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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倾
二哥被按着摘头巾的时候我真的在...

二哥被按着摘头巾的时候我真的在电影院大喊一声卧槽🤣

  是谁还在为二哥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神魂颠倒,哦,原来是我

二哥被按着摘头巾的时候我真的在电影院大喊一声卧槽🤣

  是谁还在为二哥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神魂颠倒,哦,原来是我

阿倾

【Mob戬/all戬】未定

沉迷二哥半个月了,想搞顿肉自己吃吃,无cp纯抹布文学,目前构思了致死量路人和四大天王戏码,元素杂糅,sm强制黑化一应俱全,但不写双性,尺度实在很大(写完自己不好意思看第二遍那种)。

设定在电影结局劈山之后,大概会有也有部分对剧情的规整和思考,中短篇十章之内完结吧,不知道有人看吗?有人看我就发,害怕被喷🤣

沉迷二哥半个月了,想搞顿肉自己吃吃,无cp纯抹布文学,目前构思了致死量路人和四大天王戏码,元素杂糅,sm强制黑化一应俱全,但不写双性,尺度实在很大(写完自己不好意思看第二遍那种)。

设定在电影结局劈山之后,大概会有也有部分对剧情的规整和思考,中短篇十章之内完结吧,不知道有人看吗?有人看我就发,害怕被喷🤣

阿倾

【mob戬/all戬】神爱世人-1 弄脏

  正剧向,时间线设定在电影结束时,作者奇怪的xp集合体,剧情服务于开车,写得不太好各位看官慎入。

  大约是独自经历至暗时刻的一些觉醒过程,涉及电影未提及的各个阴暗面。

只有放过自己才能朝前走。

  全程无cp无双性。

  没有人可以拯救他,只有他自己。

  

  

  

  ————

  

  其实从十二年前三妹生祭玄鸟之后,他伤了天眼,落了一身暗伤,就一直没停过痛苦。特别是阴雨天,骨缝里都像是被淬毒的钢针一刻不停地钉进去,只能时不时松动缓解,每次动手打架都会牵到旧伤。但哮天犬和老康他们会担心,所以他从来不讲。

  那次他拼着最后一点力量挺直脊梁,将沉香送上金霞洞,而.........

  正剧向,时间线设定在电影结束时,作者奇怪的xp集合体,剧情服务于开车,写得不太好各位看官慎入。

  大约是独自经历至暗时刻的一些觉醒过程,涉及电影未提及的各个阴暗面。

只有放过自己才能朝前走。

  全程无cp无双性。

  没有人可以拯救他,只有他自己。

  

  

  

  ————

  

  其实从十二年前三妹生祭玄鸟之后,他伤了天眼,落了一身暗伤,就一直没停过痛苦。特别是阴雨天,骨缝里都像是被淬毒的钢针一刻不停地钉进去,只能时不时松动缓解,每次动手打架都会牵到旧伤。但哮天犬和老康他们会担心,所以他从来不讲。

  那次他拼着最后一点力量挺直脊梁,将沉香送上金霞洞,而后卸下一身战甲,埋在华山之巅。二郎真君杨戬与三圣母杨婵一起死在了这场不为人知的守卫战中,活下来的只有木二郎。

  后来他放纵自己在方壶赌场买醉流连,居无定所,浑浑噩噩,从没人认出他的身份,只除了高觉。

阿倾

【mob戬/all戬】神爱世人-2 往昔

  “二爷,您振作点。”昔日一起风光的同僚现在同样隐姓埋名,干着端茶送水的行当,杨戬看着高觉,有一瞬间的清醒。

  高觉自己也挣扎过,他在天庭的职位并不体面,可坠入凡尘的落差依然让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何况是眼前这位天之骄子?那是真正的上位者,即使同为神仙也没有可比性。

  “高觉,你不难受吗?”杨戬环顾四周,赌场从来不干净,各族混杂,喧嚷吵闹,甚至某些隐秘的帷帐里还传出若有若无的xx气味,实在是仙界最污浊的地方。

  “瞧您说的,二爷,挣钱嘛,怎么都不寒碜。”高觉打了个哈哈,擦桌子的手忽然慢了许多,他不忍心再看杨戬被酒精浸红的双眼,还有那块包住额头的布,他知道那下面藏着一位天神最后的尊...

  “二爷,您振作点。”昔日一起风光的同僚现在同样隐姓埋名,干着端茶送水的行当,杨戬看着高觉,有一瞬间的清醒。

  高觉自己也挣扎过,他在天庭的职位并不体面,可坠入凡尘的落差依然让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何况是眼前这位天之骄子?那是真正的上位者,即使同为神仙也没有可比性。

  “高觉,你不难受吗?”杨戬环顾四周,赌场从来不干净,各族混杂,喧嚷吵闹,甚至某些隐秘的帷帐里还传出若有若无的xx气味,实在是仙界最污浊的地方。

  “瞧您说的,二爷,挣钱嘛,怎么都不寒碜。”高觉打了个哈哈,擦桌子的手忽然慢了许多,他不忍心再看杨戬被酒精浸红的双眼,还有那块包住额头的布,他知道那下面藏着一位天神最后的尊严。“二爷,我去给您端茶。”

  高觉回来的时候,正撞上两只狼妖围着杨戬,两人高大健壮,凶神恶煞,一人半蹲在杨戬身前,笑得让人反胃,另一人不知死活地想伸手去摸他的脸,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叫嚷着:“哟,新来的小馆儿啊,开多少价码?”

  高觉没来得及阻止,只见杨戬拿着筷子挡住那人的手,一双微红的眼睛冷冷看去,只说了一个滚字。

  那两人被这扑面而来的煞气震住了一瞬,但色心不死,还想多说些淫话,便见眼前金光一闪,蹲着的那个横飞出去,直撞断了二楼的围栏,摔出数米远。高觉赶忙跑上前看去,那人牙断了好几根,胸骨凹陷,满嘴都是血。

  杨戬仍是单手喝茶的姿势,没人看清他怎么动手的。另一只狼妖恐惧地后退,犹豫一阵,只色厉内荏地放了句狠话,便赶忙下楼察看同伴的伤势。

  就算被他眼里泛红的酒色迷惑了,也万万不该把这煞神看成美人小馆啊!他心情复杂地想。

方壶赌场只一瞬间就恢复了喧嚷,平日打斗多了,谁也没在意这个小插曲。因此谁也没注意到,刚刚打退登徒子的青年下一秒已经晕倒在地。

  高觉放下手里新做的醒酒汤,踉跄跑过去,点头哈腰地招呼旁边客人继续用饭,最后将杨戬扶起来。

  他发着高烧,眉心紧蹙,看起来十分痛苦,但高觉能听见他的脉相,他知道这人经受的痛苦不及他看到的万分之一。

  “哎,二爷啊……”

  “二爷?”

  

  ————

  

  杨戬闭上眼睛,虽然这在无尽的黑暗中,并无差别。

  师父,仙界真的烂透了,你看不到吗?

阿倾

【mob戬/all戬】神爱世人-3 劈山

  (剧情过渡章)

  

  听到天兵战鼓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和沉香都已脱力,只有婉罗还有一战之力,可她也绝不是十万天兵的对手。

  杨戬让婉罗带着沉香先走,趁着玄鸟之力未散尽,第二次强行天眼,开了元神。

  十万天兵如洪流一般卷来,密密麻麻的天艇发出圣洁的白光,占据大半天地,将黑夜映成白天。

  金色战神空手拦在中间,在他身后,婉罗背着被打晕的沉香,起跃几下便不见了踪影。

杨戬右手并起二指立在额间,低喝一声:“法天象地!”

  天兵编队果然停下来,一字排开摆出戒备阵型,不敢盲目落地。但等了一阵,不见那元神巨大化,也只是站着,并没有其他动作,为首的天将便发出号令,展开攻势。

  ...

  (剧情过渡章)

  

  听到天兵战鼓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和沉香都已脱力,只有婉罗还有一战之力,可她也绝不是十万天兵的对手。

  杨戬让婉罗带着沉香先走,趁着玄鸟之力未散尽,第二次强行天眼,开了元神。

  十万天兵如洪流一般卷来,密密麻麻的天艇发出圣洁的白光,占据大半天地,将黑夜映成白天。

  金色战神空手拦在中间,在他身后,婉罗背着被打晕的沉香,起跃几下便不见了踪影。

杨戬右手并起二指立在额间,低喝一声:“法天象地!”

  天兵编队果然停下来,一字排开摆出戒备阵型,不敢盲目落地。但等了一阵,不见那元神巨大化,也只是站着,并没有其他动作,为首的天将便发出号令,展开攻势。

  他尽力支撑了一阵,元神散作点点金光,如母亲一般,消失在天地间。

  杨戬单膝跪倒在地,天眼在指缝里淌血,每合上一寸都带着铭心刻骨的钻疼。

  师父那一剑劈中后腰,几乎将他的元神撕成两半,新伤叠着旧伤,让他快要昏死过去。

  蜂拥而上的天兵将他死死按在地上,短时间内强开两次天眼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其实都不用他们分人出来按着他,他已经站不起来了。

  十万天兵出马拿人,上次有这排面的还是那猴子,再上次好像是哪吒吧?

  杨戬看着他们分出来一部分人去救玉鼎真人和三大天王,另一部分在天将的指挥下去填那裂开的山口,远远看去就像虫潮一样,密集廉价。

  来人是谁?一身亮银甲胄,逆光肃立,好一尊威风凛凛的天神。视线被挡,他撑起来一点身子试图去看那舰艇上的天将,却被一只大脚踩住肩膀,狠狠碾下,看守如临大敌,几柄长戟指着他的头。

  杨戬叹了口气,放弃了所有抵抗。

此前两次站在那儿的是他,原来从下面看上去是这种感觉。

  他被铁链紧紧缠住,重兵看押在船舱中,仙锁一刻不停地吸走法力,让他没办法运起玄功。

  玄鸟既出,大厦将倾,天地间所剩不多的混元气正快速流失着,船速越来越慢,最终颤巍停住。他听到甲板上纷乱的脚步声,有人在大喊,没气了,快去找旁的借来。随后一名天兵趁乱走到他身边,铁铸般的大手按着他的肩膀,低声说道:“真君,下面是方壶仙岛,藏好自己。”然后便不由分说地将铁链劈断,把他半抱起来,快速冲到舷窗旁,一把将人扔了出去。

  他一惊,逆风向上看去,那人已被赶来的天兵按住,看不清头脸,却仍从铁甲缝隙里传来雷霆般的怒吼声:

  “快跑啊!真君!”

  杨戬应声落在一艘小艇上,隔得近的飞艇已经发现了异常,开始靠近这边,他眼前瞬间闪过沉香和哮天他们的脸,用力咬住下唇,转头朝下飞去。

  可没开多久,这艘小艇的混元气也散尽了,悬停在原路,下方已经能见到方壶仙岛的牌匾了。

杨戬从胸口掏出口琴攥在手里,闭了闭眼,自空中跃下。

  “万物终得循环,玄鸟总要飞起,你震得住吗?

  “戬儿,戬儿……就算错,也只能错到底。”

  “沉香,去劈开山吧,救出你母亲。”

  “戬儿,劈开山……”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摔死了。

  毕竟身体从没有这样虚弱过,即使是十二年前那一次也没有。

  可自他从纷乱的梦中清醒过来时,有那么一瞬间,他宁愿自己摔死了。

阿倾

【mob戬/all戬】神爱世人-4 暴行

  方壶的地下街总是昏暗的,特别是在现在这样的阴雨天。黑暗很好,可以藏匿形形色色的欲望,没人不喜欢方壶的赌场、ji院和酒肆,在这里,不管是神仙还是妖魔老鼠,都没什么本质区别。

  

  ————

  方壶的地下街总是昏暗的,特别是在现在这样的阴雨天。黑暗很好,可以藏匿形形色色的欲望,没人不喜欢方壶的赌场、ji院和酒肆,在这里,不管是神仙还是妖魔老鼠,都没什么本质区别。

  

  ————

阿倾

【mob戬/all戬】神爱世人-5 张鸿

  ——原创角色回忆录,想认识下早年意气风发的二爷,考据党慎入——

  

  

  六百年前,狼妖尚且年幼,跟弟弟老五一起跟着父亲跑货保人,干些危险但来钱快的工作。彼时神界还很繁盛包容,只要有力气,肯干活,多半都能过上惬意的生活。

  有一次押运中碰见一群流寇,那群妖魔凶狠残忍,里面甚至还有一位堕落的天神,他们当着他的面将父亲和一群叔伯们拆吃入腹,并欣赏着他们的崩溃。

  他先是不住磕头,然后痛哭流涕跪着求他们放过自己和弟弟,听到那些人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心里渐渐升起绝望。

  那是他第一次遇见杨戬。

  一道金光自云端劈下,将按住他的妖手直接其根劈断,他看着那位天神,头戴三山飞...

  ——原创角色回忆录,想认识下早年意气风发的二爷,考据党慎入——

  

  

  六百年前,狼妖尚且年幼,跟弟弟老五一起跟着父亲跑货保人,干些危险但来钱快的工作。彼时神界还很繁盛包容,只要有力气,肯干活,多半都能过上惬意的生活。

  有一次押运中碰见一群流寇,那群妖魔凶狠残忍,里面甚至还有一位堕落的天神,他们当着他的面将父亲和一群叔伯们拆吃入腹,并欣赏着他们的崩溃。

  他先是不住磕头,然后痛哭流涕跪着求他们放过自己和弟弟,听到那些人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心里渐渐升起绝望。

  那是他第一次遇见杨戬。

  一道金光自云端劈下,将按住他的妖手直接其根劈断,他看着那位天神,头戴三山飞凤帽,一身亮银轻便战甲,手持三尖两刃刀,额间一只金色天眼渐渐淡下光芒,只俯瞰过来一眼,周遭的妖魔便恐惧得四散奔逃。

  “天呐,是二郎神!”

  “快跑!”

  数名天兵很快将这些人制住,哮天犬怒吼一声,踩在堕落天神的胸口奋力大叫。

  “张鸿,我奉命前来拿你。”云端飘来的声音年轻而庄严。

  那天神早已失去昔日的法相,五官狰狞可怖,与周遭的妖魔也差不了太多。他冷笑啐道:“杨戬,我原当你是不同的,不曾想你竟也是天庭的一条走狗!”

  哮天犬愤怒嘶吼,恨不得一口咬断他的脖子。

  “哮天!”杨戬令住哮天犬,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你叛出天庭,自甘堕落,张鸿,谁也救不了你。”

  “杨戬,你的天眼已经被上界繁华蒙蔽了,你当你舅舅是真的器重你吗?不过是你眼下听话好用,当你功高盖主,又做了错事,天庭随便一个借口就能把你打入尘埃,杨戬,你又能救你自己吗!”

  “杨戬!你看着吧!哈哈哈哈哈哈……”

  张鸿被天兵拖走,哮天犬呜呜两声,用头去蹭杨戬的小腿。他似乎并没有把这番话听进去,有人指着坐在一片血污中的狼妖兄弟,问他:“禀真君,这两个孩子怎么办?”

  杨戬淡淡看去,问道:“能走吗?”

  狼妖自己也没意识到,原本抖如筛糠的身体自杨戬出现后就慢慢停了下来,他下意识地点头。

  杨戬略一颔首,便御风而去。

  “留些银钱,随他去吧。”

  后来不知怎么,他也成了那些流寇那样的人。

  老五或许是小时候那次把脑子吓坏了,回去之后就发了高烧,他不得已只能去偷窃,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父亲一生侠义,可他做尽了烧杀掳掠的腌臢事情。

  在每次突破底线的时候他都在想,那位神仙会不会某时突然出现,在云端之上对自己说,你作恶多端,特前来捉拿?

  直到十二年前,他在方壶赌场遇见一名男子,与那位有九成相似。五官是几乎一模一样的,他自信不会记差,这张脸在他梦里已经反复出现六百年了。唯独差了一成气质,这人弓腰垂眸,周身散发出一种颓废易碎的美感,与他记忆中的神相去甚远。

  他决定不想了,试图直接拿下,却被那人一招打断胸骨,横飞出去,嵌在一楼的立柱上。

  从一楼仰望上去,竟与当年并无二致,那人眼锋冷淡,却又暗含慈悲,虽是一副落魄模样,却仍旧圣洁庄严,仿佛世间一切污秽黑暗都无法近他的身,所有的龌龊暴行在这样的神识下都将受到惩罚。

  而他现在正在自己身下,无声地承受暴行,和千百次梦中的场景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那双眼睛太过清醒。

  【小段删减请移步凹3】

阿倾

【mob戬/all戬】神爱世人-6 雨巷天晴

 【正文见凹山】

  

  上一秒还在承受痛苦的男子眼神冷得像冰,一手掐着他,另一只手已经刺穿了虎妖首领的大脑。

  一瞬间,狼妖又看到了那名已成传说的战神,即使深陷泥沼,也仍是遥不可攀的高岭之花。六百年了,他终于又见到了他。狼妖不觉中热泪盈眶,几乎哭泣出声,他想对他说些什么,可下一秒已经被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捏碎喉管,甩到一旁。

  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看见杨戬扯下手腕上挣断的绳子,扒下虎妖的外衣裹住身体,周围群妖无首,见他恢复了九转玄功,立刻哭爹喊娘地各自逃窜了。

  而杨戬并没有追上去,也没有看他一眼。只是静静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艰难但笔挺地走远了。

  时近黎明,这个漫长而荒诞的...

 【正文见凹山】

  

  上一秒还在承受痛苦的男子眼神冷得像冰,一手掐着他,另一只手已经刺穿了虎妖首领的大脑。

  一瞬间,狼妖又看到了那名已成传说的战神,即使深陷泥沼,也仍是遥不可攀的高岭之花。六百年了,他终于又见到了他。狼妖不觉中热泪盈眶,几乎哭泣出声,他想对他说些什么,可下一秒已经被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捏碎喉管,甩到一旁。

  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看见杨戬扯下手腕上挣断的绳子,扒下虎妖的外衣裹住身体,周围群妖无首,见他恢复了九转玄功,立刻哭爹喊娘地各自逃窜了。

  而杨戬并没有追上去,也没有看他一眼。只是静静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艰难但笔挺地走远了。

  时近黎明,这个漫长而荒诞的夜晚也终于要过去了,他的一生就如方壶的雨夜一样,只在黎明见过一丝曙光,可拼尽一生之力,那光也不可能属于自己。

  

  

  

  ——————小剧场分割线——————

  

  倾:你俩杀青了(递盒饭)

  虎妖:出场费结一下,还有彩头

  狼妖:呜呜呜杨戬没有你我怎么活啊杨戬呜呜呜呜呜

阿倾

【mob戬/all戬】神爱世人-7 哮天

  “实在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

  “说的什么话,都是朋友,何况这是二爷……”

  “呜呜呜二爷,他没事吧?”

  “哮天,你别压着他……”

  那次在方壶赌场晕过去,是高觉通知了老康,他高烧不退,迷迷糊糊间被一股大力拱来拱去,有人在他身边呜呜地哭,有人低声说着些什么,有人抱起他,轻放在柔软舒适的布料上。

  后来他才知道,华山一战后不告而别,为了找他,老康、老姚和哮天几乎把神界翻了个底朝天,如果再找不到,就要强行冲关去到人间了。

  那是他第一次见哮天哭成这样,抱着他的腿大半天都不撒手,谁劝都不好使。从那次以后,哮天就特别紧张他,不管去哪里都一定要跟着,还偷偷往他兜里塞狗毛,...

  “实在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

  “说的什么话,都是朋友,何况这是二爷……”

  “呜呜呜二爷,他没事吧?”

  “哮天,你别压着他……”

  那次在方壶赌场晕过去,是高觉通知了老康,他高烧不退,迷迷糊糊间被一股大力拱来拱去,有人在他身边呜呜地哭,有人低声说着些什么,有人抱起他,轻放在柔软舒适的布料上。

  后来他才知道,华山一战后不告而别,为了找他,老康、老姚和哮天几乎把神界翻了个底朝天,如果再找不到,就要强行冲关去到人间了。

  那是他第一次见哮天哭成这样,抱着他的腿大半天都不撒手,谁劝都不好使。从那次以后,哮天就特别紧张他,不管去哪里都一定要跟着,还偷偷往他兜里塞狗毛,估计嫌他身上狗味儿不够重,怕跟丢了。

  杨戬懒得管,就也随她去了。

  漂泊十二年,他在这三人的陪伴下,从阴郁中渐渐走出来,有时候也被吵得头疼,但更多的是快意温暖。

  

  ————————————

  

  杨戬走出那条幽深的暗巷,双腿止不住地打颤。这两天他都在默默运转玄功,大战之后他脱力严重,又被仙锁吸走法力不能自愈,体内经脉几近干涸。但还好他修炼的是正统玄功,又自小打下牢固的基础,虽然接连伤到根基,但幸好不至于经脉断裂,法力全废。

  他见过那样的神仙,他叫张鸿,原是封神榜上一名武将,奉命镇守蓬莱天牢,却因私放了自己的弟弟而被革职处理,他带着弟弟叛出天庭,玉帝三次派人追捕无果,最后是被杨戬抓回来的。

他眼看着张鸿被废除经脉,却又求死不得——他榜上有名,死后还能修炼回来,所以玉帝不让他死,而是将他永世镇在天牢之下。

  张鸿被废的时候没有求饶或惨叫,而是一直几近癫狂地大笑,现在回想起来仍是刺耳的。

  世人唾弃张鸿徇私枉法,背叛天庭,可他们也唾弃杨戬教条冷漠,镇杀血亲。

  怎么都是错。

  “二爷!”一声断喝打断他的回忆,老姚和老康大步奔来。接着是哮天雷霆般的怒吼声,平时嘻嘻哈哈的小女孩化身几米高的完全体,几个起落就到了他面前,整座仙岛都在她脚下颤抖。

  “二爷,是谁!是谁把二爷伤成这样!是谁!啊啊啊啊啊!”

  哮天仰天长嘶,声音里带着悲切的哭腔,从接到报信开始,他们就马不停蹄地赶来,可天地间没有混元气了,所有的船都飞不了,他们只能骑着哮天来。她很久没有跑过这么远了,四只爪子都磨的血肉模糊。

  杨戬疲惫地扶着她的腿,哮天立刻趴下,用胸口柔软的毛发去支撑他,老康和老姚刚刚被甩下来,此时也终于跑到了。

  哮天急得要命,她不能变成人身,那太瘦弱了,不够支撑她的神明,可现在这副模样她完全没办法察看他的伤口。

  “二爷,你怎么了?哪里疼?是天庭的人吗?他们打你了吗?伤在哪里,让我看看……”

  “哮天!”老姚大声打断她的话,与老康对视一眼,默默脱下外衣替杨戬穿好。“人找到了就好,别的回去再说。”

  哮天哭得很大声,她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杨戬抬手摸了摸她的爪子,问道:“累坏了吧,疼吗?”

  哮天哇地一声点头,又拼命摇头:“我不疼,你疼。”

  “带药了吗?”杨戬问老姚,后者连忙从身上摸出来一瓶金创药,杨戬示意哮天变回来,这一小瓶分量太小,包她一个指头都不够的。

  华山动静那么大,估计现在世人皆知了,就算他们日夜不休地从华山一路找过来,在没有飞艇的情况下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自己,是有人报信的。

  杨戬敲了一下哮天的头,让她把手伸好,不顾小家伙的反对,还是把那瓶药上在她手上。

  他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方壶赌场,遥遥道了声谢,便和几人一起,缓步走入方壶的清晨。

  三人默默走着,老康扶着杨戬,哮天伤了爪子,由老姚抱着,时不时担忧地伸头去蹭杨戬,换来疲惫的安抚。

  仙界现在一片混乱,各个传送口都被重兵把守,盘查杨戬沉香和婉罗的下落。他们不敢走官道,提前联系了卖药的小葫芦仙,准备偷渡去人间先躲一阵子。

  那家伙竟也义气,拍着胸脯说这次他先垫着钱,以后有了再还也行。

  老姚挠头说道,以后去了人间弄不好会更穷,他们得想个营生。

  老康阴阳他:“我可以做教书先生,你多半只能给人做苦力。”

  老姚不满:“我可以给人走镖啊,再不济还能做打手,听说也挺挣钱的。”

  哮天连连点头:“我也要去!我什么都能做!二爷就在家好好休息!”说着便把头伸到杨戬脸下面,担忧地看着他。

  杨戬好笑地把它的脸推回去,故作轻松:“难不成我还要靠你们养着?”

  “怎么啦,不行吗?”哮天撅嘴,如果此时是女孩形态一定很可爱,但顶着一张狗脸实在很滑稽。

  杨戬笑着摇摇头,听他们三个你一嘴我一嘴地活跃气氛,不再接话,心里泛起暖意。

  方壶的清晨是最安静的时候,难得竟不下雨。街上半点声音也没有,回荡着他们几人的欢笑打闹声。

  忽然,杨戬停住脚步,示意几人停下。玄功还远远没有恢复,但多年来的战斗直觉告诉他不对劲。果然,前方深幽的巷子里忽然冒出许多人影,三人立刻转身想要撤走,却发现身后竟也被堵死了。

  来人俱是银甲长刀,个个面色冷峻,竟是几队天兵。

  “不好,哮天!带二爷先走!”

  老姚大喝一声,哮天一跃而起,重新变大本体,挡在杨戬身前,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天兵们列阵攻来,老姚与老康对视一眼,一前一后护卫在侧,哮天一口衔住杨戬,纵身跃起,想从上方突破包围。杨戬大喊哮天不要,却晚了一步,一道金光从屋顶打下来,直直劈向哮天的天灵盖。

  那袭击太快了,它嘴里衔着杨戬,无法应战也来不及反应,只能尽可能低下头,用头顶去挡那足以重创她的力道。

  千钧一发之际,杨戬吹响口琴,堪堪荡开致命一击,那道光擦过哮天的耳朵,留下一道血色深壑。

  下方同时,天兵们与老姚缠斗在一起,老康不擅长战斗,几个回合就被按倒在地上。老姚试图腾出手救他,攻势慌乱破绽连连,被接连劈中好几刀。

  哮天将杨戬拱到身后,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死死盯住那名天将的身影,来人一身亮银锁甲,手持一柄同色长戟,顶端金光不散,显然是随时准备再展攻势。

  “杨戬,我不愿动粗。”天将轻叹一声,握紧手中长戟,“莫要抵抗了,随我走吧。”

  “滚开!”哮天愤怒咆哮,口中蓄力,红色雷电劈向天将,那人挥动长戟,三式便化去攻击。

  哮天低头轻声道:“二爷先走,我与他过两招!”便扭头又要冲上去。

  杨戬用力扯住它的毛发,此时他功力不足半成,体内经脉仅是稍稍润泽,甚至无法流淌成型,这场战斗毫无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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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得好的宝贝可以多点赞评论吗呜呜,感觉看的人好少😭😭😭

阿倾

【mob戬/all戬】神爱世人-8围城

  竟是这样老套的戏码,杨戬被捆仙索牢牢绑住,回头看着遍体鳞伤的两人一狗,哮天被那天将打回原形,晕在老康脚边,这倒也好,她醒着太过聒噪,一定会拼了命来夺他。老姚的胳膊断了,与老康一起被天兵按住,还在奋力挣扎,大喊着放开二爷。

  杨戬别过头去,看着天将:“你说过会放了他们。”天将点点头:“我们到了之后自会放人。”

  杨戬随他们上船,不愧是天庭,在混元气加速流失的情况下还能支持战艇飞行。

  他双手被捆仙索缚在身后,激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但很快控制住苗头,将思绪转移到柳絮般的云团上。

  飞艇破开一道道云团,驶向凡人一辈子祈望的凌霄仙宫,也是榜上众神这一生最大的牢笼。

  这样好...


  竟是这样老套的戏码,杨戬被捆仙索牢牢绑住,回头看着遍体鳞伤的两人一狗,哮天被那天将打回原形,晕在老康脚边,这倒也好,她醒着太过聒噪,一定会拼了命来夺他。老姚的胳膊断了,与老康一起被天兵按住,还在奋力挣扎,大喊着放开二爷。

  杨戬别过头去,看着天将:“你说过会放了他们。”天将点点头:“我们到了之后自会放人。”

  杨戬随他们上船,不愧是天庭,在混元气加速流失的情况下还能支持战艇飞行。

  他双手被捆仙索缚在身后,激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但很快控制住苗头,将思绪转移到柳絮般的云团上。

  飞艇破开一道道云团,驶向凡人一辈子祈望的凌霄仙宫,也是榜上众神这一生最大的牢笼。

  这样好的光景,或许以后再也看不见了。

  私开华山封印是什么罪名?他不清楚,过去从未有过,但他知道谋反的罪名,玉帝不会杀他,那么左右不过第二个张鸿吧。

  如果是女儿身,说不定会被再拉去镇山?

  不,如果是女儿身,十二年前生祭玄鸟的不会是婵妹。

  杨戬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忽然觉得身后被硬物抵住,正顶在还未完全愈合的柔软之处,他不自觉地颤抖一下。

  “请真君下到船舱处。”身后的人用兵器指着他,扭头看去,却见来押他的天兵怒目而视,形容严肃,暗道自己多心了。

  —————

  方才的打斗将他积攒一天的法力挥霍一空,他只在哮天被击飞的时候挥出一击,长臂舒展骤然爆发,右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破空而上,精准抓到天将的破绽,扼住他的脖子。

  那人略略吃惊,但并没有反击,听杨戬说完条件,道了个好字,便收起攻势不再追击哮天三人。

  ——————

  此时杨戬被兵器顶着后腰,正在之前被师父重创的地方,腿脚都是虚软的,但仍勉力支撑着下了台阶。下到最后一阶时,身后突然被大力一推,他猝不及防踉跄两步,险些摔下去,直直撞在船舱内盘坐歇息的一人身上。

  那名天兵冷笑一声,一把攥住他的胳膊:“哟,这不是二郎真君嘛,这副路都走不了的样子是怎么劈华山的?”

  “莫要乱讲,华山是沉香劈的,真君只不过是亲手杀了玉鼎真人,他的亲师父而已嘛。”说话的人咬牙切齿,当真像是恨极了杨戬。杨戬见他有些面熟,寻思或许是同门师弟。

  船舱里的天兵陆续围过来,十来个人都是年轻的面孔,大部分人脸上都带着憎恶和愤怒,他们自小接受天庭正统的培养,也都是家族里的骄子。数百年来神界凋零,年纪轻轻能在天庭当值,已经是多数低品仙人羡慕的对象了。

  可安稳也意味着平庸,与真正的天之骄子二郎神相比,任何神仙都会黯然失色。

  金霞洞那样的仙府不是谁都能拜入的,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因资质不够被拒过,少数曾在金霞洞拜学过的人也并没有如期望中那样平步青云,成为仙中龙凤。

  而杨戬现在剥夺了唯一的可能性,从此再也没有金霞洞了。

  攥着他的天兵用力一推,将他推向人群,看着眼前重重人影,杨戬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弹起来,后背靠上船舱立柱,戒备地看向他们。

  众人面面相觑,为首的天兵愣了一下,冷笑道:“真君这是怎么了?咱们还没怎么样呢。”

  “揍他一顿出出气!”有脾气暴躁的已经提起兵器走上前来,被旁人拦住:“哎哎,放下,你不要命了,这可是玉帝的亲外甥,要揍也不能伤得太明显。”

  船舱后面还有个老兵,此时终于看不下去,眼神复杂地走过来:“你们别太过分了,周星天将吩咐过,不许动用私刑。”

  “行了你看不了就出去吧,别废话。”众人不满。

  老兵迟疑片刻,对杨戬略一拱手,沉声道了句“真君保重”,便大步走出昏暗的船舱。

  又是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天兵们身材高大,杨戬背靠立柱坐在地上,被一重重阴影笼罩在下,竟感受到一丝压迫感。

  捆仙索和寻常麻绳可不一样,手被紧紧捆在背后,就算他玄功未损,想挣开它也得废一番功夫。

  更何况在这样的情境下,他觉得还是不反抗为妙,毕竟他身上还留着很多见不得人的痕迹。

  不知是谁踹下了第一脚,接踵而至的拳打脚踢落在杨戬身上,他却松了口气,将头侧过去,默默忍受着这一切。

  众人见他受了这样的欺辱也毫无反应,怒火更甚了,这与他们预想中不一样,这是杨戬吗?他不应该愤怒吗?为什么不反抗?

  有人一拳锤到他胸口,似乎被什么硬物硌了一下,那人以为他私藏暗器,伸手去扯他胸前的衣襟,却突然眼前一花,只见刚刚还安静挨打的杨戬就地一滚,神情惊疑地避开他这一下。

  “他怀里有东西!”“按住他!”“把门关上,别让他跑了!”

  几人立刻去扯他的腿,杨戬剧烈挣扎着,长腿踢翻了两个,就要借力站起来,却立刻又被抓住肩膀。

  玄功不在了,可招式和经验还在,他沉肩一顶逼退两人,终于能够站立。众天兵矮他一截,看着那副终于动怒的面孔,纷纷回想起战神的名号,一时间无人再敢上前。

  

  ————————

  

 感觉剧情越来越正经了,每开一次车对二哥的愧疚感就更深啊啊啊

阿倾
  呜呜呜呜戬子没有你我可怎么...

  呜呜呜呜戬子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戬子呜呜呜呜呜

  临摹的是min太太的图

  太太微博@|minmin|,实在非常喜欢这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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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倾

【mob戬/all戬】神爱世人-9 游戏

  “你们在干什么?”剑拔弩张之际,舱门忽然被推开,一人长身玉立,逆光站在门口,众天兵纷纷惊慌跪下。

  “周星天将。”杨戬低声道,来人轻笑一声:“杨戬真君。”

  “禀大人,他私藏暗器,还出手伤人,我等正在缉拿他。”有人大声颠倒黑白,周星点点头问道:“藏哪了?”

  那人一指他的胸口。

  杨戬呼吸一滞,看着周星慢慢走近,整个人向后缩去,浑身充满戒备。

  

  【全文凹山,链接在答谢中!】


  “你们在干什么?”剑拔弩张之际,舱门忽然被推开,一人长身玉立,逆光站在门口,众天兵纷纷惊慌跪下。

  “周星天将。”杨戬低声道,来人轻笑一声:“杨戬真君。”

  “禀大人,他私藏暗器,还出手伤人,我等正在缉拿他。”有人大声颠倒黑白,周星点点头问道:“藏哪了?”

  那人一指他的胸口。

  杨戬呼吸一滞,看着周星慢慢走近,整个人向后缩去,浑身充满戒备。

  

  【全文凹山,链接在答谢中!】

阿倾

【mob戬/all戬】神爱世人-10 审判

   如此大动干戈地抓他回来,杨戬以为天庭会像废张鸿那样,第一时间就在凌霄宝殿上公开审判,当场处刑。

  但他只料中了一半。

  他站立大殿之下,正对着厚重帷幕之后的玉帝,九十九级金色台阶悬空直上,成为他和他舅舅之间唯一的链接。

  自十二年前华山一战后,他就再也没来过这里,这么短的时间对于神仙来说只是弹指一挥间,可这些年他避世不出,看尽了三界繁华与破败

  此时又站在这儿,倒像是过去了好几百年。

  大殿极尽奢靡,金光环绕,两旁大都是些熟悉的面孔,昔日一同当值的神官们将愤怒和鄙夷藏得并不太好,个个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巨灵神声如洪钟,质问在他耳边炸响,一遍遍重复着同一个问题。他...

   如此大动干戈地抓他回来,杨戬以为天庭会像废张鸿那样,第一时间就在凌霄宝殿上公开审判,当场处刑。

  但他只料中了一半。

  他站立大殿之下,正对着厚重帷幕之后的玉帝,九十九级金色台阶悬空直上,成为他和他舅舅之间唯一的链接。

  自十二年前华山一战后,他就再也没来过这里,这么短的时间对于神仙来说只是弹指一挥间,可这些年他避世不出,看尽了三界繁华与破败

  此时又站在这儿,倒像是过去了好几百年。

  大殿极尽奢靡,金光环绕,两旁大都是些熟悉的面孔,昔日一同当值的神官们将愤怒和鄙夷藏得并不太好,个个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巨灵神声如洪钟,质问在他耳边炸响,一遍遍重复着同一个问题。他没怎么注意听,大致意思就是让他亲口承认玄鸟救世的事情是他一手杜撰,目的是为了挑起大乱,从中夺权。

  什么乱七八糟的。

  杨戬被吵得头疼,整个大殿都回荡着巨灵神的声音,他尝试抽离思绪,尽力忽视身后那处的感觉。

  周星让人把他里里外外涮洗干净,像洗个面口袋一样,然后不顾他的剧烈反抗,又把那根锁神鞭放了进来。此时他穿戴整齐,身在三界最华丽庄严的地方,被几百名昔日的同僚还有他的舅舅注视着,可身后却带着东西,随着走动不停捣动着。

  就算他心再大也没办法忽视这种如影随形的羞耻感,更何况那东西还一直间断放出电流,时刻提醒着自己它的存在。

  如果有机会,他定要查一查这个周星什么来历,正经神仙哪里干得出这事?

  良久得不到回复,巨灵神怒斥一声,殿上随侍的仙子们纷纷一个激灵。

  玉帝浑厚悠长的叹息从最高处飘下来,他听上去无奈而慈祥,和玉鼎真人一样,始终扮演着一名合格的长者,好像他犯了任何错都可以被包容。

  “戬儿,你可认罪?”

  杨戬隔着帷帐与那道目光对视,他已经多久没有见过这位舅舅的脸了?一百年?还是三百年?

  “您已有决断,又何必硬要讨个说辞?”杨戬笑了。

  他原本有很多话想问玉帝,但真正站在这里,他又觉得一切都没有必要了。

  上界名门同气连枝,他这一斧子劈的不止是金霞洞,也劈掉了整个神界的遮羞布。

  大殿之中一片嗡嗡作响,杨戬尽力不去听,就像过去麻痹自己的十二年里一样,但还是有故意抬高的声音刺入他的耳朵,也不知道是真不会骂人还是故意端着,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么几个词

  背叛,无耻,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这些道貌岸然的神有多久没听过信众的祈愿了?应该很久很久了,不然他们不会不知道,人间长安破败得只剩下了个名字。

  不,知道了又怎么样?他们不会在意。

  这场审问僵持了很久,最终以玉帝的妥协收尾,他下令将杨戬暂时收押到凌霄天牢,择日再宣判。

  杨戬有些意外,他很了解他舅舅,绝不是会徇私的人,就算顾念舅甥亲情,当着满天诸神也不可能这么偏护他,这其中或许有他没想通的关键。

  凌霄天牢不比蓬莱,地形复杂,守卫森严,关押的都是曾触犯天条又不能直接处死的神仙妖魔,或者简单说,刺头们。

  杨戬双手双脚被铁链锁住,仅留出很短的行走距离,一路被重兵押送下来,引起一众犯人的围观。

  这座死气沉沉的天牢第一次沸腾了,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栽在杨戬手里。

  神仙自不必说,没人不知道清源妙道真君的厉害,在杨戬追捕过来的时候很多人甚至都兴不起反抗的念头,乖乖束手就擒还能少挨顿打。

  而对于妖魔来说,他们只知道二郎神是天庭的门面,亦是玉帝最锋利的一柄刀,天宫里的神仙未必都有真材实料,可唯有杨戬是真惹不起。

  昔日司法天神竟成了囚犯,眼下这场面可稀奇了,怕是几辈子才能见着一回。

  犯人们争先挤到牢门前,甚至有过于激动的一头撞上牢门,被防护的法罩电得浑身抽搐,但仍然一边狞笑着一边抬头,对那个修长的身影大骂出声。

  那人一身白衣,头也不回,也没有任何表情,好像他并不是来受难的,而是来巡查的,周遭的一切辱骂和喧哗都无法影响到他。

  这样的白色深深刺在每个犯人眼里,和阴暗潮湿的天牢实在是格格不入。

  

  

  ————————

  

  我要开始了,预计十章之内完结,后续剧情爆发好激动!!!

阿倾

【mob戬/all戬】神爱世人-11 博弈

  杨戬进牢房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个角落趴下,他身长近九尺,铁链锁住他的手脚,间距有点短,但并不是很影响。他试着调息运功,这种普通链子困不住他,可想想还是算了。

  挣开并不难,麻烦的是接踵而至的事情,逃出去吗?然后呢?去哪儿?去做什么?

  就像劈山一样,最难的永远不是抡起斧子的一瞬间。

  这两天实在太累了,身体和精神双重透支,来不及去想那些复杂的事情,可此时终于一个人静下来了,他不得不开始面对这张巨大的网。

  此前避世十二年,婉罗以强硬的姿态拉他入局,其实仔细回想整个过程,他有很多机会能发现其中破绽。

  初见时婉罗的以退为进,梦境中看不清脸的母亲,二师弟和申公豹身上过于明显的...

  杨戬进牢房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个角落趴下,他身长近九尺,铁链锁住他的手脚,间距有点短,但并不是很影响。他试着调息运功,这种普通链子困不住他,可想想还是算了。

  挣开并不难,麻烦的是接踵而至的事情,逃出去吗?然后呢?去哪儿?去做什么?

  就像劈山一样,最难的永远不是抡起斧子的一瞬间。

  这两天实在太累了,身体和精神双重透支,来不及去想那些复杂的事情,可此时终于一个人静下来了,他不得不开始面对这张巨大的网。

  此前避世十二年,婉罗以强硬的姿态拉他入局,其实仔细回想整个过程,他有很多机会能发现其中破绽。

  初见时婉罗的以退为进,梦境中看不清脸的母亲,二师弟和申公豹身上过于明显的致命伤,沉香对于宝莲灯和劈山的偏执,婉罗的阳谋看似拙劣,却恰好一步步将他引到漩涡中心。

  现在想想,或许当日受制于华山也是她的一步稳棋,先以身犯险,将玉鼎真人和魔家三兄弟布置妥当,只等他和沉香站上舞台,便可展开她的演出。

  甚至后来十万天兵来得那样快,不像是平日临时听调能有的效率。

  沉香可以点燃宝莲灯劈山,但破不开他和杨婵全力巩固的封印,也担不起正面对抗天庭的角色。

  所以他必须入局,成为劈山的关键一环,最好还能和金霞洞直接撕破脸,吸引天庭全部的注意力。

  没有什么戏码比二郎神与天庭反目更好看的了,他是那颗白子,而婉罗从不在棋盘上。

  大致想通了这些关节,杨戬不得不对这女子刮目相看。是他掉以轻心了,可就算一早知道是死局,他大概也会走进去。

  一是沉香早已身在局中,二是神界所作所为确实不能再放任不管。

  这十二年来他终于不再是天庭的二郎神,不用当玉帝的亲外甥,不必坐镇梅山庇佑一方,不必顾念神界门面高高端起,他不去听,不去看,尽力卸下种种负担想要做一回木二郎。

  可游历四方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快意逍遥。

  稀缺昂贵的混元气,挣扎在温饱线上的落魄神仙,带着幼儿卖笑为生的妖族女子,还有人丁凋零战火不断的凡间。

  即使不去刻意听,他也知道,二郎神庙的祈愿比以前少了很多。

  天地不仁,凡人们睁眼就要面对饥饿和战乱,早已没有余力去供奉一星香火。又或许是颠沛流离的日子让他们对神界彻底失望,不再信奉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建立信仰需要漫长的岁月,打破它却只需一朝一夕。

  母亲,我该怎么办。

  杨戬感到无可违逆的天命在他眼前织成一张大网,他挣脱不开。

  玉帝想要稳坐高台,婉罗和申公豹想要生杀大权,师父和魔家兄弟想要巩固地位,满天神明想要明哲保身。

  高觉想要生存,张鸿想要和亲人一起活下去,沉香想要母亲,天下民众想要安乐太平。

  你呢,杨戬,你想要什么?

  他忽然想起来那猴子,一根如意金箍棒上捅金檐凌霄殿,下搅东海龙王池,天道不公便踏碎天道,自封齐天,无人可教他什么是规矩,他自己就是规矩。

  那样的凌云豪气他也曾有过。

  后来他成了斗战胜佛,他们也没怎么再见过面。

  西天的斗战胜佛,天庭的莲藕三太子,还有如今的阶下囚杨戬,似乎每个打破传统的神话故事都必须有个看似两全的结局。

  那么事到如今,玉帝不当庭处置而是将他压在天牢下,多半也是在等一个契机。

  诛灭一个声名显赫的神并不划算,若能令其悔改、再度臣服,这戏码才更有利于巩固天庭的统治,玉帝实在深谙其道。

  所以天兵会疏忽到用普通锁链来囚他,将他单独关押到最角落的牢房,甚至不用去试他也能笃定,这牢门上的禁制一定困不住他。

  但牢门之外的黑暗中藏着什么,谁也不知道。

玉帝在用这种方式与他对话,去反抗吧,最终都只有一条路。

  杨戬侧卧在地上,调整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他向来有的是耐心。

  入夜,四周渐渐安静下来。杨戬神识仍在,看似伏地歇息,实则一刻不停地注视着周围。

  直到看守巡查完最后一波,不多时所有的牢房都息声了,杨戬又等了一阵,才缓缓睁开眼。

  他沉了口气,将手伸到身后。外袍宽松,谁也看不出来他下身被捆成了粽子。

  

  【小段删减移步凹3哦】

Arcas

【杰佣】伊甸园

钟在半夜被敲响,一群被精心打扮过的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女被锁镣铐着,由带队那个袒胸露乳的女人带了出来,等着她那亲爱的主顾们来挑选心怡的“货”。

奈布·萨贝达就是其中之一,这些孩子从一两岁被“乐园”里的人养大,等到成熟后便卖掉那些成色好的“果子”,说白了,他们就是被用来发泄和满足性欲的机器,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全看买主的心情,在这个时代,他们这些生来便流着淫荡的血液的人没有权利可言。

毫无疑问的,萨贝达成了这次售卖的压轴,被带在最后面,用污秽破烂的布条蒙着眼睛,堵着嘴。


半个小时后,队伍停了下来,他们已经到“卖场”了,女人把他们赶进了展览用的笼子。

萨贝达觉得有些心烦,他在一片...

钟在半夜被敲响,一群被精心打扮过的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女被锁镣铐着,由带队那个袒胸露乳的女人带了出来,等着她那亲爱的主顾们来挑选心怡的“货”。

奈布·萨贝达就是其中之一,这些孩子从一两岁被“乐园”里的人养大,等到成熟后便卖掉那些成色好的“果子”,说白了,他们就是被用来发泄和满足性欲的机器,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全看买主的心情,在这个时代,他们这些生来便流着淫荡的血液的人没有权利可言。

毫无疑问的,萨贝达成了这次售卖的压轴,被带在最后面,用污秽破烂的布条蒙着眼睛,堵着嘴。


半个小时后,队伍停了下来,他们已经到“卖场”了,女人把他们赶进了展览用的笼子。

萨贝达觉得有些心烦,他在一片黑暗中的听觉和嗅觉变得格外敏锐,他听见那个女人谄媚的陪笑声,讨价还价,叫骂,淫笑接连不断,这些声音让他变得心浮气躁,他深吸了一口气,浓烈的汽油味,烟味,铁锈味,血味,腐烂的肉块和酒味混合着扑鼻而来。


恶心。


萨贝达厌恶的撇了撇嘴,他没少闻过令人反胃的气味,但他就是觉得不舒服。

被卖掉......他靠着笼子边缘坐下,手镣撞击金属栏杆发出一阵脆响,没有惊扰他的思绪。他思考着自己会被卖给谁。

其实卖给谁都无所谓,自己现在无依无靠,没有亲人,除了在桌上见过的闻起来很香甜的苹果派以外,没有什么能让他挂念的了,他甚至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就算是逃出来了,他又该去哪里呢?这样看来,死了还算是半个解脱吧。

想到这里,他便不再去想了,在不知晨昏的状态下,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做了个很长的梦,他回了小时候,可梦里很荒芜,只是杂草丛生的一片土地,经历战乱后废弃下来的小角落,每一寸泥土都沾染过尸体,怨灵一般的风吹着,透骨的寒冷。然后天气渐渐变暖了,一望无际的天也卷了些云彩过来,绵软而温暖的,不知从何处下来,严严实实的把他裹住,轻柔而细腻的触碰,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他便伸手去抓,想留下一些云彩,可它们在他的动作下慢慢散开来,又离他远去了,他有些失落,只好坐回那片荒土。

夜色慢慢降临了,他把自己缩成一团,想减缓体温的流逝,然后环境又变了,他身边出现了一座宏伟的,但已经无人的教堂,黑蔷薇早已枯死在墙边,死气沉沉的趴着。

他马上跑了进去,可教堂里一样寒冷且空旷,风穿过窗户发出诡异的呜呜声,他缩了缩脖子,巨大的恐惧席卷而来,他的心理防线似乎突然被击破了,抱着膝盖小声啜泣起来。


而梦外,杰克看着怀里哭泣的小家伙,有些意外。


萨贝达是他无意中发现的,他被拉着去找“乐子”,他知道他那些朋友口中的乐子是什么,但他并不感兴趣,他只想在房间里完成他的画作。但最后还是被拉过来了,权当是给他们的面子,杰克还是坐了下来,神游着等待这场可笑的拍卖结束。但疯狂的抬价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看笼子中的“商品”。

萨贝达已经摘下了布条,为了卖到更好的价钱,他穿的衣服让他的大腿和脖颈暴露出来,单薄的衣料半遮不掩,漂亮的锁骨若隐若现,但少年看起来很干净,那种不谙世事的天真与纯洁在这个卖场尤为少见,看惯了骚浪贱货的买主们自然是想把这宝贝纳入囊中。


杰克盯着萨贝达的脸,目光缓缓的游走在他的嘴唇与喉结之间,他想着:真的是......

又纯又欲

他突然觉得嗓子有些干涩,鬼使神差的,他出了能买下一座教堂的高价,拍下了萨贝达。


那女人自然是拉着他聊东聊西,对于这种买主,她颇有心得,无非就是富得流油的,家里有些地位的,来这黑市买些新鲜货回去玩玩,过几天就腻了。

对于萨贝达,她还是有些不舍的,但卖出去的货是收不回来的,自己也不敢不卖,她便想着法子让萨贝达能在杰克身边留久一点。

所以她说:“这孩子性子挺倔的,但是大部分时间都很乖,他有时候会跟园里的孩子们打架,不过都是那些臭小子先起的头,他是这一批里面最大的孩子,所以每次有隔壁园里的流浪儿来找茬,我不在的时候都是他护着其他孩子们......他母亲以前旁边的教堂当修女,我们也就认识了,他父亲是位雇佣兵,后来战争突然爆发,夫妻两也......他一个人一瘸一拐的走到这里来,那时候他才7岁的样子,哭着跟主教说把他卖掉吧......他喜欢甜食,我看见他有一次盯着厨房里的苹果派,但是主教在旁边,我也不敢给,希望先生能对他好点......他很听话,会看人脸色,刚来园里的时候不哭不闹,还会给那些襁褓里的孩子们编花环......”,她语无伦次的说了一大堆,到最后发现自己竟是词穷了,于是她便咽下了嘴边的废话,牙关里挤出几个字,“您能不能不要丢了他?”

杰克看着急得快哭出来的女人说:“我会的。”

得到了答复,女人像是松了口气,旋即又是想起了什么,在杰克一条腿踏出门槛的时候带着沙哑的哭腔说:“那次战争在他身上留了很多旧伤,求您一定......温柔一点。”

杰克没说话,看着女人点了点头,径直往马车走去,女人看着他的背影和他怀里的萨贝达,十指相扣作祈祷状:“愿主保佑你。”


“唔...”睡梦里的萨贝达缩了缩脖子似乎是觉得有些冷了,杰克便把他用皮毛裹得更紧了些,但他似乎是被碰醒了,睁开了眼睛。


“醒了?”杰克坐在马车座位的另一边。

“嗯。”萨贝达反应过来这便是自己的买主了,他看了看身上的兽皮,恭恭敬敬的喊了声主人,准备行跪礼,杰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行了,这个天气穿成这样还想有干什么?好好坐着。”

萨贝达以为杰克是在嫌弃自己身上的衣服,声音有些弱的低了头:“主人不喜欢这身衣服我可以换...这不是我想...”

“......”杰克明白萨贝达根本想到了和自己差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去,便问:“叫什么?”

“奈布萨贝达。”萨贝达偷偷看了一眼杰克,他买自己的时候居然没有问过自己的名字吗?

“年龄?”

“12...”

太小了。杰克皱了皱眉,面前这孩子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因为冻坏了不住的发抖。

“不用叫我主人,叫杰克就好,我买你回来不是让你当仆人的。”

“是,主...杰克先生。”萨贝达有些意外,诚惶诚恐的回答了。


就这样,萨贝达留在了杰克的庄园里,最先前他还有些怕生,但庄园里的女仆们都待他不错,他也就渐渐和她们混熟了,管事的老婆婆还会偷偷给他留些巧克力。

到底也是十几岁的年纪,就算心眼再多,也不过是个天真爱玩的小家伙,他不再抗拒和杰克接触,有时候还会偷偷溜到椅子后面装模作样的让杰克猜猜他是谁。当然,他不是那种死心眼的人,他知道怎么做才能让自己想一个不谙世事的“真正”的小孩子。


“先生!花园里的玫瑰开了,要去看看吗?”萨贝达有些胆怯的站在杰克面前,手指紧张的搅着。

“好啊。”这是杰克第一次接受萨贝达的邀请,后来也渐渐的养成了习惯,明天早上听见萨贝达在花园里叫他的名字,然后小家伙又叮叮咚咚的跑上来请他去散步。

他每次都答应了,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抱他一会儿,会在他因旧伤而心情不好的时候为他准备甜点。


可时间一长,杰克不免觉得有些不妙,自己的注意力似乎大部分都被放在了萨贝达的身上。

“先生,你喜欢我吗?”萨贝达笑容洋溢的拉着他的衣袖,那是杰克从没见过的天真而纯净的笑。自己是怎么回答的?自己好像说了喜欢。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杰克这样想着,然后在第二天拒绝了萨贝达的邀请。


这个敏感多疑的孩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强装着镇定离开了房间,焉答答的一个人去了花园,在玫瑰丛里坐了一天,回来时满手都是划痕,一言不发的回了房间,晚饭爷不吃,就连老婆婆来送巧克力时都心不在焉。

“阿婆,先生他是不是讨厌我了,是不是我太吵太烦人了啊,是不是我的问题让他为难了啊 ......”萨贝达把自己缩在床边,老婆婆说了些什么也没听进去,送走了满脸担忧的老婆婆后便蜷缩在被子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不就是被先生拒绝了吗,这种事情,为什么会想哭呢......


“先生晨安。”第二天,萨贝达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一如既往的笑着同杰克道着早安,只是没站得那么近了。

“晨安。”杰克冲他点了点头,正诧异与他的表现时,他却转身离开了房间,当杰克看不到他的脸时,他的笑容瞬间就敛住了,然后他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一个人静静的呆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盯着窗外的玫瑰园发呆。


杰克感觉到不对劲了,他也邀请过萨贝达去赏花,后者总是很勉强的样子,笑着和自己去看花,回来后还是照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难搞。杰克有些头疼,先前的女人说过他性子倔,没想到这么倔。


这种状态就这样维持了两年,直到杰克邀请他去看话剧。他答应了,正好他也有话想说。

这话剧讲的是一段爱情故事,有点像亚当和夏娃,在座位上的杰克看明白剧情发展后就觉得自己一定是傻了才会带萨贝达来看这种剧。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萨贝达忽的开口了:“先生。”

“嗯?”

“你之前说过喜欢我吧?”

“那是你......”还小。

“先生能不能告诉我,喜欢我那一点呢?”萨贝达有些恹恹的低着头,“我好像没什么值得被喜欢的地方,是因为我的脸吗?”

杰克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果然是这样吧......她们也经常夸我长的好看,可是......”萨贝达哽咽了一下,“如果就像话本里那样,等我那天年华不复,容颜老去,先生你还会再喜欢我吗?”

“......我......”杰克的嗓子紧了紧,却说不出话来。

“先生......我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萨贝达握紧了双拳。

杰克想出声打断,但萨贝达没给他这个机会,他说:“我该离开了。”

“......”

“叨扰了先生这么久,先生也觉得烦了吧。”

“不是......”

“我真的该离开了。”

“奈布......”

奈布咬紧了牙关,似乎用了极大的勇气和毅力,才能吐出接下来的话:“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求您,让我走吧。”


杰克喉头动了动,想以买主的身份要求他留下,但在看到他眼中的恳求后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先生不说话,我就当先生是默认了。”萨贝达等了许久不见回音,表情复杂的看了一眼表情同样复杂的杰克,站起来,径直离开了。

他什么也没有带,就像他来时那样。


杰克在五年里调查他的消息,但萨贝达的行踪宛如石沉大海,竟是音信全无。

杰克时常会想自己可能再也无法见到萨贝达了,不免烦躁起来,烦躁过后又迷茫的想着自己该做些什么,奈布萨贝达这个人似乎已经镶进他的生活和记忆里了,他在每一个夜晚里在天鹅绒的床上翻来覆去,冰冷的蛇缠绕上他的脖颈,稍稍一用力便能致命。


萨贝达这边也好不到那儿去,他思考了很久自己该去哪,最后还是兜兜转转的去接了和父亲一样的活,当了个雇佣兵。

每天见惯了同类厮杀,暗涌流动,面对目标从不心慈手软,一味的杀戮让他觉得机械而乏味,有些麻木了。


但转折总在意想不到的时刻。


他的队友叛变了,新伤加旧伤,层层叠叠,他带着伤从包围圈里逃出来,躲进了一个小村庄里,在血涌如泉的时刻,满脑子是那个人,无论怎样都无法忘掉的人。

“先生现在应该过得很好吧...”他有些疲乏的眯了眯眼,快撑不下去了。

生命最后一秒见不到他,还真是可惜......萨贝达捂着伤口,闭上了眼睛。


但他没死成。


他被一对夫妇救了,睁眼便听见一句“醒了!睡了这么久,我们差点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我也差点以为我醒不过来了。萨贝达听着夫妇在耳边叽叽喳喳,却是低低的笑起来。真好啊......这种被人关心着的感觉,好久没有过了。

他在夫妇家里留了下来,可能女人的话起了作用,不知是因为上主保佑还是因为他命大,休息了个把月便能活动了,他便在夫妇家里帮忙做农活,有事他也会担心那群人会不会找上门来,是不是自己要找个时间告别了。


这天他也一样这样想着,门却被敲响了。


“来了吗...”萨贝达走到门前,思考着怎么样才能一击致命,但打开门后,他瞪大了眼睛,“......先生?”

外面下着大雨,来人的头发湿漉漉的,皮衣却结结实实的裹着一个孩子:“劳驾,能在这里避避雨吗......奈布?”

萨贝达神色复杂的看着那个孩子,好一会,他开口了:“这是你的孩子?”

杰克愣了愣,品出他话里的酸味:“不,我还没有婚配。”

“这也是你去黑市买来的孩子吗?”萨贝达内心有些酸楚,有人能顶替他的位置了,他说不上不开心,也不算后悔。

“不,当然不是,朋友托我照顾的罢了,带他出来逛逛,没想到突然就下了大雨。你这是...?”

“逃命。”萨贝达言简意赅,“这是我救命恩人的家。”

面对这样的萨贝达,杰克内心五味杂陈:“你去当雇佣兵了?”

“猜的很准。”萨贝达关上了门。

“太危险了。”杰克皱了皱眉。

“我还活着,不就行了?”萨贝达假装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你刚刚说这是你救命恩人的家,那你是濒死过是吗。”杰克一脸严肃的抓住萨贝达的小臂。

“......”萨贝达没说话,点了点头。

杰克也没说话,盯着萨贝达的脸看了一会儿,他长大后模样变了许多,但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澄澈。他突然发力,一把把萨贝达拽进了怀里。

“你这几年为什么不写信给我。”杰克的声音有些颤抖了。

“......毕竟当时离开得不怎么愉快。”萨贝达的声音闷闷的。

“先生,可以放开了吗。”

杰克松开了手,萨贝达已经面色通红,不知是憋的还是害羞。

“奈布,你之前问我喜欢你哪一点。”

萨贝达听到这句,肌肉紧绷了一瞬:“小时候不懂事才......”

“我现在告诉你。”

“我......”

“每一点。”

萨贝达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只要是你,无论是哪一点,我都喜欢。”

萨贝达反应过来了,耳尖刷的红了。

“所以......不要再离开了好吗?”杰克温柔的看着萨贝达,后者裸露出的皮肤上是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疤痕已经看不见了,有些是新伤,层层叠叠的,看得杰克心头一紧。

“可是,先生......”萨贝达磕磕绊绊了半天,战场上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雇佣兵的身影似乎消失不见了,只留下当年那个敏感又天真的小男孩。

“跟我回庄园,好吗?”杰克再度放软了声线,他等着萨贝达接受他的邀请,不出意料的,后者接受了。


终究还是没能经住诱惑,把这禁果摘下来了啊。杰克在回程的路上,这么想着。

不过是自己从被诱惑者变成了那条盘踞于树上的蛇罢了。

四季纪安

【杰佣】给我一只玫瑰

01


“后来啊……后来我希望他能带给我一只玫瑰。”


“那他带给你了吗?”


“没有,他忘了。”思明笑着说,“于是我滚到他的玫瑰园里,压坏了好多花。”


02


和其他男孩一样,思明对甜品毫无兴致,他呆在屋中对着落地窗追寻日落,从天文望远镜里探索星空,对着圣经祈祷……瞧,他看起来非常富有教养,低垂的睫毛像是乌鸦的羽翼,跪下的姿势虔诚又不失少年的稚气热诚。


以上的视角属于斯文加利,而不是思明。


就思明本人而言,圣经里夹着的几页话本小说更有趣——一页里写着恶龙养成了好几代的公主,另...

01

 

“后来啊……后来我希望他能带给我一只玫瑰。”

 

“那他带给你了吗?”

 

“没有,他忘了。”思明笑着说,“于是我滚到他的玫瑰园里,压坏了好多花。”

 

02

 

和其他男孩一样,思明对甜品毫无兴致,他呆在屋中对着落地窗追寻日落,从天文望远镜里探索星空,对着圣经祈祷……瞧,他看起来非常富有教养,低垂的睫毛像是乌鸦的羽翼,跪下的姿势虔诚又不失少年的稚气热诚。

 

以上的视角属于斯文加利,而不是思明。

 

就思明本人而言,圣经里夹着的几页话本小说更有趣——一页里写着恶龙养成了好几代的公主,另一页写着勇者其实才是大魔王……哦,随便吧,反正都一样有趣。他笑着在被子里打了个滚,将窗边摆着的马卡龙拿在手里吃掉了。

 

在门口目睹了一切的斯文加利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计划有了些出人意料的偏差,“你在做什么,亲爱的?”

 

“如您所见。”思明表情瞬间变得乖巧了起来,“我在读《圣经》,先生。”

 

“圣经里可没有彩色的插图。”

 

“我最近在努力学习绘画——像您教我的那样。”思明狡黠地眨了眨眼,“也许上面是我添上去的插图。”

 

窗边白色的纱帘被风吹得扬起了一个角,夕阳沉到了摆在桌上的糖水罐头里,和里面沉浮的橘子瓣混成了一个颜色,思明打了个哈欠,将一只手臂冲着他的先生递了过去。

 

“快一些吧,阳光好暖和,我想睡觉了。”

 

03

 

其实早先起,思明不是这个样子,斯文加利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像是一首曲子里的某个不搭调的音符,年幼的思明突然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他像一具会张口说话的尸体,又像是一只被到处驱赶走的野兽。这个年代济慈院人满为患,甚至五岁的孩子都已经爬进了烟囱,好给人去疏通壁炉的管道获取微薄的酬劳,但无疑,他们都比思明要幸运多了,好歹他们尚且有一个能稍微遮挡一些雨露的家。

 

就像前面说的那样,思明是突然出现的,幸运的时候他能躲在屋檐下过夜,不幸的时候他会去老约翰的坟墓上睡着。

 

老约翰之所以被选中,是因为他的坟墓上竖着一尊天使雕像,白色大理石雕刻成的,偌大的双翅张开,给前方冰冷的水泥台阶在雨中撑起了一片干燥的地方,思明有时就睡在这里。

 

可寒风吹过来,裸露在外的皮肤比被刀割开还要难受,毕竟伤口只疼一下,但寒冷却能够一直渗透到人的骨髓里,所以思明有时也会到贫民窟的街上去——不同于墓地的绿意盎然,贫民窟的街上似乎只有灰色……白色的烟从柴火中升起之后,立刻就被空气中沉甸甸的水汽充满,没升起多高就消失了。

 

孩子们穿着不合身的、单薄的衣服,成群结队地坐在柴火旁边,个子高的和有父母庇护的坐的近些,瘦小的没有父母的坐得远些。这些被点燃的木柴是同样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们捡来的,他们将四处收集来的柴火统一丢进一个破破烂烂的铁皮桶里,像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在冬日最寒冷的时候,这个地方总会有一大堆人凑过来取暖。

 

这样的冬日,有一两个人流浪汉突然倒下也是不足为奇的,毕竟没人知道他们的肚子究竟有几天没有填入过东西,但当无所作为的巡逻队接到报案时,往往只能够在现场收获到一具赤裸的尸体,是的,所有可以御寒的东西都被其他人一拥而上地抢走了,哪怕是一顶破旧的毛毡帽子也不例外。

 

这没什么好遮掩的,思明也是去哄抢外衣的人之一,他曾不小心碰到倒下的流浪汉那冰冷的手——那块被他碰到的皮肤过于冷了,思明打了个寒颤,他发誓,自己绝不、绝不要未来某一天也变成这样。

 

他想活下去。

 

哪怕被驱赶、被辱骂……哪怕去偷东西、去斗殴……这都无所谓,他想要活过这个冬日。

 

这个念头无比强烈,支撑着他迎接了数次日出,他看着房屋和远处的田野被笼罩在愈发温暖的阳光下,看着璀璨的七色光融化了房屋的冰棱。

 

可喜可贺,春天来了,最为艰难的日子结束了。

 

无家可归的人从栖身的角落走出,有的拿起破旧的乐器去卖艺,小一点的可爱孩子被报亭老板雇佣,得到了一份售卖报纸的工作。

 

思明属于前者,他对音乐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几乎听过一遍的调子很容易就能模仿出来,他有一副好嗓子,也喜欢唱歌,理所当然,在春天,他选择用这项技能来谋生,有时这能挣得比报童多一点,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要小心巡逻的士官,这些士官比流氓还要流氓,甚至缺乏基本的怜悯心,有时会挥舞着警棍将他们驱赶到一边。

 

这是一个一如既往的、毫无希望和新意的一天,唯一不同的大概是今天的巡逻队像是嗅到了肉味的疯狗,挥舞着警棍不分青红皂白,将流浪儿们驱赶在一起,弓着腰,谄媚地邀请什么人过来欣赏。

 

思明本以为来的会是个有变态嗜好的富商或者贵族,但出乎意料——先是鼻腔被好闻的烟草味儿安抚了,随后他听到的是低沉、带着些许慵懒的沙哑声音。

 

“就是他了。”

 

先生递给他了一颗被彩色玻璃纸包裹着的糖。

 

像是橱窗里被顾客随意买走的商品一样,思明被不容拒绝地带上了马车,其他孩子羡慕的眼神都快要穿透马车的玻璃,化为实质,直直烙印在思明的身上了。

 

他忽然觉得浑身发烫了起来,还有一种恍惚的惊喜感,他几乎难以置信,居然会是我吗?他这样想着,随即被巨大的幸福感所包围,他觉得周身轻飘飘的,甚至不敢开口说话,他担心突然发出的声音会终结这一场甜蜜的美梦。

 

而坐在这个孩子对面的贵族,哦,不,应该叫他斯文加利先生,仅仅是向这个孩子投过去了一个写满“无趣”的眼神,就沉默地继续自顾自地吸起了烟斗,毕竟于他而言,这只是完成了一个枯燥乏味的、不值一提、但又必须由他亲自经手的流程而已。

 

04

 

可想而知,他们的相处一开始并不融洽。

 

思明出身于整个城市最下流的地方,他一直以来的表达方式是和大声吵嚷的流氓们学的,而表达好感的方法则来自街边的妓女,哦,别指望他能有什么教养,他甚至连“玫瑰”这个美好的词都不知道发音。

 

第一次听思明说话时,斯文加利的眉头就猛地拧紧了,而思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甚至觉得有些委屈,毕竟在他的认知里,他已经在努力向斯文加利表达好感了。

 

“第一次见面就邀请别人来尝尝你的味道?这可不是什么好提议。”斯文加利说。


他也没继续听思明的解释,而是迫不及待想要摆脱掉他,匆匆给他指了个人作为家庭教师就留下一个背影离开了。

 

对于斯文加利而言,这孩子仅仅是一个物品,一个机械钟表里的齿轮,一个盛着鲜花的玻璃容器,仅此而已。

 

本该仅此而已!

 

太阳从日界线上消退,那一丝细小的光亮也因此完全泯灭在黑暗中,昏暗的墙体转角有人一步踏出,对斯文加利的做法嗤之以鼻。

 

“那个东西?也配作为替换?”来人是血族伯爵,他似乎是在黑暗中观察了好久之后才轻蔑地开口。

 

“和你家的自然没法比。”斯文加利吸了一口烟斗,伯爵看到烟从他被缝合的嘴角轻飘飘的被呼出,白色的烟在昏黄灯光的照射下看起来居然像是天然形成的雾气,“为了我们的交易顺利进行,我会教好他,这里的时间总是过得快一点,去喝一杯怎么样,你总要告知我一些正确的指导方向。”

 

伯爵瞥了一眼这个阴谋家,发现对方嘴角勾起的弧度一如既往,显然这位任何时候都表现得漫不经心的恶魔心里的计划单已经列出了好几页,也许就在他们去往酒窖的路上,那份清单又会被增添上一些笔墨。

 

如字面的意思上一样,恶魔——斯文加利,和血族伯爵做了笔交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要吸引各方角逐势力中需要的一个关键物品“金苹果”现世而已。

 

这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金苹果的传说由来已久——要追溯到上帝还不是一个符号的时候,伊甸园中的苹果树上结的果子尽数成为传说,而唯一一枚能够追溯到去向的果子被作为世界基石的一部分,和血族中流传的魔典一样,年年遭人惦记,年年纷争都围绕在它们周遭。

 

斯文加利和伯爵的计划也着实简单,用被金苹果宠爱之人的血液作为路印,让金苹果真身现世,再由伯爵控制魔典,让这两个麻烦彻底消失,这本是一个很好的预算,只不过有一点小麻烦——这一周期里金苹果宠爱之人恰好是伯爵的人类恋人,于是一个看起来十足荒谬,但又确确实实在顺利进行的计划诞生了。

 

当然,正如你所想的那样,伯爵不会放任自己的恋人受到伤害,所以一个绝妙的偷天换日的计划出现了——在衍生出的平行世界中找到合适的同位体,然后让他的血作为药引,让伯爵的恋人喝下去,日积月累的来蒙蔽金苹果的认知,这样下来相当于本应该掏空一个人的代价被两人平分,两个人都能活下去,皆大欢喜。

 

“在这件事结束以后,我打算给他初拥。”在走廊上,伯爵忽然开口,“这样就能彻底补足他所付出的代价。”

 

“不错的主意,我原本以为那位小猎人不会同意。”斯文加利假惺惺地鼓了鼓掌,脚步没停的继续往前走。

 

伯爵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后来他判断这些话毫无必要,于是他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05

 

从屋里这扇落地窗看去,外面拍着海岸的小波纹似乎想让一切停下,思明正在屋子里,乖巧地按照家庭教师要求的那样画画。

 

但那些一会儿深一会儿浅的光影简直要将他绕晕了,他完全弄不懂那些看起来明明一样的线条为什么落到纸上就变了样子,他拿着笔的手臂酸了、额头上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但他咬着牙,一句话都没说。他的老师站在他身后,严厉地皱眉批评他“毫无天赋,如果不是先生的命令我会要求你尽早放弃,免得我们互相折磨。”

 

思明盯着画板,没说话,只是笔尖微不可见地又抖了两下,在画纸上留下两个歪歪扭扭的曲线。

 

他谨慎地措辞,礼貌又谦逊地认错,在整点象征着课程结束的钟声敲响后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然后他一个人狼狈地收拾画架和水桶,将桌子收拾的整整齐齐,还点上了斯文加利喜欢的熏香,之后坐在房间的地毯上,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

 

今天先生要来看他……这非常难得,所以思明想尽量表现得更好一些……

 

斯文加利来的不算晚,但也绝对不早。等他进来时,思明已经等乏了,他的手掌撑在额头上,从下午就挺直的脊背弯曲成了一个疲惫的弧度,但却在听见门扉开合的声音时又猛地挺直了。

 

他看向斯文加利,眼里还带着些没藏好的憧憬和期待,“好久不见,这次您去了哪里?”

 

“去拜访了东边的领主,有些事情要谈。”斯文加利看起来有些倦怠,他向后靠在软椅里,从旁边的甜点塔上拿了一枚天蓝色的马卡龙,但他仅仅是吃了一口,就又状似无意地将那点心搁在茶碟里。

 

“甜腻的砂糖,看来就算是一直标榜自己成熟的男孩儿也会不可避免的喜欢这个。”

 

思明想告诉他,其实自己并不喜欢这种甜腻的东西,可这似乎也是先生默认自己会喜欢的东西之一,他怕说出来会徒增麻烦,况且这已经要比当初在街上什么都没得吃要好太多了,所以他想了想,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转而露出了微笑,熟练地挽起袖子,将布满针孔的手臂递过去。

 

“该抽血了。”他说,“这次你来帮我好不好?”

 

半晌之后,斯文加利还是握着他的手腕,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一只连着血液袋的硬针,“我以为你会排斥这个。”恶魔一边将中空的针插入思明的皮肉下方,一边对他说。

 

“为什么?”思明有些不解,“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仅仅是在他的认知里正常罢了。

 

这也在斯文加利的计划中,从思明被带回来开始,他一直在这个房间中,甚至连走廊上的波斯绒地毯都只踏足过一次,在其余的时间,思明实在过于安静了,总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很少发出声音,不给任何人添麻烦,以至于斯文加利好几次甚至都忘记了他的存在。

 

“也许因为……会疼?”

 

“不,我并不介意疼痛。”思明摇了摇头。“虽然我不清楚其他家庭的样子,但我想这就是普通的家人之间表达喜欢的相处方式?就像我看到过的晚安吻,也可能是贵族之间的习俗不太一样……很抱歉,授课老师没教过我这些。”

 

斯文加利将烟斗在桌边轻轻磕了磕,看着那双带着歉意的金色眼眸,问:“你没想过出去?”

 

“……这里挺好的,我也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在这里普通的醒来,上课,吃饭,我觉得已经够让我满足了。”

 

恶魔没就这个话题多做纠缠,他转而说起了进门之前的事,“进来时我遇见了你的老师,听说你的进度可不太妙?”

 

这真是太糟糕了,思明苦笑着想,他低头,做好了被训斥的准备,“对不起,我会努力跟上课程的。”

 

出乎他的预料,他的监护人似乎并不在意,甚至叮嘱他不用那么刻苦。

 

话语里并未透露出丝毫溺爱的意味,思明隐约意识到,说“对不起”是没有用的,也没什么必要,反正斯文加利说不定原本对他就没什么期待。

 

06

 

新年的钟声再一次被敲响,玫瑰花再次盛放,思明一如既往,坐在床上安安静静的读书。

 

新年日对于他而言也没什么不同,照旧是一个人呆着,可奇怪的是,思明并不会因此感到孤独。

 

也许是因为外面偶然飞进来了一只鹦鹉……也许是因为斯文加利答应了下次前来时会给他带来花园的玫瑰,谁知道呢,如今努力的意义被打碎,思明也就在这里重复着千篇一律的生活,期待着那只活泼的鹦鹉在庄园里兜风结束之后会为他带回一些好玩的东西。

 

窗户上传来鸟喙敲击玻璃的声响,思明站起来走到床边,为鹦鹉打开了一扇窗。

 

“让我看看你今天又带回了什么手信,调皮鬼。”

 

鹦鹉从敞开的窗棂中灵活地窜出,宛如一只轻飘飘收发自如的弓矢,倏地收起翅膀停留在思明的肩上,嘴里耀武扬威地咬着一副卷起的画布。

 

思明用一颗坚果换来了这份战利品,他将桌上的灯点亮,坐在桌前展开了这幅画。

 

画上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只是少了眼角的泪痣。

 

“瞧。”思明说,“这是我?你从哪里弄来的?”

 

鹦鹉的眼睛像是两颗灵巧的黑曜石,它先是是用左边的眼睛看了思明一会儿,又扭过头,用右边的眼睛端详了他一会儿。

 

它拍打着翅膀,声音滑稽,语气单调。“不是你,不是你。”

 

外面风声呼啸,楼下大厅奏乐的声音夹杂着许多人的谈笑声,那声音似乎在来到思明耳边时被放大了,越来越使人心驰神往。

 

思明拉开窗帘,看到在楼下盛开着玫瑰的花圃旁斯文加利刚好经过,伸手折了一只玫瑰,然后走入了那在黑暗中散发着融融暖光的地方。

 

他的眼睛湿润了起来,对着鹦鹉问,“另一个人是谁?”

 

鹦鹉歪着头看他,似乎没听懂他的话,但好半晌之后它又从敞开的窗户飞走了,不一会儿,它嘴里衔着一份报纸回来。

 

这是思明自从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接触外面的新闻,他的手在控制不住的颤抖,他张开双手,迟迟不愿接受命运即将到来的审判,直到那轻薄的报纸被鹦鹉扔到他的掌心,他才缓慢地将其展开。

 

【年少有为的教廷骑士长抵达城市进行访问】。配图是一个青年翻身下马的特写,他和思明一模一样的脸颊发丝上还粘着市民扔过去的花瓣。

 

他苦笑着对站立在肩膀上的鹦鹉说,我宁愿画像上的就是我。

 

思明不是什么蠢笨的人,他似乎隐约明白了什么,待到新年的第二日,白天女佣送来早餐时,思明叫住了她。

 

他将一条黄色的绸带冲女仆挥了挥,笑着说道:“这是我前几天收到的发带,可似乎更像应该绑在手腕上作为装饰的丝绸,这可不太适合我,请让我为您系上吧。”

 

女仆自然惊喜地接受了这份馈赠,思明慢吞吞地冲她打听了许多事——譬如贵族之间的亲呢方式之类的……

 

好吧,现在我知道,先生是个骗子了。思明想。

 

可他也没去质问,毕竟距离他上次和斯文加利面对面交谈,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07

 

思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焦虑,这份不稳定的焦灼像是从岩缝里窜出的业火,将他整个人置于炉火上烘烤。

 

可在这段时间里,斯文加利也同样不好过——计划上了正轨,但应付魔界的老家伙们可着实让人费尽心力,血族那边同样需要分出经历去周旋。

 

等到他再次见到思明,已经是几个月之后,对方看起来状态并不好,虽然房间依旧整洁,但眼中却少了几分光彩,活像是一只乖巧的木偶。

 

可不过是转瞬间,那木偶在看到他进屋的那一刻就活了过来,他凑过来,乖巧地仰起脸,向自己询问是否有带一只玫瑰。

 

斯文加利举手投降,他说,“下次吧,下次给你带一大捧玫瑰。”

 

思明看了他一会儿,又开口说话了,“我很失望,先生,起码我觉得自己有权利知道你在做什么。”

 

瞧瞧,斯文加利嘬着烟斗抬眸,现在原本乖巧的娃娃开始反抗了,不,这并非是不开心,他甚至欣慰于自己的备用计划可以继续执行,是以他并不担心,而是将部分事实如实告知。

 

……

 

“所以你们要在金苹果现身之后,用它和魔典的力量互相抵消,然后让纷争的源头彻底消失?”思明在安静地听完之后发问。

 

他并非是没有失望,哪怕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发现自己真的只是一个道具、而斯文加利所有的爱护都出自于“利用”时,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悲伤。

 

他和金苹果青睐的人什么都像,唯一不同的是眼角下的泪痣。

 

他很想这么说,但他又忽然惊觉自己的“像”也是被刻意培养出来的,何况他也一来没有被金苹果看中、二来不曾有亲属、三来不曾接受真挚的情感。

 

斯文加利看重的不是他。

 

思明是个识时务的人,他知道斯文加利可能隐瞒了什么,但他到底还是没有继续追问,他转而问起自己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你想离开?”斯文加利问。

 

“我想出去看看……当然,我会定期回来接受抽血。”思明抿了抿唇,“如果这不是表达亲昵的行为,您应该早点和我说的……也许我以前一厢情愿地认为你是我的恋人……确实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他抽了抽鼻子,发觉屋里充满了熟悉的烟草中冷杉的气息,于是他觉得愈发压抑了起来,他的脑海像是有温暖的东西在燃烧,是爱?亦或是别的什么什么东西?是由过去幸福的记忆作为的燃料吗?

 

思明坚定又疲惫,斯文加利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像以前那样——将他抱在怀里,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发。

 

“再等等吧,一个月,很快就都能结束了。”

 

他安抚道。

 

思明点点头,头一次从他的怀里挣脱出去——他将自己摔在床上,脊椎弯曲,撤来被子包裹住自己,背对着斯文加利,一言不发。

 

斯文加利很识时务地离开了房间,他在走廊上叹了口气,现下的情况有些失控,不论是局势还是……他本人。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思明乖巧、独立、温柔理智、足够好看,并且对他十分依赖,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这个?他自认为自己虽说是个年龄以百万计数,并且已经足够脱离恶俗的绅士,但依旧为这份沉默的柔软所沉迷。

 

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或许思明会愿意接受一枚戒指?

 

他哼着歌,离开了这里。

 

屋内思明的手指轻轻叩起,在雪白的绒面枕头上轻敲着节奏。

 

音调先平缓的上扬,然后是一段三拍子的激昂节奏—— Por Una Cabeza,《一步之遥》,一首西班牙提琴曲,思明最先听到这首小调是在酒馆的外面,他朝着屋子里看,透过玻璃上的油脂和划痕,他看到一个女人身着红色的长裙,在酒吧的小舞台上跳舞,那长裙像是提琴上燃烧似的,合着黑色的琴弦被一拉一扯,他旁边有老者用晦涩的语言哼起了这首歌那些零零碎碎、含糊不清的音节一直沉睡在他的脑海深处。

 

于是他张了张嘴,跟着记忆中的歌词唱了起来,但他哼唱出的音符飘忽啁辙,已然走了调子。

 

他又试探性地唱了从前在街上流浪时自己最擅长的歌,音色忽高忽低。

 

他不是一个优秀的演唱家了,毕竟他自从来了这里……就没再唱过歌,取之而代的是堆积在墙角的一幅幅呆滞、惨败、毫无灵气的画作。

 

思明叹了口气,他有些难过,但现在却连说出来,告诉他,然后与他抱怨都不敢。

 

明明在今天之前,他还记得许多足以称之为“甜蜜”的时间,在某个傍晚、某个午后、某个清晨或是午夜,他会和斯文加利开玩笑,和他一起分享同一罐炼乳,或是扑到坐着的男人背后,从他的兜里窃取出一颗糖果。

 

窃取出一颗糖果,多么甜蜜的话,思明扔掉了自己习惯的措辞、音乐、习惯、只留下了这个。

 

“你会原谅我的,对吧?”思明问。

 

“用一个吻来换。”恶魔说。

 

彼时的思明把这个当成了日久生情的一部分,交付了满腔的信任,丝毫没有思考过其他的可能。

 

那颗糖真甜,和他被斯文加利带回来那时路上吃的糖一样甜,他贪婪地将糖果含在嘴里,小心地吻了上去。

 

那天下午的阳光真强烈啊,白晃晃的光穿透纱帘的空隙,让思明觉得有些刺眼,他转开视线,看着先生的侧脸,笑了起来。

 

多么幸福啊,他想。

 

彼时斯文加利也注意到了旁边的视线,他转过头,将烟草故意冲着他脸上呼过来,然后也跟着笑了。

 

从此,他时常在这个房间里听斯文加利给他讲童话、讲艺术品、有时也会将八卦当成连续的故事来听,那摆在墙角的立钟指针不曾停歇,走过了一圈又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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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金主爹咪滕翊岚约的万字甜文,已经写到7K5了,可能会多附赠一倍【远目】持续用稿子混更ing,预计3-5次更完,谢谢金主爹咪让我放出来,谢谢金主爹咪找我约甜文,真是写的太开心了哟❤

四季纪安

【杰佣】请选择我2

01

 

“你最近看起来有些不一样。”白纹把茶杯放回碟子里,探究地冲着绿纹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赌十个砝码。”在一旁打着台球的黑杰克插了嘴,“他在金屋藏娇……哦,失礼,也可能不是爱护的那种藏。”

 

“无稽之谈。”绿纹淡淡评价了一句,很快,像是失去了耐性一般,站起身匆匆离开了聚会。

 

“他还不想承认。”斯文加利看着他的背影耸了耸肩,“自从两年前匿踪绿离开之后,他就活像一条丢了心爱玩具的疯狗,最近他的状态却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哦,可爱的绿纹宝贝。”他吸了口烟斗,“我真想看他想明白之后追悔莫及的样子。”

 

“也...

01

 

“你最近看起来有些不一样。”白纹把茶杯放回碟子里,探究地冲着绿纹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赌十个砝码。”在一旁打着台球的黑杰克插了嘴,“他在金屋藏娇……哦,失礼,也可能不是爱护的那种藏。”

 

“无稽之谈。”绿纹淡淡评价了一句,很快,像是失去了耐性一般,站起身匆匆离开了聚会。

 

“他还不想承认。”斯文加利看着他的背影耸了耸肩,“自从两年前匿踪绿离开之后,他就活像一条丢了心爱玩具的疯狗,最近他的状态却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哦,可爱的绿纹宝贝。”他吸了口烟斗,“我真想看他想明白之后追悔莫及的样子。”

 

“也许我们可以搞一个“全庄园都知道那颗被带回来的光球是匿踪绿只有绿纹不知道,猜猜他多久能发现”的赌局?”黑杰克将台面上最后一颗球打入洞中,“我赢了。”

 

02

 

匿踪绿感觉自己睡了很久。

 

在一片暗沉的黑色里,他似乎只剩下一些本能——想要逃开,想要将自己藏起来,想要去一个谁都找不到自己、不会伤害到自己的地方。

 

他隐约察觉自己好像被庄园主带走了,于是他恐惧地挣扎起来,还夹杂着一丝愤怒——他一点都不想再次回到那所庄园里去,不想再一次见到那个人。

 

……明明说好,对他的爱直到死亡就能结束了。

 

可是如果再次见面,匿踪绿真的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坚持这个想法,就好像,就好像那美丽的翠绿色只要往他眼前一站,只要伸手轻轻抚摸一下他,他辛辛苦苦筑造起来的防线就会尽数土崩瓦解,他会再一次沉沦在那虚假的温柔里。

 

所以他想要逃开,拼尽全力地想要离这里远远的,就算意识懵懂的时候他也在心里声嘶力竭地呐喊着,“别让我再见到他!别把我再送到他身边。”

 

可他失败了,在绿纹将他捧在手里的时候,他原本仅剩不多的意识突然就被唤醒了,就像是——他死前的愿望终于被满足了,他像是被浸泡在暖融融的温水里,身体和灵魂都不再疼痛,临死前最后的愿望终于被有所回应——

 

逃不掉了。

 

他被绿纹带到卧室里,放在窗台的一个软垫上,这是他第二次进到绿纹的卧室里,上次为了进这间房子,他付出了一只眼睛的代价,匿踪绿突然就想着能一直都做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光球——可以轻易呆在有绿纹在的地方,每天都可以跟在他身后,这简直太棒了!是过去他从来都不敢肖想的东西,如今就这么轻易实现了,他居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幸运砸的有些恍惚。

 

绿纹先生一如从前去了杰克们聚会的地方,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这个房间里,他打量着这个久违的卧室,发现茶几上多了一只干枯的玫瑰花、他送给绿纹的那条领带似乎最近被主人穿戴过,松松散散地搭在床头。

 

他有些高兴,尽管知道是自己不切实际的妄想,但他总觉得绿纹曾经戴过那条领带,就像是……就像是他曾经短暂拥有了他那么一瞬间一样。

 

那颗光球细微地抖动了两下,然后像是终于确认过目前的环境还算安全,做贼一般偷偷摸摸地飘到领带上蹭了蹭,门突然被推开——绿纹提前回来了,匿踪球球就像是个做坏事突然被抓包的孩子——僵硬地定在原地,不敢动弹。

 

绿纹没管他,而是先带着纵容的意味和从门缝钻进来的亚历山大猫说了一句“调皮的小家伙。”随后他伸开手,任由那些翠绿色的液体失了形,在房间中摊开,捕捉那只来回乱窜的猫咪。

 

匿踪绿一动都不敢动,被绿纹带回来的时候……他是看到了客厅中的亚历山大的,这种毛茸茸的跟宠几乎是所有佣兵的心头好,每个人都——除了他自己,每一位佣兵都在自己的寝室养了这只可爱的家伙,夜莺小姐一开始也问过匿踪绿想不想要一只,可匿踪绿当时每天都靠着酒精才能睡个安稳觉,更何况他三五不时就要因为想逃避胃疼而把自己开膛破肚一次——不论什么状态,都不适合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儿跟自己受苦,虽然他也很想有个什么东西来陪着自己,想要至少在寒冷的夜里能将什么可爱的小东西抱在怀里,可是他自己的生活已经这么糟了,甚至要依靠大量的药物才能睡着……倒不如让一个能照顾好它的人,将它领走。

 

所以他当时拒绝了夜莺小姐,继续一个人呆在昏暗的房间里喝着高浓度的酒水,试图能把自己灌醉,好忘记那和他擦肩而过的小东西。

 

那么这只亚历山大是哪来的呢——反正在匿踪绿走之前,他从未见过一向对这些柔软的东西嗤之以鼻的绿纹照顾它们,况且那只亚历山大的脖子上还带了块儿名牌——“Alexandre Sabeda”;这只亚历山大可能是被谁委托过来,让绿纹代为照料的。

 

匿踪绿突然觉得有些狼狈,绿纹连对待那只猫——可能都要比对待过去的他要温柔,这说明委托人一定对绿纹来说非常重要,可是……

 

可是我才是你的灵魂伴侣呀……

 

可你平日里连抱我一下都不愿意。

 

他郁郁地想着,逃避似地把自己藏到床头柜后的阴影里,不再去看那只亚历山大被绿纹抱起来的场景。

 

“小家伙。”他听到绿纹开口叫他,“下一场游戏,你和我一起去。”

 

匿踪光球飘了过去,上下摇晃了了几下做为回应,匿踪一边唾弃自己的行为,一边又不可抑制地跟在他身后,像之前一样,因为惧怕绿纹会对自己跟随感到不耐烦,所以谨慎地维持着一小截距离。

 

“别离得那么远。”走到湖景村的绿纹停下,“小心一会儿走丢了。”

 

03

 

事实证明,绿纹说的是对的。

 

尽管他那么嘱咐过匿踪绿,但在他进入雾隐之后,匿踪尽管知道他的方向,但却还是跟丢了,他无措地跑到了大船上,想要借着高度去仔细查看他的先生此时究竟在何处——

 

“你看起来已经习惯这个样子了。”有人在他身后带着笑意说。

 

匿踪绿回头一看,发现素来神出鬼没的庄园主出现在了自己身后,他想要开口和他说些什么,却又突然想起来自己如今这幅样子无法说话,只能懊恼地左右摆动了一下。

 

“噢,你不喜欢。”庄园主说,“等等,我想一想……好吧,让庄园暂时赋予你虚数的身体。”他用手里握着的文明杖敲了敲船上的木板,匿踪绿再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重新有了半透明的身体,变成了一只漂浮在空中的幽灵。

 

“你为什么带我回来?”他艰涩地问,“我不想回来。”

 

“你的尸体还好好睡在坟墓里。”庄园主向前走了两步,站到他旁边的夹板上,注视着远处明灭的极光。

 

“我只是带回来了一只幽灵,一段放不下的过往,你过的怎么样?绿纹对他的东西向来很好,瞧,在你变成他的“跟宠”之后,他甚至叮嘱你离他近点,换句话说,我实现了你的愿望。”

 

“这更令我难过。”匿踪绿回答,“这让我知道了……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我在他眼里甚至还不如一只狗。”

 

“我也想清楚了,生前都是我单方面的、给他添麻烦了。”

 

“……尽管我不想承认,但是……没人规定,灵魂伴侣就一定会相爱。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我突然被一个阴郁、恶心、毫无优点不善言辞还一身病痛的人缠着说,我是你的灵魂伴侣,请你喜欢我,我也会觉得那人是个大麻烦。”

 

“你还喜欢他?”

 

“喜欢,那么多年都是靠着“喜欢他”的信念支撑过来的,我已经习惯了,就像是……人需要呼吸那样,喜欢他成为了我生命中很自然的一个部分。”他自嘲地笑了,“虽然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不需要呼吸了,可是我还是喜欢他。”

 

“我可以帮你复活。”庄园主说的意味深长,“可我出不去庄园,但这也不难,只要你让别人帮忙将你的尸体运送回来,我就能让你继续活着。”他看了一眼船下愈压愈近的红光,冲匿踪绿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朝着楼梯间走去。“你可以慢慢考虑,任何时候都行,不过相应的,我会收取一定代价。”

 

“我不会选择复活的。”匿踪绿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给自己听,“这样我还能勉强做个讨人喜欢的东西留在他身边,复活之后的我又能算什么呢。”

 

他默然片刻,又重新变回了绿色的光球,紧紧跟在那道走近的红光后面,离开了湖景村。

 

夜晚的庄园流淌着一种转瞬即逝、静谧无声的幽静气氛,玛德莱纳蛋糕被放置在茶匙旁的碟子里,红茶还在向外氤氲地冒着热气,奇怪的是,这些东西的主人在准备好一切之后并未触碰他们分毫,而是径直走进了浴室。

 

里面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绿纹在洗澡,匿踪绿球球从窗户边的软垫上漂浮起来,去到茶杯上方吸了口红茶醇厚的香气——绿纹泡的茶很好喝,他从前还曾羡慕过被绿纹请喝下午茶的弹簧手,也想过若是绿纹像是其他杰克一样每天帮自己泡一杯茶、让自己安心一些,也许自己就不会隔三差五要因为在半夜胃痉挛而咬牙忍着、然后把自己肚子剖开,弄得清洗床单总是很麻烦。

 

但是现在,他终于不用担心了,没有身体的话就不会疼,也不用吃东西,也不需要羡慕别人了。

 

所以他才不想复活。

 

他对着那杯红茶发了半天呆,在浴室里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时才又匆匆逃回软垫上,静静地漂浮着。

 

04

 

绿纹从浴室出来时总觉得有哪里……多了什么。

 

像是回忆丝丝缕缕编织成了令人感到妥帖的梦,往日里空荡凋敝的房间突然混入了一种带着甜暖气息的味道,诚然,就算过去绿纹并不觉得自己的房间有所不妥,但他也不排斥现在这种舒适的感觉。

 

他转头看向那安安静静停驻在软垫上的光球,饶有兴趣地上前去戳了戳,然后就看到那光球猛地颤抖了一下,随即向后瑟缩,把自己挪到了阳台的夹角,莫名地,绿纹知道它是在说,“我不会占地方,会很乖,请您留下我吧”。

 

这突如其来的小东西有趣极了,让绿纹由衷感觉到放松,平心而论,他也不讨厌它的性格——怯生生并且全心全意信任着自己,庄园主这次总算是没有送错东西。

 

他靠在床头,看了会儿《神曲》给自己找乐子,夜半时分,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绿纹这才阖上书熄了灯,躺下睡觉。

 

更晚一点,窗外的雷雨响得更厉害了。匿踪绿被吓的蜷缩在阳台的小软垫里一动都不敢动,外头的刺眼的闪电和震耳欲聋的雷声活像是将天幕撕开了豁口,这让匿踪绿又想起来了过去那小屋里的日子,还有战场上炸裂在身边的炮弹。

 

阳台……离外面太近了。

 

他慌乱地滚下去,甚至连将自己浮空这件事都忘记了,理所当然把自己摔疼了——很奇怪,明明他已经是个灵魂,却还是会害怕雷雨,还是会感到疼痛。

 

匿踪绿在慌乱之中下意识又将自己变成透明的人形,他慌乱地站起,觅寻着周围,想要像以前一样把自己藏在柜子里——或者别的什么能令自己感到安心的地方,可在他本能地找好地方,稍稍安心下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坐在喜欢的人身侧,手还伸出了一半,眼看着就想要去触碰到躺在床上酣睡的绿纹。

 

他僵硬地缩回手,想要去到别处却又还是舍不得,他贪婪地坐在床边注视着那抹美丽的翠绿色,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只是一会儿,我就,看他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炙热,又因为过于专注而分散了注意力,以至于他没有发现有绿色的液体正在悄悄缠绕上他的脚踝。

 

几乎是瞬息之间,他的手腕被人抓住了——绿纹不知为何触碰到了本应没有实体的他,绿色的液体拖拽着他的脚腕,将他狠狠抡到地上,匿踪绿带着惊惧抬头,发现绿纹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是你?匿踪绿?”

 

 Tbc第三章五一期间或者下周更

【有人发现和第一章对应的细节了吗】

四季纪安

【杰佣】请选择我

是抽到的第一个奈布皮肤,匿踪绿的故事

01

 

“您确定要这所房子?”房屋代理人的眼神有些闪躲。

 

“同等价位下您会有更好的选择,譬如十字街那边的房子……虽说有些吵但离集市不远,清早您打开窗子就可以呼吸到新鲜的草叶味儿——除非您对那味道过敏,不然没人会拒绝那里。”

 

“不。”他的顾客脸上带着一种奇特的坚定意味。

 

“我就选这里。”

 

02

 

匿踪绿把自己的所有东西都一股脑搬了过来,期间他后背和胳膊上的伤口都各自被撕裂了一次,但他没吱声,任由那些血从绷带里渗透出来,然后苦哈哈地一边想着幸好衣服是黑色的...

是抽到的第一个奈布皮肤,匿踪绿的故事

01

 

“您确定要这所房子?”房屋代理人的眼神有些闪躲。

 

“同等价位下您会有更好的选择,譬如十字街那边的房子……虽说有些吵但离集市不远,清早您打开窗子就可以呼吸到新鲜的草叶味儿——除非您对那味道过敏,不然没人会拒绝那里。”

 

“不。”他的顾客脸上带着一种奇特的坚定意味。

 

“我就选这里。”

 

02

 

匿踪绿把自己的所有东西都一股脑搬了过来,期间他后背和胳膊上的伤口都各自被撕裂了一次,但他没吱声,任由那些血从绷带里渗透出来,然后苦哈哈地一边想着幸好衣服是黑色的看不太出来,一边头痛今晚又要洗衣服了。

 

他的行李不多,仅有一只皮箱,里面装着两身换洗的衣物、一个天冷时用来取暖的小毯子,还有一套漱口的杯子,几块压缩饼干、神秘庄园里的小物件。为数不多的现金储存在箱子一个隐秘的夹层里,绷带和药品被单独拿出来放在一打开箱子就能拿到的地方。作为一个佣兵,这些东西就足以满足他日常的生活需求——虽然谈不上什么享受,但也和艰苦所差甚远。

 

他是个离群索居的家伙,性情孤僻还有些怕生,若是剥离开他本身令人畏惧的职业来看,他也不过是一个比一般人要坚强的普通人——既不会对疼痛无知无觉,也不会不喜欢美味的饭菜。

 

在大多数时间,他外在没表现出什么欲望,对生活的态度也简谱至极——巧妙的将自己的生命维持在一个“不会死掉”的状态,如若不是他一直在调查收集某个神秘庄园里被弃掷出来的东西,当真可以说得上是一只人间可有可无的无害幽灵。

 

那神秘庄园里被弃掷出来的东西有趣极了——有的时候会有能够瞬间治疗好伤口的一次性针筒,有时候有可以让人失去记忆的香水,或是一个陈旧的蝴蝶头饰,个别时候还有带着某些特性的衣着。

 

匿踪一直在收集这些,通过金钱购买或是杀死原主人带回来,这些东西他不论落脚地换在哪儿都会带着,有柜子的话就藏在柜子里,有桌子的话就摆在桌面上,在有空的时候去擦拭一二,每当他用带着薄茧的手摩挲那些东西的时候,脸上总是会带着一种安然又松懈的沉寂。

 

如若不是那件突然出现在世人面前的那件来自神秘庄园的绀紫色、穿上就可以隐身于迷雾的西装,他原本可以维持这样宁静的生活更久的。

 

那衣服将在一日之后夜晚的拍卖会里作为压轴出场,匿踪几乎是刚从交易所交换完情报就飘忽着离开了,他回到自己落脚的“家”,把所有饰品都一件件地擦得锃亮,像个疯子一样,认真地和它们道别之后,拉扯出脖子上的项链亲吻了一下,别好弯刀,义无反顾地出了门。

 

对于乔装打扮潜入拍卖会这件事,匿踪绿已经轻架就熟,他甚至还为此去自学了许多地方的生僻口语,以用来应对各种突发情况,他换上侍者的白色衣服和黑皮鞋,一切准备就绪,他只要在买家提货的时候不引人注目地从后门溜出去,就能够万事大吉。

 

不过若是一切都依照原定计划走,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

 

他已经把西装拿到了手,可就在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的背上和腿上猝不及防地出现了两道伤口,那两道伤口像是凭空出现的、没有伤到丝毫衣物,而是直接撕开了骨肉,鲜血将白色的衣服染红了一大片,发现异样的看守们紧随而至,匿踪绿只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恍惚了一瞬,就被滑膛枪打破了右肺。

 

他咬着牙突围出去,摆脱掉追兵之后低头一看,发现怀里一直紧紧搂着的西装已经被染上了脏兮兮的红色,视野在他低头的一瞬间变得忽明忽暗起来,他在来到事先打好招呼的预定地点时终于忍受不住,放任自己直接倒了下去。

 

03

 

从他有了自己的意识开始,他就总有一种隐约的预感,好像知道自己在未来会去到一所庄园里,里面会有来自不同时空的、和他十分相似,却又不尽相同的佣兵们;还会有一位属于自己的、命中注定的伴侣,似乎只要想着这些会发生在未来美好的事情,匿踪绿就感觉自己对明天又重新充满期待——甚至光是想着,他就能勾起嘴角,在脏兮兮的战壕里拉扯出一个狼狈的笑。

 

“喂,萨贝达。”刚分配到这个部队的战友叫他,“每月一次从家里寄过来的补给到了,你怎么还在这儿呆着。”

 

“闭嘴,呆子。”旁边的人将开口的人拽了回去,看着迷踪绿仿佛没听到一般依旧坐在原地,他这才压低声音对其他人恶狠狠地低声讲话,“他父亲欠债跑了,母亲改嫁照顾新孩子都来不及,哪有人在家惦记着他,以后这话不懂少招呼,别戳人伤疤。”

 

迷踪绿仅仅用眼角余光扫了那边一眼,就兴致缺缺地扭过头缩回战壕里,蜷曲着膝盖抱着枪看着天空发呆。他依稀记得那个男人的样子,也记得很早之前自己因饥饿而哭嚎时冰冷破败的“家”,每当下雨的时候,屋顶和破损的窗会有雨水漏进来,炸开的闪电还曾劈开他们门口的菩提树,那树的火光在倾盆大雨中燃烧了刹那,就被寒冷的雨水浇熄,耳边父母的叫骂声比雷鸣更加刺耳,他当时哪里都不敢去——外面寒冷的雨水和雷电可怕,而屋里吵闹的人也可怕。索性这场噩梦在他七八岁的时候结束,在一次次债主找上门之后,他的父亲失踪,母亲嫁到隔壁村子,有了更加幸福的家庭,只剩他一个人守着这座已经被搬空的破败小屋,十年如一日,他和野犬抢过食物,也趁着月色去田里翻找别人剩下的菜根,跌跌撞撞,勉勉强强活到了可以应征入伍的时候。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这个看起来营养不良的小个子会死,会连一场战役都撑不过去就被枪响吓破了胆子。但出乎所有人意料,在第五次战斗结束之后,原先和他同一批来的新兵都死得七七八八,他却活了下来,勉勉强强度过了最危险的新兵时期,成为了一个不那么容易死掉的老兵。他每个月的军饷也不乱花——三分之一送给了家乡早已不联系的母亲,三分之一自己留着喝酒,剩下三分之一被他珍之若重地藏在铁皮盒子里,说是要留着给未来的伴侣买一份高雅的礼物。

 

他在梦里见到过自己的伴侣,穿着绀紫色的西装,看起很高,很优雅,从肩部西装里溢出来的液体宛如流动的祖母绿。

 

他可真漂亮。

 

萨贝达在安置伤员的草屋里睁眼,这是他参加的第二场战斗,他的肚子上被榴弹碎片划开了一道口子,还差点失去一截肠子,但他醒来之后的第一个反应却是——

 

“我想我应该去攒钱,买一条好看的、华贵的、足以配得上他的领带,作为我们初见时的礼物。”

 

凭着这个明确的信念,他在无数场战役中活了下来,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撑着一个破破烂烂的身体,硬是拖着一口气,熬到了战争结束。

 

他收到了那封命中注定的邀请函,他握着邀请,踏上航船,带着一身伤口和那个铁皮盒子,在到达伦敦之后径直去了第五大道,在被擦得一尘不染、闪着白光的玻璃窗中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买下了一条做工华丽的领带。

 

04

 

欧蒂利斯庄园宛如神秘的异世,这里并不好找——起码对于匿踪绿来说是这样的,信函上说好的引导者,或者说,他冥冥之中感应到的伴侣,并没有来接他,于是当他踏入庄园之后,给他带路的是一位偶然遇上的、身穿白袍的佣兵。

 

对方皱了皱眉,问道,“你是一个人来的?”

 

匿踪绿点了点头,硬要说的话,他发自内心地对面前的人感到亲切,还感觉到对方和自己很像,但又完全不一样,他有心亲近对方,但嘴唇嗫嚅了几下,还是没能说出口,于是他自暴自弃地把嘴珉成了一条线,闷闷不乐地跟在对方身后。

 

“啧。”对方哼了一声,语气听起来有些愤怒,他对匿踪说道,“我先带你去求生者宿舍,以后的游戏会有人告诉你规则,还有——”

 

引路人的脚步在越过转角时停了下来,还没等匿踪绿抬头看看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他就先一步和遇到的人吵了起来,从匿踪的角度,仅能看到对方披风的一个小边角。

 

“绿纹,去接这孩子是你的责任吧。”带他来这里的人像是紧紧压抑着怒火,如此质问道,“那你跟我说说,现在你在做什么。”

 

“如您所见。”那个声音带着一种不急不缓地优雅,“我在泡茶。”

 

领路人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对庄园主的安排心怀不满,但就连理发师那个只在乎排名的机器都知道早早出发去接自己的伴侣,他早在一个半月以前就出发了,而你甚至没踏出庄园的大门一步!”

 

“我为什么要去?”那低沉华丽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不解。

 

“就因为他是我命中注定的伴侣?我就要对他友善以待?我们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我认为灵魂伴侣这东西本身就是无稽之谈,让他们在这座庄园里相遇?庄园主的这座种趣味的要求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况且凭什么,凭什么我会喜欢上的一定是他,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那是多么美丽的绿色。

 

让他魂牵梦萦的、让他在残酷战场可以一直坚持下来的人,此时就站在他的身前。

 

匿踪绿捏紧了一直握在手里的精致礼盒。

 

“您好,我是匿踪绿。”他忐忑不安地向对方介绍自己,“你的……命定伴侣,我会爱你,尊敬你,直至死亡把我们分开。”

 

“请问您现在可以收下这份礼物了吗?”

 

05

 

和绿纹先生的相处并不愉快。

 

诚然,杰克都不好相与,但匿踪自己本身也有很大问题。

 

他太喜欢绿纹了,以至于稍有些粘人,这让绿纹很是困扰,一直以来,绿纹都坚持反对关于灵魂伴侣的任何概念,甚至会对所有提起这件事的杰克嗤之以鼻,在他看来,接纳了灵魂伴侣,就等于是接受了来自虚无缥缈的“命运”的掌控,他一直认为没有什么人可以控制自己——当然,除了他自己。

 

所以他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三分恶意,收下了少年的礼物,也温和地提出对方可以和自己一起居住,但却故意不去教导他任何关于庄园的事情,任由他在初次游戏时被打的遍体鳞伤。

 

——感谢庄园的自我修复机制,匿踪绿不会死。

 

他一边哼着小调在玫瑰花园里享受下午茶,一边无不恶意地想着。他命中注定的伴侣在他看来仅仅是一个笑话,是一个主动贴上来的、可以用来任意消遣的玩偶。

 

他本以为过不了多久少年就会放弃,可谁知先是几天、一个星期、一个月过去了,他名义上的伴侣依旧住在他套间旁边的卧室里,看向他的眼神依旧明亮,房间客厅的桌子上依旧会在每个清晨出现新鲜的玫瑰。

 

那个佣兵,在用极其笨拙的手段,向自己示爱——以一种不会拒绝自己任何要求的方式。

 

绿纹没说什么,彼时去外面接人结果失踪了快有两个月的理发师回来了,带着一个开朗活泼的孩子,也是个佣兵,和沉默寡言的匿踪绿不同,这个佣兵很爱笑,并且活泼。尽管年龄都差不多,但他的性格依旧像个真挚的孩子。

 

少年每日和理发师朝夕相处,像是一束阳光,照进了这座沉默的庄园里,刺客披风和其他的佣兵们对他照顾有加,有的时候会轮流带着他打排位,而匿踪绿却对他有些躲闪,有的时候远远看到他就会一言不发地避开。

 

硬要说的话,这亦是绿纹的杰作,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推开门毫不遮掩地对迷踪绿说,自己对弹簧手有些兴趣。

 

当时是午餐时间,绿纹看到匿踪往嘴里塞压缩饼干的动作顿了顿,然后他低低应了自己一声,第二日就懂事地搬到了隔壁。

 

但他们却也并未就此形同陌路,绿纹时常在进屋之后才听到隔壁的门锁传来细微的“咔哒”声,这是匿踪偷偷把门开了一条缝,绿纹知道,迷踪绿有的时候会通过这条细小的缝隙偷看他——在他从二楼的楼梯走廊到自己房间这短短的时间,对他目不转睛。

 

而有的时候,绿纹回来时也曾闻到过浓重的血腥味儿,这个佣兵看起来不太会照顾自己,不曾注意过自己的饮食,因而他的胃时常会痛,绿纹在参加杰克家聚会的时候偶然听到过,其实由于佣兵们过去经历过战争的原因,他们的胃总是不太好,但……

 

“是一些小情趣。”白纹说,“邀请他时常去吃些下午茶,或者平日里喝些热的东西,很好控制。”

 

“上次思明也硬生生把一出“惊喜”变成了惊吓。”斯文加利在桌角磕了磕烟斗,“你们知道的,本来是他生日的那天,我提前回去打算布置些东西,谁知道,哇哦。”他感慨,“他倒在地毯上,蔫哒哒的,看起来根本动不了,平日里他明明要强的很。”

 

尽管难以想象,但事实却是所有的杰克都在尽心照顾着他们的伴侣——绿纹除外,他对照顾匿踪绿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反正庄园里不会死亡,虽然病痛存在于身体里,并且不论把胃掏出来多少次都根深蒂固的存在,但好歹刺破肚子掏出器官能让匿踪绿短暂的因庄园机制而失去意识,这就足够了,而匿踪绿一直以来也是选择的这种快捷的止痛方式,他一直做的很好。

 

聚会的传统不止存在于杰克家族当中,佣兵们也一样,他们会在一个月里第二个周五聚在一起喝酒,有的时候他们会谈起自己的经历,有的时候他们会谈起自己在庄园的生活,有时压根儿没有什么主题,仅仅是闲话家常的聊天——但是,管他呢,一醉方休,谁在意主题是什么。

 

匿踪就算在平时也是酒窖常客,他的多数游戏点都贡献给了高浓度的酒精,他往往在聚会时最先来,当思明做第二个进门的人时,他身边已经摆着两三个空瓶,然后他们会互相点头算作打招呼——匿踪绿并不擅长与人交流,像他的名字一样,多数时间,匿踪习惯把自己藏在角落,远远避开那些闪烁的灯火。

 

之后往往会是刺客带着弹簧过来,然后陆陆续续地、其他人也到了,刺客走到匿踪身边坐下,看着他皱眉询问。

 

“你还好吗?”他指了指匿踪裸露在外的手腕——比他自己的足足瘦了一圈。

 

“……我很好。”匿踪有些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吓到,他拉低了自己的兜帽,把自己的表情又往阴影里藏了藏。

 

刺客移开视线,他拿起桌上的黄油啤酒喝了两口,状似无意的开口问道,“两个星期以后弹簧手要去进行初次游戏,理发师拜托我和薇拉带他去熟悉规则,你要不要来?你才比他早来两周吧。”

 

刺客本以为匿踪会答应下来,毕竟绿纹的无所作为他也有所耳闻,可他没想到,对方实在是懂事的过了头。匿踪绿好半天才斟酌着回答他,“三个佣兵的话,密码机会很难开,我一个人可以的。”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不用担心。”

 

“好吧。”刺客刚想继续说什么,但马上就被其他人叫着拉走灌了酒,聚会一直持续到午夜,佣兵们都喝高了,横七竖八地躺在沙发上,迷踪绿也喝了不少,本来也应该依着酒劲儿昏过去,可胃部又传来一阵阵抽搐的痛意,硬生生拉扯着他所剩不多的意识。

 

他趴在把台上,半睁着眼睛,迷茫地透过残存在玻璃杯里的麦酒将视线内的东西收纳在脑中——门被推开,白纹走进来,将坐在单人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刺客带回去,然后是雾鹗和绯鹗一起进来,带走了寄生和感染,之后是明艳红、弹簧手、思明……最后是素来在庄园里神出鬼没的忘川渡人姗姗来迟,裹挟着黑雾、带走了法老。

 

只剩下他自己了。

 

他不甘心地等了很久——多久呢,直至庄园清晨的钟声被敲响,直至阳光刺破黑夜,将晨雾驱赶的一干二净,还是没有人来,他的胃也已经不再痛了,于是他站起身,拖起疲惫又沉重的身体回了宿舍区,借着酒意委屈巴巴地敲响了绿纹的大门——不出意外,吃了一个闭门羹,他太困了,又很委屈,整夜未眠地困意还在叩击他的大脑,拉扯着他神经卷绕成一团,他靠着墙蹲下,不知不觉就蜷缩成了一个可怜的姿势,然后睡着了。

 

是多余的期盼让他更加难过,迷踪绿整晚都在期待那扇通往酒窖的大门被推开,自己可以像其他佣兵一样,被伴侣抱回去,可他也清楚的知道,这多余的希望将他的精力和心气儿一并打磨成了毫无波动的直线,若是他能学的更聪明些,放弃那个人,搞不好他今后的日子还能好过一点儿,只可惜,过去战场上他梦里的那个身影陪伴他的时间实在是过于长久和深刻,以至于他将自己的性命与其联结在了一起,两相纠缠之下,若是要放弃他,那必将将自己的灵魂也挖空,实现那句诺言——我会爱你,直至死亡将我们分开。

 

他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在想着,为什么被绿纹喜欢的人不是自己,自己明明花了好长时间,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吃了好多苦,就只是为了和站在相同的地方打声招呼,可他什么都没有为你做,仅仅是一个正确的时间、正确的笑容,就让你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他。

 

这是一段无解的孽缘,迷踪绿想清楚了之后,又抓着绿纹去往杰克聚会的时候去找到了他。

 

他进门时瘦弱的身影引起了杰克们的一阵调笑——他们素来对自己伴侣以外的人缺乏同情,而且毫不介意去打趣和其他杰克有关的事。

 

“你居然这么对待自己的伴侣?”白纹用着咏叹调,夸张地调侃,“瞧瞧他,真是个小可怜。”

 

“没错。”糕点师将造型夸张花花绿绿地蛋糕端上桌,强硬地往匿踪的手里塞了一块儿,注意到他略带拘谨地吃了一口之后便露出惊喜的表情,愉悦地又往他怀里塞了几个小盒子,“很高兴你喜欢它们……你是第一次吃蛋糕?我的好弟弟明知道佣兵们平时若是没人管就会吃着那干涩噎人的压缩饼干度日,却还是没把这些给你带回去过?厨房里还有很多,每天都有剩余,你以后可以自己来拿。”

 

“你来这里做什么?”绿纹不耐烦地开口制止了这场闹剧,“走吧,我们去外面的花园谈。”

 

花园中阳光倾斜着照射在玫瑰花瓣上,这理应是个暖洋洋的下午,匿踪绿盯着花圃中胜放的玫瑰出了神。

 

“请将它摘下给我。”他轻声对绿纹说。

 

绿纹本来没打算理他,但那声音又轻又可怜,末尾还带着些强忍下的泣音,吸引着他继续听下去。

 

“弹簧手马上就要参加游戏了,诚然,在游戏中所受的伤害都能在结束后复原,但他也是会疼的吧,还有胃疼也是,我可以替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匿踪绿从那朵花上挪开视线,执拗地盯着绿纹。

 

“我问过夜莺小姐,有道具,可以让别人代替他承受伤害,让我来,我想用这个来向您做个交换。”

 

“您每满足我一个愿望,我就将身体的一部分在契约的见证下交给您,等我所有身体部分都被交换完,您就可以为我戴上作为替弹簧手承受疼痛媒介的项链,我保证不会私自摘下它!”他的语气很焦急,像是生怕绿纹拒绝这个提议,原本就觉着无所谓的绿纹渐渐有了些兴趣,更多的在于……他也有些好奇,匿踪绿会对他许下怎样的愿望,才能跟他用来交换的身体部位对等,于是他摘下那朵玫瑰,将之送到了匿踪绿手里。

 

——他从匿踪绿那里收到了第二份礼物,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06

 

匿踪绿很好满足,他甚至连“搬回来”的要求都没有提,而是要求一个亲吻、一个拥抱,或者是央求绿纹给他倒一杯热茶,最多不过就是在某个雷雨天,抱着被子前来和绿纹上床。

 

这生意绿纹当然不亏,回报远远大于付出,而匿踪绿也着实乖巧,几乎没给他添任何麻烦。

 

两周之后,约定完成,绿纹送了匿踪绿第一件礼物。

 

这也是匿踪绿人生中收到过的第一份礼物。

 

——一条被诅咒的项链。

 

当然,与之相反的,还有一条被祝福的项链,被送到了另一位可爱的求生者桌子上,就结果而言,双方都如愿以偿,皆大欢喜。

 

但这两周的相处却也并非是毫无副作用,这样幸福的日子让精神常年不佳的匿踪绿一种致命的错觉——只要我努力过,先生就会喜欢我;我的伴侣会珍惜我爱护我,我已经有了这样一个伴侣。

 

他一厢情愿地沉溺在自己的幻想当中,误以为自己是被坚定选择的,这一切造成的后果就是他在约定结束之后,依旧深陷于绿纹温柔的漩涡当中,他错误的估计了自己的定位,想着去任性一次,真的,从有意识到现在,他就只想任性这么一次,也不需要被坚定的选择,只是想着重要之人发现自己的难过,然后寻找到自己,给自己一个拥抱,然后他离开了,一直在角落里呆着,从清晨呆到日落西山,在他迫不得已因为寒冷而回来的时候,发现绿纹对自己的离开一无所觉,甚至还在和别人谈笑,于是他叹了口气,收拾好东西,终于从幻觉里面挣脱出来,也收拾好了行李,真的离开了。

 

这就是匿踪绿无助又绝望的、最后一次挣扎,他很想被人坚定地选择,真的很想,他努力让自己变好变优秀,等了好久,但他只等到了一句未说出口的“你不配”。

 

他在大雨倾盆的日子里离开了庄园,雷电和雨滴落在他身上,只让他牙根儿都在发抖,很少有人知道,在小时候的某个下着雨的、父母吵架分开的夜晚之后,他就一直害怕着雷雨天,从前他可以抱着幻想里的恋人发抖,可如今这份依靠他亲手被摔得支离破碎,他面对着陌生的街道和人群,感到无助又害怕。

 

至于决定去收集庄园中流落出来的东西这件事,是开始于两年前,他戴在脖颈上的项链始终遵守约定、未曾取下,可缺少了庄园回复机制的身体却常年会突然出现恼人的、正在流血的伤口,久而久之,匿踪绿避免穿所有浅色的衣服,不得不说,他的适应力很强,在第二年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可以忽略身体上伤口带来的疼痛了。

 

“我和其他人不一样,得到这样的对待是理所应当的,可能是因为我在战场上杀了太多人,可能前世自己也未曾善良过,所以才会遭受这些。”匿踪绿不是没有去询问过别人,但他得到的反馈却总是不尽人意,为什么得到幸福的不能是我呢?他这么想着,嫉妒像是头颅中的寄生虫,在依附的寄主死去之后依然蓬勃生长,他不可抑制的感到惶恐,感到孤立无援,然后他就——他就习惯了它们,也不会对任何人再报以期望,唯一的愿望变成可笑甚至卑微的,“希望在我死后有人能够记得我。”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算起来的话,他已经独自在外行走了许久,在某一个平常的下午,他陡然发现,不论是任何人都是有属于自己的牵绊的,唯独他,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带着和这里格格不入的气息,然后他猛然惊觉,他们是因为各种各样的牵绊或感情活下去的,而他自己什么都没有,算起来在所有苦难中支撑他的唯有“庄园”这个信念,于是他开始去收集那些东西,试图给自己制造一些存活于世的牵绊。

 

但他也明白,这方法只能是饮鸩止渴,而他的身体也已经由于积年累月的疏于照料变成了强弩之末,所以他去准备了一所离墓地很近的房子,不再包扎伤口,不再爱惜自己的身体,准备在一个合适的时候,由于突然出现的、过重的伤势而安安静静地死去——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他本是这么打算的,可突然之间,一件被绿纹先生抛弃掉的旧衣服出现了,匿踪绿几乎要笑出了声,他觉得这是上帝给他即将结束的糟糕人生里,唯一一件礼物——至少让他在最后,能够被自己爱恋着的伴侣的气息包裹着,陷入永恒的黑暗。

 

于是他潜入了拍卖会,如愿带走了那件外套,待他成功甩开追兵之后,看着自己大口咳出的血,径直走入了他为自己准备好的墓地当中去。

 

他躺在棺材里,把自己的脸埋在那件大衣里,深吸了口气——多么不可思议,仅仅是抱着这件衣服,他依旧能够感到温暖和幸福。

 

他本应该就这样安详地死掉,这是最好的结局,可有人来了……是拍卖场的追兵。

 

也许是看在他命不久矣的份上,带头的来人并未管他,而是拿走他怀里紧紧抱着的西装之后,往他身体上鄙夷地哫了一口

 

”婊子,马上就要死的人,还浪费老子的时间。”

 

西装离开他身体的时候,匿踪突然就觉得寒冷和疼痛了起来,好似温度和麻醉剂都跟着那衣服一起,被拿走了。

 

可他已经连手都抬不起来了,能做到的仅有撑着眼皮,看着他们骂骂咧咧离开的背影。

 

哦,得了吧,迷踪绿,他对自己说。

 

去他妈的

 

直到最后,你所拥有的唯一一件礼物,也只是一条只能带来伤痛的项链而已。

 

不知怎地,他又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下午,他对绿纹说,

 

“我会爱你,尊敬你,直至死亡把我们分开。”

 

 

直至死亡把我们分开……

 

 

 

 

 

弹簧手项链碎裂的那天,庄园主给了杰克一样东西。

 

一个透明的,颤抖着竭力想要把自己躲藏起来的绿色光球。

 

“这是什么?”绿纹问他。

 

“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东西,你可以把他当做……新的跟宠。”

 

绿纹看了庄园主一眼,没说什么,收下了这个小东西,那光球在被他拿到手上时停止了抖动,变得乖顺、并且光芒暗淡了下来,显得了无生机。

 

【不确定有没有后续.jpg】

是金主@云若的约稿,说是给自己的生日礼物,无梗约稿,是刀就好。

四季:奇怪的要求增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