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娇姐不要彘儿了
刘彻彼时,刚用了晚膳;正在宣室内看折子,却不知怎得,心慌意乱;竟是无法静下心来,去看那奏章上的东西;手中的朱笔,一笔滑在奏折上,刘彻方才渐渐回神,拿起桌边的茶杯抿了一口;今夜的茶,尤其的苦,还是阿娇姐的手艺好喝······
阿娇姐·····也不知为何,明明已经是在长门内数十年未曾见的人了;刘彻也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她,这几日却日日梦到祖母的质问;阿娇姐是祖母捧在心尖上的,父皇宠在手心里的;那时候,宫里流传着一句“得陈阿娇者,得天下”
杨得意见......
刘彻彼时,刚用了晚膳;正在宣室内看折子,却不知怎得,心慌意乱;竟是无法静下心来,去看那奏章上的东西;手中的朱笔,一笔滑在奏折上,刘彻方才渐渐回神,拿起桌边的茶杯抿了一口;今夜的茶,尤其的苦,还是阿娇姐的手艺好喝······
阿娇姐·····也不知为何,明明已经是在长门内数十年未曾见的人了;刘彻也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她,这几日却日日梦到祖母的质问;阿娇姐是祖母捧在心尖上的,父皇宠在手心里的;那时候,宫里流传着一句“得陈阿娇者,得天下”
杨得意见是长门的婢女,嘱咐人在廊下等着,就往内室而去;刘彻批阅奏章的时候,是最不喜欢别人打扰的;可是,杨得意跟随刘彻三十余年,心里清楚的知道陛下当年为了将朝政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废了陈皇后;数十年亦不曾过问长门;可陈得意知道,陛下放不下长门那位。
“陛下,长门的宫女来了;说是陈娘娘那头,有事回禀陛下。”杨得意的话,将刘彻回忆拉了回来;阿娇姐?阿娇姐数十年未曾联系未央;如今怎么?不好的预感,在刘彻的心中渐渐升起,“让他们进来!”
婢子二人见了刘彻,方要行礼,刘彻罢手免礼,让二人回话,陈娇到底带了什么话?
“陈娘娘请奴婢二人带话,若他日身故,请陛下准许陈娘娘以翁主之礼常伴孝文皇后身侧。”
二人的话,刚刚说完,刘彻却敏锐的捕捉到了身故俩字,长门宫,一定是有大事要发生了!“杨得意,去长门宫。”
长门宫
陈娇的神色有些迷离,喷涌而出的鲜血渐渐染红琴眩,身旁的月儿已经跌坐在凳子上,看着陈娇琴音渐渐微弱“翁主的琴音是最好听的,公主一定能听到的。”
老嬷嬷侧身走入,怜惜的擦拭着陈娇嘴边的鲜血,将陈娇轻轻的放置在案几上,伴随她微弱的呼吸和迷惑的目光,缓缓开口“老奴是楚服的祖母,也是太皇太后的心腹;小主子,老主子说了,有的仇就应该自己去报。请恕老奴不敬之罪。”
老嬷嬷将红烛点燃蚊帐,手起刀落,自己的血液流入火花内,以她为首的屋内发出奇怪的阵法,“楚蕤愿以自身之命,楚氏家族百年之秘术,换陈氏娇还魂重生,愿了此间事,得一生幸福。”
老嬷嬷的声音,渐渐迷离在陈娇的耳边;原来世间真的有秘术啊!这位老嬷嬷,想必是祖母留给自己最后的保障了!陈娇的意识渐渐模糊,周边的大火声再也听不见······
长门失火,门外的守卫看见时,急急忙忙灭火,却未曾救起那火中之人······
“陛下,陛下!”小太监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刘彻的座驾被拦截“陛下,长门陈娘娘自焚,火势极大,陈娘娘三人已在火中丧生!”
手中的佛珠趴的一声掉落在地上,刘彻的嘴唇渐渐发抖,心口骤然疼痛,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整个人竟无力起来;阿娇姐,你不要彘儿了吗?阿娇姐,你怎么可以丢下彘儿先走了呢?
良久,轿子里的人才是有了反应,暴怒而绝望的声音降下“给朕查,朕要知道近三个月来长门的一切,还有皇后是怎么就自焚了?”不,以阿娇姐的性格,不会自杀的,不会的。
刘彻此刻,顾不得百官会说什么,也顾不得颜面,冲了出去;他只想见到他的阿娇姐;阿娇姐,你等等彘儿,只要你醒过来,你要什么,彘儿都给你,好不好?
杨得意愣了一下,嘱咐底下的人去查;“今晚的事情,谁若敢说出去,别怪咱家不客气!”随急急忙忙跟上刘彻的步伐
【燕淳】长安
这是燕洵成为燕皇的第三十个年头,国仇家恨,半生戎马,让他从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迅速成长为威严睿智的君王。这些年攻池掠城,文治武功,换来燕朝的强大稳固,国泰民安,如今已是垂首暮年,他终于累了。
伴随他半生的头疾近来发作得愈发频繁,这么多年,无论看了多少大夫,寻了多少名医,总是无法治愈。久了,他便习惯了这种折磨。疼得厉害时,他就去城楼上吹吹风,冷风拂过全身,与脑海中的疼痛激烈撞击,反倒是会瞬间遗忘这份痛楚,只剩下疲惫中的清晰,高处不胜寒的寂寞。
他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站在这个皇宫中的最高点,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当他居高临下俯瞰着巍峨庄严的宫阙,脑子里最清晰的画面,竟是当年那个鲜衣怒马踏遍长安的翩翩少年。
鲜...
这是燕洵成为燕皇的第三十个年头,国仇家恨,半生戎马,让他从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迅速成长为威严睿智的君王。这些年攻池掠城,文治武功,换来燕朝的强大稳固,国泰民安,如今已是垂首暮年,他终于累了。
伴随他半生的头疾近来发作得愈发频繁,这么多年,无论看了多少大夫,寻了多少名医,总是无法治愈。久了,他便习惯了这种折磨。疼得厉害时,他就去城楼上吹吹风,冷风拂过全身,与脑海中的疼痛激烈撞击,反倒是会瞬间遗忘这份痛楚,只剩下疲惫中的清晰,高处不胜寒的寂寞。
他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站在这个皇宫中的最高点,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当他居高临下俯瞰着巍峨庄严的宫阙,脑子里最清晰的画面,竟是当年那个鲜衣怒马踏遍长安的翩翩少年。
鲜衣怒马踏遍长安,他嗤之以鼻。
年少单纯的质子,被魏帝杀掉的家人,那是他仇恨的起点,痛苦的开端,那一段理所应当成为屈辱历史的日子,怎么会成为自己怀念的时光?
而这些年,身边的旧人一个个离去,仲羽嫁人出宫,阿精病故,后来连萧玉也被他赐死了,大约所有和长安还有着一丝一缕关联的人,都已经消失了,那些不愿提及的往事,他以为自己都忘了,却在心中越发清晰,成为夜深人静的不知所措,午夜梦回的怅然若失。
或许人就是这样,总是会对年少时逝去的东西念念不忘,那他逝去的,到底是什么?
太阳落山的时候,他顺着西斜的日光望到了秀丽宫。那座宫殿被夕阳的余晖熏得微黄,仿佛盖了一层薄薄的纱子,如同少女的淡黄纱裙,飘飘缈缈的随风轻扬。
他记得,燕凝也有一套这样淡黄的宫裙。
燕凝是他的女儿,她的母亲,是他最宠爱的妃子,楚贵妃。秀丽宫,是他当年为他的阿楚准备的,只不过,他终是没有留住她。而楚贵妃只是一个长得很像阿楚的女子。是十八年前别有用心的部下献给他的美人。
一开始,他宠幸她,仅仅是因为她像楚乔,可渐渐他就发现,她的性子活泼,爱说爱笑,哪里有一点楚乔的影子,也是,这世上像楚乔这般冷静刚毅、沉默果决的女子本来就不多见。
他还是很宠她,他想,大约只要有那一张脸七八分相似的脸就够了。第二年,她为他诞下一位公主,大燕朝的八公主,他最小的女儿,燕凝。
燕凝一天天长大,模样十分水灵,性子随了母亲开朗明媚,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想要什么东西,就黏着他脆生生的撒娇,犯错惹他不高兴的时候,就拉他衣角,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软糯糯的求情,父皇,凝儿错了,您就不要生凝儿的气啦。
这样的小女儿,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不宠爱。
可他恍惚记起,很多年前似乎也有一位八公主喜欢这样对着他撒娇,他却一点儿也不喜欢。
燕凝七岁的时候,他给了她长安公主的封号,昭示的文书上写着,长安,长治久安。
大燕朝的公主,都是及笄以后才有封号的,那时宫里的人都说,陛下最疼爱这位小女儿,这么小就赐了封号,长治久安,多好的寓意,你瞧着哪位皇子公主有过这样的待遇,陛下是真的宠爱楚贵妃。
他当然也听到那些嚼舌根子的话,说陛下真正爱的人只有青海王妃,曾经的秀丽王楚乔,楚贵妃不过因为长得酷似青海王妃,才得了宠爱,不然封号怎么是楚?怎么会住秀丽宫?连带着生的女儿也异常宠爱!陛下倒是个专情的人。
他都没有理会,他觉得,那些话大抵都是对的。
转眼燕凝十七了,过几日就要出阁了。
他听内侍们说,公主这几日有些繁忙,忙着出阁的事,从凤冠到礼服,从摆设到布置,所有的事宜她都要亲自过问,她几乎忘了自己是一位养尊处优的公主。
他来到秀丽宫,楚贵妃和燕凝向他行了礼,楚贵妃讲了讲婚礼的准备情况,燕凝满怀期待的听着,脸上有着若隐若现的娇羞,嘴角总是不自觉微微上翘,一切都那么似曾相识,原来小姑娘的待嫁之心,是这般喜上眉梢,百媚千娇。
楚贵妃讲完后,燕凝突然拉着他的手,笑着问他:“父皇,您想看一下我的嫁衣是什么样子吗?”
“你想看一下我的嫁衣是什么样子吗?”
他有一瞬的失神,燕凝连着唤了他几声他才反应过来。
燕凝好奇道:“父皇,您刚刚在想什么呢,凝儿叫了您好几声您都没有听到!”
沉默半晌,他勉强笑了笑:“朕想到很久以前,曾经有一个人,叫朕燕洵哥哥,她也问过朕想不想看她的嫁衣。”
“叫您哥哥?”燕凝满脸疑惑:“可是父皇,您并没有妹妹呀!”
楚贵妃忙道:“凝儿,还不快去试衣服给你父皇看。”末了又对着他轻声道:“陛下,凝儿还小,口无遮拦,您不要怪她。”
楚贵妃这些年到底是心思缜密了不少,大概是怕他记起自己的父母,兄长,阿姐又或者是楚乔。
燕凝换好了嫁衣,绯红浴血的嫁衣,司制坊用了最好的蚕丝织成的绸子为她量身设制,绣功精巧的绣娘用金线密密匝匝的绣了凤凰于飞的图案,处处彰显着皇家的高贵不俗。
燕凝本就生得十分好看,娇小玲珑的身躯配上这一身嫁衣越发的俏丽可人。她提着裙摆在他身前来回晃动,笑容灿烂无暇,仿佛三月刚刚盛开的桃花,未沾染任何风霜雨雪,那么干净纯洁,总让人想捧在手心,好好呵护。
燕凝问:“父皇,怎么样,我美吗?”
他还是停顿了片刻。
曾经也有一个小姑娘,总是迫不及待的想把自己最好的东西跟他分享。有一天,她穿了一身漂亮的宫裙,她把他骗来,不停的在他身前转啊转,笑容明亮又纯真,她问他:“燕洵哥哥,这是我的新裙子,怎么样,我美吗?”
恍如隔世。
曾经的小姑娘还穿着绝美的蓝色的嫁衣,满心欢喜的想要嫁给他。可他却是在利用她,从未真心想过要娶她。
很多年后,他都渐渐忘记她哭泣祈求的模样,却忘不了她匍匐在地,一步一步爬到他面前时华丽的锦缎上沾染的尘埃和血污。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梦到那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穿了一身淡黄色的宫裙,投完壶,娇俏的撩开面纱;她参加他的生辰宴会,送了他酥山;她穿了男装打扮得跟他一样,戏弄睡梦中的他;她骗他去看她的新裙子,却在听说他要回燕北后哭了;他没送她礼物,她生气在湖边扔石子,他说笑话哄她,逗得她哈哈大笑;她和他喝酒,让他不要回燕北;她抢了他想送给楚乔的兔子和马鞍……
他听到她说,你有我燕洵哥哥好看吗?你猜,今天淳儿给你带了什么礼物啊?你没有觉得今天淳儿特别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和有一个人很像吗?淳儿不想让燕洵哥哥走!你扔我的石头做什么呀!如果你离开了长安,哪里还找得到这么多的美酒和这么美的淳儿呢……
梦中的一切如此真实,直到她穿着嫁衣卑微的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拉他的衣角,哭着说,燕洵哥哥,淳儿求求你了,不要这样好不好?他却决绝的转身,头也不回的将她抛弃在硝烟四起的朱雀街。
他猛然惊醒,冷汗涔涔。
心像是被千万虫蚁蛀空,只剩下一具躯壳。
从前他以为,他逝去的感情是楚乔,他的噩梦是九幽台,这些才是他无法忘怀的过去,可当大仇已报,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他才发现,时常在他记忆中盘旋的,是那个天真烂漫,一看到他就笑得眉目弯弯,总爱围在他身边一口一个燕洵哥哥的小姑娘。
那个率真可爱的小姑娘,曾经那么用心的爱着他,她把自己最真挚的感情毫无保留的捧在他面前,他却不屑一顾的亲手将它撕碎,如草芥般丢弃在尘埃中。
后来的日子里,无论他的位置有多高,权力有多大,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像她那般纯粹的,执着的,不顾一切的爱他,把他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
只是这样一个爱他的人,也已经死了很久了。
她的死讯,是楚乔告诉他的。
十年前的某一天,他收到楚乔的信,这是这么多年,楚乔写给他的第一封信。
信上说,她死了。
这几年她为了救她的人活着,浪迹天涯,化名水享四处行医,再也不是当年的公主,也没有了任何仇恨。
有一年她到了青海,刚好自己生孩子难产,她救了自己,她说,也算是把当年欠自己的还了。
后来她路过一个有很重疫情的小镇,在医治瘟疫的时候不幸染了疫症去世,元嵩和宇文玥赶到时,官府已经把患有瘟疫的尸体烧毁了,她什么都没有留下。
元嵩用她旧时的衣物替她立下衣冠冢,希望她的亡魂可以找到栖息的地方。
楚乔还说,自己从来没有恨过她,她这辈子其实很可怜。
那件事,楚乔终究还是告诉他了。
楚乔说,她这辈子从始至终最爱的人都是你,她恨到想杀我们,仅仅是因为那件事,你其实应该去看看她。
他想起那个善良娇憨的小姑娘后来近乎疯魔的模样,大概痛苦与绝望有多深,恨就有多浓,就如同后来的自己,一步一步堕入深渊,杀红了眼一般可怕。
她是天之骄女,本该有着幸福安稳的一生。到底是自己辜负了她,也害了她。
“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发誓会好好保护你。”
曾经的誓言回荡在耳边,记忆犹新,可当年这些话却随着长安的战火,被自己遗忘在夹着血腥与仇恨的风雨中。
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后来他问过自己。
他没有去看过她,他不敢。哪怕只是一个衣冠冢,他也无法面对。他不知道自己对她是怎样的感情,只是觉得从未如此怯懦,整颗心整个人都疯狂的想要逃开。
也是那一年,燕凝七岁了,他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也是七岁,燕凝和她一样有一双清透的眼睛,明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他每次听到内侍们称燕凝八公主,总会想到她。
她也是八公主,曾经大魏最尊贵的八公主。
有一天,他突然就封了燕凝长安公主。
他告诉所有人,长安,寓意着燕朝长治久安。大家都信了,包括他自己。
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听过一声八公主。她终于被他尘封在自欺欺人的旧时光中,不再提及。
他走的那天,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狂风卷着暴雨铺天盖地的倾泻而下,仿佛要将整座宫殿击垮。
他交代完所有的事,唯独留下了长安公主,燕凝。
燕凝跪在榻前,一声声唤着父皇,哭得梨花带雨。
他觉得眼皮很重,睡意朦胧,却还是舍不得闭眼,他想多看看燕凝。她哭泣的样子也是像极了她,他当年都没有好好看过她,也没好好心疼过她。
头脑越发混沌,眼前的光景似乎是当年他吃了她送的糕点中毒,她一边哭一边道歉,雾霭涟涟的双眸满是担忧和愧疚。
他费力的笑了笑,缓缓抬起手去擦燕凝脸颊的泪珠。
“淳儿,燕洵哥哥没事,别哭,别怕。”
燕凝哭得更凶了,泪水如决堤了一般。
他还想去擦她脸颊的泪痕,手却不听使唤慢慢下垂。
双眼逐渐闭阖,他微微笑着,他知道自己终于要去见她了。
最后那一刻,他说,淳儿,对不起。下辈子,我一定护你一世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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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和小说都没看过,只看过一些淳儿的片段。也不知道写了什么鬼。勿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