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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落」壹·这是正常工作吗？
都市灵异AU
全院出场，全员全员
主南北弘石，副纬钧启程九明
他们属于自己，ooc属于我
法术门派啥的都是我瞎编的，私设如山，不要相信或者深究，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随时可能跑路，看官老爷们轻点喷
久等了，食用愉快
Summary:南明火，北无念，神木求佛，时空追速，蛮边长奇毒。
地沉沦，天消散，执念成魔，何以为解？唯有通灵客。
芒历2024年七月一日晚十一点三十二分，偶有闪电划破长空，伴随雷声轰鸣，撕破了寂静。
天冷，又有下雨的迹象，南波湾小区楼下的烧烤摊不复往日此时的热闹，只有老板，和两个人端着酒杯对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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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南明火，北无念，神木求佛，时空追速，蛮边长奇毒。
地沉沦，天消散，执念成魔，何以为解？唯有通灵客。
芒历2024年七月一日晚十一点三十二分，偶有闪电划破长空，伴随雷声轰鸣，撕破了寂静。
天冷，又有下雨的迹象，南波湾小区楼下的烧烤摊不复往日此时的热闹，只有老板，和两个人端着酒杯对酌。
烧烤摊老板把手缩在袖子里，不情不愿地给两人的羊肉串翻了个面，心说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什么毛病，赶着这样的天还要来吃烧烤。
这样想着，不自觉地斜眼撇了一下一位因为端起酒杯而露出的瓷白手腕。
……以及那张笑得毫无破绽的脸。
别不是什么……不太科学的东西吧……
打了个冷战。不能怨他多想，实在是今天这天气过于阴冷，而他的这两位客人，在坐下之后基本上没有交流。
闷头喝酒。
“哎！二位！”烧烤摊老板喊了一声，摸了摸鼻头，讪讪的说，“您的串儿好了，这么冷的天……我给您打包？”
他实在不敢走上前去。
雷声轰鸣刺耳，烧烤摊老板的喊声都要被盖过去，他自然也就没有听到一生短促的叹息。
“什么嘛……我们不才刚坐下啊。”一人在嘴里嘟嘟囔囔，掏出手机，“结账！”
“不，不用了！”烧烤摊老板连忙摆手，“小石啊，我这烧烤摊明天就搬了，你也在我这儿打工这么久了，这一单就给你免了吧！”
“啊？！”
“咔嚓——”
溜圆的眼睛眨了又眨，闪电在一瞬间照亮他懵逼的脸，直到面前的烧烤摊老板走得影也没有，他才反应过来，并痛苦地闭上了眼。
雷声沉闷，斩断了某人最后的希望。
他的最后一份工作，也丢了。
“啊——哇啊啊啊……”
“唉唉唉！这是怎么了这是？凯凯？凯凯！哪里不舒服……”
石凯，男，MG大学音乐系毕业生，在校期间勤工俭学，自己给自己挣生活费，打了不少份零工。
所以在众多大学生都烦闷于找工作的时候，石凯同学根本不担心，毕业第一天，哼着小曲来到他的第一份打工地点。
“不好意思啊小石，”早餐店的阿姨面带歉意，“我和我老伴要回乡下了，昨天最后一次出摊，没来得及告诉你……”
石凯接受能力良好，面带微笑嘱咐阿姨走的时候注意安全。毕竟只是丢了一份工作，他还有五六七份呢。
“水果铺租出去了，原来店主已经走了。”路人回答道。
石凯微愣了一下，继而点了点头，没关系，还是可以接受的，他还有四五六份呢。
但是……
“我服了呀！”坡璃杯磕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从楼下烧烤摊转战好友家，石凯此刻的怒气只增不减，带着脸上的酡红控诉，“这些铺子店家前一天都还好好的，怎么我一毕业，他们都走的走没的没了啊？！老天爷怎么能这样搞我！”
齐思钧拍了拍他的肩，把玻璃杯从他手里拿出来，温声温气地安抚：“别着急别着急……不就是工作吗，丢了再找嘛。”
石凯立刻两眼泪汪汪，感动得不像样：“小齐哥……”
“好了好了，没事没事啊……快吃串儿一会儿凉了。”
齐思钧是他发小，也是大他几岁的同校学长，毕业于播音系，主持人，目前的形式比石凯好得多，还有节目在某台黄金档播出。
这些倒不怎么重要，主要是他俩认识以来齐思钧就一直给石凯妈妈般的关怀，石凯听到“妈妈”的安慰，立刻感到一阵温暖……
齐思钧接下来的话，就让他心里不光是暖了——
“这样吧，”齐思钧像是思考了一番，最后眯起眼睛，对着石凯笑了笑，“我这儿有一个工作，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简直是烫了。
石凯一骨碌爬起来，忽略他脸颊上可疑的红简直是一脸认真地看着齐思钧：“什么工作？”
齐思钧撇了他一眼后迅速垂下眼睫看着杯里打旋的液体，语速飞快：“南波湾酒吧的驻唱，工作时间晚上七点到十二点，员工温和好说话，老板善解人意不扣工资，最主要的是……”
“包吃包住，还给工资。”
石凯瞪大双眼，迷迷糊糊间眼看着齐思钧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推给了他：“酒吧很正经，待遇相当不错，还和你专业对口，除了员工宿舍有点……偏颇，没一点问题。”
石凯（醉意朦胧）：“……真的？”
齐思钧（清醒坚定）：“真得不能再真。”
石凯在微醺的状态下十分勉强地思考了一下……包吃包住还给工资……那还犹豫啥啊！
就这样，在齐思钧殷切而又有点奇怪的目光下，石凯在签字栏的空白处工工整整地写下了自己的大名，然后就带着他那颗被齐思钧暖烫了的心，睡死了过去。
“叮铃铃——”
欢快悦耳的风铃声响起，仿佛在迎接新到来的客人。
唐九洲正在前台擦着杯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露出一个阳光的微笑：“小齐哥来啦！”
齐思钧也笑了笑：“早啊，九洲。”说着露出身后的石凯，“这是石凯，我跟你提过的驻唱。”
据齐思钧所说，唐九洲和他年纪差不多，去年毕业就在酒吧……刷碗，为人热情阳光，就是有一点身体不好。
石凯礼貌地点点头示意，宿醉带来的头痛依然存在，让他无法忽视。略微扫视唐九洲一眼，这人除了瘦弱点也没怎么看出身体不好啊……
下一秒，他眼睁睁看着唐九洲甩飞了手里的瓷盘子。
唐九洲：“哦哦哦哦哦哦！小齐哥小齐哥扫把扫把！”
石凯：“……”
原来是脑子不好。
等手忙脚乱地收拾完，唐九洲才抽出空来跟石凯打招呼：“你好你好，我叫唐九洲，也是这里的员工。跟你一样。”
说到最后，唐九洲的眼神似乎闪烁了一下，不过石凯因为眼睛干涩一直在眨眼，并没有接收到信号。
齐思钧却看到了，脸上依然标准微笑，自然地转移话题：“文韬呢？他怎么不在。”
“出差啦，”唐九洲托着腮，声音染上了郁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整天往南城跑。”
石凯感到有些疑惑：“出差？他是酒吧的人吗？”
唐九洲：“当……”
“不是，”齐思钧笑着回复，“他偶尔来几次，做调酒师，出差是因为他自己的工作。”
石凯：“哦……”
唐九洲皱了皱眉毛，看起来像是有话要说，齐思钧指了指窗外停驻的快递车对唐九洲道：“有你的快递。”
唐九洲的注意力立刻被分散：“哦哦哦，来了……哎呀，邵明明怎么又买这些五颜六色的杯子，土死了……”
石凯看了看抱着杯子吐槽的唐九洲，又看了看笑着呡了口水的齐思钧，最终收回视线。
总觉得奇怪，应该……是错觉吧。
时间来到晚间，石凯眨了眨带着美瞳的眼睛，对着镜子戴上一对银制的耳钉，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白光。
石凯：“九洲！”
唐九洲：“啊？怎么了？”
石凯：“驻唱就我一个人吗？”
唐九洲放下已经擦的锃亮的杯子，继而拿起手边一个盘子低着头继续擦：“对啊，之前的驻唱今天都不在，只有你一个人登台……但是你工作的时候肯定不是啦……”
“什么？”石凯皱了皱眉，“什么叫工作的时候肯定不是？”
“就是字面——”眼看到来的客人越来越多，唐九洲刹住了话头，随便挑了一把吉他塞进石凯怀里，推着人上台，“快快快，show time！”
纵使满头问号，但是在人群众多的注目礼之下，石凯硬着头皮拨起了和弦的第一个音。
木吉他声悦耳动听，石凯深沉的声音响起，使酒吧难得的陷入了安逸感，灯红酒绿之下透露出一点不太一样的享受。
石凯适时地将目光扫向台下，看过一众人等，突然觉得有有点不对劲……
一转头，一道炽热的目光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目光的主人穿着很普通的黄色卫衣，一身休闲风，又有点不良少年的样子。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腕间有一串什么东西和这些格格不入。
他发现石凯看到了自己。眯起眼睛，抬起易拉罐放到嘴边喝了一口，喉结上下滚动，略带压迫感的神色就这么流露出来。
熟悉的眉眼闯入他的视线。
再想要捕捉，却发现不识。
“啪——”
石凯弹错了一个音节。
唐九洲从杂货间端着泡面走了出来，看见沙发上的人，打招呼的话还没说出来，就看见那人竖起一根手指放到嘴边，带着笑比了个口型。
‘听歌。’
他这么说。
唐九洲今天第n次把话咽到肚子里，鼓了鼓腮帮子表示不满，坐到他旁边。
唐九洲：“你怎么今天回来了？不是说还需要一两天吗？”
黄子弘凡：“提前收尾了，小齐让我早点回。”
“你喝酒了？！”唐九洲指着他手里的易拉罐惊呼。
黄子弘凡转了下手腕，露出“雪碧”两个大字：“动动脑子，我要是喝酒那咱俩人就准备辞职吧。”
唐九洲：“不好意思，没戴眼镜，忘了设定。”
黄子弘凡：“……”
“这是新来的吗？之前没见过。”黄子弘凡的视线又放到了台上的石凯身上。
唐九洲随口回答：“昂，小齐哥带来的人，听他的意思是要带去那个宿舍楼，不过我觉得他有点奇怪……”
黄子弘凡挠了挠头，刚刚周身的压迫感竟一扫而空，只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唐九洲：“小齐哥带来的能有什么奇怪？”
唐九洲摇了摇头：“我脑子不好，说不上来。”
黄子弘凡：“……”
“也正常吧，”黄子弘凡摸着下巴合理推断，“干咱们这一行的，本来就奇怪。”
唐九洲吸溜了一大口方便面，咀嚼之间思考着黄子弘凡的话。
觉得很有道理。
黄子弘凡：“说真的，我觉得他可以是我未来对象。”
唐九洲：“噗——”
神经病吧。
震惊之余唐九洲突然想起好像有些正事，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一张图片摆在黄子弘凡面前：“对象的事儿先放一放，你回来了不得帮忙干活吗？呐，看看吧。”
看着图片，黄子弘凡一阵生理不适：“JOJO这图片你看过吗？”
唐九洲：“当然没有，这不是让你第一个观赏嘛。”
黄子弘凡：“……”
黄子弘凡：“你等着，不放几个冤死鬼在你门口我不姓黄。”
唐九洲：“……错了错了错了。说正事，这照片是第一位跳的，艾玛我是真害怕，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照片的内容是一处案发现场，有警方拉的警戒线和尸体周围的白粉笔痕迹，一看就出自某位痕检的手。
尸体在地上是趴着的，脸应该被摔得面目全非。长发连衣裙，目测是个女士，四肢被扭曲地不成样子，鲜血洒满了照片内的整个地面。
黄子弘凡用手指点了点桌上的照片，心道一句得罪，轻轻地给它翻了个面。
酒过三巡，酒吧也到了歇业时间，喉咙干涩的石凯扔下吉他就倒在了柔软的沙发里，看着唐九洲熟练地收起各个桌上的杯子，以及……一个人，以坨壮向他靠近。
石凯略微偏头，一瞬失神。
那个黄卫衣。
石凯不动声色地离他远了些。
“你好你好你好我叫黄子弘凡黄色的黄儿子的子弘扬的弘平凡的凡我的名字是四个字是不是很特别啊哈哈哈你是学音乐的吧我也是挨你老家是哪里的呀听你说话像是四川的我也是在那里长大的你长得真得好帅我一下就注意到你了我可以叫你凯凯吗凯凯凯凯……”
黄子弘凡笑容灿烂地从嘴里吐字，不带标点符号。
话好多。
石凯离他更远了一些。
一旁刷碗的唐九洲一脸看不下去，正要抬手阻拦，突然眼神一瞟，瞄见了墙上的挂钟。
时间有点晚了啊。
“黄子！”唐九洲随便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因为慌乱走路展现出同手同脚之势，“还有石凯，赶快走了！”
石凯一脸懵逼：“啊？去哪儿？”
黄子弘凡一脸不屑：“哎呀，着什么急啊……那宿舍又不会跑了。”
石凯：“等……”
还没等他等完，唐九洲就撤着两人上了车，油门一脚踩到底，夜风中凌乱的石凯发誓自己这辈子都没有感受过这么强烈的推背感。
同时……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回个宿舍而已。
他们到底在急什么？
黄子弘凡灿烂的笑容在黑夜之中逐渐收敛，他看着石凯那双近乎清澈见底的眼睛，犹豫着开口：
“石凯，你是齐思钧介绍来的吧？”
石凯心下疑惑，却还是点头承认。
“那就有点奇怪了。”黄子弘凡伸了个懒腰，卫衣上褪，手腕上挂着的六枚铜钱在黑暗之中竟然更加明亮，“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
太不对劲了。
石凯：“……员工宿舍？”
奇怪。
黄子弘凡神色古怪，但也没法否认。
可能他多疑了吧。
石凯：“员工宿舍这么远，你们都是开车去吗？”
黄子弘凡：“……那倒也没有，也不是每次都去那里。”
他肯定觉得我们已经去过几次了，合理。
石凯想起早上齐思钧说得那个出差的人。
他们肯定和那个人一样是短工，合理。
当时唐九洲专心致志开车，没听到这场荒唐的对话。事后的石凯想起来，觉得万一唐九洲一个走神听到了他们说的话，方向盘没打好窜进沟里也不是不可能。
荒诞诡异的氛围在车里弥漫，一直到这场有点漫长的车程结束。
其实石凯早上在齐思钧的房子里清醒过来之后，齐思钧还跟他提起过一次这偏僻的员工宿舍，当时的他根本没有在意，现在看来，是子弹正中眉心了啊。
因为昏暗，石凯看不清宿舍楼前的牌匾上写了什么，只知道漆都没刷的宿舍楼里面必定连地砖都是洋灰，身边偶尔传来几声凄惨的猫叫，恐怖BGM自动在他心里播放。
这可不是有一点偏僻啊……
简直就是被拐卖既视感啊。
再加上石凯胆子奇小，这真是一步也不敢往里走啊。
“石凯！”黄子弘凡转过身冲他喊，“你快来啊！”
“来了来了！”石凯飞也似地窜到二人身旁。
正是因为胆小，所以他更不可能自己呆在一个地方！
一直到进了这个楼的大门，石凯才在微弱的月光之下看到唐九洲同样颤抖的身躯。
他顿时觉得安心了一点。
石凯：“不是，你们这宿舍这么偏又这么吓人，就没想着换个地方吗？”
黄子弘凡的嘴里吐不出字了，开始吐问号：“？？？”
邪了门了。
唐九洲则是颤抖得更加厉害：“你，你说什么？！”
阴风吹过，石凯更加害怕，不自觉地抓住旁边黄子弘凡的衣角，声线颤动：“不是你们酒吧的员工宿舍吗？！为什么非要住在这种地方。”
黄子弘凡挑了挑眉。作为在场唯一冷静一些的人，想起石凯之前的表现，他舔了舔嘴唇，声音严肃了几分：
“石凯，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是不是齐思钧带来的。”
“是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那才奇怪！”
黄子弘凡露出手腕上的六枚铜钱，他握了握拳，铜钱竟然浮动起来，发出金色的光，映照出少年凛冽的眉眼。
“齐思钧，怎么可能带来一个——”
“普通人。”
普，通，人？
石凯愣在原地。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跑！
还没等他跑到门口，黄子弘凡一把抓着他的衣服把他捞了回来，随之而来的是从楼上掉下来的一大块石头，摔在他刚刚跑到的地方。
石凯目瞪口呆。因为下一秒那块大石头在掀起的烟雾之中消失了。
“现在想走已经晚了。”黄子弘凡仿佛吃了屎的表情十分难受，“放心，我们尽量保你全尸。”
石凯白眼一翻，晕死了。
【弘叶题石】风停（1）
双向救赎＋重组家庭伪骨科＋青春校园＋追夫火葬场（后期有一点点）
预警：ooc，人设不完美（注：虽然伪骨科但背德感不重）
温柔敏感黄✖️叛逆脆弱凯
首章前情提要：起了小黄和凯凯父母的名字，以及一些配角的名字（我瞎取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不要代入)千万不要上升真人！
另外不要ky，配角有感情线（如果用院里的人拉郎配我膈应你们也膈应嘛不是👉👈）
作者前言：这是我一直想写的互相温暖的一个偏现实向的故事，希望你喜欢。PS：可能前期没有那么温暖（对手指）
——
chapter1.相看两厌
婚礼布置得盛大，男人穿着...
双向救赎＋重组家庭伪骨科＋青春校园＋追夫火葬场（后期有一点点）
预警：ooc，人设不完美（注：虽然伪骨科但背德感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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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章前情提要：起了小黄和凯凯父母的名字，以及一些配角的名字（我瞎取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不要代入)千万不要上升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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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前言：这是我一直想写的互相温暖的一个偏现实向的故事，希望你喜欢。PS：可能前期没有那么温暖（对手指）
——
chapter1.相看两厌
婚礼布置得盛大，男人穿着精致的西装，即便已经将近四十岁，但身材依然保持得很好，穿上西装时挺直的脊背，眉眼深邃而精致，看得出年轻时大概能有一群小姑娘追求。
女人穿着红色的中式婚服，明艳而生动的漂亮，饶是他的亲生儿子在场，都未曾见过母亲如此漂亮的模样，大红色衬得人面色红润，脸上一些细纹也消失不见似的，也年轻了一回。
黄子弘凡坐在下面，沉默着看母亲与那个三个月前于他而言还是陌生人的男人交换戒指，而从今往后，他大概就要从“叔叔”改口叫“爸”了。
徐轻舟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大概是母亲在那件事过后笑得最开心的时候，黄子弘凡也觉得好像自从那个男人出现在母亲生命中时，母亲的笑容越来越多。
大概也是意识到了这个，在徐轻舟小心翼翼地询问他的意见时，黄子弘凡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笑着回应母亲。
因为觉得那个男人大概是真的对母亲很好，黄子弘凡也真心希望他的妈妈能够幸福。
徐轻舟在台上交换完戒指，目光看向台下的黄子弘凡，随即后者向她露出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冲她点点头。徐轻舟才放心继续这场婚礼。
那个男人叫石秋林。
黄子弘凡其实并不清楚他具体是什么时候和母亲认识的，在三个月前，母亲才敢将这件事情告诉黄子弘凡。
那天石秋林拿了特别多的礼物来家里，对黄子弘凡处处体贴备至，似乎有些轻微的讨好意味，黄子弘凡始终礼貌而疏离，在他走进家门的那一刻似乎就预感到了母亲的意思。
母亲想跟他结婚，因此，黄子弘凡便也没有反对。
譬如现在，徐轻舟和石秋林在敬酒环节转了一圈，走到黄子弘凡面前时，在众多宾客面前，徐轻舟一时有些为难。
为难黄子弘凡对石秋林的称呼。
至少在今天之前，黄子弘凡还未开口叫过“爸”。一般来说，结婚后黄子弘凡理应改口，但真正到了那个时候，徐轻舟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说。
石秋林看出来徐轻舟的为难，在黄子弘凡开口之前解围：“元元，你这个年纪就别喝酒了，叔叔给你倒饮料。”
他没有自称“爸”，言外之意便是不需要黄子弘凡改口。
石秋林说完后就去给黄子弘凡倒了一杯橙汁递给他，黄子弘凡接过。
其实黄子弘凡也能感觉到他们在为难什么，握着装着橙汁的玻璃杯，低着头沉思片刻，抬头后已经换上了一个乖巧礼貌的笑容。
“爸，我跟您喝。”
徐轻舟和石秋林皆是一怔，不等他们反应，黄子弘凡就将手中的橙汁全部喝完。
石秋林愣了许久才接受这个事实，欣慰又惊喜地笑着点头，拍拍黄子弘凡的肩膀。
“元元真懂事，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徐轻舟看着黄子弘凡的笑容，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或许在第六感上能够察觉到自己孩子某种异常的情绪，却碍于场合难以点出来，又或者是心知黄子弘凡也并不想被点出来，刺破他的伪装。
于是徐轻舟只能勉强自己扯出一个笑容。
“好，好……对对，我们元元最懂事了。”
懂事。
这大概是个好词。
但显然还有个不懂事的。
黄子弘凡后来也没想到，他和石凯的初见，能够不愉快到那个地步。
婚礼结束的当天晚上，黄子弘凡坐在车后座，身旁坐着婚服还未脱下的徐轻舟，石秋林在驾驶座开车。
徐轻舟见黄子弘凡一直不说话，想着是不是今天多多少少还是让孩子不开心了，有些担忧地去拉黄子弘凡的手。
“元元，你今天……”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徐轻舟抿抿唇，一时还不能很好地组织语言。
黄子弘凡很快察觉到了她的担忧，安抚性地回握她的手，冲他笑笑：“妈，我没事。”
一时将徐轻舟原本准备说的话也堵了回去。他自己说了没事，即便还想安慰也找不到理由了，徐轻舟看着黄子弘凡的眼睛，纠结片刻后只好点点头，拍拍黄子弘凡的手。
“没事就好。”
车子停了下来，三人从车上下来。
石秋林是一家企业的总经理，不算是什么特别有钱的富几代，但总归是不缺钱的，家里虽然不是别墅，却也比黄子弘凡这种普通家庭的房子大很多。
以后要住在这里了，但黄子弘凡对这里并没什么归属感，不过他妈妈在哪里，他就应该在哪里。
归属感这种东西，原本也只是虚无缥缈的。
石秋林走在最前面，黄子弘凡走在最后面，相继进了门，却发现里面的灯没有关。
黄子弘凡是最后一个进门的，因而还未来得及看清屋里面的陈设，就听见石秋林的一声怒吼：
“石凯！！！”
黄子弘凡略微震惊了些，石秋林对他说话一直都是轻声细语，待人接物也是彬彬有礼的，从不曾听过他如此生气，不过待黄子弘凡看清客厅的一片狼藉时，就觉得石秋林这一声吼还是脾气太好了，换做真的暴脾气，就该上手教育了。
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少年正将墙上的“囍”字撕下，满地的红纸碎屑，原本洁白的墙上因为撕的动作太过暴力而留下不少残骸，原本充斥着喜庆氛围的客厅变得无比凌乱。
那个叫石凯的少年听见这一声后，慢慢悠悠地转过身，用着跟他父亲有几分相似的脸，却是完全不一样的眼神，傲慢又厌恶地扫过站在门口的三个人。
徐轻舟已经被这一幕吓傻了，又被石凯戾气极重的眼神盯着，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一边的黄子弘凡立即注意到，略微侧步站在母亲身前，用自己的肩膀挡住徐轻舟。
石凯那不友善的目光又落在黄子弘凡身上，盯着他上下打量片刻后，并未理会，转头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看着石秋林。
“哟，结婚呢，怎么没人通知我啊？我是不是该说一句新婚快乐？”
“你别太过分了！”石秋林显然被激怒了，身上还穿着代表着喜事的婚服，与暴怒的神情形成微妙的对比。“我很早之前就告诉过你了！是你自己不想回家！”
“我跟你说的是我不同意！”石凯将手里拿着的红纸用力地往地上一甩，但红纸太轻，让石凯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对他此刻激动的情绪毫无缓和作用，以至于接下来他更加愤怒地口不择言，手指指着徐轻舟，眼睛却看向石秋林质问他：
“我说过了，你敢娶这个女人回家，我就再也不回这个家了！”
“你说谁是这个女人，这是你徐阿姨，以后你该叫一声妈！“石秋林跟他剑拔弩张地吵起来。
黄子弘凡皱皱眉，微微侧身按住母亲的肩膀将她往后推了推，对于这个叫做石凯的人，产生了一些敌意和防备。
这大概就是石秋林的孩子了。黄子弘凡之前在石秋林口中听说过他，却始终未曾见过，只知道名字，以及那些在校园里流传到人尽皆知的“英勇事迹”。
“她不是我妈！我有妈！”石凯更加愤怒地反驳，目光扫过黄子弘凡时也夹杂了一丝恨意，冷笑一声。
“怎么，还认了一个儿子？你抛弃我妈，那你是不是还要抛弃我啊！？”他的音量提得越来越高，黄子弘凡听着很是不舒服。
“石凯！你再胡说你就别再这个家待了！”石秋林想否认，说出口的话却又和想象得不太一样，毕竟是父亲，在沟通方面总是有些逊色。
石凯气极反笑，也不再大喊，目光冷冷地在他们三人来回，最后阴阳怪气地丢下一句话：
“你们才是一家人，祝你们……家庭美满。”
最后四个字被他咬得很重，话音落下后，石凯擦着石秋林的肩膀，故意撞了一下，十六岁已经和石秋林三十九岁的身体差不多高，这一下撞得实实在在。
石凯拉开门，重重地摔关，发出”砰”地一声。
徐轻舟这才回神，被吓得不轻，黄子弘凡拍拍她的肩膀安抚，石秋林也迅速调整好情绪，过去安慰徐轻舟。
“对不起啊轻舟，是凯凯太不懂事了。”
徐轻舟到底是成年人，就算被吓到也不至于哭出来，渐渐平静下来后善解人意地开口：“没事，理解这孩子过得也不好。”
石秋林深深叹了口气，叹息道：“是啊，也怪我，没有教好他。”
黄子弘凡沉默一会，盯着石秋林的眼神也渐渐冷淡。
“石叔叔，他经常这样吗？”
原本今天在婚礼上已经叫过了“爸”，回到家又改了口，其余二人又是一愣，石秋林看向黄子弘凡时，大概也能从那眼神里看出几分埋怨，沉思片刻，沉重地点点头。
“是啊，自从他妈妈死后，他就一直怪我。”
“您和他的关系我不关心，但我不想今天的事情再发生，我不想我妈不开心。”
徐轻舟听见这话也颇为感动，心里发酸，欣慰地握了握黄子弘凡的手，轻轻拍拍。
他确实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两人都这么感叹道。
尤其是石秋林，心中的羡慕早已呼之欲出，却也只能怪自己。
这就是他们的第一次初见，剑拔弩张，相看两厌。
他们算来该是法律上的兄弟，但显然石凯并不承认，他连父亲都不想认，更何况是不知从哪里来的便宜哥哥。
黄子弘凡想到这里不禁冷笑。
石凯对他来说，又是哪里来的便宜弟弟呢？
其实他们同病相怜。
——————————
大家好！！！（震声！）我回来啦！
停更了三个月，郑重地道个歉！（90度鞠躬）虽然现在我还没有考完试哈哈哈哈但是已经闲下来啦！
所以不会日更啦哈哈哈哈不过正在努力中！
这篇不知道会写多长呢，反正是一个细水长流的小故事，节奏会很慢，好久不写文有点找不到手感了哈哈哈哈希望大家包容包容！
【弘叶题石】守候
微现实向 一发完 正文1.9W+
含大量私设，所有知识均为虚构
请勿当真❗️❗️❗️
推荐bgm《独家听众》
十指紧扣一起去吹着风
笑容温柔足够余生做梦
OOC致歉
1、
“扑通！”
一个西瓜被抛进泳池，在石凯不远处炸起水花，飞溅的水珠天女散花般的在石凯身上落下，石凯还没来得及抹掉脸上的水珠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袭击的他，就被更大动静的入水淋成了落水耶。
“黄子弘凡！！！”
石凯边抹脸上的水边愤怒地喊着罪魁祸首的名字。
扑腾的水声飞快地靠近了他，石凯暗道不好，可已经来不及逃跑，本能反应让他憋住气，下一秒果然被人扯着脚踝拉进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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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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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腾的水声飞快地靠近了他，石凯暗道不好，可已经来不及逃跑，本能反应让他憋住气，下一秒果然被人扯着脚踝拉进了水里。
石凯挣扎着在水里扑腾，毫无准备的憋气让他胀红了脸，黄子弘凡顺着他的唇缝渡了口气给他，然后又贪心地探出舌头撬开他的唇齿，揽着他的腰往水面上升。
等石凯再次呼吸上新鲜空气时，嬉皮笑脸的黄子弘凡如愿得到了一只气鼓鼓软乎乎的落水石小耶，石凯的拳头不客气地落到了他肩膀上，咬牙切齿地让他把自己送回去。
哦～这是没力气了的意思。
黄子弘凡笑着抱着他仰泳过去，起伏的动作把腰间的石凯逗得又羞又恼，掐着他精壮的腰肢骂他怎么又什么都不穿就出来。
“有什么关系，”黄子弘凡笑嘻嘻地把刚刚被水花推远的浮排拖回岸边遮阳伞的阴影下，然后托着石凯的屁股把人重新推上去，“私人岛屿，就我们俩在这，我身上还有哪你没看过的。”
“再说了，你昨天晚上明明一直说很喜欢的。”
石凯羞得去扯他的耳朵，黄子弘凡笑着趴在浮排边，趁机扒上了石凯的腿，不怀好意地揉捏着，石凯立马警觉地按住他的手。
“我警告你啊，不准再在水里来了，太他妈疼了。”
泳池不比浴室，花洒淋下的水只打在皮肤上，泳池里的水则会跟着黄子弘凡一起涌入，在撞击中冒起水泡，冲散所有的黏液。
黄子弘凡是玩得开心了，就是苦了石凯，进出的干涩磨得他生疼不说，泳池边还又滑又硬，到了晚上还冷，硌得他前胸后背都疼，趴浮排上吧又根本稳不住，反正就是哪哪不舒服。
眼看黄子弘凡又开始想扒拉他的泳裤，石凯连忙对着他不停地泼水，逼得黄子弘凡松开手挡脸，石凯划拉着水面想驾驶着浮排离开，可惜目标太大，还没掉完头就被黄子弘凡扯了回来。
早知今日，就不该心软听黄子弘凡的来海岛度假！
心软累鼠耶啊 ૮₍ɵ̷﹏ɵ̷̥̥᷅₎ა
“哎呀哎呀，先别跑嘛，我还什么都没干呢。”
这不废话吗？！我要不跑你不就要干了吗！
石凯捂着耳朵果断地扭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黄子弘凡往水里一钻，又从浮排的另一头出来，头往后一甩，水珠连着所有的头发被他一齐甩到脑后。捂着耳朵摇头晃脑的石凯停下，悄悄地睁开一边眼睛瞟他一眼，又咬着下唇缓慢地挪开视线。
“缓两天成吗，我真累了。”
黄子弘凡笑着在水里蹦跶着重新回到石凯视野里，看着石凯脸颊逐渐红温，然后嗷呜一声趴进臂弯里。
“色诱我也不会答应的！我们是出来度假的！我这一天天的怎么比上班还累！”
“可是你明明也很享受呀凯凯，”黄子弘凡笑眯眯地趴在他面前，“难道说你其实不享受？我做得不够好？那我得多练习精进一下技术呀。”
石凯恼怒地去捂他的嘴，又被黄子弘凡抓着手腕在他手心落下一个吻，一副狐媚子的做派，眨巴着眼把脑袋放进他的掌心。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他石凯也算是当代英雄人物了。
石凯犹豫着又要忍不住妥协，黄子弘凡倒是先放弃了，他也清楚这几天实在是做得有点狠了，石凯连吃饭坐着都别扭，再折腾他就有点太不体贴了。
于是石凯的二十四孝好对象拉着浮排去岸边拿手机，指着小岛管家发来的宣传，说旁边那个岛今天晚上有篝火晚会，咱俩一起去看看呗。
石凯终于松了口气，但又有些奇怪的不舍，反应过来之后又开始红着脸生闷气，被黄子弘凡拽上岸堵在卧室里也坚决不说原因。
小岛的篝火晚会不过是当地人的娱乐，并不是什么很大的活动，人不算多，异国他乡的也没什么人认识他们，让他们得以无遮无拦地享受一个狂欢的夜晚，和岛民们一起手拉手围着篝火绕圈。
他们俩十指紧握着，随着音乐前后摆动，黄子弘凡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凑近石凯耳边，放大了音量试图盖住嘈杂的喧闹。
“你还记得吗！我们有缘小镇那个时候也是这样，围着那个塔转圈圈！”
怎么不记得，朦胧的暧昧期最是有趣，在角落里偷偷牵手聊天，光明正大地在摄像头前拉扯，录制结束后还被黄子弘凡堵在酒店房间里，问他那么多歌为什么偏偏选《慢慢喜欢你》。
他那时还故意嘴硬，衣衫不整地趴在床上，说这不是你昨天晚上跟我打电话的时候唱了嘛，刚好就想到了。
黄子弘凡怎么可能信，石凯夸他一句唱歌越来越好听了，他视频一打一唱就是三四个小时，跟开演唱会似的，唱那么多歌，偏偏就这首让石凯记忆深刻？
但天塌下来了都有石凯的嘴顶着，不管怎么问都不承认是在故意勾他，给他问烦了就手脚并用地缠上来，大手把黄子弘凡的整张脸全盖住，趴在他肩头哼哼唧唧地怪他影响他打游戏了。
石凯跟着笑，也凑近了黄子弘凡，故意逗他。
“我可不记得，我又没跟你们一起绕圈圈。”
圈子随着音乐缩小，两人的距离也跟着靠近，黄子弘凡凑近石凯，石凯以为他又要说话，也凑了过去，一个没注意就被人飞快地亲了一口。
“你那个时候在塔上真的超级帅，爆炸帅，像天使一样。”
石凯被夸得脸红，当然也有可能是被亲的，他使了点劲去捏黄子弘凡的手，黄子弘凡倒是笑得更嚣张了，扯着嗓子大声喊了句石凯我永远爱你，周边的人发出善意的哄笑声，只有石凯红着脸往黄子弘凡怀里钻。
跳得有些累了，人群又散开围着篝火坐下，当地人抱着吉他在火边唱着他们听不懂的歌，等他唱完，石凯又被黄子弘凡拉着上了台，接过上一个表演者手里的吉他，说要和石凯一起表演节目，周围人也跟着起哄，用撇脚的中文跟着黄子弘凡大声喊着石凯的名字。
这对石凯一个I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哪怕艺人当了这么多年，毫无预兆被拉出来表演节目还是让他觉得羞耻得脚趾抠地。
但黄子弘凡就抱着吉他坐在他身边，拍着手带头喊着他的名字。依稀记得在多年前他大声地在节目里喊出那句感谢石凯后，也是像今天这样带头引着清醒后的小镇居民一声一声地高喊石凯。
橘黄的火光摇曳，映得他的脸滚烫，黄子弘凡眼中明亮，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石凯看着火焰前自己的身影歪了歪头，笑着问黄子弘凡记不记得《独家听众》的谱。
黄子弘凡看着他笑，手指拨动，音乐代替他的回答，温柔地替他哼着和声。
石凯在人群里唱着分外熟悉的歌，眼里却只照出他的独家听众一人。
2、
石凯翘着二郎腿复习待会要唱的歌词，任化妆师在他脸上操作，屋外有人敲门，助理过去开开门，唐九洲哼着歌进来。
“还没好啊，啥时候准备走啊你。”
“急啥，”石凯冲他翻了个白眼，“咖位大的不都得晚点去，哥们不得压轴啊。”
“就你贫。”
唐九洲捏住他的后颈，石凯被痒得缩起来，反手去掐唐九洲腰间的痒痒肉，眼看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化妆师眼疾手快地按住他们俩，手里的化妆刷毫不客气地在两人头上一人敲了一下，这才让两人老实下来。
“算了，我是哥哥，我不跟你计较！”
唐九洲嘟囔着在床边坐下，石凯被掰着脸动不了，嘴上倒是一句话都不落下。
“哟哟哟，你～是～哥～哥～好了不起哦～JOJO哥哥～。”
唐九洲仗着石凯动不了，毫不客气地在他后脑勺来了个脑瓜崩。
“我不跟你闹，诶，你去体检没，小齐哥前阵子不还催我们记得去把体检做了吗？”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最近不是忙嘛。”
“那是，我们凯凯现在是大歌星了，今天晚上不得拿奖啊？”
“还大歌星，哪个年代的古老称呼啊，”石凯笑笑，“谁知道呢，晚上再看呗。”
石凯这些年总算是赚了些钱，终于可以安心地将工作重心逐渐转移到自己真正热爱的音乐上去，专心制作属于自己的音乐。
去年底他刚给一部群像剧做了OST，他的歌出来的时候正是剧的高潮部分，他声音一出主角团的人死的死死的死死的死，观众哭得气都喘不上来。
剧火了歌也火了，剧宣那几天每天都有人在他评论区求他手下留情别唱了，石凯为此还特意开了直播陪粉丝一起追剧，边看边唱，主打一个零帧起手，美名其曰脱敏治疗。
那阵子巡演的时候也是，上一秒还在全场陪着他唱小甜歌，下一秒伴奏一切他就突然开始唱《写诗》。
哦，《写诗》就是他的那首BE进行曲。
粉丝在台下哇哇哭，石凯在台上嘎嘎乐，乐完又道歉说伴手礼袋子里放了纸巾，然后又哄人似的唱点小甜歌来点小节目，主打一个又怂又爱玩。
但歌是歌手的灵魂，石凯以往总是歌火歌的人火人的，终于有了个机会让路人把他的名字和歌对上，虽然也有人说听完《写诗》之后感觉石凯这些年唱的那些小甜歌都有股BE味了，石凯看到了也只是笑笑。
这样的机遇难得，或许有人担心终其一生都会被困在一首代表作里。
但一生能有一首妇孺皆知的代表作，又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求的呢？
更何况，他是石凯啊。
怕，就输一辈子。
石凯坐在台下，齐思钧上台前拿着刚给他的名单笑得几乎要瞧不见眼睛，连走上了台都还收不住他可爱的虎牙，视线短暂交错的那一刻，石凯勾唇理了理自己的西装。
“他，用声音勾勒音乐的山川湖海，每一个音符都是他才华的具象化。过去的一年里，他独特的唱腔，细腻的情感表达，一次次触动听众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凭借扎实的唱功和对音乐的执着追求，他在众多歌手中脱颖而出，用实力征服了无数听众。熟悉的歌词在我们耳边再次响起，题诗一首于红叶上，寄相思于曲水流觞，让我们恭喜年度男歌手——石凯！”
石凯在不间断的闪光灯里从容地登上台，相比第一次领奖，他俨然成熟了不少。
当然前进的也不止他，不同于第一次领奖时见谁都陌生，唯独只有那一人可以依靠，在台下鼓掌的时候心里止不住的慌张，上台时心跳更是快得他眼都不敢睁开，如今台下的人多多少少都和他有过合作，老朋友新朋友们也都纷纷获得了颁奖典礼的邀请，摄像头扫过台下，每张熟悉的面孔都是他一步步走到今天的见证，每双举起的手后都是为他而骄傲的脸。
不需要再有人替他解释他的词不达意了，越来越多的人愿意拨开他并不尖锐的刺，拥抱他最纯真的柔软。
来参加颁奖典礼前经纪人就给他准备好了发言稿，工作室上上下下都紧张地盼望着这份稿子能用上，好在石凯确实争气，经纪人花了心思准备的发言稿终于有机会用上。
开场前复习了好几次，石凯一字一句地背得很熟悉，背完最后一个需要感谢的名字之后顿了顿，抿唇扫了眼台侧看着他笑得慈祥的齐思钧，还是伸出了手，对准镜头清晰地亮出了无名指上的戒指。
“最后，感谢我的爱人，为我《写诗》的创作带来了很多灵感，我永远爱他。”
台下一片哗然，闪光灯好像更亮了，石凯看向无奈叹气的齐思钧吐了吐舌头，捧着奖杯下了台。
热搜毫无悬念地炸了，像年轻时无从考究石凯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穿裙裤一样，石凯指根突然出现的戒指也早就引起过无数的讨论，猜测恋情的，嘴硬饰品的，讨论商务的，说什么的都有。
石凯一直也没回应过，只是一声不吭地一直不摘，逐渐也就成了一个人尽皆知的秘密。
石凯不说，粉丝也就不问，只是大家都默认了他已婚的事实，但除了每年年底被营销号拉出来冲冲业绩，石凯的这段感情平时存在感确实很低。
当然了，石凯这次也还是没管，悄悄地退了场，发了张和奖杯的合照就下了线，任由网上圈里圈外地又开始猜测戒指的另一半戴在谁手上。
3、
石凯一开门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换了鞋进去，果然看见黄子弘凡在厨房里忙碌。
他轻手轻脚地合上门，在餐厅的椅子上坐下，趴在椅背上看着黄子弘凡熟练地翻炒着锅里的菜，围裙的绑绳勾勒出他纤细的腰肢，宽松的睡衣短裤又露出一截他肌肉分明的小腿。
倒也是神奇，当年留学回来都只会泡速食的黄子弘凡，跟他谈恋爱之后手艺愈发精湛，现在都能做一手熟练的湘菜了，做出来跟石凯做的完完全全一个味。
石凯把脸颊窝在臂弯里，安静地看着黄子弘凡认真的身影。
黄子弘凡做饭中规中矩的，照着石凯教的步骤一步一步来，很少有自己灵机一动的时候，放调料也是，石凯教的时候放多少他就放多少，绝不乱来，教的时候是做的两人份，那他做的时候就只能是严格的两人份。
但又有种刻意营造的随意，约莫是想像石凯做饭一样，放什么都是估摸着去，咸淡看运气。石凯放盐的时候随手舀一勺倒进锅里，黄子弘凡就严谨地舀一勺假装随意地放锅里；石凯葱姜蒜放案板上，用的时候随手一抓，黄子弘凡葱姜蒜按区域分好，用的时候又一股脑全倒进锅里；尤其是煮饭煮面，石凯边煮边划算着量，黄子弘凡精准地记着石凯教的量，仔仔细细地计划好，恨不得一粒米一根面都数清楚，然后一把丢进锅里。
石凯教出来的手艺，到底是带着些石凯的影子，但石凯自己做饭向来是个随意的，结果教出来一个人机似的黄子弘凡，按着步骤一步步来时又想跟石凯一样显得自如，看起来倒是有点四不像的感觉。
石凯乐意逗他，黄子弘凡又在学会第一个菜后自信心疯涨，对做饭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兴趣，石凯也就把做饭的工作让给了他，每次做饭就在旁边陪着，按黄主厨的要求打点下手。
黄子弘凡舀了勺砂锅里煨着的汤，尝完后砸吧砸吧嘴，满意地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边晃头边夸自己：
“哎哟，不愧是我，我就知道我肯定是厨艺天才！”
石凯噗嗤一声笑出来，黄子弘凡听见他的声音猛地回头，汤勺都没放下就乐呵呵地跑出来。
“我们家石凯小朋友回来啦？洗手吃饭吧宝宝。”
石凯笑着仰头闭上眼，黄子弘凡弯腰在他嘴上落下一吻。
“吃啥呀厨艺天才？”
“都是大菜！”黄子弘凡得瑟地挥着手，“上次跟你去姐姐家的时候姐姐做的那个大片牛肉！我做得可好了我跟你说，而且一次就成功了，你待会尝尝，绝对跟姐姐做的一个味！我还炖了个汤，我的天我绝对是天才，那猪肚鸡真的很香，跟你之前跟晋晔他们去吃的绝对不相上下！”
“这么牛？”
石凯拉着他的胳膊起身，厨房里飘来的香味勾起他肚子里的馋虫，又让他回想起过去尝到的美味。
“那必须的，哥们是谁啊。”
黄子弘凡在他面前从不谦虚，每天跟个开屏的孔雀似的，有点什么事都恨不得刻床头早晚跟石凯炫耀一百遍。
“你谁啊～”
石凯忍不住逗他，却没想黄子弘凡眼睛咕噜一转，揽着他的腰抱着他一下就离了地，像演偶像剧似的转起圈，没有迪士尼公主飞舞的大裙摆，只有石凯裤子上的装饰链条碰撞发出脆响。
“我当然是年度男歌手石凯的亲亲爱人——黄子弘凡啦～”黄子弘凡放下他，拉起他的手，在自己指根的戒指上很响亮地亲了一口，“我永远爱他！”
聚光灯下的表白从另一个正主嘴里说出来感觉格外不一样，在一起这么多年，石凯还总是被他大胆又直白的表白羞得不好意思，这次在媒体面前倾情告白算得上是一时兴起，说完被黄子弘凡一提才又羞得红了耳朵。
黄子弘凡还不嫌够，又抱着他在客厅转圈圈。
“石凯！我也超级超级超级爱你！”
“不行，我爱得多一点。”
石凯撑着他的肩跟他争，一副蛮不讲理的样。
“啊——为什么，不行不行，我爱得更多，我爱你那么那么那么——久了。”
黄子弘凡像个幼稚的小孩，把他压在沙发里，哼哼唧唧地跟他争究竟谁更爱。
“因为…”石凯顿了一下，随即又扭开头开始耍赖，“我不管，就是我更爱!我都先在媒体面前跟你表白了！”
这下黄子弘凡没了争辩的机会，谁让他戒指送了这么久，却在公开这件事上晚了一步。
但黄子弘凡还是不服气地鼓起了腮帮子，然后又被石凯一把捏扁。
“哼哼，没话说了吧，就是我更爱，所以你以后要更爱我，要给我补上。”
“那哥哥现在先补你一点。”
黄子弘凡坏笑着屈膝抵上石凯腿间。
他们俩独处时的画风走向总是不太绿色，厨房里还开着火，石凯连忙推开他的肩膀往旁躲。
“停停停停停！你的汤还在锅里炖着呢！”
酒饱饭足后总忍不住犯懒，石凯耍赖不想去洗碗，黄子弘凡占了便宜，这种时候干苦力非常心甘情愿，心情好得都在厨房里哼起了歌，跟着洗刷刷洗刷刷的节奏扭着屁股。
石凯一个人躺在客厅又觉得无聊，撑着腰又坐了起来。
客厅里摆了架钢琴，石凯这几年学了很多乐器，全方位地开拓自己的专业边界，家里的乐器一下就多了起来，书法摆不下这么个大家伙，自然就被放到了客厅。
钢琴摆在客厅又别有一番情调，阳光洒在钢琴凳旁边色彩分明地圈起一块温暖，石凯和黄子弘凡每次在客厅走动，都会顺手弹两下，有时候兴致上来了，大半天的时间都会花在这架精心挑选的琴上，两人轮着弹自己喜欢的曲子，或是来个浪漫的四手联弹，再配杯茶或果汁，简直不要太舒服。
当然不正经的时候也有，石凯被按上钢琴时会坐下一片琴键，发出响亮又清脆的琴音，黄子弘凡的手在他和钢琴间游走，奏着热烈的曲子在他体内挺动，还要坏心眼地问他钢琴有多少个白键，身心的羞涩激得石凯浑身颤抖。
石凯在钢琴前坐下，屋外是难得的好天气，阳光照得全世界都暖洋洋的发着光，照得阳台的水晶吊坠在屋里投射出一朵一朵绚丽的彩虹，一束打在钢琴上，又被石凯伸出的手拦截。
石凯眯着眼看了眼屋外明媚的阳光，手下却恶作剧般地弹起了《大雨不停下》。
厨房里正忙着洗刷刷的原唱本人一下被打断了节奏，反应了半天才发现是自己的歌，变换情感的速度不要太快，上一秒还在欢快地扭屁股，下一秒就举起了筷子当话筒，升了三个调去唱自己好久没唱的歌，一句大雨不停下被他唱得快要穿破屋顶。哪怕这样了，我们的男高音同学还有空表演个小品，换气那一小会都要在厨房大声喊一句石凯我爱你！
好好一首情歌被他唱成了小品，石凯弹着弹着都忍不住笑，黄子弘凡表演到一半还啪嗒啪嗒地从厨房跑出来，举着两只沾满泡沫的手，吧唧一下就在石凯笑得堆起的脸肉上亲了一口，石凯还没来得及骂他，他又屁颠屁颠地跑回厨房，留下一句转音转得山路十八弯的大雨不停下。
4、
“石凯！石凯？年度男歌手！开门了年度男歌手！耍大牌是吧年度男歌手！”
石凯被屋外震天响的敲门声吵醒，摘了头套有些困难地撑起身起床，还没靠近门口就听见唐九洲咋咋呼呼的呼喊。
“要有人投诉我扰民，我就说是大明星唐九洲。”
石凯没好气地打开门，门一开就是唐九洲笑得贱兮兮的脸，以及他身后提着大袋小袋的齐思钧。
“哎呀你这一层就你一个人住，谁来投诉啊。”
唐九洲根本不怕，直接挤开石凯进了屋，轻车熟路地翻出双鞋子换上，还给齐思钧也找了双，然后才把手里的东西放到餐桌上。
“你也是人啊？”石凯看着两人手里的东西乍舌，“重的净让小齐哥提。”
什么饮料啊鸡啊肉啊全在齐思钧手上的袋子里，甚至还有好几个硕大的椰子，唐九洲手里则是些蔬菜薯片和几盒水果。
“这话说得，”唐九洲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骄傲地挽上了齐思钧的胳膊，“当然是因为小齐哥年轻力壮而我体弱多病啊，我离了小齐哥活不了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吗！再说了，我这不是要敲门让小齐哥休息休息嗓子吗！”
“你那叫敲门啊？”石凯倚在柜子旁打了个哈欠，“哥们家门都要被你砸烂了。”
“没睡好？”
齐思钧分着袋子里的东西，抬头看了他一眼。
“有一点。”
石凯又打了个哈欠，一屁股挤走了唐九洲，把下巴搭在了齐思钧肩膀上，靠着他的肩朝唐九洲挑衅地挑了挑眉。
眼看两个人又要闹起来，齐思钧连忙摸了摸两人的头，把唐九洲拉到自己另一边，让两人一人一边地靠着。
“最近睡眠不好吗？”
处理完两个小孩的纠纷，齐思钧又皱了眉去看石凯，从他们进门开始，他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了。
“我感觉你脸色也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体检去做了没？”
“还没，”石凯老实回答，“还好吧我的脸色？可能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也可能是这两天家里没人做饭，都饿个扁扁了。”
“你一个人在家少吃点泡面，”齐思钧点点他的额头，“出门吃或者点外卖也行啊，老吃泡面干嘛，最近我们两还有恩齐小何也都在北京呢，你不知道吃什么就跟我们打电话来找我们。”
“知～道～啦～，”石凯拖长了声音撒娇，“我们中午吃啥啊我亲爱的小齐哥？”
“椰子鸡，”齐思钧把椰子全摆出来，“再做个麻辣猪蹄，九洲还买了点卤菜，他说好吃。”
“好哦，”石凯笑起来，“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想死我了。”
“你少来，”齐思钧左右拍拍，让两个黏糊的小孩起来，“你这里休息多久？”
“不知道，”石凯接过唐九洲递来的西瓜，“看下个通告的时间吧，反正应该要休息个一周左右。”
“怎么感觉你今年接的通告比去年少了好多？”
齐思钧嘟囔着，翻出手机搜开椰子的方法，声音不大，混在视频的声音里不明显，石凯或许是没听清，抬头疑惑地嗯了一声。
“没啥，”齐思钧挥挥手，“休息休息也好，你刚好哪天抽空去把体检做了。”
“干脆明天跟我一起去吧，”安静了许久的唐九洲笑嘻嘻地靠上石凯的肩膀，“我的也还没做呢，反正你也没啥事，刚好我们俩一起去，其他人明天都没空，我不想一个人去。”
“你看凯凯明天有约没，”齐思钧关了手机，最后还是选择去拿菜刀砍，“九洲这几天也休息，你们俩一起去也挺好的，刚好九洲来接你。”
“哥们你那车我是真不敢坐，”石凯笑着撞撞唐九洲，“谁不是看着你学的车啊，你能不能有点当年学车的谨慎，你现在那车速真快得吓人。”
“诶诶诶，别污蔑啊，我开车还是很稳的。”唐九洲连忙辟谣，小心地瞄了一眼齐思钧，“小齐哥上次跟我说过之后我就没开过快车了，你别乱说哈。”
石凯嘿嘿地往旁边倒，跟唐九洲两人幼稚地在桌下互相踢，齐思钧没再管他们，带着食材进了厨房。
“所以你明天有空没，有空我就明早来接你，没空我就等你两天，反正我不要一个人去体检。”
唐九洲瞥他一眼，一把戳走了他手里最红的那块西瓜。
“去去去，你看你啥时候来吧，唐九洲你真幼稚，这么大人了还要人陪着。”
“你少管。”
唐九洲瞪他一眼，屁颠屁颠地去厨房给齐思钧添乱了。
这几年一群人越来越注重健康，尤其是北京这几个，每隔半年就要被齐思钧催着去体检。
医院齐思钧已经约好了，只等石凯和唐九洲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起得太早又没吃饭，石凯在副驾坐着直打哈欠，堵车的时候直接睡着了。唐九洲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堵得跟条长龙似的车流，叹着气把空调温度打高了些。
到医院时候已经不早了，再加上这次体检齐思钧好像给他们多加了几个项目，等全做完已经下午一点多了，两个饥肠辘辘的人一出医院门就直奔火锅店，幸好唐九洲提前就订好了包厢，要不然两个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饭。
石凯在车上提前点好了菜，到的时候已经都已经上齐了，两人先把什么肥牛肥羊肉丸啊倒了满满一锅，趁着锅沸腾前急急忙忙地去调小料。
好不容易把第一口滚烫的肉塞进嘴里，两人都一边嗷呜嗷呜地叫唤一边呲牙咧嘴地嚼着，一口暖乎的肉进了胃，两人终于感觉全身上下都暖了起来，舒服地喟叹一声歪七扭八地瘫进椅子里。
两人都实在是饿惨了，狼吞虎咽的谁都没顾上说话，等吃得七七八八，桌边的豆奶都堆起好几个空瓶，两人才终于放慢了速度。
“我先提前说明，你点的你待会都要吃完哈。”
唐九洲在对面举起手，石凯翻着白眼踢他一脚。
“你再跟我来这死出呢？全是我点的你刚刚吃的给我吐出来。”
唐九洲鹅鹅鹅地笑着靠在椅背上，歪着头看着石凯，看得石凯别扭得不行，拿起手机看自己脸上是不是沾了油。
“干什么？”石凯浑身一哆嗦，确认完脸上没东西之后又去检查自己衣服有没有穿反，“你这么看得兄弟怪害怕的。”
“看看你不行啊，”唐九洲拿起自己手边的瓶子，喝完最后一口豆奶，“吃饱没。”
“差不多了，”确认完自己没哪不对劲的石凯翻着白眼倒进椅子里，毫无形象地剔着牙，“剩下的打包算了。”
“先休息会吧，”唐九洲看了眼手机，“待会到边上转转散散步消消食。”
“转啥啊，回家补觉了。”
“那你先到车上睡会，”唐九洲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体检报告下午能出，先拿了再回去。”
石凯剔牙的手一顿，抬眼看向唐九洲，这才发现唐九洲不知道什么时候收了笑，坐在对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唐九洲很少有这样的时候，他们俩作为忙内组，占领着院里年龄忙内和心理忙内的位置，连黄子弘凡加入后唐九洲都还被喊着忙内，这么严肃的唐九洲可以说是从没见过。
他们多少也都是过了30大关的成年人，焦虑30岁之后该怎么办的人还是比他和黄子弘凡先一步迈过了三开头的门槛，虽然还是嘻嘻哈哈的，没点大人的样子。
可眼下唐九洲收了嬉笑的表情，倒也看得石凯心底有些发怵，说话声音也不自觉地降低。
“怎么今天下午就出了，之前不都要三天吗？”
“我加钱让他们加急了。”
唐九洲看他一眼，夹了片毛肚下进锅里，火锅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升起的热气阻挡了两人之间的视线。
石凯握着玻璃瓶的手不自觉地收拢，指甲扣着瓶身的标签，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来。”
“怎么突然加急，晚几天你没空的话我取了给你送过去不是一样吗？”
“不一样啊。”
唐九洲把毛肚捞起来，火候刚好，安静的包厢里能听见他咀嚼的脆响。石凯抿着唇看着他，唐九洲笑了一下抬头跟他对视。
“我怕你藏报告。”
石凯脸色一下变了，再也笑不出来。唐九洲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一点一点地往锅里下肉，一块肉被他分了好几口才吃下去，显然也已经完全吃不下去了。石凯想开口，嗓子里却像堵了石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最后还是唐九洲慢悠悠地又开了口。
“我之前有个朋友，挺厉害一学霸，大学毕了业之后出国留学了，后来就一直留在国外，前几天回来探亲跟我聚了聚，聊到了他们研发的一款仪器，针对昏迷病人家属的，可以靠大脑链接出一个虚拟的空间，甚至可以实现双方记忆共享和调控，所有的接触还都会有实感。”
石凯垂眸，唐九洲滴的一声关了火。
“发明的本意是为了安抚一些植物人和昏迷病患的家属，包括和一些没有求生欲的病人沟通，对病人倒是没什么影响，但由于需要靠清醒的人去构建虚拟的世界，所以使用时间过长了会对使用的人的大脑产生损伤，国内一直没有采用，国外也还没有大规模公开。”
火锅冷下来，凝出一层浮油，没了雾气的阻拦，石凯颤抖的睫毛在唐九洲面前一览无余。
“所以，石凯，能告诉我为什么黄子弘凡病房去年新增的那个设备，和我朋友给我看的一模一样吗？”
5、
“凯凯老婆来电，接听还是挂断？”
车载音响冰冷的女声播报着来电提醒，黄子弘凡瞥了眼后视镜。
“接听。”
“喂？黄子！你到哪啦？就差你了，你回来我们就能吃饭啦。”
石凯雀跃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黄子弘凡抿了抿唇，又看了眼后视镜里紧追不舍的几辆车，油门又往下踩了些。
“出了点意外。”
黄子弘凡听见对面嘈杂的声音，邵明明和唐九洲不知道又在吵什么，齐思钧应该又去拉架了，也可能是石凯远离了他们，去了安静的地方。
“怎么回事？”听了他的回答，石凯一下紧张起来，“你过来不是谁都没说吗？”
“不知道，一下飞机就被跟上了，开始还隔着距离，现在好像想逼我停车。我在往郊区开，市区太堵了。”
黄子弘凡有些烦躁地揉揉头发，昨天刚跨完年，好不容易大家都能休息几天，齐思钧喊着在长沙聚，他特意没跟其他人说，让小崔带着团队其他人留在晚会的城市玩几天，自己偷偷定了票回了长沙，不知道这群私生从哪得来的消息，一下飞机就堵住了他，走v也没躲过，在快到石凯家时又被跟上，怕暴露石凯家住址，黄子弘凡不得不又转圈离开，带着那几辆车到处兜圈子。
“你发个位置共享给我，我出去接你。”
“别，”黄子弘凡立马拒绝，石凯前阵子手上的戒指刚被拍到，飞快就有人往他这猜，他手上的戒指在之前的路透也远远地被拍到过，吓得他立马摘了戒指串成项链挂在了脖子上。反正隔得远没有细节图，再怀疑也只是怀疑，石凯要是现在来接了，那就完全是直接官宣了，“待会被拍到了他们更疯。”
“那怎么办？你对长沙又没那么熟，”石凯也有些急了，“你发共享给我，我不去，我找之前认识的司机带人去帮你把人堵开可以吧？”
没有其他办法，天色也黑了，路也越开越偏，再绕下去绕到什么开阔的地方那就更完蛋。
黄子弘凡无奈地应了一声，给石凯开了位置共享，石凯也急忙进屋跟其他人说了这事，齐思钧连忙和他一起给熟悉的司机打电话。
“你这也跑得太远了吧。”
蒲熠星看着他的定位直乍舌，手上倒是半点不停，和郭文韬唐九洲抱着手机电脑给他规划路线，齐思钧打电话的途中过来看了一眼。
“对对对，就是那边，他现在在往东边开，那边最近电路维修没有灯？好我跟他说，麻烦您了麻烦您了。”
齐思钧忙着给下一个打电话，拍了拍邵明明的脑袋，邵明明连忙凑近手机跟黄子弘凡传达。
“喂？玛卡？你注意点路，那边没有路灯。”
“好，我开车灯了的。”
听着话筒那边七嘴八舌的嘱咐，黄子弘凡终于松了口气，到底是人多力量大，甩开后面跟的车应该就是时间问题。
快点甩开他们回家吃饭了，家里人都在等着呢。
后车还在死死地跟着，黄子弘凡听着电话那头蒲熠星和郭文韬的指挥，注意到后面的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少了两辆，只当是甩掉了，车速一点不减地往前冲。
“黄子，前面路口左拐，”郭文韬把唐九洲手里的地图缩小，“那边有离得近的司机，车牌号是湘A×××××，他知道你的车牌号，待会会帮你挡一挡后面的车的。”
“好。”
黄子弘凡看了眼前方没有红绿灯的路口，猛地打了方向盘向左转，却突然看到一辆没开车灯的车直冲冲地朝他开来，黄子弘凡连忙打转方向盘，另一边也猛地冲出一辆车。
“砰——”
安全气囊在身前鼓起，些许粉尘落在黄子弘凡脸上，手机的蓝牙断开，掉落在副驾驶的座位底下传来焦急的呼喊声，血模糊了双眼，黄子弘凡已经无法辨认出到底在喊些什么，但还是清楚地辨认出了石凯的哭喊。
你看吧凯凯，我说了什么时候都能最快认出你的。
别哭。
我爱你。
意识逐渐模糊，眼前被鲜血和燃烧的火焰笼罩，黄子弘凡再也撑不下去，头一歪陷入了昏迷。
“黄子！黄子！”
“嘟…嘟…嘟…”
6、
石凯打开了门，看了一圈才看见缩在阳台懒人沙发上的黄子弘凡。
那么大一个人缩成小小一团，躲在厚厚的垫子里，石凯差点没看着。
体检报告不出所料的有问题，石凯在感觉到自己时不时头疼得睡不好之后就有心理准备了，再加上他总不舍得从虚幻里出来，作息乱得不行，各项指标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对。
唐九洲拿着体检报告气得发抖，立马就开始掏手机要给齐思钧打电话，石凯当然不能同意，齐思钧要是知道他滥用仪器把身体搞坏了，那他以后哪还有机会来见黄子弘凡。
但抢唐九洲的手机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唐九洲既然知道了，那他迟早要跟齐思钧说的。
唐九洲刚拿出手机，石凯就拉着他的胳膊径直跪了下去，他吓得连忙去扶，却怎么也拉不起石凯，只能跟他对着跪下，去掰石凯低垂的脑袋想问他要干什么，却摸了一手的水。
石凯的眼睛红得骇人，不过短短几分钟，眼泪就已经打湿了他的脸，豆大的泪滴一颗一颗地往下落，不要钱似的砸在地上。
“九洲…九洲…哥，求你了,求你了哥，你别…你别告诉小齐他们…”
石凯已然哭得话都说不清楚，手上还死死地攥着唐九洲的胳膊。
唐九洲是第一次看石凯哭，他们俩年纪小，凑一起总是被围在人群中间的被保护者，整天嘻嘻哈哈的，他听说寻宝藏时石凯一个人默默哭的时候还去打趣他，然后换来石凯的一顿暴揍。
看他哭成这样，唐九洲也有些慌张，手忙脚乱地拉起袖子去给他擦眼泪，粗糙的袖口把石凯的脸擦得愈发红，眼泪却没止住一点，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拉着唐九洲的手都在颤抖，倔强地伸手把他的手机往下按，捂着唐九洲的手不停地摇头。
唐九洲鼻子一酸，扭开脸，妥协地垂下手，把石凯揽进怀里，眼见危险暂时解除，石凯终于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跌进唐九洲怀里，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哭得唐九洲也红了眼。
“我不是故意的，哥…我没有想伤害自己…我只是…我只是太想他了…”
石凯抽噎着，唐九洲抱着他的脑袋，悄悄抹掉自己偷跑出的眼泪，不停地地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怪你。”
“你别跟…别跟小齐他们说…求你了…我真的…只是…太想他了…”
“我好想他，九洲…我好想黄子弘凡…怎么办啊…我也不想的…”
石凯哭得差点昏过去，扯着唐九洲把压了一年的秘密全跟他秃噜了出来，说到后面已经完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唐九洲担心他会哭得脱水，好不容易等他苦累，才叫来了熟悉的医生把他一起抬进了病房，给他打了针镇定剂。
看着石凯终于睡着，睡梦中也还是皱着眉，给齐思钧的电话终究还是没打出去。
问完朋友相关方面的问题，唐九洲叫了外卖送了毛巾来，打湿了给石凯擦脸，刚刚的泪痕还残留在他脸上，一道一道的，把他的脸冻得通红，泪痕擦掉了，石凯眼下浓重的淤青擦不掉，唐九洲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久没能睡个好觉了，或许真的只有在虚拟世界的黄子弘凡身边，他才能短暂地休憩片刻。
唐九洲又没忍住，一个人躲进厕所里掉眼泪。
他从没这么无措过，连当时邵明明被关进水箱里也没这么无措，那时身边围满了人，有阿蒲他们撑在背后，困在夹层里时知道文韬他们都来了之后更是心安，但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他成了石凯如今唯一一个可以依靠的哥哥。
他怎么能不担心呢，他和石凯打打闹闹这么多年，可到底也是他和黄子弘凡的哥哥，两个弟弟一个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一个体检报告烂得好像下一秒就会躺到黄子弘凡隔壁床去陪他，他怎么能不担心石凯呢。
但他又怎么能不心软呢，他们当时到医院看到手术室门口亮着的灯时，医生说黄子弘凡可能一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成为一个植物人时，石凯慌张、崩溃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抢救完黄子弘凡又抢救晕过去的石凯，医院里浓厚的消毒水的味道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告诉齐思钧他们，石凯肯定没法再使用仪器了，石凯这几年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更别说再使用这种对他有伤害的设备，石凯又最懂事，自己一个人偷偷哭到晕过去也不会对齐思钧他们的关心说一声不。
两个小人在唐九洲心里打架，绳子被不停地往两边扯，究竟怎样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唐九洲不知道，可站在病床边，看着石凯刚擦过的脸颊边又滑下的水痕，他心里一阵一阵的痛个不停。
石凯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地看着昏迷不醒的黄子弘凡，看了三年多吗？
他甚至还清楚石凯待会会醒来，可石凯呢，黄子弘凡什么时候能醒？三年？五年？十年？已经昏迷了三年多的植物人苏醒的几率几乎为零，石凯守着医生宽慰他的创伤性脑损伤的患者恢复意识的几率相对较高的话，一等就是一千多个日夜。
这一千多个日夜，他得有多绝望啊？
天平终究还是偏向了石凯，尤其是在石凯惊醒后慌张地喊着他的名字，眼里又蓄起泪水，说不出话，但满脸都是对他有没有告诉齐思钧他们的疑问，和期盼他否认的乞求。
唐九洲最后还是如他所愿的摇摇头，但收走了他入梦的头盔。
石凯没再拒绝，唐九洲不会再退步的，不告诉齐思钧他们的条件是石凯的身体能恢复。
头盔一收就是半年，石凯每天逼着自己多吃一点，吃健康一点，多健身，按时睡觉，脑损伤不是一时半会能恢复的，但终于是让其他指标恢复了个七七八八，拿到体检报告的时候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唐九洲这半年除了实在无法在一起的工作，其他时候几乎天天把石凯带着，见了太多石凯的眼泪，可还是每次都会被石凯带得红了眼，看着石凯眼巴巴看着他等他点头把头盔还他的眼神，心脏还是一抽一抽地疼得慌。
还当然也不能就这么还，免得石凯又忍不住沉溺进去，唐九洲连上了石凯家客厅的监控，给他规定了严格的使用限制，非使用时间，石凯必须把头盔放在监控能照到的地方。
石凯抱着唐九洲还回来的头盔用力地点头，唐九洲从没见他这么听话过，他说一句石凯就重复一句，什么要求都答应，就是死死地抱着那个头盔。
唐九洲一走石凯就想回卧室戴上头盔，可看着客厅亮着灯的监控，还是老实地抱着头盔坐回客厅，点了外卖，抱着头盔一口一口地按时吃完饭，然后坐在沙发上盯着家里的时钟一点一点地走到九点，才雀跃地抱着头盔回了房间。
他设定程序的时候保留了黄子弘凡的意识，但没留下黄子弘凡对车祸的记忆，所以这大半年在黄子弘凡那应该是因为工作而不得不异地的半年。
看到黄子弘凡的那一秒，石凯终于放松下来，眼泪差点又掉下来，被他强忍回去，确定没什么问题了才敢走过去，从身后抱住黄子弘凡，俯身在他脸颊轻轻落下一吻。
“怎么啦，我们家元元怎么不高兴呀？”
黄子弘凡像是才反应过来，被他突然压上来的动作吓得浑身一抖，看见是他之后才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
“没有，就是想你了。”
石凯垂眸贴上他的脸，自家黏人的男朋友也是个哭包，想他是常事，异地久了想他想得哭的时候也不少，自己一走就是半年，想来他肯定委屈坏了。
“要工作嘛。”
石凯转身在他腿上坐下，抱着他的脖子窝进他的怀里，以一个最亲密的姿势，安慰他的恋人，也安慰自己。
“我也很想你呀。”
黄子弘凡的手抚上他的背，脸也靠在他脸颊边缓缓地摩挲着，抱他的力道大得像是把他嵌进体内。
“我知道…”
黄子弘凡很少有这么沉默的时候，要换了平时，他听了石凯说想他，不得瑟半天，也会装模作样地哭唧两声，哄石凯答应他些要求，像今天这样安静地抱着他，只说句我知道，实在是异常。
石凯疑惑地抬起头看向他，思考是不是时间实在隔得太久，黄子弘凡真的委屈到了顶点，又缺了安全感。石凯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哄才能让黄子弘凡多点安全感，能再高兴起来。
黄子弘凡什么都没说，温柔地在石凯嘴上落下一个吻，石凯才刚张嘴，就感觉黄子弘凡的嘴唇挪走，一寸一寸地往上挪，吻过他脸颊戳出来的酒窝，吻过他高挺的鼻尖，问过他鼻峰不太明显的小痣，吻过他眼角的泪痣，吻过他颤抖的睫毛，吻过他皱起的眉心，吻到他的额头，像朝拜似的停留在他额头上，半晌才抬头，又吻了一下，然后把头埋进他的脖子里。
石凯茫然地抱住他的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凯凯。”
黄子弘凡的声音闷闷的，听得石凯忍不住心慌。
“怎么啦？有什么事跟我说好不好？为什么说对不起啊？”
石凯慌张地满脑子搜刮黄子弘凡可能不高兴的原因，想半天还是想不出他为什么会说对不起，想来想去也只能是黄子弘凡又想起了当时异国那阵子比较合理。
“没事的呀，异国也只有几年呀，我们也没分开很久呀是不是。”
石凯手忙脚乱地哄他，黄子弘凡在他怀里摇摇头，眼泪顺着石凯敞开的衣领滑下去，冰冷的，凉得石凯更加心慌。
“摇头是为什么呀，跟我说好不好？黄元元？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别哭好不好？跟我说好不好？”
黄子弘凡终于从他怀里出来，红着眼眶看着他一动不动，急得石凯捧着他的脸焦急地检查，又安慰似的在他唇上亲了好几下。
“不舒服吗元元？哪不舒服？我给你找药好不好？”
“没有不舒服。”
眼见石凯要起身，黄子弘凡终于有了动作，搂着他的腰的手又加大了力道。
“我是不是很坏啊凯凯，”黄子弘凡的眼泪突然掉下来，“我总是让你等着，让你担心，让你掉眼泪。我还说话不算数，求婚的时候说不让你哭没做到，说会一直陪着你也没做到，我是不是很差劲啊。”
“没有，没有，”石凯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眼泪，“怎么会呢，黄子弘凡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公了，太久没见面了想我了是不是？我现在回来了呀，我们俩在一起呀，别哭了别哭了元元，你现在陪着我的呀对不对。”
“不对。”
黄子弘凡一口咬在石凯肩上，明明咬得石凯的肉都堆起一块，石凯却没感受到一点疼痛，只当是程序问题，继续摸着黄子弘凡的脑袋想哄他，黄子弘凡却先松开了他，抬头时眼眶红得不行。
“都是假的，石凯，这都是假的。”
7、
石凯上一次退出程序是异常退出，不是他被唐九洲吵醒后才退出的，而是唐九洲拜托朋友让石凯强制退出后才吵醒的石凯。
石凯不知道这事，唐九洲也不知道强制退出会有什么反应。
只有黄子弘凡一个人知道。
上一秒还靠在他怀里的石凯突然消失，把黄子弘凡吓得不轻，失去石凯意识后的虚拟世界一下停摆，家里的时钟，街上的路人，屋外的阳光，全停在了石凯离开的那一瞬间。
像是场大型的游戏，留下的只有黄子弘凡一人。
石凯的消失几乎让黄子弘凡发疯，他崩溃地割开自己的手腕，却发现根本没有血流出，只有细碎的虚拟碎片裹住他的伤口，伤口在他眼前愈合，闪烁着淡蓝色的方块。
黄子弘凡浑身都在颤抖，好不容易接受了原来自己也是虚假的现实。
半年时间很长，够黄子弘凡摸清虚拟的程序，够他意识占据主导，够他解锁自己的记忆，也够他读取石凯上一次被强制登出前存储的记忆，够他回忆起眼前漫开的血泊，也够他看清病床上的自己。
原来都是假的，所有的美好都是假的，他已经昏迷了三年了，石凯又等了他三年了。
巴掌扇在他脸上，他把痛觉拉满，痛得他落泪，可镜子前他的脸却没有丝毫变化。
他只是一个自己的记忆和石凯的意识制造出的虚拟。
黄子弘凡恢复了时间的流转，世界除了按时升降的日月星辰和走动的时钟，其他什么都没有。他窝在阳台没日没夜地等石凯再次登录，一帧一帧地读取石凯的记忆，亲吻记忆里石凯落泪的眼睛。
出差的记忆指令是一刻钟前输入脑海里的，黄子弘凡清楚是石凯登录了，石凯忙着构建他的记忆，他却仗着石凯的不知情放肆地再次读取了石凯这半年的记忆。
他看不见石凯落泪的样子，只能借石凯的眼睛看见愤怒的唐九洲，看着模糊了视线的水雾，看见猛然坠落的画面，看见唐九洲不忍地扭头的动作，看石凯背着其他人把吃下去的东西全吐出来，又像没事人似的坐回桌前，一点一点地往嘴里塞吃的。
看石凯在午夜辗转反侧，像他似的坐在阳台上落泪，看石凯守在病床前抽泣，又掐着表计算好他爸妈回来的时间，提前进厕所收拾好心情，然后对着进来的父母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看他爸妈不知什么时候头发花白，却没心思去做个护理，看齐思钧他们来来往往，每天不落地准点给石凯发消息，看跟在石凯身后的小崔，看给石凯化妆时加重眼角泪痣时突然红了眼的66，看小心翼翼试探着在石凯面前露出脸的周峻纬，看石凯发呆时固定的画面。
看石凯的体检报告，看他跟唐九洲坦白，看唐九洲紧张的叮嘱。
原来他才是伤害石凯的元凶。
唐九洲这半年见缝插针给石凯塞的核桃其实没什么用，石凯的睡眠已经困难到离不开药物了。
他的离开是对石凯不可磨灭的伤害，可虚拟的存在也不过是让石凯上瘾的罂粟。
花开再美也是通往地狱的曼珠沙华。
落泪的变成了石凯，黄子弘凡终于跳出石凯的视角，看见他被泪水雾湿的漂亮眼睛。
石凯从前很爱带美瞳，各种各样的彩色眼珠都能被他完美驾驭，但不是说石凯摘了美瞳的眼睛不好看，石凯自己也有很漂亮的眼睛，在阳光下像晶莹的琥珀，存贮下身边人的身影。
不知道石凯这些年到底流了多少泪，流泪的眼睛让他没法再戴上他喜欢的漂亮美瞳，也给他的漂亮眼睛蒙上点点灰雾。
黄子弘凡心疼地抚上石凯的眼睛，抚上那双漂亮的、流泪的眼睛。
别哭了，别哭了石凯。
总看到有人说哭多了会哭瞎，你要是哭瞎了怎么办呀，你那么爱美，以后看不见了怎么办呀。
世界上还有好多你没看过的美丽呢。
黄子弘凡好想假装贴心地宽慰他，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他渴望这一刻永恒，渴望和石凯永远地留在这虚幻的美好里。
他一点、一丝、一毫，都不想和石凯分开。
石凯，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呢。
我现在触摸到的你甚至不是真实的你，我甚至没法替你擦掉眼泪，你难过的时候我也没法抱住你。
石凯，我好爱你，我好想你，我好舍不得你。
可你是真实的，我伤害你已经够多，怎么能再自私地把你留在这虚假的、每一刻都在伤害你的程序里呢？
石凯哭得痉挛，手死死地攥着他的衣服，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看着他的样子可怜又诱人。黄子弘凡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吻落到石凯嘴角，却只能说出一句无力的别哭。
可明明他也在掉眼泪，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淹没他眼里的石凯，困住在现实面前束手无措的一对爱人。
说不出话索性就做。
黄子弘凡抱着石凯起了身，感受到石凯整齐的牙齿撕咬着自己的嘴唇，几乎是瞬间，身体就被他调控得起了反应。
两人都是这虚拟世界的掌控者，控制对方起反应不过是瞬间的事，黄子弘凡硬得发胀，石凯也软了腰开始冒水。
两人又争先恐后地把自己的痛觉拉到顶点，把对方的痛觉往下降，争夺不出个结果，又只能看着对方流泪的眼睛妥协。
每个吻都像一拳，重重地砸在彼此身上，却只留下恰到好处的暧昧的青紫，黄子弘凡的撞击像是要将石凯捅个对穿，撕裂开他的每一寸皮肉。
但他们还嫌不够，留在彼此身上的牙印像是真的要从对方身上扯下一块肉来。
浑身上下都痛得发麻，他们两却倔强地谁也不肯停。
他们都是恋痛患者，只能借助身上的疼痛转移注意力，可心里的折磨一分也不曾少。
结束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内外时间有时差，离石凯得退出起床的时间已经不久了。
哪怕他们俩发疯似的撕咬最后都只会留下一层浅浅的吻痕，此时两人身上也都没有一块好肉了，石凯趴在他身上，说什么也不愿意睡觉，死睁着眼睛不肯闭上。
黄子弘凡摩挲着他的脸颊，摩挲着他脸上蜿蜒的泪痕，像是想把他的每一寸模样都牢牢地记在脑海里。
“九洲每周只让我登录一次。”石凯趴在他脸边闷闷地开口。
“嗯，我知道。”
“所以我下次登录得下周了，但我退出你应该不会有记忆的。”
黄子弘凡已经解锁了自己的记忆，对虚拟世界程序的掌控不输石凯，石凯没法让他再忘记，维持一个美好生活的假象，那干脆摊开说。
反正和黄子弘凡在一起，真的假的，美好的悲凉的，什么样的生活都无所谓。
有黄子弘凡就都无所谓。
石凯絮絮叨叨地交代着，宽慰黄子弘凡不要担心他，许诺下次再进入程序要和黄子弘凡要去干些什么，避重就轻地跟他说程序的作用，攥着黄子弘凡的衣领让他别生气，他退出再登陆在程序里也不过是眼睛一睁一闭的事，让黄子弘凡等他。
黄子弘凡没答话，只默默计算着设定的时间。做不到的许诺他不想再给石凯了，他食言已经太多。
石凯终于反应过来去想黄子弘凡怎么会发现这世界是虚假的，侧头刚想开口却被黄子弘凡柔软的指腹按住了嘴唇，飘散的程序碎片在他身边腾起
“凯凯。”
石凯惊恐地瞪大了眼，一个咕噜爬起来，黄子弘凡也跟着起身，但飞散的身体碎片却比他起得更快。
“这……这是怎么回事……”
石凯的声音都在颤抖，抓住散开的碎片，却发现根本留不住分毫，只能看着黄子弘凡在他面前一点一点地破碎、散开。
“凯凯，”黄子弘凡抓住他的手，喊着他的名字，“别再进来了，把设备丢了，去找峻纬。”
“不！不行！黄子弘凡！你干什么了？我不准！”
“听我说，听我说凯凯，”黄子弘凡温柔地看着他，眼里倒映出他的身影，眼角却止不住地滑下泪来，“峻纬应该已经发现你不对劲了，你去找他，让他给你找人做心理疏导，跟他说你睡不着。”
“不！我不去！黄子弘凡你干什么了你告诉我！我不答应！”
石凯抖得厉害，眼泪更是瞬间决堤，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却被黄子弘凡不由分说地搂进怀里死死地困住。
“我定了时的，你待会会自动退出程序，九洲肯定会来你家看你的，反正他有密码能进来对不对？”
“黄子弘凡，你告诉我，求你了你告诉我，你干什么了，你别，你别丢下我一个人，我受不了的……”
“你可以的凯凯，”黄子弘凡的眼泪砸在石凯后颈，死死地压住怀里人的挣扎，“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而且会有人陪着你的，小齐哥他们都会陪着你的，你好好的，听话好不好？”
“我不要！”石凯哭得喘不上气，“我只要你，求求你了黄子弘凡，你别走，你别走……”
“对不起凯凯，”黄子弘凡好像又看到了车祸那天的血雾和燃烧的火焰，“我失约了，我又留你一个人。”
石凯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黄子弘凡也强压着自己的哽咽。
分别的情景他们经历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希望下一次见面就是永远不离开，唯独这次是把石凯推开，把他推出这片虚拟，把他推回一个没有爱人的世界。
凯凯，我也舍不得。
但你不能沉溺在虚假的梦里。
“我爱你凯凯，我爱你，你再等等我好不好，等我真的醒来好不好？”
“我不要……”石凯不停地摇着头，“我等了你好久了，我一直在等你，不等了，我不要等了……”
“不等……不等也行，”黄子弘凡苦笑一声，“找个对你好的对象，别管我了，把我忘了，要幸福。”
石凯还在摇头，黄子弘凡双手也开始消散，连抱他都已经抱不住，可他已经在病床上躺了好多年，石凯也很久没得到过一个真实的拥抱。
“我开启程序自毁了，”黄子弘凡看了眼自己已经消散得差不多的身体，颤抖地吻在石凯嘴唇，“让你忘了我不是真心话，别忘了我凯凯，求你了，等我好不好，我一定会醒来的。”
石凯终于不再摇头，捂着脸用力地开始点头。
醒不醒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事情，谁也不知道这次分开会是多久，可看着黄子弘凡在他面前消散，石凯再也说不出一句口是心非的话来，
黄子弘凡终于如释重负地笑起来，屋外太阳升起，全世界都被笼罩着浓郁的深蓝色，只地平线的边角，透出一点点泛着红的阳光。
“今天是好天气啊，”黄子弘凡看了一眼屋外的日出，用尽最后一丝碎片扑向石凯，“凯凯，我永远爱你……”
最后一块碎片也散去，整个虚拟世界瞬间崩塌，石凯跪坐在中间，有风从他身体吹过，吹乱了他的头发，吹过他的唇角，吹走黄子弘凡留下的爱你。
大脑逐渐失去意识，这是退出程序的标志，石凯控制不住地往下落，恍惚间听见尖锐的警报声和唐九洲焦急的呼喊。
8、
病房里气氛太凝重，石凯的病床被摇起来，唐九洲垂着头挡在他身前，替他揽下所有的错误，齐思钧气得浑身发抖，脸上爬满了泪水，被周峻纬强行拉出了病房，唐九洲也被郭文韬和邵明明拉出去安抚，何运晨和曹恩齐在一边攥紧了拳，红着眼说不出一句责备，最后还是忍不住哽咽着留下一句我们去买饭，阿蒲你看着凯凯。
蒲熠星在病床边坐下，叹了口气。
“你不知道唐九洲给我们打电话的时候，小齐差点晕过去，我们知道你出事都吓坏了。”
“我知道，”石凯勉强地笑笑，嘴唇发白，“对不起，阿蒲。”
“没人怪你，”蒲熠星帮他理开挡在眼前的刘海，手抚上石凯消瘦了许多的脸颊，再没了刚认识靠在他肩头的柔软，“我们都知道的凯凯，不能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走出来不是件容易的事。”
眼泪一瞬间又漫上来，蒲熠星向他张开了手，石凯也顺势扑进他怀里。
“我永远走不出来怎么办啊阿蒲。”
“那就走不出来，”蒲熠星抚上石凯的后脑勺，“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屋外掉下秋天的第一片落叶，打着旋从病房窗外经过，石凯的眼泪在蒲熠星颈边掉落，带来石凯压抑的哭声，蒲熠星没再说话，也没劝他，手一下一下地抚过石凯的后脑勺，安静地陪着石凯。
黄子弘凡。
我们都在等你
你别忘了。
要回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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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虐文确实是对身心的折磨，最开始在手机里存下这个的灵感还是去年十一月多，当时是《再见爱人4》讨论度最高的时候，太抓马了我没去看，只是看到热搜的时候，彩蛋那句话突然钻进我脑海里，被我记下来。
“我其实挺羡慕他们的，能有这样一个机会，和过去的感情、过去的爱人正式地告别。”不像他，连告别的机会都是虚幻的。
最开始的大纲是BE/OE，毕竟选择了植物人这个设定，百度说植物人一年没醒的话再苏醒的可能性就很低了，创伤性脑损伤苏醒的可能性高一点，年轻人又高一点，所以在决定写的时候，给的备注是生离死别（就是十二月那阵去长沙的时候发的那篇报备里的那个）。
但是写彩蛋的时候又后悔了，越写越觉得崩溃，从去年十一月到今年三月，战线又拉得很长，每次一打开文档就很想哭，尤其是在图书馆写的时候，边上都很安静，我只能戴上口罩假装感冒然后偷偷擦鼻涕。
很舍不得，清楚地等一个概率小到离谱的可能性太折磨了，我写凯凯哭，我也在哭，你们看的时候哭，我写的时候哭得更多，后来我还是妥协了，文字和爱就应该是那份奇迹，所以我在彩蛋的最后给了一个HE的结局，算是勉强画上这个圆，因为真的不想再看凯凯那么无望地等下去了。
再来聊聊剧情
我写文其实很少打大纲，这篇是难得的基本上所有剧情甚至细节都想好了，但我还是不想动笔的。大纲很简单地分开每一节，所有黄子出现的情节前面都是一个假字，我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这是假的这是假的，要甜但是要假。
所以所有黄子存在的情节（除了车祸），其实都是他们记忆里发生过的事的延伸，当然我写去海岛的时候黄子还没去马尔代夫，可能也确实是缘分吧，我觉得黄子会很想和凯凯一起去旅游，找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海边或者草原，国外的私人岛屿肯定是最优选。
然后可能会想给凯凯做一次饭，在大部分同人文以及现实里，凯凯都是承包做饭的那个，包括我也经常写凯凯给黄子做饭，但给爱人做饭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我觉得黄子应该会很想自己做给凯凯吃一次。
但因为是假的，我写的时候埋了很多伏笔。像篝火的时候凯凯说只看到他的独家听众一人，不只是心理上的只看到，也是物理上的只看到；像我写了很多次黄子做饭的味道和他们记忆里尝到的完全一个味，僵硬地模仿凯凯，也都是因为黄子现实里是不会做饭的，所以只有他们记忆里的味道存在；以及那首“爱人给了很多灵感”的歌却是BE进行曲，以及《写诗》这个名字，和“题诗一首于红叶上，寄相思于曲水流觞”这句词，不只是在把弘叶题石写进去，也是为了把相思这个主题写进去☝
当然还有很多，很多情节、歌词、对话，都是我埋的一些小伏笔，明显的不明显的都还挺多，很可能让你们觉得不对劲的某句话，就是为了让你们觉得不对劲的，大家可以去找找然后来和我聊🤓
再是最后分别的情节，我原本想的是凯凯自己走出来，不再使用这个仪器，因为九洲跟凯凯交流的时候就已经说了，会对使用的人的大脑产生损伤，所以这个虚拟的世界，是必须离开的。
但我又觉得不太可能会是凯凯自己想通，或者说一时半会他绝对想不通，他第一次使用的时候，离黄子出事差不多过去两年多，正是过了苏醒概率最大的时候，他又才使用仪器一年多，思念的爱人就在他面前，两个人无忧无虑地在虚拟里过着那么幸福的生活，他怎么可能愿意离开幻境呢？
所以我选择黄子把他推出来并且启动自毁程序，因为他是解锁了凯凯的记忆的，他清楚凯凯因为脑损伤头疼睡不着，也看到了九洲跟凯凯的对话，他知道让凯凯再留下去只会对他伤害更大，而且凯凯明显已经沉溺在里面了，减少工作、作息混乱，这个仪器和虚拟，完全是在各方面伤害凯凯。
所以黄子会那么坚定又决绝地把凯凯推出去，断了他再进入的可能性。
推他出幻境的是幻境本身，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感受到我想写的那种情感。
因为虽然幻境是假的，但黄子的爱是真的，他不容许自己对凯凯产生任何实质性的伤害，所以从他知道的那一刻开始，就在计划离开，爱是放手，是黄子也不舍，但还是选择让凯凯的时候回归正轨。
其实凯凯也能猜到黄子一但知道这是假的就不会再让他待下去，所以他没有保存黄子对车祸的记忆，让黄子以为他们生活的点点滴滴都是真实存在的。他们俩都很了解彼此，但凯凯清醒地沉溺，黄子清楚地痛苦。
再聊聊彩蛋《一笔带过的那些年》
这绝对是我写文以来最满意的彩蛋，删删改改很多次，一写就哭一写就哭，最开始的灵感也放到了彩蛋里，而且还是先写完彩蛋理完时间线才开始写正文的。
彩蛋是全凯凯视角，是黄子离开到黄子回来中间这些年凯凯的生活，是一句话可以总结完的等待，有HE结局，但绝对是高虐预警，还是那句话，不看不影响正文，选择观看就好（但我真的很喜欢求你们去看拜托拜托🥺🥺🥺）。
彩蛋有些替身情节，当然不是凯凯找替身，是有人模仿黄子，至于凯凯的心情，大概就是等了一个月终于等到发工资结果发的是假币的心情，当然是恨啊。黄子还在床上躺着，就有人想吸他的血，每看到一次那张跟黄子相似的脸，都是在提醒凯凯黄子以前有多生动而现在有多冰冷，所以不用怀疑，没有人能容忍假币妄图取代真币的。
然后还有一个再见爱人的情节，毕竟是这个故事的灵感来源（虽然我根本没去看第四季反而去看第一季了），我是有把它写成一个正式故事和这篇联动的计划的，大概率会是个长篇的连载，综艺体，合集已经开了但是什么时候写再说。
因为《想象力》和《假心换猪肝》都很久没更了（我知道我写连载更得很慢我忏悔👉👈），这个月会理一理情节然后更新两个合集，最好是能把《想象力》结尾（没做到的话当我没说👉👈）
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这个故事，但一时半会应该是不会再虐一次了😢第一次写虐文就虐了个大的，确实是太折磨了
好啦就聊到这，会有番外，是之前爱久见人心的完整版，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发
下个故事见叭💛💜❤️💙💚
【蒲郭/纬钧/弘石】过度依赖（1）躁郁症
★ABO哨向，火葬场专栏
★南北 AO+哨向 非常规py转正
纬钧 AO+哨向 先爱后婚再爱
弘石 EA+哨哨 偏执小黄的火葬场
启程 AO+向向 保质期过长的纯友谊
★感情线为主线，请不要带脑子看，滑跪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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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兵？还是Alpha……也没受伤啊，”郭文韬揉揉太阳穴，皱眉看着眼前的个人资料，“怎么分配到咱们部门了？”
“不清楚，我本来以为是得罪什么人了，”齐思钧也凑过去看，“可局长又说让咱俩多照顾他……”
“算了，”郭文韬叹口气，“只要他不捣乱，...
★ABO哨向，火葬场专栏
★南北 AO+哨向 非常规py转正
纬钧 AO+哨向 先爱后婚再爱
弘石 EA+哨哨 偏执小黄的火葬场
启程 AO+向向 保质期过长的纯友谊
★感情线为主线，请不要带脑子看，滑跪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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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兵？还是Alpha……也没受伤啊，”郭文韬揉揉太阳穴，皱眉看着眼前的个人资料，“怎么分配到咱们部门了？”
“不清楚，我本来以为是得罪什么人了，”齐思钧也凑过去看，“可局长又说让咱俩多照顾他……”
“算了，”郭文韬叹口气，“只要他不捣乱，爱来就来吧。”
“不过这个小朋友看起来真的很A啊，”齐思钧点点资料上的照片，“还叫石凯，多刚的名字。”
“他明天早上来报到，”郭文韬见他将那张个人资料拿走，起身收拾东西，“你先安置他，我尽量明天下午就过来。”
“行，”齐思钧点点头，关心道：“不过还是看你，休息好了，后天再来也行。”
郭文韬耸肩：“不至于，我已经基本能控制他了。”
郭文韬到家门口时，属于Alpha的信息素已经从门的缝隙中泄露，苦涩的檀木香几瞬就缠上郭文韬，压得他有些腿软。
他扶着门把手，反手将后颈的阻隔贴撕掉塞进口袋，清幽的竹香缓缓飘出，才按了指纹开门进去。
门刚开了一条缝，屋内的人就把他拽了进去按在门板上，双手被反剪在身后。
那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埋首在他后颈蹭蹭，呼吸粗重，发狠地咬住郭文韬的腺体。
后颈的皮肤被刺破，疼得郭文韬咬紧牙，信息素大量注入，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手脚都开始发软。
临时标记结束后，后颈依然一抽一抽地疼，郭文韬眼前发黑，又被人捏着下颔向后掰过去急不可耐地吻住。
“唔……唔嗯……”
“蒲唔……蒲熠星，”他在被吻的间隙找回自己的声音，轻轻颤抖着，“去……去床上，乖……”
蒲熠星于是将他打横抱起，却依旧不舍得放弃唇齿的纠缠，搂着郭文韬走进了卧室。
郭文韬被闹钟叫醒的时候外面依旧一片漆黑。
他忍着不适伸手去取手机，却被身后的人先一步拿走关了他的闹钟。
郭文韬看到他，惊得瞪大眼：“你怎么还在我家？！”
蒲熠星将他的手机放回原位，朝窗外抬了抬下颔：“下雨了，我问过你的。”
郭文韬于是被迫回想起昨天晚上的场景，眼前的人吻去他的眼泪，说：“外面下雨了，我能不能在这里留一晚上”，看现在的状况，他当时应该点了头。
这是三年以来蒲熠星第一次留下来过夜，也是郭文韬第一次在对方清醒状态下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并且在刚刚做过最亲密的事的前提下。
想到此处，郭文韬白净的面容迅速涨红，拉过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只露出几缕不安分的发丝。
蒲熠星被他后知后觉的动作逗笑，一边打着哈欠起身穿衣服一边说话：“你昨晚又晕过去了，血液样本我就自己收集好贴标签放进你的冷冻柜里了。”
郭文韬缩在被子里，闷声：“好，谢谢。”
“然后你的衣服，我看了一下，衬衫扯坏几颗扣子，你回头把价格发我，我赔你。”蒲熠星继续道。
“嗯，我一会给你发。”
“行，那我先走了，有什么情况电话联系。”蒲熠星把事情嘱咐完毕，笑笑。
“嗯。”
听着门被关上，确认蒲熠星离开后，郭文韬才从被子卷中出来，抬眼就看到床头柜上被整齐叠好的衬衫和在旁边排列好的扣子。
之前每次结束后他的衣服基本都被破坏得没法看，最近一年才渐渐好起来，扯掉几颗扣子而已，完全在他意料之内。
他找出衣服穿好，又从柜子里取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郭文韬给自己腰后垫了个软枕，舒舒服服地靠着，才开始在笔记本上写字。
实验对象：001
基本情况：易感期间隔正常，平均周期28.3天;
精神力接受疏导后混乱状态消失；
表现出较往常更强烈的欲︿︿望，标记行为正常;
暴力倾向轻；
血液样本待查；
他停了笔，又垂眸思考良久，才组织好语言，在异常情况处写字。
疏导过程中产生多次不必要的亲吻和言语交流；
疑似对实验员的信息素形成过度依赖倾向，待确认，待矫正。
在这个社会，人分为Alpha, Beta, Omega三种第二性别，而一部分人会在18岁时觉醒哨兵或向导的能力并被送入专业学院进行学习，22岁由总管理机构塔进行分配。
除了分配到各部队成为军人，还有一部分哨兵或向导会被分配到学术研究和管理机构，郭文韬所在的人类健康监控局就是其中一个。
在分配阶段，郭文韬凭借着优异的理论成绩和突出的科研成果被局长和塔负责分配的首领向导撒泼打滚才强抢到人类健康监控局，成为Alpha哨兵躁郁症部门的负责人。
部如其名，该部门就是针对Alpha哨兵躁郁症进行科学研究而设置的。
Alpha哨兵躁郁症，是指极小一部分觉醒哨兵能力的Alpha，精神力会在易感期的时候被信息素影响，出现混乱状态，在信息素的催化下展现出躁狂不安，具体表现为更强烈的欲︿︿望和暴力倾向。但由于患病人数过少，社会关注度不够，相关研究也严重缺乏，目前只能通过手术进行矫正或者有稳定的恋人在易感期时对Alpha进行疏导，而躁郁症产生的原因却迟迟没有定论。
郭文韬在被局长强抢来这个只有他一个人的部门之后，在空荡荡的办公室枯坐一天一夜，第二天一早将初步拟定的研究方案拍在了局长桌子上。
他的研究方案是找几名有稳定恋人的Alpha哨兵患者，通过血液样本检查和询问调查进行信息收集，而为确认信息收集范围和准确度，郭文韬表示需要一名单身患者自愿接受实验，由自己亲自在其易感期时进行疏导安抚并接受信息收集与调查，为日后的实验对象提供信息收集范例和调查方向。
局长听后差点把刚吃的早饭喷出来，欲哭无泪欲言又止欲语还休：“韬啊，你到底，是个Omega向导，这种事吃亏的是你，传出去让别人以为我们不顾伦理道德强迫Omega，而且对你身体也不好……且不说躁郁症患者存在危险性，就是个普通Alpha，易感期也不能让Omega靠近，万一真把你标记了咋整？我怎么跟你妈妈交代？”
“可我需要第一手信息，”郭文韬皱眉，“如果不近距离接触，我怎么知道躁郁症的具体症状呢？我怎么确认以后收集哪些信息呢？而且不管什么实验都会有风险的，我愿意承担。”
磨了快两个小时，局长最后抓秃了脑门的头发，给他的研究方案盖了通过的公章。
郭文韬到办公室的时候刚好是午休时间，他一边收伞一边进去。
办公室门边的小窝里团着一红一白两只团子，挤在一起睡得很香。
红狐狸是齐思钧的精神体，另一只小白狗是哪里跑来的？
郭文韬有些好奇。
他的精神体则并不像主人一样，兔子一点没犹豫，抬脚就踩上了两只团子，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把那俩当垫子睡了。
他走进办公室，看到趴在桌子上睡的齐思钧和另一个靠在椅子上睡的人。
这应该就是那个新来的Alpha哨兵了。
郭文韬绕过两人，轻手轻脚地将血液样本放好，齐思钧刚好醒过来，揉着眼睛问他：“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001有点异常情况，”郭文韬笑了下，“你接着睡吧。”
齐思钧是部门成立一年后调任过来的，对郭文韬这种为科学献身的精神也由一开始的震惊转为习以为常。
他打着哈欠，关心道：“异常情况？001没伤着你吧？”
“没，暴力倾向很低，”郭文韬耸肩，“除了扯坏我几颗扣子外没别的了。”
说话间，石凯也醒了，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所处何地，懵懵地环视四周。
“凯凯睡醒了？”齐思钧笑着逗他，“来，这就是咱直属领导，叫郭部长。”
郭文韬白他一眼，向石凯解释：“别听他瞎说，叫文韬就行，部门总共就咱仨，我纯苦力。”
石凯依然睡得很懵，软声：“文韬好……”
郭文韬笑笑，随后小声和齐思钧道：“他真到分配的年纪了？不是简介上改年龄了吧？可别让劳动局找上我啊……”
“他都结婚了，看着显小而已。”齐思钧小声道。
“哦……”郭文韬啧一声，“一个部门仨人，俩已婚的，孤立我吗？”
石凯把这句听清楚了，笑：“没事，我马上就要离婚了。”
空气凝滞了一瞬。
“啊……抱歉，我不清楚，”郭文韬有些尴尬，“不是故意……”
“没事儿，”石凯嘿嘿笑，锤锤自己的肩，“单身可比结婚好多了！真的！！”
说完他突然意识到在场还有齐思钧，赶紧补充：“只是部分情况，有部分结婚还是很好的！”
“我吗？我这婚结了跟没结似的，”齐思钧笑，“我先生被分配去第一军队，跑到边境去了，两年，我跟他一面都没见过。”
“第一军队吗？”石凯歪头，“不过第一军队最近在往回调任，服役满两年的，籍贯和家属在南城，可以申请调回来，你先生没和你说吗？”
齐思钧愣住，随后有些尴尬地笑笑：“啊，那什么，我们……不太熟。”
郭文韬看出齐思钧的无措，主动转移话题：“不过凯凯之前是在第一军队吗？怎么知道这么多？”
“额，有朋友和我说的。”石凯抓抓头发，解释道，“我之前在第三军队。”
第三军队……
那可是个众人哄抢的单位。
驻扎在南城本地，任务不多，危险也几近于没有，薪水福利却完完全全与其他军队相同。
如果他从第三军队调到别的军队，尚有可能性，就像第一军队往回调任一样，补充空缺或者别的什么，可石凯是从军队调到了监控局，若无上面操作，这种调任简直是天方夜谭。
郭文韬有些头疼。
不管石凯是个关系户还是被针对了，都不是个好安排的人。
┉┉┉┉┉┉┉┉┉┉┉┉┉┉┉┉
(｡･ω･｡)ﾉ♡小剧场
🌟：第一章就吃到了桃桃呢~
🍑（冷酷）：准备矫正
🦝：调任回家抱LP
🦊：不熟，我们不熟。
🐶：单身比结婚好多了！
🎨：不好不好不好不好！！！！
(づ ●─● )づ
我以为一章能把几对CP的剧情都交代清楚👉👈既然只交代清楚南北，那我们就来猜一猜前提背景吧！！
A校园恋爱
B青梅竹马
分别对应弘石和纬钧的前情提要
嗯是的你没看错，纬钧不熟但是是有感情基础的……
［弘石］娇养 1
*如标题 极度ooc的xp之作 勿上升
AO/双星/先婚后爱
迷迭香X晚香玉
冷淡闷骚总裁X乖巧甜品师
不会抓马不会虐 甜蜜治愈日常向（偶尔飙车）
私设双星在社会中很常见 不存在自卑倾向
人妻妍妍：谢邀，我老公好像不行怎么办。
——
“其实我对家里介绍的这个alpha挺满意的，我要是不喜欢他我肯定就不会同意和他结婚的。他和我门当户对，性格又稳重，虽然他有时候表情有点冷冷的，但总的来说对我还是挺体贴的，我家里人对他也很满意，但是……”
石凯说着说着就没声了，唐九洲用勺子拨动着咖啡，眼瞅着面前这人...
*如标题 极度ooc的xp之作 勿上升
AO/双星/先婚后爱
迷迭香X晚香玉
冷淡闷骚总裁X乖巧甜品师
不会抓马不会虐 甜蜜治愈日常向（偶尔飙车）
私设双星在社会中很常见 不存在自卑倾向
人妻妍妍：谢邀，我老公好像不行怎么办。
——
“其实我对家里介绍的这个alpha挺满意的，我要是不喜欢他我肯定就不会同意和他结婚的。他和我门当户对，性格又稳重，虽然他有时候表情有点冷冷的，但总的来说对我还是挺体贴的，我家里人对他也很满意，但是……”
石凯说着说着就没声了，唐九洲用勺子拨动着咖啡，眼瞅着面前这人红了耳根，他更生了兴趣，把小脑瓜凑近他，挑着一只眉毛问：“咋了，你俩性格不合？”
“也不是。”
“吵架了？”
“没有。”
“啊？那难道是……”唐九洲顿了顿，一脸不可置信：“他有那方面的小众癖好？”
听完，石凯一时没回上话，唐九洲更来劲：“真的啊？”
“不是……”石凯热着脸拉长了尾音，像在撒娇让唐九洲别再揶揄他，又接着补充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唐九洲小脑瓜转的老快，他眨了眨眼睛，小声的说：“算算日子，你俩结婚也有快十来天了。晚上没睡一块啊？”
说起这个就尴尬。
石凯要怎么跟唐九洲解释新婚之夜他的丈夫看见他敞开腿后扭头就走这件事。
那晚他穿着身光滑的丝绸睡衣在浴室里的落地镜前照了半天，从头到脚的打扮，连发丝都被他刻意的摆出一个弧度，恰好能完全表现出他眉眼的精致漂亮。
他侧了侧头露出白皙的脖颈，紧接着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伸手撕下了自己的抑制贴。清淡花香瞬间漂浮在半空中，与浴室中的热气混合在一起，带了几分温馨。
他推开门走出去，抬眼就看见坐在懒人沙发里正盯着笔记本处理工作的黄子弘凡。黄子弘凡已经洗漱好了，一身宽大的v领睡袍露出他恰到好处的薄肌，头发被他随意撩在脑后。他没有戴眼镜，精英气却仍旧扑鼻而来。
黄子弘凡是先闻见了信息素，再才抬起头看见石凯。看见石凯后，他立马把笔记本放在一边合上，扯开一个弧度恰好的笑。
石凯明明穿着衣服，却莫名有一种被看光了的羞涩感觉。他顿住在原地，直到黄子弘凡在他面前停下时他才反应过来，但已经晚了。
在浴室里揭开抑制贴时心里就应该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面前这人是他的alpha，他的丈夫，合法的，也是他喜欢的。这样的人，无论做什么自己都会欣然接受的。
只要别太过分。
脸颊的温度上升，几乎发烫。石凯看不见自己的耳根有多红，却被黄子弘凡尽收眼底。吻在他失神时落下，轻柔辗转后转变为略带几分强硬的进攻，微凉舌尖卷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几经波折，石凯就快要站不住，侧腰处在这时扶上了一只手，脚尖交错，步子向后，这只手用不轻不重的力度掌控着他。
呼吸快要被完全掠夺之时，侧腰处的手骤然松开。石凯来不及反应，腿一软，直接跌坐进了柔软的大床。紧接着肩头被人按住，黄子弘凡没用力，石凯仰面躺下的动作里带着几分顺从的意味。
吻再次落下，这次是以一个有些糟糕的姿势。石凯像被完全揉进了大床里，黄子弘凡抓着他的两只腿弯轻轻把他往上送，紧接着双膝跪在床上压低身子去凑近石凯。两侧腰间缠绕上曼妙的枝桠，他的动作温柔的要命，吻从唇瓣转移到鼻尖紧接着是下巴，房间内淡黄色的灯光把他们两个人的影子打在干净的墙面上，相当旖旎。
“可以吗？”
石凯听见黄子弘凡这样问，在自己的耳边处，声音低低的，却难掩炽热。
他想起白天，他和面前的人站在圣洁的教堂里，在琴声响起之际交换一句平淡的“我愿意”和一枚发烫的指环，像在签订某种生死也解除不掉的契约，是桎梏，可石凯自愿。
他扭头看黄子弘凡的眼睛默默猜测，黄子弘凡也一定是自愿的吧。
而现在，空气里全是自己好闻的花香，没有其余信息素的任何迹象。石凯知道那是因为自己遇上了一位顶好的良人，懂得尊重他。
呼吸是乱的，鼻尖莫名发酸，顿了好几秒，就当黄子弘凡以为他没准备好将要起身时，石凯及时的抓住了他的胳膊，小幅度的点了点头。声音小却坚定，语气里有些哭腔，他告诉黄子弘凡：
“……嗯，可以。”
刚说完下一秒，他像是羞得不敢看了似的伸出两条胳膊挡在眼前。
耳边传来一声低笑，是黄子弘凡说让他把胳膊放下来，这样一直抬着会麻的。
老天，笑得性感死了。石凯更不敢看了，摇着小脑袋说不要不要，就这样吧。
黄子弘凡依他，没再说些什么。石凯看不见，空气里安静了几秒，紧接着鼻息间传来了草本的苦涩气。石凯胳膊没挡住眉毛，皱起的一瞬就被黄子弘凡捕捉，他收了收信息素，才再次靠近石凯：“我的信息素，有些苦，你……”
他是想问石凯，你会喜欢吗？
可他还是没问出口，话到嘴边剩一句“算了”。石凯没听清，胳膊还没放下来，闷着声音问他在嘀嘀咕咕什么呢。唇瓣处压上一个温热的指腹，石凯的声音戛然停止。黄子弘凡收了信息素，唇瓣相依间只剩下草本花香。
睡衣的扣子被人一个接一个解开，小腹一阵冰凉过后，热气扑在上面，石凯哼唧一声，紧接着下一秒，是黄子弘凡双手捧起他的腰，把亲吻落在了他的肚皮上……
好像有点太超过了。石凯抖着身子有些失神，花香逐渐变得甜蜜起来。
腰腹挺起弧度，似乎就是这个动作给了黄子弘凡脱他睡裤的机会。动作之后是冷风袭来，石凯颤抖着下意识想要把腿夹紧，却被黄子弘凡捏住了膝盖。
黄子弘凡捏在他膝盖上的动作很轻，像某种温柔的引导，在这种引导下，他很快就在黄子弘凡面前顺从的、一点一点的敞开了双腿。
石凯听得见黄子弘凡愈发急促的呼吸声，捂着眼睛的胳膊力度加重，这下他真是一点都不敢看了。
刚刚他还敢从缝里偷看一眼黄子弘凡动作时的表情，那克制中带着几分炙热的隐忍味道实在太犯规了，石凯看了一眼后就再也不敢再看第二眼。
心里更多的是雀跃，是欣喜。虽然从认识到结婚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但这是自己喜欢的人，很喜欢很喜欢的人，是除了父母哥哥以外，最让他欢喜的人。
他和黄子弘凡的婚事虽然是双方家里长辈一手安排的，但结婚的确是一件非常需要冲动的事情。石凯明白自己在答应的时候确实是有些上头，但是没关系，无论怎样都有家里人在背后给自己顶着，他有冲动的资本。
就算是商业联姻，他石凯的命也算好，毕竟结婚对象是一个自己非常顺眼的人。
而今夜之后，石凯将要和自己合法的丈夫完全融合，血肉骨髓里的纠缠明显是比白天那几句轻飘飘的说辞更能让人拥有充足的安全感。
可……
石凯没想到，他敞着腿的这个动作过后是好几秒的安静，渐渐的，连黄子弘凡的呼吸声都微不可闻了。
他下意识喊了黄子弘凡一声：“黄子？”
却没得到回应，石凯有些急了，放下了原本一直牢牢压在眼皮上的胳膊，重获光明，抬头看见的却是黄子弘凡慌乱转身的背影。
他第一次见黄子弘凡这样慌乱，关心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你……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黄子弘凡居然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走了，步子里有些焦急，像逃跑似的。
“诶？”
石凯没能喊住他，看着被黄子弘凡紧紧关上的房间门，他疑惑的眨了眨眼。他低下头，把目光从自己的锁骨平移到小腹再接着往下，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哪里的问题。
他最近健身效果挺好的啊，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这个澡也洗了快两个小时，浑身上下都被自己涂香香了。出来前他还特意照着镜子给自己做了一个精致的发型，连丝绸睡衣都是他精挑细选的。他今晚堪称完美，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他把目光缓缓移到腿间，短暂思考了两秒，总不能……是因为自己双星吧？双星在社会中很常见，这对他来说根本不是秘密，家人朋友全都知道，黄子弘凡明明也早就知道，可是那到底为什么……
他自己一个人嘟嘟囔囔的重新躺回床上，懒得再穿裤子了，他把自己包进被子里。翻来覆去想了又想，最终得出结论，觉得黄子弘凡应该就是接受不了双星。
虽然嘴上说没问题，表面觉得一切正常，可真正露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又觉得下不了手。
石凯把头埋在枕头下面，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太大了。老天啊，真让人崩溃，这是不是代表他后半生无法拥有“幸福”了……
房门被打开的时候他已经在被窝里脑补了一大出抓马：和老公生活不和谐、老公出去找小三，他一个人在冰冷的被窝里凄凄惨惨戚戚之后毅然决然决定捉奸，他要偷偷给黄子弘凡的手机装定位，到时候真要是抓到了他就必须要在爷爷和爸爸妈妈哥哥面前好好哭上一场，他们肯定心疼，然后就狠狠制裁黄家，从此以后他家和黄家势不两立！
“你……”是黄子弘凡的欲言又止打断了石凯天马行空的幻想。
石凯没想到他又回来了，哼，这回轮到他看都不看黄子弘凡一眼：
“我今天累了，你去客房睡吧。”
语气里带着几分骄纵。潜台词是：我要哄，你快哄哄我。
可是没想到下一秒，黄子弘凡就利落了关上了房门，临了只留下一句“好，晚安，那你早点睡”！？
那你早点睡！？
这五个字被石凯在唇边咬牙切齿的又念出来一遍，他气得从床上弹坐起来，红着脸抬头朝着天花板大骂：
黄子弘凡你是不是不行！！
tbc.
【弘叶题石】凭什么我们要错过
伪现背 HE 全文8.5k+
主弘石 几句话南北
推荐bgm《你就不要想起我》
明明你也很爱我
没理由爱不到结果
石凯其实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决定避嫌的。
只记得某天录制晚上，院子里的摄像头都关了，只有他和蒲熠星还在客厅打游戏。
“你们两什么情况？”
正是厮杀得酣畅淋漓的时候，他蒲哥却莫名其妙开口问他。
甚至在这之前两人之间的交流根本没有涉及到除了游戏以外的任何一个人，偏偏石凯就是听懂了蒲熠星在问谁。
还能问谁呢，还会问谁呢。
“能有什么情况。”
石凯嘴上说得云淡风轻的，...
伪现背 HE 全文8.5k+
主弘石 几句话南北
推荐bgm《你就不要想起我》
明明你也很爱我
没理由爱不到结果
石凯其实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决定避嫌的。
只记得某天录制晚上，院子里的摄像头都关了，只有他和蒲熠星还在客厅打游戏。
“你们两什么情况？”
正是厮杀得酣畅淋漓的时候，他蒲哥却莫名其妙开口问他。
甚至在这之前两人之间的交流根本没有涉及到除了游戏以外的任何一个人，偏偏石凯就是听懂了蒲熠星在问谁。
还能问谁呢，还会问谁呢。
“能有什么情况。”
石凯嘴上说得云淡风轻的，手里却送上了这场顺风局自己的第一个人头。
“骗骗自己得了，还想骗哥哥？”
蒲熠星扯着嘴角笑起来，赶过来帮他报了仇。
很明显他不相信石凯的话，石凯自己也不信，粉丝也不信，所有人都不信，但是无论怎么问，他们都只能说出这么个答案。
不论信不信，都必须信。
石凯看着手机里的结算页面，确定周边的摄像头都处于关机状态，叹了口气看向蒲熠星。
“很明显吗，我们俩？”
“很明显啊。”
当两个永远黏在一起的人刻意分开，当喜欢接话的人刻意闭嘴，当走向你的人和你擦身而过。
当两个根本藏不住心思的人想避嫌。
甚至其中一个根本不想配合。
石凯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耷拉下来。
“你们俩演技真不行。”
“你们俩现在是演技好了。”
石凯不甘示弱地反驳，说完才惊觉失言。
“阿蒲，我不是那意思......”
石凯小心地抬头看他，忍不住扇自己的嘴，倒是也没下重手，安慰自己扇重了蒲哥也会心疼弟弟的。
“这么多年总得有点长进吧。”
蒲熠星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口水。
“你们当时怎么商量的避嫌？”
石凯好奇地凑上去想请教经验。
“我们也没商量过，”蒲熠星像是陷入了回忆，“反正就是有一天，他突然躲开我，我就知道我们俩要开始避嫌了。”
“你们俩真是默契。”
石凯不经咋舌，感叹果然是更了解吧。
“其实很久之前我们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蒲熠星看起来很坦然，平淡得不像是在讲自己的故事。
“为什么这么觉得，明明当时大家都不觉得能靠这节目火，糊咖哪有避嫌的需要。”
“你韬哥做什么失败过，”蒲熠星忍不住笑，“迟早要避嫌的，从我第一天开始身材管理的时候就注定了。”
石凯不太明白，高智商的哥哥说的话有些过于深奥，他一时转不过弯，但还没来得及问，就看到楼梯转角下来的人。
文韬楼梯都下一半了，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蒲熠星，立马又手忙脚乱地准备转身上楼。
“摄像机都关了，你下来吧。”
蒲熠星叹了口气，这个点下来还能为了什么，晚上吃饭前饮料喝多了占肚子，结果吃饭没吃饱呗。
“哦，好。”
文韬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走下来的时候差点同手同脚，依稀能看见一点刚认识时不好聊天的样子。
石凯看着文韬从冰箱里翻出些晚上的剩菜，摆摆手拒绝了文韬的夜宵邀请之后，看着他进了厨房，不一会就听到了抽油烟机的声音。
“你们两......”
“避嫌久了，都成习惯了。”
蒲熠星有些自嘲地笑笑，石凯沉默了。
他们这群人这些年空长心眼子，什么时候提升过演技啊。
这哪是演技有长进。
这是真的要不熟了。
“凯凯，名学对你来说是什么？”
蒲熠星突兀地开口问他。
“嗯？”话题转变太快，石凯有些跟不上，“是家啊，我们不是家人吗？”
“家啊，”蒲熠星透过厨房玻璃的反射隐约能看到里面忙碌的人，“家这个概念，在东亚，有时候也叫做原生家庭。”
石凯顿住了，对上蒲熠星的视线。
“想走出去是有代价的。”
石凯突然明白蒲熠星说的身材管理是什么意思了。
蒲熠星早期被骂得最多的就是胖。他因为舆论而决定减肥的那一刻，就注定有一天，会因为舆论决定避嫌。
即使他是最极端的理想主义者。
世界上没有乌托邦，只有短暂的避风港。
名学不是乌托邦，也不是避风港。
真正的避风港，是他们这群人围在一起，为彼此挡住风雪的肩膀。
石凯和黄子弘凡属于这里，可他们又必须得走出去。
石凯有自己的事业。
黄子弘凡也有自己的梦想。
他们要唱歌的。
他们不能被困在这里。
从他们相互搀扶着为了梦想闯出去，各自踏上领奖台开始，就注定要避嫌了。
舆论能压死人的，石凯最清楚。
他被骂了那么多次，他不希望黄子弘凡也像他一样。
黄子弘凡一路走过来根正苗红，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石凯当时学音乐是因为想考个大学，黄子弘凡不一样，黄子弘凡从小就是在音乐里长大的，石凯最清楚他有多爱音乐。
他们俩，总得有一个人幸福吧。
当时那些快乐多难得美好
你真的有办法舍得不要
才刚成真的美梦
转眼就幻灭破掉
祝福你真的可以睡得好
石凯从某天开始了单方面的避嫌，黄子弘凡伸出去的手第一次落空时还有些无措，但他很快调整过来，打着哈哈跟其他哥哥们继续谈笑风生。直到晚上才把石凯堵在了房间里。
“凯凯，你今天是不是在躲我？”
“怎么可能！”石凯否认得非常快，“我就是有点累。”
“你说谎的时候声音会比平时大。”
平时见了他就会莫名笑得合不拢嘴的小哥哥少见地在他面前冷了脸，石凯难得没心思去欣赏他哥不笑的时候的有多帅，心虚得不敢抬头。
“你是想避嫌吗凯凯？”
石凯低头不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要避嫌？”
石凯还是不说话，黄子弘凡无奈地叹了口气，把他推到床上坐下，蹲在他面前，仰着头看他。
“你是讨厌我了吗？”
“没有！”
石凯这次回答得很快，他清楚黄子弘凡内耗起来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生怕晚了一秒都会引他胡思乱想。
这次轮到黄子弘凡不说话了，石凯其实想说点什么，想解释，想跟他分析，想告诉他，我们俩咖位不一样了。
我们和过去不是一个咖位了，我们也不是一个咖位了。
我们没法再肆意妄为地做自己了。
石凯想说很多，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嗓子里像是堵了块石头，卡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他急得红了眼眶。
黄子弘凡的手就是在这时搭了上来。
他们俩的手差别也大，黄子弘凡很久之前就没法包住他的手了，此时黄子弘凡纤细的手指搭上他握紧的拳头，看向他的眼神坚定而温柔。
“我尊重你的想法凯凯，但是只能在镜头前，没有镜头的地方，你保证不能躲我，可以吗？”
石凯感觉嗓子里卡的石头愈发大了，让他此时连一句可以都说不出口。
“你不是说没有讨厌我吗？”
见他不回答，黄子弘凡像是有些受伤。石凯立马反握住他的手，用尽全力破开那块石头，沙哑着嗓子开了口。
“不讨厌你，我答应你。”
黄子弘凡这才露出一个笑来，向他抬起手，石凯乖乖地低下头，让他哥能揉揉他的脑袋。
吵醒沉睡冰山后从容脱逃
你总是有办法轻易做到
一个远远的微笑
就掀起汹涌波涛
又闻到眼泪沸腾的味道
院里的官配走到现在无非两条路。
要么像陌生人似的避嫌，要救场的时候被拉出来卖一卖。
要么干脆天各一方，直接见不上面。
启程除外。
石凯这才意识到，想走南北避嫌的老路有多不容易。
要相互了解到什么地步，才能在所有的情况下，精准地避开想避开的那个人。
要私下也躲避到什么地步，才能隐藏下所有的小习惯，压下所有的条件反射。
反正石凯和黄子弘凡做不到。
黄子弘凡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
石凯无奈地看着推送的视频，黄子弘凡低头抿着唇，自以为藏得很好，实际上上扬的嘴角完全暴露了他心里的暗爽。
思来想去，还是只有不见面这条路了。
石凯突然很羡慕曹恩齐和何运晨，他们俩各自在各自的领域上往前走，在生活里还能互相支持。
怎么他和黄子弘凡，偏偏都要是唱歌的呢？
咖位不同会被骂，咖位相同就得是对家了。
怎么就这么巧，全中国十四亿人，偏偏他们俩就是要在同一年出生，要在那么多特长里选择唱歌，要在同一个节目里出道，要在同一个节目里再次相遇，最巧的是，他们俩还偏偏都是男孩子。
意识到对彼此的特殊不是因为友情已经够难了，偏偏他们俩更是难上加难。
两个同类型的男歌手，同做为音乐节市场的香饽饽，尤其是在越来越多好哥哥们加入音乐节，甚至开始有群像专场的名号出现之后，他们俩还能永远同一个音乐节但不同天这件事，就实在有些明显的刻意了。
石凯让饺子偷偷联系了小崔，一个一个比着黄子弘凡的行程定下自己的时间，完美错开了两人相遇的可能。他一向最不赞同的黄子弘凡的特种兵行程，也成了他最好的帮助。
一次两次还好，越来越多的巧合还是让黄子弘凡意识到自己这边绝对出了卧底，所以饺子某天联系小崔对行程的时候，收到了对面明显不是小崔本人发的消息。
【让石凯自己来问我。】
饺子战战兢兢地把手机递给石凯，石凯看了眼，终于知道自己那个不理他也能自娱自乐几百条消息的置顶为什么一天没点动静了。
果然还是生气了。
石凯叹了口气，挥挥手说不用回了。
这场僵局持续了一周，他们俩也就一周没给彼此发消息，饺子和小崔也一周没和彼此对行程。
僵局的结束是石凯拒了一个黄子弘凡会去的音乐节，消息传出去当天小崔就把最新的行程单发了过来。
黄子弘凡明白石凯的意思。
他没有那种一定能赌中黄子弘凡哪天去的能力，那就干脆哪一天都不去。
石凯知道他哥不会同意的。
内娱音乐的市场就这么大，石凯的废物公司又给不了他帮助，要是有黄子弘凡他就不去，那石凯基本上就没法唱歌了。
石凯看着屏幕里黄子弘凡发过来的石凯你真的狠得下心发呆，耳边是饺子跟他汇报行程的声音，好不容易等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才按下语音键。
【别任性，哥。】
【对我们两的事业都好。】
对面像是气狠了，又是一周没理他，哪怕石凯天天给他分享各种各样的小视频，也愣是一句都不回。
直到黄子弘凡某天又落地长沙，累得又不想吃饭，小崔突然接了个电话，没过几分钟给他提来一份手撕鸡。
他和石凯爱吃的那家。
黄子弘凡还是败下阵来，伴着石凯发来的让他好好吃饭的语音吃完，拍了张吃得一干二净的打包盒发了过去。
石凯回得很快，老生常谈地让他注意休息，说他最近瘦得厉害。
他知道个鬼。
黄子弘凡忍不住撇嘴。
【你都多久没见过我了。】
【没见你我也会关注你。】
黄子弘凡终于开始配合石凯躲开行程，石凯也就纵容黄子弘凡明里暗里各种各样的小心思，包括但不限于五花八门的同款，莫名其妙的星星元素，以及出现频率快赶上黄紫红的蓝绿色。
众所周知，艺人的造型又不是他们自己做的。
石凯安慰自己。
然后在talking环节很不经意地隔空哄一下他哥。
没事的，都是些很大众的话。
石凯表演得很淡定，谁都看不出他在上台前把要说的话在心里翻来覆去演习过千百次。
哥们真牛啊，蒲哥花大价钱上的演技提升课，哥们直接自学成才了。
石凯内心骄傲死了。
明明你也还爱我
没理由爱不到结果
只要你敢不懦弱
凭什么我们要错过
石凯接到小崔的电话时不要太震惊。
“你的意思是，黄子弘凡，一个人，什么都没带，躲开你们，来长沙了？”
“航班显示，是这样的。”
“他现在在哪？”
“应该是正在天上飞，大概还有一小时落地。”
石凯噎住了，现在正是凌晨一点过，黄子弘凡一声不吭地，跑来长沙了。
“我去接他。”
“辛苦了凯哥，”小崔在对面松了口气，“我后天的航班过来，他这两天休息，在你这待两天可以吗？”
“行。”
石凯叹了口气应下了，黄子弘凡来都来了，同不同意他都不可能走啊。
石凯挂了电话，换了身低调的衣服，帽子口罩全副武装之后，抄起车钥匙下了楼，边走边给黄子弘凡发消息让他落地了联系自己。
黄子弘凡在登机时看到小崔发消息说要来找他的时候就知道这事必不可能瞒过石凯了，他心一横，没回小崔，毅然决然地关机检票，然后找空姐要了杯酒，在落地开机看到石凯消息的时候，一口灌了下去。
然后出舱，找到石凯的车，拉开副驾驶的门上车坐下。
刚刚好超过五分钟。
“黄子弘凡你真是越来越不得了了。”
从黄子弘凡钻进副驾驶开始，石凯的嘴就没停过，骂了半天才发现身边的人安静得不像话。
“别骂我了凯凯。”
眼看石凯终于住了嘴，黄子弘凡这才可怜巴巴地开了口，石凯抬头看了眼红绿灯，在漫长的数字中扯下黄子弘凡的口罩，掐着他的脸凑过去闻了闻。
“你要死啊黄子弘凡，什么时候喝的酒啊你，喝了多少啊。”
黄子弘凡乖乖地配合他的动作张开嘴吐出舌头让他闻，没有口罩遮挡的脸红得不同寻常，漂亮的狗狗眼蒙着一层水雾，眼皮耷拉着，看得出已经是尽全力在保持清醒了。
“就一点点，下飞机的时候喝的，怕你骂我。”
“现在不也得挨骂吗？”
石凯没好气地呛他，他又委屈地垂下头，小心翼翼地探出手去勾石凯的手指。
“那你别骂我了嘛，我们都好久没见面了，我很想你。”
石凯说不出话了，确实是很久没见面了。两个人明明同在国内跑那么多相似的行程，偏偏还能像前几年隔着十二个小时时差的时候一样见不上面。
他其实也很想黄子弘凡。
石凯叹了口气，握住黄子弘凡的手捏了捏。
“不骂你了，你睡会吧。”
“我不睡，我陪着你。”
黄子弘凡开心地和他十指紧扣，石凯也不拦着他，喝了酒的黄子弘凡不是他自己说清醒就能清醒的。
绿灯亮起，车子又驶出去。
石凯努力把车开平稳，每经过一段颠簸路段就要偏头看看副驾的黄子弘凡。
早在他们过第一个减速带的时候，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识陷入了睡眠里。
昏黄的灯光透过车玻璃落在他的脸上，明暗变化里，石凯看到他瘦得凹了下去的脸颊，蒲熠星的话又闪过他的脑海。
“迟早要避嫌的，从我第一天开始身材管理的时候就注定了。”
他抿了抿唇，想把手抽出来。
黄子弘凡明明都睡得七倒八歪了，偏偏还死死地抓着他的手不松，石凯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期间睡眠质量一向好得不得了的黄子弘凡还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带着睡意的嗓音疑惑地喊了句凯凯。
石凯没办法了，只能嗯了一句，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哄他说睡吧，黄子弘凡努力撑开眼皮哼唧说我陪你，然后没几秒脑袋又晕晕乎乎地倒向一边。
凌晨空旷的街道上吹过一阵风，吹得街边的树晃着枝芽，在路灯下打出道道摇曳的阴影。
明明把所有的窗户都打上去了，为什么还是感觉有风吹过呢？
石凯把车停进停车场，别扭地歪着身子用左手去掰变速杆，拉起手刹，确认车停好了，这才缓下情绪去看副驾拉着他的手的黄子弘凡，侧身去拨弄他睡得乱七八糟刘海。
1819岁的时候两人都剪着光秃秃的鬓角，留着不超过眉毛的刘海，这么多年过去，为了做造型竟然一个个地都习惯了长得遮住眼的头发。
毕竟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车里陷入更寂静的沉默，连呼啸的风声都不再有。
我们不可以任性了。
石凯叹了第不知道多少口气，伸手抚上黄子弘凡的脸颊，触碰愈发清晰的骨骼和热得不寻常的温度。
“哼～凯凯～”
黄子弘凡又醒了，感受到脸边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不自觉地凑过去蹭了蹭。
“我又睡着了吗？”
黄子弘凡坐起身，拉住他的手凑在嘴边落下一吻，然后有些懊恼地说道。
“刚好休息会，你那行程真是没点休息时间。”
石凯收回手，去帮他解安全带。
“下车吧，回去睡好不好。”
黄子弘凡乖乖地点点头，石凯又帮他把口罩戴上，揽着他回了家，哄着他洗漱完，期间还被已经清醒了些的黄子弘凡压在浴室里占尽了便宜。
终于躺进被子里时，屋外已是深沉的蓝色，远方绽开明艳的日出。
黄子弘凡像八爪鱼似的缠住他，柔顺的发丝、平稳的呼吸都让石凯有些痒，但他已经累得手指都有些抬不起了，也就没心思去计较这些。
石凯再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人，连点余温都没了，怀里倒是多了个枕头。
这一觉确实睡得有些久，窗外已经没了太阳，只能看到交织的彩色晚霞。
这个季节的湖南，总有很漂亮的晚霞。
石凯起身把窗帘拉开，又躺回被子里，看着天边的光亮一点点地下沉，远处灯光一盏盏亮起，屋里夜色蔓延，他被黄子弘凡从背后揽住。
“打完电话了？”
“嗯。”
黄子弘凡埋在他的后颈闷闷地应声。
他任性的计划没瞒住小崔，没瞒住石凯，也没瞒住经纪人，黄子弘凡醒来给手机充上电开机，就看到一百多个未接来电，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电话过去挨骂。小崔估计帮他说了好话，让他还能在这几天休息时间里待在石凯家。
两人一声不吭地看完落日，安静到石凯都要怀疑黄子弘凡是不是睡着了，但一滴泪落在他赤裸的肩膀上，眼泪的主人松开他的腰肢，飞快地伸手抹掉。
石凯想转身，又被黄子弘凡按住动弹不得，只能抚上腰间的手，强硬的插进去和他交握。
“哭了？”
“没有。”
明明上一秒还在吸鼻子，声音里还是掩不住的哭腔。
石凯有些好笑地想回头，又被黄子弘凡搭上来的脑袋压住。
“行，我不看行了吧。”石凯笑道，“你怎么比路透看起来还瘦，压我身上都硌人。”
黄子弘凡不满地在他脸上更用力地压了一下，然后又离开，石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又被他俯身咬住了脸颊肉。
说实话其实也咬不起什么来，两人早不是十几岁的孩子，脸上的婴儿肥很久之前就消失了，更何况石凯这半年瘦得也不比他哥少。
黄子弘凡没用力，石凯也就任他咬。黄子弘凡总喜欢莫名其妙凑过来咬他一口，像是想留下点属于自己的印记，又像是真想尝尝石凯是什么味道。
石凯没什么话好说，毕竟他和黄子弘凡半斤八两，只是他不怎么咬，他更喜欢去闻他哥身上的味道，透过化妆品的甜腻味和浓郁的香水，去猜测他哥昨天晚上用的什么洗发水、沐浴露。
网上说这叫生理性喜欢。
石凯乖乖地任由黄子弘凡咬住自己的脸，在脸上留下一个不算深的牙印和一圈口水。
很久没见了，他哥需要点实在的安全感，他知道，就像他现在也在偷偷闻他哥发丝里威娜洗发水的味道一样。
直到黄子弘凡松开他的脸，发了点狠咬上他的肩膀。
“疼疼疼！”
石凯被疼得不行，不停地拍黄子弘凡的胳膊，自己被咬的肩膀倒是一动不动。
黄子弘凡不松口，从鼻腔发出一声不满的哼声。
“哥哥，元元哥哥，真的疼，你别咬了，你有哪不高兴我哄你成不成。”
石凯不得不软了声音去哄他，感受到肩膀上的力气逐渐减小，他这才松了口气，却被猛地加大的力道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黄子弘凡这才松了口，看着自己留下的牙印满意地亲了一口。
“嘶——黄子弘凡，你是狗吗咬这么狠？”
“我是狗你是什么。”
黄子弘凡把人在怀里转了个身，把腿也搭上石凯的腰肢，石凯被箍在他怀里瞪他。
“谁答应的不躲我？嗯？谁先骗人的？嗯？石凯，我们俩到底谁才是小狗？”
石凯自知理亏，气焰一下弱下去，讨好地凑上去舔黄子弘凡的嘴唇。
“我是小狗，我是小狗还不行嘛。”
黄子弘凡咬住他的舌头往外扯，然后压着他的脑袋亲上去，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吞下去。
石凯抚上他的后背，一下一下给黄子弘凡顺气，温柔的动作又让黄子弘凡红了眼，亲他的动作也缓下来，舌头的交缠逐渐变成唇瓣的厮磨，最后吸着鼻子靠上石凯的颈窝。
“全世界都是你的好哥哥，全世界都能跟你见面，所有节目都有人和你认识，所有节目都有人和你刚见过面，就我不行，就我不能，石凯你就是个骗子。”
黄子弘凡越说越委屈，眼泪顺着石凯的锁骨流向他另一边的颈窝。石凯一向不会哄人，在黄子弘凡面前更是词穷。
因为他是弟弟，是黄子弘凡唯一的弟弟，向来都是黄子弘凡来哄他，把他惯得无法无天嚣张跋扈，偏偏又只在黄子弘凡面前他才这样。
但他哥现在被逼得，在他面前泣不成声，滚烫的眼泪一颗颗砸在他身上，他才意识到，黄子弘凡其实也没比他大多少。
他们俩出去也不过是两个二十多岁的弟弟，也不过是刚录名学时哥哥们的年纪。
他们俩其实没必要那么成熟的。
“我他妈都以为你不要我了，遍地都是你的cp，到处都是你的cp视频，明明以前都是我！你以前喊的都是我！现在全是别人！我他妈跟你连面都见不上！”
黄子弘凡揽着他的腰，第一次在他面前这么失控地爆粗口，毫不掩饰地发泄自己堆积已久的情绪。
“我要你的我要你的。”
石凯不知所措地重复着，眼眶也有些泛红。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自欺欺人地骗自己黄子弘凡最能调节自己的情绪，用忙碌的工作禁止自己去思考。可明明他最明白，黄子弘凡和他一样缺少安全感。
大半年刻意地不见面，黄子弘凡估计早就要被心里压抑的情绪逼疯了。
“我爱你，黄子，我爱你。”
石凯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伴随着他的思念夺眶而出，而黄子弘凡早呜咽得说不出话来。
明明你也最爱我
没理由爱不到结果
只要你敢不懦弱
凭什么我们要错过
放肆的情绪宣泄后两人就这么一直抱着，在黑暗中感受彼此的呼吸和心跳，感受灵魂的思念与共振。
直到黄子弘凡的肚子率先发出不满的叫声，两人才意识到已经一天滴水未进了。
“点外卖吧。”
石凯掐了一把黄子弘凡的腰，现在甚至都没法再嘲笑一句小学生身材，他哥清瘦得简直像张纸片。
“不要，”黄子弘凡难得在石凯面前任性，“我要吃你做的饭，我要吃嗦丢，我要吃煎蛋，我也要放八个蛋，我要十个，要二十个，我要比他们都多。”
不讲理的黄子弘凡任性得可爱，撅着嘴压在石凯身上拱他。
“别人都吃过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我给你做别的好不好，做别人没吃过的。”
黄子弘凡趴在他身上，半晌才点头，在石凯三请四哄之下才不情不愿地按着石凯的胸肌起身去开灯，还顺手捏了捏。
“我练这么辛苦倒是让你摸爽了。”
石凯笑着坐起身，光着身子指挥黄子弘凡去给自己拿衣服，精壮的上半身布满了昨夜的吻痕。
“小何摸得我摸不得？”
在衣柜里翻翻捡捡的黄子弘凡抬起头酸溜溜地开口。
“练这么辛苦不就是给我们家元元摸的嘛。”
石凯立马改口，卷着被子打了个滚，窝到了黄子弘凡身边，看他给自己选衣服。
直到黄子弘凡终于翻出一件白色背心，抬起头看他。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石凯捏了捏眉心，好半天才自暴自弃地伸手接过。
这还是成都场穿回来的背心，破破烂烂针织背心。
他也不敢反对，毕竟他演唱会结束之后还穿着这件衣服去聚餐拍了照，他都不用想拒绝之后他哥会阴阳怪气些什么。
达到目的的黄子弘凡又从衣柜里翻出一条裙子，也不是裙子，是南波万的聚会那天的屁帘，但是黄子弘凡把配套的裤子塞回了衣柜，然后又沉默地看着他。
石凯就在他身后忍气吞声地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也不敢骂，也不敢拦，也不敢拒绝，只能再次伸手接下来。
黄子弘凡喜笑颜开地给他把衣服穿好，又精准地在石凯衣柜里扯出一双小腿袜，抓着他的腿给他穿上，一路从他的脚腕摸到大腿根。
“你是真不委屈自己啊。”
乱七八糟毫无章法的穿搭，但每一件都透露着黄子弘凡的小心思。石凯站在镜子前，语塞了半天，才捂着额头无奈地开口。
“说明我们没见面的时候我也很关注你。”
黄子弘凡嬉皮笑脸地凑过来亲了他一口，石凯一下没了脾气，只能穿着这身去洗漱。
等石凯终于站在灶前起锅烧油的时候，黄子弘凡又从房间里摸来一对耳坠给他戴上，然后老实地站在他身后，搂上他的腰。
“明天小崔过来接你去工作。”
“好。”
“按时吃饭，别再瘦了。”
“好。”
“不高兴了跟我说，别一个人忍着。”
“好。”
“还是要避嫌。”
“......好。”
......
“黄子。”
“我在。”
“我永远爱你。”
.......
“我也是。”
夜长梦还多
你一定会爱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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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日出：
看日落：
看交织在一起的黄紫红蓝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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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碎碎念：
被整个十月以及小狗们没见面的大半年创飞之后的emo产物，时间线没有什么逻辑，写的时候想法很多又有点乱，会以划线评的方式去讲一讲一些设计。选了一首很悲伤的BGM，但绝不用那句你就不要想起我是我最后的倔强，小狗怎么可能不想，小狗只会想到疯掉。
这篇文里的黄子是在感情里幸运的黄子，《想象力》里黄子的运气可能都分给了他，他踩在凯凯想放弃的边缘听从内心的想法任性地从天而降，直接又热烈地表达自己的爱，宣泄自己的不满和思念。而凯凯永远都是心软的凯凯，他清楚黄子爱他，同时他的爱也绝不比黄子少半分，但凡他们俩的勇气和爱少一丝一毫，这都是个BE的故事。凯凯只是犹豫，不被大众看好的感情会对彼此产生不可磨灭的影响，铺天盖地的谩骂他一路走来太熟悉，但他不希望黄子也经历。
现背的魅力在我看来是明知道现实有最直观的阻碍，我们还是选择相爱。
傅首尔有一句我很喜欢的话，电光火石我没放过，遍体鳞伤我不认错。
所以明明你也很爱我，你也还爱我，你也最爱我，凭什么我们要错过。
把未来的事就交给未来，避嫌的事交给避嫌，当下要做的就是相爱，搞事业，往前走，其他的时间会回答。
正确的人会站在通往未来的路上。
月蚀【000】
回家吧
请不要在我的墓前哭泣
我将不会在那里停留
回家吧
去吃饭 去睡觉 去生活 去爱你爱的人
我会在那里
在你的一切小事里
祝福你收获全部的幸福
不收花
好玩的 好吃的 都可以来点
或者有空的话
坐下陪我唠会儿
我让朋友们帮我种了花
如果遇上春天
开花的时节
你可以摘些带走
希望你能天天开心
一切
嗨
你来看我啦
祝你早安 午安 晚安
以及做个好梦
回家吧
请不要在我的墓前哭泣
我将不会在那里停留
回家吧
去吃饭 去睡觉 去生活 去爱你爱的人
我会在那里
在你的一切小事里
祝福你收获全部的幸福
不收花
好玩的 好吃的 都可以来点
或者有空的话
坐下陪我唠会儿
我让朋友们帮我种了花
如果遇上春天
开花的时节
你可以摘些带走
希望你能天天开心
一切
嗨
你来看我啦
祝你早安 午安 晚安
以及做个好梦
直男装GAY成功法则 01
本文又称《Gay Game》/《Detective K》
灵感来自于B站偶然看到的一个梗。
即拍摄一档综艺节目，11个gay和1个直男共处一室，唯一的直男要努力隐藏自己的直男身份不被抓出来，如果gay成功抓出直男则可以平分一百万，如果直男成功逃脱，则直男一个人拿走全部奖金。然而实际上所有人都是直男。总而言之，就是看直男们是如何使劲浑身解数比谁更gay的故事。
南北纬钧九明东春启程+石凯庞博（博哥在36章后退出，弘叶题石上线！）＋或许会随机掉落明侦成员
虽然第一章先出场的是南纬，但是大家要相信作者是坚定的南北批和父母爱情拥护者只是爱看修罗场罢了，而且从头至尾1v1...
本文又称《Gay Game》/《Detective K》
灵感来自于B站偶然看到的一个梗。
即拍摄一档综艺节目，11个gay和1个直男共处一室，唯一的直男要努力隐藏自己的直男身份不被抓出来，如果gay成功抓出直男则可以平分一百万，如果直男成功逃脱，则直男一个人拿走全部奖金。然而实际上所有人都是直男。总而言之，就是看直男们是如何使劲浑身解数比谁更gay的故事。
南北纬钧九明东春启程+石凯庞博（博哥在36章后退出，弘叶题石上线！）＋或许会随机掉落明侦成员
虽然第一章先出场的是南纬，但是大家要相信作者是坚定的南北批和父母爱情拥护者只是爱看修罗场罢了，而且从头至尾1v1未免太不真实。
本文系轻松愉快大甜饼，进去十二个直男，出来十二个——咳咳，可放心食用～
第一次写连载文，希望大家喜欢💃💃虽然标题起得土了一点，但内容还算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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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口正对着客厅阳台的落地窗，一束暖黄的阳光从不远江边洒进小屋，给米白色的地毯渡了一层金边。一个约莫二十几岁面如冠玉的年轻男人就这么静静的坐在沙发上，仿佛和这静谧的清晨融合在了一起。
蒲熠星其实并不是个喜欢提前来的人，他乐衷于踩点到，自称这样可以将时间利用率提到最高。所以当他发现自己犯迷糊，错把集合时间从八点记成七点时是很崩溃的。更何况导演组为了增加综艺真实感，给观众最好的观看体验，特地将摄影师撤出拍摄别墅，于是蒲熠星只能呆呆坐在客厅里和对面的固定摄影机大眼瞪小眼。好在蒲熠星本身也是个喜静的人，他边想着待会该怎么演边不自主地跳着popping，三十分钟就过去了。
密码锁传来滴的轻响被蒲熠星敏锐地捕捉到，他有些好奇地将视线转向门口。指见一个宽肩窄腰极富男人味的帅哥斜挎着包走了进来。他看起来二十多，带有一种矛盾又吸引人的气质，少年感和成熟男人的魅力在他身上相得益彰，蒲熠星刹那间就想到了最近很火的“年下感”。“gay都这么帅吗？”蒲熠星在心里嘀咕，发出真诚的疑问。
殊不知周峻纬心理活动与他无二。他本以为自己会是最早的，没想到打开门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不，首先入眼的应该是那双沐浴在清晨阳光下白到反光的小腿。他深知上来就盯着别人的腿看绝非君子之为，于是乎很快移开视线。然而，灰色五分裤下细长白嫩似乎胜过女生的小腿还是给他带来不小的震撼。“他穿女装或许会很好看。”一个不甚礼貌的念头莫名浮现在他的脑海，他甩了甩头想要把它赶出去。
“你好，我是周峻纬，很高兴认识你。”周峻纬挂上灿烂的笑容走到男人面前伸出手。蒲熠星稍微迟疑了一下，握了上去，回答道：“你好。蒲熠星。”
“今天天气真好。”
“是啊。”
“早饭吃了吗？”
“吃了。”
蒲熠星有一搭没一搭心不在焉地回着，不仅是因为他本身比较慢热不好说话，而且他也在思考自己刚刚迟疑的握手会不会暴露自己直男的本质。他在想办法弥补。在周峻纬终于准备放弃这场尴尬的没话找话时，就见蒲熠星有了动作，他倾起上半身去拿桌上的橘子，再坐回沙发上。这样一来一往，二人间的距离从一个枕头的安全距离变成十五厘米的危险距离。他的大腿状似不经意间碰上了周峻纬的，周峻纬一个激灵挺直了腰，但没敢把腿伸回来。“这么主动吗？”他双眼不自觉瞪大了些。蒲熠星的五分裤因为他大大咧咧的坐姿，滑倒了腿根，薄薄的肌肉更显得腿修长而不失力量感。周峻纬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他顿时有点后悔来这个节目了，为什么蒲熠星看起来这么如狼似虎，难道是他太帅了吗？他有些委屈。更重要的是，虽然蒲熠星的行为非常绿茶，但他真的有点顶不住。
但男人的好胜心告诉他不能认输，周峻纬决定扳回一城。
蒲熠星自然是不会知道他旁边这个男人的心理活动了，他现在正忙于为自己天衣无缝的表演而感到骄傲，正鼓励自己“明年冲刺奥斯卡”呢。就发现双手一空，周峻纬很自然地接过他的橘子，说：“我帮你剥。”接着从茶几上抽出一张纸巾，垫着手指开始剥橘子。蒲熠星震惊地扭头看他，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纸里动作着（？），不知道想到了哪里去。橘子很快被剥好了，橙黄色的香甜飘散出来。周峻纬看蒲熠星没有动作，就朝他笑了笑，笑得暧昧撩人，含笑的嗓音沁着温柔：“怎么了，难道要我喂你吗？”
“哐当！”门口传来行李箱倒下的声音。郭文韬目瞪口呆地看着手拿橘子的男人旁若无人地调戏另外一位看着背影都知道是帅哥的男人。沙发上的两位明显也愣住了。两秒后还是郭文韬先反应过来，他收住震惊的嘴角，犹豫地说到：“打……打扰了，我是郭文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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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文韬：那我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蒲熠星你在韬韬眼里已经攻不起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恳请各位宝宝在看合集的时候顺手给每篇文章都留下小红心！！我真的很需要你们鼓励！！谢谢大家！！给大家磕头哐哐哐哐！！！！！
【基因画像】【第一案·一一二五绑架案】1.麻辣香锅in不in（全员向现代刑侦）
文章介绍点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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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开的麻辣香锅，新店酬宾满一百减三十，谁要in？”
M市市局刑侦支队，才过了11点，石凯，这个才加入光荣的市局刑侦队伍不久的新兵蛋子已经歪在办公桌上，饿得前胸贴后背。他来回扒拉着外卖app，见到这家新开的麻辣香锅店不由得两眼放光，高喊了几句：“谁要in？谁要in？”
周围此起彼伏传来一阵附和之声。局里的食堂雷打不动那几个菜，口味也和M市这座南方准一线城市相符，讲究量少，清淡，把个石凯这个来自西南嗜辣地区的大好青年淡出个鸟来。
眼见加入的人已经妥妥够了，石凯伸了伸脑袋，见自家副支队长的办公室门并没关上，想必听到了自己的吆...
文章介绍点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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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开的麻辣香锅，新店酬宾满一百减三十，谁要in？”
M市市局刑侦支队，才过了11点，石凯，这个才加入光荣的市局刑侦队伍不久的新兵蛋子已经歪在办公桌上，饿得前胸贴后背。他来回扒拉着外卖app，见到这家新开的麻辣香锅店不由得两眼放光，高喊了几句：“谁要in？谁要in？”
周围此起彼伏传来一阵附和之声。局里的食堂雷打不动那几个菜，口味也和M市这座南方准一线城市相符，讲究量少，清淡，把个石凯这个来自西南嗜辣地区的大好青年淡出个鸟来。
眼见加入的人已经妥妥够了，石凯伸了伸脑袋，见自家副支队长的办公室门并没关上，想必听到了自己的吆喝。自家副支队长也是个嗜辣的主儿，只不过面冷心善逼格高，总不能屈尊降贵地从办公室出来说他也in吧，少不得还得自己狗腿一把。
石凯思罢，大摇大摆走到自家队长的办公室门口，往里面探了探脑袋，平时出外勤风驰电掣的蒲队此刻修长的手指非常有逼格地翻着案卷，旁边的台式电脑开着好几个文档，一副标准的年轻有为的领|导范儿。
M市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兼重案组组长，蒲熠星，29岁，人称蒲队或者蒲老大，市局刑侦队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支队长，上位速度堪比火箭，偏偏还无一人敢置喙，谁让人家是八边形战士呢？论出身，人家是警二|代，父亲年纪轻轻就因公殉职，标标准准的根正苗红；论学历，人家是正经的公大毕业，在实习期间就表现突出，要不是他本人的坚持，毕业留在首都也不是什么难事；论功劳，从警七八年来，侦破大案要案几十起，各种团体个人的一等功二等功拿到手软；论人脉，现如今M市市局的局长姚局就是他因公殉职的爸当年的老上司；甚至论长相，蒲熠星也是当年公大公认的校草，前仆后继不知多少妹子芳心暗许，如今坐拥M市市局黄金单身汉的第一把交椅。M市整个公|安系统的人全部加起来，也找不到蒲熠星这样的八边形战士，他不上位简直天理不容！
“老大，麻辣香锅要不要in？”石凯用不大的声音请示着。
蒲熠星的目光没有离开案卷，但石凯看得真切，自家队长的喉结动了动。蒲熠星轻咳了一声：“你们吃吧，我去食堂。”
“别呀，老大。”石凯并未放弃，“我早上问过食堂阿姨了，今天中午吃芹菜，芹菜啊老大！”
蒲熠星的眉毛抖了抖，芹菜确实算得上他的蔬菜黑名单top3，他沉默半晌吐了句：“算我一个，我要……”
“丸子肥牛掌中宝，土豆莴笋魔芋丝。”石凯欢快地接上，一脸“我懂我懂”的神情，摇了摇手机，“微信转账哈老大！”
蒲熠星苦笑着摇了摇头，M市好歹也是准一线城市，M市市局从外面看怎么都是威武气派，他们刑侦支队作为市局最利的一把尖刀，怎么都该是训练有素，井井有条的作风，怎么他带出来的人一个个都没大没小，简直无组织无纪律。这一眨眼的功夫，麻辣香锅拼单已经席卷了整个刑侦支队，甚至扩散到了隔壁的刑科所！来自刑科所的技侦唐九洲来送文件的时候正好撞上了大家的麻辣香锅拼单，不仅自己火速加入，还拉动了刑科所的一干技侦、痕检、法医同僚，这架势，外卖小哥来送货的时候，麻辣香锅飘散的诱人香气不知道会不会惊动楼上的姚局……
蒲熠星脸上渗出了几根看不见的黑线，一转眼却瞥到了角落的一个青年，和一屋子穿着便服的欢脱的刑侦队员不同，角落的青年穿着合身的衬衫西裤，整个人自带生人勿近的结界以及一种高级知识分子特有的气质。论学历，整个市局蒲熠星都不带怕的，直到一个月前姚局把这个叫郭文韬的非常郑重地交给他，作为重案组临时的特别顾问。
“特别顾问？”当时姚局跟蒲熠星说这事的时候蒲熠星满头问号，刑侦支队自成立以来就从没有过什么“特别顾问”的名头，这是看不上他蒲熠星的带队能力吗？
谁知接下来姚局的几个重点词哐哐哐直砸得蒲熠星眼冒金星。
美国S大博士在读……基因工程……多项技术已运用到刑侦领域……已申请个人专利……
美国S大？这不是世界顶尖学府吗？还是博士在读，这么一尊大神怎么就降到他们刑侦支队来了？蒲熠星头上的问号更多了。
姚局呵呵一笑：“郭文韬在S大的导师是业内顶尖的犯罪刑侦专家，和公大一直有学术上的合作，郭文韬是他的得意门生，博士毕业论文研究的是最前沿的基因画像技术，需要和刑侦口合作才能完成博士论文。最初是把他安排在首都的，结果他自己要求来M市，平白便宜了你小子。”
“基因画像？！”蒲熠星精神一振，DNA研究可是这几年犯罪刑侦最前沿的技术！DNA这一块到目前为止主要还是用作犯罪嫌疑人和死者的身份识别，但蒲熠星清楚，人类基因所包含的信息远不止于此，从身材长相到基因相关的疾病，甚至脾气性格心理状态都和基因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要是真正掌握了基因画像的技术，不仅在刑事侦察初期能省去不可计数的基层警力，还能更加迅速地锁定嫌疑人。
“不过，这个合作的尺度……”刚激动了一阵，蒲熠星就掠过一丝疑虑，他们日常接触的都是各个分局报上来的大案要案，陡然来了一个编外人员，这个保密工作……
“哟，当了副支队长到底不一样，知道要全面考虑问题了。”姚局满意地拍了拍蒲熠星的肩膀，“这个你不用担心，虽然只是临时过来合作几个月，但已经签了保密协议，他导师和公大的教授一起做了担保，你就放心地和人家合作。”
“是，保证完成任务！”蒲熠星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几天后，姚局把人带过来的时候蒲熠星看着一脸云淡风轻，实则内心的好奇值已经直冲max。这青年跟他差不多的年纪，美国的顶尖大学，博士都是五六年起步，细算起来两人倒算是同龄人。郭文韬神情拘谨，戴着学者常见的那种无框眼镜，眼睑下垂，不爱和人对视，但眉骨和鼻骨都非常漂亮，挺拔而有型。
为了完成姚局的嘱托，再加上自己也确实对他研究的那个基因画像技术很感兴趣，蒲熠星没有把郭文韬安排进他本该去的刑科所，而是直接让他和他手下的一群欢脱的刑警一起在刑侦支队的大办公室办公。这里常年有二分之一以上的警力出外勤，接手的都是一手的案件资料。外勤辛苦且高危，需要队友间绝对的信任，所以大家相处的风格也比其他支队更加和谐欢脱，或者说，无组织无纪律。蒲熠星相信，只要进了他刑侦支队的大办公室，不出一个星期，绝对能让这个“特别顾问”宾至如归，如沐春风。
然而，蒲熠星失算了。
一个星期后，这个特别顾问郭文韬似乎给自己结了一个稳定的结界，任凭刑侦办公室如何人声鼎沸，他都岿然不动犹如一尊大佛。除了必要的寒暄问好，郭文韬几乎将自己埋首于浩如烟海的案卷之中，每天在他的电脑上不知捣鼓着什么程序，反正远远一看都是英文。
比如现在，整个刑侦办公室连同隔壁的刑科所都加入了浩浩荡荡的麻辣香锅大军，此起彼伏地讨论着各自要的配菜，只有郭文韬一人无知无觉，仍然保持着稳定的频率在他的键盘上敲打着什么。
蒲熠星轻咳一声，把还没走远的石凯重新叫了回来。
“老大，有什么吩咐？是不是还要加几个配菜？”石凯脸上洋溢着即将被投食的狗子的欢乐。
蒲熠星用下巴点了点郭文韬坐的方向：“你们点麻辣香锅，也照顾照顾新人。”
“问过了，他不加入，他自己带了饭。”石凯翻了翻眼皮，小声说：“老大，他是不是中文不好啊，怎么跟闷葫芦一样一天说不了几句话？”
蒲熠星虽然自己心中也纳闷，但在手下面前总不能拂了新人的面子，赶紧道：“去去去，人家大学霸，跟你说得上什么？”
石凯悻悻地走了，好在，外卖不久就送了过来，整个办公室都弥漫着扑鼻的干辣椒和花椒爆炒出的香气，蒲熠星出来拿自己那份的时候瞥了一眼角落里的郭文韬，见他拿出一个玻璃饭盒，直接就打算吃了。
“哎，休息间有微波炉。”蒲熠星用不大的声音提醒。
“哦，不用了，我带的沙拉。”郭文韬眼睛都没抬。
蒲熠星又瞟了两眼，见郭文韬的饭盒中果然是沙拉，生菜垫底，几个土豆泥，几块鸡胸肉，还有几片蒲熠星深恶痛绝的西芹排得整整齐齐放在最上面。
这还不如食堂呢……蒲熠星在心中腹诽，这东西怎么吃得下去？果然在外面喝了洋墨水，连胃都洋化了。
蒲熠星拎着外卖刚走了两步，“叮铃铃”一阵刺耳的电话声传来。
石凯抹了把油花花的嘴，接起道：“市局刑侦支队。”
10秒后，石凯的脸色渐渐严肃起来，周围的队员也不自觉停下了手中的碗筷。
石凯放下电话，对着蒲熠星：“蒲队，西城区发生绑架案，绑匪索要赎金500万。”
【南北】四世逆流｜一发完
*南北双强 两向逆流的四生四世
*夹带纬钧 好久没有太太做饭了
* 3.5w字 全文一发完 HE
*主页有其他南北欢乐向/病弱向
——01——
郭文韬第三次来阎王殿的轮回司，轻车熟路，脚步轻快，更像是随意散步至此。
轮回司没有四季，也没有传说中吓人。若不知道这里是孟婆的地界，那不过就是个有河有桥、红花繁茂、攘来熙往的地方。
奈何桥上之人大多神情肃穆，顺着同个方向呆滞前行。郭文韬身着西装，套着一件不大合身的大衣，溜溜达达地，显得格外扎眼。
两位小鬼与他...
*南北双强 两向逆流的四生四世
*夹带纬钧 好久没有太太做饭了
* 3.5w字 全文一发完 HE
*主页有其他南北欢乐向/病弱向
——01——
郭文韬第三次来阎王殿的轮回司，轻车熟路，脚步轻快，更像是随意散步至此。
轮回司没有四季，也没有传说中吓人。若不知道这里是孟婆的地界，那不过就是个有河有桥、红花繁茂、攘来熙往的地方。
奈何桥上之人大多神情肃穆，顺着同个方向呆滞前行。郭文韬身着西装，套着一件不大合身的大衣，溜溜达达地，显得格外扎眼。
两位小鬼与他擦肩而过，感受到一阵强大的压迫感。郭文韬看向他们微笑时，眼神天真，却隐隐有股藏不住的狠戾残忍。
小鬼回过神，猛地拉住旁边的同僚：“刚刚过去那个是……郭文韬？”
“不可能。” 同僚斩钉截铁，“他这次才转世多少年啊。你别咒他，一会儿被孟婆和大帝听见，你可没好果子吃。”
郭文韬听见窃窃私语，却也没回头答人，他熟门熟路找到孟婆亭，绕着亭外逛打量了一圈。
周峻纬也真是的，依着齐思钧胡来，让他在孟婆亭外装了高科技识别装置，新种了花，浅到发白的粉色，绕着八角红柱盘旋上长，倒显得和齐思钧本人拒人千里之外的个性不太搭，反而透着股可爱。
孟婆亭内门庭若市，人多但排队规矩，每个人都面露遗憾，悒悒不乐。
但郭文韬不一样，他很快乐。
“你又来做少爷了？”齐思钧的声音从亭子里传出，带着丝怒气，“等我亲自出来接你呢？”
人群发出一阵骚动，找寻孟婆说话的对象。
“你好，孟婆好像在说你。” 亭口，队尾一位站姿端正的学生头男孩戳戳郭文韬，战战兢兢提醒，“队伍在这儿，我是最后一个，你想排我前面，也行。”
郭文韬笑着冲他点点头，擦擦手指按到装置上，荧幕微闪：
【姓名：郭文韬】
【原因：手木仓（qiang）】
【已喝孟婆汤：三次 】
学生头惊恐：……要喝这么多次吗？
郭文韬拍拍少年白学生头的肩，语气温柔：“别紧张，孟婆他不吓人的。”
说罢，他扣好外套，遮住胸前的血洞，迈着长腿进亭，穿过人群径直凑到孟婆眼前嬉皮笑脸：“小齐，想我了吗？”
齐思钧眼皮都懒得往上撩，偏头躲掉来人的遮挡，继续鼓弄面前一大锅热汤，懒洋洋地阴阳怪气：“丢不丢人啊你，这才多少年，又来了。”
亭内等汤的众人不明就里，但孟婆开口，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有人伸手扯住郭文韬手臂，往后用力一拽：“诶！你哪儿来的你？凭什么在我们前面。” 话一出，那人自己也有些惊讶，像是没想明白自己在急些什么。
那人左脸一道陈年刀疤从头皮延至下巴，戴着铁拷脚镣就来了，估计在世时犯下不少罪孽，说话一股胸中无数的味道。
蠢得太浅显了，没意思。郭文韬很快下完了定义，懒得纠缠。
他嫌恶地拍拍被他拉扯过的外套，回头对众人说了句抱歉，便随手抓了一把备料里的山楂条，自顾自离开人群，走到亭子一旁的长椅上，翘着二郎腿坐下了。
亭内列队的众人，被他一套动作震傻了。有但大的跃跃欲试，刚往旁边踏出一步，齐思钧就抬眼投来一个锐利的目光，吓得那人悻悻收回脚步。
“乖乖排队喝汤，他很凶的，别耍小花招呦。” 郭文韬坐姿舒展，叼着根山楂条双臂后搭在靠背上，对众人努嘴指齐思钧，装出一副害怕模样，很快又弯起眼尾，挂回笑盈盈的脸。
众人不敢言语：……谁的花招有你花。
铁拷男看他开眉展眼的模样，到死也没改掉的臭毛病骤然上头。他往地上呸了口唾沫，高喊着：“这么嚣张？！还敢嫌弃我？我倒要看看，你能有多了不起！”
表情被长疤扯得变形，并不影响他骂着脏话挤到郭文韬跟前，拉住他外套扯开，正中心脏位置，一个血窟窿暴露无遗。
山楂干散落一地。
众人先是被铁拷男的气势震慑，而后看到血洞发出一阵惊呼。几个反应快的冲出来想拉走他。但对方膀大腰圆，无果。
郭文韬任由他拉扯，笑意反而更深，眼角被轻轻挤弯，凑近在他耳边，轻声说：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可没机会后悔了呦。”
他声音轻柔，平静中带着戏谑，细品，还有一丝撒娇的意味。
在铁拷男听来，却宛如火山喷发前的隆隆巨响。他横眼对上郭文韬目光，霎时汗毛耸立，脑中空空的词库只浮现了一个词：疯子。
这男的长得白白净净，挨揍前居然在笑，绝对是疯子。
只一瞬，他感受到面前男人顶着那张美艳笑脸，对着自己腹部狠狠一击，再对下腹部毒辣拧扯。趁自己疼痛松手间，两步转身至自己身后猛踢一脚膝盖后窝，单手掐住自己后脖颈，再往上一提。
铁拷男疼得双腿跪地，还未回过神反击，眼前又闪过红雾一道。齐思钧一身齐齐整整的鲜红汉装，已然站在他眼前，面无表情地往他喉咙里倒进一大碗汤。
“人给我。”齐思钧灌完汤，冷冷开口。
“好哦。”郭文韬尾音上扬，轻轻松手，向后撤了半步。
齐思钧拎着一脸迷茫的铁拷男，丢出亭外，头也不回地吩咐几位小鬼：“不用带去见大帝了。送下去，有几层去几层。”
孟婆汤的作用下，铁拷男此时全然忘记几秒前发生过什么，被小鬼拖着，还要梗着脖子冲亭内喊：“两位帅哥！认识一下啊嘿嘿嘿。”
本性连孟婆汤都难移。
郭文韬随意揉着手指，耸耸肩，发出感叹：很惨，非常惨，活该呦。
插曲过后，偌大的亭内更无人敢动作。他们或多或少猜到了“有几层送几层”的含义。还有人在暗暗品味那句：“不用见大帝了”，意味着亭内这位掌管孟婆汤、几乎不抬眼看人的年轻男人，在这里有着极高的处置权限。
还是别惹他为好，在场所有人默契地达成共识。
只有郭文韬例外。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他重新整理好宽大的西装外套，大大方方来去，穿梭在几位勤勤恳恳拖地的小鬼之间，找队尾的少年白学生头借擦手之物：“哎呀，我刚才不小心揍了人，手好脏。”
少年白学生头幅度极小地往后退了半步，又颤抖着撩起自己衣服下摆低声道：“我死之后新换的，你别嫌弃。”
郭文韬刚想伸手，觉得不礼貌，往自己外套上蹭了一把：“不用啦。”
众目睽睽下，他走回长椅旁，蹲下身一个一个捡山楂干，时不时抖抖灰，就扔一个进嘴里。惹得一位眉目清秀的小鬼慌慌张张冲进来拦住：“我来收拾。”
小鬼手脚麻利，三两下捡得干干净净。小鬼偷偷撇了眼齐思钧，又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问道：“韬哥，真的是你啊？”
“是我呀，你脸盲啦？”郭文韬觉得有趣，便也压低音量回答。
“你又这么快就死了？！”小鬼震惊。
“想你们了呗。”郭文韬戏谑。
小鬼嘴角抽搐：“哥哥，大哥，你是我亲哥行吗。那你这回，还走吗？”
郭文韬理所当然点点头：“走呀，要去谈恋爱的。”
……小鬼梗住。一大袋包裹贴着小鬼头侧擦过，在两人之间精准掉下。
小鬼瞬间起身，带着垃圾仓皇逃走，在彼岸花田中，身影迅速变小。不多时，「郭文韬回来了」作为今日头等消息，在酆都城迅速传开了。
郭文韬瘪瘪嘴，还在可惜那把山楂条：“浪费粮食可耻。”
“你能不能闭会儿嘴，想投胎做喇叭是吧。” 亭内排队的人少了一些，齐思钧的声音伴着煮汤的咕咚声，很是明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饿死的。”
“啧，你好凶啊小齐，峻纬不管管你吗？”郭文韬嘟囔着拆开包裹，见是一大兜食物，又心满意足闭上了嘴。但不说话，也不影响他抱着那兜坚果干粮桃子香蕉，继续游移在队伍间。
他用肩碰碰惊恐排队的人：吃点儿。
对方轻轻摇头：不敢。
他扬扬下巴：没事，吃点儿。
对方轻轻摇头：不敢。
他咬口桃子吞下，灿然一笑：你看，真没事儿。
有胆大的，这时候就会在兜里挑挑拣拣，再对郭文韬轻轻点头：谢谢。
胆小的若还不敢，郭文韬就指指齐思钧，再指指兜：孟婆给的，真能吃。
亭外小鬼们看着排队的众人，神情也跟着放松，甚至有些感慨：这些人在喝汤转世前，应该会稍微开心一些了吧。
夜深。
其实酆都城没有太确切的时间概念，只是近年来猝死来此的人愈发增多，大帝周峻纬宣扬着“大家都不要做工作机器”，自己研究科技，造出了日升日落的景象。
齐思钧把当日最后一碗汤盛给郭文韬，转头吩咐小鬼们把亭子收拾干净。
“走啊文韬，带你逛逛我们这儿新开的晚市。”
“火树银花的老漂亮了，走走走。”
阴司歇工后，各路神鬼瞬间围聚到望乡台，吵吵嚷嚷地把郭文韬拉去晚市。
郭文韬喝不喝孟婆汤，不过是走个过场。这东西对他无效，在阴司地府不是什么新闻。
留在酆都城打工的神鬼们，也都是对孟婆汤免疫之人，但大帝只允许郭文韬一人转世，连黑白无常都只能偶尔去带带游魂。
其他人若是想离开，只有灰飞烟灭。他们好奇百年后现今人间的情况，郭文韬就是他们最好的消息来源。
酆都城的晚市也没什么特别，所有神鬼歇工后，不约而同地换上了便装。他们身上的煞气都本就不多，此时更与凡人无异。
神来鬼往间，他们拉着郭文韬从巷头逛到街尾。各个摊位交叉错落挤在一起，亮着歪歪扭扭的招牌。吃喝玩乐，村歌社舞。和人间也并无太大分别。
黑无常：“你怎么转世几趟都长一个样啊？”
郭文韬：“这事儿你第一天知道吗？不会说话别硬聊。”
白无常打圆场：“长一样多好，多好看一脸，别浪费了。”
郭文韬满意一笑。
黑无常：“你谈恋爱那事儿，什么进展了？”
白无常：“郭文韬你是转世去谈恋爱的？！不对，黑无常你怎么知道得比我多？”
换下工作装的黑白无常俨然青涩少年，打打闹闹，欢声笑语。
一道红雾闪现而来，齐思钧手上提着件素袍：“玩得开心吗？”愣是给大家听出一股阴阳怪气味。
一行人怕他，向齐思钧问好后乖乖闭了嘴，在繁华街井无声游行。
他们两人并排走在最后，齐思钧看了眼郭文韬，想说些什么，又瘪瘪嘴作罢。
“你什么表情，想问这血窟窿呗？” 郭文韬指指自己心脏位置，不以为意道，“我活该，技劣一筹，没办法。”
“哦。”齐思钧不多问，递过素袍：“把沾血的破衣服换了，峻纬找你。”
郭文韬第一次来酆都城时，就成大半个红人，当时他哭着抱住大帝和孟婆的场景，吓得小鬼们倒抽一口凉气。
可他不仅没被灰飞烟灭，反而可以直呼大帝和孟婆的名讳，对孟婆汤免疫，还被允许带着记忆转世投胎，来去自由。
这让所有不熟的小鬼们敬他，相熟的也有胆量敢寒暄几句。
此刻，这位转世三次却回回英年离世来酆都的男人，正在被大帝周峻纬和孟婆齐思钧双双注视着。
周峻纬抿一口茶汤：“你怎么回事，第三次了，能不能活久一点？”
郭文韬抬眼观察周峻纬脸色：平静，耐心，处变不惊。他便环抱双臂在胸前：“我努力。”
周峻纬无奈瘪嘴：“上次你来没来得及问你，听老齐说，你有喜欢的人了，叫什么来着？”
“蒲熠星。” 郭文韬眨眨眼，似乎是在回味，“刚才我穿来的那件外套，应该也是他的，品味不错。”
“衣品一般。”齐思钧直接了当丢出评价，“人怎么样？”
郭文韬想都没想：“好看，非常好看。”
齐思钧：“……我问的是这个吗？”周峻纬：“能有老齐好看？”
郭文韬撇了齐思钧一眼，肯定地点头：“我觉得有。”
“不可能。” 周峻纬揽过齐思钧的肩，“我家老齐全世界最好看。”
齐思钧任由他揽着，嫌弃道：“你俩能不能有个正形？我问的是人怎么样，不是长什么样。”
“聪明，善良，对我好。” 郭文韬丢出了几个词，又补了一句，“你俩能不能别在我面前秀恩爱？搞得我觉得自己在这里很多余。”
“不能。”周峻纬说，“知道自己多余就少来这里，拜托你多活几年，能不能有一次活够一辈子？”
齐思钧挑重点问：“你跟他，哪一世认识的？”
“第一世就认识了。” 郭文韬沉默了片刻，“在你们俩都走了之后。”
“南城城门外，是他救了我。”
“他把我捡回家了。”
“是他给了我第二个家。”
——02——
百年前，北城一户地主收养了三个男孩，没人知道他们多大，便按收养先后，分了长幼。
老大周峻纬、老二齐思钧、老三郭文韬。
说是百年，也不过是个笼统的概念，早已没有人能算清那个时代究竟过去了多久。
在郭文韬的印象里，母亲待他们很好。家中长工短工不断，城里佃户贾人们见了父亲，都恭恭敬敬弯腰喊声：东家。
父亲一开始很喜欢他们，但母亲总是怀不上，父亲便认为是母亲非要捡他们回家，才导致自己没有亲生孩子，日久便再不喜欢他们三人。母亲早逝后，父亲对他们的态度更是愈发冷漠。
郭文韬年少时，还跟发疯、无情、残忍这些词没什么关系，算是个天真乖巧之人，早早便看懂了一切，也坦然接受了与父亲的疏离，并不强求。
好在周峻纬对齐思钧和他很好，三不五时偷偷出门打零工，再带着攒下的碎银两回家，分给他们。
郭文韬十六岁那年，北城和周遭几大城镇连遇旱灾，颗粒无收。父亲虽待他们不好，但对外总是待乡民亲仁的模样。他清点家中存粮，时常派遣管事给北城各家送去，说是共度难关。
熬到第三年，家中连圈养牲畜的笼舍空空如也，仓库也存粮见底，不得不遣散所有工人。家中包括父亲在内的所有长辈，先后染疾离世。
父亲是最后一个走的。临走前，他直愣愣地盯着三位晚辈，像在看三个不认识的人，喉咙里破碎的词语蹦出：“要，救人。”
周峻纬对床磕了三个头：
“知道了。 ”
“爹。”
郭文韬和齐思钧站在他身后，在那天哭干了眼泪。
——03——
几月后，第一场久违甘露落下时，郭文韬和齐思钧正在满目灰黄尘土的庭院里读书练功。
周峻纬坐在一旁屋檐下翻看《周易》，思索要如何解释前一日郭文韬问他：“人的运转，有没有规律能总结”这种不太符合时代的问题。
“峻纬小齐。” 郭文韬仰头看天，情绪很淡，“下雨了。”
“真的下雨了！”齐思钧惊喜，冲到屋檐下拉起周峻纬，“峻纬！旱要过了！”
“是吗。” 周峻纬把书收进里衬，雨水滴落在他破旧的外衣上。
屋外传来所有乡民发自心底的喧嚣呐喊。
可是，没有人想到，三年大旱，草木皆枯，良田龟裂。秋后突袭的暴雨无处流淌，裹挟着泥灰，冲没了地势低矮的房屋。
周峻纬确实继承了父亲的遗愿，早已破败的家中又收容了城中无家可归之人。
兄弟三人让出自己的屋子，合衣睡在书房地上。
深夜。郭文韬起夜，听见仓库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担心是屋外积雨漏进，浸泡了最后一点点他们辛辛苦苦换来没舍得吃的余粮，便举着伞，取了煤油灯前去查看。
“三少东家？！” 说话人曾是家中长工，三年前被遣走。他面色惊慌，口袋里鼓鼓囊囊，嘴里也塞满硬邦邦的小米，说话间还往外喷了些。
旁边的人慌忙双手拢起，一股脑塞进自己嘴里，那人顶着一头乱发，脏得打绺。
“你们在做什么？” 郭文韬看懂了对方的行为，却碍于多年情面，没有直接拆穿。
三个男人鬼鬼祟祟互换眼色。长工梗着脖子，硬是把嘴里的干小米吞尽了，呛咳了一声，哑着嗓子道：“我们……不……他们……他们是我邻里，和我家里人。”
郭文韬语气正常：“嗯，我知道，我见过。”
“他们……他们想来看看。”
“嗯，看看。”
“能……能看吗……？”
郭文韬点点头：“那看到我们屋里住了多少灾民了吗，这些余粮够他们吃几顿？”
对方沉默。
倏然，在一旁站都站不稳的皮包骨，心一横，跌撞着冲郭文韬扑来。
郭文韬一个闪身就躲开了：“干什么你疯了？！”
皮包骨扑了空，趴在一旁的空木架上，挣扎爬起，饿得气息不稳：“这么多年了，你们一家地主，不过是有几块烂田地，就装得像好人一样，还不是要我们，给你们家，做牛做马。”
“你们自以为，你们一家人有多良善。不过都是些，破施舍。”
“对我们这样的长工短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们再穷再难，能有我们难吗？还能短几个，雇工的口粮吗？”
郭文韬呆楞：“啊？”
“我们就是来偷你们家粮的怎么了？！我告诉你，我们早不止来一回了！”
皮包骨终于站稳，左手扶着木架，右手藏在身后，握紧一根从木架折下的尖头木枝，用尽力气，扎向郭文韬侧颈。
郭文韬从震惊中缓过神。他反应很快，一瞬爆发出巨大的力气，没有任何躲闪和犹豫，抬手蹭过颈边劈手夺下木枝，再双手勾住对方右手一折，猛地把人往前推，在皮包骨落地前，看准他左肩，把尖头木枝狠扎进去。
敌意在顷刻腾飞，郭文韬眼里露出从未有过的狠戾。他抬脚踹开捂着肩膀的皮包骨，捡起地边角落一只空陶罐，回身正对上脏发男就要落下的尖刀。
尖刀闪映出郭文韬微眯的眼，瞳仁黑得发亮。
他迅即弯腰躲下，单手举着陶罐砸向脏发男人的脸。陶罐应声碎落一地，划了男人一脸血。
郭文韬指尖滴血，依然反手掐着对方手腕，用劲一拧，也不松手。
脏发男侧弯着身子，从手腕麻到天灵盖。
郭文韬劈手夺下尖刀，指向角落里，举着瓷盆挡在脸前发抖的长工：“你呢？想被扎哪儿？”
长工扔下瓷盆，转身要跑。
郭文韬一脚踹上木门，堵住长工去路，松开脏发男，在他脏旧得看不出颜色的袄子上擦了把手上的血，再一把将人推摔在地。
“我，不……不……不不不，对不起三少东家。” 长工抱着头，蹲在地上语无伦次，抖得像个筛糠。
郭文韬睨了他一眼，仰着脖子，对尖刀上的倒影抹抹自己侧颈的血：“啧，聊天就好好聊嘛。趁人不备就动手，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你们大少东家教的功夫，还行吧。”他弯下腰，对长工轻轻一笑，笑得可怖，“你在我们家那么多年，应该天天看我们练功才对呀。”
“我现在不鲨你们，不代表以后不会哦。”
“粮留下，人滚开。”
“如果再遇见，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哦。”
回书房的路上，郭文韬撑着伞，举起煤油灯，望着那一小片被照亮的暴雨想：爹呀，你看到了吗？
你有想过，你比对自己孩子还好的那些同乡们，是这么想你的吗？
——04——
郭文韬轻手轻脚推开书房门，看见周峻纬和衣坐在长案前还未睡。周峻纬问他：“起夜这么久，去哪儿了？”
他一五一十全说了，原以为周峻纬也会和自己一样，对那些话感到震撼和愤怒。
可周峻纬只是低头看了看郭文韬的伤口，微不可查地叹口气：“叫醒小齐，我们南下逃灾吧。”
天微亮，三人收拾了些金银细软，周峻纬背了屋里藏着的最后一杆猎木仓，往板车上捆了点压箱底的水粮，就这么出发了。没来由地，郭文韬忽然觉得他更适合背一杆长笛。
南下逃灾途中，尸横遍野。有些被大水冲刷，烂在淤泥里；有些瞬间被山洪吞没；也有些被倒灌的河水席卷而走。
每天都有其他流民企图抢夺他们板车上的水粮，全被周峻纬举着猎木仓逼走了。
第31天，他们听闻北城决堤。全城淹没，死伤惨重。
第113天，板车成了辆空板车，周峻纬也拉不动了。
“文韬，你来。” 周峻纬半靠在泥泞的山路边，躺在淅沥的雨下。齐思钧在他身旁，拉着他的手，抱着他，一言不发。
郭文韬咬咬颤抖的嘴唇，蹲下，轻声喊了句：“峻纬。”
周峻纬费力睁眼：“你记得我答过，人的运转，也是有规律能总结的。”
“记得。”郭文韬克制自己声音的颤栗，“四世轮回，有缘的人总会再相见。”
“好。” 周峻纬安心吐完最后一口气，最后一次合上了眼，“替我照顾好小齐。”
那杆猎木仓背到了郭文韬身上，他才发现，膛是空的。他不喜欢木仓，不知道为什么，他更喜欢短萧。
第133天，齐思钧也走了。
齐思钧仰躺在小板车上看灰蒙蒙的天，浑身泥沙，看起来却无比平静。他说：“郭文韬，你力气很多吗？”
郭文韬瘦得在衣服挂在他身上都空空荡荡，依旧拖着板车往前走，脚步轻浮发飘，嘴硬道：“很多，我一拳五百。”
“你别拉我了，放下吧。”齐思钧声音很轻，不再有力气接他的玩笑话。
“你闭嘴。南城城门就在前面，你能活。”
身后的板车半晌没个动静，慌得郭文韬停住脚步，趴下探他鼻息：“小齐！小齐！齐思钧！”
齐思钧只剩气音：“你喊鬼啊，很吵。”
郭文韬吓得瘫软在地。
“韬韬。”齐思钧闭着眼，声音微弱，“我去找峻纬了。活下去，别太早来找我们。”
郭文韬哭不出眼泪，强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你别走，我就活下去。”
齐思钧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好。”
目之所及，已经有了些许人迹，他们刚刚走出旱涝灾荒的地域。郭文韬在距离南城城门不到千米距离外的空地上四仰八叉躺下，头顶月明星稀。
途径的逃荒人只剩三三两两，都拼着最后一口气。
有人说：“你兄弟这破袄子也用不上了，俺实在太冷了。”
郭文韬说：“好。”
有人说：“俺娘走不动了，你这板车还使吗？”
郭文韬说：“好。”
有人抢走了他的猎木仓。
郭文韬闭上眼说：“好。”
——05——
郭文韬本打算和齐思钧一起死在荒郊野岭。再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破败但暖和的屋里。
一双大眼怼在他面前，眼睛主人的复杂情绪，浓得快要滴进他眼里。是担心，但更多掺杂了些其他郭文韬还看不懂的含义。
眼睛的主人像是被郭文韬的突然睁眼吓了一跳，猛地抓住郭文韬的手，差点哭出来：“韬韬！你终于醒了。”
“你记得我吗，是我，阿蒲，蒲熠星。”
蒲熠星抓他手的力气之大，差点儿又给郭文韬震晕回去。
郭文韬：……兄弟你哪位？
对方看起来和郭文韬一般大，伸手就要碰郭文韬额头。郭文韬想躲开，碍于太久没进食，身体虚弱，只晃了晃，没躲成，还被蒲熠星半拥半抱地扶靠在床头。
蒲熠星又从火盆边拾起一只碗，殷切地递来：“我温过的，你喝点儿。”
他的眼里干干净净，郭文韬看不出一点儿杂念。
蒲熠星被郭文韬订得有些尴尬，局促地扣了扣衣角，从内衬口袋里掏出一只白面馒头问：“你是不是喜欢吃这个，我黄昏时去邻家讨来的。我家里粮食也不多，只剩点点小米，但没什么营养。你睡了整整两天，肯定饿坏了，先吃点，我再给你熬小米粥。”
郭文韬眼都看直了，根本没听他絮絮叨叨说了什么，更顾不上多想他的目的，是好是坏。求生的本能让郭文韬满脑子都是：抢过来吃，抢过来吃。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蒲熠星没有阻拦，反而手足无措地轻拍郭文韬后背：“慢点儿慢点儿，喝点儿水，别噎着，没人抢你的。”
一个还没咽完，蒲熠星又掏出一个塞进郭文韬手里，眼神质朴又热烈：“喏，还有呢，都给你，不过这个吃完就没啦，我只讨来两个。”
三年灾害，这种时候还不给自己留口吃的，怕不是个傻子吧，郭文韬想。他恢复了些许理智，摇摇头，推还给他。
“行。” 蒲熠星也不介意，把馒头放到火堆旁：“我放这里哦，你起两天烧了，给你热热，吃点儿热的好。”
郭文韬冷静下来，忽才察觉左侧腰腹一阵剧痛，定不是饿的，便挣扎着坐起想看，却被蒲熠星一把拦住。
蒲熠星说别看，你中木仓了，还好是擦伤，我替你处理包扎好了，无碍生命的，放心。郭文韬没听懂，荒郊野岭的中的什么木仓？
微弱的火光下，郭文韬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大半年没换的脏衣已然消失，新换上的旧棉服干净，清爽。床边的破木条凳上摆着半碗温水，里面还斜放一把木勺。
“我叫蒲熠星，这一世是……不对，就是南城人。这儿是我家，我一个人住。你放心我没有恶意，你就住在我这儿吧。”蒲熠星像是着急证明什么，一股脑地自报家门，言辞恳切。
他应该是个好人吧，郭文韬想。
——06——
蒲熠星家破败，草木砖瓦，茅茨土阶。放在以前，郭文韬没什么机会踏入这种屋子的，真是时移世异。
郭文韬忽然很想家，至少有个遮天蔽日的大房子。
蒲熠星解释说，他看不得人曝尸荒野，所以每日清晨都会去城外搭上几个坟冢，昨日去时，意外发现郭文韬还有一口气，就带他回家了。
“那个……对不起，躺你旁边那位兄弟，我没救得回来。”蒲熠星垂下眼睛，问得小心翼翼，“他是你的……什么人？”
郭文韬后撤两步，拉开和蒲熠星的距离，没有说话。
“那你和家里人……” 蒲熠星舔舔干巴的嘴唇，又扣起衣角，“走散了吗？”
郭文韬摇头。
蒲熠星抿抿唇，没话找话般安慰了一句：“节哀，他们去好地方了。别太难过，你身体不好。”
郭文韬扯了扯嘴角。挺好笑的，他早就不晓得怎么难过了。他脱下棉衣还给蒲熠星：“谢谢，添麻烦了。”
蒲熠星猛地一把拉住郭文韬手腕：“你要走？你要去哪儿？等你伤好了我陪你去。你还在发烧，外头那么冷，你现在虚着，出去不是饿死就是冻死……韬韬！你别丢下我！”
郭文韬挣脱，头也不回就往城外走。都是要死的，他想往回走，离北城的家近一点儿。况且，何必要在自己身上浪费好人家的粮食。
“砰——” 一颗子弓单从郭文韬耳边划过，击中他面前的枯木枝干。
郭文韬震惊回望，蒲熠星手举猎木仓，对着他。
刹那间，如被雷电击中，郭文韬突然想通，左腹的木仓伤是怎么来的。
可是为什么啊？他是个好人啊，为什么要打伤自己？
见郭文韬终于停下脚步，蒲熠星仓皇放下猎木仓，朝人跑来，气喘吁吁。
郭文韬闭眼说行吧，你一木仓崩了我，也算合我心意。蒲熠星颠来倒去地说对不起，他不是那意思，只是求郭文韬留下。
蒲熠星连哄带拽地把郭文韬带回家。
他说得没错，郭文韬除了最开始的挣脱，再没有余力对抗他。
——07——
南城的灾害没有北城严重，城虽不富裕，也不至于挨饿。郭文韬摸着良心说，蒲熠星很好，待人亲和温厚，待自己更是特别。
蒲熠星每日卯时出门，辰时便归，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床边看他，就问他病好点了吗，伤还疼吗，得到满意的回答后，再蹲坐在火盆边做吃食：小米粥、小米团子、小米锅巴、小米饼……
郭文韬北城家的厨子都没蒲熠星能整花样。
蒲熠星还三不五时多做些送去邻家，顺手帮工，换些其他粮食回来，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真挚地捧给郭文韬，说要补补，身体才好得快。
这是三年半来，郭文韬头一回不用再数着余粮，忍饥挨饿过日子。可郭文韬还是没想明白，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要打伤自己。
应该是误伤吧，救自己是出于愧疚。郭文韬在相处一个月后，给了自己一个合理化的解释。想通之后，郭文韬决定闭口不提此事，不想让蒲熠星徒增负担。
伤好后，郭文韬在半夜偷偷溜走过很多次，回回都能被蒲熠星发现，垂着可怜巴巴的眼睛，把他带回来。
郭文韬甚至在心里期盼，等蒲熠星追他追烦了，肯定就会他那支随身带的猎木仓，给自己个痛快。但蒲熠星再也没有对郭文韬举起过那只木仓。
最后一次离开，郭文韬跑了很远，还是被蒲熠星追上了。
蒲熠星顶着泛红的眼眶看了郭文韬很久，欲言又止。郭文韬看了眼他背上不离身的猎木仓，闭上眼说：“求你，给个痛快。”
蒲熠星很久很久都没有动静，久到闭着眼的郭文韬以为他走了。半响后，蒲熠星哑着嗓子开口：“你别走好不好，再也别走了。我找了你很久，从西到东，从南到北，真的找了你很久很久。”
郭文韬心头一颤。
“韬韬，求你，别走了，好不好。”
恍惚间，郭文韬看见求周峻纬和齐思钧别走的自己。鬼使神差般，郭文韬睁开眼对蒲熠星说：“好，我不走了。”
——09——
郭文韬就这么渐渐适应了与蒲熠星在一起的生活，甚至开始享受他的关心。
开春后，蒲熠星教郭文韬用猎木仓，带他去城外打野兔。
蒲熠星瞄得随意，但他的木仓法很准，从远处提着一只瘦骨嶙峋的野兔，蹦蹦哒哒地冲郭文韬眉开眼笑：“我厉害吗韬韬？”
郭文韬回笑，笑眼弯弯的：“厉害。”
郭文韬蹲在火盆边，假借添枯枝偷看蒲熠星。火光摇曳，映得阿蒲的脸色些许红润，眼里带光，很好看。
郭文韬没有告诉他，自己打小跟着周峻纬和齐思钧打猎，打不中是装的。
蒲熠星从铁锅里盛出满满一碗肉递给郭文韬，笑容满面：“你看着我干嘛？”
郭文韬说，看不出来你会得真多。蒲熠星说那可不：“韬韬你不会也没关系，我不会饿着你的。”
——08——
初夏，郭文韬站在屋外，看着满眼萧条问：“阿蒲，等灾过之后，你想做什么？”
蒲熠星像是被这个问题难住，过了好一阵才答郭文韬：“开个酒肆罢。”
郭文韬回甚好。
“你的酒肆想叫什么名儿？” 郭文韬很聪明，也读过几年书，蹲在屋外黄土上，用树枝划拉着写字。
蒲熠星犹豫了片刻说，没想好，又试探般反问郭文韬：“韬韬，除了南城北城，你还去过哪里吗，比如说……西边？”
郭文韬摇头：“没有。”
——10——
深秋，蒲熠星家来了一位风尘仆仆的小厮。
小厮牵着瘦马两匹，说是蒲熠星他爹遣来，接蒲熠星去更南的地方，一起经商生活。途中流民众多，行路艰难，他为保住马匹绕了远路，这才来晚了。
蒲熠星要走了，本该松一口气的，可郭文韬舍不得了。
蒲熠星一定要带郭文韬一起走，小厮上下打量郭文韬，对蒲熠星指指两匹瘦马，恭敬道：“东家只遣小的接您一人。”
那是郭文韬头一回见蒲熠星发火，像是小厮要抢走他多珍贵的宝藏一般。郭文韬见小厮也不容易，便说：“阿蒲你走吧，我留在这里。”
蒲熠星久久愣在原地，委屈地挤出一句：“为什么？你不想跟我走？”
郭文韬答不出来。
长久的沉默后，郭文韬嬉笑着说：“我在这帮你看家。”
蒲熠星的“不”字还未出口，小厮倒是先说话了：“少东家，东家还遣小的来处理老屋。”
“什么叫处理？怎么处理？” 蒲熠星正脸转头两个语气，怒火不要太明显。
“东家的意思是，卖了。” 小厮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契，恭恭敬敬答。
蒲熠星正要发作个大的，郭文韬紧接一句：“我买。”
二人齐刷刷看向郭文韬。
“卖给我吧。”
郭文韬认认真真解释：南下出逃前，周峻纬和齐思钧在北城屋子地下的深处，埋了许些带不走的金银细软，怕途中被抢了。自己原想灾过之后攒笔路费回去取，既然你们有马，借我一匹马，一个月内取来。
郭文韬有私心，他想留下有自己和蒲熠星回忆的地方。
蒲熠星愣神了一瞬，转头就收拾起小厮带来的干粮细软，又对小厮吩咐了几句。
郭文韬一直看着他，目不转睛，景象几乎快和当年出逃前家人收拾包袱的模样重叠。
郭文韬以为蒲熠星生气了，以为会在他眼里看见决绝，看见他对自己瞒着他在这里蹭吃蹭住的嫌恶，看见他对自己想买走他老屋回忆的失望。
然而蒲熠星背上行囊，牵着两匹马站在屋外，冲郭文韬招手：“韬韬，走吧，我陪你一起回北城。”
马总归是跑得比人快，不出一个月，久违的初雪降临，预示天灾已过。
两三年前北城里逃灾苟活的人也都陆续回城，途中开始有过路人喊郭文韬：“三少东家回来了呀。”
郭文韬知道，再有两日便能到家了。
初雪路滑，耽搁了马步，那日还未到驿站，夜就深了。蒲熠星与郭文韬拴好马，在枯树林清出两块雪地，各自裹上棉被，合衣坐下。
郭文韬没见过有人出门带棉被的，觉得有趣。
“往北寒冷，我们这不是用上了嘛。” 蒲熠星刚坐下，又起身道，“我再给你拿两件外衣。”
“落雪不冷融雪冷。” 郭文韬拉着蒲熠星的手，示意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蒲熠星坐回来，再拉出一半自己的棉被裹到郭文韬身上，轻声道：“别睡，天亮后我们找个客栈再休息。”
郭文韬应好。
雪下大了，身侧的热度和呼吸愈发强烈，郭文韬没有躲开，凑了上去。寂静空旷的野外发出丝丝缕缕带着爱意的动静。
“郭文韬。” 天微亮时，蒲熠星忽然正正经经喊郭文韬。
“怎么了？”
蒲熠星转头，看着他的眼睛：“我不会去找我爹的。”
郭文韬问为何。
蒲熠星很紧张，但还是说：“下雪了，灾过了呀。等我们到了北城就不走了，在北城开一房酒肆，挣些钱，翻修你家老屋，就我们两个在一起，过一辈子，行吗？”
“好啊。” 郭文韬被他一板一眼规划未来的模样逗笑，“那等到了北城我再买乘马车，我们过一辈子。”
郭文韬是认真的。虽然不知道理由，但与蒲熠星在一起，是来自心底的安心。
蒲熠星闻言，松了一大口气。
——11——
天刚亮，不远处响起一阵炮仗声，不大不小，惊得蒲熠星一抖，紧紧握住郭文韬的手，把他护在身后。郭文韬笑他，怎么连炮仗都害怕，话音刚落，他依稀听到炮仗声中夹杂声个熟悉又怪异的响动：「砰——」
“韬韬。”蒲熠星反应极快，迅速将郭文韬往后用力一推，“跑！”
郭文韬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颗子弓单就擦过蒲熠星左腿。蒲熠星跌跪，裤腿下渗出一片腥红，染红了身下的白雪。
郭文韬一瞬间失去了理智，飞身去马背取下蒲熠星的猎木仓，上月堂架木仓，一气呵成。
“哎呦，这不是三少东家吗？你居然还活着？！你还敢回来？”一个愤怒又熟悉的声音。郭文韬手一顿，这才看清枯木林前的来人，五个。
举木仓带头的是曲兴，从前郭文韬家短工，几年前被周峻纬发现偷窃，辞退了。
说话的是曲四八，自小倾慕齐思钧，几次企图不轨，都被周峻纬和郭文韬发现，被三人一起狠很揍了几顿。
剩下几个也是他们狐朋狗友，和郭文韬家或多或少有些渊源。只有曲兴会用猎木仓，其他人太蠢学不会。
曲兴还在手忙脚乱地上月堂，他的木仓法也不准，郭文韬知道。
“兴哥！你不是说能一发就能中吗！现在怎么办！要是让他回了北城！咱们就没大屋住了！”
狗腿之一看郭文韬举着木仓，已经慌得腿抖，嘴上没个把门。
原来是这样，郭文韬冷笑：鸠占鹊巢是吧。”他重新瞄准，毫不犹豫扣动，准准打向曲兴左腿。
“不要！” 蒲熠星惊叫着，拖着左腿，跌跌撞撞扑倒在郭文韬身边，拉住郭文韬的裤脚恳求他，“韬韬，不要鲨人，你不可以。”
“我没打算那么做。” 郭文韬不知道蒲熠星为什么会这么想，“他打你左腿，我让他还一条，很公平。”至于是擦过还是打断，郭文韬可不管。
曲兴倒在雪地上，鲜血渗了一地，龇牙咧嘴哀嚎，快疼晕过去。三个狗腿围在旁边看他。
曲四八忽然指着蒲熠星跳脚：“兴哥！就是他！去年！南城外！就是他鲨了我爹！”
郭文韬：……又在讲什么笑话？荒谬至极。
蒲熠星从郭文韬手里拿走猎木仓，扶着左腿，一瘸一拐走到他们面前，尽量稳住身体。
郭文韬快步上前，扶住蒲熠星，顺便一脚踹开曲兴甩在地上的木仓。
郭文韬问蒲熠星，鲨了他爹是什么意思。蒲熠星看向郭文韬，眼底猩红。蒲熠星说，对不起，我瞒了你。
去年那日，蒲熠星照常出南城，远远看见一老一少，年长的那人，不太熟练地朝地开了两木仓。
他见那人举木仓的样子很不熟练，想上前说，这样是打不着野兔的。等他走近才发现，地上躺着的，不是野兔，是两个人。
而站着的那二人，正在解皮带，准备对躺着的人做些什么。蒲熠星出手打伤了那老的，年少那人吓得拔腿就跑。
然后，蒲熠星才把郭文韬救回了家。
郭文韬听完了，喃喃着说：“躺着的是我家人，他是我最亲的家人，他叫齐思钧。”
蒲熠星拥住郭文韬：“我知道，我知道。我猜到了，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我本想着，你若问我，就说是我打野兔时误伤了你。”
郭文韬也一直是这么默认的。郭文韬声线颤抖：“他们……有没有对……小齐他……”
“没有！” 蒲熠星斩钉截铁，末了闭了闭眼，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他没打中，也没来得及做什么。我都安置好了，给他盖了我的衣裳，你放心。”
郭文韬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曲四八那恶心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承认是你鲨我爹了！”
可能是沉浸在一年前的回忆里，没有人注意到曲四八何时偷偷捡了木仓。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后，一颗子弓单冲着他们就来了。
曲四八是气极了开的木仓，随便扣的，根本打不中人。
可郭文韬没想那么多，挡在蒲熠星身前的那刻，郭文韬想的是：幸好。
幸好这次，我不是被丢下的那个人了。
——12——
郭文韬从来没有跟蒲熠星说过，自己的木仓法很准。但他也没想到，居然准到别人打不中，他也可以自己送上门。
他好像听到曲四八的惊呼。曲四八应该是这辈子头一回开木仓，他吓傻了，丢木仓就跑。他好像还听到那三个狗腿拖着曲兴渐行渐远的欢呼。
真便宜他们了。
郭文韬的视线开始模糊，具体是哪里痛，也不太有知觉了。
蒲熠星把郭文韬从雪地上搂起，手忙脚乱地捂住郭文韬的涌血的腹部，抱起郭文韬的上半身，说了一大堆话，絮絮叨叨的。
郭文韬他想说阿蒲你真吵呀，不过吵点儿好，吵吵闹闹才像家。于是郭文韬说，没事的阿蒲，谢谢你阿蒲，我爱你阿蒲。
不知道是郭文韬开始出现幻觉了，还是蒲熠星被吓得不太清醒。
蒲熠星说的话，他一句也听不懂。
大颗眼泪一颗颗掉落在郭文韬脸上，蒲熠星一句接着一句：
“韬韬，韬韬你别闭眼睛，韬韬你看着我，求你，看着我。”
“郭文韬！不可以！不可能！不是这样的！你不能再死了！”
“郭文韬，我真的找了你好久好久，你别走，你别又丢下我一个人。”
郭文韬想，阿蒲疯了吧，说的都是些啥啊。但他不太能出声了，最后只堪堪说了句：“阿蒲，好好活。”
落雪不冷融雪冷，这句话八成是骗人的。
下雪的时候，分明就很冷。
——13——
齐思钧和周峻纬听完，头一回了解郭文韬在他们离开后的第一世发生了什么。
周峻纬看出齐思钧有点难过，把人揽近，拍了拍背，转头问郭文韬：“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死了啊，头一回来这儿那次，见到了你俩，抱头痛哭，你忘了？” 郭文韬被秀了一脸，决定怼他两句，“大哥你别满脑子小齐了，求你听我说话带点儿脑子。”
齐思钧护短，换了个话题：“那行，第一世你交代完了，这是你死后来这儿的第三回了，这次……” 他指了指郭文韬胸前带血窟窿的位置，“怎么回事？”
郭文韬往后一靠，不以为然道：“蒲熠星鲨的。”
“啥？”齐思钧骂了句百年前的脏话。
“什么？“周峻纬表情都变了，站起来一副要去人间寻仇的模样。
“你等等等等！！” 郭文韬拉住周峻纬，把他往齐思钧身边推，“你急什么？先听我说完，我第二世都还没回忆到呢。”
周峻纬有点生气：“磨磨唧唧的，你要不干脆从十八辈子前开始回忆？”
“诶，那说不准还有阿蒲呢！可惜以前的孟婆和大帝不是你俩，孟婆汤太有效了，嘿嘿。”郭文韬露出两颗小兔牙。
齐思钧威胁郭文韬：“接着说，不然我再去灌你一碗，帮你想得快点儿。”
“接着，第一世死后来这儿，我不是留下了嘛，跟你俩是同事。”郭文韬滑出一句后，耸耸肩，”猪脑子。”
——14——
第一次喝下齐思钧熬的孟婆汤，郭文韬没有失去任何记忆，又见到了两位亲人，激动之情无以言表。
原地在酆都城被众人围观后，周峻纬让他留下，说是三位家人团聚，郭文韬答应了。
郭文韬当时想的是，前后没差几年，留在这里有家人陪，总能见一眼他那没什么感情，但也想念的地主爹。
哪怕一面也好。
结果，爹是没见着，倒是很快就碰见了曲兴、曲四八和他们的三个狗腿。
可惜，那时他们已经一碗孟婆汤下肚，正分别被押送下三五十八层，不得转世。郭文韬没机会问问发生了什么。
但那五人通体血污，一身窟窿眼，看着倒挺解气。
郭文韬在酆都城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干了好多年，又在大帝和孟婆的帮助下一路高升，终于可以借着职位之便，翻阅生死簿。
生死簿上记录着世间的所有人，唯独没有看到他的蒲熠星。
郭文韬托齐思钧，每个新到者，给汤之前，都问问姓甚名，若是有叫蒲熠星的，便让郭文韬再来见他一眼。
“这人对你这么重要啊，你挺会给我增加工作量。” 这是齐思钧当时撇着嘴给郭文韬的回答。
郭文韬撒痴撒娇：”哎呀，我生死簿都快翻烂了，没有他嘛！想见，你帮帮我。”
齐思钧也觉着新奇。生死簿里记录着所有人的姓名地址，不论沉府飞升还是重回人间，几世魂各有去处，都得上生死簿，不可能有人没在上面，便答应了。
酆都城百年，郭文韬见了千百位同名同姓之人，还是没有等到属于他的蒲熠星。
郭文韬觉着不对劲。他找好接替自己的人，找周峻纬请辞了工作，跟齐思钧说再来碗汤。
齐思钧问郭文韬，去人间干啥。
“找人。”郭文韬仰头一饮而尽。
齐思钧情绪激动：”疯了吧你？一旦进了地府工作人员名册，再投胎去人间，转世三次，你就魂飞魄散了！”
郭文韬说，我这么聪明，地府规矩可比你熟。
“能成，放心。”其实郭文韬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该去哪儿找蒲熠星，他一点也不知道。
但郭文韬就是想试试。
齐思钧当时说，滚滚滚，没一百年别回来见我们。
结果郭文韬二十四年后，就回来找他讨汤了。
——15——
与第一世人间的富贵又没落不同，郭文韬第二世来人间时，生在北方官宦人家。他这位新爹官职不小，妻妾成群，孩子多到两只手数不过来。
家族虽大，加起来却是数不清的心眼，一点儿不像家。
反正郭文韬心也不在此，逮着机会便出游，游历大江南北。
他只想找到蒲熠星。
没成想，人没找到，天南地北的好友倒是交了不少，还意外很讨小动物的喜欢。
二十四岁那年，爹意外去世，郭文韬被召回家奔丧。到了之后他才发现，家族中混乱不堪，众人日日分为巨额遗产撕破脸皮。
一杯毒酒被灌下他肚，那些名义上的家人说郭文韬多年在外，定是在召集势力抢财产，所以先下手为强。
郭文韬一个人倒在空旷的家族庭院里，满脑子遗憾：
真能幻想，这帮人不去写戏本子可惜了。
烦，真的很烦，阿蒲到底在哪儿啊。
不过比起来，毒酒实在是太疼了。
根本不是话本里写得那么干脆。
郭文韬疼了整整一夜，才得以离开人间，再见周峻纬和齐思钧。
——16——
齐思钧冷着脸点头：“怪不得，上回你来那脸色，比白无常还白。你长的那些心眼都用哪儿去了？白长！”
周峻纬一唱一和：“就是。上次你来了也不见我，有喜欢的人了是不一样啊。”
郭文韬哄他们：“别骂了别骂了，所以这次一世，我心眼子可多了。”
齐思钧又大翻一记白眼：“是吗？拜托你看看自己胸前那穿透心脏的窟窿再说话。”
——17——
郭文韬第二世被毒后，喝完孟婆汤，只是匆匆见了齐思钧一眼。
齐思钧当时又喜又气。喜是见到家人他开心，气是这才没过多久，他怎么就又死了。
齐思钧生拉硬拽让人去见见周峻纬，郭文韬不去，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
齐思钧骂骂咧咧地问郭文韬，你赶着去投胎吗！郭文韬说，对啊先走了拜拜拜拜。
然后，郭文韬终于找到了蒲熠星。
——18——
郭文韬第三次来人间时，适逢南北交战。他又一次生在北方，长在北方，成为北部司备部的一员。
一次机会，郭文韬自请往南部重点城市秘密驻点，开了间西服店，掩人耳目。
店的位置极佳，人来人往但并不拥挤，很方便传递情报。
店开了几年，贵客们渐渐成为熟客，郭文韬开始拐弯抹角地向他们打听蒲熠星，却杳无音讯。
那年春节后第一个营业日的清晨，伙计小黄喊郭文韬：“郭老板，有客人找你。”
郭文韬放下报纸匆匆下阁楼，堆起客套的笑意向来人解释：“抱歉，刚开年，还在准备营业，多有怠慢。”
再抬眼时，他看见一道思念百年的人影。
一人在店门口站得笔挺，一身长衫，左手摘下宽边礼帽。初升朝阳透过玻璃投射进来，在他身后渡了圈金光。
蒲熠星。
郭文韬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脑部，翻滚喷张。百年间，他每日都在记忆里描绘一遍那张脸，他无比确定，那就是蒲熠星。
脑中涌出万般想法，郭文韬一时不知该挑哪一句对他开口。
许是看郭文韬久未言语，蒲熠星对郭文韬礼貌地微鞠一躬：“老板您好，我想做套洋服。”
郭文韬心里久筑百年的期待开始崩塌。
蒲熠星居然对他说，您好。
他模样未变，从没见过齐思钧那个孟婆，他不应该对郭文韬说，您好。
眼前人的眼眸依旧干净明亮，但也混杂着些郭文韬极度陌生的成熟。
郭文韬突然不太确定了，于是他听见自己说：“请问先生名讳？”
郭文韬觉得自己可能失了智。
小黄看郭文韬神志不太正常，忙上前打圆场：“抱歉先生，我们老板近日太忙，没休息好，精神不佳，胡乱言语了。”
蒲熠星微笑着说无妨，乱世之中，木仓火包声时而轰天，确实影响休息：“老板多注意身体。”
郭文韬撑在帐台前站着，看他挑选布料，看小黄为他量体，看他举手投足温文尔雅，不似上一世，他的蒲熠星那般局促。
那人离开前，小黄问先生贵姓，西服做好后打电话到府邸请他来取。
“我家没装电话。我每日下班后都会路过这里。” 他微笑着解释，“我叫蒲熠星。”
——19——
郭文韬故意拖着不做蒲熠星的西服。
也确如蒲熠星所言，他每日傍晚都来店里打声招呼，倒也从不催促西服做好与否，一来二去，他们竟也多聊了几句。
郭文韬得知，蒲熠星在南部司备总部工作。
可郭文韬服务的秘密上级，是北部。
“你不必每日都来，洋服做好后，我送去南部司备部给你。” 近日南部没什么动作，平静得怪异，郭文韬手下的情报员们也套不出什么玄机，于是想试图借这个机会，亲自进去探查。
“郭老板工作繁忙，不劳烦，我亲自来取便好。” 蒲熠星依旧挂着疏离的微笑，客客气气拒绝他。
郭文韬听着陌生的称呼，不再抱有幻想，轻叹一声道：“你不必叫我郭老板。”
郭文韬连夜做好西服，隔日交给蒲熠星。衣服很适合他，妥帖板正，却也更陌生了。
——20——
蒲熠星每半月都会来订一套新西服。
郭文韬心里酸涩，表面开玩笑般问他，阿蒲是不是看上哪家小姐了，若是事成，记得请自己一杯酒。
蒲熠星认认真真，看着他的眼睛答：“没有，蒲某未曾考虑婚配。”
南部的夏季潮湿闷热。那年八月十五日，蒲熠星推开店门：“文韬，今日是我生辰，蒲某无甚投缘朋友，文韬可否陪我庆祝？”
他神情如常，眼里却满是期待。
郭文韬说荣幸之至。
蒲熠星家在居民区的二楼，不大，简简单单的装饰，只他一人居住。郭文韬趁机偷偷观察，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蒲熠星说话很温柔，他说，菜码都备好了，你稍坐一下，很快就能做好。
郭文韬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人卷起衣袖在厨房忙碌，他忽然很想吃小米。
小米粥、小米团子、小米锅巴、小米饼……什么都行。
现实里饭菜的香味强行把郭文韬拽回这一世的现实，他觉得自己再看下去就要疯了。
“生辰你就别做饭了，我来吧。”郭文韬走进厨房，强行把蒲熠星赶出去。
上辈子的郭文韬从不会下厨，但此生乱世，不得不会。
——21——
郭文韬与蒲熠星面对面坐着。
蒲熠星把鱼肉虾肉悉数夹进郭文韬碗里，浅笑道：“韬韬，你近日脸色不好，多吃点，补补。”
郭文韬觉得应该是酒精上了头，有些恍惚。
上一世的蒲熠星曾经捧着馒头，提着野兔，蹦蹦跳跳，眉开眼笑对郭文韬说，补补身子。
郭文韬说：”小米和馒头也能补，很久没吃到了。”说完，他盯着蒲熠星的脸，努力想从他脸上看出点共同记忆的痕迹。
但蒲熠星笑色坦然，露出第一次听说的讶异神情：”没想到你喜欢吃的这么朴素。”
郭文韬彻底清醒了。
他是蒲熠星，却不是郭文韬的蒲熠星。
酒过三巡，蒲熠星面色微红，许是饮多了，忽然来了句：”应该快了。”
“什么？” 郭文韬没跟上对方话题的转换。
“这仗，快结束了。我们司备总部最近抓到几个北部卧底。” 蒲熠星迷迷糊糊吐出一句话。
郭文韬心惊，但表面不起波澜：”还是你们有能力。”
郭文韬又借着倒酒碰杯，不露声色地多套了两句。蒲熠星醉态告诉郭文韬：抓了五个人，严刑逼供，熬死了仨，余二人还未开口。
郭文韬得到了信息便装醉，笑嘻嘻地说，我就是小老百姓，你讲的这些事我不懂，我惜命。
酒足饭饱，蒲熠星说想吹风醒醒酒，要送郭文韬回家。郭文韬嘴上说不必送，身体却很诚实，心底掀起一阵波澜。
能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多待一刻也是好的。
快到家时，路边有人闹事，警署赶来抓人，对空开了两木仓。
郭文韬惊忆起那片被染成猩红的雪地，一个激灵，下意识抓住了蒲熠星的手。
蒲熠星没有躲，反而十指紧扣地握紧，顺势拉近两步：“没事的韬韬。”
郭文韬尴尬地松开手。
蒲熠星说：“韬韬，近日局势会很紧张，我托人买到了船票，你去欧洲避避吧。”
郭文韬拒说好意心领，会顾好自己。
他就住在西服店阁楼。到家后，他迅速躲上阁楼，翻出藏在衣柜深处的电报机，将五人被捕的消息发回北部司备总部。
北部很快回电收到，会速查失踪人员身份，通知与其相关人员暂行撤离。以防万一，郭文韬也将残余书信悉数烧尽。
——22——
中秋那夜后不久，街头的木仓声便频繁起来。蒲熠星来找郭文韬吃饭的频次也愈加增多。
起初，蒲熠星总找些由头，什么今日秋分，今日白露，今日心情不佳，陪我吃个饭吧。
后来，他便连由头也不找，每日傍晚走进西装店，冲郭文韬微笑：“韬韬，走吧。”
日复一日。
郭文韬心底那份百年前的安心，又以另一种方式重新生长蔓延。
——23——
南部的冬季，每日细雨。蒲熠星连续三周没出现，郭文韬觉得奇怪。
那日，郭文韬在阁楼察觉店外有人行踪鬼祟，正想关店避风头。
刚走出门，便见到蒲熠星一身便服，站在街对面。他压下黑伞，遮住旁人看他的视线，对郭文韬做了个口形：“跑。”
郭文韬看见了，却只是低头装作清扫落叶，而后镇定返回店内，让小黄去阁楼拿电报机，立刻走紧急撤离通道。
小黄急得整张脸都皱在一起，说要等郭文韬一起。
“不行，这是命令。我刚才在阁楼观察过了，他们还没发现地道偏门，你从那里走，我打个电话就来找你。晚了谁也走不了。”郭文韬把电报机往平日送西服的皮箱里一塞，连带小黄一起塞进地道。
电话定是已被南部监听，但郭文韬还是给今日要来的联络员打去，说了紧急撤离暗号：“抱歉先生，我家突遇丧事，需归家，洋服近日恐是取不了。”
店门外的人逐渐增多。
电话那头答：”理解，郭老板节哀。”
店后门也传来刻意压低的脚步声。
郭文韬挂断电话，知道自己跑不掉了。行呗，大不了去见老周小齐，这事儿咱可太有经验了。
郭文韬跑上阁楼，从衣柜下摸出手木仓和雷，侧身躲靠在窗边，最后望了一眼对面楼下的蒲熠星。
有点可惜，还是没能和你过一生。
——24——
前后门的人是一起冲进来的。
他们还未来得及上阁楼，郭文韬便拉了雷，和木仓一起，顺着楼梯扔了下去。
郭文韬以为睁眼就能见老周小齐，却没想到是南部司备部的审讯室。
破雷，什么质量啊。这是郭文韬醒来后第一个想法。
“你鲨了我们八个兄弟，郭老板。”坐在他面前的人悠悠出声。
嗯，质量还行。听完郭文韬就改变了对那只雷的定论。
郭文韬坐在刑讯椅上，一身的血，浑身都疼，正在费劲驱散眼前黑雾，晕得很，看不清是谁在说话。
他好不容易恢复视线，审讯室的门又被推开，警卫向来人敬了个标准的礼，喊：“处长。”
是蒲熠星。
郭文韬还是第一次见他穿成如此的模样，原来他在工作中，是这样的。
“哎呦，蒲处长敬业，才休息半小时就回来了？不愧是亲自带队抓回来的人啊。” 郭文韬面前坐着的这人对蒲熠星阴阳怪气。
蒲熠星在那人身边坐下：“曲副处辛苦，听说人醒了，来审审。”
姓曲的点点头，对郭文韬开口：“郭老板，年纪轻轻本事挺大啊，藏了这么久。说吧，你的人都藏在哪儿？”
郭文韬说，啊？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冒烟，也不知道别人能不能听见他的声音。
姓曲的冲手下吼：“你们是怎么待客的？看不见郭老板渴得说不出话了？”
水几乎是砸在郭文韬脸上的，鼻腔里灌得比喝到的要多。
郭文韬心说真是谢谢他了，还不如直接呛死我。
“郭老板，听说家有丧事啊。”
“不行吗？”
“可我们查到你是孤儿啊，家人几年前就全没了，哪来的丧？”
“哪条律法规定，远房亲戚不许奔丧？”郭文韬在心里翻白眼，就这人的审讯水平，怪不得一大把年纪还是个副处。
之后他问的，郭文韬都冷静地一一回怼。
曲姓问，你店里那个伙计，人呢？
郭文韬说，告假休息了，不知去向。
曲姓问，你为何有木仓。
郭文韬说，我没有啊，你有证据是我的吗？
曲姓气急败坏说，爆炸现场都捡到了，不是他们的木仓型号。
郭文韬说，西装店每日人来人往，许是哪位贵客试衣后忘了带走，我没发现。
曲姓问，那你怎么解释那只雷。
郭文韬说，以前路上捡的，世道混乱，店里洋服贵重，我留着防贼。
郭文韬自己说完，都觉得这句逻辑有大问题。但姓曲的没发现，反被气极，冲到他面前，举起烙铁，冲郭文韬喊：“你说谁是贼？！已经有人供出你了！你就是北部派来的女干细！”
郭文韬轻轻闭上双眼。啧，刑讯逼供，谁发明的，有够反人类。
“行了！”蒲熠星听起来很生气，“就你这样能审出什么？人弄死了你去向部长解释！”
姓曲的愤愤丢下烙铁。
“滚回你家去！脑子清醒之前，别回来上班！”
姓曲的瞪着郭文韬，带着浑身怒气走出审讯室，脸上写满：你等着。
郭文韬扯起嘴角笑。行行行，我等着。
——25——
不知道蒲熠星以什么理由弄走了审讯室屋里屋外所有警卫。
郭文韬被拷在审讯椅上，和蒲熠星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小小一间屋子里，只有收录机转动的声音。
蒲熠星的眼睛很红，眼眶更红，也不知道多久没睡了。他绕过桌子走来，不出一丝响动地解开两边扶手上的铁铐。
郭文韬看了眼滋滋转动的收录机，用口型问他：”你干嘛？”
蒲熠星蹲在郭文韬面前平视他，伸出三根手指，有节奏地敲在郭文韬手背上问：“你能走得动吗？”
蒲熠星用的是北部高官才有权限知道的最高级别机密电码，郭文韬也知道。他只愣了一瞬，开始歪头装傻。
试探我？年少有为蒲处长，果然不是我的阿蒲，会得真多。
蒲熠星接着敲道：“我是自己人。让你跑为什么不跑？”
郭文韬眨眨眼，继续装傻。
蒲熠星有些着急：“南湾公园湖边歪桃树，我的接头点。信我，求你。我现在放你走。”
他不该告诉郭文韬这些的。万一郭文韬在严刑逼供下，控制不住自己，他蒲熠星就彻底完了。
但蒲熠星只想救他，顾不了这么多。
郭文韬轻轻抬手指，终于回敲：“我走了，你怎么办？”
蒲熠星拔下腰间配木仓递给郭文韬，又指了指自己的腿，让他打伤自己跑。
郭文韬恍惚看见了蒲熠星左腿哗哗冒血，跪在雪地上的模样。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人是谁支走的，铁铐是怎么解开的，蒲熠星洗不干净。
郭文韬一字一句在对方手心敲下：“锁上吧，等那些人回来，我会想办法保自己。”
蒲熠星眼眶血红，拼命摇头，想拉郭文韬站起来。
郭文韬不动如山，回握他的手，敲下最后一行字：“若我失败了，给我个痛快。”
蒲熠星的技法很准，百年前，郭文韬就知道。
——26——
屋里屋外值班的人很快都回来了，应该只是去吃了个晚饭。姓曲的也来了，问来问去就那几句，好没意思。
不过，倒是被郭文韬抓住机会开始表演。
郭文韬答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时不时倒抽口凉气，给自己逼出身冷汗，脸色发白。最后他用手肘顶着胃，趴在腿上，装作没了动静。
蒲熠星一个健步窜到身边，伸手探郭文韬的鼻息。
郭文韬闭着眼睛，很想说不至于，活着呢。
姓曲的什么都还没审出来，战战兢兢怕弄死了人担责：“蒲处长，这，我什么都还没做啊，他是真的还是装的啊？”
郭文韬心说，半真半装吧。他是真饿得胃疼，不过，比不上其他被炸伤的地方疼。
“带去医疗间。”蒲熠星冷冷的声音。
——27——
郭文韬听见医生向人汇报自己这有问题那有毛病，外加爆炸受伤严重，从里到外没一处零件是好的。
最后医生下了定论：是昏迷，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无法判断何时能醒，然后给郭文韬挂上吊瓶就走了。
郭文韬心说，你们南部这儿的医生也不靠谱啊。
郭文韬躺在床上，左手紧紧捂住胃，他们拉不开，只得在蒲熠星的同意下，把右手锁上床架。
又过了很久，久到郭文韬差点睡着，有人轻握郭文韬的手：“韬韬，他们走了，只有我。”
郭文韬轻轻睁开眼，看向他笑。蒲熠星哑着嗓子问：“胃很疼吗？我找机会弄吃的进来给你。”
郭文韬笑着说，不疼，都是装的。蒲熠星盯着郭文韬没说话。郭文韬说，真是装的，你别操心了，太危险，保护好自己。
蒲熠星低声问：“接下来呢？你怎么想逃？”
郭文韬说，放心，有计划。
“我帮你。”
郭文韬没有正面答他，只把他哄去休息：“阿蒲，你这脸色太吓人了，你要是病倒了还怎么帮我？我现在也跑不了，我好累，你也去休息会儿。”
干他们这行的，谁不会骗人呢。
但蒲熠星信了。
临走前，蒲熠星祈求般对他说：“求你，要活下去。”
郭文韬说，好。
——28——
蒲熠星走后，郭文韬盯着吊瓶专心数秒。
约莫半小时，郭文韬翻身拔了吊针，用针头捅开连接右手和床栏的锁，躲在窗边侧身看了眼楼下。
三楼，外墙有铁架消防通道。雨很大，但雨声能掩盖郭文韬的动静。大门处有警卫把手，四个人，自己应该打得过。
逃跑这种事都是夜长梦多，郭文韬哪有什么计划。
一切都算顺利，直到郭文韬敲晕两个警卫又夺下一只木仓后，体力不支，另一个警卫朝郭文韬开了一木仓。
没命中什么要害，但那声让整个南部司备部警报鸣响。
“别开！留活口！”姓曲的站着二楼窗前，急得高喊，楼里很快冲出一群人。
郭文韬身后是两名持木仓指着他的警卫，身前是十几个深夜值班的人。
值班人群的正中间，是脱了外套，衬衫依旧板正的蒲熠星。
好咯，这次是真跑不掉了。郭文韬笑了，看着蒲熠星。他知道蒲熠星也明白，他失败了，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
蒲熠星就那么笔直地站着，没有动作，眼里是郭文韬不想看懂的悲伤。
郭文韬抬起手里的木仓口，直直指向蒲熠星。
蒲熠星还是没有动作。
郭文韬上了月堂，对准他。
人群中一人向郭文韬开了一木仓，郭文韬没有躲闪，正中左腹。
“我说了别开！！留活口！！” 姓曲的一脚踹倒那个人。
「阿蒲你在等什么啊，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半天没动作，是我暗示的还不够明显吗，很痛啊，中了两木仓啊，我马上就站不住了，痛得快原地昏倒了。我要是倒下被抓回去严查，你就再也没机会跟我撇清关系了好吗，说好的给我个痛快呢真的很烦。」
大概是此刻郭文韬脑子里的声音。
郭文韬尽力稳住身体，发出讥笑：“不是，你们都这么怕死吗？我就站在这儿给你们抓。不会在是等我鲨你们吧？”
姓曲的举起木仓，哆哆嗦嗦问：”蒲处！你下令啊！郭文韬对准的是你！”
郭文韬轻轻一偏角度，正中姓曲的胸膛。他也不为别的，这个人太蠢了，还没担当，替阿蒲解决掉，让阿蒲把锅都甩给一个死人。
蒲熠星终于掏出了腰间的手木仓。
黑洞洞的口，正对郭文韬。蒲熠星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进雨中，声音颤抖：“你冷静一点，想要什么条件交换，我们都可以谈。”
两人的木仓口指着彼此。郭文韬移开视线，不敢看他的眼睛。
冬天的雨很冷，蒲熠星没穿外套，气息都冻得发抖。
郭文韬站不住了，他等不了多久，沉沉开口：“蒲处长，你的人都太废物了，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谈的。”
话落，郭文韬擦着蒲熠星左肩开了一木仓。
“砰——”
“砰——”
郭文韬倒在雨中，轻轻地笑了。
真准啊，这个准度，他就是我的阿蒲。
——29——
郭文韬说完前三世的种种，转头看周峻纬和齐思钧时，两人几乎是怒发冲冠，极其默契地怒吼：”所以你是自愿的？！他就这么给了你心脏一窟窿？！”
两人的惊叫，引得路过此地的小鬼们频频回头。
“是啊。”郭文韬捂住两人嘴，“我请问了，你们俩是怕谁听不到吗？稳重一点好不好。”
“你干脆自己动手算了啊！”周峻纬拍掉他的手，愤愤不平。
“我动什么手？规矩我可记得呢，地府工作过的人重新投胎回人间，只能投胎三次，无法自我消失，”郭文韬理直气壮，“哦，我崩自己一下，然后原地复活，再崩一下再活，吓不吓人是其次，主要是痛啊。”
“你疯了你疯了。”齐思钧疯狂摇头，又开始慧心妙舌，”你记得个屁！投胎三次，下次就是你的最后一次，魂飞魄散！你以为是在开玩笑吗！你不想再到见我们了就直说。说我们猪脑子，我看你都没有脑子！”
郭文韬嘿嘿两声，没接话。
“嘿屁啊！”周峻纬给了他脑袋一下。要不是碍于现在大帝的身份，简直想跟他打一架。
“我比你大！别以为做过我大哥就真是我哥！”郭文韬还了周峻纬一下。
齐思钧佯装给周峻纬报仇，也给了他一下：“你这次要是找不到他，怎么办？”
“我能找到。”郭文韬还回去。
一阵打闹过后，三人重回安静。齐思钧轻轻问了一句：“打算什么时候走？”
刀子嘴豆腐心。
郭文韬没接话，起身理了理衣服，张开双臂，给了周峻纬和齐思钧一个紧紧的拥抱，转身大步流星走向奈何桥另一头：”现在。走了哦。”
齐思钧在后面气得跳脚。
忘川的风太大了，郭文韬听不清周峻纬和齐思钧对他喊了什么。
——30——
最后一次投胎来人间，郭文韬生在秀水明山的江南。
没有荒时暴月，没有兵戈扰攘，也没有乱到认不清的家庭关系。只有一个爸，一个妈，一个郭文韬。
自小郭文韬就一个人住，过得平平凡凡，也没有刻意寻找蒲熠星。
依据前几次经验，找他没用。有缘的话，蒲熠星一定会在某个时刻突然出现。
郭文韬带着这样的期许等了十几年。
然后这一世的爸妈说：“文韬，我们其实各有家庭，你是个意外。”他们给了一笔钱，让郭文韬离开，不要再联系了。
郭文韬无家可归，却不知道该去哪儿，忽然想起蒲熠星的话。
他在南部时说：“我买了船票，你去欧洲避避吧。”
——31——
其实算起来，他和蒲熠星，不过南城一年，南部一年。在郭文韬近两百年记忆里，两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但他只活过那两年。
他行尸走肉般在欧洲又等了很多年，蒲熠星都没有出现。时间久到郭文韬开始怀疑，这一切是不是自己的一场梦。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出现过蒲熠星，没有周峻纬和齐思钧，更没有地府的大帝和孟婆。他郭文韬只是一个被父母抛弃的普通欧洲留学生。
郭文韬不睡觉地想这个问题。他每天下课就打工，然后找同学喝酒，从酒馆喝到公寓，从天黑喝到天亮，日复一日。
酒精不是什么好东西，郭文韬还光喝不醉，只是胃疼，偶尔还疼到腰后。
但郭文韬挺喜欢这种感觉，像是在提醒自己，蒲熠星是存在过的。
那年平安夜，欧洲的同学们都各回各家，郭文韬一个人走进常去的酒馆。店里有些冷清，本地员工都回家过节了，只有一位亚洲店员。
郭文韬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蒲熠星。
人类真的很神奇，只要一眼，怀揣数年的不安和怀疑就能瞬间消散。
郭文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蒲熠星是真的，他不是一场梦。
——32——
“你终于来了。” 等郭文韬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站在吧台前对蒲熠星说出了这句话。
蒲熠星看起来异常惊喜，拿了一瓶威士忌绕出吧台，热情地拉郭文韬坐下：“您好您好，您认识我？哎呀来这地方的中国人不多的，来坐坐坐，您认识我呀？”
郭文韬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任由他拉着自己。
蒲熠星热情地拍了拍郭文韬手背，然后松开手：“哎呀激动了激动了，不好意思啊，我好久没机会说中文了。”
郭文韬说没关系，然后支支吾吾瞎编：“我经常来，以前好像见过你。”
“是吗？” 蒲熠星手里倒着酒，嘴上忙忙叨叨，“哎那咱俩真是有缘啊。我叫蒲熠星，是这小酒馆的老板。大学太忙了都不怎么过来，今天给店员放圣诞假了才来。诶，你叫什么名字呀？”
……“开个酒肆罢。”
……“我是这酒馆老板。”
两句话在郭文韬脑子里旋转，下坠，充斥填满全身血液。
老周小齐啊，你们看，我就说我能找到他的。
“嘿！” 蒲熠星伸手，在郭文韬眼前打了个响指，“怎么称呼呀？”
“郭文韬。” 郭文韬灌了自己一大口酒，强行让自己冷静。
蒲熠星举起杯子一碰：“郭老板，感谢捧场谢谢谢谢。”
郭文韬僵住：“你是老板，我不是。”
蒲熠星大大咧咧说行，那留个电话，交个朋友吧。
郭文韬想到上一世的阿蒲，西服店的伙计小黄在留他电话时，他说：“我家没装电话。”
于是郭文韬回蒲熠星，公寓里没装电话。
——33——
夜深，酒馆的客人越来越少，蒲熠星倒是乐得一直和郭文韬聊天。
他话匣子打开就说个没停，郭文韬只是控制不住地，用频繁喝酒掩饰自己偷看他的目光。
他看起来比前两世还年轻点。不似在荒凉的南城时局促，也没有在战事的南部时疏离，浑身上下洋溢着满满的青春热烈。
蒲熠星突然停了话头，眨着眼问郭文韬：“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郭文韬像一个被抓现行的贼，摸着鼻子说，没有啊。
蒲熠星说不可能，你这脸煞白，是胃疼吗？
郭文韬说，我本来就白。
蒲熠星露出一个鲜活的无语表情，主动收了郭文韬的酒杯，换来一杯热水：“喝了它，你早点回家吧，我也该关店了。诶，你住哪儿，我可以送你回去。”
郭文韬看着玻璃杯里冒白气的水，没来由地想起第一世，在南城破屋里第一次见他时，那张破木条凳上的半碗温水。
然后郭文韬说：”好，你送我回家。”
——34——
郭文韬和蒲熠星不在一个大学。
郭文韬有空就去他的学校蹭课，在图书馆前堵他，说有问题要请教。
蒲熠星总说，我一学金融投资的，能解答你数学系什么问题。
“数学只是我的辅修，我也是学金融的。”郭文韬理直气壮。
他们两个人对着满是数字的题，一道一道耐心讨论。郭文韬就用这种方式，无耻地拉近他与蒲熠星的距离。
大小节日，郭文韬学着上一世蒲熠星的样子，提着大包小包到他家，说咱俩做个伴呗，我下厨。
蒲熠星禁止郭文韬再喝酒。他说郭文韬那晚回家，胃疼得路都走不稳，非要挂在他身上。
不喝就不喝吧，反正郭文韬现在睡得都挺好。
蒲熠星毕业典礼那天，郭文韬买了束花送他。同学用胶片相机给他们俩拍了张照片，洗出来后，蒲熠星给了郭文韬一张。
那张黑白照片上，郭文韬与蒲熠星并肩站在一起，都笑得很开心。
郭文韬忽然觉得，这段日子美好得太不真实了。
——35——
毕业后，蒲熠星在投资公司上班，忙得见不到人，成为了一个放养酒馆的老板。郭文韬进了另一家金融公司，忽然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找他了。
一天，蒲熠星忽然来郭文韬公司楼下等他。
郭文韬有些惊喜：“今天这么有空，不加班吗？”
蒲熠星说：“请假了。天气这么好，陪我看海去。”
欧洲的夏天，温度适宜，有轨电车叮当作响，窗外从拱窗林立到满目金黄。两人下车后，肩并肩一路走到海边，蒲熠星拍了拍石子沙滩：“坐。”
郭文韬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蒲熠星问郭文韬：“韬韬，你有打算回国吗？”
郭文韬说不回了，国内没有家人。长久的沉默后，郭文韬抿抿嘴问：“你要回国了，是吗？”
蒲熠星嗯了一声。
郭文韬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像是有人掏出你的心，然后从百米高空狠狠摔下。
郭文韬在心里编撰着借口，要怎么改口跟他一起回国，要怎么才能跟他永远在一起。
蒲熠星忽然笑了，像个憋不住秘密的小孩儿：”哎你倒是接着问啊憋死我了。我家有点事儿，只回去一阵子，很快就回来。带你来看海这不是好景好求人嘛，我那房子到期了，能不能把行李寄放在你公寓两个月？”
郭文韬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回来了。
——36——
蒲熠星登船前，冲郭文韬挥手，喊着他到国内了会给郭文韬打电话，让郭文韬等他回来。
郭文韬怀揣着已知的期待，每天照旧白天上班，晚上替他去酒馆做小老板。
两周后，郭文韬听见同事聊新闻：有艘国际客轮遭遇海盗，恐无人生还。郭文韬疯了般冲出公司，在报摊随便抓起一份报纸翻找新闻。
新闻占据的版面很小，郭文韬还是一眼就看到了。
是蒲熠星坐的那艘船。
怎么会这么巧呢，这个世界一定是在跟他郭文韬开玩笑。
——37——
郭文韬抓着一丝渺茫的希望，直到报纸登出了失踪者名单。
Yixing Pu的名字过于刺眼。
郭文韬想回国亲自证实，却不知道蒲熠星家在哪儿。他只身坐在公寓客厅，看着蒲熠星临走前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行李，从南城想到南部。
不知道那两次自己死在阿蒲面前，阿蒲是不是和自己现在一样的心情。
人类其实很会自我欺骗。
只要郭文韬没有亲眼看到人躺在那里，那就是没有发生。他找了间照相馆，把他和他的那张黑白合照放大框裱，挂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依旧早出晚归。
唯一的不同只是，他辞了工作，全心全意经营着蒲熠星的酒馆。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多。
——38——
那天深夜，郭文韬照常睡不着觉，坐在公寓客厅里，一个人对着巨大的合照，把酒当水喝。
有人敲门，郭文韬以为是刚离开的同事落了什么东西，摇摇晃晃地扶着满是酒瓶的茶几起身，开了门又回头坐下，用英文说了句，你自己找啊。
然后郭文韬听到了一句中文：“韬韬。”
浑身过电的感觉应该就是这样。
郭文韬猛然回头，只用半秒确认，不是幻觉。
蒲熠星的头发长了很多，瘦成了薄薄一片，狼狈得像是从两百年前的南城而来。
这是郭文韬第一次在蒲熠星面前哭。
这是郭文韬两百年来，第一次在蒲熠星面前哭。
他控制不住，找不到呼吸般哭不出一点声音，只是紧紧抱着蒲熠星，咬着嘴唇，拼命掉眼泪。
这是蒲熠星第一次面对面拥抱郭文韬。
蒲熠星说，韬韬你哭啥啊，你看我不是回来了嘛，我一点儿事儿也没有。
郭文韬忽然想到，就算这是自己能活的最后一生又怎么样，至少在这一世，他要和蒲熠星永远在一起。
——39——
郭文韬没问蒲熠星发生了什么。蒲熠星也没提，只是去洗了个澡，洗了很久很久，然后把微长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小啾，问，好看吗？
郭文韬说，你怎么样都很好看。
蒲熠星仿佛什么也没变，手上忙个没停，把公寓里所有酒都收掉，嘴里还念念叨叨：“早就说了让你别喝别喝，你那破胃不想要了是吧。你再瘦一点风都能吹走了，是不是又把酒当饭，以为自己是神仙呢？”
郭文韬只是看着人傻笑。他想，我可是前地府工作人员，怎么也能算半个神仙吧。
蒲熠星看了郭文韬一眼：“还笑，你那脸再惨白一点，就能去见神仙了。”
郭文韬说呸呸呸，别瞎说。
——40——
蒲熠星顺理成章地住进了郭文韬的公寓。
第二天天微亮，郭文韬合着眼，还没有睡着，听见身旁的人轻手轻脚地下床，小心翼翼地开公寓门。他一个激灵跳起来，冲出去抓住人问：“别走，你要去哪儿？”
蒲熠星被郭文韬吓了一跳：“你醒了？我不去哪儿，你再睡会儿吧。家里的厨房什么也没有，我去买点菜，做好早餐再喊你起来。”
郭文韬死死乞白咧地跟他一起去。
郭文韬让蒲熠星在家里休息一阵子。蒲熠星说那不行，吃完饭就去酒馆看看情况。郭文韬带着点儿骄傲地说，别看了，生意好得很，我现在可跟你一样，都是老板。
往后的很多年，蒲熠星和郭文韬就生活着。携手睡觉，携手起床，携手买菜做饭，斗嘴打趣。白天两人各自上班，晚上一起经营酒馆，见朋友，再一起回家睡觉。周而复始，平凡而幸福。
又过了很多年，他们把那间公寓买了下来，又先后辞了工作，专心经营酒馆，有更多的时间去旅游，去看世界各地的海。
在某个瞬间，郭文韬意识到，第一世的蒲熠星，在那场枯木林的大雪里，说要和自己一起开酒肆修大屋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41——
那天傍晚，他们照例要去酒馆。
大概是上一世的职业敏感，郭文韬察觉酒馆附近街道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周围的几家店照常开着，隔着橱窗却看不到一个人影。他们酒馆此刻的人声鼎沸，在郭文韬眼里极为突兀。
很不正常。
“怎么不走了？”蒲熠星看看眼前的绿灯，又看看拉着自己手的郭文韬。
郭文韬心慌，突兀地说了一句：“我们回家吧。”
“怎么了？”蒲熠星不解。
郭文韬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但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只好捂着上腹说：”我胃疼，回家吧。”
他不知道自己装得像不像，蒲熠星反正是信了。
蒲熠星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什么时候开始疼的？不是很久没疼过了吗？我以为都给你养好了，酒馆就在前面，我先扶你进去，再给你买药。”
去什么酒馆啊。郭文韬往马路牙子上原地一坐，接着装：“太疼了，我走不了，你拦辆车吧，我们回家。”
只要不去酒馆就行。
蒲熠星哪见过有人能胃疼得连路都走不了，更急了：“这儿拦不到车的，家里也没有药了。这样，我去买药，药店那条路好拦车，你在这坐一会儿，等我回来接你。”
也行吧，郭文韬点点头。
蒲熠星扭头就朝另一个方向跑去。郭文韬见人跑远，站起来想探寻这不安感究竟来自哪里。
就是可以这么巧，郭文韬隔着玻璃，正好看到酒馆里一个壮汉撩开皮衣，掏出把木仓，指着他们的店员们，说了些什么。
郭文韬转身走进一旁的电话亭报警，然后看到那人给木仓上了膛。
这里的警察速度很慢，郭文韬不想蒲熠星的酒馆出事，走进酒馆拖延时间。
“我们老板来了。”郭文韬进门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店员就指着郭文韬哆哆嗦嗦说话。
啥啊，一点儿默契没有，这是郭文韬第一个想法。
这壮汉冲我来的？我五好市民没仇没怨……郭文韬还没想完，一支木仓已经顶住了自己后脑勺。
郭文韬前几世的条件反射还在，反手控木仓。一瞬间，店里的人呼啦啦都站起来，全都掏木仓，指着郭文韬。
啊？全是团伙啊？啥场面啊这是，郭文韬可真是太久没见着了。
郭文韬松开，举起双手讪笑：“兄弟们，误会了吧，我们认识吗？”
壮汉一口蹩脚的英语：“就是你出卖兄弟们的。”
啥？郭文韬简直一头雾水。他客客气气地说，大哥们能不能先放下木仓，有话好好聊。
那些人把店员一个一个推进后仓库，用粗大的铁锁链，从内部反锁了店门。
郭文韬从他们的话里大概推断出，他们是海盗。因为数年前被人出卖，被一网打尽，老大被处死。现在他们出狱了，发誓要找到出卖者，给老大报仇。
郭文韬忽然就明白蒲熠星当时是怎么活下来的了，他真的很聪明。
但反派死于话多是永恒的定理。郭文韬刚想明白，酒馆的玻璃门外就被警察包围了。
警察在街对面喊话，那群海盗知道逃不掉了，齐声高喊了句郭文韬听不懂的语言，然后，引燃了身上的炸弓单。
——42——
巨大火光亮起的那一刻，郭文韬看到了马路对面警戒线外的蒲熠星，他在哭，在往酒馆里冲，一大群警察都快拉不住他了。
最后那刻，郭文韬真的很后悔。
到底为什么没带蒲熠星回国呢。
这间酒馆，不应该在这里的。
蒲熠星想要的酒馆，应该在北城。
——正文完——
【8k+超长彩蛋】内含隐藏结局：
番外1：7k+阿蒲视角完整四世。韬顺时而下，蒲逆时而上，南北HE。
番外2：1k+小齐视角轮回，纬钧HE。
*阿蒲视角串联很多正文埋的小线，写得又哭又笑，南北就是坠好嗑的！
Alpha没一个好东西！【00】
全员先婚后爱
蒲郭闲散少爷x努力社畜
- 我闲得无聊玩个密室，出来就要考虑孩子跟谁姓的问题？
- 选中你是因为你跟我长得像，概率上说以后生孩子不至于长残
纬钧半路夫夫各带一娃
- 周先生身体保养得不错
- 齐老师想的话今晚就能验货，7天无理由退换
恩何单向救赎
- 开什么玩笑！为什么我要跟杀人犯结婚啊！
- 没关系。再见。
“Alpha没一个好东西！”
“确实。他们是人。”
正文：
“谈谈？”
“有什么可谈的。”
“走出这...
全员先婚后爱
蒲郭闲散少爷x努力社畜
- 我闲得无聊玩个密室，出来就要考虑孩子跟谁姓的问题？
- 选中你是因为你跟我长得像，概率上说以后生孩子不至于长残
纬钧半路夫夫各带一娃
- 周先生身体保养得不错
- 齐老师想的话今晚就能验货，7天无理由退换
恩何单向救赎
- 开什么玩笑！为什么我要跟杀人犯结婚啊！
- 没关系。再见。
“Alpha没一个好东西！”
“确实。他们是人。”
正文：
“谈谈？”
“有什么可谈的。”
“走出这间屋子我们俩就是合法配偶了。”蒲熠星说，“而我甚至还不知道你名字那仨字儿该怎么写。”
“郭德纲的郭，文曲星的文，韬光养晦的韬。”对面的人垂着睫毛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敲敲打打，声音冷淡道。
蒲熠星拿笔记下来，深吸一口气：“我叫——”
“蒲熠星，我知道。草字头蒲，火羽白熠，星星的星。”郭文韬说着，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顿了一下，抬头看他：“以后生孩子跟我姓你能接受吗？”
蒲熠星，大受震撼，欲妈又止。
“我们两个今天才第一次见。”蒲熠星满脸循环播放着各种不能播的脏话和“我不理解”，“你难道不觉得来玩个密室就被迫跟一个陌生人结婚这种事情很荒诞吗？”
郭文韬无所谓地耸耸肩，冷笑了一下：“毕竟现在人巜口问题已经影响到方方面面了，哪天拿个六合彩摇奖机来匹配AO结婚我都不会感到意外。”
“……可是我只是来玩个密室！”蒲熠星像只被惹急了的猫，就差蹲在椅子上扯着嗓子喵喵叫：“我只是闲得无聊来玩个密室，结果我现在要考虑以后生了孩子随谁的姓的问题？！”
郭文韬敲打键盘的手指一顿，忽然有些迷茫地抬起眼来。
“你多大？”他十分认真地问。
蒲熠星愣了一下。
斟酌片刻，双手微妙地比划了一个不长不短的距离：“大概这么……”
“……我问年龄谢谢。”
蒲熠星：“哦……那过了生日二十三。”
郭文韬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轻呼了一口气。
“我二十六。”他说。
蒲熠星的表情一时间一言难尽。
郭文韬终于合上他一直生死缠绵的笔记本，终于带了点认真地看着他道：“我，郭文韬，二十六岁，学历还行，工作稳定，月入五位数有五险一金，体健貌端无不良嗜好——”
“等等等等……”蒲熠星一脸地铁老大爷看手机的表情打断了他的话，“你想suo什么？”
“把我信息都告诉你，方便你跟你父母报备啊。”郭文韬眨眨眼，轻笑一声：“婚姻大事你能做自己的主吗？”
“怎么不能！”这一句算是精准地踩到了蒲猫猫的尾巴，让年轻小孩儿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来：“我结婚当然我做主！结！出去就结！谁怕谁！！！”
“我们……不太合适。”
精致的咖啡银勺被放在光洁的咖啡碟边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印。
“怎么说？”周峻纬扯了一下自己衬衫领口的结，耸耸肩笑道：“我听上去还是蛮合适的，你看，我们都离过婚，分别有一个孩子，两个孩子的年纪也相差不大。”
齐思钧苦笑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地摇摇头，却忽然话锋一转：“您是因为什么原因跟您之前的爱人离婚的？”
“嗯……我们工作都比较忙，我在这边工作，然后她和两边的父母都在国外，所以……”周峻纬无奈地苦笑摊手，却立刻滴水不漏地反问：“那你呢？”
“出巜轨。”齐思钧微笑着，回答得也很爽快很干脆，“在我怀孕的时候，他出巜轨了。”
“噢……”周峻纬应了一声，若有所思地垂了垂眼，端起咖啡来送到嘴边，却又想到什么似的顿住，“可您的孩子已经……？”
“对，三岁了。”齐思钧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眉毛，哪怕说起这种事，笑容依然是端庄又得体的，“那个时候我以为是因为我怀孕，他出于Alpha的本能忍耐不住，孩子生下来之后他也跟我保证再也不会了，请求我不要跟他离婚……我心软了，答应了他，只是后来发现，原来他不想跟我离婚，只是因为他们家想再要一个儿子。”
周峻纬喝着咖啡皱了皱眉：“恶心。”
齐思钧有些意外地挑眉怔了一下：“哦？我没想到Alpha也会这么想。”
“一个Alpha要多没有出息，多没有价值，才会像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执念于繁殖。”周峻纬冷而犀利地点评了一句，随即眼神闪动着看了一眼齐思钧，语气柔和下来笑道：“没……我只是，觉得这样的观念很无聊……反正我不喜欢。”
齐思钧微低着头眨眨眼，银勺在咖啡表面的拉花上搅出一团抽象的花纹，沉吟片刻道：“我洗掉了标记。”
周峻纬点点头，并不意外——毕竟现在科学技术也很发达，离婚洗掉标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齐思钧却叹了口气，一手抚上自己的后颈，垂着眼沉吟片刻，缓缓道：“那个过程……痛倒是有麻醉的，但真的是……像是生命中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被生生剜走一样——我前夫在另一个手术室被关联反应刺激得发疯大吼，而我……好像在那一天流完了一辈子的眼泪。”
周峻纬轻轻抿了抿唇，没有出声——他的前妻是Beta，所以他们并没有经历这样的惨痛。
“我说这个的意思是想告诉您，我这一生，可能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了。”齐思钧抬起眼睛来看他，面上依然是笑着的，眼神却悲凉得瘆人，“我也不会再接受Alpha的标记，所以，如果我们结婚的话……”
“有抑制剂，抑制贴，阻隔剂……那么多科技产品，我想，问题不大。”周峻纬说。
“给孩子们一个完整的家庭，然后……各取所需？”
周峻纬看着他，在那个“需”的尾音里，和狐狸勾人的眼尾处，品出了一点千回百转的荡漾涟漪。
他看着他，眼睛牢牢地钉在他身上，一手拔下随身的钢笔笔盖，在结婚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
“我不同意！你们这是违法的！等着收律师函吧你！”
年轻的律师在四面金属百叶的房间里跳着脚地骂，虽然穿着毛绒绒的软和外套，看起来却像个暴躁乱撞的小毛团子。
“何先生您消消气……我们这也是个公益性质的实验项目，如果您跟您选中的另一半都签字不同意，那我们也一定会放您……”
“不是你等会儿！什么叫选中的另一半啊？那能叫选吗？！”好不容易休个假出来玩密室的小何律师，想想这事儿就气不打一处来，“哦，说是免费组队玩密室逃脱，结果一进来又是刀山又是岩浆又是火球往下掉的！我只是在逃跑的时候下意识拉了一把离我最近的那个人而已——”
“啊这……这个吧，实验证明，有时候人的直觉就是综合考虑之后的最优解——只不过是因为潜意识处理信息太迅速，我们的大脑解读跟不上速度，所以看起来像是毫无理由的，‘直觉’。”
“哦，什么意思？就是说我的潜意识，帮我选了这么一个，无业，有前科，有精神病史的……的的的这么一个，Alpha？！”何运晨看着眼前的资料，气到结巴手抖：“而即使他无业有病史还蹲过大牢，我正经家庭正经工作正经生活——也必须要跟他结婚？！”
“没有说一定呀，您跟对方有一个小时的接触时间，如果双方都签字表明不同意，您就可以离开了。”
“嘁……他凭什么不同意啊，就这条件他还能嫌弃我？”何运晨气愤地翻了个白眼，不过这条规则好歹还是让他看到些希望的，“所以如果一个人同意一个人不同意呢？”
“一小时之后如果双方无法达成一致，也是默认配对失败，您依然可以离开。”
小何律师抿了抿唇，伸手抽走桌上的资料。
“见见就见见。”
穿着黑色圆领长袖衫的男人，拖着缓慢的步子走进房间，垂着眼。
进来，拉开椅子，坐下，拿过桌子上那张属于自己的空白表格，拿起笔来就要签字。
“哎哎哎——”何运晨原本已经打了一肚子草稿，准备跟这个资料上看起来“穷凶极恶”的Alpha battle，却不想人家根本不看他一眼，坐下就要签字。
性急的律师上前一把拿住了他的手腕，那人像是吓了一跳，浑身都抖了一下，抬起头来，一双惶然又懵懂的眼睛，带着水汽，看着他。
何运晨被他看得，一下子不争气地麻了半截。
是了——他忽然想起来，刚才在那个“密室”里，最后一关，当所有人都因为地板的震动和脚下的“岩浆”而尖叫时，他之所以伸手拉住了这个人，好像……就是因为这样一双眼睛。
惊鸿一瞥——让人完全想不到，这是一个曾因为持刀行凶故意伤人，而坐过牢的Alpha。
“不是说要聊一下再签字吗？”律师抓着他的手腕，居高临下地质问他，声音却是轻的，“聊聊？”
那人愣了一下，又笑了一下。
“你不会同意的吧。”他说。
何运晨沉默，喉结却滚了滚，心虚地吞下一口唾沫。
“看过我的资料……没有Omega会同意的。”资料上名字为“曹恩齐”的男人笑了笑，手腕轻轻晃了一下，试图脱离律师的钳巜制，“没关系，你还有事要忙吧……签完就可以走了。”
“……你好像很熟悉这个流程？”何运晨敏锐地察觉，问。
“嗯，我进到这个项目里……三个月了。”曹恩齐还是那样垂着眼睛，像一匹驯顺的、不再习惯抬起头来的马。
“三个月了？”何运晨有些意外，顿了片刻，“那等于说你每天都要——”
经历恐惧，经历灾难，跟随陷落的地板一起坠入无边火海中，无人愿意伸手救他出来。
曹恩齐笑了，摇摇头：“那个没事儿啊，那都是假的。”
何运晨沉默片刻。
“你看了我的资料吗？”他问。
曹恩齐怔了一下，摇摇头。
——没有Omega会那么荒唐地只见了一面就跟他这种人结婚，因此，看也是徒劳。
何运晨发誓在走进这间房间之前他是坚定的不巜婚巜主巜义者，对Alpha这个群体没有任何好感可言，甚至一度想去做腺体摘除手术，洗脱自己身上一切跟Omega相关的先天配置。
可是那种陌生的悸动感，来得就是那么突然又古怪，让他血压上升头脑发热，余光甚至能瞥见自己的胸膛起伏。
“如果我同意……你愿意跟我结婚吗？”他问。
曹恩齐又是愣了一下，才目光复杂地抬头看他。眼神中种种情绪搅成一团，但却着实没有一种称得上是惊喜。
“……这个玩笑不好笑的。”他说，扯动嘴角想笑一下的，没笑出来，声音在抖。
何运晨垂着眼睛看着他，恍惚间觉得自己见到了瓢泼大雨中湿淋淋的流浪猫，眼神中带着仿佛再也不会相信人类的凶狠与警惕，却又如此幽怨，如此多情，欲说还休的，存着那一点点对于他来说太过残忍的希望。
何运晨二话没说，“啵”地一声拔下笔帽，在自己的表格上刷刷签下了“同意”。
然后，他直接伸手，抻过那张已经被曹恩齐写下一横一撇的表格，团成一团废纸，从旁边的架子上重新给他拿了一张，拍在他面前。
曹恩齐看起来是懵的，使劲眨了两下眼睛，想了想，又忍不住抬头跟他确认道：“你刚刚看的是我的资料吗？我……我现在没有工作，我以前是……”
“我很忙的，你快点签。”何运晨嘴上这样说着，头却也下意识地偏到了一边去，手指也不自觉地绷紧了指尖。
房间里很安静，笔尖在纸面摩擦出沙沙的轻响。
响声停止。何运晨一手抓起那张墨迹未干的表格，一手拉起曹恩齐缩在袖子里的手。
“走，结婚去。”
- TBC -
最近就很上头先婚后爱……咳咳，让我康康ze几个人第0章就立了多少个flag……
蒲的“渣A”人设是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拈花惹草，周是忙于工作不管孩子，曹……不用说了估计大家也能看出来ze又是摩天大楼看似疯批逆子实则绝世小可怜的人设呜呜……
（只要我把坑挖在牛年，虎年就没有坑了！yeah！）
- 硬广位 -
白夜【谈话记录】
谈话档案M317002 Qct 13th
分类：O－C－042
查看权限：Confidential
对象：齐思钧
职业：特别调查组TO小队队长
事件描述：对象在被愚人组织监禁解救后存在一定隐形心理创伤，被调查局强制要求与心理医生进行定期交谈，此记录为第二十三次谈话记录。
FULL RECORD AS FOLLOWS:
“齐先生您好，此次是应联邦要求下的第二十三次谈话，为保护各自的权益谈话将全程录音，录音将作为机密文件储存在联邦，非特定人员无权查阅，您是否已知悉？”
“同样的话说了二十多次您真的不累...
谈话档案M317002 Qct 13th
分类：O－C－042
查看权限：Confidential
对象：齐思钧
职业：特别调查组TO小队队长
事件描述：对象在被愚人组织监禁解救后存在一定隐形心理创伤，被调查局强制要求与心理医生进行定期交谈，此记录为第二十三次谈话记录。
FULL RECORD AS FOLLOWS:
“齐先生您好，此次是应联邦要求下的第二十三次谈话，为保护各自的权益谈话将全程录音，录音将作为机密文件储存在联邦，非特定人员无权查阅，您是否已知悉？”
“同样的话说了二十多次您真的不累吗？要不要喝口水？”
“恕我直言齐先生，原本应当有三十次，您在六月至七月无故缺席治疗七次，如果不是被联邦警告，您怕是再也不会来。”
“你凭什么假定我是因为被警告才来的呢？难道说心理医生的作用真的就是猜别人在想什么？那您猜猜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齐先生，我是联邦认证的心理医生，不是神棍。”
－－此处约有五分钟的沉默－－
“（一声叹息）齐先生，今天是您被解救的第六个月，在特殊的时间节点总会引起人的大脑进行一些联想，今天的您有没有与往日不同的情绪？”
“没有啊，被解救后的每天我都很快乐，感谢联邦，感谢调查局。”
“近期有无做噩梦？”
“美梦倒是有不少。”
“能展开讲讲吗？”
“怎么，心理医生还可以解梦吗？梦到我抓住了愚人的主脑，升职加薪获得了奖章，这算不算？”
“您梦到了那个囚禁您的人？您有看清他的脸吗？”
“没有，就像我这半年来每一次说的那样，是空白。”
“看不到他的脸这件事是否会让您困扰？”
“不会，因为我不需要知道他的长相也可以抓住他。”
“看来您对您的小队很有自信。”
“不然呢？THE ONE可是联邦亲自定的名字，Number One，我带领的小队是第一。”
－－座机铃声响起－－
“好的，我了解了－－齐先生，非常遗憾地告知您本次谈话需要提前结束了，您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去执行。”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那下周同一时间我们继续。”
END RECORD
Note from DR.C：患者为高智商人群，心理防御过强，半年内仍无法使患者卸下防备，建议更换心理医生。
谈话档案M315001 JUL 26th
分类：O－C－031
查看权限：Confidential
对象：郭文韬
职业：特别调查组TO小队成员
事件描述：对象在#wo^i7c!w4*行动中表现出明显的暴力倾向，存在一定的无法自控的可能，此次谈话为对象的行为认定流程的一部分。
FULL RECORD AS FOLLOWS:
“姓名。”
“郭文韬，男，27岁，TO小队成员，队长齐思钧。”
“你是否参与了#wo^i7c!w4*行动并实施了抓捕？”
“是。”
“你是否在抓捕疑犯蒲熠星的过程中与之发生剧烈的打斗？”
“是。”
“你是否在抓捕疑犯的过程中采取了暴力措施，导致疑犯手臂骨折？”
“否，在疑犯表现出明显拒捕行为时执法者可以采取强硬手段。”
“疑犯的拒捕行为具体体现为？”
“逃跑，拒不配合，辱骂且试图攻击执法者。”
“你是否在此之前见过疑犯？”
“是。”
“具体情景为？”
“七年前，我与他s8j3d&sjh2$sj3746smvzbwj47*--------------------------------------------------------------------------------------------------------------------------------------------------------------”
－－此处约有二十五分钟的杂音－－
“好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具体结果会在七个工作日内上交至特别调查组，今天的谈话到此结束。”
“请问可以尽快吗？我的队长还需要我尽快归队执行任务。”
END RECORD
WARNING：谈话内容超出权限，系统已自动屏蔽内容！！！
谈话档案M317006 NOV 30th
分类：C－O－076
查看权限：Ordinary
对象：曹恩齐
职业：钢琴演奏者
事件描述：对象目击愚人组织成员作案，此次谈话为案情需要。
FULL RECORD AS FOLLOWS:
“曹先生您好，我是特调组的齐思钧，旁边是我的队员唐九洲，首先我向您保证，您已脱离险境，只要在这栋建筑里，没人能伤害您。”
“…好。”
“也许喝点温水能让您感觉好点？或者吃点零食？”
“不…不用了，我们尽快开始吧，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回家。”
“好的曹先生，我们充分尊重您的意愿。能描述一下您昨天下了班之后发生的事情吗，越详细越好。”
“晚上八点左右我结束了工作，前几天我的车出了问题报修了，所以这几天都是坐地铁回家，去地铁站要走一段时间，路上会穿过一个小公园，按照平常的速度应该是差不多十分钟左右到公园附近，我一边哼着歌一边走，然后闻到…闻到…”
“您闻到了什么？”
“我…我闻到了血腥味，很浓很浓的血腥味，我瞬间已经开始头皮发麻了，当时很害怕就加快了脚步，然后我就…我就…我就听到了咚咚咚的声音。”
“具体是什么样的声音？”
“有点像砍肉的声音…”
（逐渐急促的呼吸声）
“然后呢？”
“然后我…我下意识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就看到…就看到…”
“您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我看到…”
（粗重的喘息声）
“我看到公园角落有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半跪在地上，手臂上下摆动，应该是在…是在…”
“这里就不用细说了曹先生，然后呢？”
“然后我…我很害怕，我准备跑，然后就…就…就摔倒了，然后我发现——”
（时断时续的呜咽声）
“我摔倒了，我很慌，我扶着地想爬起来，然后发现…发现手上很凉很滑，摸到了一些东西，我低头一看才发现我我我…我满手都是血…我已经傻了，只想跑出公园，可是我腿软，我爬不起来，我跑两步就会被地上的…的液体滑倒，然后我听到之前的咚咚声停了，我已经要疯了，我隐约还能听见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呢？”
“接下来…接下来…我就想跑，可我跑不动，我就在地上爬…然后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很…很毛骨悚然的笑声，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什么布蒙住了头…然后…然后…”
（抽咽的声音逐渐变大，接着传来桌椅搬动的声音，一阵嘈杂）
END RECORD
Note from Executor Q：目击证人情绪过于不稳定，出现情绪崩溃，后续还续进一步谈话。
Supplementary note from Executor Q：目击证人在与另一案中的受害人H共处一室时情绪得到明显缓解，建议后续谈话与两人同步进行。
谈话档案M316007 Feb 3rd
分类：O－T－045
查看权限：Top Secret
对象：7j2!di$/93mai
职业：歌手、主播
事件描述：对象为kwzu18/_~63jwh2!xuehsk，此次谈话目的为j28!xjdown29'd&28…!iwm29~?f$283"$-9"。
FULL RECORD AS FOLLOWS:
“ke2!zu先生您好，我是特调组的唐九洲，旁边是我的队员郭文韬，此次谈话是为了—38：jeidb29/!ek2!zdj82!syzk28:!uq"ir!xbwiz82$/8~!rufnxoqoqjxm37:849"18:uenxofhla28:!i""。”
“唐九洲，好久不久都能坐中间了？”
“ke2!zu先生，请严肃认真地对待这次谈话，此次谈话的结果关系到您的83—q!eix18~'ow28msiq!eijdo1$:9。问题。”
“唐九洲，你真无趣。”
“接下来我要开始提问了，在此之前，您是否已知悉您的所有权力？”
“知道啦，真啰嗦——话说你要问我什么？我没男朋友，如果晚上吃饭的话我比较喜欢圣劳伦斯街上的意大利菜配图森酒庄的白葡萄酒，哦对，饭后甜点记得点他家的杏子派，酸酸甜甜还不腻，就像你一样——”
“ke2!zu先生！这是一个严肃的场合！请不要公然…公然对谈话人员出言不逊！”
“你是想说公然调戏吗？我只是想表达我对你的好感罢了，难道这也会违法你们调查局的什么啰哩巴嗦的二十三条吗？”
“是十三条，谢谢！ke2!zu先生，您在e8!28"uej"行动中因为28…—nwi17!doen2!zw$28~ejdi违反了72—neixb2!dixan288…93?28/!xue，您是否知晓？”
“知道知道都知道了，所以呢？”
“鉴于您ne29!zu28:!zo2!diahwbdo38;hz!33!kd，我们将会对您进行endi262)"oey2!xihe$:?wuwbxi3!3r384!~，且将您的28…？je19.…7jeidhu28升高至27jdj738：，您将不再享有649!siwnx729:!，您是否接受？”
“我有拒绝的权力吗？没有对吗，那你今天为什么还要特意把我叫来告诉我？是想见我吗？”
（压抑的呼吸声）
“ke2!zu先生，以下是调查局对您的新任务，您将248euxn7m$h8;ej68----------------------------------------------------------------------------------------------------------------------------------------------------------------------------------------------------”
－－此处约有二十分钟的杂音－－
“以上是任务的所有信息，您是否还有其他疑问？如果没有的话可以离开了。”
“我有一个问题。”
“（一声叹息）请讲。”
“既然你不愿意邀请我，那我可以邀请你与我共进晚餐吗？”
“试图贿赂对接人员是明显的触犯十三条的行为，请您时刻规范自己的言行，谢谢配合！”
“那，期待与你的下一次见面。”
END RECORD
Note from Executor T：下次谈话请换个调查员，我怕我忍不住触犯十三条把谈话对象揍了。
谈话档案M318009 Jan 5th
分类：C－C－037
查看权限：Confidential
对象：黄子弘凡
职业：无稳定工作
事件描述：对象残忍杀害了Z集团董事长，在被捕后供认不讳。
FULL RECORD AS FOLLOWS:
“黄子弘凡先生，我是特调组的齐思钧——”
“叫我黄子吧，我更喜欢别人这么称呼我。”
“好的黄子先生，您是否承认杀害了_3ha2$"~，如您被捕时说的那样？”
“齐先生，我记得谈话要求两人以上才能进行，你旁边的人还没到？”
“黄——”
（急促的敲门声，桌椅拖动的声音，脚步声，开关门的声音）
－－此处约有五分钟的沉默－－
（开关门的声音）
“黄子你疯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笑）现在想起来管我了？”
“我是你哥，我当然要管你，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如你所见，我就是杀了人。”
“你不要胡闹了，听话好不好，把真相都告诉调查员，我知道你在替——”
“闭嘴！”
（剧烈的打斗声，惊呼声，警报声，脚步声）
－－此处约有十五分钟的嘈杂－－
（明显慌乱的脚步声）
“峻纬，没事吧？”
“小事，黄子呢？他被带去哪了？”
“禁闭室，峻纬你不应该——”
“我知道，我知道，我应该回避的，可我太——太着急了，是我的问题，老齐，我真的不信黄子会杀人，他一定是为了【杂音】——”
END RECORD
WARNING：录音因不明原因意外中断，无法复原，请技术部尽快解决！！！
Note from Executor Q：虽然对象已自首，但证据显示现场还有第三人，目前怀疑对象并非真凶，请求继续调查案件。
请求驳回！！！
请求驳回！！！
请求n㼒_~7-2'驳82！斖茴！！！
駸更啓鬿䴀㒑过！！！
请求通过！！！
：尊敬的调查员X，以上是我们从火灾中被损坏的硬盘中修复的全部有用数据，除此之外还有十秒的电流杂音。
：播放杂音。
：------------------------
：调整频率。
：---滋啦----滋啦-------滋啦滋啦----
：放大音量。
：…不要…相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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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好锅配好盖 01
蒲郭only，会有其他院人出现但均友情线，除了南北以外自由心证。
这篇有大纲，暂定是周更，意思是我最少一周要放一篇上来但是如果写的快就会多放。
是轻松都市日常，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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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夏夜，蒲熠星拉下了酸辣粉店的卷闸门，快步走回到粉店隔壁的“7H”便利店里面，挑挑拣拣的从关东煮的大锅里挑了一个萝卜一个鸡蛋一片海带当做宵夜，坐在收银台打开侧面的台式机和手机，准备开始今晚的例行一蹲。
自从唐九洲和石凯高...
蒲郭only，会有其他院人出现但均友情线，除了南北以外自由心证。
这篇有大纲，暂定是周更，意思是我最少一周要放一篇上来但是如果写的快就会多放。
是轻松都市日常，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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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夏夜，蒲熠星拉下了酸辣粉店的卷闸门，快步走回到粉店隔壁的“7H”便利店里面，挑挑拣拣的从关东煮的大锅里挑了一个萝卜一个鸡蛋一片海带当做宵夜，坐在收银台打开侧面的台式机和手机，准备开始今晚的例行一蹲。
自从唐九洲和石凯高三开始住读，蒲熠星每天晚上十点半都会开着手机和模拟器在召唤师峡谷及雨林海岛例行一蹲。他舍得花钱买改名卡，头像也一点也看不出来是男孩子，每当唐九洲或者石凯因为战绩想抱他大腿的时候，总会被一抓一个准。
也不是完全不给玩，周末晚上蒲熠星还是会带着两个小孩上上分，但是周一到周五，被捉到了还是要扣零花钱的。
不过刚开高三，有压力想玩一玩也可以理解，蒲熠星听到门口因为没电有点变调的欢迎光临响了一声，抬头瞟了一眼，决定如果一会真的抓到人，就陪他们打两把算了。
但今天无事发生，蒲熠星抬起头扭了扭低久了有点酸的脖子，决定关心一下至少在泡面那里站了有五分钟的顾客。
他站起来对着货架那头的人说：“先生？你要是不想吃泡面的话这边还有关东煮可以选！”
客人回过头来对着他笑了笑，只疲惫的摆了摆手，接着继续带着一脸的苦大仇深去研究泡面了。
看来是也不想吃关东煮了，也是，夏天太热了，总归都不算是正餐，还不如吃点味道大的。
那位男客人穿着短袖衬衣配西裤，斜挎着一个看起来就挺重的电脑包，头发看起来蓬松而硬质，可能是打过发蜡。回头的时候蒲熠星看到他脸上架着一副金边的眼镜，因为没过多久头又转回去的关系，长相蒲熠星没太看得清。
但只一眼就觉得很帅，那必然是非常帅了。
蒲熠星看着还在对着泡面纠结，浑身都写满拒绝的帅哥，动了一点恻隐之心。隔壁的城中村拆迁之后那些夜市小摊就都被取缔了，等到还建房做好才又有人在一楼新开了一些小店，但看眼时间，快十一点了，这个时间除了他这间野鸡便利店，周围应该没什么能买食物的地方了。
帅哥看起来又累又丧，蒲熠星猜测他过不了多久也要对那一排货架上的泡面妥协了。因为明天是工作日，他再不找点东西吃就要影响休息了。
想了想，蒲熠星又对那位还没伸出手来的男客人说：“帅哥，其实隔壁的酸辣粉店也是我开的，虽然我把门拉了但是里面的厨房还可以用，你要实在不想吃泡面，我给你煮碗酸辣粉吃？”
只见帅哥刷的一下朝他转过头，眼睛瞪的大大的，嘴角上扬露出惊喜的表情。
可怜见的，蒲熠星心想，这哥们满脸都写着：你怎么不早说。
后面蒲熠星就给郭文韬煮了一碗少辣少葱少香菜的酸辣粉，给的比平时一碗的量要多些，出于对九点五十才加完班，转了两趟地铁十点半到家的郭文韬的怜爱。
郭文韬吃饭的时候不爱说话，蒲熠星本人也不主动搭话，这些都是郭文韬吃完粉后心满意足之下情不自禁告诉蒲熠星的。
其实他支支吾吾的还想问以后下班晚了能不能来这里吃粉，就听见蒲熠星说便利店一般开到十二点，十二点之前如果郭文韬回来了没东西吃，都可以来这儿找他。别的不敢保证，只要你吃不腻，一碗粉我还是能管的起你的。
郭文韬感激涕零的接受了这份好意，真心实意的把这碗救命粉的故事发到了朋友圈，感叹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得到了底下一排同事混着朋友给他齐刷刷的留言：你好惨，怜爱了。还有齐思钧苦口婆心的劝他注意身体的小作文。
虽然郭文韬的内心活动非常丰富，但他面上依旧沉默且腼腆，蒲熠星送走了这个五官清秀带一点点锋利的小伙子，觉得最起码人是真的很养眼，多看看心情都好些，不过就是晚上多下一碗粉，又不是不给钱，这波血赚。
后面两个人逐渐熟络起来，蒲熠星才知道郭文韬是搞金融的，一个星期最少有三天都会来这吃碗粉当做晚饭+宵夜。连蒲熠星都觉得他再这么透支自己的健康很危险了，每次加送一个关东煮里的鸡蛋给他，但吃了两次之后郭文韬就委婉的表示不要鸡蛋了，吃了两回好像有点不消化，回去的时候老胃疼。
蒲熠星更担心了。
他这两间店是这两年先后盘下来的，一开始只有酸辣粉店，后面因为味道正分量足慢慢做起来了，才又盘了便利店，蒲熠星白天雇了三个人轮班看店，遇到节假日会去帮帮忙，一般晚上八点之后就一个人守着，因为他直接就住店里，所以才能把店开的比一般人晚些。
早些时候唐九洲石凯也回来帮忙，不过最忙的时候蒲熠星还是因为劳累落下了一些伤病，他的腰至今还有点劳损，没办法弯腰提重物，再怎么养也终究是差一点。
蒲熠星挺不希望郭文韬步他后尘的，但看上去郭文韬的那个身体已经被他自己糟蹋的七七八八的了。
哎，真愁人呐。
【全员向】室友都是妖魔鬼怪？！⑴
又名《瞒着室友我是神的那些年》
主：
•吊儿郎当月老蒲×佛系青年爱神韬
•闪闪发光金乌纬×一笑倾城狐妖齐
•好运之神欧皇黄×热情洋溢天狗凯
带：
•梵音入世乐神曹×严谨认真麻雀精何
•华佗再世神医郎×如沐春风天使彧
以及………写不完了后续看着走吧
PS.名字写在前面的是攻！不是无差哈后期有车，宝贝们注意避雷哦～（尤其注意一下是上南下北）
轻松向小甜饼～记录一堆不靠谱神仙的学院生活，无脑写文，写着玩玩，无固定更新时间和篇幅，但绝对不坑！略OOC，一切以快乐和谈恋爱至上～大家看的开心就好啦
注：无主视...
又名《瞒着室友我是神的那些年》
主：
•吊儿郎当月老蒲×佛系青年爱神韬
•闪闪发光金乌纬×一笑倾城狐妖齐
•好运之神欧皇黄×热情洋溢天狗凯
带：
•梵音入世乐神曹×严谨认真麻雀精何
•华佗再世神医郎×如沐春风天使彧
以及………写不完了后续看着走吧
PS.名字写在前面的是攻！不是无差哈后期有车，宝贝们注意避雷哦～（尤其注意一下是上南下北）
轻松向小甜饼～记录一堆不靠谱神仙的学院生活，无脑写文，写着玩玩，无固定更新时间和篇幅，但绝对不坑！略OOC，一切以快乐和谈恋爱至上～大家看的开心就好啦
注：无主视角，主视角就是上帝视角。
1.
看着门牌号上写着一个“404”的黄子弘凡，第一时间觉得这个寝室不简单——404，一个在任何小说里都是事故高发地的寝室，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有各种各样的鬼窜出空间——不过，让他觉得不简单的原因，并不是这里有鬼，而是直觉告诉他，这里有神。
没错，这间看似平平无奇的寝室里，除了他好运之神黄子弘凡外，还有一个神明的存在！
身为好运之神，黄子弘凡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直觉，心里已经开始期待自己会遇上一个什么同僚，不是同僚也行，毕竟现在世界经济全球化，东西方哪有那么分明。
他做好准备，清了清嗓，推开门：“嘿里面的朋友们，你们好吗？”
“嘿what the fxxk抢我人头？今天你必死！呀嘿！”
黄子弘凡吓得一抖。
坐在床上的某位帅哥带着猫猫耳机，键盘敲的震天响。而他的下铺，另一个人正抓着床单唱歌，听到招呼声紧急中断，侧过头略带尴尬地说了句“Hi～”。紧接着，一声锣从房间另一端响起，男生笑脸甜甜：“你好啊，我是小齐齐思钧，你叫什么名字？”
黄子弘凡握着行李箱的手紧了紧，又紧了紧。
完蛋，我的室友都不像正常人怎么办？！
而且…他们身上都没有神的气息，虽然下凡来了总不能仙气飘飘，但是，这让他怎么找人，不是，找神？！
“嗯？”笑得像个小太阳的男生歪着头，发出一声疑问。“啊，哦，我叫黄子弘凡，”黄子弘凡推着大箱子走进来，“黄子是黄包车子的黄子，弘是弘扬建党精神的弘，凡是非凡的凡！”
黄子弘凡激情满满，大声自我介绍。算了，面对这样一群室友…打不过…就先加入吧！
“郭文韬。文韬武略的文韬，”整理床铺的那位往上瞥了一眼，“那个打游戏的是蒲熠星，熠熠生辉的熠，星星的星。”
“呦，你们之前认识啊？”黄子弘凡好奇地问，既然认识的话，那应该就不是神了吧？
“嗯。”郭文韬微微点头，何止认识，认识了也就几千年了吧，以前是不是冤家不聚头的对家现在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不对，还是同学。
“那…”黄子弘凡偷偷打量了一下齐思钧，这位同学看着倒是有法像…但是…不像是个神的样子啊，反倒是有点邪气…
“怎么了？”他正出神，齐思钧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突然看过来，吓得他一哆嗦：“没，没事。就是想问问我们寝室其他同学呢？还没来吗？”
“哦，我上铺叫周峻纬，心理学系的，好像是提前有个活动先走了，我也不是很清楚，”齐思钧耸耸肩，“还有一个还没来呢，你可以先选自己要上铺还是下铺。”
“那我当然是要上铺了！”黄子弘凡瞬间转移注意力，把自己的衣服通通放好在写了5的编号的柜子里，然后将床单被子一股脑儿扔上5号床。
开什么玩笑，当然是上铺才好观察到底谁是同僚喽。
黄子弘凡美滋滋地想着，随手一抖，床单立刻平平整整的铺到了床上。不过此时齐思钧正忙着擦桌子，蒲熠星和郭文韬正用手机悄悄讨论怎么冲业绩，也不可能看到。
黄子弘凡的幸运草记事本：完蛋，认不出同事…什么？不怕被其他人发现怎么铺床的？开玩笑，我这个运气怎么可能被看到。
2.
郭文韬觉得自己运气真的背到家了。天堂那么多神偏偏抽到下凡“视察”的就有他。
而不幸中的万幸则是，自己的同僚，向来运气还不错的月老——蒲熠星这次也不幸中招，作为天庭代表之一下凡“视察”。天堂天庭当即一拍即合，把他们俩安排了差不多的身份，谁知误打误撞居然到了同一个寝室。
拖着大行李箱走进寝室看到月老大人此刻正用他那张风情万种的脸骂骂咧咧“出口成章”时，郭文韬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干什么呦，这里可是寝室，不准嘲笑同学。”明白这人是在提醒自己还有别人在，郭文韬点点头，走进来开始收拾东西。而另一个正在收拾东西的男生，笑眯眯地朝他走来：“你好，我是小齐齐思钧，你们认识？”
三个人一直没什么话，直到突如其来的黄子弘凡打破寝室的沉默。郭文韬已经不想在讲一遍那临时编造出来的“过去”，冷冷淡淡地应了声“嗯”，就拿出手机约蒲熠星准备开溜。
“不是吧丘比特大人，这才上旬，你都准备赶业绩了？”蒲熠星跟着他走出寝室，说话一股子阴阳怪气的味道。
“喊我文韬。”郭文韬看着人来人往的过道，淡淡地提醒。“韬韬，”蒲熠星顺杆子往上爬，“你准备怎么搞业绩？”“年轻人，”郭文韬一脸认真地看他，“爱情是盲目的。”
“哦？所以说呢？”蒲熠星歪着脑袋，又补充道，“还有我比你大。”
“按人类年龄算，我比你大，10天，”郭文韬反驳，“所以说，我的箭乱射是有理论依据的。”
“也不能这样吧…”蒲熠星瞠目。“那你呢月老大人，拿着红线织毛衣？先说好我可不穿红的。”“哎呀尝试一下嘛韬韬。人生贵在实践嘛，”蒲熠星被戳穿了拿红线开小差，也不生气，“红的多好看啊。”
“滚开。离我远点。”郭文韬说着，朝前面跑了起来。天使天生就比仙人轻盈，毕竟人家有翅膀，东方可没哪个仙人驾着云飞得比谁都快的，那多奇怪。因此饶是蒲熠星也跑了起来，也抓不住前面这只丘比特。
“韬韬你等等！”几千岁了平时也没见这么不稳重啊！追不上的月老再线暴躁。“嘿嘿，抓不到我吧，”郭文韬回头冲他笑，
“你手短短～”
丘比特的天使日记：反正我的箭乱射～射中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P.S.没想到月老还挺有意思的，居然还要打游戏？！
求赞求赞求赞
【弘叶题石】小狗总冠军（1）
电竞版/HE。
在哔嘟哔嘟平台正式做主播快一年，石凯还是没养成发预告的习惯，“直播不定期，从不发预告”的风格一如既往，开播之前弹幕区流速很慢，来的几乎是来打卡避免牌子熄灭的人，石凯看眼时间也不着急，细心调整设备，最后对着镜子确认今晚妆造，才在电竞椅上坐好开启直播，操作手机端与电脑屏幕连线。
“哈喽啊大家，开播了。”
额发往下梳顺，头戴黑色猫耳耳机，暖黄色系连帽卫衣色系与粉色电竞椅相配，石凯抬手冲着摄像头打招呼，俯首调整座椅同时进入游戏，加载界面时抬眸去看电脑屏幕是否正常连接，私人手机亮屏趁此机会摸鱼。
“诶这个MG今天发新的大名单了？我看看。”
【弹幕】
：主播假粉，被我抓到了......
电竞版/HE。
在哔嘟哔嘟平台正式做主播快一年，石凯还是没养成发预告的习惯，“直播不定期，从不发预告”的风格一如既往，开播之前弹幕区流速很慢，来的几乎是来打卡避免牌子熄灭的人，石凯看眼时间也不着急，细心调整设备，最后对着镜子确认今晚妆造，才在电竞椅上坐好开启直播，操作手机端与电脑屏幕连线。
“哈喽啊大家，开播了。”
额发往下梳顺，头戴黑色猫耳耳机，暖黄色系连帽卫衣色系与粉色电竞椅相配，石凯抬手冲着摄像头打招呼，俯首调整座椅同时进入游戏，加载界面时抬眸去看电脑屏幕是否正常连接，私人手机亮屏趁此机会摸鱼。
“诶这个MG今天发新的大名单了？我看看。”
【弹幕】
：主播假粉，被我抓到了！
：哈哈哈哈哈今天下午就发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MG，全名Mis-God，王者荣耀职业赛事战队，新兴队伍水平中上游，多稳健打法，上赛季两次季后赛均止步于四强无缘冠亚军，战队及时进行内部调整，转会期预告将会进行一次队内人员轮换，临近比赛正式大名单还没发布，石凯过去曾在直播时公开表明过无数次期待新名单，必比观众朋友们先看见，最后依旧是喜闻乐见的结果。
游戏界面已经加载完毕，石凯光明正大地将手机拿上台面摸鱼，进入微博官号头像果然有小红点，新发布的一条点进细看，上下翻阅浏览，陷入短暂沉默的时候在脑子里回忆MG战队旧名单，翻到最下却见一个熟悉ID，石凯肉眼可见地激动，原本俯趴在电脑桌上突然挺直脊背坐正。
“哦？下次比赛Lars终于要上了？”
石凯还特地点开Lars定妆照去看，对方的眉眼仍旧尽展锋芒，和过去见时相比成熟了很多，但他算不清他有多少时间没见过这个人，计算时下意识抬眸往上看，弹幕刷得很快，已经有人在好奇主播突变的状态，石凯还没想出来他上一次见到Lars是什么时候，选择暂时放下手机回复直播间观众朋友源源不断的小问号。
【弹幕】
：主播和Lars有交情啊？
：还认识职业选手啊KK？可以啊！！
：主播和Lars好像关系很好啊？有感情的
“Lars，我确实认识Lars，我认识Lars比你们认识我还早。”
Lars，还没曝光的真名叫黄子弘凡，MG战队本次队内轮换唯一一名新上任的首发队员，打射手位的小年轻，心理素质超超强抗压能力直接拉满，个子高骨架小，面貌干净五官生得很漂亮，一双眼睛最过澄澈纯情，石凯当时一见就多看了好几眼。
“我跟你们说，当时他们真的赖，我们打那个...那个战队赛，少一个人，然后他们找了一个职业选手过来补位，我真的，我裂开。”
一年前的A市线下战队赛，是石凯第一次见到黄子弘凡，比赛开赛在即对面战队其中一员因为突发事件不能到场参加，现场临时开始摇人，直接抓了小号在战队挂机跟着其他战队成员跑来围观的黄子弘凡，上场前石凯才知道对面的Lars是哪家王者荣职业赛事战队的一员，据说已经通过了青训选拔，具体什么身份不清楚，整体来说是个职业选手。
毕竟只是个普通的线下战队赛，黄子弘凡也确实有账号在战队挂名拥有参赛资格，裁判组最终的判决结果是同意黄子弘凡上场，石凯差点气晕，要他跟职业选手对标在射手路发育，他不如在路上绝育。
【弹幕】
：不会就是Lars吧哈哈哈哈哈？！
：好惨啊你！！！
：好可怜的主播啊家人们
“对对对就是Lars，那个时候他在二队吧还是什么哎我不懂他们职业选手的那个机制，反正没正式上场的，他们就把人家找过来替了一把，真的我跟你们说，我当时跟那个职业选手对线，对的我真的，想死。”
石凯确实在和黄子弘凡对线之前自认是顶射，但在得知要和真职业对标的时候想和别人换线，硬着头皮上场一副慷慨赴死，对线时被卡兵线长期难受，前期几乎是被压在塔下靠捡残羹冷炙艰难发育，后期站起来打了半场还是因为经济压制被追着捶，石凯还在黄子弘凡路过他尸体的时候给他发小表情，对方还会专门站停脚步选择表情回复，石凯当时就跟队友说赶紧追杀这个Lars，嚣张、太嚣张了。
“真的啊家人们，我说句实话，我当时不是看那个什么Lars啊，长得有那么几分姿色，就他们这种做法，我不给他直接冲烂。”
【弹幕】
：主播色令智昏啊主播？
：不过Lars是挺好看啊兄弟们
：Lars是长得属于男女通吃吗，主播这么喜欢？
“不是你们在说什么啊？”
石凯只觉室内闷得颊面有些燥热，他对黄子弘凡倒真没有直播间弹幕说的那层感情，但被人提醒一说他有点想起黄子弘凡耳垂上吊坠的银色耳饰，当时比赛结束大家约着一起去附近吃了场饭，那副耳饰还会随着他的肢体动作轻轻地在晃，石凯只觉得漂亮。
石凯落座时自然地坐到了黄子弘凡身边，微信好友是黄子弘凡提出要加他的，出示二维码等待扫码的时候石凯还有些恍惚，他还有些期待要和职业选手开启一段新友谊，但他后来和黄子弘凡鲜少联络。
那场线下战队赛对于石凯来说是他人生的转机，有人看中他的电竞实力和较好的五官，散场之后他便收到一些邀请，跟身边的前辈取经做功课，即刻开始准备专业设备投身直播行业，白手起家尝试做主播，估计黄子弘凡也许也在战队俱乐部里遇上了转机，他没主动联系黄子弘凡，也没从对方那儿收到新消息。
“不说了家人们，开打了开打了。”
【SC】k记小元：那你是不是考虑要要从MG的战队粉变成Lars的粉丝了？
石凯刚想运行游戏就见一条高额醒目留言出现在屏幕右上角，是他在直播间的老熟人，刚开播还没多少人看的时候他就在，k记小元，最早期的舰长之一，那个时候直播事业刚起步，还不懂整活那些花把式纯靠游戏技术和个人魅力，像他这样技术与颜值并济的主播平台也不少，石凯觉得买账的人不多也正常，但这个“k记小元”，只要他开播必在场，常年位于助力榜榜首。
“当什么单推人...不是家人们别搞，真别搞，我跟Lars真没啥都不联系了，你说你们这样搞是吧，人家Lars还没上场先给人脑袋上整些不好的花边儿新闻，对吧，不好，真不好。”
石凯边说边完成英雄选择，顺利拿到了最擅长的射手路，界面加载结束正式进入游戏，操纵着英雄上线发育，卡兵线抢小野压血线一个不落，再加上双方英雄之间存在一定压制关系，几波兵线吃下已经能够压着对方射手在打，拿着一号位经济纵横峡谷嚣张跋扈，还串门上中路蹭口饭吃。
“哥们儿这把起来了啊，哥们儿这把乱杀。”
那是一场精彩的团战，辅助位提前发送信号精确开团，法师位收到信号闪现接下延续控制时长，石凯操纵英雄从侧旁草丛闪身进入团战中央释放技能，一通输出带走对面三个，只放走了一个无力回天被迫卖掉队友的辅助位。
“听我说家人们，这波就算是Lars来了他也得给我死。”
石凯原地回城顺带发表情打信号，返回水晶补状态操作轮盘几步转圈嚣张跋扈劲儿藏敛不住，趁此机会抬头看眼弹幕，这才发现他的好榜一又发了一条新的醒目留言，看得他差点直接下播找急救掐人中。
【SC】k记小元：主播当年就是被Lars这样揍了一顿是吗？
在一片哈哈哈哈的狂笑弹幕里石凯感觉今天他的这个榜一属于是有点反骨，尤其是在他正式提到Lars之后，每一次再提到这个k记小元一定会给出让他两眼一黑的醒目留言，石凯低头借着操作游戏眼不见心不烦，嘴上还是不忘回应这位老板，语调里带着大家都听得出的咬牙切齿。
“k记小元儿啊我跟你说，你真的你怎么回事儿啊今天晚上，一直胳膊肘往外拐啊。”
零操作失误的大顺风局石凯带队很快顺利推掉了对方高地防御塔，队友保护残血兵线抗塔直冲，辅助一手及时干扰进水晶强杀，射手位绝不上头失职只点水晶，兵线进塔水晶血量直线下降，Victory音效传出，不忘停留在结算画面自我欣赏，同时私人手机亮屏锁屏面弹窗，石凯俯身上去一看发来新消息的人备注上写着四个字。
黄子弘凡。
点进去一看是条语音，石凯将耳机拉拽下挂上脖颈，播放后将手机贴近耳廓去听，却意外将语音条内容外放，具体原因不明，总之那句语音整个直播间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凯凯榜一了啊？恭喜恭喜恭喜。”
【弘叶题石】做个小孩
祝石凯冬月初七生日快乐
是给凯凯的生贺 我的祝福如我的题目
现背伪纪实 ABO向 站位为黄凯
水生香味Alpha×青梅酒味Omega
凯有一点点肌肤饥渴症
ooc我的 一切私设不上升
bgm：《永不失联的爱》
Summary：
“好担心没人懂你的无奈，
...
祝石凯冬月初七生日快乐
是给凯凯的生贺 我的祝福如我的题目
现背伪纪实 ABO向 站位为黄凯
水生香味Alpha×青梅酒味Omega
凯有一点点肌肤饥渴症
ooc我的 一切私设不上升
bgm：《永不失联的爱》
Summary：
“好担心没人懂你的无奈，
离开我谁还把你当小孩。”
✨我喜欢像星星一样耀眼的你✨
————————————————————————
石凯就是个小孩。
石凯长这么大听过这句话太多次了。
于自己的家人，自己家中最小，很正常；于自己的粉丝，妈妈粉姐姐粉喊自己一句小孩，那也很正常嘛；于自己出来闯荡后认识的一大圈朋友，自己以1999年12月的出生时间几乎是稳稳地坐在忙内幺儿的位置上，哥哥们私下说自己一句小孩，好吧，也可以忍，毕竟他们年纪的确比自己大一点。
但现在这些人也不怎么说这句话了，因为石凯怎么说也是个马上就要二十三岁的人了，而且虽然石凯年纪小，但他心性成熟也懂事，就很少有人当他面这么说。
不过有一个人除外。
“哟，黄子挺细心呐。”自菜全上齐，默默地看黄子弘凡给石凯剥了半天虾的JY随口阴阳一句：“对弟弟挺好啊，也不给哥哥们剥几个。”
黄子弘凡融入3080已经有段时间，阴阳怪气潜移默化不说功力炉火纯青，但这种程度的已经完全能当耳旁风，他一边点点头一边把手上剥好的虾肉放进石凯的盘子里：“凯凯小孩儿嘛，当哥哥的要让着弟弟。”
石凯一个白眼恨不得翻上天，在餐桌下踹了黄子弘凡一脚。
“哎，我给你剥虾你还踹我。”黄子弘凡一边新拿了一只虾给石凯剥壳一边好无辜地投来眼神：“有本事你不要吃，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石凯听了仿佛生怕黄子弘凡下一秒把虾拿回去一样，筷子夹起虾肉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你给我剥的我不吃我傻子。”
“还说不是小孩。”黄子弘凡忍不住快要笑出声。
“大那么七八个月了不起啊？”石凯咽下虾肉，像一只呲牙的小狮子一样，眼看着又要和黄子弘凡互殴起来。
“行了行了行了。”一直低头吃饭没管他俩的郭文韬都忍不住抬头：“赶紧吃饭，别闹了行不行。”
一个是弟弟，一个是弟中弟，五十步和百步你俩谁也别笑话谁。
黄子弘凡，伯克利啥都教的男高音，声入人心第二小，梅溪湖最年轻的Alpha，3080里话最多最密的小孩，当时即将加入密神的预备坦克，是石凯所有哥哥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仅仅年长了石凯七八个月，却偏偏也是最喜欢说石凯是小孩的一个。
所以石凯就很不服——这谁能服气啊？大家同为99年，你不过早了八个月，整天看自己像大哥看小孩似的很难不觉得你是在占什么当哥的便宜。
石凯看黄子弘凡完全是看同龄人，从声入人心到3080到密神，一直都是。而黄子弘凡看石凯是看弟弟看小孩，也一直都是。
俩幺儿也不是没就年龄问题掰扯过，关键第一石凯说不过黄子弘凡这人嘴太能叭叭了，第二石凯虽然原来武力上是不可能逊于黄子弘凡的，但自从石凯分化成Omega后，遗憾的就是他的确再也打不过黄子弘凡了。
“你俩还打的起来？他什么时候打过你？”听石凯聊起这件事的郭文韬一脸不解。
“他是不打我，不对他谁都不打，我不是这意思。”石凯摆摆手：“他是19年分化的，当时大家经常在一块儿搅和，见的比较多，但他刚分化不太会收信息素。就，你能懂吗？不讲武德！”
“哦。”郭文韬脑子转的快，很快把石凯的话转化成自己理解的意思：“信息素压制呗，他信息素啥味道？”
“水生香。”
“啥玩意儿？”一直躺着任化妆老师摆弄发型半阖着眼补眠的蒲熠星都睁开了眼睛：“这是个啥？”
郭文韬也微微侧过头透过镜子疑惑地看向石凯：“那是个什么味道？”
“水生香。”石凯一句一顿地重复，想转过身解释结果被化妆老师拽回来按在椅子上，只能原地不动继续形容：“他说的这三个字。其实就像泉水一样，有那么点清冷的感觉，但是有甜味的，挺好闻的。”
“那还好啊，作为Alpha的信息素也不冲啊。”蒲熠星客观评价。
“是不冲，但当时他岁数小不会收。”石凯想起那些年不堪回首的经历，当时多少次打闹着没打过还差点腿软，然后罪魁祸首还一脸无辜特别懵地问啊我又没收好吗不是怎么收啊。
不行，不能回想，一回想就气不打一处来。
郭文韬提取重点的能力一如既往的优秀，默默地问道：“所以你咋知道还能形容的这么详细啊？”
虽然当今社会开明开放，但大部分AO都会保持适当的距离感。
没见过哪个Omega对不是自己恋人的Alpha的信息素形容得这么形象具体有层次感的。
石凯一下子被噎住了，想着周围还有这么多化妆老师，别引起什么误会，但小眼神慌乱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我多细心啊，观察能力强不行吗？”最后得出结论。自己还点个头，觉得有道理。
蒲熠星又一次忍不住微微侧目——打游戏看不见来人这个时候观察力挺好的哈。
“哦……行吧。”郭文韬看了镜子里的石凯一眼，摇摇头没戳穿弟弟。
那天是《密室大逃脱第四季大神版》第一个密室录制的日子，石凯和蒲熠星郭文韬一个房间化妆。三个人，准确来说是除了间断着补觉的蒲熠星的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聊起新加入密神的各位的老朋友黄子弘凡。
正聊着呢，石凯隐隐约约有一种神奇的预感，看化妆老师正好回头找东西没人管自己脑袋乱动，于是一个猛回头，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半蹲着过来估计是想吓石凯的黄子弘凡抓个正着。
看着石凯得意地嘿嘿嘿地笑，黄子弘凡有点懊恼，腿蹲的也麻干脆直接调整一下姿势坐在了地上：“你咋看见的我啊？”
“我还用看见你？我闭上眼睛都知道你小子脑子里想的什么东西。”
“咋做到的啊？”黄子弘凡坐在地上，亮亮的眼睛里全都是单纯的好奇。
石凯没有回答他，扯了几个话题就把小话唠的注意力转走了，看着他讲话的时候始终暖洋洋的笑脸若有所思。
怎么做到的？因为石凯确实对黄子弘凡的信息素比较敏感。
这种东西必然不可能和黄子弘凡说，否则听起来很像个变态。但石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黄子弘凡的信息素，干净而清新，凉凉甜甜的，有点沁人心脾的意思。
怎么会有Alpha的信息素一点都不冲而且柔和还好闻的呢？石凯有时候想。
总之石凯很喜欢。
石凯有一点肌肤饥渴症，对于一些人与人之间的良性肢体接触需求比别人多，缺乏触摸到一定程度就会身心都不太舒服，出现一点点烦躁和焦虑的苗头。
所以只要有熟人在，石凯就会很和他的哥哥们贴贴，哥哥们也宠他，虽然不知道有肌肤饥渴症这回事也任着他靠。
不过石凯最喜欢挂在黄子弘凡身上。
因为水生香味道的信息素实在是太舒服了，很难不让人心驰神往。
“石凯，走，探险。”密室里，黄子弘凡举着灯向石凯招手，表情上甚至十分兴奋。
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单线任务别带我。石凯摇头如拨浪鼓，转身退后一连退缩操作行云流水。
“冲冲冲，”看出石凯害怕，黄子弘凡收了笑意正色道：“出事我不可能跑，我跑了我是你儿。”
其他好哥哥催促着自己先跟黄子弘凡下去看看再说，石凯左看看右看看，犹豫了那么一秒钟，脚就已经踏进了传送的衣柜。
柜门关上，里灯亮起，脚下的升降机关慢慢地下沉。石凯胆小，不安感本能地升起，他很顺手地从黄子弘凡身后伸出手搂住对方的腰身。
一个Alpha一个Omega如此没有距离感的举动黄子弘凡是一点排斥都没有，就任着石凯从身后抱着他。石凯抱着黄子弘凡，前胸几乎是紧紧贴着前面人的后背，脑袋就靠在这人的肩颈侧，唯一的距离感可能就是有意识地避开对方贴了抑制贴的腺/ /体而已。
石凯额头抵着黄子弘凡的肩，大概是因为黄子弘凡信息素特别干净清爽的原因，平时收着信息素的时候他身上的味道也比很多人都好闻的多。干净清新的山泉一样的味道环绕周围，仿佛有魔力一般涤荡所有的不安和焦躁，那么的安心和妥帖。
其实在此之前，石凯与黄子弘凡已经很久不见了，但这一瞬间掉入水一样清澈纯粹的包围，仿佛直接回到了曾经梅溪湖朝夕相处的那些年。
第一个密室剧院魅影单线行动的这一个搂腰，之后两人一起参加的几个密室里，石凯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黄子弘凡，黄子弘凡也看得出石凯的依赖，后面每次石凯从背后抱住自己的时候，自己都会握住他搂着自己腰的手。
石凯的手其实比黄子弘凡的手还大，黄子弘凡不太能握得住，他就经常摆弄着把弟弟的手指全都收到自己手心里最后再掂一下，才觉得舒服。
这些小动作黑灯瞎火的密室里看不见，但是播出了之后整个世界都看得见。这一拥抱一握手，一对崭新的cp逐渐显示出了突破万里北极圈的趋势。
“哎，哎。”默默跟着听了半天甜腻腻的小情歌的黄子弘凡终于坐不住了：“怂哥，我还在这呢。”
至少别当着我面放我和石凯的cp视频行吗！
被好弟弟抓包的刘小怂咳嗽了两声：“挺好看的，你不也看吗？”
“什么话，我啥时候看了？”
“你少来吧你，上回你搁哪看那什么你俩cp切片当我没看见？”
结果弟弟不经逗，刘小怂笑着随便几句话秃噜完黄子弘凡的脸唰一下就红了，话唠失灵都不会说话了。
“嘿，啥意思啊？”敏锐地发现不对的刘小怂猛地坐起来，探究的小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小黄弟弟。
黄子弘凡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圆溜溜的眼睛里闪过慌乱的光，最后挣扎失败，闭了嘴挠着后脑勺微微往后仰，眨了眨眼睛点了个头，默认了某种意思。
刘小怂环绕了四周，屋里没有别人，于是压低声音确认：“啥意思？你是喜欢石凯吗？”
黄子弘凡轻轻地嗯了一声道：“是。”
黄子弘凡喜欢石凯。
不是一见钟情的惊艳，而是久别重逢后悸动。
黄子弘凡第一次见到石凯，是在声入人心。录制很辛苦，连录十二个小时直干到了后半夜去，每一个人都很累。
这种时候往往就需要八一起义的第一声枪响，这个人就是当时唯一一个比自己小的石凯，以年仅十八岁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站在首席老高的位置野人一样喊的可大声说为什么录这么久饭也不给他们吃，可有意思的是喊委屈了还坐在那里哭。
虽然最后石凯为哥哥们争取了一顿马路牙子边的肯德基非常值得赞扬，但实话来讲，当时第一次录节目的黄子弘凡只觉得这个人多少沾点毛病。
那时候都不熟，熟了之后俩小孩迅速地get了对方的脾性，然后打打闹闹玩在了一起，那段时间都是非常纯洁正义的社会主义兄弟情，哪怕后来石凯分化成Omega黄子弘凡也都是没有起意的。
友情变质在重逢后。
在梅溪湖的日子永远都是黄子弘凡心中的港湾与故乡，和梅溪湖的每一位好兄弟相处的时光也都是终生难忘，时间流淌但情意不会搁浅，朋友们散落天涯，有的人去奔赴了遥远但辉煌的前程，有的人依然留在自己身边与自己并肩下一段时光，黄子弘凡都很感恩且珍重，他相信只要情谊还在山水之间总有再相逢。
他相信的是正确的。黄子弘凡与石凯许久不见再重逢，当石凯真正站在自己面前两个人线下再见面的时候，黄子弘凡心中实在感慨。
石凯这些年变样了，也长大了，原来稚嫩青涩的脸已经成熟长开了一点，身体看着也比当时更壮一点了，看起来的确不像个小孩，更像个大人了。
不说再见就一定会再见，黄子弘凡有点感慨地向石凯伸出手说好久不见。
石凯不善抒情这一点倒是没变，扭捏地握上了黄子弘凡的手两个人轻轻地撞了下肩膀，说道好久不见。
许久不见后的重逢一定是会令人想要珍惜的。而且黄子弘凡是什么样的人呢，你把他扔到一个人堆里，他可能最后和每个人都会唠的挺好，但其实只要仔细观察，会发现他会无意识地靠近他最熟的人。
何况都是梅溪湖的孩子，哪有什么边界感的概念。自己当哥哥的，理应保护弟弟。
但就是在这一次一次的保护中，当光熄灭，全世界都暗了下来，他从背后环住自己的腰，他的手就被自己握在手里，后背模糊地感受得到他的一声声心跳，侧颈和后肩处对方软软的头发的触觉——每一个瞬间，每一处不起眼，拼凑成了一场浪漫的陷落，他陷落于他背后的人，情一往而深。
你说为什么呢。黄子弘凡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人，黄子弘凡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男人，黄子弘凡为什么会喜欢上石凯。精彩的就是根本没有为什么。
黄子弘凡一向自由得如同天上的清风、山涧的溯溪，欢快地奔向目的地而不过多地留恋旅途中某处极美的风景。但他若是在某处留下了一分情之所钟，那一定是全心全意的认真，不问来由，只要心动。
“所以，喜欢凯凯不需要理由。”仿佛说了一个世纪终于颠三倒四地讲完他的情路历程的黄子弘凡长舒了一口气，一边喝了口水润嗓子一边看一眼听着的刘小怂啥反应。
黄子弘凡说了挺多句，但语速快话实在有点密加上“黄子弘凡喜欢石凯”这个信息具有一定冲击力，刘小怂其实没有完全听进去黄子弘凡说的每个字，结合开头结尾听个大概意思cpu加载完毕后简单直接地说：“就是你是认真的是吧。”
“那当然。”一百个认真。
“那行，需要好哥哥帮你不？”
黄子弘凡战术后仰：“啥？不用，你上哪帮我说的像你有对象似的。”
“黄子弘凡你个小白眼狼！”
好哥哥给你出主意就被你这么对待，行，不管了。刘小怂直接拿起手机躺平装死，反正这俩人的事也没啥可操心的空间。
黄子弘凡想起什么，腾地起身靠近拍了拍刘小怂的腿：“诶，你们上个密室是不是有单线行动啊？我听说石凯去的？”
“是，咋的，你要为他出头啊？”刘小怂现在一个白眼都不想给这个逐渐有长恋爱脑迹象的弟弟。
“不是，为啥是他去啊？”小黄不理解，怎么说好哥哥们也不会让夜盲的弟弟去啊。
“那题上写未婚卯兔者，那在场就石凯属兔他不去谁去啊。”突然想起黄子弘凡也属兔，刘小怂突然接通脑回路，很懂地啊了一声：“你在的话的确就不一样了，咋了，遗憾上了？”
“那可太遗憾了。”黄子弘凡咬着后槽牙嘴硬：“你咋不上？丸妹不说你99年的吗？”
“哎呀黄子弘凡你可闭嘴吧你！”
表示不需要好哥哥帮忙必然不可能是嫌弃好哥哥，黄子弘凡只是觉得，感情这样的东西应该顺其自然。
他理解好哥哥想撮合成全弟弟的心情，但是他不想吓到石凯，有些事他觉得他可以自己来。
自己来的结果就是，明明感情基础挺深刻，暧昧的进度条就拉的极其缓慢。
知道真相却被禁了言不让开麦的憋屈人士刘小怂屡次表示，你俩手都拉了抱都抱了Alpha跟Omega的距离感你俩是一点也没有你搁那磨叽啥呢？
虽然没有直接知情但也间接看出来端倪的蒲熠星郭文韬等人也多次尝试旁敲侧击推波助澜，奈何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呆瓜。
你上啊，这季都收官了你等着什么时候说呢。私下的密神收官聚会上，郭文韬实在忍不住给黄子弘凡使眼色。
接受到大概信号的黄子弘凡眨了眨眼睛，转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石凯。
他们几个聊了会天就玩游戏，石凯替黄子弘凡喝了不少酒，这会正全神贯注地投入在游戏上。
感受到目光，石凯转过头：“怎么了？你上劲了？”
“没有……我又没喝多少上什么劲。”黄子弘凡略带无语地抻着长音，脑子里还在想着暗恋的事情。
“行……”石凯有点莫名其妙，怎么看着黄子弘凡的眼神甚至有点幽怨？
他最近很不对劲啊。
为什么感觉黄子弘凡最近仿佛总有心事一样？错觉吗？
石凯想不明白，搭不着那根筋，摇摇头转了话题：“几点的飞机？”
“一早上，八点。”黄子弘凡摁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后半夜两点四十了。
石凯蹙眉：“那还来得及睡一觉吗？”
“应该来不及，我回酒店打会游戏。”黄子弘凡不在意状。
“还打游戏你，让你粉丝知道你大晚上不睡觉打游戏不得急死。”石凯喝完了杯里最后的一点点酒，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嘿，”黄子弘凡也喝了一点酒，听不得这样有挑事嫌疑的话：“怎么说，什么意思，你就说你陪不陪我打就完了。”
“打，干嘛不打。”石凯抱着胳膊想了想：“那来我家打呗？”
黄子弘凡喜出望外，连连点头仿佛怕他反悔：“要！”
然后黄子弘凡喜滋滋地低着头给助理发消息让他帮着把自己房退了，隔着对角线郭文韬远远地看着，不忍直视。
这满脸的荡漾，也亏了是石凯，否则谁看不出来。
石凯家不常来客人，这也是黄子弘凡第一次成功在石凯这登堂入室，于是他先自己蹬掉鞋回身说一句先等一下，于是嗒嗒嗒地往里跑找一双拖鞋给黄子弘凡。
黄子弘凡乖乖地应一声好，在玄关处好奇地东张西望。
石凯家不算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收拾得不算干净整洁显然也是真不见外，冷白色的灯光照亮整个客厅。
等下，他怎么记得进来的时候石凯没有开灯？
“你先穿这双吧兄弟。”石凯嗒嗒嗒地从礼物出来，把一双拖鞋摆在地上。
黄子弘凡低头一瞧，那是一双一双奶油黄的小熊拖鞋，甚至有点卡哇伊。
黄子弘凡瞪着不可置信的眼睛：“你别是整我的吧兄弟，你平时挑拖鞋都是这种风格的吗？”
结果眼神下移停在了石凯脚上一双色彩饱和度极高的花袜子上，黄子弘凡陷入了沉默，再看一眼这双拖鞋似乎感觉不仅没什么不合理而且似乎已经是万幸了。
黄子弘凡认命地脱了鞋穿上那双小熊拖鞋，随口一问：“诶对了凯凯，你今天出门忘关灯了吗？”
“什么灯？”石凯没反应过来。
“客厅灯。”黄子弘凡指了一下。
“啊。”石凯了然，摆摆手：“我从来都不关的。”
“咋不关灯呢？这得多少电费啊，要是天天这样，咱们收工还晚。”黄子弘凡跟着石凯往里走，坐在沙发上随手抓过一个幸运抱枕团在怀里问道。
石凯别开眼神：“我怕黑，夜盲，不行？”
“没有没有没有，没说不行。”黄子弘凡及时认怂。
“行了行了，上号。”石凯摇摇头，重新切入主题，打开手机准备登录王者荣耀。
于是凌晨三四点，两兄弟决战王者峡谷，成功凭借技术说话渡劫升了段，一局结束对方水晶破碎两人相视一笑，虽然熬夜眼睛里都有血丝但目光都是闪亮的。
有点像大学的时候和室友通宵开黑。某局死在地上等复活的石凯无端联想。
石凯偷偷把眼神从手机屏幕上移到身侧的黄子弘凡身上，对方没有发现他，正聚精会神地专注于手里的操作。
这些年下了节目后大家各自成长，其实相见的机会并不算多。但石凯感觉得到，每次和黄子弘凡待在一块的时候，他都很舒服。不止是因为水生香的独特魅力，也有黄子弘凡这个人的原因。
石凯也毕业了，全面走上社会，各方面也觉得自己成熟了，也不会当自己是个小孩。但黄子弘凡仿佛是自带什么开关，只要黄子弘凡出现，那石凯必破功，幼稚而跋扈，两个人在一起如同大学生，甚至高中生。
就可能黄子弘凡现在还在读？跟他一块干出凌晨四点打王者这事很显得青春？
石凯不知道，石凯就当是了。
又一局绝地反击，“Winner”出现的那一刻两个人默契地抬起头击了个掌，手指穿过对方指缝扣住对方的手晃了晃才松开。
黄子弘凡放下手欲言又止：“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讲。”石凯答得干脆。
“哎？”
“有事启奏，快点，战事不等人。”石凯甩了甩刘海，一副我还治不了你的样子。
“禀皇上，臣有点饿了。”黄子弘凡顺着时间的梗就下。
石凯放下手机：“怎么的你要朕亲手给你做饭？”
“那……我做你敢吃吗？”黄子弘凡无辜地眨着眼睛仿佛无害地轻轻笑。
石凯无语，想了想为了自己家厨房安全考虑，还是揉了揉眼睛起了身：“行，你想吃什么？”
“你家有什么我吃什么。”得寸进尺成功，黄子弘凡的心开心地怦怦跳。
拉开冰箱门看到鸡蛋和米饭的石凯笑着喊一声：“那油炸蛋炒饭？”
“多久的事了都！”当年英勇再次call back，黄子弘凡脸瞬间变烫，幸亏石凯看不见。
“好了不闹了不闹了，就蛋炒饭行不行，你也知道弟弟平时工作忙，冰箱里没啥吃的。”
“行行行，谢谢好弟弟。”黄子弘凡嘿嘿笑着，从客厅转悠到了厨房，靠在门边悠然自得地看着石凯做饭。
于是石凯一抬头就看见黄子弘凡一只胳膊撑着自己家的厨房门边，很随意地靠在那里，眼睛里困倦和兴奋参半，微微垂着看着自己手里正在忙的工作。
发现自己竟然有点看愣了，石凯嘴角一抽：“你在我家拍海报呢？”
“啊？”好看不自知的黄子弘凡有点发懵。
“你出去，你出去。”石凯有些微微的局促：“大厨做饭不能被打扰。”
“嫌我碍事了这是。”黄子弘凡蒙圈且委屈，不过还是乖乖地溜达回了客厅。
抬眼确认黄子弘凡已经回去后，石凯微不可查地舒了口气。
石凯一向对黄子弘凡没什么边界感，就在刚刚那个微妙的瞬间，仿佛某种奇怪的电路接通，他突然就看到了他哥哥身上属于一个Alpha的蛊惑力。
没有黄金玫瑰与歌舞烟酒，而是在厨房灶台与柴米油盐，显得唐突且莫名。
石凯回过神，把打散的鸡蛋液下入热好的油锅，漂亮的蛋花在油中蓬松起来，诱人地长成金灿灿的云朵。
“哇——谢谢凯凯。”黄子弘凡小狗眼亮晶晶，抻着长音接过石凯盛好的蛋炒饭：“看着还不错嘛。”
“你尝一口，我也好久没做饭了，不确定。”石凯抽了张纸巾擦手上的油，有一点点紧张地留意黄子弘凡的表情。
黄子弘凡舀了一勺饭刚含进嘴里就一边腮帮子鼓鼓囊囊地拒绝一边肯定地比了个大拇指，意思是你是这个，真的很棒。
微微满足的石凯嘴角上扬：“话说像你这种出去留学的，还不会做饭的，我都特佩服。”
“为啥留学的就不能不会做饭呢。”黄子弘凡理直气壮地碎碎念：“波士顿又不是没有好吃的餐厅。”
石凯闻言歪过头：“哎哟，消费水准挺高啊黄少爷，哪天带弟弟见见世面？”
“那当然——如果有机会。”
黄子弘凡是夹带私心的。他是真的有想过如果有机会，他想带石凯去看波士顿与伯克利，想带着自己最喜欢的人去重游自己异国求学的地方。
但现在黄子弘凡自己都回不去学校——且不说出国形势的事，这个梦想要实现，前提是人得追到啊。
黄子弘凡拌着碗里的饭，抬头看一眼对面的石凯，心想这算不算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虽然没有多么浪漫，但是足够真实，会是一个恰当的表白机会吗？
黄子弘凡心不在焉地揉着额角，一具体想表白的事，他心里就乱，分神之下竟然直接呛到了。
“哎哟哥们我说你……”石凯有被这人的不能自理无语到，拍了拍他的背帮着顺气，还直接抽过一张纸上手去擦黄子弘凡嘴边刚咳出来的几滴饭粒。
心上人的手隔着一层纸巾剐蹭过自己的嘴唇，黄子弘凡动都不敢动，又不敢表现得不自然，只能一块收拾着桌子糊弄过去这段只有自己心虚的暧昧氛围。
算了吧。把擦桌子的纸团成一团的黄子弘凡想，今天就算了吧。
虽然擦嘴只不过是日常粘糊的梅溪湖兄弟太正常不过的一个动作，可石凯这是完全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Alpha的意识啊，放哪个其他Omega能给自己的Alpha好朋友擦嘴的时候眼睛里满眼都是单纯的社会主义革命情？
主要是对标自己的问心有愧，对方的未开情窍就格外明显。
黄子弘凡把自己的心绪咽了下去，在心里淡淡地叹了口气。
弟弟，什么时候能开点窍。
后来吃完饭没过一会黄子弘凡的助理就来接他去机场了，石凯不方便送，就让黄子弘凡到家给自己打个电话报平安，黄子弘凡比了个美式敬礼意思是已阅。
黄子弘凡关上门离开时，天已经亮了，淡青色逐渐从苍穹中褪去，漂亮的蓝白色如水彩一样在窗外恣意涂刷。
天亮了，石凯就把客厅冷白色的灯关掉了。
黄子弘凡问他，为什么他家一直开着灯，其实他是不好意思和黄子弘凡说实话的。
石凯的确怕黑，可他也怕孤独。
石凯小时候算是半个留守儿童，父母为了他的未来缺席了他的大半童年；成年后他自己出来打拼这么多年，也的确独居惯了，性格也很独立，不会觉得自己一定需要人来陪。但大家都是人，谁没有个相对脆弱的时候，石凯也不能例外。
出门工作之前把家里灯都打开，这样回家的时候拉开门家里就是亮堂的，仿佛会有什么在等着自己回家。
石凯想让自己家是亮的，不会有人等着他回家，那有一束灯光等着他也好。
这些话打死都不和黄子弘凡说，肯定被他笑话，多大的人了矫情什么。石凯心里自己跟自己扭捏，在家里转悠，眼神无意识地扫过黄子弘凡来过的所有角落。
沙发、抱枕、餐桌……每一处似乎都留下淡如游丝若有若无的水生香。
……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关心黄子弘凡了？
可是……环视着眼前自己家的样子，眼前仿佛有一个小人儿快乐地溜达，石凯的心有点变软。
可是，黄子弘凡在自己家里，的确让石凯感觉还挺好的。
石凯不习惯带人回家，黄子弘凡例外。石凯不会觉得谁在自己家里让自己觉得特别好，黄子弘凡例外。
似乎真的应了当年声入人心收官，自己写的小作文那里写给黄子弘凡的那一段话——全心全意地对他是因为把他当家人。
也好啊，也没什么。石凯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打了个哈欠，走回到自己的卧室里睡觉去了。
密神四录制结束，黄子弘凡回了北京，石凯继续在湖南工作，两个人的联系从线下又回归到了线上，没事的时候联机直播打个游戏，也算安逸平稳。
个鬼。
他//妈的俩小年轻追个人跟挤牙膏似的恁费劲呢？用不用来个电视剧让你俩先演个六七十集啊？刘小怂有一天忍不住了就是这么跟黄子弘凡发语音的。
没多久，就收到了黄子弘凡的回复。
刘小怂做好了接受话唠弟弟六十秒语音方针轰炸的准备，看清难得只有四个字的时候极为意外，赶紧仔细看看是发了什么。
黄子弘凡：他不开窍。
刘小怂：他不开窍你告诉他不就完了吗？怎么的是你追人家还是人家追你啊？
黄子弘凡：不是呀哎呀不是这回事。
黄子弘凡：就是他压根没把我当成个Alpha你懂吗？
黄子弘凡：就是假如你喜欢一个女生，你俩处得跟哥们似的，你在这为了啥时候表白抓心挠肝的时候，人家搂过你脖子大喇喇地说压根没把你当男的。
……
靠。
不看了，这小子说话让人不适。刘小怂把手机扣过去闭目养神。
比喻能力过强，过于一针见血。
黄子弘凡那边饱尝暗恋的酸涩的同时，石凯这边也不好受。
石凯发现他的肌肤饥渴症似乎有一点点加重。
他最近的焦躁和不安似乎在一天天不明显地增长，如同一根柔软的海草挠动着心脏里面，让人难受得很。石凯不陌生这种感觉，他知道是肌肤饥渴症又犯了，可是问题大就大在，这次缓和不好了。
石凯会休息的时候靠着自己的经纪人哥哥，他的经纪人哥哥知道他的毛病从来不说什么，但石凯发现，以前有用的那些肢体接触现在都不管用了。
仿佛心底诡异地升腾起一种邪火，什么东西都浇不灭，什么都不能安抚自己没来由的焦躁。
很烦人，真的很烦人，石凯讨厌一切影响自己工作状态的东西。
前几天苦茶籽小队联机的时候石凯就发现自己的状态已经被影响了，本来他就是个管不住嘴的性格，这下子更妥了更没个把门的，说了好一些惹出幺蛾子的话来，临要下播了他开始看弹幕才一拍脑门反应过来：妈的，完球。
下播后石凯挨个给郭文韬刘小怂黄子弘凡发了微信说他直播的时候状态不太好说的话不太合适可能影响到好哥哥们直播效果了。郭文韬柔柔地安慰他没有关系他没放在心上，刘小怂也收了阴阳怪气的劲叮嘱他在根据反馈合理改善自己的同时不要消耗自己。
好哥哥都是好哥哥，石凯都记在心里。
而黄子弘凡直接回拨了一个电话过来。
“那个，石凯，事情是这样昂。”
黄子弘凡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石凯的心情突然就神奇地宁静了一点，他也没注意自己声音怎么就放轻了：“嗯，你说。”
“首先我本人是不可能介意这些东西的，毕竟咱俩谁跟谁啊我是不可能觉得你有哪里不对的。这是前提。但是这是直播昂凯凯，咱俩私下你想怎么说怎么说，直播的时候多少注意一点。我不介意我真不介意，但是咱有一说一，注意一下这个事情是不是也对你自己更好一点啊。”
黄子弘凡的话的确多，但声音温柔，谨慎仔细，无处不照顾石凯的情绪。听着流水一样的话，石凯突然觉得他说什么不是很重要了，他就是想听黄子弘凡的声音。
其实石凯很清楚，黄子弘凡是多么需要认可的一个人，又是多么敏感的一个人。之前有一次自己临时早下班和郭文韬出去吃饭，不是故意不叫黄子弘凡的，被他知道了都让他暗暗委屈了好一阵。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对自己又是如此经常的迁就，自己无论是打游戏急了还是开玩笑怎么骂他几句也好，他从来不会生自己的气。
石凯心里有些动容，手指无意识地揉搓着自己衣角的布料 。
“我不是说你要为了别人而改变自己，我们都是为了自己变得更好嘛。”黄子弘凡在那边忐忑地咬了咬嘴唇：“我的立场就是，我们家石凯做什么都是对的，我当然知道你是好孩子，稍微注意一点，对你自己的直播效果也是好的呀。”
说完石凯那边好久好久没有动静，黄子弘凡心里小人对着手指反思自己是不是哪句话说重了让石凯误会了，正寻思着解释，那边就响起了石凯的声音。
“黄子弘凡。”石凯的声音很轻：“我想见你了。”
石凯是真的想见黄子弘凡了。
一通电话，北京湖南，一千四百八十九公里，在这遥远距离的连接间，顿悟就是这样不打招呼地姗姗来迟。
石凯意识到，自己的肌肤饥渴症不是缓解不了了，而是变成了只有黄子弘凡能缓解，甚至是听到他的声音就觉得安心。
换种说法，石凯在意黄子弘凡不是因为他信息素好闻抱起来好抱，不是因为自己需要人陪所以格外在乎他，而是因为他是家人，他给自己带来快乐与寄托，他让自己再见不到的日子里自主产生思念与依恋，他让自己开始自觉期待下一次的重逢。
再换种说法，石凯喜欢上了黄子弘凡。
黄子弘凡，我想见你。
黄子弘凡，我喜欢你。
我心底有种火焰，将我和其他人区分开。而你是最清澈最柔和的水，如山中甘泉，只有你能够洗涤我心里所有的阴霾，只有是你我才会愿意放心大胆地去依赖。
爱有天意期待自会重逢，巧就巧在重逢于两个人出道的四周年。
其实还挺感慨的，一转眼就四年了。明明感觉第一次见对方一张青涩稚嫩的脸还在昨天，如今竟然已经是四年已满而重逢了。
而这个四周年，的确也不是个风平浪静的四周年。
因为撞上了石凯没有预兆而提前的发/ / /情/ / /期。
本来肌肤饥渴症加上Omega双重叠buff生活就很不便，偏偏又太久没见到黄子弘凡了，肌肤饥渴留下的焦躁累计到了一定程度，一天的工作下来，对方的水生香又萦绕在自己周围，来得大概是有点突然，发/ / /情/ / /期就这样提前了。
这一次来得特别突然特别快，是石凯从来没有遭受过的，腿突然一软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往地上栽倒。
“哎，凯凯？”黄子弘凡眼疾手快地扶住石凯，却看着对方逐渐潮/ /红的脸和水润的眼睛一时慌了神，意识到什么情况后反应过来自己这个时候不能碰，想抽手却已经来不及了，石凯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手。
黄子弘凡在空气中闻到瞬间由一点逸散而爆发的青梅酒味——属于石凯独特的信息素，清酸的酒香在撩拨自己的心，黄子弘凡的呼吸也不自觉重了起来，好在脑子还算清醒，得赶紧应对眼下这个棘手的局面。
黄子弘凡一边一只手扶住石凯，一边焦急地到处翻找抑制剂，各种抽屉翻遍了却愣是一个没找着，还乒乒乓乓地带倒了不少东西。
“黄子……”石凯难受得声调都变了：“找到了没有？”
“没有啊……”黄子弘凡也着急，可越急越乱，偌大一个休息室竟找不着一管抑制剂。
半个身子都瘫软的石凯实在是难受得不行，生理上的感受乘着内心爱慕的云梯，一点一点蚕食着他的理智，最后结合为一瞬的疯狂，石凯带着也就这个时候才有的勇气，攀上黄子弘凡的上身紧紧地揽着他，靠他的水生香来安抚自己内心的焦躁。
“石凯……”看着石凯直接扑进自己怀里的黄子弘凡阵脚乱了一个度：“凯凯，你在干嘛？”
石凯理智的弦已经断得差不多了，却又不愿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服软，抬起略微倔强的眼睛道：“你看不出来吗……”
“啊？”一个念头闪过心中，黄子弘凡眼睛里逐渐有欲/ /望染上，但他不敢确定。
“标记我一下，黄子。”石凯闭上眼咬咬牙狠心说出了口：“就当先帮个忙，真的，很难受。”
这句话尾音甚至直接变了个调，石凯赶紧闭上嘴，自欺欺人地埋进黄子弘凡的颈窝自己看不到就当谁都看不到自己的样子。
看平时倔强跋扈的心上人此刻在自己怀里抖作一团却又收着不服软的样子，任是哪个Alpha都不可能忍得住。黄子弘凡声音都有点忍得压了，强撑着理智确认道：“认真的吗凯凯，你不后悔吗？”
“不……你快点！”太磨叽了。石凯心里一时气恼，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轻轻地咬^ 了一下黄子弘凡的侧颈。
成功点火。黄子弘凡扣着石凯的后脑勺落下侵略性的吻，夺取对方滚烫而紊乱的呼吸。
……
石凯的信息素是青梅酒味。以青梅酿造的酒，度数不高，味道以清酸为主，带一点甜味，酒香独特，特点是一开始不觉得有什么，但贪杯的话你就会沉醉其中。
黄子弘凡是个酒量尤其浅的人，酒精的味道对他而言其实很危险。但在这种时候，此时此地，青梅酒的醇香均匀升腾在爱意与暧昧里，他觉得自己或许已经沉醉。
沉醉于这浪漫，沉醉于这荒唐，沉醉于他如青梅酒一般回甘悠远的心上人。
……
黄子弘凡小心翼翼咬| |上石凯的腺/ /体，注入自己信息素。
一个简单的临时标记。
山泉注入青梅酒，流水生香，相传漫长。
酒精于水中稀释，爱意于潮起处生生不息。
临时标记事件后，两个人的关系成功发生了质的改变，准确来说，是质的提升。
因为两个人心里都门清了，真的就差一层窗户纸了。
临时标记后，黄子弘凡自认自己Alpha的性别属于占便宜的一方，事后还是极其认真诚恳地和石凯道了歉，石凯当时脸都红透摇摇头说没事，反正都是自愿的嘛。
反正我喜欢你嘛。
反正你也挺喜欢我的，对吧。
两个孩子不傻，心里都知道。
按理说，换做别人很可能这事之后两个人就从暧昧变为正式在一起。黄子弘凡和石凯没有的原因大概是，两个人都在乎一段感情的认真与庄重。
既然是认认真真的喜欢，就要认认真真的开始。
真诚的偏爱，不存在任何敷衍。虽然石凯已经不小了，但在黄子弘凡眼里，他是自己唯一的弟弟，他永远都是小孩。
小孩就是小孩，小孩就该有糖吃，尤其是他的小孩。
一场认真的告白，是一定要有的。
壬寅年，冬月初七。
石凯的二十三岁生日。
周围有其他好兄弟善意的微笑与起哄，他们举着手机的闪光灯左右摇晃，满脸都是兴奋与希冀。
“生日快乐。”
黄子弘凡穿过众人的目光，羞涩但坚定地把生日皇冠珍重地戴在石凯头上。
低头戴上皇冠，抬头看见爱人。
石凯这个时候就已经很感动，但下一秒黄子弘凡牵住他的手，靠近他的耳畔，温热的呼吸都喷洒在脖颈上：“我带你看个东西。”
“什么？”石凯有点好奇。
黄子弘凡抿了抿嘴，拉着石凯的手就往旁边房间跑。
后面一众好友见状纷纷起哄，这两个人可真行，有什么是好兄弟看不得的吗？
其实氛围烘托到这里，黄子弘凡要干什么，其实石凯已经非常清楚了，感动与心动交响成乐章，爱意震耳欲聋，但他还是很期待很期待，因为他知道黄子弘凡有多么偏爱他，所以格外期待这一刻地来临。
可当他真的看到这一分心意时，仍会被他的用心和赤诚震惊。
是星空。
一大片星空。
房间里没有开灯，但地面上摆着投影仪，万千星辰在天花板流转，仿佛容纳整个宇宙的浩瀚。
投影的确不是什么稀奇的技术，但是这个影像做的真的太美太美了。
黄子弘凡率先坐下来躺在了地上，石凯看了他一眼，会意，也躺在他身边，两个孩子脑袋挨着脑袋，仰望这片璀璨的星空。
“你知道这是哪里的星空吗？”黄子弘凡侧躺过来，望向石凯的眼神柔和似水。
“这个要怎么看出来？”
黄子弘凡微微一笑。
“是波士顿的夜空。”
大洋彼岸，北美大陆，我成长与求学的地方，我与你分享这里的星空。
“我拜托我在校的同学帮我收集的素材，我想与你一起看我看过的这片星空。”
“因为……你也喜欢星星。”
“而我喜欢像星星一样璀璨的你。”
石凯转过头，直直撞进黄子弘凡满眼热烈的爱意。
石凯调整了一下呼吸道：“你知道吗，其实我也没有像星星一样璀璨。”
“我喜欢星空，但自始自终，我只是一个仰望星空的普通人。”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从声入人心到名侦探学院，石凯一直对自己的定位都很清晰，他独特，也还不错，但很多人都不会喜欢他这个样子的。
石凯都能理解，石凯都能接受。
每个人总有自己喜欢的样子，也总有自己不喜欢的样子。石凯知道，自己脾气挺不好的，不如自己身边其他人那么出色，也确实是有点没有荧幕前顾及受众感受的意识的，这些导致他不会受到那样多的瞩目，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机会。
但石凯就是石凯，他自己就是他自己。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每个人都有自己成长成的样子，石凯就是这个样子，普通而与众不同，永远仰望星空。
黄子弘凡静静地听着石凯说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这孩子对自己的看法，默默地扣住了他的手，紧紧地握在了手心里。
“如你所说，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样子和见解。”黄子弘凡直视着石凯的眼睛：“而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我就觉得我们家石凯最特别了。”
黄子弘凡从小到大性格温和受人喜欢，被不知道多少人宠在手心，受哥哥们疼爱的程度可谓当地非著名收哥机。可被爱如黄子弘凡，也有一个他自己想好好爱着、想放在手心疼爱的人。
是他唯一的弟弟。
年龄这个事，其实真的挺悬乎的。黄子弘凡的确没大石凯多少，只有七八个月，但他实打实的看着、也打心眼里觉得石凯和00后没差的，是个小孩，真的是个小孩。
黄子弘凡有看石凯不在他身边这些年上的别的综艺，的确很懂事，经常照顾他的哥哥们，但黄子弘凡还是坚持，石凯是个小孩。
说他偏爱也罢，说他五十步笑百步也罢，反正黄子弘凡就是更心疼石凯一点。他也就在石凯面前当一次哥哥了，何况还是给自己喜欢的人当哥哥，那自然是全心全意，泼出去的水他连盆都不带要的。
石凯在节目上把小孩心性收了五六分，但在名学第四季寻找宝藏的凌晨四点，看到石凯坐在小区外面哭那里时，黄子弘凡心里如同被细小的针扎了一样轻微的疼，良久后仰头叹了一口气。
人总要成长，小孩会长大，这些他都知道。
然而爱赋予被爱者权利，他愿意石凯在他面前就单纯的做个小孩，像风一样自由恣意，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自己心甘情愿兜着他的喜怒哀乐，反正自己很清楚，石凯也是一样的爱自己。
我永远都站在你一回头就找得到的距离。
我的意思是我想永远陪着你。
感动的快要哭了的石凯硬是生忍着不愿意在黄子弘凡面前哭，别过半张脸：“你才是小孩。”
黄子弘凡转转眼睛：“那你喜欢我吗？”
“……明知故问。”石凯露出笑脸，眼泪顺着含笑的眼睛流下。
黄子弘凡伸出手揩掉石凯脸颊的泪，石凯安心地躺进了黄子弘凡的拥抱。
“想听歌。”石凯搂着黄子弘凡说。
“听什么？”
“随便什么，此情此景，你觉得符合这个氛围就行。”石凯狡黠地笑。
这给黄子弘凡出了个题，他把脑子里曲库过了一圈，迷茫中看了一眼石凯，突然有了灵感，清清嗓子开唱。
“走过陪你看流星的天台，
熬过失去你漫长的等待。
好担心没人懂你的无奈，
离开我谁还把你当小孩。
我猜你一定也会想念我，
也怕我失落在茫茫人海，
没关系只要你肯回头望，
会发现我一直都在。”
两人对视一眼，顷刻间默契完成交流，男中音合进男高音，和声配对，声音相合，共同随意而浪漫地唱出只有这片星空听得见的二重唱。
互相声嘶力竭地给对方看，你是我永不失联的爱情。
在一起之后，黄子弘凡搬进了石凯的家。
黄子弘凡有尝试着自己跟着石凯学做菜，事不过三之后就被弟弟明令禁止自己收手以后做饭他一个人来就行了。
这一天石凯正在做饭，他的手机响了，黄子弘凡帮石凯拿了手机递到他眼前看一眼。
石凯瞥了一眼：“免提。”
于是黄子弘凡帮石凯接通并按了免提，对面响起一位奶奶苍老而慈祥的声音，是石凯的外婆。
“喂，婆婆诶。”
“在做饭，肯定好好吃饭，放心吧婆婆。”
“嗯对，黄子在我旁边。”石凯得意地看了一眼黄子弘凡，黄子弘凡立刻挤眉弄眼地回应过去。
对面老人家心情很好，咯咯咯地笑着。
“有人陪着好哟，一个人孤单的呐……”
石凯微微垂眸，再次抬起眼睛时，眸中星光熠熠。
“是哟……”
对了，还有一件事。石凯出门工作的时候，再也不需要留着家里点灯亮着了。
长夜归程，他知道家里有人等他。
带着一颗星空糖，奖励征战归来的麋鹿王。
如青梅煮酒，顺细水长流。
————————————————————————
祝石凯23岁生日快乐，少年如风恣意栖息。
【弘石】解救喵星人
这回行了，应该是真行了（。
公子哥小黄×兽医小凯
非常诡异的一见钟情，字数预警
1.
从餐厅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
纵然席上没有喝一滴酒，但被满座的酒气熏着，黄子弘凡此时此刻也难免有些不舒服。
吃饭的地方在胡同里，车子不方便开进去，也只能在胡同口的大马路边停着。这一片住的老人家多，冬天气温低，加上时候确实已经不早了，走在胡同里，静谧得听不见太多声响。
他刚回国没几个月，四九城里的关系还没完全打通，必要的饭局铁定是逃不过，又加上一回国就接手了家里的大半生意，多少人盯着他，对他又怕又妒，恨不得马上就让他摔个大马趴。
刚刚结束的酒席，他一落坐，请客......
这回行了，应该是真行了（。
公子哥小黄×兽医小凯
非常诡异的一见钟情，字数预警
1.
从餐厅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
纵然席上没有喝一滴酒，但被满座的酒气熏着，黄子弘凡此时此刻也难免有些不舒服。
吃饭的地方在胡同里，车子不方便开进去，也只能在胡同口的大马路边停着。这一片住的老人家多，冬天气温低，加上时候确实已经不早了，走在胡同里，静谧得听不见太多声响。
他刚回国没几个月，四九城里的关系还没完全打通，必要的饭局铁定是逃不过，又加上一回国就接手了家里的大半生意，多少人盯着他，对他又怕又妒，恨不得马上就让他摔个大马趴。
刚刚结束的酒席，他一落坐，请客的公子哥便端着杯满满当当的酒杯朝他走过来，说什么也得让黄子弘凡给他个面子，把这杯酒干了。
酒局上其他人彼此看了看眼色：谁不知道黄家小少爷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架势跟家中老头学了个十成十，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酒蒙子，一沾酒就倒，完全不似家中长辈豪迈飒爽的做派。这样的酒量还让他给面子，未免太过为难人。
黄子弘凡没接话，自顾自地挽自己的衬衫袖子。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头发向上撩起了点，露出光洁的额头，剑眉星目，小臂线条流畅，在包厢明黄的灯光下，衬得他有些不近人情。
袖子挽好，他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掀起眼皮冲着端着酒的人笑了笑，没说什么话，架势却让人莫名犯怵。对方悻悻而去，没有再为难他。
一顿饭吃的黄子弘凡和小崔心累——夹枪带棒的话被黄子弘凡堵回去，递过来的酒全塞给小崔喝，饭局吃了两个多小时，两个人谁也没吃饱。
他们沿着来时路原路返回去拿车，脚步走得不快，全当给小崔醒酒。助理酒喝得虽多，但谈论起工作来脑子还尚且清醒。黄子弘凡问什么他答什么，后面一周的工作都清楚地记在脑子里。当老板的诧异，怀疑小崔是不是有两个分裂的大脑，一个喝酒用，一个工作用。
走到胡同口，车就停在街对面。黄子弘凡正偏过头去看街那边有没有来车，就听见小崔“哎”了一声，一甩袖子就要往街对面走。正巧一辆垃圾车朝着两人开过来，黄子弘凡赶紧伸手，拉了他一把，也顺着助理的目光往街对面看。
他的车停在一棵国槐下面，车顶上正站着个人。
垃圾车开了过去，黄子弘凡跟小崔往车边走，靠近了才发现站在车上的是个男人，穿着白大褂，内里衬着一件海蓝色的毛衣，正伸长了胳膊往上举。他顺着对方的胳膊抬头往上看，层层叠叠的枝叶之间，蜷缩着一只小白猫。
男人站在车顶垫着脚，将将把小猫接了下来，然后蹲下去，递给了站在车旁等着的同伴，接着便撑着车前盖翻了下来。身上的白大褂下摆顺着他的动作垂在车上，蹭了一层灰下来。
等落地站稳，男人便开始动手检查刚救下来的小猫，一边看猫，一边跟同伴说：去店里找根笔，再找张纸，我给车主人写个条。
黄子弘凡就在一边听，终于听他们聊到了车主人，一时失笑：
“不用了。”
他一开口，石凯才发现自己身边站着两个人。
说话的男人穿着件黑色毛呢大衣，衬得他身形修长。对方长得相当不差，气质温润，说话声音也好听。石凯在北京呆了很多个年头，也很少见到这种气质的男人，一看就是个非富即贵的。
他这才后知后觉感觉到了一点不安来。
附近的居民给他打电话，说树上卡了个小猫，自己跟同事匆匆赶过来救，但猫咪卡的位置有点高，他听着树上的小猫叫声一点点弱下去，实在没办法，只能踩着停在路边的车翻上去，才终于将小猫给救了下来。
说起车——石凯顺着这个空重新审视他踩过的这辆车，不看不知道，一看牌子吓一跳。他胆战心惊地扫了车身两圈，引擎盖上还留着他的脚印，只能庆幸这辆车是黑色的，在晚上即便脏了也看不太出来。
他尴尬得脖子都红了，连声跟对方说对不起，又开口跟对方说自己可以付洗车费，但其实心里想着对方哪能看得起他给的几百块钱。怕就怕公子哥觉得石凯折了他的面子，要揪着他算账。
黄子弘凡看着对面垂着头的男人，想着你刚刚下车的时候已经用白大褂把车擦得差不多了，但最后还是没有出口调侃，倒是问了另外一句：
“没受伤吧？”
石凯想着那只猫，摇摇头：没有，就是受了点惊吓，回去喂点吃的就行了。
黄子弘凡这回是真笑了：
“我问的是你。”
石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觉丢脸，耳垂热得发烫，连忙又摇摇头：
“我也没事。”
行，黄子弘凡点点头。先前叫的代驾这个时候也到了，骑着辆折叠自行车，正穿着小红马甲冲小崔招手。他便摆摆手，“不用付什么洗车费，今天就算了吧。”接着便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公子哥大赦天下，石凯还有点不相信，但看对方真的没有追究的意思，才终于舒了口气。同事怀里的猫已经恢复了点活力，这个时候正用还没长出来多少的牙啃着他的手指头。石凯推着同事的肩膀，两人一起回了店里。
黄子弘凡在车上坐定，揉了揉有些疼的额角，轻声跟身边的小崔交代，明天记得把车送去洗洗。
小崔掏出手机在备忘录敲下新的一行，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代驾估计是第一次开这么贵的车，在驾驶座上适应了好一会儿，黄子弘凡没催，安静地等着。他刚从外地出差回来，本来想叫司机在饭局结束后来接，最后想想还是作罢。车上很安静，他在座位上靠着，才感觉到一阵疲惫，正沿着躯干慢慢遍布全身。
车子终于开动，黄子弘凡往窗外扫了一眼，正好看见路边有一家宠物医院的招牌还亮着，刚刚的白大褂男人身影出现在医院的玻璃门后面。
他收回自己的视线，闭目养神。
2.
又过了快一个月，黄子弘凡去谈收购，跟对方管理层聊到下班时间，就一起去地下停车场取车。到了停车场，远远看见自己的车正被一群人围着。他拍了拍小崔的肩膀，示意男人先去看看。助理跑过去打听了一通情况，等黄子弘凡也走到车边，就告诉他，车边能听见猫叫，但是找不着猫在哪儿。
最后掀开车的引擎盖，才探着脑袋发现了夹在发动机里面的一只幼猫。
这个办公楼聚集的多是创业型公司，年轻人多，找了千斤顶把车顶起来，一个小伙子钻进车底，把小猫往上托，黄子弘凡脱了自己的外套放进车里，蹲下去给小伙子打手电筒，小崔脑袋顶在引擎盖上，探头往里望，看见了托上来的小猫，便赶紧伸手接过来。终于得救的小猫蜷缩在他的掌心里，小小一只，眼睛都还没睁开。
一群人七嘴八舌，说看着小猫刚出生没多久，不知道肇事猫妈妈跑去了哪里，又开玩笑说这猫是懂碰瓷的，要挑就挑了停车场里最贵的一辆车。
黄子弘凡把扔到车后座的外套重新拿起来，叠了几下，兜帽叠放在最上面，小崔便紧接着把猫放了进去。猫咪有了一个柔软的临时小窝，脑袋在窝里顶了顶，又咪咪地叫了两声。
估计得送医院，对方管理层的一个人说：这猫实在太小了。
黄子弘凡点点头，拉开驾驶座的车门，侧身坐进去之前，先跟对方颔首告别。小崔抱着衣服和猫坐进副驾驶，本来想导航一下附近最近的宠物医院，却看见自家老板发动汽车，灵活地转动方向盘，将车卡进下班车潮中，看样子已经有了明确的目的地，也就没有再多此一举。
上一次在这附近吃饭，他的车被人给踩了，对方工作的医院就在这附近。黄子弘凡循着记忆开了不到十分钟，就看见了远处的宠物医院招牌。
小崔先下车，肩膀抵着医院的玻璃门进去，黄子弘凡停好车走进去的时候，小猫已经在接受检查了。
还是那个踩他车的医生，今天穿着一件毛茸茸的毛衣，将毛茸茸的小猫抱在手里，黄白色的奶猫好像要藏进他的怀里。
医生戴着口罩，听见开门声便抬头朝黄子弘凡的方向看了一眼，只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看见来人是他，微微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黄子弘凡浅笑了一下，全当是打招呼，接着就抱着臂在宠物医院里转悠起来。
宠物医院规模很大，各种设施也很专业，进门的位置贴着宠物医院医护人员的照片，黄子弘凡扫了两眼，看见了小医生的照片。
小医生染着棕色的头发，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笑得很甜，下面的姓名条上贴着他的名字：石凯。
石凯给小猫做了检查，除了虚弱了些之外，没有别的毛病。小崔靠在诊室的椅子上，听到这个诊疗结果，夸张地长舒一口气。
黄子弘凡再次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幕。石凯被助理夸张的反应逗得笑起来，冲他指了指外面：
“去洗手间洗个手吧，你手都脏了。”
应该是救小猫的时候在引擎盖上蹭的，小崔点点头站起来，往外面走。黄子弘凡侧过身给他让出位置来，随后在石凯面前站定。
他刚才在外面的时候挂了号，信息同步到诊室里的电脑上，石凯划着椅子挪到电脑前看了几眼，念出声：黄......黄先生是吗？
黄子弘凡点点头，就听见石凯敲电脑键盘的声音。他将先前跟小崔说过的话又给黄子弘凡说了一遍，这一次说得更仔细了些——他看得出来，两个男人里，面前的黄子弘凡是地位更高的那个。
但这个男人此时此刻上身只穿着一件衬衫，在深秋的北京绝对称不上合适——石凯的视线在桌子上放着的临时包裹小猫的外套上扫了一眼，心下了然。
石凯重新划着转椅挪到小猫咪面前，用棉巾沾了点水，轻柔地给猫咪擦眼睛。黄子弘凡站着看他，只能看见他毛茸茸的头顶。
小医生的动作很轻，还会柔着嗓子，用拟声词和叠词跟才两周的小猫咪说话。黄子弘凡在一旁专心听幼儿园小朋友水平的单方面对话，等到了小崔洗完手回来。
助理回来的脚步带着雀跃，看见黄子弘凡，便高兴地提着嗓子：
“那边的助理联系我，说同意我们这边的收购了。”
黄子弘凡挑挑眉。
他打算收购的是一家创业型科技公司，由一群大学生在读书期间创办。凭着自己的技术，公司很快便在相关领域打出了一片天。但善于搞科研的人并不一定善于做生意，黄子弘凡看中对方团队的研发能力，好言好语地跟对方聊了很长时间，今天还专门驱车去对方的公司谈，自以为已经做出了最大让步，但对方还是一直没松口。
实话实说，下午从对方公司出来的时候，黄子弘凡是带着点气的。他对别人的恃才傲物也有忍耐极限，得寸进尺的人，自己向来不屑于给好脸色。但停车场的插曲让他把生意场上的种种不愉快暂时抛却脑后，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却居然迎来了意外之喜。
他前期给了对方种种好处，对方却始终不松口，今天谈判的时候甩了几次脸，对方反而急着联系过来。黄子弘凡揉了揉眉头，有点搞不懂对方在想什么。
小崔拿着手机开始跟公司法务部交涉合同细节，把从对方助理那里打听来的消息告诉黄子弘凡：对方说看了您在停车场救小猫的壮举，觉得老大你一定是一个好人，不会把他们的技术用来赚黑心钱，所以就签了。
黄子弘凡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身边传来了一声笑，他低头去看笑声来源，石凯正笑得开心，见他看过来，马上不好意思地收敛了嘴角，低头认真写病历。
他本人对这个签约理由也有点无语，不过收购能成，当然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现在小猫还太小了，我建议您先养在我们这里，等过段时间再看看小猫的情况。”
石凯终于收敛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恢复了那个正经的石医生身份，认真地对面前的人说。
黄子弘凡在他对面坐下，伸出手捻了捻猫窝的软布，垂眸想了想，然后看着他点点头：我明天要去外地出趟差，大概两周左右，等我出差回来再把它接走？
石凯点点头，然后伸出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你加一下我的微信吧，之后小猫有什么情况，我第一时间告诉你，你要是想看小猫的近况，也可以发消息告诉我。”
黄子弘凡加上对方，扫开对方的二维码，石凯的微信头像跳出来，是一只歪着头笑的萨摩耶，看来就让人心软。
不像是从网上随便找的一张图，更像是自己随手拍的。看来是医生自己养了只狗，黄子弘凡想。
没多细聊，他和助理转身离开了医院。
3.
去外地出差的半个月里，与石凯的联系，远比黄子弘凡想的要多。
对于意外捡到的这只小猫，小崔其实比他本人要热情的多。他没加上石凯的微信，因此天天结束完工作之后，总会软磨硬泡黄子弘凡去找石医生要点小猫的近况。
刚出生不久的小猫，即使被照顾的很好，也很难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看出什么不同。但小崔偏偏就是每天都兴致勃勃，黄子弘凡不忍打消他的积极性，也就随他去了。事情到后来发展成为习惯，即使黄子弘凡不问，石凯也会主动将小猫咪的照片和视频发来，黄子弘凡再将消息转发给助理。
怕黄子弘凡觉得麻烦，小崔也提过要不让他把石医生的微信推给自己好了，黄子弘凡被问到的时候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语气听不出波澜：
“别给石医生增加工作负担。”
小崔讪讪一笑，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出差的工作推进到一半，某天晚上，黄子弘凡接到了爸爸打来的电话。
父子两人简单关心了几句对方的身体之后，黄父便很快进入正题：
“听说你前一段时间推进的那个收购案，董事会里有人不乐意了？”
谈及此事，黄子弘凡不免头痛。
收购本来就要花钱，搞研发又无法预估出成绩的时间，在没有科研成果之前，只能砸钱进去，加上被收购的团队成员都相当年轻，听不听管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就算听管，恐怕也只会听黄子弘凡一个人的话。
归根结底，无非是忌惮黄子弘凡再一次扩张自己的势力，损害他们的利益。
跟爸爸谈及这件事，黄子弘凡并没有把话说的那么重。现在董事会里的很多人都是当初陪着黄父一起打江山的老部下，就算爸爸没开口，黄子弘凡也得顾忌几分他的面子：
“没有胆识，最终只会被拍死在沙滩上的。”
黄父在电话那头大笑，说话给他定了心：你放心大胆地去做，董事会的那些叔叔伯伯们，要是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步子了，就让他们休息吧。
黄子弘凡苦笑一声，没接着这个话题再聊。
他倒是有很多种方法让公司里的老人“退休”，但纵然有人在后面撑腰，他也不能不管外界言论。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道理他当然懂得，公司内老人的势力像一棵已经被蛀了虫的腐树，纵然已经了无生机，但依然盘根错节，要想扳倒，还得一步一步来。倒是妈妈接过了黄父手里的电话，告诉他出差回来之后记得去参加一个酒会，哪个哪个旧时邻居家的小女儿求学后归国，让黄子弘凡去跟她见一面。
他的妈妈从大学教授的位置上退下来之后，生活中为数不多的爱好变成了研究烹饪和给黄子弘凡安排相亲对象。他跟爸爸明里暗里劝过几次，但妈妈还依旧坚持。
黄子弘凡揉了揉额角，应付了几句，让妈妈把酒会的时间地点告诉小崔，他看看时间来不来得及。
一家三口再多聊了几句贴心话，时钟就已经走到了快十点钟，黄子弘凡把聊得发烫的手机放在桌面上，发现了石凯在十分钟前发给自己的消息。
以往收到石凯的消息之后，看完那些照片和视频，黄子弘凡总会敲几句“观后感”发回去，什么小猫最近好像长大了，原来养好了之后毛色是这个颜色等等的话。但今天石凯在下班前将消息发过去，等了将近三个多小时，也没看见对方的回复。
他坐在办公室的转椅上转了半天，才敲敲打打了一句“还在忙吗”发过去。
让他意外的是，就在石凯准备敲完这个病历就下班的时候，黄子弘凡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有些惊讶，手忙脚乱地去接，划开屏幕，就看见了手机那头的黄子弘凡。
不同于之前见过的模样，今天晚上的黄子弘凡戴了副金丝眼镜，身上穿着件素色长袖T恤，显得气质温润了不少。
他看着黄子弘凡面前摆着的电脑屏幕发出的荧荧光亮，开口问：
“还没下班吗？”
黄子弘凡将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拿下来，揉了揉鼻梁，复又把眼镜戴上，语调带笑，还有一丝疲惫，认真地透过手机屏幕看着他：
“石医生也没下班？”
石凯捏了捏衣角：我想把病历都整理完才下班的。
“这样”，黄子弘凡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还没说出下一句，石凯却反应过来，凑近屏幕：
“我把猫猫抱过来给你看看？”
黄子弘凡看着对方骤然放大的精致的脸，还有些恍惚的时候，对方则已经去抱猫了。
时候已经不早了，猫咪也已经睡着，石凯轻手轻脚地将猫抱过来，却也不敢将它弄醒，只放在手机屏幕前，让黄子弘凡看看睡着的猫咪。
小猫在猫窝里动了动身子，发出一声嘤咛，正巧到了实习生给它喂羊奶的时间，石凯抬头冲实习生招招手，对方便将奶瓶递给他，悄悄地合上了办公室的门。
黄子弘凡看着石凯认真地将小猫用毯子裹起来，立着将羊奶喂给它，接着轻柔地给小猫收拾猫身，一边照顾小猫，又一边轻声告诉黄子弘凡一些照顾小猫时候的注意事项，实话实说，他并没有听进去多少。
将小猫收拾好，石凯重新将视线从小猫转移到屏幕对面的黄子弘凡身上，精英模样的男人撑着下巴，好奇地问：
“石医生不着急回家的话，家里的小狗不会饿肚子吗？”
石凯愣了一下，眼睛困惑地睁大：我没有养小狗呀。
黄子弘凡有些诧异，察言观色的本事头一回在石凯身上折戟。一个不养宠物的兽医，怎么想怎么少见。
石凯有些困了，脑子转的没有那么快，加上视频比手机消息更能拉进两人的距离，他面对的不再是微信消息里的黄子弘凡，对方放轻的音调让他也跟着放松下来，于是在黄子弘凡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他没有多想，便垂着眼眸回答了他：
“为什么不养宠物吗？我在北京又没有家，没办法养的。”
黄子弘凡愣了一下，说话不过脑子的石凯这个时候也意会到自己这句话的不合适，便尴尬地笑了笑，但对面的男人并没有将这句话当成是一句玩笑。
他端正了自己的坐姿，用手合拳在桌面上扣了扣，说话声音在静谧空旷的酒店房间里显得尤其深沉醇厚。
他认真地看着屏幕那边有些不自在的石凯，说出了五分钟前他都不会想到自己将会说出口的话：
“石医生，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
4.
终于忙完了早上的工作，石凯仰面躺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揉了揉发痛的额角。
托黄子弘凡的福，他昨天晚上失眠到大半夜才睡着，今天清晨闹钟响起的时候，石凯一个不耐烦，朝着摆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伸手，却无意中将闹钟扫落在地，摔了个四分五裂。
前台的实习医生敲了敲门，石凯坐直自己的身子，扬声让对方进来，小姑娘则探了个头，八卦又兴奋地说：石医生，医院门口有人找！
他隐隐约约猜到了来人是谁，却还是在看见医院马路对面的那辆黑色揽胜时惊讶了一小下。小崔站在车旁，看见石凯出来，便高兴地冲他招了招手。石凯回了他一个笑，接着车的后座门便被拉开，石凯顿了顿，侧身坐进去，身侧坐着的当然是黄子弘凡。
男人的手机还举在耳侧，空下来的那只手伸出个食指，比到嘴边。石凯会意地点点头，耐心地等着对方把电话打完。
车子的隔音很好，小崔没有上车，依然等在车外，明明正值中午的下班高峰，石凯坐在车上，却听不见外界的丝毫热闹动静，只有黄子弘凡打电话的声音，清晰地响在耳边。
说是打电话，其实黄子弘凡更多时候是听的那个。他用余光去看黄子弘凡，对方微微合眸，姿态慵懒地坐在位置上，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出口说上两句，举手投足之间足以见得他的游刃有余。
电话打到最后，黄子弘凡应了两声：
“我下午的飞机回广州，等我回去之后再细聊。”
石凯听着，有些惊讶。早上赶飞机回北京，下午又要继续出差，一南一北地飞，不知道黄子弘凡是图什么。
想到昨天晚上黄子弘凡的那句话，石凯依然觉得有些不真实。他无数次怀疑是不是自己困极了，从而出现了幻觉，但是微信上的通话记录却清楚的告诉他，对方在昨天晚上确实向自己告白了。
有钱人都喜欢这么玩？
石凯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留意到身边的黄子弘凡正在认真的打量他。
他昨天晚上说出希望对方做自己男朋友的话之后，立马就被小医生撂了电话。对方没有丝毫犹豫的拒绝让他无奈又好笑，但也足以给他一些时间，先把自己给冷静下来。
黄子弘凡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脸色，看见石凯脸上没有特别明显的愠色，才稍微放心了点，诚实地说：
“我有点害怕你生气。”
石凯疑惑蹙眉，失笑到：
“我没有生气，只是有些不理解，你为什么会想让我做你的男朋友。”
对方认真的注视让石凯有些不自在。他能分辨的清楚黄子弘凡在提议的时候，是抱着百分之百的真心，不是想开自己的玩笑；但也正是对方的认真，让他无所适从。
“我们才见过两面而已。”
黄子弘凡认真地看着他，斟酌开口：
“因为我可能需要你。”
他坦诚地说，我现在的工作阶段比较紧张，有一个感情稳定的恋人能帮我省去很多麻烦。
见石凯还在发愣，他停顿片刻，补充到：我想，石医生你对我不至于到讨厌这个程度吧？
石凯坐在座位上，被信息量巨大的一句话砸了个头晕眼花。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没有正面回答黄子弘凡的问题，反而接着把问题抛给他：
“那如果我们在一起了，你能给我什么呢？”
对面的男人笑了。
他笑起来很好看，不似面无表情时那般给别人冷若冰霜的感觉，倒像是一个还在读书的学生，终于有了点阳光活力：
“我能在北京给你一个家。”
石凯看着他，有些顿住了。他想象中黄子弘凡可能会给他很多种回答。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可以给钱，可以给房，甚至可以帮他在职场平步上青云，但是这些答案都不是石凯想听的。
石凯在黄子弘凡认真的注视下缓缓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
黄子弘凡侧身从后面的座位上拿过一盒糕点：给你买的，工作忙的时候可以垫垫肚子。吃不完了可以给同事们分一分。
说完，他将礼盒递给他，顺手捏了一下石凯的指尖。
他从广州回来，坐上飞机前不觉得，重新落地北京，才感觉到时节确实已经到了深秋。石凯坐上车的时候只穿着一件厚卫衣，即使车上开着暖风，他还是有点害怕对方冻着。
感受到对方指尖的温热，他才稍微放下心来。
石凯拎着黄子弘凡买的糕点回了医院，分给了办公室的其他人。一个小姑娘看着糕点的包装盒，稀奇地问到：这家店应该只在广州有吧？
石凯点点头，面上平静地开口，实际上依旧心跳如雷：
“我男朋友去广州出差的时候买的，大家都尝尝吧。”
5.
黄子弘凡当晚乘飞机回了广州，继续忙成一个陀螺。过了两天，妈妈又打电话过来问月末的那个酒会，黄子弘凡开着免提审合同，敷衍地“嗯嗯嗯”，终于把妈妈惹恼了。
在课堂和家里都掌握绝对话语权的女人微微提高了声音，语调里带着无奈和生气：你要是找不到人陪你去，我就直接给你安排了！
黄子弘凡无奈，终于把手机拿了起来，对着电话那头连声道歉：
“我带着我男朋友一起去，行吗？”
他知道自己这句话一说出口，妈妈紧接着就会是一大堆问题。果不其然，妈妈一听说黄子弘凡交了男朋友，什么相亲，什么酒会，全都抛到了脑后，开始查户口一般问自家儿子，男友姓甚名谁，身高体重，家庭籍贯，工作职业......黄子弘凡及时打住妈妈的话头：等我忙完这一阵子，我带着他回家一趟，到时候你跟爸爸亲自问，好不好？
妈妈终于满意地挂了电话。
通话的第二天，石凯没有排班，按着前一天晚上跟黄子弘凡约好的时间，小崔开车来他家楼下接他。
回广州的时候黄子弘凡把小崔留给了他：“有什么需要跑腿的，联系小崔就行。”
当时两个人还坐在车里，黄子弘凡伸手指着站在车外的小崔对他说。石凯失笑，想小崔实在悲催，就这么被自己的老板给卖了。
说是有事就可以找他，但石凯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他依然正常上班，偶尔接到医院打来的紧急加班电话，没班的时候就睡觉，看看书，除了每天晚上和黄子弘凡通的视频电话以及医院里同事们善意的打趣之外，这两天同过去的几年并没有什么不同。
昨天晚上黄子弘凡通话的时候问他今天有工作安排没有，石凯如实说了，男人便在电话屏幕里点点头：明天让小崔带你去改一套衣服，月末有一个酒会，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好呀，石凯乖巧地点点头，心里想的是：来活儿了。
去的高定店开在很静的地方，小崔带着石凯进去，店铺老板早已经等在了那里。
老板顶着一头白色的卷发，长相精致，衣着时尚，一看就是吃这碗饭的。看见石凯，老板便积极地走过来跟他打招呼：“小凯对吧？我是黄子的朋友，邵明明，你叫我明明就行。”
订制的时间有点紧，赶不出来一件新的，邵明明给石凯量了尺寸，准备把新品成衣改一下。
他带着石凯在店内转了转，让石凯挑自己喜欢的款式，石凯有些拘谨，重新把选择权交还给明明：还是你挑吧。
挑好衣服，邵明明又留石凯和小崔吃了饭。他是个性子活泼的，再加上小崔本就跟他相熟，且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三人聊天聊得很和谐，石凯也趁此机会了解了不少黄子弘凡的事情。
黄子弘凡在广州每天累的像条死狗，终于赶在酒会当天回来了。
小崔先去机场接他，再一起到医院接石凯，还是将车停在老地方，黄子弘凡靠在车内座椅上转手机，过了约定时间有一段时间，石凯才匆匆拎着包跑过来。
石凯坐上车的时候呼吸还有些急促，最近北京的天气骤降，他们医院最近每天都人满为患，他今天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会儿。担心误了黄子弘凡的事情，石凯在座位上坐稳，便跟对方道歉：最近降温，好多小猫小狗都......
他的话说到一半，在听见黄子弘凡轻微的咳嗽了一声之后，便立马收住，反而开始憋起笑来。
黄子弘凡有些疑惑，手攥成拳抵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一下——在错估了北京和广州的温差之后，他不出所料地在落地北京后开始咳嗽。
石凯本想说天气转冷，好多小狗狗都生病了，转眼就看见了鼻头微红，时不时咳嗽两声的黄子弘凡，觉得这个人生起病来也太像小狗了。
为了给黄子弘凡面子，他没把话说完，转而开始关心他。
他学着上一次黄子弘凡那样，也伸手去捏了捏对方的指尖，看上去男人没有发烧，所以他也放下心来。
时间不早，他们直接去邵明明的工作室换衣服，正巧邵明明也要去参加酒会，便顺带着蹭他们的车。
黄子弘凡的装着相比于石凯的来说要更正式些，换衣服的时候也用了更长时间，等他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石凯已经换上了邵明明给他挑的休闲西装，同邵明明一起靠在一个矮柜上低声聊天。
他一边整理自己的袖口，一边朝两人走过去，发现两个人正对着一柜子耳饰挑挑拣拣。
上一次同石凯见面的时候，邵明明就发现了对方有耳洞，当时便想着给他搭配一对耳饰，但很快就被要给成衣改尺寸的事情给忙忘了。今天看见石凯穿着得体合身的休闲西装，衬得他身形高挑，面润如玉，才又想起来耳饰这回事。
他从小爱美，也有天赋，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打扮别人，石凯配合良好的态度显然正中邵明明下怀。
他把矮柜的抽屉拉开，恨不得把柜子里收纳的耳饰都在石凯耳朵上试一遍。石凯双手撑在矮柜上，就看着邵明明折腾。他打耳洞的时候年纪小，纯是为了装酷，后来开始上班，就很少再戴首饰了。石凯长得漂亮，但不阴柔，过长的耳坠未免有些违和，最后邵明明比来比去，由石凯最后敲定，挑了一对银色的方环。
邵明明将耳饰拿出来，放在手心里，正准备帮石凯上手戴上的时候，看见了插兜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的黄子弘凡，便立马将耳饰递给了他。石凯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黄子弘凡已经上前几步站在他面前，拎着那对耳环朝他晃了晃。
“我帮你戴上？”
他的语气带着询问，但石凯确实找不到理由拒绝他，于是便点点头。
很久没戴过耳饰的耳洞有点难找，黄子弘凡又怕弄疼石凯，动作便小心翼翼，连带着呼吸都轻缓。石凯侧过身子凑近他，露出一节细白的脖颈，感受到黄子弘凡的呼吸正一下下地打在他颈后的皮肤上，整个人都快烧着了，耳朵红得尤其厉害。
偏偏黄子弘凡还无知无觉，帮石凯戴好耳饰之后，看着对方通红的耳垂，只害怕是自己的动作疼了他，语气轻柔，夹着一点忐忑：很疼吗？
石凯掩饰地摸了摸耳垂，只摸到耳环微微有些冰凉的触感，摇摇头打消对方的担忧。
那就行，黄子弘凡舒了口气，拍拍他的肩，带着他往外面走。
上车的时候，黄子弘凡正跟邵明明聊事情，却还是留意在石凯上车的时候托了一下他的手肘，手掌挡在石凯的头顶上，等到他在车上坐稳，才把手收回来。
邵明明坐在石凯身侧怪叫：我怎么没有这种待遇？
黄子弘凡没做声回应，只是无奈地笑，这种任由好友调侃的态度让石凯觉得自己的耳垂更烫了。
让他不自在的气氛并没有存在太久。邵明明依然是那个小话痨，两个人在商务车的后排窝在一起聊闲天，时不时又挤在一起笑成一团，黄子弘凡也没插嘴，由着他们俩闹。
开了半个多小时，到了目的地，有个男人已经等在了那里。
身形高挑的男人却长着一张很讨长辈喜欢的脸，圆框眼镜更显出他的稚气，石凯暗自思索，想来这个人应该就是邵明明经常提到的唐九洲。
石凯本以为黄子弘凡带自己过来，是为了帮他挡桃花，早在心里做好了要安安分分当个花瓶跟着黄子弘凡满场跑的准备，却不想黄子弘凡一早就将他交给了邵明明和唐九洲，由着他们俩带着石凯躲在一旁摸鱼。
说着，黄子弘凡从一旁的托盘上端起一杯气泡水，准备往其他人走过去。石凯扯了一下他的衣角，拉住了他。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自从黄子弘凡带着他入场开始，酒会上已经有不少人在悄咪咪地打量自己。
黄子弘凡带了个伴来参加酒会，本来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这个伴身边还有邵明明和唐九洲陪着，性质就完全不同。黄子弘凡不用大张旗鼓地向大家介绍石凯，生意场上的人精也早就能察言观色地悟出来黄子弘凡跟石凯的关系不一般。他惯用生意场上的思维，所以在石凯低声问自己需不需要跟着他一起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生意场上的弯弯绕绕其实并不是石凯所熟悉的领域。
石凯怕跟黄子弘凡说的话被有心人听见，于是靠得很近，说话的声音也低。黄子弘凡身形比他高点，微微侧身便能将他挡住，在打探的人看来，两人靠得如此之近，举手投足之间全然是小情侣间的亲昵，更锤定了他们的猜测。
黄子弘凡将石凯拽自己衣角的手收拢到自己的手心里，捏了捏他的指尖，冲他摇了摇头，“不用，你就跟着明明和九洲转转。这家酒店菜品不错，你有什么想吃的就尝尝。”
他的话说完，见石凯还是有些不安，才思索着补了一句：“我有需要再叫你。”
石凯这才放下心来，冲黄子弘凡点点头，准备转身往邵明明和唐九洲那里走。离开之前还用手指弹了下黄子弘凡手中香槟杯的杯壁：少喝点酒。
黄子弘凡笑着点点头，看到石凯找到邵明明，并被邵明明投喂了一块点心，才放下心来，转身往酒会中央走去。
6.
说是酒会，但真正认真品酒的人却没有多少。大家端着酒杯，在大厅里忙着社交应酬，更过分者如黄子弘凡，端着一杯气泡水滥竽充数，却丝毫不觉得自己违和。
名利场里觥筹交错，黄子弘凡是安静等着别人来社交他的人。这样的场合往往是长辈们耍心眼的秀场，如唐九洲跟邵明明这样的小辈，安分地待在一旁卖乖就是家长们给他们安排的最重要任务，但黄子弘凡则不同：
前一段时间的收购和出差忙的那个项目让他在四九城里愈发声名鹊起，黄父在他回国之后就开始逐渐放权，现在的黄家话事人，俨然已经成为了他。
他早料到出席酒会就无可避免会有其他家族的人介绍些男男女女给自己，带了石凯过来，当即让酒会上等着推销或被推销的人们脸色大变，但黄子弘凡全然当做没看见，轻飘飘地将其他人打听石凯的话头噎回去，只说之后有好消息一定告知大家，接着便将精力全放在商业应酬上，新结识了一个外省的商业新贵，跟到场的政府官员笼络了下关系，再跟熟悉的大院子弟多聊了两句，一圈转下来，没人再拉着黄子弘凡询问他的择偶标准，明里暗里地表示自己家的女儿表妹侄女依旧待嫁；更没有人想趁着他不注意往他的西装口袋里塞房卡。黄子弘凡高效率地完成了自己在酒会前给自己安排的全部应酬计划，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有一个伴侣的重要性。
应酬持续了两个多小时，黄子弘凡喝了不知道多少杯气泡水，桌子上摆着的点心却是一口没吃。石凯时不时往人群中央的男人那里看上一眼，不动声色地招手叫来了在一旁作陪的小崔：他就这样不吃饭？
小崔愣了下，反应过来石凯问的是自家老板，立马摇摇头，回应道：“家里有阿姨，晚上回公寓吃。”
那就行，石凯放心地点点头。
饭局结束，趁着等工作人员把车开来的间隙，黄子弘凡站在门口，点了根烟，跟小崔聊接下来的工作。
天色渐晚，气温开始骤降，石凯穿着不算单薄的西装都嫌冷，生着病的黄子弘凡却把烟叼在嘴里，脱下身上的大衣，披在石凯身上：
“车开过来还得一会儿呢，别冻着了。”
石凯下意识想脱下来还给他，却被黄子弘凡按住了放在肩膀上的手。对方冲他眨眨眼，语气带笑，还有点应酬忙碌后的哑：这么嫌弃我啊？
他垂着眼眉，说话的时候带着刻意装出来的委屈，却让石凯有些哭笑不得，只好把还衣服的主意撤回来，只用手把肩上披着的大衣又紧了紧。
黄子弘凡却没有收回揽在他肩膀的动作，依然拥着他，跟小崔谈论工作的动作没停。
这是石凯第一次看见黄子弘凡抽烟。
不像刚刚卖乖让石凯披上大衣时那般温顺，不声不响抽着烟的黄子弘凡终于有了高位者的压迫感。他抽烟的动作很熟练，骨节修长的手指夹着烟，一点猩红在他的指尖明明灭灭，吸烟的时候会微微皱着眉头，让石凯想起刚刚的酒会，黄子弘凡如鱼得水，自如地应对着无数人冲他扔过来的明枪暗箭，还能妥帖地一一报复回去。
他之前只知道黄子弘凡或许是个名利场上的常客，却在今天才对他的“男朋友”有了更直接的认知。但与自己相处的时候，黄子弘凡却丝毫不见那种不留情面，反而整个人都透着温柔耐心。披在石凯身上裹着的大衣沾着淡淡的烟草味，却并不让人反感。石凯被黄子弘凡的气味包裹，只觉得莫名安心。
车子到了，邵明明跟着唐九洲回去，于是他们的车上只剩了两个人。石凯本以为黄子弘凡会送自己回家，没想到坐上车之后，开了二十多分钟，却开到了一处别墅区。
石凯后知后觉，这是回到黄子弘凡的家里了。
他瞪大眼睛，不敢与黄子弘凡直视，心里慌得厉害，黄子弘凡又在此时此刻开口，问他明天早上有工作安排没。
他的问话太过直接，石凯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没等他挣扎着开口，黄子弘凡就接了下一句：这里离你们医院太晚了，如果你明天早上有工作的话，我晚上就把你送回家？
石凯忙不迭地点点头，“有工作！”
他说话的声音骤然提高，黄子弘凡有点困惑地朝他看了一眼，一开始还没弄明白石凯为什么如此反常，但石凯看他不解地神色，生怕黄子弘凡不相信自己，立马在手机里查起了工作群里的值班表，冲着黄子弘凡晃了晃：我明天早上真的有班。
黄子弘凡这才反应过来，石凯是担心晚上两人之间会发生什么进一步接触，于是有些哭笑不得地解释：家里有阿姨准备了宵夜，我看你晚上也没有吃多少，所以一起吃点？
石凯在酒会上一直跟着邵明明唐九洲摸鱼，有的是人在打量他，但也都忌惮着黄子弘凡，不敢上前跟他接话，所以实话实说，他在酒会上还挺自在。酒店的菜品也诚如黄子弘凡所说，味道不错，但这种应酬性质的商业酒会，端上来的大多是点心，量小不说，也很难管饱，石凯即使每样都尝了点，也只吃了个半饱。
他这才醒悟自己把黄子弘凡误会成了臭流氓，尴尬地不行。黄子弘凡先下车，绕到他这一边帮他拉开车门，石凯还沉浸在尴尬的情绪里，恨不得挖地三尺钻进去，也就没反应过来自己下车的时候扶了一把黄子弘凡的胳膊，之后一直到进公寓门，都一直挽着对方。
酒会结束之后小崔便提前给阿姨递了话，估摸着路程，回家的时候正好将宵夜做好，石凯和黄子弘凡进门的时候，阿姨正在解自己的围裙。
看见石凯挽着黄子弘凡手的动作，阿姨便冲着石凯满怀善意地笑了笑。黄子弘凡住的是独栋别墅，建筑有两层，顶上有个小阁楼，还有一个不算小的院子，阿姨平时工作晚了，就在一楼的次卧住下。
跟黄子弘凡打过招呼之后，阿姨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晚上不宜吃太多东西，阿姨简单熬了点鱼片粥，又做了些小点心，黄子弘凡给石凯盛了一小碗粥，才又给自己弄了点。
这是两人第一次一同吃饭。黄子弘凡没有石凯想象的那种高门大户会有的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倒是很自然地问起石凯参加酒会的感受，对他的话充分回应，慢慢引导他接着说下去。石凯从刚才尴尬的心情里脱离出来，一边喝粥一边跟黄子弘凡聊天。
小崔跟着两人回了黄子弘凡家之后，就从车库开了辆车，回了自己家。黄子弘凡没留他，吃完宵夜之后，便自己开车送石凯回去。
石凯在工作的医院附近租了单身公寓，黄子弘凡没有车位，就在公寓楼楼下直接停了。时间已经不早，小区不复白日里的热闹，只有几只夜猫在乱窜。黄子弘凡跟着石凯下车，靠在车身上。石凯身上还披着黄子弘凡的那件外套，见对方站在凌冽的秋风里，终于反应过来，将身上的大衣脱下，递还给他。
黄子弘凡没再推辞，接过他递来的大衣穿上。衣领没弄好，石凯下意识伸手帮他整理，却在下一秒就反应过来，但此时此刻把手收回来更不合适，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接下来的动作。
整理好大衣，石凯往后退了几步，冲黄子弘凡招了招手，便转身跑进了公寓楼的楼道口。
进了家门之后，他便立马跑到阳台往楼下望，黄子弘凡的车不出意外地停在那里，石凯伸出手机给黄子弘凡发了条自己已经到家的消息，楼下的男人才终于驱车离开。
7.
酒会之后，石凯开始跟黄子弘凡像一对寻常情侣般相处。
工作日两人都忙，但周末时候，黄子弘凡便常留宿在石凯家中——他们在酒会过后没多久就滚到了一张床上，两个身心健全的成年男性，这样的事情完全可以理解。不同于在工作中的雷厉风行，情事中的黄子弘凡可谓温柔似水，将石凯伺候得舒舒服服，前戏做足，事后清理也细致，石凯挑不出一点毛病。
偶尔周末也需要忙工作，黄子弘凡就抱着笔记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石凯租的这间公寓是一居室，平时宠物医院的工作他习惯性在办公室做完再回家，即使遇到迫不得已加班的情况，也更倾向于舒舒服服地窝在客厅的懒人沙发里。黄子弘凡个子高，客厅的茶几又矮，长手长脚的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怎么看怎么憋屈。
后来有一次，黄子弘凡实在受不了，干脆盘腿直接坐在了地毯上，石凯躺在他身后的沙发上，下巴下面垫着个抱枕，端着平板看电影，伸手戳了戳身旁人的脊背：要不买个办公桌？
他的视线在客厅里环视了一圈，有些为难，买办公桌倒是不难，关键是他这麻雀一样小的公寓，实在找不到可以安置桌子的地方。
黄子弘凡摘下眼镜，叠放在茶几上，捉住石凯戳他后背的手，窝在自己的手心里，斟酌开口：
我觉得，我们可以搬到另外的地方？
怕石凯嫌搬家之后工作不方便，他着急地找补：就在这附近找，这周围很多小区都不错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尖，其实他早就开始安排小崔找房子了，只不过一直没敢告诉石凯，怕他觉得自己自作主张，惹人不高兴了。
石凯果然愣了好一会儿，末了才在黄子弘凡忐忑的注视下点了点头，说，好呀。
于是搬家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黄总雷厉风行，下一个周末就将石凯和他的行李一起拉到了新房子里。新住所离石凯的医院也并不远，他散个步的功夫便到了，再偷懒点，扫辆车也能轻松上下班。黄子弘凡有空的时候会开车接送他上下班，但更多的时候经常忙得看不见人影，今天飞西北，明天去香港，整个人像是个陀螺，只能时常出现在石凯的手机屏幕里。
石凯在那之后才发现，表面上风轻云淡的小黄总，光鲜无比，但这种轻松也是由无数工作成果堆砌出来的。
时间又往前推了几个月，黄子弘凡先前捡的那只猫已经被迎回了家里，顺理成章得成为了他和石凯的宠物。石凯喜欢小猫喜欢得不得了，最经常把猫咪抱在怀里，去吸小动物洗得软哄哄的肚皮。石凯抱着猫，黄子弘凡抱着石凯，日子这么过也挺好——好到让石凯忘了，其实这只是一段对于有钱人来说最常见的契约关系罢了。
8.
换季的时候，很多人都病倒了，老人尤其。跟黄子弘凡同一个大院长大的发小家中长辈撒手人寰：一个家族的大家长去世，不知道会给四九城带来多大的动荡。
得到消息那天，黄子弘凡刚从国外出差回来，倒时差倒得痛苦无比，一到家就裹着被子倒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却又在睡了没多久就醒过来，心里预感或许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他的预感一向很准。
他睡醒的时候石凯正靠在卧室的贵妃榻上翻书，看见他醒了，便合上书，准备问他要不要吃点什么，话没说出口，黄子弘凡的手机就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他接通电话，挂得很快，接着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开始皱着眉头套衣服。
他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走到石凯身边伸手用指腹蹭了蹭他的脸颊，“临时有事，今天就不回来了。”
石凯点点头。
工作性质的原因决定黄子弘凡有很多没办法告诉他的事情，他始终识趣地不多过问，只记得提醒他，要是开车出门的话记得给车子加点油。
他一开始只以为黄子弘凡像之前的每一次加班一样，到公司忙一些事情，然后在石凯快睡觉的时间点打个视频电话来，跟他聊聊天，一直聊到石凯捱不住困意，在被窝里睡着。
但这一次黄子弘凡并没有在晚上打来报备的电话，他有点担心对方出事，却又怕打扰他的正事，只能强忍着不安，认真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
第二天天微亮，石凯起床准备吃完早饭便散着步去医院加班，黄子弘凡的消息发了过来，让他从衣柜里找一套纯黑白色调的衬衫和西装，小崔过会儿会来拿。
话语里的意思太明显，石凯动作麻利地找好衣物，心却揪起来，担心是黄子弘凡家中长辈出事——他之前跟着黄子弘凡回过一次本家，见过他的父母和爷爷奶奶，一家人都对石凯很热情，他实在不敢想那些长辈中的任何一个出事情。
小崔很快便到了，神情很憔悴，胡子也冒出来，接过衣服便准备离开，石凯叫住他，让他去洗手间把胡子刮一刮。
助理没拒绝，转身按照石凯的指示找到洗手间，先洗了把脸，再往下巴上抹剃须泡沫，石凯帮他换新刀片，忐忑地打听消息。
“不是我们家中长辈，但也，嗐，差不多吧”，小崔语焉不详，石凯自知事情不是自己能打听的，也只能作罢，送小崔出门。
寻常家中有人去世，要守三天灵，他跟黄子弘凡便真的整整三天没有联系，石凯如常去医院上班，在跟同事聚在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听到院里八卦的同事说听来的小道消息。
说上面有人走了，就在这几天，好多人前去悼念，都看到黄家那位太子忙前忙后，估计是跟人家姑娘好事将近了。
石凯一口口往自己的嘴里塞小笼包，手上被外卖给的一次性竹筷子上冒出的刺扎了一下，让他指腹通红。
他哎呀一声，其他同事便凑过来看，有人当即去取镊子，掌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帮他拔刺，一边动作还一边问石凯，疼不疼呀？
被问到的男人双目通红，神色惹人怜，却还是笑着摇摇头：
“还好吧，不怎么疼。”
9.
石凯下完班回黄子弘凡租的那间公寓，阿姨正在打扫卫生，看见他回来，便礼貌地冲他笑了笑，石凯也回了她一个笑，视线在客厅里扫了扫，却没有看见家中小猫的身影。
他右眼皮毫无征兆地跳起来，又赶紧快步去翻其他的几间屋子，最后重新回到客厅，问阿姨看没看到小猫跑去哪儿了。
阿姨有些慌，也帮着他找，最后有些怯怯地说，是不是她出门丢垃圾的时候，小猫趁机从敞开的大门口偷跑出去了？
外面开始下起很大的雨，响彻一声闷雷，石凯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但又不能对着阿姨发脾气，只能让阿姨去找安保调监控——他们住的是高档公寓，监控没有死角，小猫出了门，就一定会被拍到。阿姨立马点点头，匆匆提了鞋就往外面走。石凯不愿意在家里傻等，拿着伞去楼下的单元门附近转了转，终于在绿化带的包围圈里看见了他的猫。
那么小一只的猫咪，被雨淋湿，成了一根瘦瘦的猫条，凑近热源便开始孱弱地喵喵叫，好像是在让止不住颤抖的石凯别担心。阿姨看见身上淋湿了大半的石凯抱着小猫回家，终于吐了口气，说今天实在是我的不对，不过小猫找回来就好，石先生您被淋湿了，赶紧换身干净衣服，再去泡个热水澡。
找回来就好。
但是石凯知道，这一点也不好。
他几乎很少生病，但只要一病，就病来如山倒。大概是确实淋了不少雨，加上心中郁结，当晚石凯便发起烧来，阿姨本来只负责帮公寓打扫卫生，那天晚上也留了下来照顾他，一直忙到下半夜，直到黄子弘凡披着夜色回了家。
她知道自己工作出现了重大失误，石凯喜欢那只小猫实在喜欢得紧，找回猫之后烧起来，不让阿姨给他测体温，反而先催着她帮小猫洗个澡。阿姨哪里给猫洗过澡，但小猫却很乖，任由阿姨帮它洗身子，然后又用吹风机帮它把毛发吹干，多乖顺的一只小猫——阿姨看着它，心中更过意不去。幸好这是找回来了，要是没找到，不知道她得被指责成什么样。
但即使猫找了回来，知道了事情发展经过的黄子弘凡脸色也很不好看——在他的记忆里石凯从来没生过病，刚刚阿姨向他介绍石凯的情况，说他发烧又咳嗽，身上衣服汗湿了好几件，心中便生起火来，但又没办法对着阿姨发——纵然是她的工作失误，但阿姨的事后补救也已经做得很不错了。从外地前来北京打工的中年妇女，不知道要做到多努力优秀，才能被介绍来黄子弘凡这样的人家里。
他揉了揉自己有些作痛的额角，指了指客厅侧面的一间小房间，让阿姨去客卧将就一晚，他明天白天叫司机给阿姨送回家。阿姨没有受到想象中的指责，松了一口气，很快地便进了客卧。
石凯第二天将近中午才醒，意识刚清醒，眼皮还没抬起来，便感觉自己在被谁揽着，温热的呼吸一下下地打在他的后颈。感受到他醒了，黄子弘凡也挣扎着从睡意中挣脱出来——他这几天几乎没睡过好觉，黑眼圈长到下巴，黄父实在看不下去，强制性让他回家补半天觉。
他本意是想让黄子弘凡回本家休息，但最后自家儿子还是多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回了他跟石凯的公寓。
黄子弘凡睡意朦胧地伸出手去探了探石凯的额头，温度终于低了下去，他方才放心地吐了口气。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石凯托小崔给他找的那件黑色衬衫，已经被他睡得皱皱巴巴，但石凯却不关心别的：
“你能告诉我你这几天都在忙些什么吗？”
黄子弘凡愣了一下，没见过石凯这般严肃的模样，便舒展着眉头，想开个玩笑，嘴角还没抬起来，就被石凯打断：
“我想听你认真说。”
说什么？黄子弘凡抿了抿嘴，斟酌着话语，说发小的长辈去世，他这几天忙着帮发小家里处理事情：“没什么别的事情，也没什么好知道的，说了怕你多心。”
是了，这就是问题所在。他总是不懂，永远不懂。
石凯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被卧室里有些冷的空气冰得发抖，说出来的话却跟刚刚的对话一点都不相关：
我小的时候一直跟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石凯缓缓开口。
“那个时候爸爸妈妈经常不在家，我现在能理解他们，毕竟抚养两个孩子长大很不容易，为了生计，他们往往要跑到离家很远的大城市，像上海啦，广州啦。但是我小的时候并不懂这些，只觉得为什么爸爸妈妈把我生下来，却又把我抛弃了。如果只生不养，那还生我干嘛？
即使我现在已经很成熟了，关系也跟父母缓和起来，但还是会在某些时候，埋怨他们，如果在我童年的时候再给我一点爱，或许我也会更爱他们。
你还记不记得在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问我，为什么没养小宠物，我说，因为我在北京没有家。因为在我的世界里，只有有了家，有了爱，才能去对别的生命负起责任，我不想像爸爸妈妈一样，我做不到这样。
我其实很抗拒跟别人建立亲密关系，但是你当时跟我说，你能在北京给我一个家，所以那个时候，那个瞬间，我真的鬼迷心窍地答应了。
现在想来，我真的太傻了，真的以为有些事情是可以跨越阶级，跨越背景的。你知不知道你随意做的决定，对你来说无关紧要的小事，对别人来说有多重要？”
“黄子弘凡，你给了我一个家，现在却又不要我了。你真的太可恶了。”
10.
石凯搬回了他在医院附近租的那间单人公寓。
日子继续一天天地过，他也跟黄子弘凡断了联系，之前的大半年时间对他而言像是一场梦，他从梦中醒来，知道自己始终不是那个世界的人。
之后有一天，院里的同事要去一个同行的研讨会上发言，于是特地换上一身板正的西装，大家围在医院门口打趣他，说看看你的啤酒肚，西装扣子都快被崩开了。
同事嘻嘻哈哈地笑，并不把其他人的打趣放在心上，反而拽着一根领带发愁。说来也神奇，能把手术刀耍得风生水起，救助无数个小动物的医生，却始终学不会打领带。石凯靠在医院门口看着同事差点没把自己给勒死，实在受不了，于是便走上前去帮他系领带。
他利落地给同事系了个工整漂亮的温莎结，其他人在一旁啧啧赞叹，说不愧有个霸道总裁男朋友，这系领带的手艺也太好啦！
石凯垂眸，只是笑笑。同事说得没错，他系领带的手艺的确是为了黄子弘凡专门学的，但同事却又说得不对，因为他跟黄子弘凡已然分手——或者说，他们从未以寻常情侣的身份相处过。只不过黄子弘凡毕竟身份特殊，还保持关系的时候，石凯跟他出入过不少场合，不知道冒然说出分手的消息会对他造成什么样的影响，石凯便一直瞒着同事们，被同事问起最近怎么不见男朋友来接，也只是露出一个甜度满分的笑容，说他最近好忙的。同事听着他娇嗔的语气，也就不再问了。
冬天天黑得早，石凯下班之后顺路买了个烤红薯，装着烤红薯的袋子被他拎在手里，一路走一路晃，沿路都能闻到香甜的气味。他又馋又冷，回家的步子迈得很大，从电梯出来之后就马上掏出钥匙来开门，门被转开，他还没伸手推门进去，腰就被从一旁楼梯间钻出来的人揽住。
来人单手揽着他的腰，几乎是把他架进屋子里，然后小臂使力，就将石凯抱到了玄关处的柜子上放着。
石凯手里拎着的烤红薯掉在地上，啪叽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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