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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天弋ANB

【同人文】小剧场《梦幻丽莎发廊》(一)晚归的人

译哥&小凯

纯属脑洞、圈地自萌、勿上升真人

灵感来自于五条人乐队的歌曲《梦幻丽莎发廊》、《广东姑娘》、《热带》

标签:暗生情愫、双向奔赴

————一条不正经的分界线————

      廖凯看上去大约是20岁左右,不过他生的白净秀气,说话又温声细语,所以年龄显得更小一些。

      有时在村子里碰到爱聊天的人,亲切的问他多大年纪,他也总是腼腆一笑不语。

      其实廖凯也记不清自己到底是哪...

译哥&小凯

纯属脑洞、圈地自萌、勿上升真人

灵感来自于五条人乐队的歌曲《梦幻丽莎发廊》、《广东姑娘》、《热带》

标签:暗生情愫、双向奔赴

————一条不正经的分界线————

      廖凯看上去大约是20岁左右,不过他生的白净秀气,说话又温声细语,所以年龄显得更小一些。

      有时在村子里碰到爱聊天的人,亲切的问他多大年纪,他也总是腼腆一笑不语。

      其实廖凯也记不清自己到底是哪一年的生人,他是被剃头匠廖师傅养大的,跟着学了一手剃头刮脸的手艺。

      早年时候,他还只是个孩童,就背着装满剪刀工具的皮袋子,跟在担着剃头挑子的廖师傅身后,走街串巷的给需要的人剃头。

      后来,廖师傅年纪大了,再也走不动,廖凯也就随着师傅定在了石牌村,自村口开了一间发廊,叫梦幻丽莎。

      那个背在身后不知多久的皮袋子变成了橱柜,格子里放满了琳琅满目的药水、洗发精,简单的剪刀工具变得更加复杂更加多样。

      至于廖师傅,终是敌不过时间,老去后变成了一捧黄土,随风逝去......

      1998年8月14日。

      深夜的晚风微拂而来,越过石牌桥和密林,带着海水咸腥又潮湿的味道。
      缓慢转动的三色发廊灯失去了它那曾经娇艳的粉色,只剩下了发黄的白和看不清的灰。

      梦幻丽莎发廊里,白炽灯下,廖凯正给九叔刮脸,剃刀在下颌骨的弧面上,来回摩擦着,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那只线条修长完美的手握着银白色的刀子,熟练迅速的在身旁的水盆里划过。

      头顶的老式吊扇快速旋转着,年代的久远让它发出不断的嗡鸣声,渐起的呼声从九叔的鼻腔里发出。

      廖凯停下手中的动作,把剃刀放在一旁,拿起桌上水盆里的热毛巾拧着水,他微微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镜子,目光却落在了上面。

      那是一个站在发廊门口的男人,他的模糊身影被映照在镜面上,许是因为镜子上起的糙,又许是因为水蒸气的腾起,廖凯只捕捉到了男人略是挺拔的轮廓。

      “噢,睡着了。”九叔醒来。

      廖凯把目光收回,笑着对九叔说:“您可以再休息一会。”

      九叔笑了笑,一边摆手一边扶着椅子把手站起来,说道:“不行噢,要归家喽,老婆子跳脚了,哈哈哈。”

      廖凯也笑道:“哈哈,九婶还是这样大的火气喽。”

      九叔却抿了抿嘴,拍了拍廖凯的肩膀说道:“这才是爱噢,你也该早些找个女仔结婚呀。”

      廖凯听到这话,不知道为什么的竟向那站在门口的男人看了一眼,但是很快就躲闪开,又腼腆的再不说话。

      九叔回身看到等待的男人,先是一停,然后向门外走去,还热烈的朝着他说着:“欢迎,欢迎噢,小凯的手艺很好的,哈哈哈。”

      廖凯和男人的目光终于碰上,他们相互点了点头,便谁都没有再动。

      直到九叔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的桥头时,廖凯才想起把毛巾放回水盆中,他迅速转身之际,男人问道:“很晚了,不知道,还方便吗?”

      廖凯没有立刻回身,他又看向镜中,回答道:“没事。”

      男人跨了一步走进发廊里,站在了廖凯身后的椅子旁,他说道:“辛苦你。”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让廖凯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奇特的压迫感,是想要被这男人拥抱的压迫感。

      廖凯猛地回头,向后退了一步,腰正好磕在了水盆的边沿,他还是忍着突如其来的疼,说道:“请坐。”

      男人微微皱了皱眉,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对廖凯说什么,却还是沉默的坐在了椅子里。

      被擦去水汽的镜子里,映衬了这男人全部的样子,米白色的衬衣和深灰色的牛仔裤,长袖卷起至手肘处。

      双臂是古铜色的皮肤,结实有力的肌肉线条就这样暴露在外。

      冷峻的面容中既严肃刚正又带有一种危险的气息,廖凯的脑海中浮现了亦正亦邪这个词。

      尤其眉下的双眼,虽是单眼皮却不是小眼睛,深邃如同黑洞吸引着廖凯越陷越深。

      “只需整理鬓角。”男人是薄唇,他看着发呆的廖凯,说道。

      “呃,好,好。”廖凯应着,本就白皙的两颊泛起一抹明显的红晕,手中有一丝丝慌乱。

      廖凯微微弯腰,摇动着椅背后的螺丝,将椅子放下了一段高度,男人已经闭上眼睛,半躺在了上面。

      他的侧脸更加突出了他的轮廓,廖凯拿着剃刀,轻柔的修剪着男人的鬓角,他竟然有些白发。

廖凯猜测着他的年龄,35岁还是40岁?

      无论是多少,对于他都是致命的吸引力,他是未经世事,偏安一隅的少年。

      男人看起来有些疲惫,却难掩那种向外的张力,尤其是那颗时而上下滑动的喉结,一下就抓住了廖凯的心。

      他想要触碰一下它,然后轻轻吻上去,甚至留下一排浅浅的牙印?

      那样,他会不会用低沉的声音温柔的怪他是个坏小孩?

      “结束了?”男人开口问道。

      廖凯这才回过神来,他惊诧于自己刚刚的那些想法,混乱的思绪开始操控着他的嘴:“是。”

      男人坐起身,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然后起身把钱放在桌子上,对廖凯说:“谢谢。”

      廖凯的耳中是男人的呼吸声,他看着这个距离自己只有一掌的男人,怔怔的应道:“不用客气,我叫廖凯。”

      男人的表情中略过一刹的惊讶,但是很快就消失了,他点了点头。

      廖凯又胡乱的摆手急着说道:“我,那个,我是说,您下次再来,叫我廖凯就好。”

      “不,不,不是,我的意思是,就是。”

      男人微微笑了笑,拍了拍廖凯的肩膀说:“我是钟译。”

      廖凯的眼中满是星光,他用力点着头,说:“我记下,记下了。”

      他不仅记下了,还刻在了心里,此刻吹进发廊里的海风只留有着甜味。

刘天弋ANB

同人文《妖怪规范手册》全篇

       宇宙广场的上空,闪烁出一行蓝字,伴随着“红桃K”机械冰冷的声音,传遍了整个瞭望市的每一个角落:“新纪元1649年2月11日10时01分,距离日月凌空还剩12天13个小时59分钟。”

  妖怪管理局的办事大厅里,突然闯进来一个男人,他神色惊恐又慌张的停在综合事务窗口前,用手拍打着玻璃窗喊道:“我要报案,有人,不,也可能是妖怪。”

  “死在了金上海舞厅的门口,还有,还有东西在追我!快救我!”

  案件登记员小舞赶紧敲打键盘,询问着具体情况:“先生,您不要着急。”

  “我先为您登记,请问您是人类还是妖属类......

       宇宙广场的上空,闪烁出一行蓝字,伴随着“红桃K”机械冰冷的声音,传遍了整个瞭望市的每一个角落:“新纪元1649年2月11日10时01分,距离日月凌空还剩12天13个小时59分钟。”

  妖怪管理局的办事大厅里,突然闯进来一个男人,他神色惊恐又慌张的停在综合事务窗口前,用手拍打着玻璃窗喊道:“我要报案,有人,不,也可能是妖怪。”

  “死在了金上海舞厅的门口,还有,还有东西在追我!快救我!”

  案件登记员小舞赶紧敲打键盘,询问着具体情况:“先生,您不要着急。”

  “我先为您登记,请问您是人类还是妖属类?”

  那男人似乎更加着急,他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只是仍旧不停的拍打着玻璃窗,还不时看着身后:“你打开门,让我进去,快啊,那东西马上就追上来了!”

  小舞也紧张起来,她腾的站起来望向大门口。

  这时,那男人的身体忽然不停的抽搐扭动起来,他的手蜷缩成了拳头捶打玻璃窗。

  小舞看到窗框竟有些松动,她这才反应过来,这男人根本不是人类!

  因为,妖怪管理局内外所有墙体和门窗玻璃都是用特制材料制成,普通人类的力量不可能造成任何破坏!

  小舞眼看着,那男人的整个脑袋像是被充了气的皮球,迅速膨胀变色,发着幽幽的绿光。

  “警,警报器,到底在哪里啊!”她此时已经乱了阵脚。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在她的身后响起:“让开!”

  刹那间,那声音的主人一跃而起,一脚就将那个妖属类踹飞出了办事大厅,又重重的落在了外面的马路上。

  小舞直愣愣的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碎成渣渣的特制玻璃,又抬头看向已经追出去的妖怪管理局第一负责人龙傲天,竖起了直挺挺的大拇指,不禁赞道:“牛掰普拉斯!”

  走在街上的路人看到被扔出来的妖怪,都吓得四散跑开。

  那个正在车站等车的老头儿,见到这个情形,也住着拐动了动步子,然后颤颤巍巍的拿出手机要报警。

  龙傲天举起手里的证件,头也不回的朝着老头儿亮出来说:“大爷,这妖怪管理局办案。”

  “啊,呼,还是你有力气!”那个妖属类完全切换了本体,它是一个蝾螈妖。

  这种妖怪属于妖属类的爬行科,它们大多是从旧石器时代生活到现在的,所以能量源相对较高一些。

      不过在龙傲天看来,它只是一只小壁虎,在整个瞭望市还没有哪一种妖属类,能打得过神龙族。

      “少废话,说,为什么闯到妖怪管理局里行凶?”龙傲天质问道。

      蝾螈妖转了转眼珠说:“我就是来报案的,金上海舞厅门口。”

      龙傲天冷道:“报案就好好报案,你切换本体干什么。”

      “别浪费时间问我了,不如直接动手杀了我。”蝾螈妖一脸挑衅的说。

      龙傲天不屑的说:“就你,还不配。”

      话音落下,他迅速拔出腰间的配枪,朝着蝾螈妖的左手腕心处开了一枪。

      却见,蝾螈妖竟然顿时炸裂!

      一摊褐色粘稠的物体掉在了地上,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传出了刺鼻难闻的味道。

      “唔!什么东西这么味儿!”小舞听到枪声后,跑出来,就看到了蝾螈妖留下的褐色粘稠物,她捂着鼻子说道。

      龙傲天拦了拦她说:“小心,这些是毒素腺体。”

      小舞被吓了一跳,赶紧退了几步,小心翼翼的说:“局,局长,那您也离着远一些啊。”

      龙傲天若有所思的看着地上的毒素腺体,他想道:左手腕心是蝾螈妖的麻痹点,并不致命,它怎么会突然自爆?

      “1号雷达,请接听。”

      “1号雷达,请接听。”办事大厅里响起了BP机器人的声音,小舞急忙跑进去接听。

      暴露在空气中的毒素腺体很快就会因为失去水分而彻底衰败,不再造成任何威胁。

      它干涸以后,贴在了地面上,像是很久以前的血迹。

      龙傲天转身向办事大厅之际,笑着对那老头儿开玩笑的说道:“大爷,打车来的吧。”

      “哈哈哈哈,快回家吧,不早了您嘞。”

      小舞见局长走进来,立刻立正道:“报告局长,波兰街19号,发生凶案。”

      “刑事重案冷组长已经在现场调查。”

     “好,我知道了,备案。”龙傲天点点头说道。

      小舞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道:“局长,刚刚那个妖怪报案的地方,金上海舞厅,就是波兰街19号!”

      午后,瞭望市灰暗的天空中落下了冬末有些冷的雨,虽然不大,却很细密。

     金上海舞厅门口的男人一动不动的趴在路边下水道口边,他的头垂了下去。

      妖怪管理局刑事重案组长冷豆豆和法医蒋梦,正站在他的身边。

     深灰色的雨衣后面印着醒目的“妖怪管理局”几个字样,无论是人类还是妖怪,路过的都不敢靠前,只停在街对面,远远的小声议论着。

      法医蒋梦把背在身后的工具箱放在地上,戴上一次性橡胶手套,蹲下来开始检查尸体:“头颅、颈椎、胸骨没有明显骨折。”

      “可以排除是外力所致的死因。”

      重案组长冷豆豆说:“翻过来看看。”

      “好。”蒋梦示意一旁的两个痕检人员过来帮忙。

      他们将这男人翻过来后,冷豆豆和蒋梦几乎立刻看向了对方,然后都愣在了原地。

      因为,死者竟然是妖怪管理局的第二负责人,郭羽其......

  妖怪管理局的副局长被人杀害,死在了一个舞厅门口,这个消息自然是要封闭,不能外泄。

      不过,让龙傲天更为担心的还有丢失的《妖怪规范手册》。

      其实这本手册中的图鉴和规范条例并不重要,可是“数据信息”部分却是机密信息。

      因为,这里面的某一页中记录着一种射线收集的方法,如果被不法之徒得到,那么就可以掌握整个城市。

      妖怪管理局法医工作室内。

      龙傲天、冷豆豆还有戴着口罩和手套,穿着白大褂的蒋梦分别站在了解剖台的两侧。

      他们的表情除了凝重、严肃还有坚定。

      “等等。”龙傲天说道。

      蒋梦和冷豆豆异口同声的说:“为什么?”

      龙傲天看着两人将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他端着一个灰色的长方形盒子,大约是铝制的。

      “这里面难道是?”蒋梦吃惊的看了看点了点头的冷豆豆。

      龙傲天郑重的打开盒盖,说:“没错,就是碳水!”

      “吃手擀面怎么能不搭配红烧肉。”

      说着,三人在解剖台上大快朵颐起了这一顿极其罪恶深重的晚餐。

  龙傲天夹起一块的那一块红烧肉,晶莹剔透色泽红润,他用挂着糖色肉汁的面条缠绕着肉块,一同放进了嘴里。

      那久违了的浓郁软糯肉香和被煮熟的麦香立刻侵占了他口腔,幸福感一击致命的粉碎了罪恶感。

      他犹豫着要不要再吃一块红烧肉,索性先问道:“蒋梦师姐,解剖结果出来了吗?”

      蒋梦把捧在手里的碗放下说:“出了。”

      龙傲天说:“那劳驾您展开说说。”

      蒋梦转了一下椅子,晃了晃筷子招呼着对面的两人说:“你俩过来看。”

      就见她身后的另一个解剖台上面放着一个装尸袋,龙傲天拉开拉链,郭羽其那张土黄布满蓝色血管的脸,出现在三人眼前。

      冷豆豆立刻捂住嘴,龙傲天问道:“死因是什么?”

      蒋梦吸溜了一根面条说:“初步检验是毒杀,不过还要等待解剖。”

      冷豆豆用另一只手摆了摆说:“怎么能解剖第二负责人的遗体,他的家属都是瞭望市的重要官员,他们会告死我们的。”

      龙傲天没有接冷豆豆的话,他反而又问道:“什么毒?”

      蒋梦说道:“雄黄,而且是提纯到最高浓度的雄黄精华,仅仅一克就可致命。”

      冷豆豆放下手,诧异的问道:“雄黄?郭副局一个普通人类,怎么会被雄黄毒死?”

      龙傲天微微皱眉说:“只能说明,他不是人类,甚至有可能是毒蛇科。”

      冷豆豆差点跳起来,她拍了一下解剖台惊道:“妖怪管理局的第二负责人不是人类,而是妖属类。”

      “还有可能是敌对势力的毒蛇科,这,这严重违反了纪律!”

      瞭望市是个妖怪都市,各种妖属类可谓是百花齐放,但城市的主宰和主导权还是在人类的手中。

      为了制衡妖属类的势力范围不断扩大和对人类产生的威胁,人类领袖就和妖怪统帅一同设立了一个妖怪管理机构,共同治理这个特殊的城市。

      而这个机构中的第一负责人和第二负责人必须是由一个神龙族和一个人类担任,其次下属职位可以是任何除了毒蛇科以外的妖怪担任。

      蒋梦拉了拉她的衣袖,说:“豆豆,你不要这么激动啊。”

      龙傲天决定还是再吃一块满是油脂的红烧肉,他用筷子偷偷夹了一块蒋梦碗里的,往嘴里放的时候还吐槽:“你刚刚还不让解剖,现在又成了违反纪律。”

      “我说你真的是只靠一身武艺走遍天下啊。”

      “像我这种智勇双全的人,果然是最优秀的人中之龙,哦,不对,是龙中之龙!”

      “我咋对我自己这么满意呢。”

      冷豆豆的怒气值被龙傲天储了满满当当,她掐着腰说道:“你这条废龙,白白长了这么两只大眼睛,愣是看不出来这个郭羽其是个冒牌货。”

      “还好意思吐槽我头脑简单,当初是不是你求着上级把我派到你这个破单位的!”

      龙傲天不敢嚼一口嘴里的肉,鼓着腮帮子,忽闪着眼睛吐字不清的说:“大姐,我系龙,吾系悟空,佛眼金睛这种强挂,咱也没有啊。”

      蒋梦拽了拽冷豆豆示意她坐下:“乖,不要生气,毕竟这个帅小伙还是妖怪管理局的局长,给他一个面子。”

      冷豆豆抱着双臂,翻着白眼:“哼,还吃碳水,早晚胖死你,拍下来发到社交平台上去。”

      龙傲天差点被噎住,他捶了几下胸口,喝口水赶紧说道:“你,你成恶毒了!”

      蒋梦干咳了两声说:“先说正事吧。”

      冷豆豆用胳膊肘顶了龙傲天的一下,凑到蒋梦的身边,说:“梦梦你说,我听着。”

      龙傲天挤眉弄眼的扭着小声嘀咕:“梦梦你说,我听着。”

      蒋梦早就习惯了这两个如果不动手必动嘴的冤家,而且是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十世宿怨:“尸体解剖已经得到了上级的批准,但是在此之前,我想让你们看看他全身的变化。”

      就见,郭羽其不止脸上的皮肤是土黄色的,他的全身几乎都是这个颜色。

      并且用手摁下去,质地竟然是极其坚硬的,而那些凸显出来的青色血管,就像一条条蛇一般盘踞在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肤下。

      “毒蛇科。”龙傲天正色说道。

      蒋梦点点头说:“是,其实根本不必解剖尸体,一眼便能看出。”

      冷豆豆想了想说:“那么真的郭羽其在哪里?”

      “无论他在哪里,这个案子都不能公开,尤其不能将消息流入毒蛇帮!”龙傲天说。

  “新纪元1649年2月16日7点19分,距离日月凌空还有8天17个小时41分。”

  红桃K的机械声传到了海边,但很快就被巨浪声所覆盖。

  翻腾的海水如恶魔的触手,急迫的想要爬上陡峭的礁石,企图淹没所有。

  龙傲天穿着一身黑色牛仔夹克和牛仔裤,笔直的站在礁石边,眺望着远处的海上灯塔。

  他的身旁站着一个男人,那人的样貌很是俊美,尤其是络腮的胡子,显得他非常坚毅:“你还在等我。”

  龙傲天抬手看了看表,说:“总是能等到的。”

  “四脚蛇丧波,以后我是你的新联络人。”

  丧波弹了弹手中的烟蒂,轻笑一声说:“呵,对于我来说,都一样,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

  “呃,总之这联络人像是割韭菜一样,一茬又一茬。”

  “其实,有时候等不到,就不要再等下去。”

  话音刚落下,冰冷的寒风席卷着浪花的逃兵,全都挥洒在了他们两人的脚下。

  龙傲天抽了抽嘴角,说:“我倒是想不等,我手机没有信号,在这个破海边,这个破海边!没有信号!”

  “你说你是不是有病,冬天早上7点多,你选了这地方碰面。”

  “难道此时我们不应该在温暖的茶餐厅喝着奶茶,吃着双蛋三明治,听着邓丽君的歌,交换情报吗!”

  他烦气的转身,正要继续发火,看到眼前的人时,却让他一时有些恍惚:“你!师哥?!”

  丧波把烟头一扔,也惊讶的喊道:“傲天儿?”

  龙傲天又问道:“是那个被警校开除的师哥吗?是那个只长胡子不长头发的师哥吗?是那个特别抠门儿的师哥吗?”

  “诶,哎,傲天儿,那个,不是,”丧波尴尬的摆着手。

  龙傲天以为看错了,他走进一步,握住丧波的双臂,好好的上下打量一番,惊喜的说道:“看看这打薄了的头发。”

  “师哥,我真没敢认你啊。”

      丧波撇了撇嘴吐槽道:“你这叫不敢认吗,你是专抓痛点认。”

      龙傲天一把拥抱住多年未见的师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师哥。”

      “咱们要不找个暖和的地方,再聊吧,冷啊,这心里啊,拔凉拔凉的。”

      丧波拍着龙傲天的背,指了指离着他们最近的一个看不清名字但是看着非常华丽的酒店,说:“咱们去那里!”

      “好!”

      只是,龙傲天着实没想到的是,经过他们长途跋涉围着环海大桥走完了以后,他们最终停下的目的地是金上海舞厅。

      龙傲天一巴掌拍在丧波的肩膀上,说:“师哥。”

      丧波回头眨巴着眼睛,说:“啥事儿,傲天儿。”

      “进去吧。”龙傲天假笑着说道。

      两人走进了金上海舞厅后,丧波朝着左手边一个开着门的华丽包间,就走了进去。

      龙傲天赶紧跟了上去,他心想道:这师哥果然是卧底快十年的老兵,这么快就摸清了里面的情况。

      “傲天儿,你今天着急叫我碰面,是啥事儿啊。”丧波坐在沙发里,把脚翘到了茶几上。

      龙傲天在包间内四下看了看,也坐下来,说道:“上级的指令,要在日月凌空前,将毒蛇帮剿灭。”

      “日月凌空!”丧波疑惑道。

      “是啊,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龙傲天正色道。

      丧波继续问道:“日月凌空到底是啥?”

      龙傲天惊呆道:“师哥,你不知道?”

  丧波想了想说道:“不知道啊,没听说,就听见那个宇宙广场上的机器人天天贼能叨叨。”

      龙傲天拉住丧波的手,感慨的说:“师哥,这些年,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丧波刚要接话,就被他打住了:“当太阳和月亮同时出现在天空中时,它们会释放一种名为耀光的射线,这就是日月凌空现象。”

      “这种射线具有极大的破坏能量,可以灼烧杀死和吞噬所有生物的细胞,对于瞭望市的人类和妖怪,是致命的灾难。”

  “其实,早在旧纪元时期“日月凌空”就已经被人类科学家利用特殊装置收集起来,作为针对治疗癌症等疑难疾病的特效方法。”

      “只是。”

      丧波听龙傲天科普完了以后,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当年毒蛇帮杀害了所有的人类科学家,并把特殊收集装置抢走了。”

      “一周前妖怪管理副局长郭羽其被杀,连同《妖怪规范手册》也离奇丢失。”

      “上级还接到线索,毒蛇帮要在日月凌空当日,发动暴动攻击铁牢,放出所有被捕的死刑妖怪,占领整个瞭望市。”

      丧波说道:“这个射线不是对妖怪也是致命的吗?”

      龙傲天皱眉说道:“并不是,它对所有冷血属类妖怪不会有任何影响,因为它们具有咱们所有生物不具备的迅速冷冻细胞技能。”

      丧波也严肃的说:“看来,势必要将毒蛇帮消灭了。”

      龙傲天站起来说道:“是,所以师哥,你要全力协助我,今天就要把毒蛇帮端掉。”

      丧波也站了起来,他坚定的说:“好,需要我做什么?”

      “首先,师哥你需要告诉我,今晚的晚宴几点开始?“龙傲天满是期待的问道。

      丧波微笑着回答:“不知道。”

      龙傲天继续说道:“无妨,反正他们正好在总部设宴,这样就可以全部一锅端。”

      “师哥,总部在哪里?”

      丧波表情为难的看着龙傲天干笑着:“不,”

      “这也不知道呗。”龙傲天无奈的摊开手,吐槽着。

      丧波赶紧反驳道:“不是不知道。”

      龙傲天已经放弃,无奈的说:“那是啥,还知道一点儿哈,真不容易。”

      “是不清楚,不是不知道,这个用词不一样。”丧波很认真的纠正道。

      龙傲天仰头大笑两声,抓狂的说道:“这有区别吗!啊,师哥,你告诉我,不知道和不清楚,有啥区别。”

      “哎呦我的妈呀,我上头啊,师哥,这快十年了,您老人家一天班儿都没上过呗,纯打完卡就找个地方靠点儿是吧。”

      “还有办公桌坐班儿。”

      丧波挠着头说:“曾经是真有,后来给撤了。”

      龙傲天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是啊,能不撤吗,多碍事儿呢。”

      丧波的情绪多少有些低落和颓然,龙傲天看了他一眼,心中也懊悔不应该这么急躁的对待师哥。

      他拉着丧波的手腕说:“你也坐下师哥。”

      “我记得当年,你在警校的时候,是意气风发的,如今虽然也不减那时,却也有些苍老了。”

      “甚至,生了些许华发。”

      丧波摆了摆手,随意的笑着说:“嗨,这年龄摆在这儿,谁还能永远不老。”   

    “师哥即便有一日你的脸上布满皱纹,你在我的眼中还是年轻的你。”

      “这么多年,我都忘不了,你在警校门口对我说的那一番话。”龙傲天回忆的说着。

      ......

  

  龙傲天的体能本就非同寻常,警校门口的三个保安根本拦不住他。

      而且,教官也说了:“让他出去,这孩子,倔的很。”

      站在警校门口的刘波失去了往日所有的热血和激昂,龙傲天追上来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师哥,我不信,你不可能和黑帮有勾结,贩卖违禁药品。”

      “你最恨那些败类,你忘了吗!”他挺拔的腰身就矗立在刘波的面前,还有些稚嫩的声音就是刀子,剐着他无数次。

      刘波也只能冷漠的回答他:“你看错了。”

      “不是所有人,都和外表看到的一样。”

      他知道他不能再多逗留一秒,他怕他动摇,忍不住说出他的苦衷,然而他不能,作为一个警察,他必须要遵守原则。

      龙傲天还是不死心,他扳住刘波的肩膀,很用力。

      刘波微微皱眉,他反手用力拽来,说:“你不可能永远不离开师哥,放手吧,傲天。”

      “不会离开。”龙傲天倔强的说着。

      刘波向前走着,距离龙傲天越来越远,他在他的身后喊着:“我永远都能找到你。”

      ……

      或许,也正是那倔强的眼神和纯真,深深的吸引了比他高一级的师哥刘波。

      他们是怎么相识的?

      好像是在一场暴雨中吧。

      “龙傲天,你错了!”教官挥起的鞭子抽打在了龙傲天的背上。

      他笔直的站立着,坚定的说:“教官,我没有错。”

      “他是卧底,可也是我的战友!”

      教官大声呵斥着:“那一刻,他不是你的战友,是你的敌人。”

      龙傲天还是坚持的说:“他是我的战友!教官!”

      教官站在他的面前一字一句的说:“你以为你可以救了他吗?”

      “这只是演习,如果在实战中,在真正危机四伏的卧底任务中,你的一厢情愿,你的同情,你的帮助对他都是致命的!”

      “他只会被怀疑,被杀,这就是你要的救人吗!”

      “回答我!”

      龙傲天没有说话,他只是眼睛看向远方,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只是不想看到战友被自己人杀死,那太冤枉了。

      教官只留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你自己想明白。”

      大雨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雨水就像瀑布一样顺着龙傲天的头顶一直倾泄到脚下,然后流淌进下水道里。

      他抬头看向天,可是一把撑起的黑色雨伞挡住了他的视线。

      “龙傲天。”伞的主人是比他大一级的师哥,刘波。

      “谢谢,不过不用。”龙傲天向外站了一下,又被淋在了雨中。

      刘波温柔的笑着,又把伞撑在了他的头顶,说:“走吧,回去。”

      龙傲天无奈的一把抢过伞,然后把刘波拉进来说:“你没注意到你的半截身子也湿了吗。”

      刘波这才发现自己的右半身确实淋透了,他大笑两声:“哈哈,我还真没注意,诶,可是你现在也被淋着半边身子,快进来,和我一起。”

      “哎,我不了,本来我早就湿透了,还打什么伞,真麻烦。”龙傲天躲着刘波要拽自己的手,说着。

      这两人,撑着伞,一会进到伞下,一会站在伞外,最后都被淋成了落汤鸡。

      龙傲天的宿舍,锅子里咕嘟咕嘟煮着汤药,刘波半躺在床上,他的鼻子里塞着两坨卫生纸,满脸通红的看着忙碌的师弟:“傲天儿,你别忙了,我抗两天就好了。”

    “不行,师哥,你都快熟了。”龙傲天坐在马扎上头也不回的说。

      刘波没有再说什么,他闭上了眼睛,打算再休息一会。

      只是脸上总感到了一阵阵的温热的风,他慢慢睁开眼睛,朦胧中逐渐清晰起来一张英俊的脸,那是龙傲天。

     “傲天,你干嘛。”刘波的嗓子有些哑了,他问道。
      ......

  龙傲天从回忆里走了出来,他看着如今的刘波成为了丧波,半开玩笑的说道:“那天咱俩都感冒了吧。”

      丧波带着埋怨的口气说:“你还说这个事儿,要不是看你可怜,我怎么会淋这么大的雨。”

      “师哥,这些年对不起。”龙傲天满是心疼和愧疚的对他说了一句。

      丧波的眼中闪过一阵惊讶后,接着便是笑着拍了拍龙傲天的肩膀说:“傲天,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没有对不起我。”

      “咱们都是为了完成任务不是。”

      这时就听到包厢外传来了一个女人清朗的笑声,丧波急忙松开手,对龙傲天说:“是大小姐来了,她怎么也来这里了?不能让她看到咱俩。”

      龙傲天说:“大小姐就是贪吃蛇的独生女博雅,用她做诱饵,肯定能更快找到线索。”

      “咱们更不能走了,师哥。”
      丧波着急的踱着步说:“你不知道,她的性格极其乖僻,而且她总是缠着我。”

      龙傲天没有听到后面的话,就看到一个长相甜美的年轻姑娘和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一同走进了进来。

      丧波悄悄看过去,低声对龙傲天说:“完了,这两个加起来是终极无敌乖僻和喜怒无常了。”

      “大小姐,您好。”

      “大嫂,您也来了,快请坐。”丧波踢了踢龙傲天的脚,示意他也站起来打招呼。

      他佝偻着,痞里痞气的招呼着:“大小姐好。”

      “大嫂,好。”
      大嫂是个看起来有着独特气质的女人,她原本是雇佣军“黑森林”战队的一级枪手,后来不知为何愿意委身于毒蛇帮老帮主贪吃蛇的身边。

      她看向同丧波站在一起的龙傲天问道:“他是谁?”

      “大嫂,他是我新收的小弟。”从大嫂来了以后,丧波就一直恭敬的虚着身子,不敢直挺的站着。

      大小姐博雅把提在手里的东西扔在沙发上以后,几乎是扑到丧波的身边,挽起他的胳膊用甜的发齁的声音说道:“丧波哥哥,你怎么见到人家也不开心啊。”

      “小雅给你买了好多衣服和鞋子,是不是听着高兴了些啊。”

      丧波向后躲着,想要把胳膊抽出来,他看到了龙傲天已经黑下来的脸:“大,大小姐,您注意些,这还有人呢。”

      博雅不情愿的撒着娇,索性把头紧紧的靠在了丧波的肩头,她笑眯眯的瞧着站在一旁的龙傲天,问道:“你是做什么的?在我们毒蛇帮总部干什么?”

      这话一出,丧波和龙傲天相互对视了一下,原来金上海舞厅就是毒蛇帮的总部!

  丧波挠着头说道:“难怪刚刚进来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

      “我还在纳闷,是不是这个舞厅黄了,不做生意了。”

      “原来是咱们毒蛇帮的总部。”

      刚刚还在缠着他的大小姐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龙傲天的身上。

      她惊呆的望着他说:“他好帅,丧波哥哥,他到底是谁?”

      丧波心中一闪而过的不安,他随意的摆了摆手,说道:“他是我新收的小弟。”

  “他,”

      还不等丧波说完,大小姐就把他推到一边,向龙傲天直愣愣的走了过去。

      她站在他的面前,忽闪着美丽可爱的大眼睛问道:“我们可以做朋友吗?你好帅,我喜欢你!”

      龙傲天只是低头瞥了大小姐一眼,生硬的说:“不好意思,大小姐,我没空。”

      然后,他一步跨到师哥的身边,关心的问道:“师,呃,老大,你没事吧,没碰到哪里吧!”

      大小姐猛地回身,立刻用怨毒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人,丧波感到了一阵冰冷。

      他赶紧说:“我没事。”

      “大小姐,您快坐下,我给您倒茶。”

      大小姐一动不动的,整张脸上只有生气和恨意。

      大嫂微笑的看着他们三人,好像再一出好戏。

      她从精致的小挎包里拿出一个黑金色的烟盒,对龙傲天说:“要吗。”

      龙傲天摇了摇头说:“谢谢大嫂,但是我不抽烟。”

      大嫂点燃了手中的香烟后,走到吧台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贴合完美弧线的墨绿色金云旗袍显得她的腰身更加妖娆婀娜。

      尤其是一双白玉无瑕般的长腿,犹如娇艳欲滴的白莲花,从宽大的荷叶中生出,不染一丝尘土。

      她微笑着对还在不高兴的大小姐博雅说:“雅儿,拆开看看我给你买的新皮鞋。”

     “是你喜欢的粉色小熊系列。”

     博雅似乎也非常听她的话,立刻又开心的坐进沙发里拆着礼盒说:“小妈,我爱你。”

      大嫂的眼中都是宠溺和爱怜。

      丧波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大小姐的脾气真的是终极无敌乖僻啊。

      他一个跨步站在了龙傲天的身侧,稍微挡了挡在他的身前:“不知道大嫂,今天来总部有什么吩咐。”

      大嫂又吸了一口烟,说道:“没什么,我来看看,这总部还在不在。”

      丧波尴尬的说:“您这话说的,总部要是不在了,那只能是,是,”

      大嫂问道:“是什么?”

      “是大嫂管理和监督的好,才有我们毒蛇帮的风生水起。”龙傲天在丧波身后说。

      “是您的英明领导下,我们更加蒸蒸日上,大嫂。”他继续说着。

      大嫂大笑着:“哈哈哈哈,丧波你应该做他的小弟才对。”

      “雅儿,我们走啦。”

      说着,她和大小姐走出了宴会厅。

      可是,龙傲的耳边却是大嫂那句附耳的话:“小心博雅!”

      他要小心什么?这是大嫂对自己的试探吗?还是另有隐情?

      龙傲天和丧波此时并没有意识到,有一双毒蛇的眼睛,发出了阴暗的绿光,死死地盯着他们!

  三日后。

      金上海舞厅的包间内,大嫂吸了一口烟,雾气从她的鼻腔里循环出来,她的红唇微微动了动说:“今晚8点,老帮主要在和道厅摆宴,所有人都必须参加。”

      她又歪了一下头,越过丧波的肩膀,用手里的烟指着龙傲天说:“既然他是新收的小弟,也一并参加。”

      丧波刚要替他拒绝,龙傲天看得出来师哥不想让他涉险,他便更快一步说:“谢谢大嫂提拔。”

      “嗯,是个机灵的,丧波你这小弟比你聪明。”大嫂又抽了一口烟,笑着说。

      丧波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那里干笑着。

      包厢里的大摆钟敲响了6下,此时已经是晚上6时整,二当家和他的副手青龙帮调剂人员王天方也来到了舞厅。
      只见,穿了一身皮衣的王天方戴着墨镜走进了包厢里,他环顾了一圈后,看到了大嫂和正在试鞋子的大小姐,赶紧恭敬道:“大嫂好。”

      “大小姐又有新鞋了。”

      大嫂的烟刚刚抽完,她将一点点烟头掐灭在了身旁的烟灰缸里,点了点头。

      大小姐则是懒得搭理王天方,只是捡起地上的鞋盒子扔到了丧波脚边,引起他的注意以后问道:“丧波哥哥,你看我穿上好看吗。”

      丧波也不敢不搭理大小姐,敷衍的躬身点着头。

      走过来的二当家眼镜蛇刘严在后面就是一脚:“把墨镜摘了,在屋里戴什么戴,你还看得见吗。”

      “这是对大嫂和大小姐无理。”

      王天方委屈巴巴的摘了墨镜,揉着自己的屁股,一边退到二当家的身后,一边小声嘟囔着:“好好说不行吗,每次都踢我屁股。”

     大嫂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天方和二当家的情趣真不少。”

      王天方伸着个脖子说:“什么情趣,肯定都给我踢红了,二当家你下次轻点儿啊。”

      二当家用手里一直拿着的一本红楼梦拍在王天方的脑袋上,白了他一眼说:“废话真多。”

      他走到一个单人沙发里坐了下来,看着书头也不抬的指了指丧波问道:“你是谁?”

      丧波笑着说:“回二当家,我是毒蛇帮总舵眼镜蛇堂外围干员四脚蛇丧波。”

      二当家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嫌弃的说道:“现在毒蛇帮进人这么宽松了吗,什么人都成。”

      他目光落在了丧波的身旁又问道:“你又是谁?”

      龙傲天赶紧说道:“我是跟着我老大混的小弟。”

      “你老大?”二当家疑惑道。

      “我老大是丧波。”龙傲天回答。

      二当家想了想说:“丧波?”

      “昂,丧波就是跟他老大混的小弟。”龙傲天又回答道。

      二当家问道:“他老大又是谁?”

      站在一旁的王天方在脑子里捋着,但是好像捋不太出来,眼睛差点抽不回来。

      大小姐拍了他的脑袋一下,对二当家说道:“你男人脑子快抽儿了?”

      二当家胡乱摆着手说:“谁,谁男人啊,大小姐别乱说。”

      他又对丧波和龙傲天两人说道:“你们跟着王天方去收拾宴会厅,别在这里站着了,碍眼。”

      “是,我们马上就去。”丧波听到这,拉着龙傲天急匆匆的就往包厢外跑。

      路过大嫂身边的时候,她说了句:“五门渡一元。”

      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在其他人听来没什么,他们以为大嫂在聊一些闲话,便没再细想。

      可是,龙傲天却觉得这句话,非常特别。

  和道宴会厅收拾好以后,龙傲天站在墙上挂着的一幅字前说道:“以和为贵。”

      丧波说:“这字放在这个帮派,特别不合适。”

      “嗯,还是挂在咱们妖怪管理局好看,师哥你喜欢不,傲天送给你。”龙傲天笑着说。

      丧波笑的憨厚,他说:“只要是傲天给的,师哥都喜欢。”

      正洗完手走进来的王天方停在宴会厅的门口,愣愣的看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着,他没注意到身后来的人和已经响起的晚上8点的时钟声。

      “王天方。”那个人身材不高,却看上去格外的精炼,虽然他长着一张笑脸,但表情中毫无感情,他就是毒蛇帮的大当家马九西。

      跟在他身旁的一个瘦高个,是副手隋今,他拍了拍王天方的肩膀说:“天方,大当家来了。”

      丧波听到大当家来了,连连拉着龙傲天退到了宴会厅的角落里站着。

      王天方也反应了过来,他立马侧身,弯腰躬身说:“欢迎大当家,请您上座。”

      大当家马九西微笑着轻轻拍了拍王天方的头说:“真是乖,二当家的狗养的调教的越来越好。”

      “多谢大当家夸奖。”王天方说道。

      大当家大笑了两声走到桌子的主位旁,但是他没有坐下去,而是抬手扶着椅背,一直打量着。

      陆续,其他人也向这边宴会厅而来,先走进来的是大嫂,她看了一眼大当家,慢慢的走到主位左边位置坐下,又点了一支烟。

      二当家随后拉开主位右侧顺延第二把椅子,然后向王天方招了招手,示意他站在身后。

       大小姐则是同大嫂坐在一起,靠在她的身上,撒着娇。

      二当家正坐在她们两人的对面,眼中的意味和一直未有落下来的嘴角说明了一点,他深深的磕到了。

      大嫂倚靠在椅背上,问道:“大当家,钟意这把主位的椅子?”

      马九西一把握住椅子扶手,微笑着说:“自然不是。”

      说完,他很是不甘愿的坐在了主位右侧位置。

大嫂看了看丧波他们,指着餐桌的尽头的三个位置,说道:“你们三个,坐在那里。”

      丧波和龙傲天没有动,王天方却是向前走了两步,但还是停了下来。

      “大嫂,我,我们这些小喽啰就不坐了吧。”丧波笑着说。

      大嫂面无表情的问:“我说的话,不好使吗?”

      丧波赶紧摆手摇头解释着:“不,不是,大嫂您说的,”

      龙傲天没有犹豫的拉了一把丧波的胳膊,将他拽到了身边,和他一起坐在大嫂指定的位置上:“大嫂的话,就是老帮主的话。”

      大嫂用赞赏的眼神和口吻说道:“你非常会做事,叫什么名字?”

      “他叫阿强。”丧波在一旁抢着回答道。

      这时,大当家说道:“大嫂问的是他,不是你。”

      丧波不敢再说话,他对大当家相当了解,他就是一个残暴无情的笑面虎,死在他手里的人不计其数,其中还有自己的战友。

      他每次见到大当家,都恨不得手撕了他!

      大当家冷笑了一声,向隋今招了招手,只见他拿着一个雪茄盒子站在了马九西的身旁。

      “阿强,不是被您抓起来了吗。”

      “龙局长。”大当家点燃了一只雪茄后,眯着眼睛笑着说。

  大当家此番话一说出口,在场的众人都看向了龙傲天和刘波。

      龙傲天惊讶的看着所有人,指了指自己问道:“大,大当家说的,是我?”

      隋今举起枪指着龙傲天的头,说道:“不然呢。”

“今天早上,大当家就收到密报,有卧底混入了毒蛇帮内部。”

      大当家吐了几个烟圈,仍是一副微笑的面孔说:“不成想这个卧底,还是个大人物,妖怪管理局的局长,龙傲天!”

      他的话音落下后,隋今就拿出一张报纸,上面的头版头条都是对本市杰出青年警察妖怪管理局局长龙傲天的介绍,以及他那张英气俊朗的照片。

      丧波握住龙傲天的手腕,阻止了就要起身的他,轻轻摇着头。

      “你说对不对,二当家。”大当家将雪茄指向了坐在他身旁的刘严,这一举动,所有人着实没有想到。

      二当家登时便怒了,他腾的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摔在地上:“马九西,你什么意思!”

      隋今从腰间拔出另一支枪顶在了二当家的头上,而王天方一步跨步上前,也将自己的枪抵在了隋今的脖颈处:“隋子,放尊重些。”

      “是他先吼的大当家。”隋今喝道。

      咔嚓一声,AK47上膛的声音在这个不大的宴会厅内响起,在场的人全部朝着这动静发出的地方看去。

      大嫂一手举着枪,一手抽着烟,虽然表情看似和善,其实这正是她动怒的说明,她说:“老帮主虽然身体不好,但是他还在这个位置上。”

      “大,”

      “嗯,大家还是要对自己的身份做到心中有数。”

      “对于扰乱帮派团结,打压新人的现象,我还是管的了的。”
      “您说对吗,大当家。”

      马九西扯了扯嘴角,低声说:“对。”

      “二当家觉得呢?”大嫂又看向刘严。

      他一向以大嫂为重,自然是立刻躬身说道:“大嫂教训的是。”

      一旁的大小姐再一次开启了恋爱脑,她拍着手叫好,还跑到丧波的身边,就要和他贴贴,全然不关心这个晚宴此刻的低气压,说道:“小妈厉害吧,我最崇拜她。”

      “你们不会以为我每天提着的提琴箱,里面真的是提琴吧,你们太笨了,哈哈哈。”

      丧波和龙傲天他们一同看向大嫂脚边放着的黑色琴箱,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们是真的笨,他们也是真的忘记了,大嫂是雇佣军“黑森林”战队的神枪手!

      大当家虽然也忌惮她,但是还是说道:“身为毒蛇帮的人,遵守帮内的阶级分明,是对的。”

      “可是,大嫂,这白纸黑字还有照片为证,龙局长的身份又该怎么解释?”

      大嫂向大小姐抬了抬手,让她过来把AK47收回琴箱里,然后拿过被扔在桌上的报纸,仔细浏览了一遍:“这人与阿强确实非常相像。”

      “宇文秋,你什么意思,你这是颠倒是非了。”

      “你当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个会开几枪的女人,真当自己是老大!”大当家再也忍不住被这个女人压一头的怒火,他一掌拍在桌子上吼道。

      丧波和龙傲天对视了一眼,他们相互知道对方也是那样想的,就是利用大当家和二当家还有大嫂之间的矛盾,逐步瓦解毒蛇帮。

      “咳,咳,咳。”

      “咳,咳,咳......”突然从门外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听上去,这人有着非常严重的肺病,他甚至要喘着粗气换气。

      二当家小声朝着众人说道:“老帮主来了,都站起来。”

  就见,老帮主是一个看上去大约5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他的头发已经花白,面容竟然却是很年轻的,顶多也就40出头。

      他的背有些驼,左手拄着一根银色拐杖,大嫂见他走进来,迎上去扶住了他:“棠术,今日吃药了吗。”

      老帮主微微笑着拍了拍大嫂的手背,用非常沙哑的声音说:“吃了,还是我的小秋记得我这个老头子吃不吃药。”

      “父亲,还有小雅也记得呢。”大小姐凑上来,揽住老帮主的胳膊撒娇道。

      老帮主大笑了两声说:“哈哈哈,好,好,我的两个宝贝,都好。”

      片刻后,老帮助松棠术坐在了主位席上,他环视了一圈在座的所有人,然后说道:“各位,不好意思,我身体不好,来晚了。”

      没有人敢搭腔,他继续说下去:“不过,我还能挺住,所以有些想要我死的人,或者等着我死的人,需要耐得住性子了。”

      大小姐自然从来不害怕谁,她撅着小嘴,说道:“哎呦,父亲,您怎么这样说啊。”

      “小雅要您活到100岁,还能陪着小雅玩儿。”

      博雅的话看来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一个善良无邪的小女孩儿的心愿。

      在她的眼中,没有黑白和善恶,只有她认为值得爱的人。

      比如,她现在呆呆的望着坐在一起的丧波和龙傲天,她要选谁做男朋友?

      还比如,此时此刻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想法。

      大当家打开雪茄盒,拿出一根雪茄,放在鼻下闻着,那浓郁的味道,似乎提醒着他,要将这奸诈多疑的老家伙驱逐,自己坐上帮主的位置。

      还有那个该死的卧底,他要拧断他的脖子!

      那根无辜的雪茄被大当家掰断在手中,烟叶掉落在了桌上。

      端着茶杯品茶的老帮主不经意的看了看两侧,他很清楚,大当家马九西的想法,所以他要在他动手之前先铲除这个祸害。

      至于,宇文秋这个女人,放在身边终究是个定时炸弹般的存在。

      他也要让她消失。

     大嫂微微低着头倾听着身边的大小姐说给自己的悄悄话,她的嘴角一直带着一抹笑容,她从来不相信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也包括面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女孩儿。

      二当家举着红楼梦看着,但是他根本看不进去。

      他不识字,但他识得插图,他看着林黛玉和紫娟的主仆深情,更加想弄清楚,大嫂和大小姐是不是一对儿?

      他磕的CP是不是真的?

      王天方和隋今都充满敌意的盯着对方,不过他们也知道,他们真正在乎的到底是哪两个人。

      他们分别看向了二当家和大当家。

      王天方在想,一会下班以后,他要跟二当家说下次踢他屁股轻一点。

      隋今告诉自己,保护好大当家,为了他被王天放厚葬也无所谓。

      啊,对了,王天方还有一件事,他一定要提出转正的要求......

      叮铃,宴会厅的门被推开,风铃声打断了那些交织在一起的思绪,服务员端着第一道菜灌汤黄鱼摆在桌上。

      老帮主咳嗽了两声挥手说道:“宴席,开始。”

  老帮主松棠术宣布开宴后,服务员就绘声绘色的介绍着头菜:“这道菜在满汉全席中也是头牌地位。”

      “大黄鱼反复烹炸,上桌后破开鱼腹,高汤和珍珠丸子就会流出来,味道非常鲜美。”

      “请各位趁热慢用,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自然不会知道,坐在这个宴会厅里的每一个人,心思都不在这道菜上面。

      松棠术点点头,抬起一只握住拐杖的手,摆了摆,示意服务员可以先退出去了。

      他又咳嗽了两声,这一次听起来那口气马上就要被卡在嗓子里,他歇了歇说道:“咳咳咳,咳咳咳。”

      “你们,你们知道这菜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吗。”

      众人没有说话。

      他拿起手边的筷子剖开黄鱼的鱼腹,浓郁又清新扑鼻的汤汁和奶白色的丸子流淌了出来。

      它们和青翠的青菜还有橘红色的胡萝卜形成了一幅绝美的水墨画一般,看起来让人食欲大增。

      但是老帮主用极其厌恶的口气说道:“它还叫包藏祸心!”

      说完,整条黄鱼被他挑的乱七八糟,鲜嫩的鱼肉掉落在桌上,无人问津,也无法再食用。

      大嫂面无表情的将那双被扔的七横八竖的筷子拿起,重新摆放在了老帮主的面前。

      坐在她身旁的大小姐向前俯了一下身子,想要对老帮主说什么时,却被大嫂轻轻捏了一下手背,这是警告她,这时不要说话。

      对面的二当家在心中自顾自的自语着:她好在意她,她怎么能这么细心,磕死我了。

      大当家不屑的瞥了一眼桌上烂糟糟的灌汤黄鱼说了句:“吃这种东西,对于咱们毒蛇帮来说就是暴殄天物。”

      “更何况,是一条阴险多疑的鱼,老帮主您做的对。”

      “不过,不知道老帮主您知道咱们帮派进了卧底的事情?”

      松棠术问道:“大当家认为是谁。”

      大当家冷笑着,指向坐在餐桌另一头的龙傲天说道:“是他!瞭望市妖怪管理局的局长,龙傲天。”

      大嫂接着说道:“他是阿强。”

      大当家非常不满,他质问道:“宇文秋,从刚刚老帮主还没来的时候,你就在反驳我。”

      “现在,他老人家也在这里,你还是嘴硬,报纸上的照片,任谁一眼便能看出他到底是谁。”

      老帮主看向大嫂,说:“报纸在你的手上。”

      宇文秋点点头,只能将报纸拿出来,正在要递过去的时候,丧波突然站起来说道:“隋今,卧底是隋今。”

      话音刚落下,一堵黑洞洞的枪口就抵在了丧波的太阳穴上,龙傲天一步跨上前去,攥住了那只举枪的手:“隋今,你要干什么!”

      隋今怒道:“他血口喷人,我要杀了他。”

      大嫂点了一支烟,看着大当家,却对隋今慢慢说道:“无论是血口喷人,还是杀人灭口,你都心急了,不是吗。”

      大当家的脸上非常难看,他说道:“你知道隋今是我的人,你的意思难道我也是卧底。”

      丧波说道:“这谁都说不准。”

      “隋今,杀了这个以下犯上的狗腿!”大当家喝道。

  “你,咳咳咳,咳咳咳……”

       老帮主拿起枪对着丧波,可是只说了一个字,就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的手抖动着,只听到砰的一声枪响!

      龙傲天抬手就握住了丧波的肩膀,着急又关心的看着他,眼神中都是寻问和担心。

     丧波微微点头,轻拍了一下龙傲天的背,让他安心。

      大嫂看了一下迅速扑进怀中抱住自己的大小姐问道:“没吓到?”

      大小姐咬着嘴唇,乖巧的说道:“有小妈在,小雅才不会害怕。”

      只是,挡在大当家身前的隋今,他右手捂着胸口身体向后倒去,马九西惊讶的抬起双臂,一把将他抱在了怀中。

      他为什么!

      他中了枪!

      他为了他!

      “阿隋。”大当家立马脱下自己的外套,摁在那汩汩冒血的胸膛上。

      可是没有用,很快那件灰白色的衣服就被浸染,隋今的血洗刷着马九西的双手。

      隋今剧烈咳嗽一下,口中也涌出了鲜血,他紧紧握住大当家的手:“你,没事,就”

      最后的那一个字没有说出口,他就闭上了眼睛。

      抽丝般的呼吸,极速消失不见。

      大当家轻声说:“我怎么会有事,有你护着我。”

      老帮主冷漠的说:“枪,走火。”

      “不过,隋今既然是卧底,就当作清理门户吧。”

      “大当家,对于一个卧底,你不应该有这样的态度。”

  马九西根本不想理会松棠术,他站起来,对王天方说:“厚葬他。”

      王天方没有动,为难的向二当家请示。

      却是老帮主吩咐道:“应了大当家的要求,你去办吧。”

     “是,老帮主。”王天方赶紧架着已经死去的隋今的尸体走出了宴会厅。

      松棠术的心里痛快至极,马九西失去了心腹,就是断了手臂,那么,他要除掉他,就轻而易举了。

      只是,他并不了解隋今在大当家心中的重量,那或许不止是下属的关系吧。

      大当家拿着隋今临死前给他的枪,咧嘴笑着,扭了扭脖子,走到丧波的面前,指着龙傲天说道:“杀了他。”

      丧波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干笑了两声:“大当家,我。”

      “我说,他就是卧底,妖怪管理局的局长龙傲天,我还说你杀了他!”大当家不给丧波一丝作出判断的机会。

      丧波没有接那把枪,他摆着手,拒绝着。

      大当家大笑两声:“哈哈,你不杀了他,那你就自杀,总之,今天你们两人中,只能活一个。”

      老帮主松没想到,故意杀了隋今,竟然彻底激怒了马九西,他以为他会再也不敢嚣张:“马九西,你别太过了。”

      大当家只扭动了头,身子却没动,再加上他的笑容,这场面看起来非常的诡异:“我过了吗!”

      “还不够!嘿嘿嘿,嘿嘿嘿。”

      丧波向后退了一步,为难的说道:“大,大当家,我,我不会用枪。”

      大当家听到这话,摆了摆手,笑着拽了一下枪膛,用枪口抵在丧波的太阳穴上,扣着扳机说:“会了吗?”

      丧波弓着身子,害怕的发抖,拼命摇头。

  大当家故作很难的样子,说:“哎呀,你还不会啊,那我找个人试一试。”

      说着,他一把拉住龙傲天的衣领,狠狠的用力踹在他的腿窝处,让他双膝跪在了地上。

      “试一试哈,哈哈哈哈。”

      “嗯,试一试,嘿嘿嘿,你们看看他们,哈哈哈哈哈哈,像是小丑!”大当家疯魔了一样,可是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因为,他是毒蛇属类中能量源和毒性最强的。

      哪怕大嫂,刚刚也只是准备着全力出击,必须一招制敌。

      “我来!”丧波小声说。

      大当家眯着眼睛,侧了侧耳朵问:“你说什么,我啊,听不见。”

      丧波红着眼睛瞪着他,深呼一口气喊道:“我说,我来!”

      “让我杀了他!”

      大当家深深的点点头,把枪给了丧波,伸手邪笑的说:“来吧。”

      丧波拿着枪的右手颤抖着,他为了让它稳定住,只能用左手也握住了枪。

      龙傲天看着师哥,坚定的说着:“开枪吧。”

      丧波微微的摇着头,却在耳边听到了龙傲天用能量源发出的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话:“师哥,你只听我说就行。”

      他看到他微笑着,他们相互对视的眼中,都是浓浓的不舍和眷恋。

      “师哥,对不起。”

      “傲天没办法再陪你,也等不到咱俩成了老头子以后一起去打太极。”

      “等不到我给你做一顿龙氏大餐,还有。”

      丧波的泪水就快夺眶而出,他还是摇头,示意龙傲天不要再说下去,他们等了快十年才再次相见。

      可是,他不想等一辈子。

      “师哥,让给我说完,我怕没机会。”

     “我一直等着你归队。”

     “从一开始到现在,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这鲜血淋漓的情话和爱,刻在了丧波的心中。

      他闭上眼睛,扣动扳机,深吸一口气,突然又睁开眼睛喊道:“没错,他是卧底!”

      大当家说道:“我说了,他就是卧底,快动手。”

      丧波看着龙傲天一字一句的说:“我说,他是老帮主亲派到妖怪管理局的秘密卧底。”

      龙傲天登的跳起来,斩钉截铁的回应道:“没错,我就是老帮主的心腹。”

      两人的话说出来后,众人皆是惊讶的看向了没有任何反应的松棠术。

      龙傲天继续说出了更惊人的秘密:“他,不是老帮主。”

      “因为真正的老帮主,一直隐藏在妖怪管理局,也就是在前几日,他已经被毒杀,用的就是提纯的雄黄。”

      “所以,我才返回毒蛇帮,要替老帮主找出凶手,然后肃清叛徒!”

     话音落下,大当家猛地一把抢过丧波手中的枪,就向那个假的老帮主开了三枪。

      却见,假的老帮主竟然没有被击中,而是用身后展开的两对黑色翅膀全都挡了出去,射进了墙壁里。

      至此,众人都认为大当家才是杀死真的老帮主的凶手,他的司马昭之心,已经路人皆知!

      大嫂正要动手,大当家喊道:“老二,动手杀了这个女人,毒蛇帮就是咱们兄弟俩的。”

      “你不是还要拓展你的CP剧场,我可以帮助你。”

      二当家虽然很心动,可是他更不舍得自己的CP彻底悲了,他看到正走到门口的王天方,喊道:“天方,杀了大当家,我给你转正!”

  王天方顿时停在了门口,拧巴着身子,艰难的做着选择,大小姐跑过来拽着他的衣袖又跑了出去:“没头脑,咱们武力值负数的,不适宜呆在这里。”

      大当家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他忽然一个敏捷的转身,钳住了丧波的脖子,就要开枪打死他。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龙傲天接住了大嫂扔过来的那把AK47,对着丧波喊道:“闪开,有剧毒!”

      嘭的一声,大当家被爆了头!

     毒素腺体被炸飞出去,落在了观赏鱼缸里,那些金鱼瞬间变成了干枯乌黑而死。

      圆斑奎蛇,致命点在头部。

      丧波心有余悸的看着那缸鱼,庆幸自己幸好躲闪的快,不然自己可能真的变成了丧掉的波仔。

      “你到底是谁?”龙傲天看向那个假的老帮主问道。

      却见,他挥动着翅膀,剧烈的狂风在这间不大的宴会厅中骤起,所有人都看不清了。

      二当家趁机也跑了出去,他看到王天方和大小姐正在门口偷看里面的战斗,不时还竖起大拇指。

      龙傲天将丧波护在身后,眯着眼睛尽力看清楚,那个假的老帮主竟然就是真的妖怪管理局的第二负责人郭羽其。

      可是,他却和平时不一样,两颗獠牙尖利无比,他冲上来就在龙傲天的脖子上留下了两个带血的牙印!
      郭羽其趁着他不备,咬了他一口!

      “呃,拦住他!”龙傲天捂住流着血的脖子,朝着大嫂喊道。

      但是,她还是晚了一步,郭羽其已经破窗而出,飞进了无尽的夜空中。

      丧波吓的扶住龙傲天,表情都扭曲了,他连嚎带哭的:“傲天儿,傲天儿啊,你咋的了这是!”

      “你的身体怎么在颤抖!”

      大嫂转身之际喊了一声:“龙局长!”

      紧紧抱住丧波,也露出尖利牙齿正要咬师哥的龙傲天,突然停住了动作,他紧闭着嘴,委屈的说:“这是咋滴啦,啊!啊!啊!”

      ……

      毒蛇帮彻底剿灭,二当家和王天方被冷豆豆带到了妖怪管理局的地下室,也就是牢房。

      他们虽然很是郁闷和还有那么一点点小气愤,但是想到三年以后,他们可以跟着大嫂一起加入“黑森林”战队,又开朗了起来。

      ......

      说起大嫂,这个女人不简单。

      “你藏得真是够深,大嫂。”

      “不对,应该是宇文科长。”龙傲天和宇文秋握了握手,说道。

      宇文秋笑了笑,说道:“龙局长年少有为,我的一句蛇语,你一听就明白了。”

      “果然是上级选拔出来的精英中的精英。”

      一旁被大小姐缠着的丧波说道:“你们能不能不要互相吹捧了。”

      “照顾一下我的感受,我压力翻倍了。”

      宇文秋说道:“哈哈哈,刘组长,您现在是行动第二组长,比我这个编外人员强好多。”

      “那是自然。”丧波扬了扬下巴,神气道。

      宇文秋朝着大小姐招了招手,然后对龙傲天和丧波说道:“咱们就此别过。”

      龙傲天郑重的说道:“好,希望还会有再见的一日。”

      宇文秋拉着大小姐的手,学着丧波的口气说:“那是自然,哈哈哈哈!”

      “丧波!”

      “诶!”

      “你以后不要再答应了,你叫刘波!”

      “你要和帅气傲天好好的在一起,知道吗!”

      “好,我知道,我知道!”

      “傲天,谢谢你对刘波,这么好。”

      “谢谢你的信任,大小姐。”

      已经走出去不远的博雅,挥舞着手,眼中带着幸福和祝福,跟他们告别。

      ......

  温暖的阳光透射进落地窗里,龙傲天环住刘波两人坐在地毯上,聊着天。

      “毒蛇帮老帮主是你除掉的,是吗?师哥?”龙傲天宠溺的问道。

      刘波傲娇的说:“那是自然。”

      “不过,傲天,《妖怪规范手册》到底被谁拿走了?”刘波又疑惑的问道。

      龙傲天无奈的伸出手指头,一个个给师哥数着:“《第一册妖怪图鉴》是被郭羽其拿走了。”

      “《第二册数据信息》在大当家的手里,《第三册规范条款和项目》被宇文秋收了起来。”

      刘波思考了一会,说道:“这么说,郭羽其拿走第一册的目的是为了找到蝙蝠科的具体信息。”

      龙傲天说道“是,可是我翻了两遍,却没有。”

      刘波想起了他脖子上的两个牙印,费解又心疼的还带着一点点醋意,说:“哼,这大白脖子,我还没咬过,就被别的猪先拱了。”

      龙傲天抿着嘴,笑了笑故意装作不在意的说:“师哥,你别说,那一下,还挺舒服。”

      “真想再被咬一次。”

      刘波气呼呼的转身,揪住龙傲天的衣领说道:“你说什么!你想被谁再咬一次!”

      “唔!”

      “呼!”

      “我想师哥咬我,天天咬,你愿意吗?”龙傲天用力的捧着刘波的小团脸,狠狠的吻下去后,松口说。

      刘波差点缺氧,他有些害羞的回过身去,靠在龙傲天的怀中,温柔的说着:“我愿意。”

      龙傲天微笑着把头埋进师哥的脖子里,他对他说:“那师哥答应我,咱们永远在一起。”

      ......

       他不想告诉师哥那个他和郭羽其之间的秘密。

      “你可以放弃妖怪管理局第二负责人的身份,也可以去找寻解除诅咒的方法。”

      “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找机会在刘波的面前咬我。”

      “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虽然是神龙族,可是我不能让普通人类长生不老。”

      “但是你却可以。”

      “所以你为了想要和刘波永远在一起,你要变成吸血鬼!”

      “是。”

      ……

      “红桃K”的报时又传遍了整个城市:新纪元1649年2月18日,距离日月凌空还有6天。

      “傲天,倒计时快结束了。”

      “没事,师哥,反正咱们明天去白帆市。”

      “可是,魔法学校招募魔法师手册上写着,禁止hf不分的人应招。”

  

  ——END——

刘天弋ANB

【同人文】小剧场《梦幻丽莎发廊》完结篇 爱人同志

译哥&小凯

纯属脑洞、圈地自萌、勿上升真人

灵感来自于五条人乐队的歌曲《梦幻丽莎发廊》、《广东姑娘》、《热带》

标签:暗生情愫、双向奔赴

———一条不正经的分界线———

      人,总是要面临别离,可是即便如此,我们还是说出了最伤人的话。

      无论如何,我们也再不能请他们原谅。

      “老关啊,你没必要这么假,做给我看有意思吗?”...


译哥&小凯

纯属脑洞、圈地自萌、勿上升真人

灵感来自于五条人乐队的歌曲《梦幻丽莎发廊》、《广东姑娘》、《热带》

标签:暗生情愫、双向奔赴

———一条不正经的分界线———

      人,总是要面临别离,可是即便如此,我们还是说出了最伤人的话。

      无论如何,我们也再不能请他们原谅。

      “老关啊,你没必要这么假,做给我看有意思吗?”

      “早晚你会顶老张的班儿,稽查处的处长除了你还有谁敢做。”

      “我们是兄弟,革命同志,不是阶级敌人。”

      “也不知道是抢功还是抢死。”

      ……

      “关磊!”

      ……

      钟译看着最亲爱的战友倒下的一刹,他竭尽所有的力气喊出了他的名字,但是却怎么喊不出那句对不起。

      它如鲠在喉般。

      那些脱口而出的几句无心之话,成了永生永世的愧疚和悔恨。

      ……

      “译哥,你不过是始终瞧不起我这个发廊剪头发的。”

      “你不觉得解释的越多,你越心虚吗!”

      “我不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突然出现,然后又不辞而别。”

      “我曾经把你当做这一辈子的羁绊,我还想同你去看海,现在我不再想,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了。”

      “你走吧。”

      ……

      “他叫钟译,是丹平市公安局的缉私警察,他牺牲了。”

      ……

      而廖凯更可悲的是,他连他的身份和死讯都只是从别人谈论时才得知。

      若是许文炳没有在梦幻丽莎发廊修面,甚至他这一生都不会知道,钟译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吧。

      这是多么荒谬又可笑的,他们只剩下了那个下雨夜的温存,以及廖凯亲手把他推的越来越远的悲凉。

      许文炳轻轻拍了拍正在出神的廖凯,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吗?”

      廖凯顿了顿说道:“没事,许警官你请说吧。”

许文炳带着一丝苦笑摇了摇头,他真的不希望他对他这么客气。

      他说道:“钟警官找出了万国集团的幕后头目,今晚21点34分,他就会和库隆班海盗在朗宁海上交易。”

      “一共800架机枪,300把军用手枪,10架燃烧火箭筒和3000发生化子弹。”

      廖凯心中一惊,他想道:这么多武器弹药,必定不能让他们交易成功。

      “你们有行动吗?”廖凯严肃的问道。

      许文炳早就料想到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发廊剪头发的,廖凯平时看人时眼中隐藏很深的警惕感,走路的步伐,甚至拿着剃刀的姿势。

      普通人或许看不出什么,但是对于许文炳这个做了20年警察的人来说,他看得出来他的不简单。

      许文炳说道:“今晚当地的军区驻军和缉私警都会出动。”

      “如果你要去,我会帮你。”

      “可是,我希望你不要去,因为他的牺牲或许是为了保护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我们抓住的万国集团的成员供认,那个头目,用电击逼迫钟译说出所有情报。”

      “他一个字都没有说,直到最后一刻。”

      廖凯再也听不下去,他只是哽咽的说了一句:“谢谢许警官,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钟译知道自己暴露了,因为他销毁了所有万国集团头目手上的廖凯的照片。

      他为了让廖凯继续卧底完成任务,也是为了保护他再没有后顾之忧。

      就像当年关磊的牺牲一样……

      北风凛冽,它将硕大的雪花变成了冷酷无情的飞刀,锋利无比。

      廖凯紧了紧皮夹克的衣领,他看向四周的大雪茫茫,身后刚刚走过的脚印很快就被覆盖不见。

      高耸入云的松杉树成片成片的矗立着,他穿梭在这其中,天地间只有咯吱的踩雪声。

      廖凯哈着白气,他前面的不远处是一座红桥横跨在,冻成冰的河面上。

      他看到了临行前,接到任务里的联络点,那是一栋灰白色房屋。

      廖凯来到栅栏门口时,停住了脚步,他想起在处长办公室里的谈话……

      “廖凯同志,你也是刚从最危险的前线回来,有些话我说不出口。”刑侦稽查处的处长张大为于心不忍的说道。

      廖凯坚定的说:“张处,您的意思我明白。”

      “只是钟译同志是为了保护我而暴露牺牲的,我必须对得起他的死,既然我的身份还是隐秘的,我就会一直卧底下去。”

      “直到组织唤醒和启动我的那一刻。”

      张大为点点头,他欣慰道:“好,钟译没有白白的牺牲啊。”

      “你接下来的任务是去往咱们的联络点,丹平市长白县磅礴山的林区,与另外一位同志碰面。”

     “你要记住,从此刻起你不再是廖凯,你叫周乙。”

      “和你一起并肩作战的同志叫做张宪臣。”

      廖凯应道:“是!”

      这时,房门被推开的吱呀声打断了站在栅栏外的廖凯的思绪。

      他看向那个迎面走过来的人,渐渐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他和那人互相敬了军礼后,都给了对方一个结实的拥抱。

      廖凯的眼眶有些微红,他笑着说道:“我是周乙。”

      那人也笑着说道:“我是张宪臣。”

      傍晚的时候,雪更密集了些,橘红色的灯光从屋子嗯玻璃窗里透了出来,撒在雪地里。

      ……   

      “尝一尝。”

      “这东西不要吃,会上瘾。”

      “怎么可能上瘾,我不信。”

      “你真的不会上瘾吗。”

      “或许会。”

      “这很危险。”

      “答应我,不能上瘾,可以吗。”

      “不可以。”

—————【江湖再见,后会有期】—————






刘天弋ANB

【华枝招詹】《时间尽头的恋人》

角色设定:这是一种很奇特的人物关系,是他用文学的肋骨创造了他?还是他重新回来找到了他?

代入设定:哲华&鑫仔

标签:深情、双向奔赴、记忆分离、跨越时间、异能奇幻

脑洞拼凑、圈地自萌、勿上升真人,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失而复得】——————

我跨越黑山白水,穿过日月云海,

历经百劫千难,只为在时间的尽头找到你。


一、孤星和独月拥有相同的冰冷

      火车快要进站,它减缓了行驶的速度,沉重又有规律的哐且声很快被用力刹车的刺耳声覆盖。...


角色设定:这是一种很奇特的人物关系,是他用文学的肋骨创造了他?还是他重新回来找到了他?

代入设定:哲华&鑫仔

标签:深情、双向奔赴、记忆分离、跨越时间、异能奇幻

脑洞拼凑、圈地自萌、勿上升真人,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失而复得】——————

我跨越黑山白水,穿过日月云海,

历经百劫千难,只为在时间的尽头找到你。


一、孤星和独月拥有相同的冰冷

      火车快要进站,它减缓了行驶的速度,沉重又有规律的哐且声很快被用力刹车的刺耳声覆盖。

      车底趁机窜上来的白色烟雾,仿佛是终于冲垮了堤坝的洪水,霎时弥漫和泛滥了上车和下车的人们的眼睛。

      他们穿过一时不会消散的白幕,或面无表情的独自径直走出车站,或跟早已等待多时的相熟的人,热烈拥抱以后,继而热情交谈着。

      零落飘散在四周的诉说相思的词语和笑声,催促着无人相接或者相送的其他人的脚步。

      战鑫向上拉了拉卫衣的拉链,直到顶端,他感到有些冷。

      他抬头看向正前上方挂在火车站横梁上的时钟,它的分针越过12时,时针用极其微弱的动作移动到了8点的位置上。

      冬日的阳光总是发白,很多光束穿透烟雾,停在了地面的一块石砖上、休息椅的扶手旁、火车乘警的右手袖口处,或是迎面走来的男人的侧脸上。

      战鑫朝着那男人挥了一下手:“老凌,这儿呢!”

      那个穿着一件长款卡其色毛呢大衣的男人紧走了两步,站定在了战鑫面前,满是欢喜的笑着说:“等好久了吧。”

      他叫凌川,是一个喜欢四处游历,寻找灵感素材的职业作家和插画家。

      他和战鑫已经认识了很久,久到他也记不清了时间。

      他喜欢战鑫,深爱着他的那种喜欢。

      战鑫笑了笑,从凌川的背上替他取下了画板夹,背在了自己身后,说道:“没有,我也是刚到。”

      “谢了。”

      “哎,我说你就穿这么少来接我?”凌川微微皱眉说道。

      战鑫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了远处出站口的一个背影上,虽然很模糊,可是那人看起来很高大伟岸,却是应该上了年纪,走起来有些颤巍。

      凌川诧异的看着战鑫怔怔望着前面的样子,拍着他的肩膀问道:“看见什么了?这么聚精会神的。”

      战鑫愣了愣,笑着说:“看有没有贴罚单的,麻烦川儿爷您快点儿成吗。”

      “得嘞,战教授说走咱就走。”凌川拉着行李箱呼呼的往前小跑着。

      身后的战鑫顿了一下脚步,又看向出站口,早就没了那个背影。

      在哪里见过吗?

      两年采风没有回到白帆市的凌川让战鑫陪着他吃喝玩乐了一整天,直到傍晚的时候,他们才把车开到了凌川家的楼下。

      夕阳温暖的橘色沐浴着车里的两个人,战鑫侧过头对坐在副驾驶的凌川说:“赶紧上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凌川揉了揉脖子,抻着胳膊说:“诶,是该回去了,不过和你在一起,倒不觉得累。”

      战鑫笑着说:“哈哈哈,那咱们再去浪一圈儿。”

      “别,别,别,我是服了,您这体力啊,是这个,倍儿棒啊。”

      凌川竖起大拇指夸张的比划着。

      他突然凑上去坏笑着说道:“要不你跟我一起上去洗个澡,睡个觉,咋样。”

      战鑫抬起一掌就怼在了他的脸上,吐槽着:“我看你这脸皮越来越厚,不要的话,捐给我,纳个鞋底。”

      凌川坐回身子,大笑着:“哈哈哈哈,我怕你真的穿上用我的脸皮做的鞋,会起飞冲天。”

      战鑫摆了摆手说道:“快下车吧,怎么还赖上了。”

      凌川解开安全带,啪嗒一声,带扣收回去的时候打在了座椅旁,他微微低了一下头,又看向战鑫,唤道:“鑫仔。”

      战鑫应道:“什么?”

      凌川抬起左手紧紧的握住了战鑫抓着方向盘的右手,然后贴近了他。

      没有了安全带的束缚,只剩下了有些急促的喘息和气息,像是魔鬼的利爪揪住了战鑫那颗温软的心。

      战鑫其实是不知所措的,他怕他生硬的躲开,会伤了凌川,可是他又不想他这样。

      “每次我看到你,总是想为你摘下夜空中的星。”

      “可是我才发现,原来星星就在你的眼中,一直照亮了我。”凌川的情话,是带着魔法的玫瑰,既动人心魄却也危险。

      当战鑫就要深陷其中时,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那个在火车站出站口看到的模糊背影。

      他猛地推开了凌川。

      像是做错了事情,被发现一样,他的心中竟然很在意如果那个背影的主人会不会生气?

      但是,他甚至没有见过那个人!

      “呃啊。”

      因为战鑫太过用力的推开,凌川的头磕在了玻璃窗上。

      他慌张的询问着:“川儿,你没事吧,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凌川揉了一下脑袋后面,笑着说:“没事。”

      那一下,正正好好撞在了车门框上,可是他不想让战鑫担心和内疚。

      “我真是,怨我,成天胡说八道,胡作非为的,那个老战啊,我走了。”凌川拉开车门,迅速向车后走去,从后备箱里拿出了所有的行李。

      他没有犹豫半刻的转身就往单元门的方向走,战鑫微微压低身子,从车窗看出去,喊道:“老凌。”

      凌川戛然停住,他拍了一下脑门,回身摆着手笑着说:“你看我,把你当成出租车司机了。”

     “哈哈哈,开玩笑,你早点回去,我上楼了。”

      战鑫又抱歉的说道:“你的头,真的没事吗,那一下挺,撞的挺厉害的。”

      凌川用笑声掩饰着什么:“哈哈哈,我哪有这么脆弱,你就安心回家,我真要走了,回头见。”

      说完,他转身走进了黑暗的楼道中。

      战鑫看着他的身影,那么落寞和失望,他一直看到第5层,一个感应灯都没有亮起来。

      他想着凌川可能不想让灯亮起。

      每一个窗口像是无法跨越的黑洞,也如同他和凌川的感情。

      在这个古老又科技的白帆市中,战鑫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没有兄弟姐妹,他只有也唯一有的朋友就是凌川。

      他们之间有着一种相依为命,互相陪伴,不可割舍的情谊。

      于战鑫来说可能更倾向于填满了他从没体会到过的,缺失的亲情。

      他也曾经试图去寻找过自己的过去,可是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那就是战鑫是个孤儿,在他27岁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在昏昏欲睡中,因为他患有极其严重的嗜睡症。

      这一答案在凌川那里得到了付诸所有信任的肯定后,战鑫再也没有特意探寻过。

      后来,他也逐渐的向身边所有的那些看似不合理却又合理的现象和事情妥协。

      这让挫败感滋生出来,将战鑫从沉思中慢慢抽离出来。

      此时已经是宝蓝色的夜空,冷月还是很远的。

      他看到亮起的一颗,凌川曾想送给他的星星。

      遥远又孤独。

      战鑫启动了车,路灯和树一根根,一棵棵的闪过他的余光中。 

      这时,远航中心大厦响起了“红桃V”可以覆盖整个城市的播报声:“银河纪1649年1月6日,19点00分。”

      “白帆市整点新闻快讯:第23次宇宙空间会议,选举产生以博木雅为核心等的19位成员。”

      “第7空间冬眠区,人口严重失衡,目前人口管理局已经制定新的迁移计划方案。”

      “本市明日将迎来大幅度降温,请各位市民朋友,做好,”

      战鑫拿出了耳机,戴在了耳朵里,属于夜晚的音乐悠扬着。

      他不想听到那个没有任何温度,只有机械顿挫的声音,这只会让他感到更冷,是那种空洞的冷。

     路口处,泛着光晕的红灯拦住了战鑫的继续行驶,他刹住车,等待着。

      一个蹬着自行车的老人同他并排停着,只是他在机动车道,而他在非机动车道。

      老人的老式大梁自行车是有高度的,战鑫正可以看到他的后背。

      刹那,火车站出站口的模糊背影又仿佛开了闸的水,全部翻腾奔涌进了他的脑海中。

      战鑫想追上去,拦住他,看看他的样子,问他在等谁?

      或者,问他是不是在等他?

      后面的车打了两下闪灯,才让战鑫停止了纷杂的思考。

     他继续行驶着,那个蹬自行车的老人拐弯后离开了他后视镜的视线中。


二、当一切稳定发生质变的动摇时

      白帆市先驱医科大学门口,巨大的光反应显示屏上播放着对外公开课的公告:

      银河纪1649年1月10日上午9点30分,本校心理学战鑫教授将在109号阶梯教室,公开授课《人类记忆分离学》,届时请各位准时参加。

      两侧松树林中间的红砖小路绵延至不远处一栋坐落在校园角落里的四层黑瓦白楼前。

      那里是大学的教职工办公楼,上楼第二层,右手边第三个经常开着门的办公室,就是战鑫的。

      此时,他正在键盘上敲击着文字,凌川突然从门外探着脑袋打招呼:“嚯,战教授又为人类做贡献呢。”

      战鑫的眼睛还是看着电脑屏幕,手中没有停下,他都懒得看他,回道:“呦,这是哪一阵西北风,把大作家给吹了到了我这茅檐草舍来。”

      凌川走了进来,背着手,笑的不怀好意的站在战鑫的办公桌前,也不说一句话。

     “你又在攒什么坏心思。”战鑫歪着头,越过电脑的显示屏,看着他说。

      凌川从背后伸出手来,那是他经常用来积累素材羊皮笔记本。

      战鑫问:“啥意思?”

      凌川突然扑在桌子上,哭丧着脸,说:“我的新书筹备,遇到瓶颈了!”

      “救我,帮我写个人物小传。”

      战鑫以为自己听错了,停下手上的动作:“你让我写个人物小传?”

      凌川指着他,然后再指了指自己,无比坚定的点头,就说了一个字:“是。”

      “算了吧,你开玩笑呢,我是搞心理学的,又不是文学。”战鑫把头收回电脑前,继续打着字。 

      凌川索性一步跨到战鑫的身旁,蹲在地上,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他说:“鑫仔哥哥,你就帮帮小川川吧。”

      他又抓上了战鑫的胳膊,像个孩子求家长给自己买心仪的玩具那般。

     “停,停,停,你先放手,我这材料都被你弄乱了。”战鑫自然写不下去了,他无奈的说。

      凌川说:“松开手前,你先答应。”

      “答应什么啊。”战鑫吐槽着。

      凌川跳起来,甩着胳膊,扭着身子撒娇说:“写人物小传啊,啊,啊。”

      办公室的门外,来找战鑫交论文的学生,看到这一幕,愣在了原地,她一时不知道应该上前还是后退。

      战鑫腾的站起来,拉住凌川扯到身后,对前来的学生说:“这个病人,病挺久了,非常难以根治。”

      那个学生听到这里,又好奇起来,她问:“战教授,这就是记忆分离的后遗症吗?”

      “当然不是,他是精神分裂症,很普通的病症,不值得做研究。”

      “你是来找我交论文的?”战鑫正色说道。

      学生顿了顿说:“昂,战教授,给您。”

      战鑫接过打印好的论文说:“近期统一看完后,我会给你们准备答辩的时间。”

      “先回去休息吧,这段时间赶论文,应该也累了。”

      学生竟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转身跑了出去。

      凌川见那学生走了以后,把羊皮本塞到战鑫的手中,说:“先给我看看。”

      战鑫无奈的摇了摇头,坐进了沙发里,凌川也跟着坐了下来。

      “你遇到了什么瓶颈,连个人物小传都写不出来。”

      “凌大作家,不是号称每天都是思如泉涌,甚至顶到了天灵盖上,快要溢出来。”战鑫翻了翻羊皮本,有些得意的说。

      凌川若有所思的向后半躺在沙发靠背上,用胳膊垫在头后,说:“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瓶颈。”

      “其实也不准确,应该说是一种缺失。”

      战鑫侧过头看着他问:“缺失,缺失了什么?”

      凌川缓慢的摇着头,他说:“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它应该是一种很珍贵的一部分。”

      “我没有,从来没拥有过。”

      战鑫注视着凌川看了十几秒,然后说:“你出现了焦虑。”

      凌川猛地坐起来,一把将在战鑫手中的羊皮本拿了过来,低头胡乱翻着,说:“我说过,不要用你的专业去解读我。”

      战鑫也感到了有些冒昧,他转开话题说:“你想请我写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凌川又抬起头,他兴奋的说:“一个纯粹完美的人。”

      战鑫思考着说:“纯粹却完美,这真矛盾,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吗?”

      每当凌川说起任何关于小说的事情的时候,他的眼中总是带着光辉,他说:“有,一定有的,他纯粹,没有任何杂质。”

      “他的人性又很完美,甚至认为自己是一根蜡烛,一根火柴,只要燃烧着他的生命力,就可以将世间的一切黑暗照亮,带给所有人永恒的光明......”

      深夜窗外飘起了细碎的雪花,这是今年的初雪。

      不过,战鑫无暇顾及这些,他坐在沙发里,屋里只开了他身旁的一个落地灯。

      周围是昏暗的,他出神的望着电脑荧幕上敲下的几个字。

      它们晃动了起来,然后快速分散,有的向左跳,有的向右跳,总之不会聚在一起。

      他的耳边回响起白天凌川的话:他纯粹,没有任何杂质。

      “纯粹。”战鑫轻声呢喃着。

      这个词,在这个距离纯真年代的后科技时代中,已然成为了,一种人人都渴望却难以得到的宝物。

      1月10日,公开课后的下午。     

      这是第三天。

      对于专业作家来说,可能已经写出了无数个人物小传,他们可以在其中随意的挑选出最中意的那个,继续创作下去。

      然而,战鑫是连业余都不能算的门外汉。

      他把电脑开启关闭,反复了不知多少次,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他把稿纸揉成团再展开,也反复了不知多少次,他撕成了碎片,还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他明明给了那个虚构的人物性别,年龄,身高,甚至于是一个应该英俊的样貌。

      是的,应该。

      应该是英俊或者帅气的。

      战鑫不确定,他看不清楚,因为这个虚构的人物总戴着面具,他揭开一层又一层,没有个尽头。

      他急躁的给凌川打了电话:“老凌,我写不出来,一个字儿都写不出来。”

      “他的样子都已经在我的脑海中出现,但,但是他,”

      电话那头的凌川说:“但是他,还不是你心中的那个他。”

      战鑫缓和的问:“他还不是吗?难道不是我的文学水平不够吗?”

      凌川说:“你放弃所有的固定模式,试一试。”

      还不等他说完,战鑫就挂了电话。

      对,他太固化了。

      他索性随意的倒在沙发里,闭上眼睛,重新给予那个人物新的生命。

      当然,谁都不知道的是,构思一个人物小传这件事,将成为他和凌川渐行渐远,直到相忘于江湖的无形推手。

      就像某些标注着需要轻拿轻放和稳定的物质,一旦发生碰撞时,哪怕是轻微的程度,也造成它无法挽回的质变结果。


三、构思一个人

      白帆市持续不断下了三天的大雪,如同它的名字般,被银白覆盖,像是大海中航行的帆船。

      梧桐树的树叶承受不住雪的厚重,弯了腰,落了雪。

      再也掩盖不住的高耸和葱郁将太阳的光芒投射成光点,在地上的积雪里留下一个个融化的小洞。

      在这个科技极速发展的时代下,冬日再也不是干枯和萧瑟,任何植被和花朵都可以通过最先进的智能技术继续生长生存下去。

      战鑫不喜欢这样的植物,他认为它们是没有生命力的,好像垂死挣扎的病人,只是靠着呼吸机维持,丢失了所有的尊严。

      有时候,身边的同事会笑着说他更像是一个从旧时候活到现在的人。

      他就是这样,厌恶没有温度的机械。

      1月份公开课的排课只有10号那一场,接下来战鑫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需要再被繁杂的公开课所累。

      除了处理日常的教学工作后,他便把全部精力和时间都投入到了对那个人物的描写和构思中。

      他想象着他是一个25岁左右的年轻男人,他长的虽然英俊却有些清冷,他的身形很高大,184cm是一个合理的高度。

      战鑫的脑海中逐渐明晰了那个年轻男人的五官,两道看起来英气十足的剑眉,却因为时而疏忽打理生了些许的杂乱的碎眉。

      高挺的鼻梁近乎于艺术雕塑人像的比例,嘴唇不是很厚,也不是很薄。

      而那双深邃明亮的眼睛中,正是纯粹和赤城,那是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迅速包围了战鑫,任由着被吞噬也无所谓。

      他甚至构建出了一些时刻的细节,他生于书香世家的男孩儿,在某一个睡醒的午后,他挥舞着小手吮吸着母爱的呵护。

      在牙牙学语和阑跚学步时,他倔强的摔倒之后忍着小珍珠不掉下来。

      小学毕业的最后天,他的同学录里留下了一页空白,那是他一直不敢送出去的懵懂。

      还有他穿着白衬衣和白体恤,骑着单车穿梭在大学校园里,微风拂过他的短发,都是清新的味道......

      战鑫兴奋着,激动着,他打开电脑要把想到的这些都写下来。

      但是他抬起手敲击第一个拼音前,却戛然停止。

      他不能写下来,如果他写在电脑里,或者写在纸上,他就会被困在其中。

      他要给他自由,属于他自己的自由。

      他可以想笑的时候笑,想哭的时候哭,想生气的时候就生气!

      战鑫拿起桌上的车钥匙,随便穿一件外套,就跑出了家,开着车向着城市的最边缘开去。

      他没有目的的走着,他打开了窗户,虽然寒冷却清爽的风吹着他的所有精神。

      那是一座看起来非常破旧的小院,树立在门旁的牌匾被风吹日晒带走了曾经醒目的红色和金色。

      斑驳的字迹,看去似乎写的是:某府。

      战鑫走进这个院子,他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住了,延伸的枯树枝跨过院墙,枯黄的树叶落的满地都是,窗户上的白色窗纸早就破碎,剩下的只有被雨水打过发黄的贴在了窗棂上。

      而枯树下,一个老人坐在一张旧时的折叠椅上,他穿着一身旧时的军装,但是应该洗过很多次了,原本的绿色有些发白。

      他的白发梳的非常整齐,沧桑的脸上满是皱纹。

      战鑫看着这个老人只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他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又像是没见过。

      风起,地上的枯黄杂草和树叶被卷的扬起又落下,沙沙的声音从不知何处传来。

      他们相对无言,却注视着对方良久。

      直到,有人喊道:“先生,这里不能停车。”

      战鑫忽然回过神,他回身看去,是车辆秩序管理局的执法人员,他这才看到原来车前就立着禁停的警示牌。

      他赶忙紧走两步,一边拉开车门,一边表示歉意的说:“我马上开走。”

      那个执法人员点点头:“谢谢您的配合。”然后离开了。

      战鑫坐进驾驶室里,戴上安全带后看向了那个小院,那老人竟然已经不见了身影。

      杂乱的脚步,穿梭模糊的人影,急促的老式座机铃声,在一个陌生的空间里不断的闪现。

      战鑫站在其中无措着,他看到一个人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他是破旧小院中的老人!

      不对,他火车站出站口的背影!

      他们交错着最后交叠在了一起,那是战鑫构思的那个男人的脸!

      战鑫惊讶的问着你是谁?

      可是,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用尽力气想要喊出来,却没有任何作用。

      只听到嘭的一声,战鑫面前的男人被不知哪里飞来的炮弹,炸成了碎片,浓稠的鲜血遮挡了他的双眼,他再也看不清他的样貌。

      “不!”战鑫喊出了声。

      原来,那不过是一个诡异又恐怖的梦,他坐在床上惊出了一身冷汗。

      一切都太真实了,仿佛就发生在现实中......

      “战教授,人物小传写的怎么样了?”凌川略是调皮的声音,通过电话传到了战鑫的耳朵里。

      他愣了几秒,然后说:“还没写出来。”

      “这都快半个月了,大哥,等您老人家写出来,我恐怕要饿死了。”凌川吐槽着。

      战鑫随意的翻着手旁的书,说:“你差那点钱吗。”

      电话那头的凌川说:“这也多亏我有钱。”

      战鑫有些心烦,他问:“你有什么事?”

      凌川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你心情不好。”

      战鑫把书扣上,说:“没有。”

      “我没事,就想听听你的声音。”

      “我要走了。”凌川说着,最后的那四个字,声音非常小,几乎听不见。

      战鑫说:“呵呵,好听吗。”

      凌川大笑着说:“哈哈哈,好听,太好听了,真想经常能听到。”
      战鑫看到办公室外向自己招手的同事,着急说完就挂了电话:“行了,大作家就别多愁善感了,我又不是要不在了,你怎么可能听不到。”

      “一会还有大课,晚些说吧,拜。”

      无尽的嘟声一直回响在手机听筒里,凌川不舍得挂断,那是战鑫留下的。

      一切关于他的,他都不想失去。

      大课是在3号阶梯教室上,战鑫进来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学生。

      他们见到医科院的风云教授以后,都一同鼓起了热烈的掌声。

      战鑫停下来,一脸懵的看着他们,又看了看身后,问了句:“咋地啦?”

      “我后面有人儿啊?”

      大家都听说这位心理学教授是北方人,也没想到他有着浓重的方言口音和幽默感。

      “哈哈哈哈哈……”学生们的笑声此起彼伏。

      战鑫也笑着走上了讲台,他先鞠了一躬,然后说:“朋友们,上我的课,不用拘束,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提出来。”

      “另外,听过我的课的同学应该知道,我讲课不用那些枯燥乏味的教科书。”

      “那您用什么教我们?”一个男生问。

      战鑫神秘的笑了笑说:“你猜。”

      他先环顾了一遍教室里的所有学生,当他的目光扫视过座位的最后一排的第三个位置时,他惊住了。

      他竟然见到了一个他根本不可能见到的人!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是战鑫想象中,构思出来的那个人男人!

      接下来整堂课,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讲下来的,他的所有注意力只在那个人的身上。

      终于,下课的音乐声响起了,平时这一堂只有1个小时的课,今天对于战鑫来说却有着几个世纪一般长的时间。

      学生们陆续的走过来同他再见或者交谈,他的眼神时常落在那个年轻男人的方向。

      他期待着他过来。

      也不期待他过来。

      战鑫的心拧成了一个麻花。


四、文学的肋骨和夏娃的伊甸园

      “战教授,您好。”那年轻男人还是走到了他的面前,礼貌的微笑着伸出了手。

      战鑫注视着他,脑海中是他对那个不存在现实中构思出的人的描述。

      他看起来约么25岁左右,两道看起来英气十足的剑眉,却因为时而疏忽打理生了些许的杂乱的碎眉。

      高挺的鼻梁近乎于艺术雕塑人像的比例,嘴唇不是很厚,也不是很薄。

      而那双深邃明亮的眼睛中,都是燃着火焰的纯粹和赤城。

      吞噬包围了心跳加速的战鑫!

      年轻男人顿了顿,歪了歪头又向战鑫打了个招呼:“您好,战教授,我叫宗哲华。”

      一旁的长发女生,抱着书,挥了挥手诧异道:“战教授,您怎么了?”

      战鑫看着眼前挥动的手,从缓慢逐渐快速起来,他赶紧回过神来,也伸出手,却停在了半空。

      宗哲华和长发女生疑惑的一刹,他又还是握住了他的手。

      是真实的真人!

      战鑫刚刚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但是他可以看到他,周围身边的人,也能看到他:“欢迎你。”

      长发女生抿嘴笑着说:“哈哈,宗老师您的风采把我们学校的风云教授,都折服了。”

      宗哲华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头笑了笑。

      所有的学生都离开了阶梯教室,只剩下了战鑫和宗哲华两个人。

      他们看着对方,一直看着。

      “你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战鑫将心绪平复下来,他不易察觉的轻呼了一口气说。

      宗哲华总是带着和煦明朗的笑容,他说:“我是传媒大学的老师,我个人对您非常崇拜,所以今日是慕名而来。”

      “请您见谅,确实有些唐突了。”

      战鑫连连摆手,说:“并没有唐突,并没有,这是学院的大课,您随时可以来听。”

      宗哲华点点头说:“我是教表演专业的,最近在研究心理学和表演学的结合。”

      “您在这个领域是顶尖的人才,所以特来向您学习。”

      战鑫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平日很多人对他都有着比这更高程度的夸赞,他都只是淡然的谦虚的接收着。

      此时此刻,对于他的夸赞,为什么他会如此的感到心潮澎湃和慌张。

      “宗老师,谬赞了,只是个教书先生而已。”战鑫说着。

      话音落下,他们看了一眼对方以后,开怀大笑了起来。

      他们都太拘束。

      他们都太相敬如宾般的看待自己眼中的那个人。

      因为路上有些堵车的缘故,战鑫和宗哲华没有从旋转餐厅的落地窗外,欣赏到白帆市落日的余晖。

      还好的是,恰到好处的淡黄色灯光,给他们手边冰冷的刀叉,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温暖。

      宗哲华看向窗外,海上的灯塔的橙红色微光时隐时现,他说:“那一点红,如同晚霞一般让人安心。”

      “我总觉得,夕阳像是一个坐在海边看书的害羞的男孩。”

      战鑫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形容傍晚的夕阳,奇特又生动,他问:“为什么是一个男孩儿?”

      宗哲华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但是当我看到它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就是这样一个美好的情景。”

      战鑫说:“我以为男孩儿是力量的象征,你会喜欢朝霞。”

      宗哲华说:“我喜欢晚霞,因为它会带来灿烂的繁星。”

      “可是,朝霞只会剩下。”

      战鑫看着他说:“朝霞,只会剩下无比冰冷刺骨的现实。”

      这个神奇又真实的夜晚,战鑫给宗哲华讲着心理学的奇妙和多元,宗哲华给战鑫说着表演学的美妙和流长。

      他们讨论着同一部最喜欢看的电影《逃出亚卡拉》中旁人难以发现的细节。

      他们细数着同一个最欣赏的演员克林特·伊斯特伍德执导和出演过的电影有哪些。

      他们举杯低声吟诵着同一位最敬佩的诗人的诗歌。

      他们就像同一个人,却也不是同一个人。

      战鑫有时会停下来,只是静静的看着宗哲华。

      他发现这个男人说话的方式也是他想象中的那样文雅书卷气。

      甚至,他现在过膝的黑色毛呢大衣,熟褐色的高领毛衣和黑色裤子,都是构思中曾经出现过的!

      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所有,都和虚拟中,想象中,脑海中的那个人不谋而合。

      虽然这太神奇太不可思议,甚至于太荒谬。

      但是战鑫还是被宗哲华吸引着,毫无条件的吸引着。

      他,是他用自己文学的“肋骨”创造出的“夏娃”

      战鑫动了情,入了戏!

      沉浸在了只属于他自己的“伊甸园”中。

      深夜的晚风中,战鑫和宗哲华约定了明日的出游。

      他挥手和他道别,可是当宗哲华转身走出去一段距离后。

      战鑫竟有些恍惚,他的背影和破旧小院中的老人,还有火车站出站口的背影又重合在了一起!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战鑫吓了一跳,他拿出来看到凌川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着。

      “喂,老凌。”战鑫说。

      “你在外面?”凌川问。

      战鑫回应道:“是。”

      电话那头的凌川沉默了很久,才说:“再见。”

      这两个字,如同烧红了的铁剑,击中了战鑫的心,疼痛的感觉骤然而来。

      他知道,他唯一的朋友,要离开了。

      还是那个独月挂在黑蓝色的夜空中,几百年前一代伟人独自欣赏的是它,几千年前诗仙太白饮一壶酒仰望的是它。

      几万年前,几十万年前,几百万年前,更早时的恐龙用呆滞的目光看的是它。

      甚至于,地球还是一片汪洋时,那个最早的单细胞生物浮上海面,遇到的白光也是它。

      它没有变过,只是随着历史和时间的不断更迭而始终如一着。

      战鑫也仰头看着它,银光洒满了他的全身,他觉得独月在等着什么。

      曾经,凌川和战鑫都以为可能这一生,他们就这样用最平淡却最舒服的方式走到最后。

      可是,战鑫给不了凌川想要的,这样的关系,只能以一个人的离开彻底结束。


五、跨越宇宙找到一生只有一次又确切的爱

      战鑫和宗哲华的志同道合,一拍即合,有说不完的话题,这是凌川不能带个他的。

      他一开始以为这是一种新鲜感,一种像是干旱了很久的贫瘠土地接受了雨水的馈赠的新鲜感。

      可是他后来才发现这并不是。

      而是那种他们的相见仿佛是跨越了黑山白水,甚至是时间和空间,终于失而复得的悸动!

      第二日,白帆市的天气,虽是干冷,却晴空万里。

      战鑫和宗哲华仍是没有任何目的向城市的边缘开着,他们都喜欢这样的感觉。

      不用知道位置,不用知道地点,这样世界就不会只是一样地图那么小了。

      宗哲华降下来一点车窗,他侧头问战鑫:“不会感到冷吧。”

      战鑫摇了摇头笑说:“当然不会,我自己也经常这样,谁让咱穿的多,哈哈哈。”

      “你还可以开的大一点,让冷风出进来的感觉特别好。”

      宗哲华温柔的笑着,将车窗降的更低了些,蓝天出现在了他的眼中,遥远却又那么近。

      “你喜欢什么季节?”战鑫问。

他想要知道,其实更想要知道,他是不是仍然同自己一样。

      宗哲华回答道:“秋天和冬天。”

      战鑫心中的喜悦几乎呼之欲出,但他还是用平淡的口气掩饰着说:“我以为你会喜欢春天或夏天。”

      “为什么?”宗哲华问。

      战鑫微笑着说:“你那么明朗,那么轻快,那么有活力。”

      “我,我的意思是,哈,有些感觉不能用语言说明白。”

      宗哲华柔声说道:“但是我明白。”

      战鑫怔了一下,轻声说:“你明白,你明白的。”

      “我们在那里停下!”宗哲华突然指着前面的步行街说。

      战鑫认得那里,是那处有一个破旧小院的地方!

      他们这次将车停在了车位里,然后下了车。

      宗哲华几乎是疾步走到小院门口的,他半蹲在地上,抬手轻轻抚着那块早就看不清字体的牌匾。

      战鑫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你也来过这里?”

宗哲华回头看着战鑫,答非所问的说:“战教授,你是不是在写一个人物小传?”

      战鑫愣在了原地,他惊道:“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你怎么知道的?”

      他的心里紧张起来,一种从脊背发散到全身的害怕油然而生。

      难道,他要消失了?

      “呵,是学生们告诉我的,她们说你为此几乎废寝忘食了。”宗哲华说着。

      战鑫松了一口气,他笑着说:“她们也太夸张了,哪有这样。”

      宗哲华却说:“不夸张,一点儿都不夸张。”

      “对自己的热爱,付诸所有,很值得。”

      “战教授,我给你一些灵感好不好。”他拉住战鑫的手腕,就往院子里走。

      这里还是战鑫最喜欢的那样的萧瑟和枯萎,但是此刻他还多了一种归属感。

      他有一种错觉,他仿佛在很久以前就出现过在这里,甚至生活过!

      ……

      公元1946年7月,黑云压到了最低,几乎触手可碰,刚刚刺耳的蝉鸣戛然停止。

      看不清路的交错密林中的空地上,一直习惯穿长衫的战鑫此刻却穿着一身笔直的军装,他的身旁站着另一个也穿着军装的中年军官,只是他的军衔看起来更高一些。

      “这同进会的革命党,确实够硬。”

      “咱们哥儿几个几乎是把所有手段都用了一遍,他还是一个字都没说。”那个中年军官从军装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指了指他们前面2米外的一个遍体鳞伤戴着镣铐的人说。

      战鑫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亦是没有说话。

      中年军官扯了一下嘴角,把烟给战鑫递了递说:“战老弟,来一根。”

      战鑫说:“谢谢欧阳处长,不过我不抽烟。”

      欧阳处长看了战鑫一眼,点燃了手中的烟,吸了一口,然后又吐出了烟雾,他继续说:“你说他们何必呢。”

      “就为了那个什么破信仰,真是不值,这年头啊,只有钱才是让人最有安全感的东西。”

      “连权力都白搭,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顿了顿,还是想等着战鑫问他,却没有得到回应,他不屑的撇了撇嘴说:“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有命爬上去,没命享受!”

      欧阳处长抬头看了看快要下雨的天,啐了一口:“妈的,这破天想要热死人。”

      “开枪。”他朝着前面举着长枪的官兵命令道。

     “嘭!”没有任何犹豫的枪响起。

      林中不知隐藏在哪里的飞鸟,霎时惊起了一片,它们落荒而逃的向高耸的树梢而去,很快不见了踪影。

     战鑫看着那个倒下的革命党,他的眼睛还是睁着的,但是里面有未熄的火焰,它仍是燃烧的,它的火舌蹿到那个欧阳处长的全身,要把他烧成灰烬才肯罢休。

      ......

      “他是你的同志,你眼睁睁看着他被欧阳景杀了!”宗哲华不敢置信的看着战鑫。

      他不能接受,自己尊敬和深爱着的少爷是一个屠杀革命党的刽子手。

      战鑫冷道:“他是谁的同志我不知道,但是你要记住你是效忠于白衣社的,而不是同情同进会。”

      “还有,我早就已经脱离同进会,我现在是白衣社情报科负责人,以后注意你的言辞。”

      “不要给自己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几句说的如此云淡风轻的话,甚至比起战鑫告诉他他不爱他,还要万箭穿心。

      宗哲华满腔的愤懑快要喷发,他点了点头,又凄然的说:“我,最恨叛徒。”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战府,离开了这个他和他共同生活了20几年的家,他唯一的家。

      战鑫被留在了昏暗的房间内,他看着宗哲华伟岸又高大的背影越来越远,他攥紧拳头,即便手心被指甲扎出了鲜血。

      他也任由顺着手指的缝隙流淌着,任由不停的坠落进无尽的深渊。

      他只能在心里告诉宗哲华:对不起,但是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信仰。
      ......

      公元2010年。

      “宗首长,这是关于战处长的所有资料。”警卫员将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放在了宗哲华的手边。

      他抬起手,因为已经风烛残年,有些颤抖。

      文件袋里,只有一张信纸,上面只有一句话:隐秘的活着,无声的离开。

      那张纸从手中滑落,飞向了窗外的远方,飞到了那处破旧的小院中!

      ......

      战鑫看见信纸向自己冲过来,他伸手去接的时候,却扑了空。

      他在那段旧事中,猛地抽离了出来。

      他看着面前的年轻的宗哲华,不可思议这发生的一切:“这,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宗哲华立正抬起手,满含泪水的敬礼道:“少爷,对不起。”

      那时,那个遥远的年代,他们的身份是对立的,他们为了各自的任务和信仰,付出了所有的青春和时间。

      他们将那份深刻的爱隐忍在了心中,这无形中变成了一种坚定的生命的力量。

      宗哲华要找到战鑫,找到自己的少爷,找到他对他说一声那句迟到了太久的对不起。

      直到宇宙战争的爆发,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的宗哲华,作为国家的功臣和英雄,可以选择进入物晶记忆分离器。

      通过重新分离、解构、重组记忆,然后获得新的生命,但是这样的宗哲华也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不能失去对战鑫的所有记忆,所以他选择了另外一个继续活下去的方式,那就是带着记忆去往宇宙第7空间冬眠。

      但是,宗哲华将永远不能离开第7空间冬眠区,因为一旦离开,他就会再一次进入生命倒计时,并且迅速衰老,直至彻底消失在整个宇宙中。

      “可是,你还是离开了。”

      “你为什么,不值得,哲华。”战鑫走上去用力的拥住了宗哲华,他想用尽这一生所用的力气将这个深情和痴情的男人永远留住。

      宗哲华轻轻抚着战鑫的肩膀,说:“少爷,我终于找到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战鑫用几乎哽咽的声音说:“我高兴,可是,”

      宗哲华的薄唇吻在了战鑫的前额上,他极尽柔情的说:“少爷。”

      “这样确切的爱,一生只有一次,一切都值得。”
      战鑫朦胧湿润的眼中是宗哲华迅速衰老的样子,他是破旧小院中的等待着的老人,他是火车站出站口远远望着他的背影。

      原来,那些都是他,他却不知道。

      宗哲华的时间,在爱人的怀抱中,走到了尽头。
      他知道自己是幸运和幸福的,因为他再一次找到了他,而且这一次再也不会失去他......

——————【时间没有尽头】——————

刘天弋ANB

【华枝招詹】《给电影人的情书》

角色设定:现代实力演员&民国过气作家

代入设定:哲华&鑫仔
标签:穿越、相互成就、时甜时虐、开放结局

脑洞拼凑、圈地自萌、勿上升真人,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写给我们的故事】——————

黑白底片放映着,你遗留银幕的风采,

泛黄稿纸书写着,我遗世独立的姿态,

这是我们,是时代写给我们的故事.....

一、关键字

      天空的湛蓝,那么清澈辽阔,丝缕的云如同落在画布上的白色颜料,随意又浓重。

      阳光穿过落地玻璃窗,肆意挥洒...

角色设定:现代实力演员&民国过气作家

代入设定:哲华&鑫仔
标签:穿越、相互成就、时甜时虐、开放结局

脑洞拼凑、圈地自萌、勿上升真人,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写给我们的故事】——————

黑白底片放映着,你遗留银幕的风采,

泛黄稿纸书写着,我遗世独立的姿态,

这是我们,是时代写给我们的故事.....

一、关键字

      天空的湛蓝,那么清澈辽阔,丝缕的云如同落在画布上的白色颜料,随意又浓重。

      阳光穿过落地玻璃窗,肆意挥洒在身旁,翻页时偶尔带起的浮尘像是晶莹的星光盘旋在光束中。

      轻柔舒缓的音乐时隐时现在图书馆的每一个角落里。

      宗哲华摘下眼镜,连同手中的剧本都倒扣在桌上,他捏了捏眉间,然后敲打着键盘上的拼音:zhanxin——战鑫。

      他所有的期待都在电脑屏幕上这个转动的灰色圆圈上,他屏住呼吸,等着。

      终于,它停止了。

      只有一条检索信息出现在最上方,宗哲华凑近了看去,屏幕上面写着书籍信息:位置是9排10列3层,书名是《近代五十位著名剧作家》编者赖佳(女)。

      关键字战鑫。

      搜索得到的只有关键字中提到了这个名字,但宗哲华还是戴上口罩,迫不及待的起身向那排书架走去。

      它所在的书架位置非常靠后,是还有5米的距离就到图书馆的出口。

      他按照数字的顺序寻到了那本书,黄铜制成的标识签被绿色的铆钉钉在一圈带着年轮的书架边缘上,烫金字标注着:1921年至1949年民国时期。

      宗哲华将那本书抽了出来,甚至它的封面几乎都是崭新的,或者根本没有人注意和翻阅过它。

      “战鑫。”

      “找到了!”

      “清光绪二十四年(公元1898年)出生于辽阳州鞍山,曾是民国时期著名的剧作家,代表作品是无声电影《热爱》,创作于民国二十一年(公元1932年)。”

      “编者注:作家仅此一部电影存世,而因当年时局动荡、战火频繁,电影的底片已经遗失。”

      他的心底突然生出的怅然和失落,仿佛黑色墨汁滴在了一张空白的宣纸上,迅速的蔓延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宗哲华怔怔的望着那一行不容易引起人注意的的小字,“仅此一部”、“底片遗失”这样的字眼。

      它们似乎扭曲放大了起来,然后又变成了一根根尖刺穿透着他的心。

      他的手里攥着书,捂住胸口,那是一种被忽然抽离一部分灵魂的空,空的那么痛。

      这时,有三个女孩儿跑到了宗哲华的身边,她们好像找到了什么宝贝一样,兴奋的指着他小声喊着:“真的是宗哲华!真的是他!”

      “我在这里守了两天,终于等到了,我的爱豆,真帅。”
      宗哲华作为当前热度极高的知名演员,自然知道这三个女孩儿是他的粉丝,而且是那种特别狂热甚至会做出一些失度行为的粉丝。

      他刚要说话,这三个女孩儿中那个蹲守了他两天的那个长发女孩激动的说:“宗老师,您,您能给我们签个名吗!”

      女孩儿的声音在这个静谧的图书馆里显得非常喧嚣和刺耳。

      宗哲华先点点头,然后赶紧举起手指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三个女孩儿好像被点燃的炮仗,又开始拉在一起用尖细的声音窃窃私语着:“好帅,成帅了。”

      “他的手指好长,他怎么这么帅!”

      宗哲华无奈的摆着手,低声对她们说:“我签完名,你们就要安静的去看书。”

      “这里是图书馆,不能大声喧哗,好吗?”

      三个女孩中最亢奋的那个,极其夸张的对另外两个说:“他真的很温柔,很爱他的粉丝,你看他对咱们说话,都这么轻。”

      他看到不远处图书管理员一边朝着这边张望,一边走过来,肯定有人向她反应了这里的嘈杂声。

      宗哲华接过来她们手中的明信片和笔,快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以后,说了句感谢她们的喜欢,就侧身敏捷的向后门出口处快步走着。

      身后的三个女孩儿还沉浸在拿到偶像签名的极度喜悦中,完全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离开。

      宗哲华推开安全出口的门,躲进了楼梯间里,他摘下口罩,依靠着墙深呼了一口气。

      其实,他真想认真的告诉那三个女孩,他不是爱豆,也不是明星,他不过是一个演员。

      偶尔响起的通风管声音反而显得这里更加安静,他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中。

      自从两个月前,他在一个影展中见到了那一张被完好封存在玻璃框里的发黄的剧本手感后,他就再也忘不了,战鑫这个名字。

      他想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才能写出这样动人又吸引人的台词:“人间不过是你的寄身之处。”

      “遥远又近在眼前的银河里,才是你的灵魂的徜徉地。”

      “你应该只属于你自己……”


二、民国二十一年

      “噔,噔,噔。”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从搂上传来。

      宗哲华的思绪被打断,他担心又会碰到粉丝,又会给其他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困扰。

      索性,他就向楼下走,打算离开图书馆,这时那个脚步声已经来到了身旁。

      “诶,你怎么还没换衣服?”那是一个女生,清秀的脸庞,带着甜妹的笑容。

      她看起来也不过是十几岁左右,穿着一件白色的开襟褂子和一条黑色半裙。

      她见一脸疑惑的宗哲华又说:“你是大风天的新演员吗?或者你是附中的新老师?”

      “你这人好奇怪,怎的也不说话?”

      他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些问题,因为他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附中?

      大风天的演员?

      “阿俐,该你上场了,快啊!”楼下有人朝楼上喊着。

      这个被唤作阿俐的女生,提着裙子继续向下跑,她脚下的鞋啪嗒啪嗒作响。

      “你上楼问问,战老师在上面……”

      她的声音渐渐消失不见。

      宗哲华退了一步,站在楼梯口,向楼上望去,似乎有一些开来回走路和人声低语。

      他感到非常惊讶,这个图书馆他再熟悉不过,甚至于有几层楼梯,哪一阶是新换的瓷砖,他都无比清楚。

      因为这座市立影视戏曲专业图书馆就是他出资建设的,他的初心是希望能让更多有热爱影视的人,有一个心灵安歇的港湾。

      希望每一个有着演员梦想的普通人,都能在这里充实自己,努力学习,缩短与理想的距离。

      图书馆的最顶层是第四层,应该是天台才对。

      宗哲华迈上了一层台阶,他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上去,他发现原本刷着灰色油漆的铁扶手,竟然变成了红色木制的材质!

      而那些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他加快了步子,最后两节台阶,他跨了上去。

      剧作教室。

      四个正楷大字,用毛笔写在了一块长方形木牌上,挂在右侧墙壁。

      “哗啦。”宗哲华面前的两扇棕色欧式木门被推开。

       这次是一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他穿着一身罗密欧的装束,风风火火的迎着宗哲华走了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来了,兄弟。”

      “我,这,你!”

      “不是,诶!”宗哲华连忙回身看向那小伙子,他也匆匆的跑下了楼,看来他也该出场了。

      但是,这并不是宗哲华要搞清楚的事情,他现在只想知道为什么图书馆的天台变成了剧作教室!

      而且还有很多穿着民国时期的装束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宗哲华抬起手,轻轻放在门上,然后做了一系列的心理建设,正准备推开门时,不出所料的又跑出来一个人。

      他再也顾不了许多,一把拉住那人的胳膊,说:“您好,请稍等。”

      “麻烦请您告诉我,图书馆的天台是被租赁出去,拍摄话剧吗?”

      被宗哲华拦住的是个男学生,应该和刚刚那个下楼时遇到的女学生是一个学校的,他看到他的胸前也挂着个名牌写着:“北平市第一附中?”

      他以为自己没看清楚,又凑近了些,再念了一遍:“北平市?第一附中?”

      那男学生被吓了一跳,他用力挣脱了宗哲华拽着自己胳膊的手,向后退了一步,一只手悄悄紧握住门把手,以便随时跑回去喊人。

      “北平市?”宗哲华还是重复着这几个字。

      男学生战战兢兢的说:“你,你要干嘛,我们战老师就在里面,我不怕你。”

      宗哲华哪里还听得进去其他话,他见男学生想要躲开他,立刻用双臂将在箍在面前,认真的问:“现在是什么时间?”

      男学生抬手看了看表说:“上午11时21分,大哥您能让我走了吗?”

      宗哲华继续问:“不是这个时间,现在是哪一年?”

      “我告诉你,就让我走,行不?”男学生问。

      “说。”宗哲华干脆的说。

      男学生赶紧回答:“民国二十一年,北平市文化中心,剧作教室。”

      宗哲华向后踉跄了一步,他重复着:“民国,二十一,年!”


三、剧作家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追了上去喊道:“同学,麻烦你等一下。”

      男学生以为自己遇到了变态,而且始终不肯放过他的那种神经病,脑海中被殴打的奄奄一息后大卸八块的场景已经浮现出来。

      “我,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哎呦,啊, 别,别过来啊!”男学生用就快哭出来的声音求饶,不小心跌在了地上,他努力了好几次都没爬起来。

      宗哲华见到男学生摔得好像挺严重,更是加快了脚步,停在他的身旁,把他扶了起来:“同学,你没事吧。”

      男学生挣扎着,喊着:“放过我,别杀我,啊啊啊!”

      “没人要杀你,我只是想问你,知不知道一个叫战鑫的人?”宗哲华问道。

      可是那男学生实在是吓坏了,他还是不停的抱着脑袋,不敢睁眼,喊着:“救命,救命啊,别杀我。”
      他呼喊求救的声音正好顺着楼梯间的通风口传了出去,就听到剧作教室和楼下演出厅都有人赶了过来。

      “嘿,你小子,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凶,胆子真不小!”只见,一个穿着黑衬衣和黑色西裤的男人,一把握住宗哲华的胳膊,一个反手,将他推到一边,护在了男学生身前。

      跟着另外两个人就冲上前来想要锁住他,自然是宗哲华也拍了10年的戏,其中也有年代剧或是警匪剧,且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他一个敏捷的旋转侧身,退到那两人的身后,双手分别扣住了他们的脖颈。

      “几位这是何意。”宗哲华本就有一米八四的身高,加之平时非常自律,健身和运动从未懈怠过。

      所以,整个人的力量和技巧都极其娴熟,控制住这两个成年男性,一点问题没有。

      那护在男学生前面的男人说道:“你说我们是何意,自然是要拿了你。”

      “你这狂徒意图乱杀无辜,我等热血男儿,自然不能装作听不见看不见。”

      宗哲华为了躲避那三个粉丝,没有戴眼镜,可是他却一眼认出了这说话的男人:“战鑫!”

      脱口而出了这个名字后,在场的所有人都静了几秒钟。

      须臾之间,被宗哲华扣住的两个男人见他放松了手,便挣脱了束缚,也站在了男学生的身前,说道:“什么战鑫,这是我们北平城最受欢迎的大剧作家,战熙音。”

      “你到底是何人,为什么要躲在楼梯间里行凶。”

      宗哲华一直看着他们口中的大剧作家战熙音,他微微摇着头,说着:“你就是战鑫。”

      “是。”战鑫用极轻的声音回答着。

      可是宗哲华听得无比清楚,这个是字就像是定海神针一样,被树立在了他的心中。

      他灿然的笑着,然后又大笑着。

      战鑫也跟着他笑,放肆的大笑着,一时间楼梯间里回荡着民国二十一年最真心的笑!

      宗哲华站在北平市文化中心的门口,抬头看着北平的天空,它和2023年的北京的天一样蓝,却也又不一样。

      修建市立影视戏曲图书馆之前,那里只是一片被绿皮围挡挡住的土地,荒凉且宽广。

      他原来从未知道过,那是这个文化中心的旧址。

      “宗先生,对于方才的误会,我还是非常抱歉。”战鑫带着歉意说道。

      宗哲华赶紧摆了摆手说:“不,不,不,要是我遇到这身打扮的人,估计也会感到害怕。”

      战鑫爽朗的大笑道:“哈哈哈,宗先生您真幽默。”

      “不知您方便告知,您住在何处吗?在下开车送您回去。”

      宗哲华看着等待他答案的战鑫,一时不知应该怎么回答。

      他总不能告诉他,自己这个穿着卫衣和牛仔裤的人是从2023年的楼梯间里突然穿越到了民国二十一年,这只会被当成傻子或者疯子。

      可是,他确实没有地方可以去,他干笑了两声说:“我,我是个追求电影梦想的人。”

      战鑫顿了顿,宗哲华在心里吐槽着自己说了些什么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把他吓着了。

      “宗先生若是不嫌弃,就到战某家去落脚。”战鑫诚恳的说着。

      宗哲华吃惊的愣在了原地,他着实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战鑫局促的挠了挠头发,故作轻松的说:“呃哈哈,这个,确实唐突了,我开玩笑的,宗先生别,”

“别,介意,您这是?”

      却是,话还没说完,宗哲华就猛地向着战鑫走了两步,他们之前的距离只剩下半指长。

      “我不介意。”宗哲华看着战鑫的眼睛,仿佛看透到了他的心底最深处。

      他的声音低沉又有着一种吸力,眼中流露出的情意,任凭谁都会被俘虏。

      战鑫恍惚着,他晃了晃脑袋,说:“好,好,宗先生,我们回家吧。”

      宗哲华没有动,他继续说道:“叫我哲华就行。”

      “哲,哲华。”战鑫也不知道为什么喊出这个名字时,心跳的规律开始有些混乱。

      这是他们相遇的开始,是宗哲华跨越时空找到的人……


四、空白

      宗哲华打开房门的时候,酒精和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

      屋内都是被窗帘遮挡的昏暗,战鑫坐在床旁的地上,他仰头闭着眼睛,手边是散落的被揉成纸团的稿纸。

      还有一个个酒瓶。

      “哲华?”战鑫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已经很久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话。

      宗哲华走到他的身边,坐在了床上,说:“是我。”

      战鑫轻笑了两声,似乎在嘲笑着自己:“我以为你走了。”

      “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宗哲华轻轻抚着战鑫的头发说。

      战鑫猛地站起来,抱住了宗哲华。

      他感到了他肩膀的慢慢颤抖,他感到了他深埋进自己脖颈里的叹息,还有那胡渣带来的微微的麻刺感。

      宗哲华更加用力的把战鑫环住,在他的耳边说着:“我相信,我的支点不会倒下去,他会永远矗立在剧作界的顶端。”

      “这段时间以来,我们相互碰撞出的火花,已经足够热烈,不是吗。”

      “你把一个从鞍山来到北平城实现理想的小人物,谱写成了现在的闪耀的演员。”

      “这就是你的成功。”

      战鑫拼命的摇着头,他怎么可能不明白,这是宗哲华对自己的安慰和心疼。

      因为,他根本就是一个过气了很久的剧作家,甚至已经有五年的时间,他都没有再写出过一个剧本。

      这五年里,他从最初坚持不懈的屡败屡战,被磨成了现在萎靡不振的得过且过。

      他败给的不是他失去了傲骨和初心,而是一次次被社会冷酷无情的鞭笞,是一次次被现实浇灭的幻想。

      一个人从全盛一步步走入衰落,战鑫仿佛走在刀锋上,遍体鳞伤,血流成河。

      直到那束光的出现,他潇洒的撕裂了困住战鑫的黑色幕布,照亮了全部,他是宗哲华,是他的光。

      在人情冷暖中被伤透的他,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孩子般的纯真和坦诚,看到了对自己的仰慕和崇拜,最重要的是他还看到了无条件的信任。

      这其实也给战鑫带来了前所未有过的安全感,他甚至产生了对宗哲华的依赖,那种在灵魂上的寄托。

      他愿意为他写所有角色和剧本,只要他喜欢,他想要,这些都是战鑫的动力。

      可是,当宗哲华希望战鑫写一个能成为代表作的剧本时,他却害怕了,他装作每天忙碌的没有空闲,很疲惫。

      不过是想要逃避这件事。

      战鑫坐在宗哲华的双腿上,他的眼角还带着些湿润,他摘下被两人挤的变形的眼镜,看了又看。

      “又要换个新的,这可怎么说。”宗哲华揽着战鑫的腰身,说。

      “哲华,谢谢你把我当成你的支点,我曾经认为你是我的原点。”

      “可是我现在感觉自己根本不配拥有,你这样一个闪着光的原点,对不起。”战鑫愧疚的说着。

      宗哲华满眼都是心疼和眷恋的看着他,看着这个自己以为只活在书中的偶像。

      他真的想告诉他,在2023年,他的剧本手稿被当作影展的镇馆之宝,他是他心中最厉害最伟大的剧作家,没有之一。

      战鑫顿了顿说:“我有一个未有完成的剧本,我写了五年,却没有任何进展。”

      宗哲华好奇的问道:“是什么剧本?”

      战鑫站起身,走到窗帘前,拉开的一刹那,阳光虽然刺眼,却令人明亮。

      他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羊皮本子,递给了走过来的宗哲华。

      那封面原本应是粗糙的羊皮不知被反复摩擦打开了多少次,只剩下了光滑。

      宗哲华打开仔细的阅读了起来,直到他惊叹的抬起头问:“鑫仔,你为什么不再写下去?”

      战鑫怅然的说:“空白,因为他是空白的。”

      宗哲华把剧本合上,说:“你心中的男主角,一直是空白的。”

      战鑫抓住他的双臂,一会摇头一会又点头。

      是,这么多年,这个角色一直是空白的,没有人知道,他找到了所有的演员来演绎他心中的那个主角,却都不是。
      从此,他得罪了很多人,也成为了人们和电影界里的一个偏执的疯子作家。

      宗哲华把剧本放在胸前,郑重的如同讲述一句不可磨灭的誓言:“我来给这一抹空白,画上永恒的色彩。”

五、电影人和热爱

      文化中心1号剧场里的灯如果总是亮着,那就是宗老师在排练。

      这已经成为了学生们和其他演员常说的话,这也是宗哲华每天都做的事情。

      他好像又回到了成为一个优秀演员前的时候,他在北京的各个剧组跑组,那时的他只要能获得一个小角色,就感到非常满足。

      曾有人问过他,你真的能等的下去吗?等到成名?那很有可能是遥遥无期的?

      宗哲华也只是笑笑不再说话,默默的继续演着他的龙套角色。

      哪怕这一次只是一个背影,只是一具尸体,只是一个声音,他都会付出所有情感配合所有人表演。

      这是他从未更改过的初心,他只要做一个演员,一个只会演戏的演员。

      他太热爱这份神圣的事业,他太热爱这个可以做任何人的机会,他太热爱给观众们带来真情实感。

      “你勇往直前的奔走着,你曾想过是为了什么?”

      “曾经因为,因为,”

      宗哲华停了下来,他席地而坐在舞台上,灯光投射在他的周身,有些瘦削的背影显得更加单薄。

      他找不到那种纯粹的感觉,他以为他还找的到。

      他突然发现,走到高处后,身上的伪装和盔甲越来越多,那份柔软被藏在了自己都寻不到的深处。
      这时,从场外走进来的战鑫一步跨上了舞台,拉起毫不犹豫的拉起宗哲华的双手,微笑着说着台词:“曾经因为岁月,那是最初的单纯。”

      “有些人你会懂,有些事你还会相信。”

      ......

      300人的电影院内,坐无缺席,他们等待着一场视听盛宴的开幕。

      荧幕上晃动着出现了白色的字:剧作名《热爱》,剧作者战鑫,演员宗哲华、演员李佟彤、演员郭玉其、演员蒋娟。

      “究竟是什么,让我的心神不宁?”

      “是那摧枯拉朽的狂风,还是百转千回的命运?”

      “我曾经因为岁月后来的倥偬,不再问,开始变得惶恐......”

      “可是,你忘却了年轻的你吗?”

      “你的血还未冷,你的梦还未醒!”

      电影中的宗哲华看着前方,他动情的说着:“你还我一份光荣,我给你一份光荣。”

      “但凡并肩而行,总会死生与共!”

      他是对一个人说的,那是此时早已泪花翻涌的战鑫。

       他们早就是同一个人,走过了生命,走过了四季,甚至走过了永恒的时间,都会在一起。

      观众们站起来鼓掌的那一刻,是所有电影人的光荣。

      宗哲华和战鑫紧紧相拥在一起,他们努力找回的赤子之心,重新点燃了他们对电影的热爱,对这个世界的热爱!


六、情书

      谢幕仪式上,战鑫将一封信给了宗哲华,他正要打开时,一旁的记者微笑着喊道:“各位,看镜头!”

      “啪!”

      相机火花闪烁了宗哲华的眼睛,他抬起手挡了挡,可是四周顿时是一片寂静翻涌而来。

      他发现自己站在文化中心的楼梯间里,然而他没听到楼上和楼下应该有的嘈杂声。

      宗哲华想到了什么,他疾步跑下楼,演出排练剧场变成了锁着门的杂物间,他又跑到顶层,双面的木门不见了,剧作教室的木牌不见了。

      他推开铁门,是图书馆的天台!

      他不相信自己没有任何预兆的离开了民国二十一年,他回到图书馆内,重新推开楼梯间的门。

      他没有看到木质的扶手,还是没有排练剧场,还是没有剧作教室。

      还是没有战鑫!

      “为什么!为什么!”宗哲华用力的捶打着门,即便手背上尽是被划伤的口子。

      他不想无数次拉开那扇楼梯间的门的时候,只有看不到尽头的楼梯。

      他不想生活在没有战鑫的时空里。

      他不想还没有道别,就无声的离开。

      他的支点,摇摇欲坠。

      宗哲华忽然慌忙的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战鑫给他的那封信,他展开刚看了一眼,所有的字迹竟然全都消失不见了!

      “啊!”他低声的怒吼着。

      因为,时间太过久远,那封信被带到2023年时,只会迅速风化消失,只剩下发黄发皱的信纸。

      宗哲华小心保存着这张空白的信纸,它是这个空间,唯一可以被他触碰的关于战鑫的东西。

      ......
      “宗老师,我帮您。”谢承则走过来,笑着说。

      宗哲华欣慰的点点头,他们两人一起把放映机搬到了华鑫剧院的院子里,这里已经被他打扫干净,那些枯黄的叶子和枝叉堆在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回到现代后,宗哲华疯狂的在图书馆和北京各大的档案馆里寻找后来关于战鑫的新闻和消息。

      可是,所有的信息都只截止在了电影结束谢幕时,宗哲华突然消失的那一天。

      任凭之后哪一个年哪一天的报纸或者杂志上,都再未有过战鑫这个名字。
      2023年的除夕前,宗哲华在北京的西郊找到了这座废弃了几十年的剧院,这是当年战鑫的学生修建的剧院,只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老师。

      而今天,他要在这里放映那部只属于他和战鑫的电影。
      谢承则想了想还是说道:“宗老师,放映机和底片的年代都太久了,会不会出现问题。”

      “不会。”宗哲华坚定的说。

      晚风吹来,两人都是沉默无话的,谢承则将放映机的位置调整好后,宗哲华打开了铁盒的盖子。

      他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不眠不休修复的底片静静的躺在里面。

      谢承则知道,底片一定要由宗哲华放到放映机上放映出来,这是他唯一的执念和理想。

      他虽然是旁观者,可是他看的最明白清楚,他们浓郁炽热的感情,他们跨越时间的灵魂碰撞,他们相融如一的生命。

      是无论过去多久,都亘古不变的。

      ……

      放映机转动着,偌大的院子中,两把折叠椅摆放在荧幕前。

      宗哲华走到左边的椅子旁坐下,深灰色的画面背景上,晃动出现了白色的字:剧作名《热爱》,剧作者战鑫。

      演员宗哲华。

      演员李佟彤。

      演员郭玉其。

      演员蒋娟。

      他们的名字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眼睛湿润着,耳边似乎响起了那时的激昂。

    “你永远有着童真的赤子之心。”

      ……     

      “你不会孤芳自赏。”

     ……

      “人间不过是无形的梦,是偶然留下尘世的梦。”

      ……

      “以身外身做银亮色的梦,以身外身做梦中梦。”

      ……

      “这是,写给电影人的情书。”宗哲华右边的椅子旁,有一个他熟悉的声音和他一起说出了这句。

      他侧头看去,眼中的惊讶慢慢变成了无尽的深情。

      “这里有人吗?”

      “没有。”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可以。”

      “可以坐很久?”

      “当然,从民国二十一年到将来的每一天都可以。”

      “那真好。”

      “是啊,真好。”

      ......

      宗哲华接过战鑫给他的信,上面写着那些曾经消失在他面前的字:谁明白你细心隐藏的悲哀,谁了解你褪色脸上的缅怀;

      你天衣无缝的潇洒,心底的害怕,慢慢渗出了苍白;

      你苦苦地追求永恒,生活却颠簸无常遗憾;

      你傻傻地追求完美;却一直给误会,给伤害,给放弃,给责备;

      何悲何哀何必去愁与苦,何必笑骂恨与爱;

      ......

—————【后会有期,江湖再见】—————

刘天弋ANB

【警我同人文】《北纬-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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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盼诸君知晓:脑洞创作 圈地自萌 切勿上升真人

——————【负数交界线】——————

      北纬-10°,南半球的一个城市,它的低气压,透着窒息和灰暗……

一、冰库

      我脱下手套,用双手将一块一块巨大冰砖推到墙边,它们相互撞击而迸溅出的碎冰打在了我的脸上,迅速融化成水滴。

      它们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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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数交界线】——————

      北纬-10°,南半球的一个城市,它的低气压,透着窒息和灰暗……

一、冰库

      我脱下手套,用双手将一块一块巨大冰砖推到墙边,它们相互撞击而迸溅出的碎冰打在了我的脸上,迅速融化成水滴。

      它们好像想融化我的束缚,又或是冻僵我的感觉?

      “刘波!”

      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我没有反应,因为那不是我。

      但是他似乎不知道,开始咒骂着:“我擦,这小子是真聋。”

      “你们看我怎么整他。”

      有人又拦着他:“你别这样,他可能脑子有问题。”

      他狂笑着:“滚一边去,傻子他妈的最好欺负,你们说是不是啊,哈哈哈!”

      我把最后一块冰砖码放整齐,转身就看到了一个白色的东西挡在我的面前。

      我甚至不用看清楚它是什么,就只觉得空无一物的胃,突然剧烈翻腾起来,接着一股苦涩的味道呕了出来。

      我不停的挥着手,把那个白色的东西赶走。

      他提起那个冻猪腿,扔了一下,坐在桌子上狂笑着:“哈哈哈哈,这傻子真的怕生肉,胆汁都吐出来了,我擦,乐死大爷我了。”

      “连他妈的猪腿都害怕,来什么肉厂干活!”

      “哎,哎,哎,说不定,是被女人睡太多,萎了,生理反应哈哈哈哈哈!”

      我呕的没了力气,只能扶住一旁的冰块,可是我摸到的是那条猪腿。

      我抹了一把因为呕吐而涌出的泪水和鼻涕,看清楚了,猪腿被机器切割的平滑的横截面里有什么东西想要冲破筋膜。

      我猛地跌坐在了地上,那是一个人头,它被湿漉漉的头发挡着面容,看不出是男是女,不停的哀嚎着。

      那粉白间被冻住的干涸的暗红色血块,好像融化了,它滋生出了一条条细长的毒蛇,吐着信子朝我快速匍匐而来。

      我不停的向后躲着,但是那些红蛇和头发绑住了我的双腿,只想把我拉进冻肉里!

      “都没事干,是吗!”一声带着怒气的呵斥在我的身后响起,还有一只大号黑色垃圾袋一同覆盖在了冻肉上。

      我几乎快要窒息的肺,终于舒张下去,汗水湿透了我的衣服。

      一只手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我看了看他,是赵州,这个肉厂的老板。

      “呦,是州哥,这深更半夜的,您怎么来了?”那个咒骂我的人,立刻换了嘴脸说道。

      赵州瞥了一眼那人,又扫视了一圈其他跟着起哄的人,转了转手腕,面无表情的说着:“我来看看,哪条猪腿,还需要卸,帮帮你们。”

      那几个人登时被吓得不敢说话,全都倒退着四散向肉厂外跑去。

      赵州是个狠角色,他为人虽然有时辣手无情,却也有着侠义之气,他在整个吉南市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甚至警察和其他帮派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他留下了我。

      当然,我也知道,他对我的感情。

     “给,喝了会舒服些。”赵州递给我一瓶啤酒。

      我接过来之后,没有说话,离开了肉厂,我听到身后传来了铁门落闸的声音。

二、晚风

      这是,吉南市第三个有星光的深夜,晚风拂来的时候,远处的夜市中响起了南阳族姑娘软糯轻柔的歌声。

      我向着那个热闹的地方走去,一路上叫卖绿枣子的当地孩童,在我的身边嬉戏打闹,他们时常请求我买一些。

      我只是摇摇头摆手笑着,他们就知道我不是本地人,便跑向远处继续兜售。

      那东西会上瘾。

     “椰子鸡,椰子鸡,清甜鲜香浓郁,十元一份。”

     “欧呦,外地客撒,藏一藏吉南独特小次,瓦儿糕,年年高哦!”

     “理发,五元。”

     “淮山,六元一根,现烤现卖,淮山来!”

      我听到不远处有人吆喝着淮山,我疾步走上去,那是个烤红薯的摊子,泥炉里还有水果的香味飘散出来。

      老板见到我,立刻笑脸迎上来说道:“您要什么?”

      我说:“山药,就是淮山。”

      老板说了声:“好。”麻利的把那根烤好的山药装进了纸袋子。

      我把钱放进了摆在三轮车上的钱盒里。

      “一根六元,三根十五元,老板给咱们打了折,你怎么就是算不过来。”

      “我,我怎么越算越多?”

      “诶,你不是不吃吗。”

      “谁说我不吃,我只是不吃山楂,我要吃淮山。”

      ......

      我走出两步,怔怔的站在人群中,记忆展开一把刀锋,划破了平静的脑海,翻腾着。

      曾经也有一个人,总是算不出冰糖山药和冰糖葫芦的价钱。

      我攥紧了手中的纸袋,刚出炉的滚烫被我捏碎很多,可是我感觉不到,还是感觉不到。

     ”嘭!”

   “站住别动!”

     我扔掉手中的纸袋,熟练的蹲在地上,双手抱住头,不敢看任何地方。

     有人扣住了我的肩膀:“龙长官,抓住一个。”

      另一个人: “还有两个,你们四个人分头追,今晚必须抓住他们,关于地下城的线索,不能断了。”
      “是。”

     我的衣领被拽起来,我躲避着那个控制住我的人,我不敢看:”我什么也没有,不是我干的。“

      “师哥!?”

       忽而,又是一阵晚风吹过,它带着熟悉到可以刻入骨髓的那个声音,也是我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我挣脱开了那人拽着衣领的手,转身向集市的出口跑去,那个掉在地上的袋子,我还没来得及拿走。

      我停顿了两秒后,放弃了,如同放弃和他对视。

      可是,即便这样,他还是龙傲天,我还是遇到了他。

      手中的烟快要被我吸到了烟蒂,我却迷恋它的味道,不肯丢掉,便利店的风铃声响起,我低下头,看着地上的石砖。

      “师哥,热的,你的胃不好,暖一暖。”龙傲天的声音落入我的耳中,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白色的瓶子,标签上印着热牛奶三个字。

      我没有接,把再也不能燃烧的烟头塞进手心里。

三、镣铐

      出租屋,停了电。

      陈旧的防盗门拉上时,我陷入进了一片黑暗中。

      我挪了挪脚步,坐在床上,把赵州给我的那瓶啤酒放在了窗台上,我看向左边,一个一个数着,今晚这个是第十五瓶。

      从窗外对面夜总会透过的霓虹灯的紫色光芒和墨绿的啤酒瓶混杂在一起,我好像闻到了纸醉金迷的味道。

      女人和男人调笑的声音被门外走廊里女人和孩子的骂街哭闹声盖过,他们谁过得更真实些?我不知道。

      复杂的光在我的眼中不断流转着,我毫不犹豫的拿出那瓶牛奶放在眼前。

      它是那么纯净和白皙,甚至它是那么圣洁,我不应该拥有它,我怕玷污了它。

      但是,我抵御不了它的诱惑。

      “师哥。”

      我猛地坐起身,窗外的早餐叫卖声提醒着我,已经是白天。

      那声呼唤,还在我的心中不停的捶打着,梦境中,龙傲天的样子那么清晰,他还是那样清冷。

      “师哥,你在吗?是我,傲天。”

      我惊讶的看向门口,我没有回应,还是在梦里吧。

     “师哥?”

      门上的挂历被敲门声震到了地上,我确认了这不是梦,我看到一个信封慢慢从门缝底下被塞进来。

      龙傲天离开了,他留下了一封信。

      我一直看着那封信,直到三个小时过去以后,我才决定要打开它。

     “师哥,晚上7点,在红映电影院见一面,关于地下城的事情。傲天。”我念着。

     我滑动了打火机的转轮,把信放在火上,烧了它,关上门走出了出租屋。

      晚上7点40分,我还在冰库里搬着冰砖,我还是脱了两只手套,今天有一丝丝痛感传来,我不知道为什么。

      8点10分,我拉下一半肉厂的铁门时,发现储肉区的门栓没有转紧,我向那边看了一眼,胃部的不适立刻袭来。

     我捂住嘴,忍住快要呕吐的感觉,硬着头皮往储肉区走去。

     这时,一个人拉住了我的手臂,我回头看,是赵州,他对我说:“门口等着我。”

     我慌忙的点点头,转身跑出了肉厂,我抬头看向夜空,阴云又遮住了星光。

     “这就是北纬-10°地域的特点,气压低,晴朗的天气不会多见。”赵州走到我的面前,说道。

     我说:“嗯。”

      赵州又拿出一瓶啤酒,递给我,还是说了那句:“给,喝了会舒服些。”

      我开始犹豫了,我没有再爽快的接过去,他似乎也看出了我的想法,索性用牙咬开瓶盖,两口便都喝了进去。

      他说道:“我送你回去。”

      我说:“不需要。”

      赵州问我:“为什么?”

      我的心绪开始烦躁起来:“”我一个大男人,需要另一个男人送吗!”

      赵州却一个跨步,靠近我,注视着我说道:“你需要。”那是一种炙热和不容质疑的口气。

      我抬手了他的肩头一下,这一幕被第三个人看在了眼中。

      龙傲天又找到了我,他走过来,站在那里,问:“你们在干什么?”      

      他像是在问犯人。

      我还没说话,赵州就先说:“你是谁?”

      龙傲天拿出了他的证件,说:“警察,我怀疑你们在做不法交易,跟我走。”

      赵州不屑的笑着:“好,我跟你走,他不行。”

      他不知道,他这句话,只会惹怒龙傲天,我挡在了赵州的面前,对他说:“龙警官,我们走吧。”

      赵州看出了我们是相识的,他看了看龙傲天,扶住我的肩膀说:“不会有人能欺负你,谁也不能。”

      我没有再理会他,跟在已经离开的龙傲天的身后,可是还没走出厂区,他就停了下来。

      我一个没稳住,径直撞在了他结实的后背上。

      “谁也不能欺负你,谁也不能欺负你,谁欺负过你!”

      “告诉我!今晚你不见我,就是为了和他在一起吗?”

      “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就要跟他回家!”龙傲天抓住我的双臂,大声质问着我。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那么激动,那么恼火,那么难过。

      我试着微微笑了一下,似乎并不成功:“傲天,你误会了,我不是。”

      “咔嚓。”两只手铐锁住了我的双腕,我低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它们。

      冰冷刺骨瞬间侵袭了我的全身,尤其是那颗原本就缓慢跳动的心,现在它彻底被冻住。

      原来,感觉还没有消失,只是那些不足以让我疼痛而已。

      我慢慢抬头,举着双手,直视着龙傲天。

      他一把攥紧两个手铐之间连接的铐链,把我拽到他的怀中,用他那如黑曜石般的眼睛看着我,说:“师哥,是不是谁都能欺负你。”

      “谁品尝过它们的味道,你告诉我,我是不是第一个!”

      他透着危险却迷人的气息,我不受控制的靠近着,终于他发烫的唇完全附在了我的上。

      他像个着急要糖吃又怕被抢走的孩子,用着所有力气。

      “呃。”

      “傲天,别急。”唇上的疼和血腥都流进了心中,我捂着嘴,安抚着他。

      他又好像做错了事,再次抱住我对我说着:“师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直在等着你归队,师哥。”

      我看着他,他又说了一遍:“归队吧,师哥。”

      “归去哪里?毒蛇帮还是四海帮?”我问他。

      龙傲天正色说:“警署,我们都在等着你。”

      我制止道:“行了,别说什么我们等着你,谁等我?老马?还是死了的老邢?还是任何一个人?”

      龙傲天微笑着说:“我等着你,师哥,我一直在等你。”

      我举起被拷住的双手,问他:“哈哈哈哈哈,这就是你要等我做的事情?干什么?干我吗!”

      龙傲天紧握住我的手腕,沉着脸说:“你以为我不想吗!”

      “我恨不得,把你锁在我的身边,永远。”

      我怔住了,还没等我说话,他又松开手说:“师哥,你还记得你是警察吗。”

      我愣住了几秒,不屑的说:“我是警察吗?我是不是警察?你告诉我?”

      龙傲天喝道:“你是!师哥,你是警察。”

      我只觉得可笑:“我回去当警察,每个月拿那几千块钱,出生入死,加班累的像个王八蛋。”

      “还是,我像老邢那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上,最后只不过留下一个荣誉给年迈的父母和幼子妻子!”

      龙傲天不相信的说:“师哥,这是你应该说出来的话吗,曾经那个要用一生维护人民安全的警察去哪里了?”

      我摆着手:“行了行了,别上价值了,我从来都不是,我他妈的连生肉都怕,我干什么警察!”

      “我看到血就恶心,我看到警察我就害怕,我就是个废物,我求你放过我,好不好!龙警官!”

四、死间

      那晚以后,我很长时间没有见到龙傲天,我想着我们始终不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

      赵州依旧每次见到我都会给我一瓶啤酒,只是他再也没有和我说过除此之外的话。

      那种孤独却踏实的生活重新回到了我的身边,我不会寻找它回来,因为这已经是上天对我的恩赐。

      我甚至以为,我就这样一辈子走过去,就好了。可是,直到那个数字的出现,我才记起了所有。

      十年前。

      站在警校门口的我失去了往日所有的意气风发,龙傲天追上来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师哥,我不信,你不可能和黑帮有勾结,贩卖违禁药品。”

      “你最恨那些败类!”他挺拔的腰身就矗立在我的面前,他还有些稚嫩的声音就是刀子,剐我无数次。

      我也只能冷漠的回答他:“你看错了。”

      “不是所有人,都和外表看到的那样。”

      我不能再多逗留一秒,我怕我动摇,忍不住说出我的苦衷,然而我不能,作为一个警察,我必须要遵守原则。

      龙傲天还是不死心,他扳住我的肩膀,很疼,我反手用力拽来,说:“你不可能永远不离开师哥,放手吧,傲天。”

      “不会离开。”龙傲天倔强的说着。

      我向前走着,距离他越来越远,他在我的身后喊着:“我永远都能找到你。”

      ……

      我走到肉厂的门口,长舒了一口气,仰头望着天空,湛蓝如海洋一样,像是傲天透彻的眼睛。

      赵州从不远处走过来:“要走了。”

      我点点头说:“是。”

      赵州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递给我说:“虽然,我们立场不同,但是我知道,你是个好警察。”

      “不是那些蛀虫,肮脏不堪。”

      我转了转手中的烟,笑了笑说:“你也抽这个牌子。”

      赵州把头别过一侧:“是。”

      “为了那个烂透的地方,你值得吗。”

      我深深吸了一口那支烟,挥手驱散了挡在眼前的烟雾说:“没有无尽的黑夜,终会有裂缝存在,那就是光照进来的地方,是黎明的到来。”

      ……

      “重启警号1649是上级的通知,不是商量,更不是你拿来质疑的。”

      “龙傲天署长!”马司长严厉的对龙傲天说着。

      龙傲天根本不顾面前站的是马司长,还是马厅长,他争道:“重启警号,也要让师哥归队才行,他现在还在外面,一旦那些帮派知道了这个消息。”

      “他就会置于最危险的地步!”

      马司长却冷下来说:“那是他应该做的。”

      龙傲天诧异的问:“什么意思?”

      马司长拿出一份材料,让龙傲天看,他翻了几页以后,怅然的踉跄了两步,手中的纸张滑落在了地上。

      《10号档案》:姓名刘波,年龄24岁,性别男,警号1649,直系亲属无,配偶空,朋友无。执行“死间”计划,确保任务完成。

      死间计划这四个字快速放大着,它们压的龙傲天无法呼吸,但是心口那生拉硬扯的撕裂的疼,却不断的提醒着他,那深切又不可磨灭的爱,还在延续着。

      他只是问:“为什么要执行死间计划。”

      马司长沉重的说:“阳光下,也有肮脏的存在,那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和金钱滋养出来的根,已经烂透了。”

      龙傲天没有再说什么,他走出了司长办公室,跑出了警署,跑向有师哥的地方。

      昏暗的地下城中,是罪恶的发源地,违禁药品和违法工作一起缔造了它。

      这个我终于用尽所有办法走出去的地方,还是再次回来了。

      只是,此刻不同的是我的身份:“我是警察刘波,警号1649!”

      “你来了丧波。”躲在暗处不敢见光的虫子,做着最后的挣扎。

      “我说了,我是警察刘波,而且虫子就应该待在它该待的地方!”

      当所有的枪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那一刹。

      我想告诉他:“北纬-10°,星光璀璨的时候,可以看到银河。”

      龙傲天停下急奔的脚步,他看着夜空:“北纬-10°,星光璀璨的时候,可以看到银河。”

      “你知道吗,傲天?”

      “你知道吗,师哥?”

      ……

——————完结——————

一米大瓜

  又给我推!出不去了!!鑫仔小细腰!

  ꒰❤ᐡ❤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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