伯伦,两人毫不掩饰地手持DAK-X2,一左一右封锁了所有出口。最后由泰莫斯推开房门,队长蒙哥马利压轴登场。

“很好,”特工拉开椅子入座,“现在,该谈正经事了。”

“哦,谈吧。”47平静地吐出两个单词。

蒙哥马利看着对面那套极具标志性的黑西装红领带,索性直呼其名了:“我差点忘了你是个寡言少语的人……47。我是特工蒙哥马利,很荣幸与你见面。我们都认为你是个传奇。”

“已故者才会被称为传奇。”

“唉,其实差不多。”蒙哥马利交叉起双手,尽量显得礼貌些,“反正你活不了多久了。你的朋友,格雷,已经死了;知道吗,在死前他像个小羊羔一样祈求活命。”

47默默承受着对方的嘲讽,他无法反驳什么。毕竟,确实是出于自己的示意,才会让格雷在最后时刻做出弃枪投降的举动。

“说回正题。这不是客套话,能够见到传奇人物47确实是我的荣幸——干掉他是一件更荣耀的事情。时间到了。”

听到队长的暗号,四名特工立即举枪包围上来。与此同时,蒙哥马利出其不意地推翻桌子,将对手堵在了墙边。战斗根本没有开始,似乎就分出了胜负。

“原来也不过如此。”蒙哥马利俯视着蹲伏在桌后的目标,“要讲点什么吗,还是就此结束?“

“告诉我,”47轻声说,“本以为自己能活下去却突然直面死亡是什么感觉?”说完,他按下了手中的起爆按钮。

巨大的轰响过后,一切重归沉寂。家具翻倒,玻璃破碎,墙壁乃至天花板都印上了难以清除的焦黑残痕。离爆炸源最近的四名特工自不必说,蒙哥马利也被气浪波及栽倒在地板上。他恐怕永远想不通炸弹从何而来:格林明明检查过房间,任何疑点都不可能逃过这个侦察兵的眼睛啊。

确实如此,所以炸弹是在检查完毕后才出现的,无意间带它进来的正是张伯伦。一方面,作为ICA特工,随身携带各类毒剂炸药是基本操作。另一方面,ICA产品拥有统一的MK II型标志性外观,因此张伯伦不太容易发现自己的炸弹按钮被同款设备掉包了。至于掉包的时机——不会真的有人相信,47在储藏室是“不小心”被发现的吧?

办公桌抵挡了大部分的爆炸冲击,47从容地自其后走出,来到尚未反应过来的特工队长身边,手腕翻转之间,纤维绳便在蒙哥马利的脖颈上缓缓收紧。他知道整个窒息过程将持续十几秒甚至更久,这有助于对方好好体会一下,格雷当时的感受。

收尾工作就简单多了。弓箭手斯万死于弓弦绞杀;陷阱匠普莱斯丧生在自己的机关里;一颗子弹精准地穿透瞄准镜射进了特里梅的头颅;班纳的遭遇证明了“高墙死后仍将屹立不倒”是荒唐说辞;枪法精湛但缺乏耐心的达文波特在对峙了二十分钟后忍不住探出掩体,结果被利落地一枪毙命。期间备用频道中不断回荡着处理者的叫喊:“又一个!你们是活靶子吗?别管什么任务了,我想办法遮掩过去,现在赶紧撤离。快跑,跑啊!”

找到洛文塔尔时,他正待在摩托帮的地盘,嘴里不出意料地叼着一角披萨。

“我说,47,能待会再动手吗?”特工无奈地摊摊手,“我这个样子死掉委实不太体面。”

后者不置可否地抱起手臂。

洛文塔尔忽然意识到什么,看向手中冒着红烟的半块披萨:“等等,你不会已经在里面下毒了吧?”

47转身向门外走去。

洛文塔尔叹了口气:“你真该下地狱。”他把食物往垃圾桶内一扔,最后理了理遗容。

乔咬牙切齿的“赞扬”从主频道传来:“干得漂亮,47,干得真**的漂亮。”

47摘下耳机,扔在地上,踏碎了它,预备去寻找奥利维亚。亲手处决了全部参与过达特穆尔行动的人,应该算是替格雷成功复仇了。可是,心头沉甸甸的感觉并未因此消解半分,反而更加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个始终萦绕于脑海的问题:在达特穆尔的森林里,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全然错误的?其时的情况下,对于格雷来说,选择果决地引爆手雷,未尝不是一种死得其所。然而,由于47的干预,这位从不轻易低头的雇佣兵却于人生结尾留下了投降的污点。自己许下“相信我”的承诺但未能履行,给了对方希望又没有兑现,从某种意义上讲,算不算比蒙哥马利的行径更加残忍?

“我是否根本不应该去达特穆尔的森林?”直到无意识地自语出声,47才惊觉耳边空空如也。

格雷已逝;戴安娜离开;奥利维亚失联。已经没有人,会像习惯的那样,在耳机里回答他了。

 

注:为了写文重刷柏林时才发现,蒙哥马利说的是“我听说,格雷怎样怎样”,但我一直记成了“你知道吗,格雷怎样怎样”,因此误以为达特穆尔的事情是蒙哥马利小队干的(ICA都和神意密会合作了,永恒常量能派遣特工也很正常嘛),现在看来他当时完全不在场啊。没办法,给蒙哥马利特工换上敌军的衣服埋了吧。

James·Moran

【Hitman】无所亏欠

*游戏剧情改编向。难以接受格雷自尽情节,忍不住改写一下换了种死法

*结局未变,格雷死亡预警。


达特穆尔的森林里,卢卡斯·格雷倚坐在树下,四周泥土已被鲜血染透。腹部的伤口触目惊心,然而他却不觉疼痛,只感到无尽的寒冷——那是失血量到了危险临界值的标志。无力的手指几乎握不稳枪柄,更遑论瞄准射击,可他依旧虚弱地挥动手枪威胁敌人,以免他们发现自己藏在怀中的左手正握着一颗破片手雷。

数名全副武装到只露出眼睛的ICA特工举着枪缓缓靠近,真是可笑啊,一个将死之人也值得他们如此严阵以待。有人在说话:“别乱动,上级想要你活着。”

活着?格雷还有力气嘲讽地笑一下。自己不会让他们活捉的,绝...

*游戏剧情改编向。难以接受格雷自尽情节,忍不住改写一下换了种死法

*结局未变,格雷死亡预警。


达特穆尔的森林里,卢卡斯·格雷倚坐在树下,四周泥土已被鲜血染透。腹部的伤口触目惊心,然而他却不觉疼痛,只感到无尽的寒冷——那是失血量到了危险临界值的标志。无力的手指几乎握不稳枪柄,更遑论瞄准射击,可他依旧虚弱地挥动手枪威胁敌人,以免他们发现自己藏在怀中的左手正握着一颗破片手雷。

数名全副武装到只露出眼睛的ICA特工举着枪缓缓靠近,真是可笑啊,一个将死之人也值得他们如此严阵以待。有人在说话:“别乱动,上级想要你活着。”

活着?格雷还有力气嘲讽地笑一下。自己不会让他们活捉的,绝对不会。他现在唯一的愿望是追捕者们肯再接近一点,这样拉响手雷时可以多带走几个。

一个,两个,三个,格雷计算着进入杀伤范围的特工,第四个人也走近了。有点意思,那个家伙有一双熟悉的蓝眼睛,很像……哼,幻觉,肯定是幻觉。不过也挺好的,至少在临死前,他可以幻想着47正在身边。

“不要冲动行事,放下武器。”蓝眼睛特工开口了。

低沉嗓音让格雷原本昏沉的头脑瞬间清醒过来。是47,不会有错。他为什么在此处?为了……救自己?

“不可能的!”格雷抬了抬枪口,故意恶狠狠地回答。旁人看来他是在拒绝投降,而他相信47听得懂其中的真实含义。

是啊,不可能的。格雷毫不怀疑47的身手足以独身一人解决掉所有特工,但救人是不可能的。自己或许会在交火中遭到误杀,或许会被哪个特工劫为人质,或许干脆因为失血过多而坚持不到安全屋。

“上级不打算伤害你,只要你听话跟我们走。”对方继续说道。

他顿时明白了47的计划:先假装投降,换来及时的救治,然后等待47潜入关押地点带自己出来。不失为一种可行的方案。格雷的内心微微动摇了,他不惧怕死亡,可是也不想死。想想奥利维亚,想想戴安娜,难道忍心令她们陷入悲痛?看看近在眼前的失而复得的兄弟,难道忍心让死亡将两人强行分离?

“你们保证?”

“我保证。”用词是“我”而非“我们”,暗示更加明显。

然而,万一47失手了呢?格雷无法把这个念头赶出脑海。诚然,47有着出色的潜行能力和高超的伪装技术,类似的任务执行过无数次,从未失败。只是万一……万一呢?格雷不在乎自己将遭受怎样的对待,折磨也好,审讯也好,总之不会更糟了。可对于47而言不同,一旦失手被抓,等待他的就是洗脑。他们会洗掉那些好不容易找回的记忆与情感,把他重新变成只知服从命令的机器。不,不行!哪怕仅有一丝一毫的风险,也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格雷不自觉地重新握紧了破片手雷。47注意到他手臂绷紧的细微动作,轻轻摇头,说了句什么。隔着面罩,他的声音几不可闻,连身边的特工都没有听清,唯有格雷懂了,因为那句话实在太过熟悉。

他说的是:“相信我,仅此而已。”

忽然之间,格雷心底一片坦然:没有万一,47不会失手,从来不会。自己没有理由不相信这件事。他终于松开双手,任凭武器滚落:“我投降。带我走吧。”

蒙哥马利及其副手张伯伦从人群中露面了。张伯伦没有放松警惕,仍握着ICA定制手枪指向目标:“别耍花招,把手放在我们看得见的地方。”

格雷照做,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47。

蒙哥马利摆弄着手中的DAK-X2,视线在同事之间游移:“把面罩摘下来吧,朋友们,我不希望押送队伍里混进某个不长头发的角色。”

47的身影从格雷的余光里消失了。格雷知道他只是暂时回避,稍后有的是机会。

张伯伦掏出手铐,准备执行逮捕。下一刻,蒙哥马利猛然调转枪口,对准格雷扣下了扳机。变故陡生,距离太近,又是冲锋枪的火力,任何人都来不及反应,一切就结束了。

“天呐!”被子弹擦身而过的特工失声叫道,“你在干什么?”

“上级的命令就是格杀勿论。‘他’不需要非完美试验品。”蒙哥马利冷冷地回答。

“但是,队长,我们收到的指令是活捉。”

“也许是你们不像我一样深受信任吧。”

“没必要那么防范我们啊。”

“我说过了,有个脑袋上印着条形码的家伙可能冒充你们渗透进来,我不能让他拿到正确的情报。还有,”他俯身在格雷的衣服里翻检着,不出意料地找到了一颗手雷,“看看吧,把他逼到绝路没什么好处,你们想被这玩意炸上天吗?”

说着,蒙哥马利直起腰,数点着摘下面罩的同事:“该死,少了一个!那家伙刚刚真的在我们中间。不过没关系,我会抓住他的,一定会。

与此同时,森林的另一端,有着蓝色眼睛的特工正向通话器低语:“……很抱歉,格雷不在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了,奥利维亚……是蒙哥马利下的手,我认得他……我会抓住他的,一定会。

雀雀雀雀乌

/COD乙女/当你把脚放在他的腿上

做点当你文学

包含Ghost X Y/N/ Konig X Y/N


食用指南:补档


  


  Ghost


  你们任务结束以后有一个礼拜的假期。你们已经交往了一段时间,但这次的假期还是你们的第一次住在一起。你之前住的公寓刚好到期了,暂时没有新的住处的你在和他几句话的商量下就这样决定了同居。


  但好在这个同居的状况比你想象中的要好太多。西蒙的公寓没有因为你的到来而刻意的收拾,因为已经足够干净整洁,甚至有点过于整洁——典型的军人作风。


  白天的时候他开车到附近的跳蚤市场带你买了一个胡桃木的化妆桌,尽管桌角有......

做点当你文学

包含Ghost X Y/N/ Konig X Y/N


食用指南:补档


  


  Ghost


  你们任务结束以后有一个礼拜的假期。你们已经交往了一段时间,但这次的假期还是你们的第一次住在一起。你之前住的公寓刚好到期了,暂时没有新的住处的你在和他几句话的商量下就这样决定了同居。


  但好在这个同居的状况比你想象中的要好太多。西蒙的公寓没有因为你的到来而刻意的收拾,因为已经足够干净整洁,甚至有点过于整洁——典型的军人作风。


  白天的时候他开车到附近的跳蚤市场带你买了一个胡桃木的化妆桌,尽管桌角有点被磕掉漆了,但复古的造型和全手工的打造,比宜家的那些千篇一律的家居更好。更主要的是,这是你喜欢的,亲自挑选的。


  他把那个化妆桌搬到了他的公寓里,又给它涂上了新的油漆,打开了窗户晾干。为了通风你们没办法开空调,好在今天天气不算太热,你们在露天的阳台上摆了个小桌,吹着夏天自然的暖风,吃着从外面餐厅带回来的寿司和冰镇的香槟。


  露天的窗台被深色的围栏和茂密的植物遮挡住了大半,夏夜的风不冷不热地吹过你脸颊上的碎发,你穿着舒适的T恤和短裤,往后靠在阳台的躺椅上,把赤裸的腿搭在了坐在你对面的西蒙的大腿上。


  他抬起头看了你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很自然地把手放在了你的脚腕上。他难得没有穿那身厚重的制服,脸上也只是戴了个轻薄的口罩。上身是一件贴身的黑色衬衫,领口和袖口的衣扣都解开了,露出他的锁骨和两条结实的小臂。饱满的胸肌将胸口那两颗可怜的扣子绷紧了,随着他每一次的呼吸衣服的褶皱都压在那片肌肉上,让你移不开眼睛。你就这样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着,完全没有察觉到他在你的小腿上越来越往上的手。直到他轻轻的捏了一下你大腿上的软肉。


  你的注意力终于收了回来,抬头对上了他正带着笑意的眼睛。


  “你在看什么?”他明知故问道,就是故意想要取笑你刚刚那个快要流口水一样的眼神。


  你小声地哼了一声,假装被他惹恼了一样,抬起腿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赤着的脚直接踩在了他的胸膛上。


  “怎么了,我不能看我的男朋友吗?”你笑得有些挑衅,脚底还微微用了点力按在他胸膛那块柔软的肌肉上。你隔着那件黑色衬衫感受着他身上的体温,甚至还有那又沉又稳的心跳。


  他被你这副张牙舞爪的小猫模样逗笑了,抬起手用两根手指就轻松的捏着了你纤细的脚腕。他粗糙的拇指在你的柔软细嫩的脚踝上轻轻摩擦着。


  “我可没说不可以。”他的低沉的嗓音里带着隐藏不了的笑意,他握住你的脚腕,你的脚还是踩在他的胸膛上的姿势,但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不得不抬起了腿,随着他往你的方向靠近的时候弯曲上了膝盖。


  这个姿势让你忍不住脸上有点发烫,你想挣脱开他的手,但他的手牢牢地抓着你让你没办法改变姿势。你只能瞪了他一眼,但你带着红晕的脸颊在他的眼里没有造成一丝一毫的威胁。


  “怎么了,现在不喜欢你看到的了?”他学习你刚刚的语气,享受着你现在的表情。尽管你用警告的眼神看着他,但你们两个心里都很清楚——你喜欢这样。喜欢他偶尔对你强势的样子。


  他继续往前..


      ...


      ...省略


  “就在这里怎么样?”他咬着你的耳朵的时候,一阵风吹来,带着夏天独有的干燥的青草香。


  *


  Konig


  上次在KorTac的年会上你帮他打了掩护可以提前离开那个人多吵闹的地方,出于礼尚往来,和他不会承认的私心,他带走了在这次酒会喝醉的你,拎着你到了他的SUV上,开车准备送你回家。


  在他脚踩在油门上的时候他才想起来并不知道你住在哪里,这里又离KorTac的基地太远,你不安的在副驾驶上扭动着,他不得不选了一个就近的酒店把你放下。


  你躺在酒店的大床上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理智了,嘴里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他猜测大概是你的母语,他听不懂,刚从床边走开去给你拿了一瓶水,你就在那里折腾得半个身子都掉下了床,差点把头磕在床边的柜子角上。


  他在面罩下面抿紧了嘴唇,视线在你身上来回扫过,最后不得不选择了留下来照顾你。


  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坐在床位的位置照看着你,你醉得厉害,一会自言自语,一会又看着天花板傻笑,花了一会时间才注意到了床位的位置正坐着你平日里那个看起来有些可怕的长官。


  你大概是平日里就对他有些怨气在身上,因为他总是对你很严格——一个队伍里那么多人他都不管,只有你在训练的时候稍微歇口气就会被他盯到。你歪着头看着坐在你脚边的konig,脸颊上都是醉酒的红晕,迷迷糊糊地眯着眼睛,然后做出了你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你踹了他一脚。


  你这软绵绵的一脚根本没什么准头,只是踢空了以后把腿搭在了他的大腿上。今天的酒会你穿了条缎面的绿色长裙,还有搭配的一双墨绿色的红底高跟鞋。而现在你身上的裙子因为你在床上折腾着皱起来变成了短裙,脚上的高跟鞋正被konig小心地脱了下来放在了一边。


  你大概是对没有踢到他那一下有一些不满,在他还在给你拖鞋的时候你就开始乱动着脚,现在没有了高跟鞋的束缚你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赤裸的脚在他的大腿上胡乱地扭动着,好几下踩到了不该踩的位置,让他忍不住在面罩下面小声地抽了口气。


  好在你没折腾太久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他沉默地看着你半闭上了眼睛,缓慢地取下了一只手上的手套,用他带着厚茧的手抚摸上了你脚上柔软的肌肤。


  你在半睡半醒之间隐约听到了拉开拉链的声音,然后就是脚底有些发烫的触感。


  你的脚底正蹭在他...


       ......


       ...


       ...此处省略500字主页指路可观看


       ...


       ......


  这次他不会放过你了。这都是你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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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再会我那无缘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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