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木人石心
武当宋道长,一个全江湖都知晓的顽石。做为一个道士,悟道强差人意。在美人辈出的武当山里,容貌也算不上好看。性格又是个石头性格,别人怎么说,怎么鄙视,都与他无关,就好像一块石头,无论你怎么琢磨,他都是一块石头,变也不变。
宋道长的生活,就像是一潭死水,毫无波澜。去华山追债轮不到他,闯荡江湖时也遇不到什么奇遇,也不像江湖上的其他道长,富贵逼人。他贫穷得很,父母原本是因为他娘胎里带出的病,不愿意养一个病秧子,原本要扔了,后来也是一位道长好心,把他捡来了武当收做弟子。
这样的宋道长,在二十岁那年,有了情缘。是一个华仔,名曰风清衡,武功奇高,样貌也是江湖...
武当宋道长,一个全江湖都知晓的顽石。做为一个道士,悟道强差人意。在美人辈出的武当山里,容貌也算不上好看。性格又是个石头性格,别人怎么说,怎么鄙视,都与他无关,就好像一块石头,无论你怎么琢磨,他都是一块石头,变也不变。
宋道长的生活,就像是一潭死水,毫无波澜。去华山追债轮不到他,闯荡江湖时也遇不到什么奇遇,也不像江湖上的其他道长,富贵逼人。他贫穷得很,父母原本是因为他娘胎里带出的病,不愿意养一个病秧子,原本要扔了,后来也是一位道长好心,把他捡来了武当收做弟子。
这样的宋道长,在二十岁那年,有了情缘。是一个华仔,名曰风清衡,武功奇高,样貌也是江湖里数一数二得俊美,脾气秉性十分乖戾。偏生现在的江湖人十分喜欢他这样的性格,总说若是得风清衡一眼垂怜,怕是死也甘愿。
这样的风清衡,因为一个赌约成了宋道长的情缘,尽管宋道长不怎么愿意。风清衡与他的朋友们打赌,宋道长这样的顽石在风清衡的影响下,是变成美玉还是一成不变。
风清衡与宋道长成了情缘,他们白日共游江湖,夜晚里宋道长被压迫着与风清衡耳鬓厮磨,身体碰撞的声音与水声,从床帐里传出来。带着微微喘息与宋道长轻轻的哭泣声。映衬着浅浅的夜风,和银白的月光。
风清衡喜欢宋道长的身躯,在有月亮的夜晚,在有桃花的林间,在山间溪流的青石上,宋道长白的晃眼。眼尾唇间被逼迫着泛出一丝丝春意。风清衡和宋道长说,就是颗顽石,这石上生春的时候,顽石也是好看的。
宋道长有时候会躲着风清衡,毕竟神仙也抵不住夜夜笙歌。宋道长平时喜欢画些山水,自从与风清衡情缘之后,宋道长的白天就只有躺在榻上,夜晚也在榻上。偶尔可以行走的白天,八成是与风清衡去其他地点游玩,与宋道长的下不来床相比,风清衡可以说是生龙活虎,宋道长觉得,这可能就是内功与外功的区别。
宋道长与风清衡情缘后,江湖上许多人秉承着看热闹的心态,猜这二人何时死情缘。宋道长知道风清衡的赌约,也知道江湖上的风言风语,但是宋道长并不在乎。无论是未来风清衡是否离去,或者心许他人。宋道长没什么在乎的,他从出生便从未拥有过什么,在他眼里,风清衡一直都是自由的,他从未拥有过风清衡。
风清衡不喜欢容貌过于美艳的人,他自己就足够俊美了。他喜欢与自己相反的人,他喜欢宋孤舟,那个被人嘲讽说是顽石的道长。宋孤舟,从样貌到性格,再到他的一切,风清衡都十分喜欢。当然,这件事除了风清衡和他的一些至交,鲜少有人知晓。风清衡的朋友们总是可怜他,喜欢上了一个不开窍得石头。后来与宋孤舟在一起的五年里,风清衡觉得,宋孤舟就算是石头,也是最好的那颗。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宋道长与风清衡在辩海潮一役中身受重伤。宋道长娘胎里带出的病症也因此爆发,风清衡因宋道长平时给他炼制的丹药保下一命。
宋道长觉得,他可能挺不过这个冬天了,便叫后来的师弟帮忙送信去了华山。不出一个月,风清衡便来了,拖着半好不好身躯。武当管事弟子把他们安排在了同一间房中,一是武当没什么空房,二是宋道长身体确实时日无多。
宋道长从前给风清衡炼了许多丹药,大部分都给了自己的师兄弟,也送了许多给华山派。他始终给风清衡留了一份。算到了自己的寿数,便想着把风清衡一辈子要用的丹药全炼出来。
风清衡陪了宋道长九天,终于寿元将近,风清衡给尚有气息的宋道长梳洗打扮,按照武当的规矩,应是穿着一身黑色道袍的,风清衡说宋道长不喜欢黑色,嫌弃黑色过于沉重,于是给宋道长换了一身重明套,一身白衣,和他们初见时一样。宋道长回光返照之时,将去年新年雕琢成的玉佩给宋道长系在腰间。宋道长面上嫌弃玉佩雕工太差,实则珍惜得很,毕竟风清衡多年勤俭才买来的美玉。风清衡自己花了几个月的功夫,才雕琢而成,隐约看着是个燕子。
宋道长死后,尸体被埋在后山,被人叫了一辈子石头道长的宋孤舟,腰上系着情缘送的玉佩,枕边放着情缘的剑穗。墓碑上刻着他的生平,平平无奇的末尾是他有个全江湖赫赫有名的华山情缘,和他在辩海潮一役中赠出的大量丹药。
风清衡在他二十八岁那年,把自己绑了二十年的剑穗送给了他唯一的情缘。把他情缘临死前送的名为长情的玉佩当作剑穗绑在了剑上。风清衡说,自己穷的时候典当衣物都有可能,但是永远不会把剑和剑穗当了。
全江湖都以为,宋孤舟死后,风清衡会忘了他。但是直到风清衡身死,他都是宋孤舟的情缘。全江湖性格最乖戾的华山弟子,出人意料的,是全江湖最长情的人。死后长剑葬于华山,尸骨与宋孤舟合葬。
宋孤舟这个石头,是全江湖最不起眼的顽石,是风清衡的顽石。
emmmm…长情是是游戏里一个六十级的一个没什么用的装备的名字。至于为什么送燕子,你猜。
【黑花】隐婚的人不要随便失忆
强行做些不好吃的饭凑热闹
是失忆老齐被小花驴的故事
01
对黑瞎子的搜救工作已经持续了一个月,春夏之交的一场大雨让搜救的工作更加困难,解家的伙计说出没有进展的时候,解雨臣面色如常,不知道第几遍说出了换班继续这个指令。
解家伙计看着当家的冷静的侧脸,明明毫无激烈的情绪起伏,下达的命令却显得十分疯狂,难道十年找不到,也这样搜十年——这样的话他是没有胆子说的,只能点头退下去。
在随时有可能再次发生滑坡的山里进行搜救工作十分危险,搜救的伙计几班倒,解雨臣付了足够让他们卖命的钱,二十岁出头的小伙计抹了一耙汗,看着连绵的山,不禁想,是谁的命这么...
强行做些不好吃的饭凑热闹
是失忆老齐被小花驴的故事
01
对黑瞎子的搜救工作已经持续了一个月,春夏之交的一场大雨让搜救的工作更加困难,解家的伙计说出没有进展的时候,解雨臣面色如常,不知道第几遍说出了换班继续这个指令。
解家伙计看着当家的冷静的侧脸,明明毫无激烈的情绪起伏,下达的命令却显得十分疯狂,难道十年找不到,也这样搜十年——这样的话他是没有胆子说的,只能点头退下去。
在随时有可能再次发生滑坡的山里进行搜救工作十分危险,搜救的伙计几班倒,解雨臣付了足够让他们卖命的钱,二十岁出头的小伙计抹了一耙汗,看着连绵的山,不禁想,是谁的命这么金贵,值得这么多人去换?
这一日凌晨,解雨臣的私人手机之一响了起来,他立刻在沙发上睁开了眼睛,看到是吴邪,深吸了一口气,接了起来。
“小哥找到了瞎子,现在送往医院,你要过来吗。”吴邪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
“情况怎么样?”解雨臣一边问,一边起身换衣服。
“眼睛虽然是好了,但是……”吴邪犹疑着,“他这十几年的记忆都丢失了,他说他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要去霍家帮忙,小花,要不要叫秀秀来?”
解雨臣开门的手停住了,他语气很严肃,问道:“吴邪,这最好不是你们师徒俩的恶作剧,我最近不想开玩笑。”
吴邪苦笑了一下:“小花,我倒希望是恶作剧。”
解雨臣道:“明白了,你们说服他转院到北京来做详细检查,一切我都会安排好,我有事情要处理,先不赶过去了,我们北京见。”
挂了电话,解雨臣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又拨出一个电话,吩咐那边的人去他给的地址,把那里面的东西打包好寄到他家里。
一个月的时间里,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的情况,死亡、重伤、疾病未愈、长神仙的骗局……相比之下,失忆算是走运了,不过,看样子他忘记的偏偏是和自己认识以后的事情。
解雨臣还是叹了一口气,长神仙实现人潜意识里的愿望,或许这不是副作用,而是愿望的一部分呢?
02
解雨臣赶到医院的时候,黑瞎子正自己坐在床上削苹果,吴邪张起灵王胖子苏万黎簇围着他站了一圈,听到解雨臣开门,都齐刷刷地回头看他。
黑瞎子看上去瘦了很多,解雨臣心里一紧,还是戴着墨镜,看他来,十分自来熟地问道:“这又是谁,谁是我徒弟来着,介绍一下。”
解雨臣走上前去,向他伸出手:“我是解雨臣,是你……朋友的朋友。”
黑瞎子看着他的手笑了一下,没有握上去,自顾自咬了一口苹果,对张起灵道:“看来我这些年人缘不错,朋友的朋友也来探望,看来吃苹果先削皮虽然矫情,但比名片有用。”
你下意识给苹果削皮不是因为你要吃,而是因为我要吃。解雨臣五味杂陈地腹诽,不过表面还是很平静,收回手对黑瞎子道:“你没有医保,所有的检查费用都是我来付,过去十几年你常住北京,这里也算是我的地盘,想必他们也和你说了,你可以信任我,我会对你很有帮助。”
黑瞎子古怪地笑了一声,把苹果核越过黎簇的头顶准确扔到了垃圾桶里,对解雨臣道:“根据他们的描述,我还以为你会更有趣一点。”
解雨臣笑了笑:“如果我们认识的早,或许你会见识到,不过现在我也不再年轻,没有什么交朋友的欲望了,但是你是朋友的朋友,从前也顺手救过我的命,所以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
黑瞎子用手撑着脸,看着他一个劲的笑,解雨臣年轻的时候不是不懂得怎么应付他这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只是现在这种疏离让他多少有些失落,他拍拍吴邪的肩膀,示意他出来说话。
吴邪把检查的结果递给解雨臣,解雨臣一边翻看一边叹气,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又像是过于疲惫。
检查的结果显示他的身体除了被困在山里努力逃生导致的皮外伤之外,没有其他问题,至于失忆,医生也只说是紧急情况下的应激反应。
他问吴邪:“哑巴失忆以后,你是怎么想的。”
吴邪看着窗外,回忆道:“当时我有事,先让胖子陪着他,不过很快就和他会合了,突然失忆的人,就像被扔进陌生的世界,重要的是,先要让他有一些和这个世界存在某种联系的感觉,不然也太孤独了。”
“那如果这个联系突然断掉,他不就更孤独了吗。”解雨臣问。
吴邪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似乎是想反驳,但是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你说得对,但是那时候年轻,觉得自己的时间多得很,所以只能顾及到眼前最紧迫的事情,落到现在这个状态,不能说圆满,只是,咎由自取,我不后悔。”
解雨臣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默片刻,又道:“其实,也未必不能两全。”
吴邪顺着他的目光,往病房里看去,问道:“瞎子吗?我们这些人都算和他有点联系,但是你知道他的,和谁好像都没有那种强烈的关联。”
解雨臣突然笑了,笑得有些心酸:“或许我们可以给他创造一个。”
03
病房里面只留下了黑瞎子和解雨臣。
解雨臣把一张纸条递给他,纸条已经泛黄了,不过看起来被人精心保存,字迹还依然清晰,上面写着“对不起,猫没保住”。
“你失踪后,我受托整理你的房屋,这是我从你家找到的,应该是你写给某个重要的人的字条,你看能不能想起来什么。”解雨臣坐在病床边,对黑瞎子道。
黑瞎子看到这几个字,不可思议地笑了一声,似乎完全不相信这个字条会出自自己的笔下。
但是字迹又完全是他自己的字迹,难以造假。
“我会给谁留这样的字条。”黑瞎子自言自语道。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解雨臣道,“既然你们关系这么亲密,他或许还在某个地方等着你的音讯,你得赶快恢复,恢复好了就可以去找他。”
黑瞎子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解雨臣:“解当家是吧?我之前听说过你,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怎么,你现在的职业是当新手村npc?”
这个人的警惕性果然很高,解雨臣朝他很客套地笑了一下:“无所谓,你也可以不要采纳我的意见,这完全是我从朋友经历中得出的经验之谈。我猜王胖子陪床几天已经把吴邪和哑巴张的故事告诉你了,我只是在想,要是当初哑巴张出山后失忆了,吴邪一定会疯,可能你留字条的这个人就在某个角落发疯呢。”
黑瞎子脸色一沉:“解当家,你最好不要这么说话。”
解雨臣反而乐了:“不会吧,看了眼字条就唤起你的感情了?一个字条而已,有那么喜欢?”
黑瞎子把那张字条珍重地塞在自己的病号服上衣口袋:“你不懂的,解当家,像你这样的人,肯定写情书都是自动生成的吧,我们那个年代,不一样的。”
解雨臣把新买的智能手机放在他的床头:“再怎么怀念,也要先学习现代科技,这个手机是给你的,有什么不会的可以用那个诺基亚给我发短信,这个你总是会的。”
说完,解雨臣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司机从后视镜里揣测着解雨臣的心思,和他搭话道:“您的朋友恢复的不错吧,解董你看起来心情很好。”
解雨臣看着玻璃上自己模模糊糊的脸,自言自语道:“有吗。”
二十几岁的他收到纸条,只觉得黑瞎子听得进他的话,有点小得意,黑瞎子写下字条的心情他即使猜也永远不知道正确答案,现在知道了这张字条对他而言同样重要且出格,他应该是开心的,只可惜,来得太晚了,他没有下一个十年从薄薄的纸条开始循序渐进了。
解雨臣有些累,闭上了眼睛。
黑瞎子在四周后出院,立刻要向他们告别,吴邪有些惊讶,劝他留下来有事一起商量,黑瞎子只是嘿嘿地笑,说是私事,笑得吊儿郎当,态度不容商量。
解雨臣帮他查到这张纸是当年北京某个私立医院的用纸,但是已经倒闭了,他帮他搞到一本电话地址薄,黑瞎子打算一个一个的问过去。
黑瞎子离开后,吴邪还是有些担心:“他又不熟悉现代科技,这样放出去真的没事吗。”
解雨臣笑:“至少他找到了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会安排人跟着他的,放心,而且……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的。”
这个纸条能查到什么程度,解雨臣早已在暗中做下了布置,最多,他会查到一个叫屠颠的医生在那天当值,而解雨臣的住院记录早就在屠颠的帮助下被抹去,黑瞎子会一路查到新加坡,然后发现线索随着屠颠的死亡一起终止。
03
黑瞎子再次前来,已经是夏天了,解雨臣坐在浴缸里看漫画,黑瞎子突然闯了进来。
“线索断了。”黑瞎子双指夹着那张纸条,他的衣服看起来很狼狈,但是纸条除了被摩挲过太多次起了毛边,居然没有其他污损。
解雨臣看着他,对他道:“你知道我没有义务为你和你的幻想恋爱对象二十四小时服务吧。”
黑瞎子嘿嘿笑了两声:“我去外面等你。”
听闻吴邪他们也在北京,解雨臣把他们一起叫出来,坐在王胖子的院子里吃烧烤,顺便群策群力。
王胖子看着黑瞎子递过来的纸条,感慨道:“瞎子,上次我一从不低头的哥们突然用这种语气认错,是他媳妇流产,我说,这个猫会不会是你给你们家孩子起的小名。”
黑瞎子猛灌一口啤酒,笑道:“我看着像这种人吗。”
胖子摇头:“确实,谁想和你一黑户生孩子啊,那得是多走眼,走眼走到伦敦之眼去了。”
解雨臣冲他翻了个白眼。
黑瞎子笑着摇摇手指:“我和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建立这种社会关系。”
正吃着,解家的伙计来送东西,解雨臣对黑瞎子道:“正好,我在你家找到的旧手机,这个型号早就停产了,我费了好大的劲才给你修好,或许可以恢复一些短信记录,你自己看看里面有什么。”
黑瞎子接过来,开机,解雨臣自顾自吃着凉拌黄瓜,王胖子和吴邪都凑过去看,看着看着,黑瞎子脸上的笑挂不住了,王胖子大声嚷嚷道:“可以啊兄弟,天天嘲笑我们留遗言不洒脱,你这遗言一条条的,是发给谁了啊。”
“对面的号码能查到吗。”黑瞎子问解雨臣。
解雨臣眼皮都不抬:“要查自己查。”
“他记忆还没恢复,查起来肯定费劲。”吴邪道,“要是真有这么一个人,那他现在该多着急。”
“对方要是真着急,怎么不自己找过来。”解雨臣瞥了黑瞎子一眼,“我可以帮你查,但是不要太乐观。”
黑瞎子还在翻短信内容,全部都是简短的交代,没有称呼,“若我死,枕头下漫画书和客厅大富翁留给你”“如若不归,记得浇水,月底开花”“可能会死,别来收尸”。
黑瞎子看完,把手边的啤酒一饮而尽,转头问王胖子:“刚才你说他老婆流产的那个哥们儿,后来怎么样了?”
解雨臣偷笑了一下,不过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黑瞎子立刻拨打了对面的号码,但是没有人接听。吴邪安慰道:“至少是通的,你可以一直打,小花教过我,锲而不舍可以解决世界上一半的问题。”
解雨臣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离开,对着黑瞎子冷笑了一下:“没错,是我的经验之谈,你可以锲而不舍——只要你还有命活着。我先回去了,吴邪。”
他走进那个现在只有一个人能进来的四合院,从地毯下找出钥匙,打开了抽屉,里面是一抽屉的手机,他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注视着那个型号老旧的翻盖手机,来电的呼吸灯一下一下地亮着,像是一颗规律跳动着的心脏。
解雨臣把那只手机拿起来,看着上面的一串号码,那是这个手机里的唯一一个号码。
他曾经把这只手机放在床头,夜不能寐地等待一条短信,一条颠三倒四的遗言,他把留遗言这个条款加入了他和黑瞎子的口头劳动合同,他二十一岁的时候收到第一条遗言,咬牙切齿又无比傲慢的想,哪怕是形成条件反射,也要让你在濒死的时候想起我,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十六年都过去了。解雨臣苦笑了一下,他去救黑瞎子的时候,在现场不眠不休跟着找了七天,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醒来以后,他的医生对他说,你天生心脏不好,之前又隔三岔五重伤,身体里的血不知道换了多少遍,不年轻了,再这么折腾,猝死风险很大。
他想,是啊,不年轻了,他再也没有下一个十六年和他费尽心机的纠缠了。
知道黑瞎子从答应他口头协议的那天起,自己就已经成为他的唯一例外了,这就很好,他不后悔。
04
秋天下完三场雨,天气迅速凉了起来,解雨臣得了一场风寒,严重到喝了两杯咖啡依然头痛欲裂,他从前从来没有这样过,像是身体和心理都有某根紧绷的弦断开了。
他回家,吃了药,又对着那个手机发了一会儿呆,手机时不时地亮起来,有时候是凌晨,有时候会亮一整夜,他猜后者是黑瞎子喝得有些醉了,于是有些疯狂地一直给他打电话。
他年轻的时候,会时不时暗示黑瞎子,qq推出情侣空间,互联网公司推出情侣软件,淘宝给他推荐了异地恋手环,想念的时候,手环会同时震动,黑瞎子总是嗤之以鼻,说科技,让生活更复杂。
解雨臣的经验告诉他,锲而不舍可以解决生活中的一半问题,科技可以解决另外一半,可是黑瞎子是怎么想的,根本不是问题,是个未解之谜。
解雨臣被人劝说着尝试过搞一些天使投资,见识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点子以后,他也会在发呆的时候想,要是有黑瞎子的心情检测仪,多少钱他也会投的,不过这种仪器,显然是军工级别。
现在那只手机时时亮起,像是一个检测思念的精密仪器,黑瞎子想他的时候,就会亮一亮,比解雨臣想象中要频繁太多,甚至和他的频率不相上下。
看多了解雨臣又想,现在的他也未必是在思念自己,他只是思念想象中的那个人,他越见不到,他就会越想念,虽然自己的各种条件都碾压大部分世人,但是想象总是最美的。
解雨臣给自己讲了一遍下金蛋的鹅的故事,恋恋不舍地把手机锁在了抽屉里。
他常年服用安眠药,感冒药里的剂量丝毫不起作用,他躺着,被头疼折磨了很久才睡过去,没想到越睡越沉。
解雨臣惊醒的时候,黑瞎子正站在床头,仔细地看他的感冒药配方,解雨臣有一瞬间的晃神,差点要脱口问出,你想起来了?
黑瞎子看见他醒,就转过头来笑:“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有人来会立刻惊醒的人。”
解雨臣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还是头疼:“我以为你是那种不管人睡得沉不沉都会立刻把人叫起来的人。”
黑瞎子咧嘴一笑:“毕竟我是来找你帮忙的,态度要到位——你生病了?头疼?我学过一些按摩手法,来给你试验一下。”
解雨臣被他按着躺回去,黑瞎子伸手给他按压头上的穴位,像往常一样,缓解很多,黑瞎子自言自语道:“看来这门手艺还没被科技取代,看我的肌肉反应,似乎在这十六年里对这项业务很熟悉。”
解雨臣想,那我这十六年可真是,经常头痛。
感觉到可以顺利思考后,解雨臣坐了起来,问他:“查得怎么样。”
黑瞎子的下巴上冒出一些凌乱的胡茬,显然最近没有什么仔细打理的心情,他还是笑着,却显得有些疲惫:“四川,德国,格尔木,广西,福建……走了个遍,没什么收获。我再来看看我留下的东西,或许自己找找还有线索。”
解雨臣心里一沉,这个人还是太不受控制了,他原本有一些私心,想找各种理由一件一件给他,这样他就能一次次回到自己的身边来。
解雨臣面色不改,对他道:“你原本的房子被霍家收回去了,东西给你也没地方放,就在这里找吧。”
黑瞎子摇了摇头:“有用的东西未必有那么多,我想我可以一次带走,其他的身外之物就随便处置吧。”
解雨臣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他的东西放在解雨臣最常睡觉的阁楼上,黑瞎子一进门,就盯住了门口那个戒指盒,飞快地把盒子拿起来打开,看见了里面的那枚粉红舒俱来戒指。
解雨臣想起来了,这是他上次收拾东西的时候放在这里的,他说不好自己的心情,或许是告诫自己该放下的不要强求。
黑瞎子拿着戒指仔细地看了一遍,对他道:“戒码改过了,我一定是把它送给过谁。”
解雨臣有些惊讶:“这个戒指很重要吗。”当初黑瞎子送他的时候像是随手发传单,告诉解雨臣这是他从潘家园买的,假一赔万,自己一眼就挑了个最假的——这不比你的保险划算?黑瞎子笑着道。
这么重要的东西,黑瞎子就这么随手送他,肯定是吃准了他会好好保存,解雨臣有些不快,追问道:“我看过材质,顶多是成色好,以为是你随便淘来的,根本没放在心上。”
黑瞎子给他看:“这块中间伴生的玉髓是我们家族的纹章,放在太阳底下照特别明显,为了恰好采这么一小块,整一块舒俱来都废掉了,我会送这个东西给别人,意味着……”
黑瞎子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
解雨臣少见地有点急:“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是这世界上……我的唯一。”黑瞎子看着戒指道。
解雨臣克制住突然涌上来的复杂感情,咬了咬嘴唇,对他道:“可是这枚戒指现在出现在你的东西里,是不是代表,你要找的那个人,他已经不在了,或者,他已经不和你再有任何往来了?”
黑瞎子把戒指握在手里:“找到才知道。”
“怎么找,像灰姑娘试水晶鞋一样,一个人一个人试过去吗?”解雨臣有些无奈地笑。
黑瞎子转过头来看着他,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迅速地把戒指戴在了他的手上,大了一些,看上去合适,但是可以转动。
解雨臣看着黑瞎子,冷笑了一下:“你在怀疑我。”
黑瞎子耸了耸肩,又把戒指摘下来:“难道你的所作所为不让人怀疑吗,每次都给我一个线索,每次我无功而返的时候又恰好拿出下一个线索,对朋友的朋友,有必要这样周到地设计旅游线路吗。”
解雨臣看着他,叹了口气,又抬头笑起来:“好,我坦白,你要找的人就是我。”
黑瞎子沉声叫他的名字:“解雨臣。”
解雨臣歪头一笑:“你看,我承认了,你又不信,我和你想象中的那个人差距就这么大吗?……别这么看着我,你想听,我就告诉你,我之所以会做这些事,是因为我喜欢你很多年了,可是你一直拒绝我。”
黑瞎子的表情凝重了起来。
解雨臣一边靠近他,一边说话:“可是线索不是我故意隐藏的,你找不到那个人,是你的问题,又或者——他根本不想让你找到,你活了这么久,或许他老了,或许他死了,我想你总有一天会放弃,回到我这里来。”
他们的鼻尖几乎要贴到一起,黑瞎子像一尊雕像一样,没有丝毫动摇:“找不到,我就会一直找,我对他……你不明白的。”
“有什么不明白。”解雨臣眯起眼睛,两个人的胸膛贴在一起,“你喜欢的只是一个想象出的幻影,一边装作自己很懂爱,一边对着我起生理反应。”
说着,解雨臣就要吻上去,被黑瞎子用掌心捂住了嘴。解雨臣朝他投去一个不满的眼神。
黑瞎子维持着这个姿势,对他道:“解当家,你很聪明,也很有趣,说实话,我愿意和你玩一些哑谜游戏,但是现在我的并不是完整的,在这十六年里,我对某个人有过单向承诺,在我弄清楚之前,没有任何心情。”
解雨臣后撤一步,看着地上堆满的东西,问黑瞎子:“找完了吗,找完我就扔了。”
仿佛刚才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
黑瞎子把戒指收好,在里面沉默地翻找,古籍字画像废纸一样被他丢到一边,解雨臣沉默地倚在门框上看着他。
黑瞎子把一些有用的东西收到包里,对解雨臣道:“你还小,有些事情——”
解雨臣直直地看着他,打断了他的话:“要走快走。”
黑瞎子对他道:“谢谢你。”然后就离开了。
解雨臣的风寒拖了一周才自愈,从那以后再也没有黑瞎子的消息,解雨臣好几次想看抽屉里的那盏呼吸灯还会不会再亮起来,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打开。
他永远记得黑瞎子给他讲的那个故事的结尾——贪得无厌,我们就会失去已经拥有的东西。
05
入冬不久,解雨臣收到了伙计传来的消息,解雨臣知道黑瞎子可能不会再回来,只好找人盯着,可是他总能轻而易举地甩开。
这次不一样,这次黑瞎子突然在山里捂着头倒下,被伙计找到,送了回来。
黑瞎子还在病房里昏迷,伙计把他身上的纸条交给解雨臣,上面只写了一个字——解,和一个冒号。
苏万疑惑道:“难道师父的毕生梦想是当一个数学家,要证明什么猜想?”
黎簇啧了一声:“他像吗。”
解雨臣把那张纸条收进自己兜里,带着威胁的语气:“医生说了,强迫他回忆起来会让他很痛苦,谁都不许和他提这件事。”
吴邪看着他,突然把其他人都赶走,让他们上学的上学,买饭的买饭,自己却留了下来。
确定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以后,吴邪问道:“小花,那个人就是你吧。”
“你在说什么。”解雨臣没有看他。
“那根本不是个解字,而是你的姓——小花,你为什么骗他。”
“因为喜欢一个幻影是最安全的。”解雨臣朝他很敷衍地笑了一下,“吴邪,我不敢贪心,现在这样,对我对他都很好。”
吴邪看着解雨臣,表情复杂:“你最好真的是很好。”
吴邪也走了,解雨臣一个人坐在床边,看着黑瞎子的脸,他本不该撒那个暗恋多年的谎,为什么呢,解雨臣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他想他到底是个普通人,还是有一些怨恨,想要发泄,想要看黑瞎子心慌意乱,狼狈逃走。
“怎么偏偏把我忘了呢。”解雨臣蹭着他的手心,眼圈红了,“怎么偏偏……”
解雨臣要上班,没办法总是在医院,就找来几个闲人轮班看护,几天后,黎簇给他打电话,告诉他黑瞎子趁他们睡着逃走了。
解雨臣挂了电话,让人去找,找了很多天也没有结果,他想,他这次是真的不回来了。
06
跨年那天,他们在北京聚会,少了一个人,苏万似乎想问师父有没有消息,被黎簇使眼色,不让他说话。
解雨臣看着窗外,下雪了,又是一年过去。
座位空了一个,解雨臣叫服务员来把他撤走,刚拉开门,就看见一个人站在面前,一身黑,头发和肩膀上都是雪。
解雨臣看见他,局促地一笑,问他:“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黑瞎子笑着对他道:“我找到那个人了,明天就要和他一起离开,你们对我帮助很多,尤其是你,解雨臣,我来登门感谢。”
解雨臣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闪身让他进来:“……先进来说话,你确定你没有找错吗?”
黑瞎子还是笑着:“我很确定,就是他。”
解雨臣拿自己的酒杯,喝了一口,又拿杯子去碰黑瞎子的嘴唇:“恭喜你……其实我应该谢谢你,我是奔四的人了,我已经活得比我们家的上一辈里的任何一个都要长,也比任何一个都要快乐了,我想,这是因为你。”
黑瞎子没有推开杯子,反而问他:“我们的朋友都在这里了?”
解雨臣眨了眨眼睛,点头。
黑瞎子笑了笑,拿过杯子喝净了酒,喉结一动,抬手把那个杯子摔碎在了地上。
解雨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拎着后领一路向后逼退,直到把他压在了桌子上,俯下身恶狠狠地吻他,像是撕咬。
一桌人目瞪口呆。
解雨臣想推他,没有力气,他好像也等这一刻太久了。
黑瞎子抵着他的额头逼问他:“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他们。”
解雨臣扬起头来冲他笑:“你活该,谁叫你忘了我。”但是一眨眼,眼泪又掉下来。
黑瞎子笑着深吸一口气,又低头深深吻他,报复一样,吻得他窒息。
解雨臣一边揪紧他的衣领一边道:“他们都看着……”
“就是要他们都看着。”黑瞎子抬起头,冲在座的人笑,“你们看见了吧?解雨臣,这次再也别想骗人了。”
黎簇:“这是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苏万:“你也可以事后给我师父三十五块,让他帮你开通高级会员。”
07
雪下了很久,他们谁都没顾得上看,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解雨臣出神地问黑瞎子:“你为什么会忘了我,又为什么会想起来。”
黑瞎子想了一会儿,告诉他:“长神仙死后,正好遇上山体滑坡,我被困在那里,差一点就要死了,求生的时候按照你的要求,绞尽脑汁想从哪儿摸点东西给你写遗书,想你想得太用力,所以活过来的时候,我的大脑觉得你太刺激了,就把你屏蔽了。”
解雨臣翻白眼,又问他:“那我和你想象中的那个人,有差距吗。”
“有啊。”黑瞎子说着,把他的手拉过来,把戒指给他戴上,“理想丰满,现实骨干,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快点胖回来,不然我又要给你改戒码,很麻烦的。”
END
【瓶邪】一个上锁的相册
#张起灵手机里有一个隐私相册——亲亲老婆.avi(no)
☞
张起灵手卝机里有一个相册,上了密码。
他出门一般是不带手卝机的。除非他知道出门的时间会很长,带上手卝机方便重要信息的随时交流。
最开始的张起灵不需要跟别人联卝系。
很多年之前,他的一个朋友在途中跟他彻底告别,他带着朋友的骨灰从长白山徒步去了圣地。茫茫雪山,犹如神和野兽一样的绝对孤独。
有一只小小的收音机,带着轻微的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在嶙峋的雪山之间来回低声唱一首《挚爱》。
他失去了最后的联卝系。在很漫长的当时。
吴邪最开始教他用手卝机的时候,并没有强求他一定要学会。反而是张起灵自己有钻...
#张起灵手机里有一个隐私相册——亲亲老婆.avi(no)
☞
张起灵手卝机里有一个相册,上了密码。
他出门一般是不带手卝机的。除非他知道出门的时间会很长,带上手卝机方便重要信息的随时交流。
最开始的张起灵不需要跟别人联卝系。
很多年之前,他的一个朋友在途中跟他彻底告别,他带着朋友的骨灰从长白山徒步去了圣地。茫茫雪山,犹如神和野兽一样的绝对孤独。
有一只小小的收音机,带着轻微的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在嶙峋的雪山之间来回低声唱一首《挚爱》。
他失去了最后的联卝系。在很漫长的当时。
吴邪最开始教他用手卝机的时候,并没有强求他一定要学会。反而是张起灵自己有钻研精神,信息电卝话游戏一条龙。吴邪打团战邀不满人,就勉强让张起灵一起来,让张起灵跟着后面捡装备。
他美滋滋,终于体会到了虚幻的,保护张起灵的感觉。
张起灵最久的一次巡山去了半个月,粗略算了算,翻越了十几座山头,再顺着翻回去。回去的半路上遇见背着包的吴邪和胖子,张起灵隔着几十米远的地方就听见他俩吵嘴的声音。
狭路相逢,胖子无奈地对吴邪努嘴,像一条歪了嘴的金鱼。
吴邪没有立马开口,胖子自觉当起气氛的润卝滑剂,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胖爷在瓶仔面前又老了十几岁。
吴邪从背包的侧边口袋里摸出张起灵的手卝机递给他,我以为你又一声不响地跑了。他说。
张起灵从此学会了做一个勉强合格的现代人,争取人机不分。
张起的手卝机不设密码,吴邪也没有翻看他手卝机的毛病,发现这个被张起灵上了锁的相册还是胖子的功劳,当然他也只是误打误撞。
原本是不需要用到张起灵的手卝机的。
三天前,秀秀给吴邪寄来一个包裹,拿到手,小小一个,沉甸甸的。
胖子都没上手摸,当场断定:“是个好宝贝!”
快递是张起灵巡山的时候路过村口的驿站顺道带回来的,吴邪跟他对视一眼,他嗯一声,说是个地卝下的物件。
吴邪满怀疑惑地拆开包裹,拆出一个蝉翼纹东道汝窑斗笠杯,雨过天青的颜色,是难见的珍品,而且从形状和规制来看,还是个孤品。至少吴邪和胖子混迹古董界这么多年,没见过类似了。
胖子以他毒卝辣的眼光打包票:“绝对是个独生子女。”
吴邪仔细看了一圈,粗略估计是宋代的官窑烧出来的。但是秀秀为什么要给自己寄这个东西?
胖子眼睛尖,从层层的包裹里翻出来一张纸,是秀秀的笔迹,大致意思是,这只杯子是黑瞎子送给她抵房租的,鉴于以前的抵押品莫名其妙被偷走不少,她特地送过来给我们保存,如果有时间,帮忙让张家人带去香卝港的一家收藏行会,那里还有她的古董项链,很安全。
她在最后特地标注,为了感谢张起灵,把吴邪小时候玩捉迷藏的照片送给他。
吴邪跟胖子对视一眼,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翻出秀秀口卝中的照片,战况过于激烈,泡沫纸飞了一桌子,惊动正主张起灵,以一个吴邪绝对做不到的刁钻角度从吴邪的手里拿到了照片。
吴邪自己也不知道照片的内容是什么,他记得最清楚的只有捉迷藏之后吴三省带他去买的糖葫芦。于是心下惴惴,希望是个可爱的小男孩才好。
张起灵在照片和吴邪之间来回看了几眼,是在做对比的眼神,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吴邪凑过去,差点头皮发卝麻。照片里确实是可爱的小孩子,但是不止一个,中间是缩小版的吴邪,圆卝滚滚的脸,三头身的样子,穿一件棕色的小夹克,一手牵着一个扎辫子穿粉色裙子的小姑娘,左边的“姑娘”甚至还要比吴邪高一丁点,自然就是在“嫁给吴邪哥卝哥”大赛里拔得头筹的小花了,右边是幼态的秀秀。
吴邪就哈哈笑:“我们多像亲兄妹。”
张起灵淡淡地看他一眼,并不发表意见。
反倒是激起了胖子的慈母心,对着幼崽形态的吴邪爱不释手。
结果那张便利条不知被裹去了哪里,小张哥接到传唤已经在飞机上了。
吴邪准备给秀秀去一个电卝话,坐在门口择韭菜的张起灵说他手卝机里拍了照片。
张起灵的手卝机还是他刚从青铜门出来的时候吴邪给他买的当时最新款。他没有对这种物质方面的欲求,通俗来讲,就是不容易对什么东西上瘾。
日常的手卝机需求量不大,磕磕碰碰地也就用了好几年,外表有些划痕凹陷,屏幕倒是完整。锁屏是吴邪给他拍的一张侧影照,他站在屋檐下面仰头望天,黄昏的光从另一头扫过来,眉眼发梢里藏满了碎光,曝光过卝度的样子,连低垂都睫毛都荡着细碎的金色,光影对比显得他皮肤特别好,温温柔柔的颜色。桌面是系统自带的风景照,整个手卝机里的软件一页都填不满。
手卝机外表看起来只是徐娘半老,内部系统就没什么风韵了,卡得要命,点进相册的时候还闪退了一次。
胖子无语:“看咱小哥这年龄,这生活水平,简直都够得上扶贫政卝策漏网之鱼了。”
吴邪一听不舒服了,张起灵可算是他养着的,养的细皮嫩卝肉的,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哪里都好,听胖子这话说的就显得他多抠搜似的。
“你少胡扯,你还是素质教育漏网之鱼呢。再说了,小哥的身价都能扶贫整个雨村了,养十个你都绰绰有余。”吴邪朝胖子的肚子比划了两下,嫌他吃得太多。
胖子就道:“胖爷那个时代不讲究素质教育。”
闷油瓶的相册没有分类,所有的照片以一种自然的状态堆在一块,看上去非常凌卝乱。
胖子啧啧两声:“要养成孩子及时整理的好习惯。”拍了拍吴邪的肩膀,“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高尚的天真同志,希望天真同志能在家庭劳务活动中给瓶仔树立一个正确的榜样。”
吴邪叫他少放卝屁。
划了两圈没看见,以为张起灵删掉了,胖子去垃卝圾相册里面翻,点成了其他相册,里面出乎意料有个空白名称的相册,点进去,居然还需要密码。
胖子小声惊呼了一下,跟吴邪说:“咱们小哥别是不学好吧?”
怎么会,吴邪朝外面瞄了一眼,怀疑道:“小哥不是那种人。”
是不是,看一眼就知道了,说不定里面就藏点什么好东西。胖子立马开始猜密码:“天真,以你对小哥的了解,他会用什么做密码?”
吴邪道:“小哥以前从来不设密码,连地卝下留下的记号都跟乱码似的,以我对他的了解,我猜不出来。”
“真没用。”胖子先依次试了三个人的名字,又试了“闷油瓶”和“瓶仔”的拼音,全部显示错误,又问吴邪记不记得小哥常用的记号怎么拼。
“正常人怎么可能用那种乱码做密码。”吴邪半信半疑地输进去。
胖子就问他:“不要用你正常的小脑瓜去揣测小哥的想法,正常人也不用乱码做记号。”
依然显示错误。
胖子有点泄气:“百岁老人一般用什么做密码?生日?可是小哥没有生日啊。“说着去试吴邪和自己的生日,还是错。
吴邪突然抢过手卝机,笃定地说自己知道是什么了。
胖子就说他吹牛,凑过去看,还真给吴邪解卝开了。
“你用了什么魔法?“胖子惊奇,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吴邪又朝门外露卝出半边背影的张起灵看一眼,小小地叹一口气:“小哥无论失忆多少次都不会忘的是什么?”
胖子也无奈了:“终极。”
等看到隐私相册的内容,他更无奈了:“胖爷我终于知道终极是什么了,是天真同志的盛世美颜。”
相册里密密麻麻都是各种各样的吴邪。
不止是坐着的,躺着的,正在走路的,低头看书的,疑似睡觉呼噜的,还有一些放大的身卝体细节,软红的嘴唇,湿卝透软塌纠结的眼睫毛,侧着身卝体睡觉时候弯曲的一段脖颈,瘦削肩膀上深色的整齐牙印,以及各种骨节特写。
胖子翻了几张,道:“天真,咱家可以出两个摄影师了,你负责拍风景,小哥负责拍人卝体。双剑合璧,养家糊口,绰绰有余。”
吴邪上下翻张起灵拍的照片,没有理他。
有些能明显看得出来是在偷卝拍,周围的风景都有点重影,不过并不妨碍吴邪按图索骥。
有一张能明显看出来是在西湖边上拍的,背景是流光溢彩的断桥,细长的一条铺在吴邪的脑袋后面,看手卝机上显示的时间,是2015年的事情了,画面里的吴邪穿一件纯白的长袖T恤,侧过头看一大捆儿童气球,气球入镜了一点点,是当时很火的动画片里面的角色。
吴邪得承认,张起灵做任何事都能上手得非常快,这时候他才拿到手卝机没几天,这张照片却拍得有点水平。
镜头聚焦在吴邪的侧脸上,背后的黄卝色灯光虚化得严重,像是一团一团暖融融的流动的火,并且毫不吝啬地给吴邪浑身描了个边,把他框在了一个安全区。
这张图最多的光源从吴邪背后打过来,除了通透的侧脸,浑身更像是陷入了拼接剪影,只看见柔和的五官,脖子上遮不住的疤隐藏得干干净净。
是完美的一个吴邪。
最多的是睡觉时候的吴邪。
有陷入被子露卝出半边脸的,有热得从被子里钻出一大半的,靠近床边的小卝腿还滑卝到床侧边去,睡得很是不羁。
趴在竹椅上因为姿卝势微微凹陷的膝盖后弯,靠在耳朵旁边的小臂,因为弯腰凸起来的一截脊椎骨,肩胛骨上面靠近脖子的一颗小痣,痕迹未消的胸口。
按照胖子的形容:花样吴邪,应有尽有。
他惊叹完,十分真情实感问道:“看完我会长针眼吗?”
吴邪说不会,只能变成斗鸡眼。
张起灵已经择完韭菜进来了,吴邪握着手卝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看上去是张起灵的秘密给关掉。
胖子立刻就嚷嚷了:“看不出来,我们小哥居然是这样的人。”
吴邪以为他会说点类似于色卝情狂的词。
结果胖子一拍大卝腿,说张起灵是小气鬼。
吴邪无语凝噎。
小气鬼张起灵把吴邪手里的手卝机抽回去,手指戳了几下,把秀秀的便利条翻出来,说:“办正事。”
胖子勇担先锋:“我来!”
吴邪大喊他肯定要偷看张起灵拍的照片,胖子骂他不卝要卝脸,叫他少臭美。
张起灵自力更生,把截图发给了刚下飞机的小张哥。手卝机揣进口袋,端着盆去洗菜。
晚上吴邪躺在床卝上,侧着跟他面对面。
原来终极背后是吴邪,难怪你葬着掖着。吴邪说,又问他:“是小气鬼吗?”
张起灵不说话,伸手捏住他的脸,低头咬住了吴邪被他捏得嘟起来的嘴巴。
/
end
张起灵——偷拍大师。
尘外雪
今日有雪,我掐指一算,怕是有故人归来。而同我能算得上故人的,怕是只有那个在江湖上游历半年,只为一坛佳酿的华山弟子了。
华沉流同大多华山弟子一样,嗜酒,只不过其它华山弟子的时间,大多是行侠仗义,而华沉流也是跑遍江湖,只为一坛美酒。所以当年华山选七剑的时候,华沉流没选上,虽然华沉流不想当。
我与华沉流年幼相识,同为金陵世家子弟,华沉流家中世代良将,我家中大多是文臣。明明应该是针锋相对,但事实上,我家与华沉流家可以算得上是世交。
华沉流的嗜酒,大部分是因为家中皆为将帅,因此嗜酒几乎成了华家人的本...
今日有雪,我掐指一算,怕是有故人归来。而同我能算得上故人的,怕是只有那个在江湖上游历半年,只为一坛佳酿的华山弟子了。
华沉流同大多华山弟子一样,嗜酒,只不过其它华山弟子的时间,大多是行侠仗义,而华沉流也是跑遍江湖,只为一坛美酒。所以当年华山选七剑的时候,华沉流没选上,虽然华沉流不想当。
我与华沉流年幼相识,同为金陵世家子弟,华沉流家中世代良将,我家中大多是文臣。明明应该是针锋相对,但事实上,我家与华沉流家可以算得上是世交。
华沉流的嗜酒,大部分是因为家中皆为将帅,因此嗜酒几乎成了华家人的本能。我家人不善饮酒,但是华府的叔伯们总是喜欢提着美酒来寻我的父兄叔伯共饮。也因此,金陵便有了“华家美酒,谢氏闻香”的说法。
我原本以为,我和华沉流会一同拜入武当门下。然,华沉流同我说,他家祖上,曾有一女子拜入华山,且曾担任华山掌门之职,而那位掌门,便是华琼凤。华掌门是华沉流先祖一事,我是知晓的,在我年幼时,我与沉流一些入门的身法,便是传承自那位掌门。而沉流则是把那位华掌门的降魔手段学了个精通。毕竟是将门之后。
我拜入武当时,正巧是行崖子收徒之时,然而我却没有拜入行涯子门下,而是拜入了杜通泽道长门下。而当时行涯子正好收了一个小徒,名为萧疏寒。
我入门时,师父同我说,他的收徒标准严格,约莫此生也只我一个徒弟。因此,以后我的日子怕是会比武当其它弟子要艰难些。而我浑不在意,毕竟世家子弟,生来便比一般人学的多些,也习惯了。我曾遇到过祖师,那时的祖师问我,道在何方,而年幼的我,只是按着心意回答了一句,道在天地。年事已高但丝毫不见老的师祖,微笑着看着我,什么也没说,但我总觉得,师祖或许看到了什么,就像他看着疏寒师弟的时候。
我在武当的时候,总会收到华沉流的来信,和一些小物件。我与华沉流第一次书信往来,华沉流说,华山的寒风异常凛冽,他的发带被风走了很多条,而今用着一根蓝色粗布的充当发带。我回信的时候,也照常说了我的近况,并且同华沉流感同身受的说了武当弟子众多,常常找不到自己的发簪。回信之后,我便用了一些青蓝锦绸,为华沉流亲手缝了一条发带,想着哪一次他来的时候送给他,当然,之所以亲手制作,是因为发带上面有些固定护身作用的符文,需得我亲自加持。因此,这个发带也变得尤为重要。
次年三月,华山和武当的论剑大会拉开了帷幕,华山的掌门同华山的精英弟子也都来了,华沉流也来了。他头发上的束发的绳子变成了一根棉麻的绳子,粗糙的同他身上的一身劲装成了鲜明对比。华沉流看见我之后,向同来的华山弟子打了招呼,而后便向我走来。
我带着他走到了我所居住的单房里坐下休息。并且拿出了我装着发带的盒子,送到了华沉流的手边的桌子上,未曾想华沉流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窄长的木盒,放到了我的手边。
我挑眉看了他一眼,他同我说,那是送我的礼物,我便轻笑了一声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是个银白色的流云纹微微散着些光晕的发簪,上面细细的刻了我的姓名。华沉流同我说,那是他的第一把剑,因为随着年龄和剑法的精进,所以便换了下来,而我恰巧总是丢失发簪,于是便突发奇想,把剑融了,又添了些寒铁,为我做了这只发簪。望我珍惜,莫要四处乱丢,毕竟是他人生第一把剑所制。
我看他那服认真的表情,便同他说起了那条发带的作用,也学着他口气说着:“那发带乃是贫道亲手所制,生平第一次,望少侠珍惜。”这样的话语。
于是,我便见了人生的一大奇景,华沉流害羞。白皙俊秀的面容上,没什么变化,但耳朵确是一片艳红。虽然我并不明白这有什么可害羞的,但是心底确实有一丝莫名的喜意。可能是因为我修道之人,难以体会七情六欲缘何而起。但,如此看着华沉流的我,觉得胸膛中从入道以来的空空如也,在华沉流的眉眼,话语中,逐渐的被填满,溢出。也是在那一瞬间,我仿佛真的悟得了一丝道。一个只属于我的,旁人无法领会的道。
(错别字,文笔不好,各位看官图个乐)
关于小哥的一些推测
一些看书时候想到的东西,没整理成文,被英语长难句折腾死了出来放松一下(吐魂
之前一直有一个想法,盗笔本传是吴邪第一人称,如果这些事是从小哥的角度来看的,那可能是另外一个故事【。
我本来还想打算等重启的书版出来以后整理一下小哥视角的盗笔故事,我错了,我怎么能觉得一年半年的就能等到磊【。
就先把自己的个别猜测放出来,想到哪里写哪里,就当草稿看叭,可能不完整,以后有机会再整理(我要不死心的等重启
——————
我,黑花,瓶邪,不拆
(已经懒到懒得回去复制以前的高亮了,长难句鲨我)
——————
先把跟下面推测有关的时间线抛上来做背景
1962年-1965年
小哥...
一些看书时候想到的东西,没整理成文,被英语长难句折腾死了出来放松一下(吐魂
之前一直有一个想法,盗笔本传是吴邪第一人称,如果这些事是从小哥的角度来看的,那可能是另外一个故事【。
我本来还想打算等重启的书版出来以后整理一下小哥视角的盗笔故事,我错了,我怎么能觉得一年半年的就能等到磊【。
就先把自己的个别猜测放出来,想到哪里写哪里,就当草稿看叭,可能不完整,以后有机会再整理(我要不死心的等重启
——————
我,黑花,瓶邪,不拆
(已经懒到懒得回去复制以前的高亮了,长难句鲨我)
——————
先把跟下面推测有关的时间线抛上来做背景
1962年-1965年
小哥带领老九门开展史上最大盗墓活动失败,重伤失忆
1965年-1984年
小哥被组织囚禁在格尔木疗养院
1976年-1979年
解九爷开始反击,计划让解家摆脱“它”的控制,同时救出被囚禁在疗养院的小哥
1979年-1984年
解九爷继续执行计划
1985年左右
小哥被解九爷的内线成功救出,加入假考古队去往西沙海底墓,被解连环和吴三省救出,再次失忆
1995年后-2000年前
小哥从长白山前往墨脱雪山,后回到广西巴乃张家古楼
2000年左右
小哥被越南人当做“阿坤”,用来钓尸,被陈皮阿四所救,成为他的得力伙计,人称“哑巴张”
2003年1月-2月
吴三省拿黑金古刀试探小哥,金万堂带着帛书来找吴邪。吴三省带着吴邪和从陈皮那借来的小哥,一行人前往七星鲁王宫。
2003年3月
小哥易容成张秃子,混进阿宁的队伍前往西沙
2003年冬
云顶天宫
后面的时间点跟下面的推测莫得关系,就先不写惹(趴
好的我开始开脑洞了
一、小哥和西沙考古队
1963年,老九门在四姑娘山开展史上最大盗墓活动,这次活动是组织和老九门共同参与,小哥牵头。
1965年,历经3年活动失败,“张起灵”的权威受到质疑。老九门开始分裂,霍仙姑承过小哥的救命之恩,全力保他。吴老狗选择明哲保身。解九爷选择全力反抗。
小哥重伤失忆,被组织囚禁在格尔木疗养院二十余年,最终通过解九爷的计划,被解九爷的内线从疗养院调出来,进入西沙考古队。
明确一个事情,盗墓里有两个“反派”,一个是汪家,一个是组织(它)。
这个组织和汪家,不是一个东西。
组织=“它”≠汪家。
汪家跟组织(它)的关系是:汪家渗透进组织中,并对当时的组织掌权者以“长生的秘密”引诱,于是这才诞生了专门以长生为目的,控制老九门的组织“它”。“它”控制老九门及其后代,以谋求长生,吴解两家设局反抗“它”。下面说的所有组织都指“它”,因为会多次提到这个很重要的东西,所以先提一下。
二十年前的西沙考古队(11人):
姓名 性别
吴三省 男
陈文锦 女
张起灵 男
解连环 男
李四地 男
带着尸体回去的人 男
齐 羽 男
霍 玲 女
未知人二号 男
未知人三号 男
未知人四号 女
(摘自《吴邪的私家笔记》)
这支考古队的成分异常复杂。
考古队本是1978年组织集结老九门的后人,伪装成考古队去张家古楼送葬的(猜测是想通过古楼里的某种东西,让被送葬的掌权者可以长生,比如说陨玉)。
解九爷在此时开始了反击计划第一步,将真考古队队员杀掉,替换成自己的人,成为假考古队。但是这个计划,因为盘马的私心,只有留在地面上扎营的队员被杀掉,而已经下到古楼里送葬的队员(真·陈文锦、真·霍玲、被强碱腐蚀的张塌塌)则逃过一劫。
假考古队不知不觉的替换了真考古队,被送葬的掌权者尸体也被解家劫走,组织发现之后,天南海北的追捕解家(小花这时候刚出生,吴邪一两岁),最后在吴老狗的帮助下才得以安全。
解九爷的人开始混入组织内部,有目的的大肆破坏资料,杀死或者替换关键人员。计划的一个目的是让解家和后代摆脱组织的掌控,另一个目的就是救出一切的关键——小哥。
终于在1984年,解九爷的内线成功把小哥调出了疗养院,进入假考古队。
这支假考古队,里面却混进了两个真考古队队员。
逃过一劫的真·陈文锦和真·霍玲,她俩用假调令将两个假货调去了云顶天宫(死在了云顶天宫的死循环里)。
她俩的出现导致了蝴蝶效应,吴三省和解连环。
为了给自己找帮手,陈文锦找到了吴三省。吴三省由此第一次介入到这件事情中。而解连环为了获得更大的支持,和裘德考有了联系。裘德考的内部关系,为解连环得到西沙古墓的第一手资料提供了帮助。同时,解连环也发现队伍中出现了问题,但是他没想到是因为掉包的人被掉包回来了。他对于吴三省的出现十分纳闷,于是,解连环也混入了队伍之中。
而被解九爷救出来的小哥,就处于这么一个真假交替的队伍中。
吴三省和解连环一番交锋后,二人开始合作,又因为不确定现在的考古队谁真谁假,干脆就把所有人,包括小哥在内,引向奇门遁甲,迷晕了所有人。考古队为了自救服下了尸蟞丹药,被组织关在格尔木疗养院。
小哥后被救出(或是自己逃离?这个可能性不太大,应该是比文锦他们出来的早),在住院治疗的时候发现再次失忆,小哥出院后便消失了(可能失去寻找记忆了)。
后面,八十年代中后期,由于某种不好明说的历史原因,疗养院的控制被解除了,真·陈文锦等人就在此时逃离,后面他们又因为尸蟞丹药,身体开始尸化,回到疗养院开始自我监视。后来,文锦他们研究了海底墓瓷器,进入云顶天宫,去了蛇沼鬼城,队伍在塔木陀发生了分歧,霍玲等人选择前进,文锦选择原地等待,于是前进的霍玲成了禁婆,只剩文锦一个人留在蛇沼,她通过录像带警告后人,最终她进入蛇沼陨玉中,进入了休眠状态,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不能离开这周围。剩下的就不表了。
二、小哥和蓝袍藏人、蓝袍藏人的女儿
推测1995年后到2000年前,小哥去过长白山, 然后前往墨脱,最后才去了巴乃。而他去墨脱的原因就是,带着蓝袍藏人11岁的女儿的骨灰盒,回墨脱看一眼。关于时间和人物的推测如下。
为什么说是蓝袍藏人逝去的女儿?
主要是因为15年三叔写的小短篇《追忆@张起灵》,里面写到小哥从长白山带出了一位他逝去多年的伙伴的骨灰来到墨脱雪山。三叔在某次访谈里说,这个伙伴就是蓝袍藏人11岁去世的女儿,应该是没错,文里也有暗示小哥是穿着蓝色藏袍从长白山出来的,骨灰盒又是藏木,看起来不像没关系的样子。
为什么说是1995年后到2000年前?
他拧动了收音机的按钮,嘈杂的对话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首有点空灵的音乐,应该是某个电影的原声。他听了听,拍拍自己的背包,那是另一个人喜欢的乐曲……收音机的声音随着远去越来越轻,又似乎在空间中越来越空灵,那是一首名为《挚爱》的乐曲。
……
后记:
这是藏海花中被删减的一段,也是本来用来作为藏海花动画片头的DEMO,挚爱是东邪西毒的原声,我是听着这段音乐写的,这段情节发生在他认识吴邪之前,骨灰盒中是他逝去多年的一个伙伴,是的,他没有朋友,仅有的只有伙伴。是陪伴,无法共享任何的快乐和痛苦。
即使如此,他还是将这个人的骨灰从长白山带了出来,带往他自己的圣地。那个他曾经承诺要一起去的地方。
一个人,再也不敢奢求哪怕只是陪伴。
这是我对于张起灵最初的印象,大雪中,犹如神和野兽一样的,绝对孤独。
(摘自《追忆@张起灵》)
《东邪西毒》首映于1994年,而小哥2000年就已经成为陈皮阿四的伙计了,所以小哥从长白山到墨脱应该是1995年到2000年中间的事情。如果这是这个“逝去多年”的小姑娘喜欢的歌,那这个时间点就有些不合理。结合这个意境,这首《挚爱》应该是失去了女儿的蓝袍藏人喜欢的歌,听这个歌会让他想起已故的女儿。
关于康巴洛和蓝袍藏人,我倾向于他们都是在西藏的张家分支,而且我猜测梁湾的身世可能跟这个11岁女孩有关。
非常有可能是当年蓝袍藏人用自己的女儿和汪家族长后代梁湾两个女婴混淆汪家的视听,然后让梁湾被别人收养,自己带着女儿躲进长白山,为了女儿的安全,没办法让她回到故乡墨脱,所以小哥才会做出承诺带她回到圣地墨脱。而且梁湾大约出生在1982年左右,那同龄的蓝袍藏人女儿大概就逝于1993年,也符合逝去多年的说法。
1982年出生的小女孩跟小哥成为伙伴,很可能是1984年小哥从西沙失忆后,慢慢的想起了一些什么,去往长白山,很有可能是想起了海底墓的线索,跟后来的吴邪一样想根据线索前往长白山的云顶天宫。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小哥在长白山遇到了蓝袍藏人和他的女儿,相处了一段时间,对这个不能回到故乡的小女孩承诺带她回墨脱。
三、小哥被当做肉饵的时候可能没失忆
2000年左右,小哥被越南人当做“阿坤”,用来钓尸,被陈皮阿四所救,成为他的得力伙计。
这里有个猜测,小哥很可能是故意被陈皮阿四救走的,失忆和痴傻是影帝演技。
主要是因为后面在西沙,他假扮成张秃子,很明显他是有明确目的,防备某些人或者事,所以才隐瞒身份掉包了张秃子,混进阿宁的队伍中,这不像失忆的人。更何况磊说,怒海潜沙里面清理船上人的是海外张家,这就更耐人寻味了。
四、小哥为什么一开始就会比较关注吴邪
这下面都持上面那个,小哥被陈皮阿四救的时候没失忆的观点。
吴家用来迷惑敌人的布局
七星鲁王宫,一路上,吴邪都对小哥这个人充满了好奇,而小哥也注意到这个小三爷,吴邪又有记笔记的习惯(吴邪的私家笔记上写),小哥看到吴邪和齐羽一模一样的字体,和完全不一样的容貌,可能会跟敌人一样对这种混淆视听的手段产生怀疑,于是便留心观察。
后面他很快就判断吴邪不是齐羽,他一路观察这个吴家的后人,发现他虽然单纯,弱的像豆腐块(叔的访谈),但很聪明,知识丰富,虽然第一次下地,但比老伙计大奎还勇敢,非常能设身处地的为别人着想,心底加了几分好感。当然,这时候的吴邪对小哥来说也就比路人存在感强一点点,他不是那种容易动情绪的人,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他还是保持继续关注吴邪的状态。
读蛇体质
吴邪一出生,吴老狗就闻出了他继承了自己的读蛇体质(有读蛇体质的人可以闻到有相同体质的人,黎簇就是这么被吴邪发掘出来的),他一边让吴邪从小远离这些东西,给吴邪留下了专门对付黑飞子的小满哥。一边又让吴邪从小阅读相关书籍、听相关的故事和传说(盗墓学术班的起源),培养出吴邪鉴定文物的能力,练习和齐羽一模一样的字体和习惯。
同时放置了众多和吴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这些都是为了迷惑组织和汪家人。
这里还有一个可可怕怕的猜测,小哥是不是跟吴老狗一样有读蛇体质,或者是他的血统特殊,与读蛇的人之间有某种联系?毕竟在他也曾经出现在蛇矿里,他是不是可以感知到吴邪的读蛇体质?或者是现在已经闻出来了,或者是后面吴邪在四姑娘山第一次被蛇咬了才闻出来。要不为什么他后面会给吴邪留下蛇,为什么就知道吴邪可以读懂,这是个很奇怪的问题。
可能不是第一次见到吴邪的脸
很有可能小哥不是第一次见到吴邪(虽然手游有一个小哥路过吴邪满月宴的段子,但是在时间线上有bug,吴邪出生的时候小哥应该还被囚禁在疗养院,又因为不是三叔所出的正式段子,所以就暂时不纳入剧情考虑),他可能见过吴老狗布置的假吴邪,知道或者猜到吴邪在棋盘上的位置,对他被操控的命运应该有所感慨(本质上来说他俩的命运都不是自己选择的)。
五、小哥和张秃子
小哥易容成张秃子,瞒住了裘德考公司的人,混进阿宁的队伍中前往西沙。
在海底墓中,小哥觉得没有必要继续瞒着吴邪了,但碍于胖子在场(当时比起道上人胖子,他还是更信任吴邪),他不好坦白自己二十年前就来过海底墓,一方面是因为他从张秃子变成哑巴张,已经让胖子有点不爽了,一方面他二十年容貌不改不老的体质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所以他没有多说。
但是后面意外发现了小哥的记号,胖子和吴邪对于小哥的身份产生了无数的怀疑和猜想,而形势不能再耽误了,所以小哥在吴邪面前装出了自己之前一直失忆,刚刚突然恢复了记忆的样子。他需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带路,同时他也不想失去吴邪对自己的信任和依赖,最好的办法就是突然恢复记忆的办法。而且他不知道吴邪到底对这整件事了解多少,这样也能稍微试探一下他,小哥想知道吴邪到底对这件事知道多少,也想知道吴邪在清楚真相之后对自己的信任和关心还有多少。
六、小哥可能在云顶天宫假扮过向导顺子
这个猜测理由蛮多的,列三个出来叭
顺子这个角色前后反差很大
他一开始是对和吴邪他们一起进山,不太积极的。后面他却信誓旦旦的,说为了给吴三省办事,一定要把吴邪顺利送到地宫。要么他是个奇怪的人,要么他不是一个人。
背着晕倒的顺子跑的朗风,在大家被蚰蜒袭击分散跑时被袭击了,小哥消失。而吴邪找到顺子他俩的时候,“顺子”就已经清醒过来告诉大家怎么对付蚰蜒
说着和胖子两个人一起抬起郎风,就想把他抬到潘子那里去。郎风个子太大了,我们两个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勉强把他推的坐起来。
郎风抽搐着,脑袋已经挺不直了,拖拉在那边。我想着怎么把他抬的立起来。这个时候,胖子突然皱了皱眉头。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原来郎风的后脑有一块明显给打过的痕迹,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仔细一看能发现。
我心里咯噔了一声,这说明郎风并不是中了毒,而是给人打晕了。我看了一眼正在背郎风背包的顺子,刚想问他怎么回事情,胖子嘘了一声,示意我别说话。
我看了看胖子的眼色,不知道他有什么用意,只好还了一个眼色过去,然后抬起朗风,吃力地将他过的肩膀上,搀扶着就往潘子的方向去了。
经过一段黑暗,我们到达了潘子的那盏灯奴之前,陈皮阿四和潘子都等在那里,惟独不见闷油瓶子。我问潘子:“那小哥呢?”
潘子道:“不是在和你们在一起吗?我一直没有看到他。”
(摘自《盗墓笔记叁》第九章)
吴三省留玄武拒尸口信,存在非常大的问题
首先,吴三省没想让吴邪来云顶天宫,后面也说了是陈皮阿四让楚哥安排吴邪来的。也就是说不存在吴三省能提前一个月告诉顺子,并给顺子留下专门给吴邪的口信。
其次,就算吴三省知道吴邪会来,他的口信也有问题,能用这个口信的前提是,吴邪他们精准的在通往地宫的三条路中选择了护城河那条,要不他这条口信“玄武拒尸之地”(沿河渠水至底)就完全没有用。这就有点像,告诉他们口信的人,知道他们的实时位置,并提供了路线指引。
以及,顺子在和吴邪登上山之后,进去之前,明明和吴邪两个人独处了一晚上,一直在聊天,但他从头至尾都没有提过口信这件事。反而是后面进去了,特别用一个奇妙的理由把陈皮阿四一行人支开,才告诉的吴邪。
还有就是,陈皮阿四在后面感觉顺子有点不太对,这时候有一个人影闪过,陈皮阿四拍了顺子肩,叫这个向导跟自己一起去追,大家都觉得很奇怪,他俩就单独去行动了,回来以后也没说为什么。
陈皮阿四犹豫了一下,马上对华和尚道:“你和其他人先过去,”然后拍了顺子一把:“你陪我去看看。”
顺子给拍的一楞,不知道怎么回事情,不仅是他,其他人也都楞了一下,不知道陈皮阿四怎么了。
我当时一刹那,甚至以为陈皮阿四想支开我们,杀顺子灭口,但是一想又不对。一来他90多岁,要杀一个退伍的壮年正规军,就算是偷袭,也未必能得手;二来,我们的回路还是靠着顺子,所以应该不会借这个机会杀他灭口。
我对于陈皮阿四的这个举动不是很理解,于是拍了顺子一下让他小心。
顺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意识到,看了我一眼就跟着陈皮阿四走了过去。
(摘自《盗墓笔记叁》第九章)
嗯,张影帝的影帝生涯还很长
就先写到这里叭,啊我脑子活过来了,我继续去被长难句折磨了……
【瓶邪】《代沟系列短篇完整修改版》1—5
目录
一《阴差阳错》
二《快递风波》
三《现在的年轻人啊》
四《闷油瓶养肥计划》
五《立冬》
六《不要迷恋哥》
七《切肤之痛》
八《!?》
九《照片!照片!》
十《失眠》
十一《冬天是个恋爱的好季节》
十二《归心》
十三《花开》
十四《姜还是老的辣》
十五《殊途》
十六《抉择》
十七《生日》
十八《关于我爱你》
十九《香港爱情故事》
二十《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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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差阳错》...
目录
一《阴差阳错》
二《快递风波》
三《现在的年轻人啊》
四《闷油瓶养肥计划》
五《立冬》
六《不要迷恋哥》
七《切肤之痛》
八《!?》
九《照片!照片!》
十《失眠》
十一《冬天是个恋爱的好季节》
十二《归心》
十三《花开》
十四《姜还是老的辣》
十五《殊途》
十六《抉择》
十七《生日》
十八《关于我爱你》
十九《香港爱情故事》
二十《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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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差阳错》
我抽完最后一根烟,对胖子道:“走吧。”
胖子撮烟屁股正撮得津津有味,听我说完这话立刻就愣了,这几天他一直蹿腾我走,现在我真说要走,他反而傻眼了。胖子咂吧咂吧嘴,把烟屁股朝火堆里一丢,又看了一眼青铜门,问我道:“真不等啦?”
“不等了,要出来早出来了,走吧。”我站起身掸了掸裤子上的土,这裤子还是闷油瓶的,穿着真难受。
和闷油瓶约好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天,我也在这里等了整整十天,解雨臣派人来看过好几次,也送了不少东西进来,我跟胖子靠着那点补给坐在所谓终极的门口大眼瞪小眼,守着一堆篝火吹牛,吹到最后牛皮吹破了就沉默。
我坐在青铜门口感受着阴风阵阵,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在陨石坑等闷油瓶的时候,每天我都希望能跟那次一样,睡醒了一睁开眼闷油瓶就坐在我旁边了,然后我们一起回家去。
我想得太美太好,可惜现实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十年,对闷油瓶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他连根头发丝都不会变白,但是对我来说却如同沧海桑田,我头发虽然没白,但是没了,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
我放着用命拼来的好日子不过,非要千里迢迢跑到这个冻死人的鬼地方找刺激,换来一个早知如此的结局,可不就是贱么。
个杀千刀的谎点了爷十年,还让爷在这鬼地方等了十天,什么来接他什么鬼玺能开门,全他娘的是骗人的。
我问胖子道:“我们还有多少炸药?”
胖子一看我盯着青铜门那恶心的眼神,立刻就知道我想干什么,捂住口袋不住地摇头:“你还没死了这条心呢?没了,炸药进来的时候都用光了,胖爷我就剩这一颗光荣弹,你别想打它的主意。”
想想把青铜门给炸了确实不太现实,我只好弄了个背包给闷油瓶留下,里面塞了点生活必需品和一张假的身份证。怕他出来忘了我住哪里,又把我的地址写了下来,小心地包进防水袋,塞在最下面。
临走前我摸了摸那扇门,轻声道:“小哥,我走了,再见。”
这次是真的走了,再见了,闷油瓶。
走出去的时候我们没有回头,想想怪可惜的,我应该弄点炸药在青铜门前炸一炸,门开不开无所谓,主要是应个景——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我和胖子精疲力尽地从地下爬出来,找到接应我们的人,我喝了一口水,很累,但是很平静,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彻底结束了,包括我,包括小哥。
我跟胖子说过要去雨村,不过一到杭州我的懒癌就发作了,有点不想动弹。无聊之余我把王盟那小子逮回来,从头到脚又抽了一遍,看他嗷嗷叫着满地跑的样子我心里很舒坦。
我告诉我自己这一切都结束了,就随他去吧,还很豁达地感动了一把,但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闷油瓶。
没什么具体的,就是想起来,你问我想了他什么我反而说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一直盘踞在我身体的每一处,我不论做什么都能看到他。
胖子安慰我说小哥可能只是睡过头了,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你想青铜门里头乌漆抹黑的,又没个表什么的,错过了时间很正常。
他其实也知道闷油瓶是很守约定的人,他这次没有出来,九成九是永远出不来了。只是他不肯承认,我也不肯,有些无伤大雅的小谎还是让我们保留着吧。
我曾经听说过这么一句话,说当一个人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候,他就不会再想去寻找依靠,任何人都是负累。
我深以为意,不过我不是那种人,我经不住寂寞也扛不住孤独,虽然一个人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候,好在身边也不是全无依靠,总有那么几个可以把命交出去的好兄弟在。
我不是最靠得住的那个人,好在也不是最靠不住的那个,有时候我们需要一个臂膀,不是为了靠着,而是为了心安。总有好处,总有坏处。
当我看到那句话的时候,我第一个想起来的人是闷油瓶。如果是别人说这句话,我会呸他一脸让他装逼,但是对闷油瓶来说,有些装逼的话说出来还不及真实发生的二分之一。
闷油瓶就是这样的人,他经得住神台上万人膜拜,也扛得住泥沼里百年伶仃,他从不需要任何人与他比肩,每一个人都是他的负担。
有时候我恨他,有时候我恨自己,他走得那么快那么绝,我走得那么慢那么跌跌撞撞。
从青铜门回来没几天就是中秋节,阖家团聚的日子里我没回家,我现在经不住这种岁月静好的节日,我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调整我的心态,尝试着做一个普通人。
在这个美好的节日,我拎着一瓶酒去拜祭了潘子,一个大月亮,一个老男人,一瓶酒,一个空坟,多有意境。然后我突然想到,我是不是也应该给闷油瓶弄一个衣冠冢?
他注定是不能葬在张家古楼里了,我自己给他弄个墓,逢年过节的给他烧点纸钱,他在下面也好有的花不是,辛辛苦苦一辈子都在跟死人打交道,临到头下去了没钱花岂不是太讽刺。
但是给闷油瓶弄衣冠冢实在有点困难,衣冠冢衣冠冢,总得有件衣服。可他的那几件烂衣服我出长白山的时候给留在里头了,早知道就不脱了,穿着虽然老土了点,带出来也是个念想,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
我该炸了青铜门的,我对着镜子梳着我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头发,认真地考虑再回长白山把青铜门给炸了的可能性。
炸了青铜门,找到小哥的尸体,带不出来也没关系,我可以把他的手砍下来带回来,这样就可以立墓碑,上面就写个大写的“V”。
我当初怎么就没炸了那个该死的天杀的王八蛋的青铜门呢?
越想着没炸青铜门我越睡不着,越睡不着我就越想炸青铜门,我简直就像被祥林嫂附身一样,满脑子来来回回就这么两句话,如此恶性循环一整晚,我躺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天亮了。
天一亮把王盟削了一顿也难解气,我就坐在铺子里给胖子打电话:“喂,胖子,现在能弄多少雷管?”
“干啥啊,不是说不下斗了么?咋地还想着弄雷管啊。”胖子那边哗啦啦的,一听就搓麻呢,估计手气正顺,从语气就能想到他肥脸上红光满面的模样。
我认真地道:”能弄多少弄多少,我要再去一次长白山。”
胖子那边搓麻的动静明显一顿,可能是觉得我神经病又犯了,问道:“你还没死心啊?”
“我想过了,我一定得把青铜门给炸了,不炸我心里不痛快,你也不忍心看着你兄弟我夜不能寐吧……”
“嘀——嘀——嘀——”
死胖子!我大骂,转身又给小花打电话,他更绝,直接就关机了,我约莫着刚才跟胖子搓麻的人里就有他,都他娘的不讲义气!
我一拍桌子,角落里王盟抖了三抖,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我道:“走!”
“老板,去哪儿啊……?”
我没回答他,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儿,但是我不想在屋里呆着。
结果出了门我更后悔了,我一个人,背着手,牵着狗……啊不,王盟,溜达在西湖边上,感觉跟那些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一样。
我在前头走,漫无目的,王盟跟在我后面,满腹牢骚。我们就这么一路走到了浙大门口,看着二十出头的大姑娘小伙子从校门口嘻嘻哈哈地涌出来,我才回过神。
没想到一走神走出来这么远,我活动了一下手脚,发现一点不累,不禁有些沾沾自喜起来,我这个年龄能保持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我有得意的资本。
“老板,要不要买点水果?”王盟走得口干舌燥,左右一望发现一个小水果摊,立刻有些馋水果,小心翼翼地向我请示。
我一看那水果摊生意还好,围着一圈一圈的女孩子,白花花的一片大腿,想想这几天为青铜门那事有点上火,确实该吃点水果,就对王盟道:“你去买点吧。”
王盟挤进去没三分钟就连滚带爬地拨开人群冲了出来,引来一片尖叫,我疑心他是故意揩油,有几个女孩子我看了半天,腿确实又长又漂亮,王盟肯定是故意的。
小崽子表情跟见了粽子一样,冲到我面前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一个苹果,抓着我就喊:“老板!老板!!”
我最见不得他这副德行,一想到外面的人都觉得这个窝囊废是我的心腹,我就想把他踢死,一把甩开他道:“你见鬼啦?西瓜成精啦?”
王盟拼命地指着里面,结结巴巴地喊:“小、小小……小哥!”
我最恨他拿小哥来消遣我,上次那件事我还没来得及秋后算账,这次又来,还更没有水平了,于是我道:“王盟,上次的事你不要以为我忘了,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小哥在里面买水果?买了西瓜还是买了柠檬啊?”
王盟拼命摇头,好不容易把一口气理顺了:“不是不是!那个小哥!他、他他他在里面卖水果!”
我冷笑,一脚踹飞这个瘪犊子,转身就走,王盟一个飞扑过来抱住我的腿:“老板你相信我!你进去看一眼啊!你不进去你一定会后悔的啊!”
我一想确实不能就这么走了,王盟手里还拿着人家的一个苹果呢,我们虽然是盗墓贼,但是我们有素质,我们(除了胖子)不拿活人一针一线。
我从他手里把那颗苹果掰出来,挤进水果摊,准备把它买下来:“不好意思,苹果怎么卖啊?”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驴了我十年的人,一个打死都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人。
闷油瓶,张起灵。
我脑子一下子就乱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这是大忌,我本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这样了,不论什么刺激场景,我都能微微一笑绝对不抽,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还是逃不过傻逼的命运。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过惊悚,气质太过猥琐,以我为圆心女孩子们纷纷避开,生怕我把神经病传染给她们。
闷油瓶是唯一淡定的那个,他拿着一个大红色的塑料袋,递过来给我,然后说:“苹果,两块五,甜。”
我去你娘的苹果,我去你娘的两块五,我去你娘的甜。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西湖边上卖水果。我感觉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生生把自己给憋死。
张起灵,曾经的张家族长,发丘二指中郎将,让血尸下跪粽子发抖,倒斗界十大传奇之一,出场费比周杰伦还贵。这么一个充满神奇色彩的人物现在站在我面前,摆了个摊子在西湖边上卖两块五一斤的苹果,还他娘的好死不死穿着一件印了个大doge狗头的衣服,那狗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好像在说“傻逼”。还有比这更操蛋的事吗?
我感觉我的人生就是一个大写的“卧槽”,没有人能体会我此刻的心情,包括我自己都没办法体会,因为我已经麻木了。果然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绝对的,这也许就是另外的一种终极,我还是太天真了。
因为我一直没去接闷油瓶手里的那个塑料袋,于是他自动自发地给我装了满满一袋苹果,还顺便把我手里的那个也拿走称了,称完递过来给我:“五斤,十二块五。”
我受打击过大,下意识道:“凑个整,十二块吧。”
闷油瓶居然还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行,小本生意。”
我不知道是该高兴他终于能在地面上谋生,还学会讨价还价做生意了;还是该悲哀社会是个大染缸,连小哥都开始学会做奸商了。我明眼看着他塞给我的苹果都是小个的,有一个还烂得掉底,他就那么面不改色地给我塞进去了,一点不脸红。
托这十二块五的福,我终于从懵逼状态回神,仔细观察了一下小哥,发现他绝对不可能是假冒的。张起灵的气质很特殊,这种特殊的气质是没办法模仿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百年孤独过。
这个张起灵是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他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卖水果?他失忆了是肯定的,但是也不该在这里卖水果啊。还是因为我把汪家张家都搞得翻天覆地,没有人顾得上去接应他,他出来以后发现天变了,没办法谋生,所以来卖水果?
我想了很多理由都是扯淡,最后还是王盟发现了水果摊真正的老板,从他嘴里问出了一些事情。
原来闷油瓶是在半个月前来应聘的,老板那时候想找个学生看摊子,觉得闷油瓶五官端正挺好的,看了他的身份证就让他在这卖水果了。
我跟老板说我是闷油瓶的哥哥,家里有点事让我来接他回去,这儿的活就不干了,让他给闷油瓶结算一下工资。老板有点可惜,说自从闷油瓶来了以后生意好了很多,小姑娘都乐意来买水果呢。
闷油瓶失忆了以后一直乖得很,也没反驳我这个“哥哥”的说法,只是在老板问今天几号的时候,默默地说了一句:“十四。”
今天明明是十月二十六号,再怎么记也记不到十四去,老板翻了翻手机,呵呵一笑去拿钱了。
我叹了口气,充满惋惜地拍了拍闷油瓶的肩膀,心说这看着不咋大,老年痴呆了,连日子都记不明白,怪不得沦落街头卖水果……拍到第三下时,我的手猛地一顿,冷汗一下就下来了。
今天阳历确实是二十六号,但阴历是九月十四,我他娘的居然忘了这个家伙是生在旧社会的,他虽然看起来不大,实际年龄根本就是老祖宗的级别,这样的一个人,他的纪年方式肯定是阴历啊!
俗话说三年一代沟,我跟小哥之间的代沟大概有马里亚纳海沟那么深,大西洋那么宽,我还说什么有的人的约定不能放鸽子,我他娘的居然傻逼地记错了日子!
我略微一想,就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哥按照阴历从青铜门里出来,可阴历和阳历差不多差一个月,八月十七号已经是九月的二十九号了,我早就从长白山出来回到了杭州,他出来以后只看到了门口的那个背包。
他呆了十年果然已经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或许是出于对自己身世的追寻,他按照我留下的地址来到了杭州,不知道为什么找错了地方。可能他只是想去找水果摊老板问地址,却被老板误以为是来应聘的学生,留在水果摊卖了半个月的水果。
我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嘴巴子,一点没留情,抽得自己直咧嘴,转身给胖子打电话,没接,估计他还怕我跟他说炸青铜门那茬。我恨恨地用微信发了一张闷油瓶的照片给他,没两秒他就打了回来。
“哎呦我操这怎么回事啊?小哥怎么跟你身边站着呢?他出来了?怎么出来的?”
我愤怒地说:“你还问我!你说说你一个老同志,怎么就没想到时间还分阴历阳历呢?你当年上山下乡改造得还不够,老祖宗的东西都忘得干干净净,被邪恶的西洋文化一腐蚀就乱了!”
我乱七八糟地一说,胖子也立刻明白过来,大骂了一声“卧槽”,转头就撂了电话,我估计他是直奔机场去了,准备杀将过来。
我像个打了败仗的将军,耷拉着脑袋走在前面,闷油瓶还是那个淡淡的死样子,穿着那个该死的狗头衣服跟在我后面,王盟则拎着那袋子烂苹果,小媳妇一样走在最后。
这个组合太过诡异,散发出一股倒霉的气息,所以路人都远远地绕开了我们三个。
我问小哥这些天住哪里,他带着我七绕八绕到了一个小胡同,胡同里开着一个小小的家庭式旅馆,一晚上六十块钱的那种。
闷油瓶的行李只有我给他的那个背包,他身上的衣服是水果摊老板的女儿给他买的,还有一套印满了doge的睡衣,我实在忍受不了被一只狗时时刻刻鄙视的滋味,就没让他带,留在旅馆了。
我发现我给他留的那个地址最后的部分糊了,而糊的原因恰恰是我裹的那张防水袋,里面有水汽,捂了个把月水笔自然就糊了。
“世事难料”四个字,看来我这辈子都参悟不能。
胖子的效率很高,晚上就到了,他冲进门的时候,满头都是汗珠子,呼哧带喘得像头牛一样。我示意王盟递了个苹果给他,他不讲究,随便在衣服上蹭了蹭就咬了一口,被酸得连呸十几口:“什么苹果啊这是,酸死胖爷了!”
我看了一眼闷油瓶,他窝在最里面,抬头看天花板,我确定他听到胖子的话了,但是他很不要脸地假装自己听不到。
我把事情给胖子一解释,胖子半天没说话,啪地一拍大腿:“这事整的,真是……真是……”
连胖子都无语了,我知道这件事实在太无厘头了,一切语言都没办法形容这件事,只能化为大大的两个字——卧槽。
我跟胖子不是一辈人,胖子和小哥不是一辈人,我们注定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小哥甚至没有语言,这种代沟是无法逾越的,可怕又有点可笑。
胖子是一个非常擅长调整自己心态的人,他很快就接受消化了这件事,嚷嚷着要去楼外楼搓一顿,给小哥接风,给小哥道歉,说小哥在青铜门肯定吃了大苦头,得给孩子补补,看都瘦成什么样了。
“来来来,小哥走一个走一个!胖爷我对不住你啊,你说小吴同志年龄小,不知道啥阴历阳历的很正常,可是胖爷我不应该啊!我咋能忘了这事呢?还错怪小哥你不按时出来,实在太可恶了!来!这杯酒我给你赔罪了!”胖子已经喝多了,搂着闷油瓶的肩膀不肯撒手,一杯又一杯地灌自己,喝得舌头都大了。
闷油瓶倒是来者不拒,胖子递多少他喝多少,席间一声不吭,从他的立场来看,我和胖子估计是陌生人,还是喝多了撒酒疯的那种。
我也没说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问什么,闷油瓶倒好,啥都忘干净了,可我没忘,这些年来的事情都历历在目。我不知道闷油瓶这十年过得好不好,可是我过得非常不好,我们好像在互相折磨一样,十分古怪。
一场酒喝完没多少酣畅淋漓的意思,反而让我胸口的那口气憋得更深更重,想吐。
胖子已经左摇右摆了,我让王盟送他回宾馆,可怜王盟的小身板,被胖子一压基本就没了。我站在街边看着他们走远,风吹过,吹散了我身上的部分酒意,脑子又开始隐隐作疼,一抽一抽的。
闷油瓶站在我身边,我打量着他,他一点也没变,头发还是乌黑乌黑的,也没有胡子眉毛一大把,这么一个人摆在大街上,怎么看怎么都只是个普通的年轻人。
我的目光太过热辣,他扭过头来看我,表情淡淡。我趁着酒劲儿搂住他的脖子,叹了一口气。
“小哥,欢迎回来。”
————————
《快递风波》
“吴老板,又是你的包裹!”
“行了,放桌上吧!”我懒洋洋地窝在躺椅上,连手指头都懒得抬起,只是应了一声。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十个包裹了,而且现在才早上十点半,我最近根本没在淘宝上买过东西,九成九都是王盟那个小兔崽子的。
我开始思考我最近对他是不是太过仁慈,我一回来他也闲下来了,不用上山下海忙里忙外,恢复整天无所事事坐在电脑前的盆栽状态。
要说这网络发展还真不是什么好事,他以前坐在电脑前面还只会扫扫雷啥的,不用花钱还能动动脑,现在就天天挂淘宝上买买买,点点鼠标就跟不要钱一样。
托他的福,派送我们这个区的快递,不论顺丰圆通中通韵达,全都认得我这个小铺子了,每次来连签收都不用,自动自发地单子一撕就给我搁下了。
他这么无所事事我还是给他开和以前一样的工资,这不符合我一毛不拔的个性,当我的伙计第一原则应该是少拿钱多做事。我决定把这几个月的水电都从他的工资里扣掉,还有我今天替他收这么多快递的代收费,一个包裹一个月,很好,下三年他一分钱都不要想拿。
想到扣他工资我的心情才美妙了一点,站起来准备倒杯水润润喉,今天我让王盟带闷油瓶出去买几身衣服,换季了闷油瓶没衣服穿,总不能天天穿我的。
他倒挺好,青铜门里躲十年,出来以后啥事都了结了,可怜我这十年日日奔波天天受苦还没处说。好在是是非非平息之后,“张起灵”这三个字也只变成了普通的代号,再也没有那些复杂的含义和沉重的意义,闷油瓶也终于能做个普通人了。
他的家族遗传失忆症没那么好治,十年过去他淡定了不少,不记得的事也不着急,过着过着偶尔能想起来点什么也不全,倒是想起来我是谁了,也只记了一半,在他心里我的形象多半是那个一冰镐捣塌半座山的傻逼。
抛开他记性不好这事,我们俩的日子倒是十分平淡,我把他养在杭州自己的铺子里,每天好吃好喝的喂着。闷油瓶是个很好养活的人,没什么挑嘴的,给一盆米饭也能吃得干干净净。
胖子偶尔从北京来看我们,总笑说我养了个小白脸在家里,我心说闷油瓶当小白脸其实挺够格的,长得帅不说估计三个十八样样不缺,就是身价高了点,不是轻易包得起的。
喝完水我一转身踢到了一堆纸箱子,那二十个大大小小的包裹已经从桌子上蔓延到了地上,这个桌子正对我的店门口,人家打眼往里一瞅一堆快递盒子像什么话,我这里没什么客人不假,好歹也是个古董铺,摆设不能太随意,我是一个对生活有讲究的人。
刚好我躺了一上午也有点腰酸背痛,活动活动拉拉筋,就一边吐槽一边把这些快递盒子挪到角落里。
果不其然这些包裹有一大部分是王盟的,我对王盟买了什么不感兴趣,只对怎么扣他的工资感兴趣,搬到最后一个我无意一低头,发现单子上用水笔写着潦草的“张起灵”三个字。
寄给闷油瓶的包裹!?
我看到那三个字有一瞬间的不真实感,怎么会有人给闷油瓶寄东西?又有谁知道闷油瓶是住在我这里的?
我下意识去看单子上的寄件人和收件人,可惜单子是手写的,上层单子撕掉以后底单上的字就看不清楚了,“张起灵”三个字还是快递员写的,防止收件人看不清。
不可能是胖子他们寄过来的,他们就算有寄给小哥的东西收件人也会写我,不会直接大大咧咧地写张起灵三个字,我发现上面的胶布是淘宝专用款,难道是有人在淘宝上给闷油瓶买的东西?
原谅我实在不能把闷油瓶和淘宝网联系在一起,他在青铜门呆了十年,他进去那会儿网上购物还不时兴,我也没教过他,这个包裹不可能是闷油瓶自己买的啊。
我下意识想把包裹给拆了看,刚撕开一层胶布手就停了,万一这个包裹真的是小哥买的呢?如果真的是他买的那我擅自给他拆开了多不礼貌啊,万一他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一拆一看,他再给我灭口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快递打电话,问他快递单子上的寄件人地址,但是我发现我没有那个快递的电话,也不知道派件员的名字,给快递总公司打电话,结果对方说那个快递员不知道跑哪儿了,得晚上给我答复。
我心道这不是耽误事吗,让我守着这个箱子一天,我能活活憋死。我的好奇心其实根本没有减退,只是生生压抑下去了,灭人性这事挺痛苦,物极必反,我一放松好奇心比以前还严重,更何况这是跟闷油瓶有关的事儿。
我倒不是怀疑这箱子里东西有问题,单纯就是好奇这里头是什么,这难道是一个恶作剧?胖子或者小花故意的?就是为了急急我?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他们知道我对张起灵的事毫无反抗能力,故意的可能性很高。
我把箱子拿起来晃了一下,里面没什么动静,包得还挺严实,我恨不得自己能有一双透视眼,分分钟看清楚里面是什么。
这个箱子不大,就是中等大小,我比划了一下好像人头也放不进去,最多放个断手什么的。我想起我对黎簇做过的那些缺德事,不由怀疑这里面很有可能是手指头,我打开以后里面掉出来一堆梅干菜一样的发丘二指?
张家人知道族长出来了?寄点见面礼来?不太可能嗯。
最后我还是没有抵过诱惑,又怕闷油瓶回来发现包裹被拆过,特别小心地把胶带一点点撕掉,没叫它粘掉一点纸屑,我为自己利索的身手点了三十二个赞。
纸箱子里面还有一个泡沫箱,这种箱子一般用来寄食物或者易碎的东西,不是特别好抠,想不把上面的泡沫抠掉就打开盖子比撕胶带难多了,我费了不少功夫。
打开包裹的时候我已经给自己做了完全的心理准备,不论打开什么我想我都不会惊讶,即使是人头、残肢、海猴子之类的,我也绝对不会多眨眼睛。
结果包裹打开,我还是揉了揉眼睛以确保我没有看错,因为我看到箱子里的是一堆长毛的、土绿色的、圆圆的东西。
猕猴桃。
箱子里的居然是一堆猕猴桃,每一个都贴着标签包着泡泡纸,安安静静地躺在隔板隔出的四方空间里,看起来挺甜挺好吃。
有人专门给小哥寄了一箱猕猴桃?开玩笑呢吧?
我甚至怀疑这个是伪装成猕猴桃的手榴弹,这个外表是为了迷惑我,我想吃的时候拿出来一刀下去就“砰”地炸开,后来又觉得这个想法太傻逼。我看得真真切切,这箱子里的确实是猕猴桃,货真价实的猕猴桃,个个又大又沉,放个一两天就能吃了的那种。
我把每一个猕猴桃都拿了出来,根据我对这类东西的研究,猕猴桃说不定只是一个掩饰,真正的目的掩藏在箱子里面也说不定。
但是这个箱子很普通,我把它翻来覆去覆去翻来,如果不是为了保持它的完整性,我简直想把它一层层地撕开。
箱子没问题,那水果会不会有问题?我又挨个查看那些猕猴桃,一个个地把泡泡纸拆下来,标签我也没放过,撕下来研究底下有没有玄机。
完全没有,我用了两个小时研究这些猕猴桃,最后一无所获,就是二十三个猕猴桃而已。我有点头疼,这些东西有问题我不会觉得奇怪,但是偏偏没问题,这就成为了最大的问题。
张起灵有一个包裹,包裹里是二十三个普通的猕猴桃。
就算闷油瓶以前卖过水果,也不代表水果和他有什么过多的关系,为啥有人给他寄二十三个猕猴桃?
正苦恼着,我突然注意到地上飘了一张纸,这张纸明显不是我店里的,应该是我拆开箱子的时候飘出来的,我被猕猴桃打击得有点厉害,居然忽视了这张纸,连忙弯腰捡起来看。
这张纸印得花花绿绿的,典型的淘宝店风格,是一家水果专卖店的出货单,上面写着“精品猕猴桃一箱三十九块”,买家名叫青铜门口张大爷,地址就是我的小铺子,最顶端还印着“好评十五字返现三块”的字样。
闷油瓶被王盟带坏了?红红火火恍恍惚惚,这箱子猕猴桃是闷油瓶网购回来的?不会吧?
我恍惚看到了终极。
等我终于从猕猴桃的终极里收回神来,发现已经快一点了,王盟带着小哥应该快回来了。我赶紧把猕猴桃挨个放回去,又重新包好了包裹,把它看似随意地放进王盟的一堆包裹里,又觉得不稳妥,拿出来端端正正摆在桌子上。
一点半的时候王盟终于带着闷油瓶回来了,手里拎着几大袋衣服,我一看还有几个挺贵的LOGO,心说王盟花我的钱真一点不心疼,这些钱我一定要从他的工资里扣。
但是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挥挥手就让王盟带着他的一堆东西滚二楼去了,然后故作随意地说:“小哥今天有你一个包裹,给你放桌上了。”
闷油瓶点点头走过去拿起了自己的包裹,好像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有点小庆幸自己偷拆这事没暴露,又好奇这到底是不是他买的,偷偷地关注着他的脸色。
闷油瓶撕开包裹,“嗯”了一声,我心里一惊,不太清楚他这个“嗯”的具体含义,心说难道他还是发现我动过这些猕猴桃?眼未免太尖了吧?还是这箱猕猴桃不是他自己买的?有什么玄机在里头?
“吴邪,你是不是……”小哥指了指箱子,欲言又止,“偷吃了我的猕猴桃?”
我傻眼了。
闷油瓶道:“我买了二十四个猕猴桃,少了一个。”
我哪知道他买了多少个,我当时只纠结这些猕猴桃的作用,根本没注意数量,这才想起那个箱子是两层的,三乘四的格子,一层十二个,但是上层格子的最角落是空的,少了一个。
天地良心,我打开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格子里就是没有的,我把箱子里里外外看过十几遍,有没有我还不知道吗?就是二十三个,真真的。
我就连忙道:“没有!我只拆开看了!我没偷吃!”
闷油瓶用一种奇妙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是一个偷吃了还不知道擦嘴的小孩子,我简直要抓狂,早知道开箱的时候就给他拍个照录个像啥的。
“我没偷吃你的猕猴桃!娘的我吃不起个猕猴桃是咋地?这桃还没熟呢!我咋吃啊?”我把桌子拍得啪啪响,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爷至于偷摸把他的箱子拆开再原样塞回去,就只为了偷吃一个猕猴桃吗!爷费那么大的劲儿就为了偷吃这穷鬼的一个猕猴桃!?
我是为了谁啊!我是担心他啊!这要是王盟的包裹,里头是炸弹拉开炸他个骨肉分离我也不管啊!个没良心的,居然怀疑我偷吃他的猕猴桃!我就是吃了又能咋地,更何况我是真的没吃。
闷油瓶一副我了的欠揍表情,我知道他根本就不信我说的话,他心里已经认定那个猕猴桃就是我偷吃的,我现在说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掩饰我偷吃了一个猕猴桃这个事实。
我认真严肃地对闷油瓶道:“你要知道你吃的穿的都是我给你买的,我还能偷吃你一个猕猴桃不承认啊?爷想吃的话,西湖门口那几个水果摊全给包了都没问题,你那啥眼神!!”
闷油瓶把箱子抱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过几天就能吃了,现在还酸。”
“……”
我!没!有!偷!吃!你!的!一!个!猕!猴!桃!
我!没!有!
【精品黄心猕猴桃 新鲜水果 24枚装 包邮】
买家:青铜门口张大爷
该买家没有做出评价,系统默认好评。
【追加】什么破店!还童叟无欺呢!?少了一颗知不知道!态度那么不严谨!他娘的居然少发一个!!这不是猕猴桃的问题!!这是信誉问题!!骗子!大骗子!!!早日关门吧!!卖个屁的猕猴桃!这辈子都不想吃猕猴桃了!阿西吧!
【解释】亲,十分抱歉给您带来了麻烦,如果收到有缺少请跟我们联系,我们会给您补发或者退款,少了一个猕猴桃而已,您也不必发这么大的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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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年轻人啊》
我曾经发过誓,再下斗我就是孙子,结果一下就孙子了这么多年,下斗下得根本停不下来,从此我明白了做人不能随便立flag,会遭报应。
老话讲熟能生巧,事到如今我也已经磨练得可以独挑大梁,不再是当年那个愣头青了,作为老前辈总要带带新人,找个接班人好方便我以后退休,黎簇这小子某些品质还不错,就是经验少,需要多磨练。
为了好好训练黎簇也松松筋骨,我特别挑了一个没什么难度的小斗,准备亲自带他下去让他实地演练一下。
黑瞎子不知道打哪儿听说我要带黎簇下斗,死乞白赖非把自己的小徒弟也塞过来,说什么好歹是你师弟你得多照顾照顾,我心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拜你为师,你还给我整出个同门情谊来,呵呵哒。
禁不住黑瞎子的臭不要脸,我最后还是收下了那个叫苏万的小子,他跟黎簇同年龄还曾经是同班同学,他俩说不定还能有点小默契在。
为了让他们充分参与其中,我开了个单子让黎簇去采买些装备回来,他表现得很不情愿,我就用当初我三叔忽悠我的那些话去忽悠他,好像不太成功,管他的,他最后还是去了。
“老板,你根本就是想让我出钱而已!小气鬼!”黎簇说完这句话就捂着脑袋跑了,生怕我在他已经缺了一块骨头的头上再来一下。
我根本不生气,就看着黎簇跑,在他即将跑出一百米范围之时拍了拍手:“小哥!打丫腿!”
闷油瓶正用一个小勺舀猕猴桃的肉吃,听我这么说,立刻把手里的金属勺子扔了出去,那勺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正正地打在黎簇那小子的右小腿上,他当场就扑街了。
闷油瓶甩了甩手上的猕猴桃汁,重新拿了一个小勺,继续吃他的猕猴桃。过了这么久我终于发现闷油瓶喜欢吃什么水果了,虽然对猕猴桃这个东西我深痛恶觉,曾经发誓再也不想要见到这个玩意。
闷油瓶吃完了猕猴桃,道:“我也去。”
我一愣:“去哪儿?”
“下斗。”
我说那只是一个小斗,你去干啥,来回还没我这个小铺子大,多浪费人才。闷油瓶不理我,我一看他那脸色就知道多说无益,这个人说要干嘛就一定会干嘛,根本不听我的。
闷油瓶果然是封建社会长大的,大男子主义十分得严重,小事上他从来不争,比如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你就算给他一条裙子他也能面不改色地穿上。但是他只要一开口了那你必须就得听,不听还不行,毅然一副一家之主的模样。
当然最后我会答应他绝对不是迫于他的淫威,只是因为我要去的那个地方山清水秀,我从来也没和闷油瓶好好旅游过,这次去顺便旅个游不挺美的,就当散心了。
危险来源于麻痹,斗虽小不能大意,闷油瓶去没有顺手的武器,为了保险起见,我打电话跟黎簇说让他给小哥买个武器,长一点的刀最好,要重的,最好是古代式的,他用着比较顺手。
下一个小斗对我来说没什么难度,本来是很愉悦的一个旅游散心的机会,谁知道这么简单的事还能出幺蛾子。就出发前的一天晚上,我心血来潮想检查一下黎簇搞来的装备,万一有什么缺的漏的也好补上,一查不要紧,我差点给气背过去。
一开始的检查还挺顺利,苏万和黎簇跟我展示了一下旅游的行头,下斗都是去荒郊野岭,不搞这么一套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来干嘛的。我本来也抱着旅游的想法,看他们这套行头搞得像模像样,一时大意还夸了他们几句。
苏万的鼻子立刻翘上了天,重点给我介绍了一下他买的杯子,说那个杯子是什么什么太空金属,特别结实特别贵,一千多一个呢,然后道:“师兄这都是我搞的!能报销不?”
我就道:“旅游的不错,倒斗的呢?”
苏万连忙把一个大袋子呼哧呼哧地拖过来,眉飞色舞地道:“有有有,知道师兄你要检查,我准备得可仔细了!这是手电,请师兄检阅!”
那个狼牙手电一拿到手我就发现了问题,质量太次了,一扣防水胶圈都掉了半截,这样的东西掉在地上肯定立马就碎,根本经不起折腾,比山寨货还山寨,我的脸立刻就黑了:“我不是说了这东西不能省钱,这是要命的玩意!”
苏万估计也没想到质量会这么次,当场就愣住了,我以为他是被奸商给坑了,这种年龄的小鬼还是靠不住,他去买不坑他坑谁,无奈道:“哪儿买的,我找他算账去!”
苏万摸了摸鼻子:“淘宝,这不双十一了吗,298俩还包邮呢!师兄你放心我买了运费险,明天就退回去!”
“……”
我看了一眼黎簇,黎簇连忙摆手:“老板你别看我,你没给我钱,我现在一穷二白的哪有这么多钱,但是苏万有钱啊,我只能找他了,他打包票说给我搞定的!他在哪儿买的我都不知道!跟我没关系!”
我又看了一眼闷油瓶,巧了,他手里正好还拿着一根勺呢,黎簇都快哭了:“老板别叫大张哥再打我了,他上次那一勺子我腿到现在都疼,不信你看,青着呢!”
我说我不看,这事我交给你的,现在办成这样就是你的错,这事先给你记着,回来再收拾你。
苏万急于证明自己,忙道:“师兄你别生气别生气,接着看其他的!我保证你会满意的!这只是个意外而已,淘宝购物就是这样,有好的有坏的嘛!”
我已经有了很不好的预感,我早就应该想到,黑瞎子那种性格的人能教出来什么靠谱徒弟,我以前还想着我这个门派是抒情派,现在想想那时候还是年轻,搁现在我这个派只能叫蛇精派,蛇精病的那个蛇精。
我朝躺椅里一歪,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就说:“行,手电筒没了也就没了,冷烟火和荧光棒买了么?凑合用那个吧!”
苏万狂点头:“买了买了!这次你放心!妥妥的!”
妥妥的……妥妥的!我差点一脚踹过去,这他娘的就是你们说的妥妥的?
苏万买的根本就不是冷烟火也不是我们说的那种照明用荧光棒,他买的是演唱会上甩的那种,一块钱三根头尾还能相连,小孩最喜欢买了戴手腕上。
黎簇已经不忍心看了,他大概已经意识到自己大祸临头命不久矣,开始研究闷油瓶手里的勺子敲几下能把他敲死。苏万毫不自知,仍旧在给我展示:“师兄这个我买了100根呢,保管够用,你看这个拧巴一下就能连起来多好,到时候戴在手上,手不就腾出来了么!”
“……防毒面具呢?”我已经被他气笑了,懒得评价那个玩意,换了一样问。
苏万“当当当”地从袋子里掏出一样玩意,我接过来一看还不如不看。我要防毒面具,丫直接给我搞了一袋子口罩,还不是医用口罩,一袋子花花绿绿的动物口罩,上头还有俩耳朵。
我看着苏万,苏万看着我,特别诚恳:“师兄我深思熟虑过了,防毒面具那么重,就算是便携小型的也忒大,多不环保啊。这口罩多好,又轻便又不引人注意,暖和防风还能当眼罩,睡觉的时候朝上一拨就行!还防雾霾呢!”
我上去就用口罩抽他:“轻便是吧!环保是吧!暖和是吧!还防雾霾是吧!”
苏万很委屈,跟黎簇咬耳朵道:“口罩多好啊,我还特别挑的可爱的,二十九块九双十一还包邮呢。”
黎簇心如死灰,神情悲戚:“你别跟我说话,我已经被你害死了,你看到大张哥手里的勺子了么?老板一会就会让大张哥把那个插进咱们俩的脑袋,你可能还费点劲,我脑袋上都跟椰子似的开好口了,噗嗤一下吸管就能插进来。”
我抽了他一巴掌:“说什么呢!老子对喝人脑没兴趣!何况你俩根本就没脑子!没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啊?实在不行听说过度娘么?百度一下会不会?”
苏万扭捏地甩着他的荧光棒,小声道:“我还真没下过斗,这不是头一回嘛……”
“不是给你们店名了吗,直接去买不就行了?”
“那啥,这不快放假了吗,生活费早就快花完了,就这些还是我从自己小金库里掏出来买的呢!我是实在没钱了嘛,师兄,给报销不?”
我抓住他就是一顿抽:“还敢给我提报销!我没把你打报销就不错了!没钱了?没钱了旅游装备你还买那么多?你是不是傻?你还说你买的那个水杯一个就一千多!没钱你还给我买四个!有这个闲钱你他娘的能买多少荧光棒!”
苏万捂着头满铺子跑,黑瞎子教导他看样子教导得不咋成功,浑身都是破绽,我一打一个准,他哀嚎着解释:“可是我考虑到咱们喝水很重要,买不好的杯子,万一在斗里碎了不就没水喝了吗!那个杯子可结实了!老板说那个杯子大象都踩不坏!我是切身考虑了师兄你的利益啊!多喝水不肾亏!”
我无比怀念我以前的那些伙计,那些伙计虽然偶尔有点三观不正,至少有脑子,现在的这些年轻人都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如果都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退休啊?
我把黎簇和苏万一起收拾了一顿,紧急打电话给王盟,让他抓紧收拾几套倒斗的装备送过来,在这个空档苏万小心翼翼地举手,我准了,他就道:“师兄啊,还有其他的装备呢,你不看看了?花了我不少钱呢……”
我想起让他们给闷油瓶买武器,就说:“行吧,让你们给小哥买的刀呢,拿出来让小哥试试,看看好用不。”
我以为我已经不会崩溃了,但是我看到那把武器之后内心又崩溃了一次,确实是很符合我的要求:长一点的刀最好,要重的,最好是古代式的,但是我还是控制不住我抽黎簇的手,啪啪就是俩耳光。
“你觉得这个很符合我的要求是吗?”“啪啪!”
“你觉得小哥拿这个特别符合他的气质吗?”“啪啪啪!”
黎簇看到那玩意先懵了三秒,又被我抽愣了三秒,扭头吼苏万:“这什么玩意啊这是!?你是傻逼吗!”
“可是我觉得大张哥很喜欢啊……”苏万委屈地戳了戳手指,叽歪道。
闷油瓶已经把那把俗称“关公刀”的大刀拿了起来,随手耍了两下,我看着摆在他身后的关公像,心说这回可真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了。不过闷油瓶就是闷油瓶,这种刀耍起来都能虎虎生风,还有点小帅气。
我心说他要是真喜欢也就算了,虽然斗里用不到,可以给他搁在家里头,没事耍两把,可以强身健体还能养眼。我这心思刚起两分钟,闷油瓶手里的刀咔吧就断了,闷油瓶居然还露出了一个小可惜的表情,随手把刀丢在了地上。
这回没等我动手,黎簇就一脚把苏万踹飞了:“你丫买关公刀也就算了,这什么质量啊!?你没见识过大张哥的本事吗!这种刀怎么能配得上大张哥!”
“……”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这斗简直没法倒了,我当机立断就给黑瞎子打电话,告诉他这孩子已经废了,我带不了,明儿就快递给他送回去。
黑瞎子就说我没有同门情谊,我道:“还同门情谊?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拜你这个不靠谱的为师,黑历史你懂不懂?你知道现在人怎么对待黑历史吗?轻则咔嚓重则碎尸!”
“小三爷你不能端碗吃饭撂下碗就骂娘啊,怎么哑巴回来了就不要我这个瞎子了?没你这么重色轻友的啊,当初可是你哭着喊着求我教你的,瞎子我一开始可是拒绝的。”
我怒道:“你少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这孩子你带不带回去!不带回去我就地给你销毁了你信不?”
黑瞎子满不在乎道:“没关系啊,我的徒弟一直活不长,你算是最奇葩的那个,我已经习惯了。”
跟黑瞎子吵架是世界上最没有意义的事情,最后反而是我气得不行,只能安慰自己,不是我想的是机票都订好了现在也退不了,不带他们去机票不就可惜了吗。
我没别的法子,只好带着俩熊孩子倒斗去了,总算还有闷油瓶在,让我的心情好了那么一丁点。装备的事搞得我心力交瘁,生怕他俩在路上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根本没心情旅游,只想着赶快回家,大手一挥直奔目的地而去。
斗小得可怜,下去到上来还没用一天,闷油瓶的发丘二指都没从兜里掏出来过。可能是我年老色衰,对那些东西的吸引力也弱了,棺材开了没啥问题,尸体化得骨头都不剩了。就是斗的空气质量太差,散那些就用了四个小时。
如果有防毒面具何以至此,我把苏万又踹了一顿,迫不得已把口罩戴上挡挡灰。
等从斗里出来天已经黑了,淅淅沥沥地下了些小雨,我这些年玩得挺嗨,身体搞得不太行了,冷空气一吹有点想感冒。
苏万变戏法一样从背包里拿出四把伞来:“当当当当!请叫我苏万小天使!”
我接过一把一边开一边道:“天使是不用穿衣服的,怎么着,把你扒光了让你彻底天使一回?”
苏万抱着伞翘起兰花指:“师兄你好坏好色。”
我没理他的抽风,默默把伞撑开了,撑开后发现这是一把遮阳伞,白色蕾丝构成的伞面,挺小挺梦幻,一米五的小姑娘打估计都够呛,我拿起来发现俩胳膊都露在外面。
我问苏万:“你觉得这把伞,符合我的气质吗?”
苏万眨巴眨巴眼:“师兄你撑这把伞特别萌萌哒!”
我又看黎簇,黎簇脸都扭曲了,我看得出他憋笑憋得很辛苦,他拼命地把嘴角朝下撇,立正站好:“老板你打什么伞都帅帅哒!”
我微微一笑:“我觉得我打你的姿势更加帅帅哒,你想不想看看我帅帅哒的姿势?”
什么莫欺少年穷,这俩货要是真混这一行能不能活到长大都很难说,干脆就让我替天行道先把他们解决掉,也省的劳烦地下的那些列祖列宗!
我撸起袖子准备好好收拾收拾这俩小兔崽子,突然眼前一黑,有一个温热的东西罩上了我的头,我一摸那是闷油瓶的外套,他把外套脱了披在我身上了。
我立马转身去看闷油瓶,他手上撑着一把粉红色小公主蝴蝶结的伞,那把伞更小,他身上已经湿完了,他好像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干脆把伞丢了。
然后他走过来把帽子给我戴上,擦了擦我脸上潲到的雨水,淡淡道:“淋雨会感冒,回去吧。”
我心里的火一下子就平息了,颠颠地跟在闷油瓶身后就回去了,这一趟出来也算他娘的值了,闷油瓶子难得开盖,能不值么。
回去以后我让黎簇和苏万把那杯子都拿出来,就是那个号称大象都踩不坏的水杯,我捏了捏确实非常结实,就让他们一人膝盖垫一个,啥时候把杯子跪瘪了啥时候起来,好好地出了一口恶气。
呵呵,现在的年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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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油瓶养肥计划》
“小哥!吃饭了!”我磕了磕锅铲,熟练地把炒青菜盛到盆子里,顺手关上电磁炉,吆喝了一声。
黄金单身汉的生活都挺好,就是一日三餐不太好解决,拜我自己作死所赐,我现在的饮食必须非常健康,根本吃不了什么肉。也托吃素的福,我中年发福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身上囤不了几两肉,保持了完美的身材,穿衣显瘦,脱衣没肉。
也不是没请过人做饭,只是我这人特矫情,不喜欢别人老呆在我屋里,后来也曾经尝试让王盟帮我做饭,他愣是能把青菜炒成黑色,只得作罢。
至于屋里的另外一个住户,我实在不能想象他围着围裙炒菜的样子,再说闷油瓶一直在地下活动,吃的多半是罐头压缩饼干,应该也是个不会做饭的主,民以食为天,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搞了个电磁炉自己做饭。
我的鼻子毁了以后味觉好像也连带着不太正常,反正自从吃过一次我做的饭以后,王盟就再也不在店里吃饭了,我自己吃着还蛮好的,闷油瓶也吃得很津津有味嘛。
我把菜上齐以后闷油瓶还没来,我就又喊了一嗓子:“小哥!吃饭了?你干嘛呢?”
闷油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同时伴着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我走过去一看发现他在修椅子。这椅子有点年头了,还是我刚开店的时候买的,昨天我坐的时候一条腿差点断了,闷油瓶就说帮我修,没想到还真的修了。
屋里开着空调有点热,闷油瓶就脱掉了上衣只穿着工字背心在干活,他身材保持得非常好,人看着瘦实则肱二头肌腹肌样样不缺,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废肉,线条非常漂亮,随着他敲钉子的动作起起伏伏。
我看看他又看看我自己,发现我俩穿上衣服看着差不多瘦,脱掉以后的差距比我俩之间的代沟还要大。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很阴暗的想法:如果闷油瓶吃胖了,会是什么样子的?
他如果吃胖了身手会不会还一样矫健?手指头会不会变成粗粗的那种?他身上的那个麒麟文身会不会跟着一起变胖?八块腹肌会不会一统江湖九九归一?
抱着这个阴暗的想法,吃饭的时候我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饭,拼命地朝他碗里夹菜:“来小哥你多吃点,现在天冷,多贴点膘才能过冬嘛!”
闷油瓶吃饭有一个不好的毛病,他端起碗就只吃白饭不怎么夹菜吃,你不给他夹菜他一顿饭吃下来可以一口菜都不吃。为了让他营养均衡,我只好每顿饭都给他夹菜,找到机会就给他搁碗里。
今天炒了三个菜,一个素的两个荤的,除了那个素的我吃了一半,其他的都夹给闷油瓶吃了,他也没拒绝,吃的比平常多了一倍。
吃完了我偷偷瞄了他的肚子一眼,好像也没有凸出来,上帝真是不公平,按理说闷油瓶这种运动量特别大的人,应该是一停止运动就会迅速增肥才对,他这段时间真真是只吃不动,为什么一点不长肉,肌肉也还保持得非常完美。
我猜这大概跟张家人的体质有点关系,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种体型,肌肉细胞都形成了记忆,想要改没那么容易,当然也可能是他摄入的热量不足,毕竟为了照顾我自己的肠胃,我的饭菜都做得少油寡盐。
我升起了恶作剧的念头,想把闷油瓶喂成个胖子,当然不是王胖子那种体型的,那个太反人类了。我就是想看小哥稍微胖一点的样子,然后看他发现自己胖了以后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要么说我这种人不能闲,一闲下来就想作妖,一开头就停不下来,跟吃了炫迈一样。
说干立刻就干,普通饭菜的卡路里不能满足我的要求,必须得给小哥加零食才行,我对现在零食的种类不是特别了解,就偷摸上楼给苏万挂了个电话,让他挑卡路里高的零食买一箱给我寄过来。
苏万立刻道:“师兄你要什么牌子的零食?哪个国家的?中国的日本的韩国的美国的还是泰国的?甜的还是咸的?荤的还是素的?辣的还是麻的?新鲜的还是冷冻的?”
“……你看着买,要高热量的那种就行了。”我揉了揉太阳穴,我哪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又不吃零食,现在的零食种类有这么多么?我小时候好像就那几种而已,真是越活越娇贵了这些年轻人。
苏万道:“那师兄你得先给我钱,你上次还没给我报销那些装备钱呢,你知道我师父开个眼镜铺从来也不挣钱,天天压榨我,我现在身上总共加起来不够买一包辣条的……”
我就呵呵了:“黑瞎子那个眼镜铺不倒闭才怪,老板都是个瞎子,谁还敢戴他的眼镜?我给你师父一个建议,让他改行算了,弄个盲人按摩不挺好的,实在不行让他拿着他的二胡在门口拉曲儿,前面摆个破碗,不论怎么样能养活自己不是?”
苏万怯怯道:“师父是拉小提琴哒。”
我说随他拉什么,干啥不比现在强,天天让秀秀跟在屁股后头要租金,多丢面啊。
苏万没跟我继续这个话题,大概是黑瞎子就在附近,怕说他的坏话会被他打死,他又问:“师兄我能请教你一个问题不?我问过师父但是他没回答我。”
“问。”
“你说是大张哥厉害,还是我师父厉害?黎簇说大张哥身手特别牛逼,但是我没见识过。”
我想了想道:“你师父曾经说过,他一脚能把我的头踢断,你大张哥能一脚把我的头踢飞出去,你说他们哪个厉害?”
苏万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原来师兄你身手最弱!”
我沉默一阵,道:“以我现在的身手,我大概三脚能把你的头踢断,你想不想试试你师兄我的身手啊?”
“滴——滴——滴——”
我心说小兔崽子天天作死,哪天非把你痛揍一顿不可,我比不上那俩能是我的错吗,他俩外挂开得那么大,我要是能练七八十年我不一定比他俩差。
零食买到手,我又想光吃零食不一定能达到我的目的,就给胖子打电话问他一天吃几顿饭,胖子那边挺热闹不知道干嘛呢,他扯着嗓子道:“你说啥?吃几顿饭?看胖爷我这体型你也该知道,不多不少一天六顿,咋地?你也羡慕胖爷这丰腴肥硕的体型,想从豆芽菜转个型?”
我呸了他一脸,说我不想洗澡的时候搓下一堆肥油来,又让他有空来我这吃饭。
有了参考,我的闷油瓶养肥计划就这么拉开了序幕,我一天给闷油瓶吃六顿饭,每顿都大鱼大肉,标配一顿三个菜,闷油瓶好像也没发现哪里不对,依旧细嚼慢咽,我给夹多少就吃多少。
为了保证他能够吃胖,每次吃完饭我就拉着他陪我一起看电视,不让他做任何能够消耗热量的动作,连饭后散步都取消了。
趁看电视的空档,我就给他拆那些苏万买的零食,每一个都有几千大卡,做得还挺精致好看,当然价格也很贵,个兔崽子还给我搞的货到付款,更加坚定了我有空去北京把他削一顿的想法。
为了热量够高,苏万买的几乎都是甜食,有一些味道确实不错的我也跟着吃一两个,不然闷油瓶该起疑心了,为啥光他吃我不吃。
“小哥,猕猴桃。”我切了三个猕猴桃摆上盘用牙签插了,递给正在看电影的闷油瓶,他喜欢吃猕猴桃我就给他弄了两箱,水果这东西吃多了一样长肉。
他手里还拿着我给他的巧克力奶酪卷,正慢悠悠地啃,我突然有点担心,又油又甜的,别回头他没给吃胖反而吃出个胆固醇糖尿病来,他这一把年龄的,没得三高也是不容易。
转念一想张家人铁打一样的身体素质和训练强度,不说百毒不侵应该也不会得这些凡夫俗子的病痛,我想起曾经在张家古楼看到过的那些尸体,骨质增生都非常严重,据说是因为从小就练缩骨功导致的。
闷油瓶现在看着没什么大问题,会不会一拍X光发现浑身的骨头都增生成了鱼刺?难道以后只能挂着睡了?那未免太可怜了。
说起缩骨功,闷油瓶真的吃胖了再缩骨的话,那些肥肉会不会像米其林一样层层叠叠?想象了一下闷油瓶那个样子,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闷油瓶嘴里咬着猕猴桃扭头看我,用眼神询问我为啥突然笑,我支支吾吾道:“电影挺好笑的哈……”
闷油瓶不置可否,我注意到电视屏幕上男女主角正在生死离别,泪撒蓝桥,整个人就囧了。
计划进行到一半出现了一个小变故,就是做饭这个问题,我不喜欢做饭,一日三餐已经很为难,一天六顿饭做下烟熏火燎,老毛病就犯了,鼻血都能喷出三尺远。
更可怕的是闷油瓶吃饭很慢,一口饭都要吃二十几口,我们俩这一天虽然没啥事干,也不能光做饭吃饭。
我正发着愁可巧有几个伙计回来了,他们老家是重庆的,给我带了不少正宗重庆火锅底料。我以前挺爱吃的,现在吃不了了。
虽然我吃不了可是闷油瓶能吃啊,当即乐呵呵地买了个鸳鸯锅,天气冷,吃火锅最好了,而且吃火锅很轻松,超市就有现成的材料,买回来一拆就行了,最多切切青菜。
鸳鸯锅一半清水一半麻辣,一边涮青菜一边涮肉,淀粉类食品非常容易长肉,除了小肥牛我还给闷油瓶买了不少香肠啊鱼丸啊蟹棒啊,换着花样吃吃吃。
我和闷油瓶顿顿吃火锅日日吃火锅,吃得我小铺子一股子火锅味,有几个闻着味来的还以为我这是火锅店。
“吴邪。”闷油瓶吃完他碗里的最后一块肉,开了口。
我正在忙着给他涮手切小肥牛,他很少在吃饭的时候说话,我以为是什么大事,连忙问:“怎么了小哥?”
“明天。”
“明天?”
“我想喝粥。”
闷油瓶从来也没对吃的提出过任何要求,他难得有一次要求我哪能不满足,当即拍胸脯表示明天就给他煮粥喝,牛奶甜粥就挺不错的,一碗好几百卡。
睡觉前我惯例给闷油瓶送一杯全脂甜味牛奶,上了楼发现闷油瓶坐在沙发上举着一个小镜子,呲牙咧嘴地照,好像在看自己的牙齿。
“小哥你在看什么?”我把牛奶放在桌上,好奇地问,我很少看他照镜子,还挺新鲜的。
闷油瓶摇了摇头,把镜子扣在了桌子上:“没什么。”
我脑内灵光一闪:“小哥你……不会是牙疼吧?!”
“……”
我举着狼牙手电,捏着闷油瓶的脸让他张大嘴朝他嘴里看,发现他右边下排牙最后长了一颗智齿,已经顶开牙龈肉长了出来,但是位置很不好还长歪了,整个牙龈都已经发红肿得老高老高,还有几个地方溃烂了。
我讪讪地收回手,问他道:“小哥你这牙……多久了啊?”
闷油瓶想了想,揉了揉下巴:“牙早就长出来了,这几天才肿的。”
我意识到他蛀牙跟我的养肥计划脱不开关系,心虚得不行,怪不得今天开口跟我说想吃粥,原来是因为牙齿坏掉了。
我灰溜溜地带闷油瓶到医院。一检查,他的智齿必须拔掉,还有三颗牙被虫蛀了需要修补,因为要等消肿了才能拔,就拿了几份消炎药回去吃。
医生再三嘱咐不能再大量吃甜腻的和辣的食物,要吃清淡一点,喝点粥,牙齿是不能再生的,现在不好好保护以后年龄大了就惨了。
我很愧疚,闷油瓶活到现在早就一大把年龄了,牙齿还保护得好好的,谁成想住在我这里没几天一口牙就给我喂坏了,他要是知道我这么拼命喂他吃东西的初衷是什么,估计会一脚把我的牙都给踢掉。
而且我发现我喂他吃了这么久的大鱼大肉,连我都长了一两斤肉,他反而瘦了几分,真心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构造的,我百思不得其解,这不符合逻辑啊。
我旁敲侧击地问了闷油瓶以后才知道,原来他这几天除了牙疼还拉肚子,因为我喂他吃得太多,他肠胃炎了。闷油瓶一直在地下活动,饱饥参半又吃得清淡,哪能扛得住我这么折腾。
于是从口腔科出来直接就转了肠胃科,医生检查以后把他骂了一顿,说年轻人不好好爱惜身体,大鱼大肉的,再这么吃非得胃穿孔不可。
我意识到自己又做了一次蠢事,我自己作死也就算了,还拉上闷油瓶一块作死,能把这位爷折腾成这样,天底下也是没谁了。双重打击下,我放弃了那个堪称可笑的计划,恨不得自己把自己抽一顿。
“对不起啊小哥,我不知道你口腔溃疡又肠胃炎,还天天带着你吃火锅。不过你也是,你吃不下就跟我说嘛,干嘛硬往下塞啊。”我一边碎碎念一边从锅里把白粥盛出来,一不小心就给他盛了一大碗,连忙换了个小点的。
“……你做的。”闷油瓶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不过也只说了三个字,我觉得他这段时间越来越闷了,都不怎么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冷瓶塞子冻住了。
“我做的也不能那么可劲儿吃吧,你是不是怕浪费啊?甭怕,我现在不比以前了,爷有钱,吃一碗扔一碗妥妥哒。下次我要是给你夹多了你就直接告诉我,别觉得不好意思哈。”
我这话说完闷油瓶似乎就不打算说话了,他意味深长地瞄了我一眼,我把粥递过去给他,他喝完以后说:“你跟十年前一样,一点也没变。”
我心说这不骂人呢吗,我十年前那傻逼样简直不堪回首,折腾了这么久要是还一成不变,简直太可怜了,于是条件反射地就说:“哪有,我老了好多呢。”
闷油瓶好像冒了一句洋文,我没听清,好像不是什么好话,想再问的时候闷油瓶已经拿碗去厨房刷了,应该只是我听错了……?
闷油瓶的口味其实很清淡,白粥小菜就很满足了,我把那些零食都打包丢给王盟了,顺便扣掉了他三个月的工资,没理由,就是想扣。
如此这般吃了一个礼拜,他的口腔溃疡才算消下去,胖子不知道打哪儿知道了这个消息,特别从北京城飞了过来,说要陪着小哥一起去拔牙。
闷油瓶进去拔牙的时候我跟胖子就坐在外面等,胖子搂着我说:“行啊你,小哥你都能给养病咯,你说你还能干点啥事吧,你养仙人掌是不是都得缺水而死啊?你要是不会养就把小哥放我那,我养着的时候好好的呢。”
“你少贫嘴,人老了缺钙懂不懂,牙齿坏了这是正常现象,别说得好像我故意的一样。”我心还真有点虚,但是不能叫胖子看扁,立刻反驳:“我就是太想好好养小哥了,才给他吃得稍微多了点,这是好心办坏事!”
“得了吧,你我还不知道,指不定脑袋瓜子想什么呢,我可听黑瞎子说你给小哥淘了一堆高热量的零嘴。不是,小吴同志我这可要严肃地批评你,你也知道小哥一大把年龄了,人老了不能吃那些玩意,得吃得清淡。我知道你是想弥补一下小哥童年的缺失,但是你要考虑一下小哥小的时候是什么年代,他那个年代大白兔都是奢侈品……”
正扯着皮呢,闷油瓶牙已经拔完了,医生跟着他身后走了出来,问道:“拔掉的牙还要吗?”
胖子连忙喊着:“要!要啊!哪儿呢哪儿呢?”
然后他蹦跶着就过去了,从医生手里的小托盘里把闷油瓶的那颗智慧齿拿了起来,也不嫌上面还沾着血,从兜里掏了个小玻璃瓶把它装了进去,还很恶心地在袖子上擦了擦。
我问他:“要这干嘛啊,扔了算了。”
胖子白了我一眼:“你懂什么,这不是普通的牙齿,这是小哥的牙!懂不?”
闷油瓶嘴里还咬着棉花止血,我连忙给他递纸巾让他擦嘴,心说这血流得太浪费了,随口回胖子道:“不懂,再怎么是小哥的牙,不也就是颗牙么,又不是金的。”
胖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把那个小瓶子宝贝似的收进口袋,教育我道:“要不说你觉悟低呢,金牙算个屁,送胖爷我都不要。你想想,咱们平常人一颗智齿顶多也就几十年就长出来了,但是小哥这颗指不定比咱俩年龄加起来都大,这不是普通的智慧齿,这是一颗有年代的智慧齿。而且你想想,小哥的血都能让粽子下跪,牙齿得是什么样的功效?赶明儿我回家就找个人给我镶上钻穿个孔,把它挂在我脖子上,日后倒斗看谁他娘的还敢招惹胖爷。”
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心说你爱咋咋的吧,一颗牙而已就嘚瑟成这个德行,要早知道他有这个癖好,我给闷油瓶剪的那点手指甲就全留着不扔了,头发也留着,打个包全都给他寄去。
拔完牙胖子闹着说肚子饿,拉着我俩非去楼外楼,结果我跟小哥一人一碗白粥,看着他大鱼大肉大吃大喝胡吃海塞,也是不怕把自己噎死。
以前还不觉得胖子能吃是种本事,经历了才懂吃这么多能全部转化为脂肪也不容易,这得需要多强而有力的一个胃和消化系统啊。
我颇为感慨地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胖子不明所以,用捏了鸡腿的油腻腻的手也拍了拍我。
能吃是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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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冬》
立冬前一天我妈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明天务必回家吃饭,她给我包饺子吃。我想着好久没回家了立刻满口答应,又问她能不能带个朋友回家,我妈的语调瞬间雀跃了好几度,高高兴兴地就挂了电话,还说要好好准备准备。
挂了之后我才反应过来她好像理解错了,估计以为我要带的是女朋友,我也懒得再为这点小事打回去解释,反正等明天见了人她就知道不是了。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立冬哪一天,我妈不打电话礼拜天估计也就浑浑噩噩地过去了。都立冬了,怪不得最近越来越冷了,我连门都不大乐意开,闷油瓶每天也跟瓶塞子冻住了一样,成天窝在椅子里冬眠,我要是不叫他,他能跟那儿窝到天荒地老。
我跟闷油瓶提前说了一声,万一他不乐意去我家呢,这都说不好:“小哥,明天立冬,我妈让我回家吃饺子,你去不去啊?我妈包的素饺子那可是一绝,怎么样?”
闷油瓶问:“要准备什么?”
我立刻道:“不用不用,那还准备什么,回家吃饭光带一张嘴就行。”
他点了点头,好像有点懵懂,我才想起他其实是没有童年和父母的,我习以为常的一切对他来说都难以触及。
我有点为他心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活了这么多年没有几天是为自己活着的,知道了那么多事也没有几件是跟自己有关的。他说过他不太存得住新的记忆,只能记住一些童年的旧事,唯一忘不掉的大概就是他身为张家人的某些责任和秘密,还有下斗的那些机关和身手。
他就像是一台一关机就会自动格盘的电脑,除了C盘里储存的出厂程序,其他的资料只要用的人一关机就会消失不见。他想记得的事情记不住,不想记得的事情忘不掉,这是何等的操蛋。
沈从文说,一个人记得太多事情真不幸,知道太多事情也不幸,体会到太多事情也不幸。我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正值抓心挠肝想知道一切的时候,当时看了一眼就嗤之以鼻,心说知道得多还不幸?不知道一切的才最不幸,死了都不能做个明白鬼。
现在我知道了一切,体会了一切,记得了一切,才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义。有时候有的人不想让你知道太多,或许真的是为了你好,因为这些记忆一旦刻在了骨子里,就再也剜不掉了,除非连着骨头和肉一起削下来。
我陪着闷油瓶坐了一下午,他一直盯着窗台上的盆栽看,那是我送给他的,春天会开出很漂亮的小花,黄色的花蕊白色的花瓣,小小的很可爱。
我心血来潮,就问闷油瓶他以后会不会把我再忘了,他迟疑了一下说不会,如果他想,他还是能够记住一些事情的。
我猜那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就说不记得也没关系,想忘就忘掉吧,反正咱俩现在住在一起,再认识就好,你要是不记得了我就准备个演讲稿,每天早上一睁眼就给你念一遍。
我不能弥补闷油瓶失去的童年,那就只好尽力给他一个安详的晚年,让他跟着我一起过过普通人安详的生活,虽然心态再也回不去,不过也因此才懂得珍惜——我们比一般人都更明白自由自在地活着来之不易。
冬至的早上天果然冷得可以,我这几年无比怕冷,早早地就把羽绒服给套上了,不过无论怎么裹都还是瘦瘦长长的一条。
天冷我就不想开车,干脆带着闷油瓶打了个的,到家的时候才早上九点半,我妈来开门的时候还有点小吃惊,估计以为我得中午才能到。
我介绍跟在我身后的闷油瓶道:“爸,妈,这是我朋友,张起灵,你们喊他小张就行。”
我本来想说你们喊他老张的,回头一看闷油瓶那张脸瞅着比我都小,就只好改口了,这万年不老的脸就是让人嫉妒,不是说盗墓这一行长相越普通越好吗,凭什么他还有点小帅气。
我老爹听到门口的动静也跑过来,看到闷油瓶的时候表情明显变了,我一看我老爹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知道闷油瓶这个人,他没有我二叔三叔那样的城府,就是一个普通中掺杂着一丝不太普通的小老百姓而已,以我现在的功力分分钟看透他在想什么。
他一定见过闷油瓶,甚至了解他的某些方面,说不定小时候还跟着爷爷问这叔叔讨过压岁钱。我心底有一种微妙的变态的快感,感觉大仇已报,叫你陪着他们算计你亲生儿子,活该吓一跳。
我妈倒是对闷油瓶没什么反应,就是有点小失望我这次来没带女朋友,她很快调整了心态,很热情地招待他:“哦哦,小张是吧,快进来快进来,阿姨给你拿拖鞋啊!”
我妈当然高兴,我好些年没有这么“正常”的朋友了,或者说我好些年没有带朋友回家来了,如果是个女的她更乐,男的也凑合了。
闷油瓶并不在意我妈占他辈分上的便宜,也没张嘴喊人,点头就算打了招呼,换了鞋站在衣帽间摘围巾外套。我倒是不介意,他一喊再给我爹妈喊折寿了,瓶塞子还是塞着点好。
我来得太早,饺子还只是一堆原材料,我们家的传统是男主内,做饭一般是我老爹来,唯有这包饺子得我妈,没办法,谁叫我们一家子南方人呢,这手艺还是我妈跟一个东北老太太学的,不然现在我家只能吃速冻的汤圆和水饺。
除了素饺子,我老爹还喜欢吃猪肉芹菜的饺子,所以我妈也买了猪肉。她不喜欢吃机器绞的肉馅,喜欢手工剁,见我这个青壮劳力来了十分高兴,让我洗洗手给她把馅剁了。
我心说这不正好送枪口上了么,立刻蹿腾闷油瓶洗手剁馅,我妈一看就不乐意了:“你小子又偷懒,有客人头一回上门就让人下厨房的吗?小张你别弄,让小邪干,阿姨给你洗苹果吃。”
我说没事他不讲究,他可喜欢剁馅了,闷油瓶默默地围上围裙,两把磨得锃光瓦亮的菜刀握在手里,只见一阵手起刀落,猪肉咔咔咔地就成了泥,他力度掌握得非常好,姿势也很养眼。
我一看这挺好,掌握一门手艺活,要是以后我俩落魄了他可以去卖猪肉,上衣一脱就有一堆小姑娘慕名而来,不愁吃喝,反正都是卖肉嘛。
我妈不太乐意看着我揣着手站在一边看,好像是地主剥削人民群众一样,就让我去把菜淘一淘,一会儿跟猪肉一起剁,还特别嘱咐我芹菜的叶子不要都扔掉,营养都在叶子上呢。
我发现女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就肯定会迷恋上养生节目,我曾经在回家的时候眼睁睁看着我妈打了一杯生的芹菜汁,我老爹居然还就面不改色地喝下去了,从此对他心存一分敬畏之情。
有闷油瓶在,剁馅这事还不是手到擒来,剁完了他看上去一点也不累,好像还有点意犹未尽,我就寻思着让他把面也给和了,毕竟他手劲大,面和出来肯定很筋道。
不错,又开发出一个第二职业,他去卖馒头好像也挺不错的。
我刚把面粉搬出来,就注意到了闷油瓶的指甲,他的指甲已经长得有点长了,他正拿着个碗准备把面粉舀出来,指甲里已经渗了面粉进去。
我一看他那指甲就浑身难受,闷油瓶的指甲头发都长得很慢,我不知道这跟张家的长寿有没有关系,总之我一个月要剪一次头发,他三个月都不一定需要。
这一长得慢我就老忘了给他剪,他自己好像不觉得指甲长有什么不方便,自己也不主动剪,我都怀疑以前在地下没指甲刀的时候,他是不是等指甲长得不能再长了,咔嚓咔嚓全用嘴啃掉。
我虽然不洁癖也不能任由他把指甲和进面里,就喊:“妈!咱家指甲剪搁在哪儿了?”
我妈正在研究她的养生秘笈,听我喊连忙从小柜子里把指甲剪拿了送过来,叮嘱我道:“剪指甲别在厨房剪啊,到客厅拿个餐巾纸垫着,别总跟你爸似的,剪得到处飞!”
我爸以前这时候是在厨房里忙活的,现在被我和闷油瓶挤出了厨房,只能坐在客厅看看电视,我妈的数落就全当没听见,盯着电视新闻假装看得如痴如醉。
我拉着闷油瓶在沙发上坐下,垫了餐巾纸抓着他的手一点点给他剪指甲。他的手修长归修长,其实非常难看,高强度的训练使得他手上每一块骨头都是畸形的,到处都是他自己划拉的伤疤,看着不明显一摸都刺挠。
我本来以为我脖子上的手上的伤疤已经很够炫耀了,男人的勋章什么的,结果一看闷油瓶这浑身上下的,我那点就只是小孩过家家了。
他没回来以前,我总以为现在的我能追上他了,他一回来我才明白,这辈子都没可能,好在现在他学会了等我,在我体力不支的时候会拉我一把。
他的一双手上唯一还能看的大概就是他的指甲,长得很标准也没有歪七扭八,我一剪就能剪得非常对称圆润,末了还能一本满足地用指甲刀背后的小矬刀给他修啊修。
我爹就坐在我旁边,表情复杂地看着我给闷油瓶剪指甲,在他看来大概很不平衡,我都没给他剪过指甲,还伺候得如此周到殷勤。其实按照闷油瓶的年龄辈分,他也没有什么好不平衡的,毕竟这位已经是老祖宗级别的人物了。
剪好指甲,我才放心地让闷油瓶去和面,和完了我问他会不会擀饺子皮,他摇了摇头,估计饺子都没吃过几次,我立刻找回了自信,得意洋洋地拿过擀面杖想露一小手。
我这个人每逢得意洋洋之时必会出糗,我把饺子皮擀成了长方形而且还破了好几个洞,闷油瓶显然知道正常的饺子皮是什么样子的,毕竟他只是有失忆症而已,并不会变傻。
我妈过来一看我擀的皮,气得都笑了,把我一把推开:“你看看你弄的那是什么玩意,浪费面吶?起开起开。”
我妈擀饺子皮很速度,擀面杖一转就是一张,形状非常圆,厚薄也刚刚好。没等我妈叫,我爸已经自动搬了小凳子过来开始包饺子了,他面对闷油瓶还是有点不自在,当然如果他不来包饺子的话我妈会让他更不自在。
为了一扫前耻,我就教闷油瓶包饺子,然而我包的形状略好笑,闷油瓶根本看也不看,他参考的是我老爹包的,成品包得比他还标准好看。他的手指头真是上可寻龙点穴下可厨房做菜,灵活程度堪称一绝,俩手指头两边一夹就是一个饺子。
这种手艺无疑获得了我妈的高度赞誉,同时衬托出我和我爸的废柴无能,或许她都有点后悔当初为啥嫁给了我爹,生出了我这样的小孩。
立冬吃饺子取“交子之时”的说法,大年三十是旧年和新年之交,立冬是秋冬季节之交,还有一个说法是“三九补一冬,来年无病痛”。我妈很信这个,让我爸给我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二老也知道我的身体状况,有一半都是清淡小菜,照顾一下我未老先衰的胃。
我拿过闷油瓶的碗给他盛饺子,一边盛一边说:“小哥你一定要尝尝这个,我妈调的饺子馅可是一绝,我现在都能吃两碗!”
闷油瓶默默地接过,我顺手又给我爸妈盛了,最后才是我自己,虽然嘴上说能吃两碗,实则嘴馋肚里饱,只给自己盛了十个不到。
我自己吃不了就喜欢看别人吃,尤其是闷油瓶,他吃了就感觉好像是我自己吃过了一样,每每吃饭恨不得掰开他的嘴给他直接塞胃里,不过有把他喂出肠胃炎的前车之鉴,所以目前我遵循少量多次的原则。
不论在哪吃饭他都还是那个德行,碗里有啥就光吃啥,我只好不停地给他夹菜,顺便介绍一下这些菜,我做这些已经很顺手了,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我妈盯着我为闷油瓶鞍前马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小邪啊,小张的胳膊是不是哪里不方便啊……?”
“没啊,”我忙着剥开一个白煮蛋放进闷油瓶碗里,随口道,“刚不还包饺子呢吗?妈你不知道,他这个人实心得很,你不给他夹菜他就不吃菜,没事你别管他,你自己吃自己的就好,爸你别光挑肉吃,吃点菜啊。”
我爸对我忙里偷闲的一句关心很无语,干脆无视了我的那句话,继续朝嘴里塞羊肉,估计他被我妈的那些养生理念折磨太久,好久没见荤腥了,这么大年龄了也不怕消化不良。
吃完饭我老爹洗了水果,我们四个人就坐在客厅聊天,具体为我和我爸妈说话,闷油瓶坐在一边听,其实我也很久没有跟父母聊天了,不过到底是亲生的,不会有距离感。
客厅的茶几玻璃下面垫了很多老照片,都是我以前没见过的,就问我妈道:“茶几下面怎么压了这么多照片?我怎么都没见过,从哪儿掏出来的?”
我妈道:“这些照片我都忘了,都是你爷爷奶奶的,前几天大扫除才从柜子里头扫出来,就拿出来散散霉。”
照片有彩色的有黑白的,大部分是我爷爷奶奶,小部分是我爸我二叔三叔小时候,我挨个看着感觉还挺有意思,那个年代跟现在不一样,胶卷很金贵,只有过生日之类的才会去照相馆照一张。
看着看着我发现一张特别有意思的照片,是我爷爷站在大街上照的,我爷爷那时候还挺年轻的,穿着很有时代性的衣服。照片本来挺普通没什么特殊,吸引我的是我爷爷身后的那个小小背影,很模糊的一个过路人,只有一个后脑勺和小半个身体。
虽然模糊我还是一看就认出来了,那是闷油瓶的背影,没想到在我爷爷这个年龄的时候,他就已经活跃在这附近了。仔细想想闷油瓶才是真·祸害了我家三代忠良的那个人,我不止没揍他还跟供奉祖宗一样把他供起来,所以说这就是个看脸的世界,没办法。
跟我爸妈聊天的当口,我也在注意闷油瓶。我不是怕他觉得无聊,我是怕他困了。闷油瓶安逸的生活过多了,也养成了一些在以前看来很奢侈的习惯,比如他会开始午睡,大概半个小时,雷打不动,吃完饭一个钟头后就会自己上楼窝在我床上睡一会。
我这几天也在考虑要不要给他买一张折叠床,他这个个子沙发实在睡不舒服,他这么喜欢睡觉,应该给他搞一个舒服点的睡眠环境,可惜我小铺子的空间实在有限,也没法给他搞个KINGSIZE啥的。
我一看点他差不多也该午睡了,就说带他回我屋让他在我床上睡会,他也没客气,直接点了头,我跟我爸妈打了个招呼,就把他领回我屋里了。
我的屋很久没人住过了,我爸妈还是会给我收拾得很干净,床铺上的被子也会按季节洗晒,闻起来一股暖洋洋的味道,比我现在睡的床都干净整洁。
闷油瓶的睡眠质量永远让我羡慕,他朝床上一躺呼吸就均匀下来,我给他掖被子的时候我妈进来了,她没想到闷油瓶睡得那么快,就轻声道:“小邪,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情单独跟你说。”
我猜我妈大概还是要说我的个人问题,只有一点跟我想的不一样,就是我妈一副想哭的模样,我多少年没见她这样了,有点慌,就问:“妈你怎么了?”
她问我:“你就打算这么过下去了吗?我知道你大了,我管不了你了,这么多年你忙着大事,妈也不烦你,可是妈给你介绍了那么多好姑娘,你说你怎么就一个都看不上呢……”
我有点苦恼:“妈,这事不着急,我最近没那个心情……”
“你总说你没这个心情,那你以后怎么过?”
“我以后就这么过呗,也没什么不好啊,妈你也知道,我这种人就别祸害人家姑娘了,娶了人家就是害了人家,我觉得我现在过得挺好的,你没看我最近都胖了点吗?”我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又捏了捏自己的脸,“看,都是肉不是。”
我妈瞄了一眼我屋的方向,迟疑地问:“那个小张,现在跟你住在一起吗?”
我的反射弧一直很长,所以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我妈问这个话背后的含义,还傻呵呵地说:“是啊,小哥现在跟我住在一起,妈你不知道,除了我这里他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以前他救了我好多次呢,不能忘恩负义。”
“那以后怎么办?你准备跟他一直住在一起?以后老了怎么办,你没有孩子怎么办?你们俩老了谁给你们养老送终?”
我继续作死:“老了?老了还住西湖边上啊,多养生啊,俩老头每天遛个鸟弄个盆栽啥的,孩子……其实妈你知道咱们家一直干这一行,说难听点损阴德,哪有孩子愿意来咱们这种人家啊。”
别说以后了,现在我俩过得就跟养老似的,外头那些整天遛弯的老头都比我俩有活力。再说了闷油瓶那体质,啥时候老都是个问题,再过个四十年看估计也就我现在这么大。
而且我发现我虽然这么能作死,搞得身体千疮百孔的,我的外貌却没有更显衰老,看着反而比真实年龄年轻,现在走出去谁能看得出我已经快奔着四十去了,这也导致我对我的身体盲目自信,总觉得自己还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
我的血跟闷油瓶的血在某些时候有同样的功效,那个凉师爷也曾经说过我可能吃过麒麟竭,那个东西好像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如果我真的吃过,可能我到现在还活着就是归功于它,养老送终什么的现在考虑还有点太早。
唯一提醒我岁月流逝飞快的是父母的白发,这次回来我才惊觉爸妈的衰老,他们遵循着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我的成长速度终究没有赶上他们的衰老速度。
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种心酸,只好安慰我妈道:“妈你别想太多,国外可多人不结婚了,过得也挺好,我现在跟闷……咳,跟小哥住一起,挺好的。”
我妈的表情很复杂,又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我一时间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最后的最后,她做出了一个十分释然的表情,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脸,有点哽咽:“行吧,就随你吧,我和你爸本来也不是什么迂腐的人,你高兴就行,只要你能好好的,妈什么也不求……”
我听不懂她在感慨什么,就笑了笑。
等过了很长时间以后,我才真正明白了我妈当时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可惜为时晚矣,一脚踏进贼船拔都拔不出来,自然失去了辩驳的理直气壮,我再一次把自己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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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平邪线》番外
好像忘了发这个番外了
关根番外之今夕何夕
一、我的十年
众所周知,我是个老光棍,而且很有可能一辈子娶不到媳妇。
其实干我们这一行的,结婚的人非常少,多半都是逢场作戏,大家也都习惯了。我为什么会成为个中奇葩呢?我思来想去,大抵是因为我身边从来没有床伴的关系。
一个男人不愿意结婚是正常的,没有床伴就不正常了,尤其我这几年混得风生水起,有钱又潇洒,身边却没有莺莺燕燕,自然显得十分诡异。
时间长了,流言四起。要么说我有病,不举;要么说我这个人是疯的,没有人愿意接近;最离谱的是说我心里有一个爱恋多年的人,为她守身如玉。
只有我的几个好朋友知道事实的真相,最初我是没有时间,后来我是彻底没了那个心...
好像忘了发这个番外了
关根番外之今夕何夕
一、我的十年
众所周知,我是个老光棍,而且很有可能一辈子娶不到媳妇。
其实干我们这一行的,结婚的人非常少,多半都是逢场作戏,大家也都习惯了。我为什么会成为个中奇葩呢?我思来想去,大抵是因为我身边从来没有床伴的关系。
一个男人不愿意结婚是正常的,没有床伴就不正常了,尤其我这几年混得风生水起,有钱又潇洒,身边却没有莺莺燕燕,自然显得十分诡异。
时间长了,流言四起。要么说我有病,不举;要么说我这个人是疯的,没有人愿意接近;最离谱的是说我心里有一个爱恋多年的人,为她守身如玉。
只有我的几个好朋友知道事实的真相,最初我是没有时间,后来我是彻底没了那个心思。压在我身上的担子太重了,我放弃了一切休闲娱乐,只专心致志地做一件事情。
为了这件事,我放弃了很多东西,感情和娱乐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罢了。
可扔掉的越多,后遗症越多。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恐惧照镜子,我的房间连窗帘都不拉开,生怕会看到玻璃上映出的自己的脸——我发现,我已经不认识镜子里的那个人了。
很多年以前,我有一个朋友告诉我,他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他找不到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他说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之后,没有人会发现。他照镜子的时候,常常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存在,还是只是一个人的幻影。
我以前听不懂,还以为他只是因为失忆才会有这样的感慨,怎么会有人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幻影呢?直到现在我真正置身于他所处的环境中之后,才明白他一点也没有夸张。我们真的可以活成这个样子,甚至不用很多年,只要十年,短短的十年。
有一天胖子告诉我,我最近都没有笑过。我当时笑着问他,这不是在笑吗。胖子摇了摇头,指着我的心道:老吴,你很久都没有笑过了,你以前很喜欢笑的。
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我早就忘记了。我不敢回顾这些年走过的路,生怕看到自己身上的千疮百孔,就会失去走下去的动力。
可人生百态,世事无常,我万万没有料到,连镜子都不敢照的我,有一天会和过去的自己面对面,避无可避。
二、庄生梦蝶
那次我只是去一个蛇窖取蛇毒,当然我进去以后才发现那个蛇窖做的虽然很逼真,却不是真正的蛇窖。好在不是一无所获,蛇确实是真的蛇,我总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因为蛇窖所在的地方有一些道上的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请人给我做了一个临时的人皮面具。只是一个小地方,胖子就没有去,住在了当地的农家乐等我。
我和胖子都没想到,在这个普通无比的墓道里,我遭遇了平生最无法解释的事,遇到了一个绝对没理由会遇到的人——我遇到了我自己。
二十七岁的“我”,还没有经历过一切的“我”,会把一切都写着脸上的“我”,傻逼兮兮的“我”。
我怀疑这是一场骗局,可不论是“胖子”还是“我自己”,都是我记忆中那个年轻的模样,他们字里行间流露出的细节,也证明了他们的身份。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样子可以假装,性格和经历绝对做不了假。
我无比庆幸自己脸上贴了人皮面具,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只把我当做来历不明的俘虏。适当的距离是保护自己最好的方式,如果他们真的把我当做自己人来对待,我反而不知道该如何与他们相处。
如果这不是幻境,不是骗局,那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平行空间,我在不知不觉中穿越了?我遇到的这个“吴邪”和“胖子”,并不是过去的“我”,而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我”。
我很确定自己过去没有来过这个墓,更没有被三叔拜托做什么考古小王子。但是平行世界这么不科学的设定,真的有可能吗?一切都还得先打上问号。
我想证明这一切,有一个非常简单的验证方法,我要见到这个世界的闷油瓶。我也好,胖子也好,想伪造一个一样的有些困难,但绝不是不可能的。要说这个世界上有谁是无法复制伪造的,大概只有闷油瓶了,撇开我对他的了解不说,单就他的身手,世上很难找出第二个。
闷油瓶。我靠在墙上,耳边听着“我”和胖子插科打诨,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了闷油瓶的模样。他离开的时候告诉我,十年之后如果我还记得他,就带着鬼玺去青铜门找他,可能还能见到他。
真是放屁,怎么可能忘得掉他,他倒是去躲清闲了,完全不知道爷这几年过的什么苦日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一眨眼就过去了一大半,算算日子,等他出来了一切都会结束,就算是爷送给他的一份厚礼吧。
呸,什么乱七八糟的。
三、看什么看
我想赶紧从这个墓里出去,这一切都太诡异了,我怕我跟他们呆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会想起更多过去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我怕我会忍不住告诉这个尚还保留着几分天真的“自己”,以后他会经历什么样的艰难和坎坷。我心里明白,不论这个“我”是什么,我都不能改变他的想法,不能改变他以后的命运。
回到过去,告诉过去的自己一切,大开金手指,听起来好像挺爽的,尤其是对我这样身份的人来说。我所后悔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哪怕只改动一点点,我的日子都不会过的那么苦。但仔细考虑之后,这种不管不顾的行为实在太不负责任,牵一发动全身,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
遇到“自己”已经是我三观所能承受的最大打击了,好在这些年我的三观一直在被打击着,千锤百炼之后牢固得要命,轻易不会破碎成渣。直到我挖开了一条墓道,艰难的探头出去以后,发现“自己”在和“闷油瓶”亲嘴,“闷油瓶”的一只手还在解“我”的裤腰带。
咔嚓。
我听到了自己三观破碎的声音,啊,真是清脆无比。
这也许就叫做自掘坟墓,如果不是胖子还在下面堵着,我很想立刻缩回洞里,把泥土一块一块地填回去,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看什么看,没见过同性恋啊?
我浑身一抖,默默地从洞里爬了出来。不是没见过同性恋,毕竟改革开放都这么多年了,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我只是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里,“我”和”闷油瓶”会是一对。
也许比起“我自己”是同性恋,“闷油瓶”居然也是同性恋,而且还能看上“我”,才是我三观破碎的真正原因。
仔细想想,闷油瓶的性取向从来都是一个迷,身材火爆的大美女也好,眉清目秀的美少年也罢,在他眼里大概都是红颜枯骨。我一直觉得他是个性冷淡,脑门上刻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刚刚只是随便瞄了一眼“闷油瓶”,我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动作上了,没仔细观察他的神色,无法判断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可要我仔细去看他的脸,我势必会想起他刚刚亲“我”的样子。
在一番艰难的心理建设后,我终于又看了那个“闷油瓶”一眼,结果看到“我”笑地傻逼呵呵地在捏“闷油瓶”的脸。我使劲咳嗽了一声,提醒他们我还在旁边呢。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两个狗男男旁若无人地卿卿我我,简直有伤风化,简直不要脸,简直应该捉去浸猪笼。
阿西吧,我想回去,这个地方太可怕了。
四、他们的十年
曾经有闷油瓶在的时候,我一直很依赖他,各种方面上。
那时候我还是个愣头青,每次下斗,我都觉得闷油瓶是所有人中最值得信赖的。不仅仅是我,每个人都这么想,在斗里的闷油瓶总是有一种特殊的人格魅力。
闷油瓶曾经说过他只救想活的人,听起来没有什么了不起。后来他走了,我一个人独当一面,慢慢走过了他曾经走过的路,才明白这其中的分量。偶尔胖子说,有时候我很像闷油瓶,我笑笑,知道自己和他永远不一样。
我和闷油瓶的感情很深,他的离开对我造成了一定的打击,不过这些并没有影响到我之后所做的决定。因为我知道,闷油瓶总有一天会离开的,我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局外人。即便有些不甘心,我也从来没有想过,闷油瓶会永远待在我身边。
随着山路越走越远,我得到的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越来越多,我的心情也越发沉重起来。我本以为这个世界里,我的身份会有些不同,至少不会一模一样,不然我的命也太苦了吧。
然,现实是残酷的,这个世界里的“我”的经历,除了和闷油瓶是一对,以及这一次的考古经历外,其余的部分和我走过的人生轨迹一模一样。
这意味着,“我”最终也要踏上和我一样的路。
我很了解闷油瓶,我相信这个世界的“我”也一样了解闷油瓶,他是一个不会停下脚步的人。我最担心的是,最终他们也会迎来那个“十年”。
与好兄弟分开十年和与心爱的人分开十年,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即便对于粗心大条的“我”,这也会是足以击垮心灵的沉重打击吧。
而且说实话,闷油瓶做兄弟已经够气人的了,我实在不敢想和他处对象会是怎么样的下场,“我”到底是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思,才会和这么一尊大佛谈情说爱。
出于对“自己”的同情,我尝试告诉他一些我身为过来人的道理,结果不出所料,我们互相嫌弃。他觉得我在装逼,我觉得他是个傻逼。
对待黑历史这种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焚烧成灰,随风而去。千万不要尝试回顾自己的过去,不然你会很想掐死自己。而如果过去的你和你的好兄弟搞在了一起,那你想掐死自己的心会变成十倍。
唉,我叹了口气,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的份上,我才不会多费唇舌呢。我虽然一直知道过去的自己很傻逼,但没想到这么傻逼。什么时候能回去啊,我想回去啊。
我——想——回——去——啊——
五、失踪专业户
“闷油瓶”失踪了。
他会失踪我一点也不惊讶,每次下斗他都这个德行。此人无组织无纪律惯了,这次能跟着我们一起走到这里,实属不易。
既然我跟这个世界的“我”经历相同,那这个“闷油瓶”和那个闷油瓶区别也不会很大。我这些年兜兜转转,了解了不少关于闷油瓶的事情。我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有我们在,尤其是有“我”在,他做事会很不方便。
与其说他是突然失踪的,倒不如说我一直在等他什么时候会失踪。他把我们带到这里才失踪,说明走到这里以后我们就安全了,能够顺利地走出去。
以前他对我可没这么温柔体贴,想走就走,想啥时候失踪就啥时候失踪,从来也没考虑过我能不能出去。两厢对比,闷油瓶果然也是凡人一个,会区别对待好兄弟和喜欢的人。
这件事里最让我惊讶的是“我”的反应,我以为他会不管不顾地去找“闷油瓶”,如果他真的这么拎不清,我绝对不会再管他了。
没想到他面对“闷油瓶”的失踪,并没有表现出过于激动的反应,他好像早就做好了这个人会不见的心理准备。他整理好背包,叫上了胖子,十分平静地走出了洞口。
也许,曾经的我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天真,我只是对自己太过苛刻了。
“闷油瓶”失踪没多久,“胖子”也失踪了,接二连三的失踪事件对“我”是个不小的打击,他的精神紧绷得厉害。
一方面出于想耍他,一方面出于好意,我故意用阴森森的语气,问他有没有想过,也许在胖子眼里是我们失踪了。
他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我,我尽量摆出十分坦率的表情来,结果被丫拿起手电筒差点晃瞎了眼。妈的,我刚刚已经被他秀恩爱闪瞎过眼了,现在还要瞎一次,爷的二十四K钛合金狗眼啊!
自己最了解自己,我用病毒性传播的方式,一路上不停地说话,希望用这种方式给他一些忠告。他会过得比我苦,单就一个闷油瓶,就足够折磨人了。
想当初我摔了很多跟头,直摔得浑身是血,面目全非。我已无法改变我的命运,那至少在这个世界里,让“我”少走一些弯路,少摔两个跟头。
与表面上的淡定不同,我其实有些畏惧与自己的单独相处。我和他面对面站着的时候,就仿佛在深夜里照镜子一般。我每跟他多说一句话,就能多看到一件被我丢弃的东西。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原来你不知道啊,真是不好意思,我忘了告诉您一声,我确实非常讨厌你。
每个人最终都会长成自己讨厌的模样,我看着他的背影,想着。没办法,我也很讨厌现在的自己。
六、似是故人来
如果说闷油瓶在斗里是最值得我信赖的人,那潘子就是我人生中最值得信赖的人。我说过从来没有想过,闷油瓶会永远在,而我更没有想过的是,潘子有一天会不在。
我以为他会一直在,在我需要他的时候,一回头就能看到他,就像他一直以来为我做的那样。不论遇到什么样的困境,只要有潘子在,我总觉得自己是安全的,因为他会不顾一切地保护我。
潘子是个重义气的人,为三叔两肋插刀,因为我是三叔的大侄子,他便也为我两肋插刀。三叔不在了以后,他本来应该退休,回老家去讨个媳妇,好好地过日子。
可他没有。为了我,他重出江湖;为了我,他被人捅刀也强撑不倒;最后为了我,他死在了山壁中。
我没料到会再“见”到潘子,人死不能复生,即使只是隔着厚厚的山壁再听到他的声音,我的脑子还是一下就炸开了。我的眼前浮现出最后潘子死时的情景,那个山壁和那条裂缝慢慢和眼前的世界重合了,撕开了我心口那条从未愈合的伤口。
不知不觉,潘子原来已经离开我那么久了,久到再次听到他的声音,我都觉得有些陌生。耳边听着潘子的声音,他的模样在我心中逐渐鲜明起来。我还记得他墓碑上的那张照片,照得实在有些显老了,要是他自己看到,肯定会特别生气。
潘子用长沙话嘱咐“我”,让他小心一些,不要被人给害了。我听着有些鼻酸,不论在哪个世界里,他都一直记挂着我的安危,潘子永远都是潘子,可惜小三爷已经变得让人认不出来了。
我莫名有些心慌,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还好我有这个面具在,即使潘子过来见到我,也只会当我是个陌生人。我很怕被潘子看到现在的我,怕他会觉得自责。
——那边那位朋友,我们家小三爷一路仰仗你照顾了,等出去以后兄弟请你喝酒!
跟刚刚不同,这句话是潘子对我说的,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走了。我愣在原地,有些想哭,可惜我已经很久没哭过了,眼泪流不出来。
直到“我”递了压缩饼干来,我才回过神来,潘子已经走了。我知道我不会再见到潘子了,死去的人和活着的人,本就不应该再相见。或许是老天开恩,能再次听到潘子的声音,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小三爷,你大胆地朝前走,莫回头。
我走着呢,潘子,一直朝前走着呢。
七、小三爷
自己跟自己吵起来,这种事肯定没人经历过,潘子对我的打击太大,情绪没控制好,一不留神骂了自己一顿。
我知道这是不对的,现在的“我”根本无法理解我的愤怒,潘子还在,三叔还在,他还可以安心地做他的小三爷。
其实我小三爷的这个绰号,大多数人都是抱着一种嘲讽的心态在喊的,他们都是看在我三叔的面子上,把我当成马屁那么拍。没有三爷,小三爷说的话比放屁还不如。好在现在的我已经完全摆脱了这个身份,用我自己的身份成功立足了。
胖子总说我是天真二次方,体质邪门。我自己也隐约意识到了,现在有两个天真二次方在,不出点什么事简直对不起我们两个。在黑毛蛇冲出来的最后关头,我推开了这个世界的“我”,这并非意气用事,只是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我受伤好过他受伤,他没有我能忍。
我救了他,他也救了我,和我救他不同,他救我单纯只是出于尊重生命。
二十七岁的我或许有很多不足之处,但那是我最为真实的模样。为了抵御外敌我给自己套上了层层叠叠的伪装,面具戴得太久就拿不下来了,最终我和三叔一样,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如果有的选……可惜没得选。
我身体内部累积了很多毒蛇的毒素,这些毒素对我的影响相对缓慢。我靠在墙上,有些颓废,麻痹的感觉从脚踝慢慢朝上蔓延,我背包里虽然有一支血清,可面对那么多条蛇,它完全失去了价值。
万万没想到我会这么死掉,甚至没能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的那个胖子去找我却找不到,会想什么呢?我的大计划还没正式启动,难道就要结束了?我现在就好像一个立志做将军的士兵,在打了很多胜仗之后反而被自己的鼻垢噎死了。
人家说人死前会出现走马灯,我以为我会看到我父母、二叔、胖子、闷油瓶,还有其他的朋友。等我死以后,就会看到三叔和潘子会来接我,还好我提前烧了一些自己喜欢的烟下去,指望我三叔就惨了。
都市传说都是骗人的,我啥也没看到,脑海中一片空白,差点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静静地等了很久蛇都没来,原来它们只是路过而已,咬我完全属于误伤。连死都能摆乌龙,也是没谁了,我还没来及松口气又掉进了地下河里。窒息的瞬间我突然意识到,我要回去了。
回到属于我自己的世界里。
好久不见了,小三爷。
永别了,小三爷。
八、南柯一梦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片草地上,胖子坐在我旁边捣鼓篝火,一个小女孩围着篝火又跳又蹦,嘴里唱着小苹果。
胖子说我去了一天还没回来,他觉得事有蹊跷想来找我,但是他不认得这山上的路。他就给宾馆老板家的小女孩买了一包糖,让她带路。他们刚走到后山没多久,就看到我趴在一个水潭的旁边,他亲自下去把我给捞上来了。
我问胖子这姑娘在带路的时候,是不是一直在唱小苹果。胖子说神了,你咋知道的,你听到了?我心说何止我听到了,“你”也听到了,我就说这个旋律很熟悉,原来是这样。
坐起身以后我检查了身上,没有跟粽子搏斗的伤口,脚踝也没有被咬伤的痕迹。我就跟胖子道: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胖子满不在乎道:做梦有啥稀奇的,胖爷我一晚上连做一百个梦都不带重样的。
我不知道该如何从头解释那个光怪离奇的梦境,只好挑其中最让我在意的部分,说道:我梦到潘子了。
胖子“哦”了一声,半天没说话,我俩围着篝火相对无言,只有那活泼的小女孩还在唱歌,拍着巴掌给自己打节拍。
……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
就像天边最美的云朵
春天又来到了花开满山坡
种下希望就会收获
……
大潘说什么了?他在底下缺不缺东西?胖子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我道:他说要请我喝酒,可惜没喝到我就醒了。
胖子道:没事,不就是喝酒嘛,等回头中元节,胖爷买上点蜡烛元宝,再拎上两瓶好酒,咱们哥仨好好喝个痛快。
又坐了一会,我觉得身体已经好多了,加上天黑了以后山上特别冷,小女孩肚子饿了,已经闹着要回家了。我和胖子一商量,这个墓有些邪门,还是过几天找到帮手再去探,这次还是回去算了。
我抓过一边的背包背好,胖子则去踩熄篝火,毕竟放火烧山,牢底坐穿。起身以后我才发现我的鞋带开了,连忙弯腰去系,没成想一弯腰有一枚硬币从我背包里掉了出来,咕噜噜地滚到了胖子的脚边。
胖子低头一看,乐了,想弯腰去捡:袁大头?老吴你从哪儿弄的?
我大吼一声让他不要碰。我的背包里不可能有袁大头,如果刚刚的一切真的发生了,那这一枚袁大头,就是“闷油瓶”从墙里拔出来递给“胖子”,“胖子”又递给“我”的那一枚。
我需要查证一下,这枚硬币上到底有没有指纹。
九、世事一场大梦
关于那场似梦非梦的经历,几番犹豫之后,我没有过于深究,一是没有时间,二是我不知道证明它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那枚袁大头被我收进了抽屉,庄生梦蝶还是蝶梦庄生,就留待以后查证吧。
我没有告诉胖子我到底梦到了什么,实在很难启齿,尤其是“我”和“闷油瓶”搞到一起这件事。从山里回去之后,我和他买了几瓶好酒,到潘子的墓前痛痛快快喝了一场。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说来说去,现实和梦境并无区别,时间却绝对不会等人。酒醒之后我再次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大计划上,我苛求每一步的精准,把算计的单位精确到每一个人身上。
事实证明,你永远不知道一个人想算计你的时候,他会算计到何等程度。我的无能形象在某些人的心里根深蒂固,他们只看到地面上的小螳螂,却没有看到我在他们车轴上动的手脚,等他们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
为了能把所有能利用上的资源都攥在手里,我为人处世,力求没有仇家。因为我要对付的人实在太过强大,除了这个最大的对手以外,我经受不起任何人,哪怕只是一个小虾米的报复了。
事无巨细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人生在世想要不得罪任何人,自己就要过得非常辛苦。我很佩服我的爷爷,他在那个年头还能广结善缘,足以说明他的手段。
解雨臣说我们吴家的人,最爱做的就是扮猪吃老虎,表面上一副人畜无害大家发财的嘴脸,背地里干的全是阴损事儿,蔫坏。
说归说,他做的阴损事不比我少。我们同为九门之后,不管情愿不情愿,前一辈甚至前几辈的烂摊子,都得我们来收。要么在沉默中变态,要么在放浪中变坏,谁也没得选。
也多亏有解雨臣在,我的计划才能进行得如此顺利。他是个很好的帮手,跟我的自杀式袭击不同,他会给自己留好后路,从容不迫地撤退。在我头脑发热的时候,他也总能给我泼一盆冷水,让我冷静冷静。
我曾经问过他,我是不是变了很多。解雨臣仔细端详了我半天,认真地告诉我并没有,我还是一脸倒霉相,没他那么英俊潇洒。
是啦是啦,小九爷,你长的最好看。
承让承让,小三爷,就是比你好看。
十、我们的十年
你老了。
这是我和闷油瓶十年不见,他见到我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是啊,谁能不老呢,十年毕竟不是一个小单位,我区区一介凡人,又怎么能跟他这成仙成佛的人比。好在他说的是你老了,而不是你变了。
我以为我见到他,情绪会很激动,然而并没有,我的情绪比天池水还平静。想想我们只是好久不见而已,又有什么好激动的呢。
我把袖子拉下来,挡住我手上的伤疤,对他道:走吧。
接回闷油瓶,是我心中的一个执念,十年之后终于得以圆满。我还是很庆幸的,很多人说完再见即变永别,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欣慰的呢。
这本来是值得高兴的事儿,可看到他的脸以后,我发现事态朝我无法控制的方向去了,尤其是晚上吃饭的时候,胖子开了一个我和他的小玩笑,说我这块望夫石这么多年没笑了,一见到小哥笑得后槽牙都看得到,赶明儿他给我们出九块五,我俩赶紧结婚去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一下就想到了在梦境里,“我”和“闷油瓶”是一对的事情。一想到这个,我再看闷油瓶,怎么看怎么都不对劲。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对,我确定我比电线杠还直,难道说……是闷油瓶喜欢我?我顺着这个思路朝上一捋,发现了很多不得了的细节,具体要追溯到十年前,闷油瓶来找我告别的那一天。
那一天,闷油瓶来找我,跟我道别,他告诉我这一切完结了,他想了想他和这个世界的关系,似乎现在能找到的只有我了。
我那时候是怎么回他来着?我好像是让他给我打电话,或者写信,还大言不惭地说现代社会,没有真正意义上特别远的距离。
嗯……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我的情商这么低呢?闷油瓶当时没打死我,已经算是他爱我爱的深沉了。想想看,他千里迢迢地跑去跟我道别,结果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穷光蛋要跟我借钱。
阿西吧,往事果然不堪回首。
有些事发生的时候,我们并不会留意这其中蕴含的意义。而一旦你给这些事情定了性,再回顾从前,不论记忆里的人做了什么,你都一定会把这件事和你想的东西联系在一起。
我越想越觉得闷油瓶很可能是暗恋我,不然以他的性格,他应该能考虑到从三十米的地方一跃而下,会再次弄断他的手,他不是这么冲动的人。
我的兄弟好像暗恋我,我该如何与他相处,在线等,挺急的。
十一、谁暗恋谁
自从发觉闷油瓶可能暗恋我,我就没办法泰然自若地和他相处了,他不论做什么事,我都觉得他是在对我示好。
吴邪。闷油瓶洗好澡,简单地围了一个浴巾就走了出来,对我道:你可以洗了。
我看着他胸口那只栩栩如生的麒麟,胡乱点了点头,逃也似地跑进了卫生间。打开热水之后,我想到我家的热水器有点故障,想要洗个热水澡,需要把冷水放光才行,所以第一个洗澡的人,用的水都有点凉。
闷油瓶是不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每次都第一个洗澡,这样才好把热水留给我呢?
还有昨天吃饭的时候,我的筷子放在桌子上快掉了,也是闷油瓶第一个发现给我接住的。如果他不是一直关注着我,又怎么会第一时间发现我的筷子快掉了呢。
为了证实闷油瓶是不是对我特别好,我找来了胖子,说要跟他商量件事情。胖子问我是不是要去雨村的事儿,他帮我办着呢,我道不是,是有小哥的事想和你商量。
胖子扣了扣鼻子:什么事啊,这么神秘,你是不是怕小哥不跟咱们去雨村啊?
我道:不是这事,我总觉得吧……你有没有觉得,小哥对我好像特别好?
胖子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道:有吗?好像有,又好像没有,小哥不一直都那样吗?再说了,他对你好还不行啊,你是抖M还是咋地,他对你不好你才开心?
我就道这不是他对我好不好的事,这是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的问题,他对我好,是因为我是他兄弟,还是因为他别有所图。
胖子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他真不愧是我的兄弟,想了半天,一拍大腿:哦,你是说小哥对你好是有目的的?他是不是想找你借钱买房子啊?
孺子不可教也,反正闷油瓶也不在这里,我一咬牙,直接说了:你怎么这么庸俗,我是说你觉不觉得,小哥他好像,暗恋我?
胖子沉默三秒钟,突然惊天动地地笑了起来,我冷眼看着他笑得肚皮三层肉一颤一颤的,几乎要从凳子上滚落下去。
笑你个大头。
不是,为什么天真你会觉得小哥暗恋你啊?咱们小哥是那种会玩暗恋的人吗?非要说暗恋,胖爷倒觉得是你暗恋小哥,你都没发现你爱小哥爱的深沉吗?
我踹了他一脚:放屁,爷爱谁爷自己不知道啊?我对小哥,那就单纯只是兄弟关系。
胖子道:得了吧,我跟你是兄弟,我跟小哥也是兄弟,可是胖爷跟你俩相处,和你们俩自己相处,完全不一样。还好意思说什么兄弟关系,没你们两口子这么厚此薄彼的。
我暗恋闷油瓶?呸。
十二、 山有木兮木有枝
雨村是我的理想养老之地,虽然搬过来以后,胖子大骂我是骗子。说这么一个小破村子被我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他是瞎了哪辈子的狗眼才信了我说的话。
骂归骂,他一拿上锄头就找到感觉了,种地干农活积极的不得了。闷油瓶则是充分发挥了自己狩猎的能力,把附近的大小山脉走了个遍,每次都能带回一些山货。
我则寻思着把平房装修一下,毕竟这有可能要住一辈子的。我是一个对生活细节非常讲究的人,即使生活在大山里,也要时尚时尚最时尚。
小哥,你明天就别出去了,这破地方不好找装修工,明天咱们一起把墙给刷了。吃饭的时候,我给闷油瓶夹了一块山鸡肉,嘱咐他道。这个人一跑进大山里,没个一天两天绝不出来,不趁着他还在的时候打招呼就晚了。
闷油瓶吃饭的时候很少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我发现他的头发有点长了,再这么下去眼睛都要挡住了,就让他吃完饭有空,去村口老李那里把头发铰一下。
胖子幽怨地看着我,道:胖爷我的头发也长长了,天真你怎么不关心一下我,让我也去村口老李那里把头发铰一下啊。
我让他边儿玩去,他那几根毛,长到明年过年也挡不住眉毛。人到中年,容易秃顶,头发不易,且铰且珍惜。
装修房子的时候我没留意,一不小心把所有的屋子都给装修掉了,导致每个房间都弥漫着甲醛的味道。睡在这种房间里,我怕自己会得白血病,只好另外找了一间屋,凑合住一下。
我们三个都是大老爷们,就睡在一起弄了个大通铺。胖子很鸡贼地说他睡觉打呼磨牙带蹬腿,怕打扰我们睡觉,自己霸占了墙根的位置,一个人占了三个人的面积。
他睡到最边上,那我必然要和闷油瓶挨着睡,这就有些尴尬了不是。我只好让闷油瓶睡到中间,自己贴着另外一边墙壁,尽量离他远一些。
胖子入睡的速度永远让人羡慕,两眼一闭呼噜声就响起,我向来失眠,只好百无聊赖地抠墙皮。
吴邪。闷油瓶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抖了一下,没敢转过身去,假装自己快睡着了,道:什么事啊,小哥。
闷油瓶道:我们认识很多年了。
我道:嗯。
闷油瓶又道: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我一听这倒是新鲜,他有事想问我?什么事能让他老人家的好奇心蠢蠢欲动?我立刻转过了身,等他开金口说出自己的疑问。
我们睡的房间有一扇很大的窗户,窗帘没有拉好,月光从玻璃窗透了进来,照亮了闷油瓶的脸。我的目光下意识对上了闷油瓶的眼睛,他淡然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吴邪,你是不是喜欢我。
十三、可喜可贺,可口可乐
什么?我不敢置信地吼了出来,身边的胖子不满地翻了个身,哼唧了几句。
闷油瓶果真重复了一遍: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还没问他是不是喜欢我,他倒是问起了我是不是喜欢他。难道这就是他的另类表白方式?嗯,闷油瓶虽然外表看着年轻,实则也是个百岁老人了,他会觉得不好意思也是正常的。
我琢磨了一番,他不说他喜欢我,只问我喜欢不喜欢他,不论我的回答是什么,他都不丢面。个老东西,够鸡贼的。
我不甘示弱,问道:那小哥你呢,你喜不喜欢我?
闷油瓶没料到我有此一招,半天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盯着我看。我立刻盯回去,想从他的眼神里看出几分心思被猜中后的慌张。
他当然不可能慌张,连眉头都没多皱一分,他道:我考虑了很久。
我心说考虑什么,你终于发现对自己的好兄弟下手很不厚道了?真没想到,张起灵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想睡我。啧啧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老房子着火?
闷油瓶说完这句话以后就不吭声了,明摆着跟我玩欲擒故纵,想看我的反应再下菜。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既然知道了他的心思,自然要跟他好好玩一玩。
我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道:小哥啊,你也知道现在社会包容力变强了,其实咱俩也算是一辈人,虽然中间差了一百多年,不过呢,我再保守僵化一些,你再新潮开放一些,咱俩也差不多。所以你要是有什么话,完全可以跟我直说,我不是那种听不得实话的人。
我说这么多,本意是告诉他,我不是那种接受不了兄弟是GAY的人,就算他喜欢我,我也不会跟他绝交的。所以不用玩这些弯弯绕绕的,直接说多好。
结果闷油瓶还是坚持他的那一套,坚持是我喜欢他,而不是他喜欢我。于是我也坚持是他喜欢我,不是我喜欢他。
这个没有任何意义的话题,在我俩的坚持下讨论了大半宿。最后我俩都困得不行,一致决定,既然分不出谁喜欢谁,那就干脆在一起,看最后到底是谁喜欢谁。
终于商讨出了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我眼睛一闭就陷入了梦乡。迷迷糊糊地还在想,反正绝对是闷油瓶暗恋我,不是我暗恋他。
第二天得知了我和闷油瓶之间的对话,以及我俩准备在一起了,胖子啃着早餐,只说了八个字。
可喜可贺。
可口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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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主场
*短篇,接沙海坠崖,私设如山。
开破的喉管里不停地涌出血来,割喉的年轻人冷冷地看着他,没有丝毫的表情。
他是要确认自己的死亡。
吴邪捂着自己的脖子,往后爬了几步,用尽最后的力气站起来,向后翻入悬崖。
——《沙海三·第五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坠崖这种事,说起来也是一回生二回熟。吴邪在半空中及时调整了自己的姿势,以免脖子没被人割断却在雪地上摔断了。他像一颗炮弹一样砸入厚厚的雪层,扬起的碎雪像沙子一样灌入耳膜,发出不真实的声音。
他左手按压住颈部动脉,另一手则负责...
*短篇,接沙海坠崖,私设如山。
开破的喉管里不停地涌出血来,割喉的年轻人冷冷地看着他,没有丝毫的表情。
他是要确认自己的死亡。
吴邪捂着自己的脖子,往后爬了几步,用尽最后的力气站起来,向后翻入悬崖。
——《沙海三·第五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坠崖这种事,说起来也是一回生二回熟。吴邪在半空中及时调整了自己的姿势,以免脖子没被人割断却在雪地上摔断了。他像一颗炮弹一样砸入厚厚的雪层,扬起的碎雪像沙子一样灌入耳膜,发出不真实的声音。
他左手按压住颈部动脉,另一手则负责尽快在身前为自己刨出一个可供呼吸的洞穴,正在奋力挥舞间,突然被另一只手用力握住了。
汪家的杀手比他预料的更有职业修养,竟然不惜跳崖也要确认他的死亡。他心里暗骂一声,下意识翻转手腕与之周旋,却在下一秒浑身僵硬。不是因为实力之间的绝对差异,只是因为扣在他脉门上那两根手指的触感。
他整个人被从雪里拽了出来,剧烈的移位让他咳得惊天动地,嘴角溢出暗红的血沫。在因视网膜受损而呈现出粉红色的视野里,看到了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此时此地的人。如假包换的手指,冷峻刚毅的线条,万千风雪聚集在他眼底。
发丘二指用力按住他的颈侧,剧痛之下,吴邪知道这不是在要他的命,而是在救他的命。
“你是谁,谁伤的你?”来人问道。
他立刻意识到了,这不是他的小哥。吴邪之所以会如此笃定,并非是觉得闷油瓶一定会认得他——在他这些年的所有设想里,被遗忘已经是一种最为温柔的可能性了。但是无论闷油瓶记不记得他,自己都绝不可能错认闷油瓶的声音。
这人的声音比之闷油瓶要更为冷硬,细看之下,面容也有些微的区别:他颧骨更高,眼眶更深,整个人的气质便要比闷油瓶严肃了几分。吴邪声带受损,只得伸出手指,在雪地上写了一个“汪”字。
他知道,这个字足以让任何一个张家人暂时将他划作同一个阵营。没想到那人瞥他一眼,竟然直接解下腰间包袱,扬长而去了。
吴邪赶紧接手按住自己的伤口,以免静脉再度失血。这个人无疑来自张家,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要去哪里,他和自己的计划有何干系?所有的疑问都充斥在他脑海里,但他无力起身追上那人,只得艰难地偏头,扒拉了一下那人留给他的给养。
水囊、糌粑、肉干,还有几味藏药。如果自己是一个有足够生存能力和意志力的人,应当是能靠这些东西勉强活下去的。
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得到张家人的好处,吴邪苦中作乐地想。看来张家除了闷油瓶,也不全是张海客这种货色嘛。
夜晚的雪山温度骤降,而本应到来的援兵不知道被什么绊住了脚。他知道自己急需补充能量,但暂时还做不了吞咽的动作,只得将肉干撕碎了放在嘴里,含着水慢慢地泡化了。就这么吃了几口肉糜,雪地上又传来了极轻的脚步声,似乎只有一人。
一双藏地人惯穿的皮靴停在他眼前,刺绣精美。他抬眼去看,不是解家人,反倒是白日的男人去而复返。他这回牵了一匹矮马,将吴邪打横抱起放在了马背上。吴邪是个识时务的人,赶紧抱紧了马脖子,用感激的眼光看着他。那人仍旧一脸漠然,只管牵着马走得快且平稳,竟没有丝毫颠簸之感。
就这么行了半个小时的路,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座土屋。此处位于山谷之中,旁边有草场,还有不冻的河流,显然是细心选过址的。屋子是典型的藏地民居风格,拙扑但实用,屋后的牦牛与绵羊都已归圈,屋前放置着一个细长的木架,晾晒着各色男女服装,昭示着这是一个有女主人的家。
男人在屋前停下脚步,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你可以在这里养伤,但是如果跟着你的追兵、或者你刚才一路上留的记号给我们带来了麻烦,我不会管你。”
吴邪只得点头。记号是做给解雨臣看的,他本也没想着能瞒过张家人。只不过这人既然如此谨慎,做什么又要把他捡回来呢?
这时木门被从里面推开了,走出了一位年轻美丽的妇人,身穿白色滚红边的藏袍,额坠一颗鲜艳的红珊瑚,胸前佩戴着绿松石与南红玛瑙的串珠,未语先笑:“快带客人进来吧。”
男人把吴邪扛进房间,和她用藏语交谈了几句。桌子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石钵,里头盛着已经捣好的草药。女人点亮了酥油灯,对吴邪道:“你需要先上药——”
但吴邪此刻根本无暇自己的伤口。他盯着女人的眼睛,觉得自己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直白,原本在阴影中擦拭藏刀的男人坐直了身体,投过来警惕的目光。
吴邪又看了一眼男人的轮廓,仿佛是打碎的拼图被补全,两个人的五官渐渐拼凑起一张他无比熟悉的脸。一个大胆的猜想让他激动得连手指都在颤抖,他蘸了水在桌上写:你的眼睛很漂亮。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茫然地看着桌上的水渍,把求助的眼神投向她的丈夫。而男人的眼光更加不善了,他紧紧盯着吴邪,一字一句地翻译。
女人扑哧一声笑了:“谢谢你,我叫白玛。但是请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的爱人会吃醋。”她的汉话并不熟练,显然是为了和吴邪交谈才勉强使用的,并且,应当是会说却不会写。
吴邪深吸一口气,赶紧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的无害,又写:你的爱人也很英俊。你们很相配。
男人轻咳一声,继续任劳任怨地给妻子翻译。白玛脸颊飞起两朵红云,用手蘸了药膏往吴邪颈间去抹。冰凉的药膏上身后有种刺痛的感觉,之后就是蔓延开来的麻木。这本应是中毒的征兆,但吴邪既无法开口说话,便丝毫不去担心——这两个人怎么可能害我?
很快,伤口处的疼痛就感受不到了。他猜想这应当是一种土法消炎药,兼有麻醉的功能。他尚未从这奇妙的境遇中缓过神来,耳边是火堆燃烧的噼啪声和收拾东西的窸窣声,竟让他难得地觉出一份安宁。但是很快,屋里却传出了争吵声。
这两人都不像是能吵起架的人,但是偏偏就是他们之间起了争执。像是在抢什么东西,白玛高高扬起手臂,明明男人一拧她手腕就能夺下那个精致的小盒子,但是却不敢真的下手,反而时时护着妻子。
两人在用藏语争吵,吴邪只能从肢体语言中猜测大致的内容:白玛似乎是想把盒子里的物品给吴邪,但是男人拦着不让。最后白玛得意洋洋地用身体护着盒子,从中取出一片黑乎乎的东西。
吴邪瞳孔一缩——这东西他是认得的!
白玛用两指小心翼翼地捻着它,用汉话对吴邪说:“吃下去,你就能活。”
麒麟竭的功效他是知道的,止血自然不在话下。但是用在此处,是否大材小用了?吴邪连连摆手,表示自己不能受此大礼。白玛还想再劝,男人从背后抱住了她,语气似有不甘:“再过几个月,你也用得到的。”
白玛拍拍他的手,笑着说:“哪里就那么倒霉?有你在,一定万事顺遂。”
男人不语,只是埋头在白玛肩里蹭了蹭,过了会又低声道:“早知便不该救他。你总是心软。”
这话压根没有避着人的意思,吴邪登时尴尬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男人会去而复返。他揉揉鼻子,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不是应该立刻消失。夭寿了,解雨臣,要不是你他娘的动作太慢,我何至于在这里当小哥爸妈的电灯泡!
白玛也面带难堪之色,她低声对吴邪解释道:“我的爱人不善言辞,但是请你相信,他有一颗金子般的心。他今日并非不想救你……”
吴邪笑了,示意她不必再说下去。善良并不等于不分亲疏远近的博爱,在爱人和陌生人之间,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做出同样的抉择,他是如此,小哥的父亲也是如此。
他在桌上写: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天亮就走。请把我放回原来的山崖下。
白玛却按住了他的手,她皱着眉头苦恼地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坚定地将麒麟竭一掰为二:“这样吧,你一半,小官一半。”
她抚着自己的肚子,平静地望着自己的爱人:“你们汉人说积德,我们藏民说因果。我觉得,这是小官的善缘。”
吴邪不敢置信地看向她的小腹,宽松的藏袍下有着不易察觉的隆起。一种巨大而深沉的温柔在一瞬间击中了他,他喉咙发硬,胸腔饱涨,一颗心突突地颤动。
男人隔着她的手,极温柔地触碰了一下她的小腹,然后抬手用银刀划破了自己的掌心,至纯的麒麟血很快融化了碗底的半片麒麟竭。“总之什么都得依你。”他语气无奈地说。
吴邪愣愣地看着白玛替丈夫仔细包扎好手掌,然后端起小碗,转向远道而来的客人:“喝吧,愿你能给我的孩子带来好运。”
深夜,安神的藏香在小屋的一角燃起,有助于伤员入睡。一片寂静中,吴邪似乎听到他们在讨论即将到来的新生儿的名字,他竖起耳朵去偷听,却只听见几句模糊的呢喃。
那一定是一个,承载了无限爱意的名字。
“吴邪!”
他在一瞬间惊醒。面前的这张脸眉眼冷艳,不是温柔的白玛妈妈,也不是酷酷的张爸爸,他左看右看,才发现,这他娘的不是小花么?
“看什么看,梦到谁了?”解雨臣嫌弃地一挥手:“被黑飞子缠住了,来晚了点。还以为要给你收尸了,没想到你命这么大。”
吴邪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伤口暴露在外,并没有敷过药的痕迹,而此刻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鼻子,不应当能闻到藏香的味道。
他的声音仍旧嘶哑,但已经能说出话:“死不了。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主场。”
“谁的?”解雨臣不以为意,“你土生土长杭州人,你别告诉我这才是你娘家。”
“不。”吴邪坦然道:“但这是我婆家。”
【瓶邪】吴邪的恋物情结
傍晚天阴,张起灵还没回来,吴邪先收自己的衣服,再收胖子的,最后驾轻就熟地摸进小哥房间,站在窗口一件件替他收衣服。
吴邪做着收衣服这再寻常不过的事,手上动作却认真地像在做拓本,昨天小哥换洗的衣物不多,吴邪把T恤从衣架上拆下来,铺在自己膝盖上,叠地整整齐齐地,连内裤和袜子也或叠或卷,分别在衣柜里放好。
最后,衣架上只剩一条帽衫外套。
吴邪拎起来,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窗外,胖子在客厅里,张起灵没有回来。吴邪攥着那件帽衫,蹭蹭跑回自己房间,关上门就往自己身上套,只是休闲外套,但他穿得很小心,就像在穿西装似的,把拉链认认真真扣到脖子。
吴邪觉得心跳都加快了,他穿着张起灵的外套,走到卫生间,仔仔细细看镜子里的自己...
傍晚天阴,张起灵还没回来,吴邪先收自己的衣服,再收胖子的,最后驾轻就熟地摸进小哥房间,站在窗口一件件替他收衣服。
吴邪做着收衣服这再寻常不过的事,手上动作却认真地像在做拓本,昨天小哥换洗的衣物不多,吴邪把T恤从衣架上拆下来,铺在自己膝盖上,叠地整整齐齐地,连内裤和袜子也或叠或卷,分别在衣柜里放好。
最后,衣架上只剩一条帽衫外套。
吴邪拎起来,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窗外,胖子在客厅里,张起灵没有回来。吴邪攥着那件帽衫,蹭蹭跑回自己房间,关上门就往自己身上套,只是休闲外套,但他穿得很小心,就像在穿西装似的,把拉链认认真真扣到脖子。
吴邪觉得心跳都加快了,他穿着张起灵的外套,走到卫生间,仔仔细细看镜子里的自己,学着张起灵的样子把手揣进帽衫的口袋里,又带上帽子,侧过身看,他似乎觉得闷油瓶平时穿着没有那么死板,于是把拉链松松地往下扯了一截,露出脖子和锁骨来。
吴邪又去看镜子,心情愉快地欣赏了一会儿,终于觉得获得了今天份的满足。他慢吞吞地去解拉链,解开了,又恋恋不舍地再看了会,终于对着镜子,做出了一个双手交叉环抱的动作。
吴邪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地抱了会,才把它脱下来,又鬼鬼祟祟地钻进张起灵那间屋,把衣服仔仔细细做什么仪式似的叠好了,帮他放进衣柜里。
吴邪回到客厅,面上不显,随口告诉胖子已经帮他们把衣服收了,有他自己知道心脏仍然跳动地很快。
这样的坏事吴邪已经做过好几次了,事实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突然特别勤奋地收家里的衣服,尤其是张起灵不在家的时候,目的很明显不那么单纯,一开始,他只选择张起灵的外套,闻一闻,抱一会儿,或者穿上,假装这是在与衣服主人拥抱。后来逐渐发展到偷偷摸摸穿张起灵的T恤和工字背心,闷油瓶的贴身衣物,被他贴着肉穿在身上,吴邪至今仍然记得那种悸动。
偷穿张起灵的T恤这件事发生过两次,因为才进行到第二次吴邪就翻车了。那天他鬼鬼祟祟地溜进厕所,套上小哥那件T恤,没过五分钟就被胖子敲门,说是肚子疼让他赶紧出来,吴邪实在来不及换,又无处可藏,只得在小哥那件T恤外面直接套上了自己的外套。
更糟糕的是,吴邪出来才发现张起灵刚好回来,顺手就给他递了一袋子野菌菇让他处理,吴邪里面那件T恤就这么错过了时间,一晚上都没机会脱下来,更别说还回去了。
到晚上洗澡的时候,吴邪才得以把它脱下来,他总觉得,今天和平时套一下外套,或者抱一下闻一下不同,生怕张起灵察觉出衣服被人穿过,只得把它藏在自己衣柜里,寻思着找个闷油瓶不在家的日子帮他洗了再放回去。
晚上他还担惊受怕,张起灵肯定发现衣服少了一件,不过并没有特地提及这件事,大概是当做被风吹掉了之类的原因吧。
那件衣服在吴邪衣柜里放了一个星期,吴邪没有再碰过它,终于等到下一回张起灵出门,本该是偷偷送回去的最好时机,他又不知为何舍不得了。
只是一件普通T恤,不见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许闷油瓶压根没有注意呢?
吴邪心想,如果现在放回去,岂不是更加引人怀疑吗?他这样一思考,又把洗干净的衣服收进自己柜子里了。
当天晚上,吴邪把它从衣柜里拿出来,垫在了自己枕头底下。
吴邪不止一次觉得自己奇怪了。
他看着张起灵那件在他床上安家落户了的T恤深深地自我忏悔。
好变态啊……他想,可是忍不住。忍不住收藏张起灵的东西,忍不住把它抱在怀里,忍不住去闻衣服上早就消失的张起灵的味道,忍不住好喜欢好喜欢小哥……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在吴邪的自我忏悔里,诸如此类的事情却再次发生了,这回吴邪的收藏品里多了一双手套。
这是去年冬天他给闷油瓶买的手套,质地轻薄柔软,吴邪在手套食指和中指上做了些改造,使之适合张起灵的手,去年冬天闷油瓶出门都戴在手上,可以看出应该是满意的,但是,那天整理东西的时候,吴邪把它翻出来,然后鬼使神差般的藏起来了。
是小哥戴了一个冬天的手套啊……
晚上吴邪仰躺在床上这样想,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戴在了自己的手上,愣愣地看了一会,把手轻轻地遮在眼睛上,还小心翼翼地吻了吻它们,这样就像是,和闷油瓶牵着手一样。
吴邪忽然地难过起来了。
天气冷下来的时候,吴邪给张起灵新准备了手套,他本以为闷油瓶不会在意,没想到张起灵径直走到放手套的那个抽屉前翻找了一阵子,似乎很困惑为什么消失了。
吴邪没有想到他连放在哪个抽屉都记得一清二楚,吓得冷汗都出来了,最后好说歹说,才让张起灵接受了新的手套。
那之后吴邪再收藏,只敢找一些闷油瓶不怎么再用的东西了。
陆陆续续的,他还收藏了张起灵一件旧的冲锋衣;三个人一起买的,地摊上十五块一条的沙滩裤;一条有折痕的旧皮带;以及一件买大了码,小哥只穿过一次的衬衫。
这些东西大多是吴邪给张起灵购置的,用过一段时间,吴邪再把它们偷回来,藏在自己床头柜里,每天晚上,吴邪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张起灵的东西一件件查看过去,像准备过冬的松鼠,又像坐拥后宫的帝王,翻牌决定晚上让哪个“妃子”侍寝。
值得一提的是,吴邪从来没有用这些东西做过真正意义上的龌龊事,他甚至连想都没有往那种方面想过。
闷油瓶的东西,吴邪潜意识里,它们迟早有一天是要还给闷油瓶的,何况,吴邪也舍不得把它们弄脏,哪怕是看着它们,想着“那种事”,也是玷污。
张起灵最近开始丢大件儿了。
最先失踪的是一条替换床单,紧接着是一条夏天盖的薄毯,再然后,张起灵发现他的枕头被人调包了,帽衫在短短两个月里换了整整一批,吴邪好像经常在给他买新衣服,他的衣柜却不见满起来。
吴邪相当苦恼,他的床头柜早就放不下了。现在他的衣柜也快要关不上了,但是他仍然在一边忏悔,一边克制不住的收集闷油瓶的旧东西,像贪心的啮齿类动物一样,明明吃不下那么多,却拼命攒着过冬粮,杏仁松果葡萄干,一个两个三个,再加几个核桃吧……
……
终于有一天,在吴邪抱着一大床闷油瓶的棉被,往自己房间里搬的时候,被张起灵抓了个正着。
吴邪朝着张起灵心虚地笑:“呵呵呵……小哥……你被子潮了我帮你晒晒……”
张起灵看看往柜子里塞了一半的被子,又盯吴邪许久,看着他脸色由白转红,最后像做错了事情的小朋友一样在他面前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他了。张起灵实在没有忍心揭穿,终于淡淡道:“去阳台晒就可以了。”
吴邪惊讶地抬头看他,看来心里很清楚张起灵是有意放他一马,顺着这个台阶就把塞进自己衣柜的被子重新拽出来,然后急急忙忙掩上衣柜,去阳台晒被子了。
张起灵在吴邪出去以后,果断推开吴邪的衣柜门,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以后,张起灵非常难得的涌起一种名为惊讶的情绪,他看到自己消失的那些衣物占据了吴邪大半个衣柜,除了他知道失踪了的,还有更多被他丢弃或者不常用的东西,准备当抹布的洗脸毛巾,不合身的衬衫,磨破边的运动裤等等等等。
张起灵一想到刚才吴邪的行为就觉得好笑,那床格子的棉被换成了条纹的,难道吴邪还觉得不会被发现吗?因为他的小小纵容,他家仓鼠已经从手套搬到被子了,再不采取行动,恐怕床也要给他搬走了。
……
吴邪没成功换掉张起灵的被子,略微有点失望,但转念一想,闷油瓶没有当场揭穿他已经很感动了,不然还真没法解释为什么把被子塞衣柜里,被子没有下次再偷嘛,只要不被小哥发现衣柜里……
吴邪一下子愣住,他猛地想起来,刚才张起灵是不是还在他房间里?
吴邪撒腿就往自己屋里跑,推开衣柜就傻眼了,他的衣柜!他攒了那么久的储备粮!满满一柜子,现在居然一件也不剩了!
吴邪一瞬间只觉得心里都空了,他哆哆嗦嗦地关上衣柜门,再打开,睁眼一看,还是空的!他无比颓废地在衣柜门前站了好久,只觉得生无可恋,一切都毁了,好像明天就要饿死的样子。
然而吴邪到底还是选择面对残酷的现实了,他探头探脑地往隔壁小哥的房间看,就见到他大半个衣柜里的东西,都被张起灵一件件铺在床上,跟缴获赃物似的,就等着他来自首呢。
张起灵抬头看看他,吴邪硬着头皮进来,只觉得自己要羞愧致死了,他还妄想抵抗一下:“小哥……那什么……就是我看我衣柜空,所以……帮你放一下。”
张起灵淡淡地看他一眼,没有什么表情,但吴邪瞬间就知道,张起灵早就把他那点小心思看透了。
张起灵没有理他的说辞,只自顾自把那些东西一件件看过去,最后盯住吴邪,笃定道:“还差一双手套。”
吴邪震惊的看着他,万分不情愿地回自己房间,在张起灵的注视下打开床头柜,然后委委屈屈地被没收了最后的藏品:闷油瓶的手套,吴邪第一次“不小心”留下来的那件T恤,以及那根旧皮带。
张起灵一件件把东西从抽屉里拿出来,最后伸手取走那双手套的时候,吴邪简直难受地鼻子都酸了,他一把揪住张起灵的袖口,小心翼翼地说:“这个手套……可不可以……”
张起灵冷漠无情,果断道:“不可以。”
“为什么呢?”吴邪硬着头皮跟张起灵讨价还价,虽然他完全没道理可言:“可是……我今年给你买了新的手套了……”
他又想到那些夜晚偷偷摸摸亲吻这双手套的自己,不由得更加难过起来了:“都是你不要的东西……”
张起灵很无奈地看着他,叹了口气。
“手套不行,”他说,“是你给我修改过的,你不可以要回去。”
吴邪一时间想不通这是个什么理由,但是,他被张起灵握住了手腕,又拉到隔壁去了。
“不止这些,”张起灵看看床上那一堆东西,对吴邪说,“这间房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你的,你想要,不必搬来搬去。”
吴邪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张起灵淡淡地朝他笑了笑:“你住过来就好了。”
END-
——
在一起以后……
1
在一起以后,吴邪还是对闷油瓶的衣物情有独钟,最开始和张起灵睡一起,老张抱着大邪,大邪抱着帽衫。
老张纠正了好久好不容易才让大邪只抱他本人。
2(此梗来自 @卿儿316 )
老张后来发现大邪恋物情结的根源是失眠,如果不抱着点什么东西就会醒,所以当大邪习惯了抱小哥以后,每天早上,哥一起床吴邪就醒了,有时候拽着哥的睡衣不放手,哥无奈,只能脱下睡衣给他抱。
吴邪迷迷糊糊的,团吧团吧揣怀里,还舒服地蹭蹭,喊小哥。
哥和他自己的衣服吃醋,终于没忍住把那件衣服从吴邪手里扯了,重新躺下去,把吴邪胳膊放自己身上,强硬道:“只能抱我。”
3(此梗来自 @漫漫长夜未至央 )
有一天,哥有事外出,回家看见床上铺满了自己的衣服,他家仓鼠邪邪把自己埋在衣服堆里睡得正香……
【瓶邪】《无聊日常之小鸡小鸡咯咯哒》一发完
520节日快乐!!!
——
在住到福建之前,我对移动支付并没有什么好感,也很少网购,这种心态特别老头子,大概就是一种一代不如一代的感觉。
现金对我们这一代的人来说有特殊的记忆,新时代的小孩子已经不太了解现金了,他们甚至不知道现金是用来买单的,他们以为只需要把手机二维码拿出来就可以了。
时代和时代之间的沟壑总是深不见底,好比移动软盘,好比固定电话,这些东西短暂的出现又快速的消失,导致新一代人见都没见过,自然也不会对这些陌生的东西有什么想法。
还记得我上大学的时候囤了很多软盘和磁带,我以为以后还会用到这些,谁想得到这些东西再也用不上了,大浪淘沙,很多东西随着时代淹没。
人的年龄越大,对...
520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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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住到福建之前,我对移动支付并没有什么好感,也很少网购,这种心态特别老头子,大概就是一种一代不如一代的感觉。
现金对我们这一代的人来说有特殊的记忆,新时代的小孩子已经不太了解现金了,他们甚至不知道现金是用来买单的,他们以为只需要把手机二维码拿出来就可以了。
时代和时代之间的沟壑总是深不见底,好比移动软盘,好比固定电话,这些东西短暂的出现又快速的消失,导致新一代人见都没见过,自然也不会对这些陌生的东西有什么想法。
还记得我上大学的时候囤了很多软盘和磁带,我以为以后还会用到这些,谁想得到这些东西再也用不上了,大浪淘沙,很多东西随着时代淹没。
人的年龄越大,对这些老东西的怀念就会越深,我们会把回忆寄托在一些有实体化的东西上,就像一个按钮,按下去就会听到当时录了什么。
在我很小的时候,曾经在爷爷的丧礼上听过一首歌,叫什么名字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个旋律特别可怕伤感,长大以后再听,发现那首歌很普通,但是我也无法接受相同的旋律了。
好的记忆也不是没有,看老电视剧的时候我会想起我爸妈,当时和他们讨论电视剧剧情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怎么说呢,那时候我觉得我爸爸好厉害,他都不用看就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后来我才知道有一个词叫做套路。
再后来我接触到了信息素,被迫接受了很多人的记忆开关,可悲的是我并不知道他们当时经历了什么,只能在开关开启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开心,难过,悲伤。
不过总体来说时代的进步是好事,只要心不老总能适应,不适应也不行,山区买不到什么东西,我想要的东西都只能通过邮政寄到代收点然后开车去拿,总体来说还算方便吧。当然我还是喜欢那种实体店购物的感觉,没别的原因,现金花的爽。
网上购物的多了,支付软件也用的多,我后知后觉的开始学人家在支付宝里种树和养小鸡,还顺便带着闷油瓶一起,毕竟人多力量大。
闷油瓶是谁,张小钻风,日常巡山任务达成的佼佼者,而且他的支付宝好友非常少,只有我一个人,每天早起我都去偷他的能量,简直不要太开心。
但他一个人,再偷能偷多少,就算天天给我的树浇水也没什么用。至于我其他的支付宝好友开通了森林的人并不多,解雨臣老早就有了,他也不知道是忙还是不忙,每次我去看他的树,能量都收的干干净净,种的树都能办一个植物园了,我怀疑他变态。
玩这些我本来是没有什么兴趣的,对种树很有好感可能是因为以前我玩人人网的偷菜,那时候真的全民疯狂偷菜,半夜一点钟都要起来收,我最有成就的一次就是穿着隐身衣偷了同学所有的西红柿,气的他在群里问了半天到底是谁干的。
至于闷油瓶,他对着这些游戏就更普通了,他跨越的时代太多了,回忆也断断续续的,这也很好,创造的新回忆都是我和他的,以后就算我不在了,他一看到这些东西也就想起我了。
玩了几个月,种了几棵树以后我就觉得没意思了,开始转移目标,突然想起支付宝里面还有一个养小鸡的,就点进去看看。
结果一进去,我的小鸡并不在,说是什么出去串门了,我一看它还挺会挑地方呢,跑去找闷油瓶的小鸡了。
闷油瓶从来也不会用自己的森林能量,每天都是帮我攒的能量,所以我以为他也不会养小鸡,却不料他的小鸡和我的小鸡都在吃东西,腮帮子鼓鼓的。
出于好奇,我拿他的手机看了一眼他积攒的小心心,居然已经攒了很多了,再看他的领取饲料,这家伙居然为了领饲料答了题,还参加小鸡运动会!
难道他就这么喜欢养小鸡?每天在院子里养还不够,还要在软件里面也养一只?
正翻得津津有味,闷油瓶回来了,我就问他:“小哥,你怎么养小鸡不捐小心心啊,那你养小鸡干嘛啊。”
闷油瓶瞄了一眼,道:“因为你的小鸡来蹭饭。”
原来某一天这位大神无意间喂了自己的小鸡,发现我的小鸡颠颠儿的来蹭饭了,联想到我每天催他出去走路收能量,他以为小鸡是我派去的,就自动自发的开始喂小鸡,每天不间断的喂,让我的小鸡可以吃个脑满肠肥。
这一喂就喂了几个月,他比我能坚持多了,每天都会答题换饲料,玩小鸡运动会换道具卡和饲料,保证喂食的准时度和速度,免得我发现他那天没喂就翻脸。
个死家伙,突如其来的浪漫还挺行的,虽然对他来说这只是一种任务,并不觉得有什么内涵,但是我还是很感动,并且晚餐给他加了一个鸡腿。
至于我的小鸡,我也没有专门叫回来,就让它和老闷的小鸡儿一起挤着吃同一份饲料吧~
【瓶邪】《无聊日常之好主人守则》一发完
老吴日常作死
——
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发现闷油瓶有什么欲望,他就像一块石头,如果不是因为我晚上要和他睡觉,我会说他是茅坑里的石头。
只是人毕竟是人,是人就会有一些小喜好,闷油瓶再怎么佛也还是个人,因此在长达数十年的相处中,我多少知道了一点他更像人的小癖好,无伤大雅,甚至更接地气。
比如他看起来风轻云淡,其实挺爱面子的,至少我和胖子都没见过他丢面子。另一个就是他有一点点喜欢别人夸他,这个别人基本等同于我。
硬要形容的话,有点像动物世界里讨好媳妇的雄性生物,其实本质还是爱面子。
我是怎么意识到这一点的呢,就在小钻风开始日常巡山的时候,他只要出去巡山就会有一只肥美多汁的野生动物死于小黑...
老吴日常作死
——
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发现闷油瓶有什么欲望,他就像一块石头,如果不是因为我晚上要和他睡觉,我会说他是茅坑里的石头。
只是人毕竟是人,是人就会有一些小喜好,闷油瓶再怎么佛也还是个人,因此在长达数十年的相处中,我多少知道了一点他更像人的小癖好,无伤大雅,甚至更接地气。
比如他看起来风轻云淡,其实挺爱面子的,至少我和胖子都没见过他丢面子。另一个就是他有一点点喜欢别人夸他,这个别人基本等同于我。
硬要形容的话,有点像动物世界里讨好媳妇的雄性生物,其实本质还是爱面子。
我是怎么意识到这一点的呢,就在小钻风开始日常巡山的时候,他只要出去巡山就会有一只肥美多汁的野生动物死于小黑金之下,大部分时候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动物,事实上我也不想知道。
后来在我的谆谆教诲之下,张小钻风终于意识到我们应该保护野生动物,不再抓动物了,虽然他一直觉得大山就是他家后花园,他抓的都是他散养的家禽。
不嚯嚯动物以后,这位大神开始嚯嚯植物,每次上山回来我家都不用买菜了,如果前天下过雨,那就更好了,他会采蘑菇回来,而且都是五颜六色的蘑菇。
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我,越是鲜艳的东西就越有毒,因为它们有毒所以无畏花枝招展,虽然后来我知道了这个常识是错的,但是一时半会的我也很难改变这个想法。
为此每次吃蘑菇的时候,我的手边都常备解毒丸和速效救心丸,还不能被闷油瓶看到,不然他会觉得自己辛辛苦苦摘回来的蘑菇被辜负了,毕竟在野外生存方面他一直都是很专业的。
能怎么办呢,自己找的男朋友哭着也要宠下去,到了我这个年龄,能再找一个更好的可能已经没有了,凑合过呗,能离咋地。
也因为我太惯着他了,他越来越膨胀了,某天这位大神回来,把一大堆还带着泥的野菜就这么放在了我刚刚擦干净的桌子上,我一看就不乐意了,让他收拾收拾,别把这些草带进屋里。
闷油瓶表面上风轻云淡,实则很不满意,默默的把自己的草带走了,挥一挥衣袖没有留下一颗泥土,但是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也没有看到这些菜,就随口问了一句:“小哥,你下午不是带了菜吗,怎么不炒给大家吃。”
我问了三次,他都没理我,我是谁啊,我多聪明啊,我立刻就意识到是因为我下午没有夸他,还说他带了草回来,所以这货跟我闹脾气了。
“咳,小哥天天想着给咱们薅菜也不容易,你说现在种的那些菜多不好啊,又有化肥又有激素的,吃了对身体一点也不好,还是小哥摘的好,天然有机还能补维生素,是吧胖子。”我给胖子使眼色,胖子不明所以,跟着嗯了一声。
老闷这才算是满意了,第二天又带了一大堆野菜回来,我能怎么办,给他鼓鼓掌,顺便把野菜给蒸了,连着他妈的吃了三天,好不容易吃得满鼻子眼都是,以为能换换口味了,不料闷油瓶就跟个超市补货员一样,又他妈给我续上了。
他这个岁数了,就跟网上被吐槽的爷爷奶奶一样,你说喜欢吃什么,那你就完蛋了,他肯定会天天做月月做年年做,直到你吃吐了为之,就这你还不能说不好,不然他的背后就会响起寒叶飘零洒满我的脸,吾儿叛逆伤透我的心的BGM。
操,现在脑子里就有声音了。
所以这种情况,我是继续夸他呢还是夸他呢还是夸他呢,我盯着一大堆菜陷入了沉思,夸他吧,我还得吃这玩意,不夸吧,老人家也是想为家里多做点贡献,打击他的自信心他万一怀恨在心把我踹到墙上去怎么办,我又不是特种兵。
不能怪我老觉得自己养了一大型犬,这做了好事求摸摸的表现,他妈的就是一大型犬,他绝对是小时候缺爱,长大了才这个德行,没人夸他留下后遗症了。
没等我想明白,胖子先发难了,抓着肚子嚷嚷开了:“咋又吃这个啊,又不好吃,小哥你别摘了啊,超市买一点不比这好,又不是买不起,胖爷小时候多穷也没天天吃这玩意啊。”
我想阻止他也来不及了,他的嘴跟连珠炮一样,我瞪了他一眼,连忙给闷油瓶顺毛:“什么啊,你懂个屁,我就爱吃我们小哥给摘的菜,你是沾了我的光了明白吗,是给你摘的吗?你还有意见了,爱吃吃,不吃别吃,晚上就这一个菜!”
胖子的暴脾气,当即自己去厨房炒了一盘辣椒炒肉,我看了嘴馋想吃,被他敲掉了筷子:“去去去,不是爱吃你老公给摘的菜吗,胖爷我这是给自己的加餐,分家分家,按体重分!”
去他妈的,分家都是按人头分的,哪有按体重分的,一天天的净想美事。我咬牙切齿的吃了一盘蒸菜,晚上做梦都是一群野菜跳大腿舞。
也许是看我对辣椒炒肉十分的渴望,闷油瓶第二天去城里给我拉了一堆青椒和猪肉来,我看着那一箱一箱的货,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然后在心里默念了三百遍好主人守则。
养犬需谨慎,弃养很无耻,可以不爱,请勿伤害。
【瓶邪】《无聊日常之见义勇为》一发完
占用了大家的首页~不好意思,为了聊表歉意,今天发了多少无关的PO,就更新多少篇 ~
毕竟大家关注是因为我是写手嘛,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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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义勇为
再次进医院,我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要不是现在笑容易被打击报复,我可能真的控制不住,好在我是经历过训练的,不论多么好笑都不能笑。
和我们一起来的警察很无奈,对闷油瓶语重心长的道:“小伙子,见义勇为是好事,但是凡事你也得看清楚啊,再说了,罪犯也是人啊,你不能代表正义就地消灭了他吧?”
闷油瓶没吭声,他确实已经脚下留情了,不然现在我们就得去殡仪馆了。我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确实是我们...
占用了大家的首页~不好意思,为了聊表歉意,今天发了多少无关的PO,就更新多少篇 ~
毕竟大家关注是因为我是写手嘛,比心。
————
见义勇为
再次进医院,我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要不是现在笑容易被打击报复,我可能真的控制不住,好在我是经历过训练的,不论多么好笑都不能笑。
和我们一起来的警察很无奈,对闷油瓶语重心长的道:“小伙子,见义勇为是好事,但是凡事你也得看清楚啊,再说了,罪犯也是人啊,你不能代表正义就地消灭了他吧?”
闷油瓶没吭声,他确实已经脚下留情了,不然现在我们就得去殡仪馆了。我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确实是我们没看清楚。”
这件事要从头说也不复杂,就是我想打个银行流水,这个东西网上操作没有公章,毕竟是要入账的,我就想说去城里一趟,也好久没去了。
胖子没跟来,他最近睡眠不太好,总是白天想睡觉晚上蹦大迪,我看他这个作息完全是自己作死,好好的一个中国人非要过美国时间。
于是一大早的我就和闷油瓶一起开车来银行了,说真的我要是不带他未必有这事,可我不就是怕孩子老在家里待着不见人,脑子再出什么问题,他本来就有点啊吧啊吧的。
小县城银行人不多,但是我的流水比较多,打了十几分钟都没打完,还把人家的纸给用完了,大堂经理噗嗤噗嗤的装了半天。
在此期间闷油瓶一直像个合格的马仔一样站在我的身边,一动都不带动的,银行小姑娘想给他说说理财,他也听,但是买是不可能的,他没有那种经济实力,在我的教育下,兜里连个钢镚都没有。
打完了流水,我也没有其他业务,带着我忠实的爱……人,就这么走出了银行。
我就是后悔,就是非常的后悔,当时为啥不买大堂经理的理财产品,弄理财产品少说10分钟,多了半个点,不就没这事了吗。
提到这个,我必须介绍一下这条街的地况,这是一个老街道,少说几十年了,银行也是一个小银行,对面有幼儿园,派出所,饭馆等等等等,马路呢也就只能容纳两台标准小车并排行驶,大一点都得错开压到人行横道上。
走出来以前我就听见外头有人喊了一嗓子,但是没有听清楚,出去才看到有一个人正站在大马路上挥舞着一把菜刀,旁边可就是幼儿园啊!
不下地的情况下,我还算是一个五讲四美的优秀青年,这种事发生我根本想都不必想,当下只见我气沉丹田,手上发力,大喊一声:“小哥!弄他!”
听到我的命令,闷油瓶犹如脱绳的哈士奇,在所有人包括那个歹徒都没有反应过来的0.01秒里,他冲过去就是一脚。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好奇如果人类挨了闷油瓶的窝心脚会是什么样的结局,我曾经想拿自己做实验,又实在担心自己的身子骨,拖啊拖啊到了今天,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那个歹徒人高马大,看起来是个练家子,少说一百七八十斤的好肉。闷油瓶一记就给他踹飞了,这是一个形容词,没有任何的夸张。
众目睽睽之下,歹徒化作完美抛物线,直接被踹到了马路对面,啪叽一声砸在了对面卖水果的一大堆泡沫箱上了,好险,因为泡沫箱装的是葡萄,旁边就是刚卸下来的榴莲,闷油瓶还是脚下留情了,他应该是瞅准了踹的。
和我预想的鼓掌不一样,刚才还如临大敌手握武器的警察嗷一嗓子就冲过去了,大喊:“队长!队长你没事吧!你说话啊!!!!”
哦豁,队长,哦豁,完犊子了。我这才看到路边上架着几台摄影机,后面站着目瞪口呆的记者和摄影师。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是一场模拟演习,嗯,逼真的模拟演习。
这位可怜的队长,本来想在镜头前表现一下,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送到医院一检查,肋骨条断了五根,大面积挫伤,医生还以为他被车撞了,问我们那车怎么开的,怎么开那么快。
警察们都要气笑了,跟我吐苦水,说他们想到了会有热心群众,怕误伤他们,还特别让以前做过特种兵的队长担任这个危险的职位,没想到败在闷油瓶一jio之下。
队长很不甘心,他从短暂的昏迷中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问同事:“我还手了吧?我应该还手了啊。”
同事语重心长:“没有,队长,您都没有反应过来,其实我们也没有反应过来。”
曾经是特种兵的队长非常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一直纠结于自己应该还手了,咋可能没还手呢,这可是面子问题,挨揍不怕,得还手啊!
我很不忍心告诉他,不仅没有还手,也没有还脚,他当时就被我们老张踹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了。
队长觉得闷油瓶是偷袭,他才没有成功防御,提出等自己好了,再跟闷油瓶单挑。我没同意,他也算社会栋梁,还是珍惜生命比较好。
这是一个大乌龙,不能算是袭警,闷油瓶毕竟也是好心,即便没有见义勇为徽章,也不能把他抓起来吧。
最后我们接受了批评教育,付了队长的医药费,还赔了水果店的葡萄。真他妈倒霉,医院人家有报销算工伤没花几个钱,葡萄反倒赔了好几千,那几十箱葡萄都是进口的,早知道拿回家给胖子酿葡萄酒。
我俩见义勇为未遂,灰溜溜的回家了,胖子知道这件事以后嘲笑了我们一个多月,造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