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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鸷深沉杨九郎双面人生张云雷

🔥乱世谍中谍

🔥ooc/旖旎我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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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张云雷吃过午饭，遛弯消食似的，又拐进了那家书店。坐到最深处那间昏暗的密室时，他看着老吴，神情有无奈，“您说得对，他确实小心谨慎，”顿了顿，“我被辞退了。”

“这……”老吴惊讶得一时失语，搓了搓手，“失败了？”眨着眼思忖着，像是安慰，“失败了也没关系，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

“不过……也不能说失败，”张云雷咬咬下唇，眸子里闪出光彩，“甚至可能，要成功了。”

“嗯？！”老吴又傻了，愣了愣，有些迷茫地问他，“怎么回事？”

张云雷垂下眼睫，思量道，“很难说清楚，不过我有预感。”

老吴点点头，又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郭先生下周要办个酒会，他有个新的纱厂要开了，要打点，所以打算请一些生意伙伴和政界显要过来。我想，在这个酒会上，让他向大家引荐我。”他笑笑，“当然，来的那些人里，包括杨九郎。”

老吴隐忧：“如果他不来呢？”

“他会来的。”

“你有把握？”

他点点头，像是笃定得不能再笃定，“嗯。”

老吴看着他，有些不解，有些关怀，半晌才开口，“你的计划，我不多问，但有一点，”他神情凝重，“保证安全。”

“您也是，”张云雷目光炯炯地与他对视，“最近行事多加小心，前阵子杨九郎好像有了什么新的发现，这两天才空下来。”

老吴还有其他的联络员、上下线，但他们素来不串线联系，故而他只能这样提醒他。老吴点点头，没说什么。两个人对面坐着，沉默了一会儿，张云雷不时抬起眼来看看他，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怎么了？”老吴开了口。

这一问，正中下怀，张云雷笑出来，“您这里，有我姐姐的消息了吗？”

老吴一拍脑袋，像是埋怨自己的忘性大，然后又正色地告诉他，“玉玲同志刚潜回武汉，一切都好。希望你也多保重。”

他点点头，放下心来。也没再这里多待，从外头的铺子上又拿了两本书，就走了。

他有个姐姐，和他一样，都是地下党。其实他们不是亲姐弟，不过都是浪迹江湖的苦命人。他从记事儿的时候起，就在不同的人牙子手里倒来倒去，最后进了北平一个不入流的戏班子，跟在里头唱生旦，也算过了几年的安定日子，可惜好景不长，戏班儿倒了，班主为了抵债，把这一帮人的身契都押给了八大胡同。那时候窑子和堂子分头过来拿人，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钻一个破绽挣开龟公的钳制，一尾银鱼似的翻墙出院儿，一气儿跑到了从前吊嗓子的湖边，然后一点没犹豫地，就跳了进去。

最后当然是没死成。救活他的是个杂耍的姑娘，当年还不到二十岁，在湖边搭了个破茅草棚子过活。那天她正给自己钓鱼改善伙食，就远远看见他往水里扎的小身影，她也没多想，跳下去就把他救了上来。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正被她抱在怀里，暖烘烘的，像是个母亲。旁边燃着一丛取暖的篝火，火光照着她，身上像是有一股蓬勃的生命力。

“你这孩子，小小的年纪，寻什么死呢？”看人醒了，她问。

他没回答。要是能好好活着，谁想寻死呢。他们穷苦出身的孩子，懂事儿的都早，又是在戏班子那么个三教九流混杂的地方。他早早就注意到，那些看向他的目光里，大都流淌着粘稠的贪婪，哪怕面对的只是一个孩子。只有一回，在一个元宵节上，他碰见了个家里人带着来后台玩儿的小少爷。那个小少爷愣愣地看着他洗脸卸妆，像傻了一样，眼神里却只有欣赏和赞美。他一直都记得这个眼神，后来被八大胡同的人按住的时候，突然想，要是这一辈子，再也见不着这样的眼神，该是多么无望啊。

因为无望，所以了无生趣，死就成为了一个选择。只是这些，何必要说给一个外人听呢？外人能懂么？所以他看着她，保持沉默。

姑娘看着他的神色，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问，“被家里人卖了？”

他略一迟疑，然后点点头。

姑娘叹了口气，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伤感。然后她又问，“你叫什么？”

不过这个问题他倒是回答了，被水呛过的声音细细的，弱弱的，猫叫似的，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叫“小辫儿”。

姑娘笑着，伸手捋了两把他的小辫子，“不错不错，”可是她话锋一转，有些担忧的，“但你是跑出来的，最好别再这么叫了。”

他看着她，有些茫然。

“既入江湖内，便是薄命人，咱们也甭讲究了，他们都叫我大丫，你就叫小二得了。”大丫的声音很飒利，就像这个人一样坚韧，“往后你就跟着我走吧，我比你大，叫我声姐你也不亏。有我一口饭吃，就少不了你一口汤。”

于是他们以姐弟相称，相依为命地在这乱世辗转。后来他们在中原逃难的路上，被人从饿殍堆里刨出来救起。那是个gcd，像当年大丫把他救起那样，给了他们新的名字和身份。

“救我们姐弟俩，你图什么？”那时改叫了邱玉玲的大丫莽撞地问。

“我图什么呢？”那个人笑笑，有些意有所指地说，“我图以后的中国，人别再吃人。”

/

那天之后，杨九郎在办公室连轴转了两天，才回了一趟家。

没什么进展，他本来没有必要在调查科耗着的，可是说不上为什么，他不想回家，或许是因为还要费脑筋想托词，来应付阿良为什么要换老师的询问。 终于秘书苍白着一张熬夜脸来跟他请病假的时候，他恍然醒悟，他不回家，别人就都回不了家。

于是大手一挥，下班。

只是那天是周末，阿良没有去上学。他回来的时候，阿良正在客厅里抱着那本小说读得津津有味。抬头看见是他，蹭一下就从沙发上弹起来了，光着脚向他跑过来，“哥，你可算回来了——”

杨九郎没让他说完，而是有些气急地一指他的赤脚，“穿上鞋！”

阿良瘪瘪嘴，听话地退了回去，弯腰套棉拖，嘴里却还不忘继续跟他说话，“你帮我问问，张老师怎么三天没来了？”

杨九郎脱大衣的手一顿，说出早就想好的托词，“他们快期末了，比较忙，不来了。”

阿良有些失望，脑袋耷拉下来，“他给我留的作业还没批改呢。”

杨九郎突然头疼起来，太阳穴像是有小锥子在钻，滋滋的，“什么作业？”

阿良眨眨眼，“不告诉你。”

不过短短几天，这个人就在他的生活里留下了这么多痕迹。杨九郎揉揉额角，有些疲惫地走上二楼，打算好好睡一觉。事实上他确实也好好睡了一觉，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傍晚，神清气爽了许多，他走出房门，那时候阿良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房门开着，写字台前一个小小身影低着头忙活，不知道在干什么。

杨九郎敲了敲门框，走进去，“在做什么？”

“在写好看的字。”少年人头也不抬。

他走到阿良身后，看见桌上的两页单词纸。每页上都有二十六个华丽流畅的花体字母，是张云雷的笔迹。后面歪歪扭扭地跟着阿良稚嫩的仿写，像是老鸭子带着小鸭子走路，有种奇怪的温情。

也许是刚睡醒的缘故，喉咙有些发干，他问，“他都不来了，你还写这个做什么？”

阿良抬头，看着他眨眨眼，有些理所当然地回答他，“因为好看啊。”

仿佛某种隐喻，杨九郎一时哑然。

忽然这时门铃响了。杨九郎拢拢睡袍，走了出去。没多一会儿，仆人递过来一张请帖，是郭家的。告诉他来送信的说他们老板打算在江宁开新厂子，下周五要在家里办场宴会，还希望届时杨科长拨冗出席。

郭家……杨九郎夹着那张鲜艳纸片眼光一闪，又问，还请了谁？

仆人就回答，有某某，某某某……。这都是在国民政府担任要职的家伙，他跟他们也还算熟。毕竟他是陈立夫亲自邀请来南京的人，总会有各种人借着各种名义来交游。

听完，他得出结论，这是一个正常的酒会。

只是就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老郭的酒会他参加过不止一次，可是如今但凡面对跟那个人有些关系的事物，他竟然都小心得如同一个懦夫。他突然就想起，阿良正在写着的，老鸭子带着小鸭子的单词纸，亦步亦趋的，被施加着难以名状的影响力。

然后像是急着要证明什么、要摆脱什么似的，他转手交给仆人一个电话，声线有些决绝，“告诉郭老板，我去。”

*

我太正能量了。给自己攽个大红花。

下一章旖旎。

🔥冷鸷深沉杨九郎✖️双面人生张云雷

🔥乱世谍中谍

🔥/ooc/禁上升/啊我好喜欢写旖旎风格的故事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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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良有些意外地停了手，“怎么了哥？”

杨九郎没说话，扭头开始眯起眼睛打量起阿良来。可是突然他就意识过来他在干什么——他在以对待罪犯的方式对待自己的弟弟！而且这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

杨九郎眉头一皱，定了定心神，温声问起，“你那个张老师，怎么还教你这个了？”

“我看你最近好累，就让张老师教了我按摩的法子。”阿良眨眨眼，显得很诚实，“不过他跟我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不用告诉你。”

然后阿良又嗔了他一眼，手上又按动起来，像个小大人似的无奈，“果然不能告诉你，看吧，职业病又犯了。”

杨九郎哑然，好像真被他说服了似的。

头上麻痒的感觉再度传来，不过杨九郎没有闭起眼睛继续享受，而是伸手拿过那本英文小说来看。福尔摩斯探案故事集的一部，他读过，中文题目叫《血字的研究》，确实是很吸引人的故事。书页上零星有一些标注，是一些生僻的高级词汇，张云雷怕阿良读不下去，用铅笔贴心地写了中文在一侧，连笔字写得很飒爽。

只是这些字让他想起来那只手，想起纤细修长的指节捏着笔的样子。他忽而想象起他在书桌上鼻尖一颤一颤地写字的场景，淌着墨水的笔尖横竖撇捺，像是，落在谁的心上。

谁的呢？不能想。

连着看了两页密密的英文，又被按摩着头上的穴位，他渐渐有些犯困，终于还是把眼睛闭了起来。书脊顶着下巴，浅浅的油墨味儿传进鼻子里，很像他给他的感觉，一个书生。

一个漂亮得，有些危险的书生。

不过这个书生没有再给他轻易见面的机会，之后的一连两天，因为有门课程结束的测试，张云雷都没有过来。很像是某种欲擒故纵的把戏。杨九郎也说不清楚是哪里不对，总是平白无故烦躁起来。或许也有审问进度止步不前的缘故。他心里憋着火气，头上又开始疼，坐回办公室，照着阿良的手法按了按，却又突然想起他。

想起他细白的手腕，蕴着薄红的指尖，和微凉的掌心。那时候他挤按着睛明穴，念头一转，想，如果是他来做这件事，应该会很舒服。

绮念平白生出，脐下三寸的地方陡然火热。

更烦躁了。

为了发泄什么似的，杨九郎将手边的一份文件摔下去，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很响亮。仿佛是一辆失控的列车上，引擎发出的一声绝望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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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雷结束测验的那个下午，时间已经不早了，铁锈似的夕阳洒落。他从学校出来，准备照常去公馆。只是刚走了一小段路，就在街边那个熟悉的位置，又看到了那辆别克。

只是这次在他看过去的时候，轿车的尾灯亮了一亮，像是在打招呼。

既然如此，张云雷没有再装傻，而是直直地走过去。不过这次却是副驾的车门被从里面拉开，然后杨九郎的秘书下车，迎接他。

他往车里瞧了瞧，那个男人并不在里面。

“张老师，”秘书站在车门边上，礼貌地微微颔首，“科长让我来接您，不知道您是否愿意赏脸吃个便饭？”

吃饭……张云雷愕然地瞪大了眼，是真的有些出其不意，“有什么事么……”

秘书摇摇头，很诚实地回答他，“不知道。”然后体贴地为他拉开后座车门，“请上车吧。”

张云雷低下头去，像是在认真检查自己的着装。这倒也没什么好检查的，一条黑色围巾，一件阴丹士林长袍，絮了棉芯儿，像这里的所有学生那样，说不上富贵，但体面，带着书卷气的质朴。只是这种质朴，似乎不该出现在和杨九郎的饭桌上，和一个官员的饭桌上。

秘书看出了他的“窘迫”，善意地提醒一句，“一顿便饭而已。”

张云雷抬头看着他笑笑，像是终于坦然了，一弯腰，坐了进去。

一路上很安静，毕竟他跟他的下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最后车在白鹭洲停下，秘书礼貌地请他一起下车，往前步行一段，就到了。

张云雷答应了。

那时候秦淮河的水仍旧碧波荡漾，有花船已经在船篷上点起了红灯笼，里面隐约有打麻将推骨牌的响动和女人甜腻的谈笑声。很热闹。杨九郎的人带着他走在河沿上，轻车熟路地在粉墙黛瓦间七拐八拐，进了一间酒楼。

凤鸣酒楼。

那地方很雅致，也很古朴。三层的木质结构楼房，一楼是大堂，二楼三楼是雅间。大堂前头是一个戏台子，他们进来的时候上面正演着昆曲，一折《牡丹亭》，游园皂罗袍，说不出的春光潋滟。

张云雷神情平淡地瞥了一眼，像是对这种老中国的玩意儿没什么兴趣。

秘书在前面带路，称职地把他领到三楼最里面，正对着戏台子的一个上好的雅座。杨九郎正坐在里面饶有兴致地品那唱腔，像个行家。张云雷进门的时候，他分神看过来，薄如刀刃的眼神一扫，不咸不淡地问候一句，“你来了。”

张云雷点点头，向着他走过来，但迟迟不落座。隔着一桌子的珍馐美馔，他那一双含着水的黑眼珠紧紧盯着他，有些无功不受禄的意思。

“阿良最近学得很开心，”他看着他，眸色深沉似海，“我要谢谢你。”

原来如此，张云雷明白过来。席间的气氛有些松动。杨九郎让了一让，“请吧。”

张云雷没矫情，就坐了，大方地谢他的好意，“您客气。”

杨九郎微一颔首，“应该的。”然后他看着桌上五光十色的菜品，似乎有些抱歉地解释，“怕你下课过来会饿，就提前点了这些，有什么想吃的，再加。”

张云雷有些受宠若惊地，瞪着眼看了看桌上又看了看他，忙道，“够了够了……”

这眼神……杨九郎笑笑，又拎起一只小酒壶问他，像是要带坏小孩子的大人，“喝酒吗？”

张云雷湿润地看他一眼，微微一低头，像是脸红了，“我不会喝酒……”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酒量很差。”

杨九郎看着他，看着他看起来十分真实的害羞。他点了点头，没强求，给自己斟了一杯，然后很大度地说，“那吃菜吧。”

杯盘碰撞，觥筹交错。

张云雷吃相文静，咀嚼时没有声音。没落官家的小少爷，自然有着良好的家教。杨九郎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拌秋葵，就撂下了筷子。隔着中间一碗牛肉羹的热气，他看向他。

背后，是才子佳人缠缠绵绵的唱。这样声色犬马的场合，他的脸，干净漂亮得有些不真实，是很典型的东方式的美。像是一场旧梦，又像是一段往事。那时候杨九郎看向他的眼神里，有渴求，也有戒备，甚至戒备更多。不过很快，他端详的目光在被张云雷发现之前便收回，转头看向一楼的戏台。

盛装打扮的角色在台上彩蝶似的蹁跹，叫人眼花缭乱。其实这些东西本身有什么令人迷恋的呢，不过是会让他想起小的时候。北平帽儿胡同的老宅子，隔壁就是前清的王府。父母都还在，家财也还未散尽。有一回元宵，家里的长工背着他去街上玩，那时一个露天的戏台上有戏班子在唱戏。都撂地了，也不能是什么出名的班子，但是里头那个小花旦唱得是真好，嗓子又亮又甜。听了一会儿，长工有点烦了，背着他要走，可他就是不依，非得留下来等一出戏完，然后摸到后台，去看人家洗脸卸妆。

等人家拆了头面，洗了脸，他才发现原来那个小花旦是个小男孩，有一张很清秀的脸，脖子后头拖着一根细细的长生辫，也在从镜子后面偷偷地打量他。那时候他刚想凑上去跟人家搭话，着急要走的长工就搬出来他父亲来吓人，“少爷咱回去吧，老爷该等急了。”

他向来敬畏父亲，所以即使不舍着，也只好作罢。临走，他听见戏班里的师父叫他。小杨九郎眨着眼睛听得仔细，知道了那个漂亮得像玉琢的小孩儿的名字，他叫“小辫儿”。

此后十几年，风流云转，沧海桑田。他后来见过许多人，少有惊艳，也再也没见过他。后来他来到南京工作，空闲时翻阅杂志，看到上海有个厉害的女作家，管这叫“时间的无涯的荒野”，很形象。

荒野嘛，千种风情，无人诉说。

只是这时，说不清出于什么心思，在杜丽娘咿咿呀呀的伤春悲秋里，他再次侧目，看向他，“来过河上吗？”

秦淮河，温柔乡，销金窟。

张云雷一愣，回答得倒诚恳。“刚来上学的时候，来玩过几次。”

“来找女人？”他看着他，目不转睛。

“不是！”张云雷红着脸断然否认，竟然有些娇憨，“来的时候都是白天……那些船，还不开……”

杨九郎还是专注地看他。那些船上有什么？旗袍叉开到大腿根上的妓女、酒色财气、淫词艳曲、夜夜笙歌。他还是太年轻了，年轻到连这些旖旎的词汇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杨九郎像是被他的稚嫩逗乐，忽而近乎玩笑地问一句，“有喜欢的人了么？”

他这么一问，他的脸上好像更红了，像一枚熟透了的桃子。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摇摇头，沁人的甘甜摇摇欲坠，“还没想过这个。”

不知为什么，看着他，杨九郎心上狠狠一动。

但是他控制得很好，面上分寸不乱，又以一种冷静的腔调，引出预备好的话题。“这也怪不得。你要是有了，就会懂得珍重一个人的滋味，一点风吹草动都是要跟人拼命的。”

这话有些绕，张云雷抬头呆呆地望着他，张了张嘴，“您……”什么意思？

杨九郎的笑容有些冷，抱臂向后一仰，八仙椅的椅背接住了他。那是一个看似懒洋洋的姿态，但其实，更是无声的压迫，像是古代的弓箭临发出时，往后拉满的一把弦，“明说吧，你接近阿良，接近我，有什么目的？嗯？”

最后落在一个有些慵懒的鼻音上，可是这声音入耳却凉飕飕。张云雷头皮骤然一凉，但还是保持着无懈可击的茫然神色看着他，无措地眨眨眼，“您……什么意思？”

杨九郎没着急开口，只是拿目光逡巡过他的眉毛，眼角和嘴唇，说不清是审视，还是迷恋。半晌，他笑笑，清冷危险得像是一把刀，像是要划开他的伪装，“阿良哪有这么心细，这几年他从来没问过我累不累。”眉锋一扬，视线直直落定在他脸上，“是你跟他提起的，对吧？”

张云雷一愣。

可是之后，他却顺水推舟地点了点头，坦荡得有些随意地回答，“我确实问过他，您为什么总是看起来很疲惫……”顿了顿，“看起来很凶。”

凶……杨九郎有些意外。他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评价，阿良习惯了，旁人不敢提，有时候他自己照镜子，眉心的川字，看起来很威严。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他是第一个。

他神情有些复杂地看向他。而张云雷却像是无知无觉的，继续说下去，“您有个好弟弟，他其实很想帮您分担些什么，就是不得法。”

所以他教阿良按摩，出于对亲情的感动和对学生家长的一种连带性质的关心，做好事不留名地成全一个弟弟的心愿。

这一切都那么合情合理。

可正因如此，杨九郎才会不安。他向来心狠，对别人如此，对自己更甚。他沉默地看着他，片刻后，叫秘书取出一只有些厚度的牛皮纸信封，递过去——

“谢谢你前段时间的教导，往后不必再过来了。”

对面的人一瞬间瞪大了眼，“为什么？”

然而回答他的还是绝情的一句话，“没有为什么。”

“可是……”张云雷有些迫切地想要站起来，他定定看着他，以明亮如玛瑙的眼神告诉他，他需要攒留学的生活费，毕竟现在很难有这样一份既不失身份又高薪的工作。杨九郎看在眼里，像是会意，有些动容，声音温和了一些，“你的教法很好，如果不介意，我可以把你推荐给其他有需要的家庭。”

张云雷一顿。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也没必要再纠缠下去。杨九郎说完之后，他松了口气般地坐定回去，恢复了天之骄子的体面，“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然后他表示感谢，“那就麻烦您挂心了。”

那一顿饭各有心事地吃完，都有些食不知味。最后杨九郎的车很礼貌地在距离学生宿舍一条街的地方把他放下。他们道别后，杨九郎目送他的身影渐渐隐匿在巷子的夜色里，看了很久，像是永别。当驱车离开的时候，终于燃起一支烟。

有些怅然若失，有些庆幸。但无论什么，都不重要了。

只是张云雷并没有直接回宿舍，他在一个转角处停下，倚着墙，举头望天，若有所思地站了一会儿。那时候黑漆漆的天空上，碎钻似的寒星闪烁，忽明忽暗。他看着看着，忽而有些艳丽地笑了出来。

成了，败了，还很难说，一半一半。

*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有内味儿了么

🔥冷鸷深沉杨九郎✖️双面人生张云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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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第二天。

雪已经停了，但是没有太阳，天上白蒙蒙的。打过一阵下课铃，张云雷夹着书跟着人群，从校门里慢悠悠晃出来。出来后，他没再顺着大流往食堂走，退出来到街边买了些吃食，边走边吃，拐进一条巷子里。

那是一条毫无特点的巷子，街边的垃圾堆，低矮的平房，甚至偶尔可见的棚户，都昭示着这一处的身份。张云雷躲着地上的水坑，和人家旁逸斜出的晾衣架，向巷子深处走去。

大概是因为这一处地皮便宜，且又挨近学校的缘故，巷子里的门铺倒是不少，尤其是饭铺和书店。张云雷走过几家店面，最终停在一家招牌上写着“外文书店”的铺子前。

弯着腰瞧了瞧门前黑板上的今日新到，张云雷摸了摸钱袋，抬脚跨进去。

“来了？”柜上一个管事儿的，年纪五十上下，戴一副黑框圆眼镜，脸上也是圆圆的，十分熟稔地招呼他，“今天到了莎士比亚全集，商务印书馆的，给你留了。”

是对待熟客的语气。

张云雷随手摸了摸手边柜上几本书的封皮，笑着答复掌柜的，“谢了，不过今天不看莎翁，您这有《坎特伯雷故事集》么？我们今天刚学到乔叟。”

掌柜的眯起眼睛想了一想，侧身从柜台上绕出来，来到张云雷身边的书柜前开始翻找，可最后什么也没找到。掌柜的从书堆里抬起身，一抹额角上出的薄汗，脸色有些局促了，“……应该是有的，就是货还没理，您要是愿意，跟我一块去库房看看？”

“行啊。”张云雷答应得爽快。

掌柜的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转身在前头带路。两人从挂着蓝布门帘的小门穿过去，进到一间没烧炉子的房间。屋里很暗，墙边排着一布袋一布袋的书，上面多写着某某印刷厂的名号。空气里一股子灰尘和樟脑丸混杂的气味，很不好闻。

可是他们没有停。而是绕过一排废旧的木头书架，钻进后面更深的一间斗室。

那间屋子，更小，更黑，靠墙一张行军床，床头一张方桌，方桌上一个黑黑的大盒子，拿亚东书局的包装袋盖着，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桌子底下两三把板凳。掌柜的点燃蜡烛，招呼他坐下。

张云雷十分平静，也没客气，说坐就坐下了。只是他身上那股学生的稚气似乎叫昏黄的烛光催老了似的，轮廓也深沉不少。他开口，低低的，叫了一声掌柜的，“老吴。”

“银狐同志，”那被叫做老吴的胖掌柜坐到他对面，神情严肃地叫他的代号，“还顺利么？”

张云雷勉强点点头，“按计划进行。”

以家教身份接近杨九郎，正是计划的一部分。

一月前，由于叛徒告密，原南京地下联络站的一整个工作小组在一次例行工作中被捕。组长中枪被抓后一直昏迷，目前在中心医院接受治疗。由于该小组级别高，掌握核心情报多，对于其他成员，调查处采取了诸多惨无人道的审讯方式，一抓十，十抓百，参与营救活动的同志也多有波及，一旦被捕，即迎来调查处的屈打成招。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他们妄图借此机会，一举肃清zg在江苏地区的地下情报网。

这一次肃清行动也被称作“群蜂”，由调查处处长杨九郎牵头。而张云雷要做的，就是楔入调查处心脏的一枚钉，掌握敌方部署，变被动为主动。

可是谈何容易。

张云雷想起昨日杨九郎隐秘的处处试探，叹了口气，“不过杨九郎此人心细，谨慎，几乎步步为营，要取得他的信任，很难。”

老吴沉重地点头，目光移向别处，有些颓然的，“你不是我第一个派去的人。”

张云雷认真注视着他。

“半年之前我们派了一位女同志，做了大量工作，进入杨家帮佣，却一直没有机会近他的身……”

张云雷想了想在杨公馆的所见所闻，除了一个保姆陈姨，其他的佣人都是清一色的男性。于是他问老吴，“是姓陈的那位？”

老吴摇摇头，然后说，“她牺牲了。”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我也不清楚，那天早上一睁眼，我得知她已经被关进调查处的监狱。我们还没来得及组织营救，她……”

张云雷皱眉，不免有些叹惋。除此之外，心惊是有的，肉跳倒不至于，这是常见的事，他们心里是诚爱世人的热忱，眼前总是世人心底最黑暗的恨。

可是不会止步。

自回忆中抽身，老吴直视张云雷，目光炯炯，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他的确很难取信，”但是话锋一转，“也许你可以试试另一条路。”

张云雷凝眸。

“还记不记得任务开始时我曾告诉你，杨九郎性情孤僻，没什么交心的朋友，也不近女色。这么多年来唯一称得上交好的，是英国留学时隔壁专业的一个同乡。”

张云雷点点头，眼神里有些懵懂，不知道他重提这些早已被他铭记在头脑里的信息是何意。

老吴挠挠头，小心地组织语言，“不过据他当时的同学交代，他们两个可能不单是朋友关系。”

“什么意思？”张云雷听不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不是朋友，难道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这一句话说出来，倒要把自己逗笑了。张云雷使劲咬着后槽牙，才没让自己笑出来。

老吴沉默地瞧着对面的人，过了一会他咬了咬牙，一鼓作气才把那两个字说了出来，有种慷慨赴死一般的决绝，“是情侣。”

张云雷似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愣了。

“这也是前些天武汉方面传来的消息。”老吴赶紧补了一句，似乎这样就能抵消方才的尴尬。

一时间，小屋子里静悄悄的，张云雷闷着头，也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震撼，一句话没说。老吴轻咳一声，好像要驱散开这莫名的气氛。“时间就是同志们的生命，”他像个谆谆善诱的长辈，“保证安全的情况下，试试。”

试试，试什么，怎么试，一切尽在不言中了。张云雷不是不清楚那一套，自幼鱼龙混杂的生活环境里，他也见过进堂子找相公的人，也清楚那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清楚也不意味着能毫无障碍地接受，他觉得自己得缓一缓。

“咱们是不兴美人计那一套的，可是一种鸟有一种鸟的训法，”老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似的，“你有那个本事。”

又是一阵沉默。

蜡烛的芯子焦了，打着卷垂下去。老吴也没再说什么，没逼他表态，只是同样静静地，等。

虽然老吴心里知道，他一定会接受的。因为谁都没有退路。

果然，片刻之后，张云雷紧绷的背松了下来，恢复到一种坦然的，无谓的姿态。

“那我再重复一次你的任务，”老吴见状坐正身体，声音低悄却有力，“取得杨九郎信任，及时向组织传达群蜂行动动向，协助日后地下工作同志转移。”

张云雷抬头看向他，终于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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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结束，两人回到库房。老吴从书堆里抽出一本崭新的《坎特伯雷故事集》，棕色的封面，阴文印刷的英文标题，就是书角上落了些库房的灰。

老吴边走边擦，走到外头铺面的柜上，算清了帐。

“你的乔叟，拿好。”

“行了，谢谢掌柜的。”张云雷伸手接过，又将几枚银元送上柜台。老吴抬头看，眼前又是那一张不谙世事的笑脸。

虽然是天生的演戏材料，可到底也还是个孩子。

老吴心里柔软了那么一下，说不清是同志之间的体谅，还是长辈对晚辈的慈爱。

钱货两讫，他送他离开。

“常来啊。”老吴嘱咐一声。

张云雷向后摆摆手，抱着书，头也没回地走了。

*

「福泥才不是替身，河马才不是大猪蹄子。一切都是那个同乡单相思，惹的老同学误会。这俩人都干净的一比/重要的人设问题还是要交待清的」

「给福泥的这个代号好中二啊但是我又没什么灵感…希望有姐妹可以在评论区不吝赐教555」

🔥冷鸷深沉杨九郎✖️双面人生张云雷

🔥乱世谍中谍

🔥文风细碎，也许会比较旖旎，ooc得不得了，主要是写着为了自己爽的一个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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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课结束得早，离开学校的时候，天光尚明，还没有黑下来。

张云雷夹了个布包，就沿着马路往公馆的方向走。布包里是给阿良带的资料，和几本简单的英文小说，不重，但也有些分量。对于这份出于任务而接下的工作，他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专注，仿佛他真的只是一个称职的家庭教师。

至于老吴和他说的那些事。急不得，毕竟能坐到那个位置上的，都是人精，都是魔鬼。

一阵风起，有些冷，他袖了袖手，缩到棉衣里。那时路上的积雪被扫开一层，偶尔的车辙压出两条黑乎乎的轮胎印。张云雷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顺着那印子，眯起眼睛往前面看了一看，就看见不远处的街边上，停着一辆有些眼熟的别克轿车。

杨九郎的车。

虽然只是昨天临走时在雪中的匆匆一瞥，但职业的素质还是让他记住了那串不长的车牌数字。张云雷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学校附近，但这目前还与他无关。所以他选择无视，仿佛根本就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座驾似的，一开始好奇地两眼瞥过之后，就夹着书包闷着头，继续走自己的路。

只是，在走到那辆车旁边的时候，车窗自己从里面摇了下来。

暗色的玻璃倒映着他那张白皙得有些幼态的脸，缓缓落下。眼前先是出现一道轮廓分明的眉骨，再是刀刃一样凉薄的眼，最后是杨九郎完整的一张脸，神情寡淡地埋在黑色大衣的高领里，冷峻地叫住他，“张老师。”

张云雷彼时惊讶得很真实，“杨……先生？”

杨九郎轻轻点点头，算是回应，然后他将车门拉开一个小缝，往里挪了挪，“上来吧，”他看着对面人因愕然而瞬间上挑的眉毛，“路不好走。”

张云雷眨眨眼，一时间有些茫然。即使抛开任务，作为一个成年人，他也清楚他不可能只是因为下雪路不好走而大发善心来接他。可是他想要干什么呢？他来之前，老吴这些同志已经借红色商人郭家的背景，把他的身世来历塑造得干干净净，更何况他从来没有来过南方，杨九郎不可能这么快查到他。

“没，没事的……”他脸色有点红，嗫嚅着，像每一个不好意思拒绝他人好意的年轻学生，“不远。”

那时周围有不少人经过，大都是中大的学生。他的那辆车，那个车牌，在这条街上太过显眼，惹来了不少异样的眼光。

“怎么了？”杨九郎夹一只烟，叼进嘴里，忽然一个抬眼，有些施压地看着他，口吻却像是开玩笑，“是怕你同学看见，说你坐了刽子手的车？”

“不是！”张云雷反驳得很干脆，几乎是没有过脑就说了出来。杨九郎叼着烟，却迟迟不点火，隔着一道开启的车门，安静地看着他。

一黑一白，一明一暗。

张云雷没再说什么，咬咬牙，拉开车门，坐到他给让出的位置上去。

身旁的人，一身的烟味，还有，怎么也压不下去的血腥气。

张云雷微微皱了皱眉。没人看见。

等他坐好，车子重新发动起来，往宁海路的官署区跑。杨九郎最终还是没有燃起那只烟，大概是顾及着车里坐上了别人。他今天会出现在他的学校门口也纯属临时起意，上午的时候他在附近的提篮桥监狱，那里有人受不了刑全都咬了出来，透露zg在南京的地下联络站不止一条线，另一条线上的领头人姓吴，至于别的，级别不够，不清楚。

但这也是很重要的突破了。他从审讯室出来，在写字台上放下手里的带了别人血迹的供状，叫秘书过来，“按这个方向问，查下去，”他闭起锈红的眼，揉揉眉心，“攘外必先安内。”

秘书应声，拿着东西就要下去。忽而就被他叫住，问，“我家的那个学生，查到什么了么？”

“查了，”秘书的声音有着例行公事的沉着，“但没发现什么，应该很安全。”

他用了“安全”这个词，杨九郎挑挑眉，然后秘书离开，过了几分钟，很乖觉地给他送过来一打资料。里面是张云雷的生平，从苏州观前街上的呱呱坠地到中大最近一期的奖学金名单。他冷眼看了看那些纸页右上角附着的一张黑白照片，上面的年轻人眉清目秀，眼神明亮，正含笑看着他。

他突然很想再见他一面。

所以杨九郎就出现在了这里，学校的路边。

车窗外的树影匆匆掠过，那段路并不长，刚坐定喘口气就快到了中途。忽然耳边杨九郎低沉的声音响起，问他，“你往后有什么计划？”

这个问句多么暧昧，好像是要问他，往后打算怎么接近他似的。

张云雷挑眉，把头转向他，“嗯？”

他看他一眼，解释道，“留洋？从政？经商？……”

不过他还没问完，张云雷的眼神在听到第一个选择的时候就亮起来了。那双漂亮得让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眸子里很小心地流露出一点对未来的向往，很青春很稚嫩的，“明年学校有官派的名额，我想试一试。”

杨九郎点点头，一点都不意外，“去哪？”

“爱丁堡。”

“好学校。”

“是的……”不知想到了什么，张云雷闪亮的神采有些暗淡下去，“不过姨夫倒是希望我中大毕业之后直接来给他帮忙。毕竟真要出去，好像也没那么容易。”

他是想到了钱。那一刻，杨九郎笃定。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为难的时候，太自然。苏州张家，一个没落的江南官家，虽然有一个富足的商人连襟，可帮助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张云雷就是在新派的需求和旧式的自尊之间挣扎，为那点仍不算少的生活费发愁，像极了过去的他。

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杨九郎总是觉得，他太危险，哪怕一切证据都指向安全。所以才会这么步步紧逼地，没完没了地试探。

沉默片刻，汽车拐进官署区，在暮色里，张云雷听到他在他耳边说，“那阿良的学业就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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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前脚刚到，后脚阿良就回来了。一进门就风风火火地脱棉衣，拉着张云雷往楼上跑。边跑边问，“您上回说的侦探故事，带来了吗？”

张云雷一边说着“带来了”，一边也跟着他往上跑，只是上楼梯的时候他突然停住，想起落在客厅的书包。

沙发上，杨九郎抬头看了过来。大概因为是在主人家暴露了粗心，张云雷不好意思地抿着嘴走向他，眼神蝴蝶似的落到别处，不敢叫他捕捉过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觉得他走过来的步态有些袅娜，盈盈的，然后伸出一节皓腕，哈腰拎起放在沙发扶手上的小布包。

杨九郎的目光紧锁住他，锁住手腕一侧因为瘦削而突出的一小块纤细的骨头，那里有一弯阴影，淡淡的，他突然很想握住，然后咬上去。

他的喉咙有些发紧，然后不再去看，抬头，看他的眼睛，问，“什么故事？”

张云雷扭过头来，对他笑了笑，有点赧然，有些狡黠，眼底一片星河摇荡，像极了老话本里一只吸人精气的狐狸。然后他朱唇微启，舌尖很性感地在齿背上轻点，“A study in scarlet.”

杨九郎一个失神。

再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往二楼走去了。杨九郎眯起眼目送他，视线鉴赏似的划过他挺秀的薄背，落在那不堪一握的细腰上时，眸色一暗。

二楼，依次是兄弟两个的卧室，书房，浴间和吸烟室。杨九郎的卧室和书房一般不会允许别人进来，因为那是他存放秘密最多的地方。师生二人离开之后，杨九郎在楼下坐了一坐，也跟着上去了，只是他没有再去当那个督学，而是径自拐进了书房。

然而浑浑噩噩盯着白纸黑字不知道多久，眼前全是那只如白雪，如翠竹的腕子，直到阿良来敲门，喊他吃饭。

那时候张云雷已经离开了。这个家里所有人都知道，当他钻进书房的时候千万不要打扰，对于一个家庭教师完成工作告辞这件事，自然更不值得一提。杨九郎了然，只是饭后坐到沙发上的时候，他摩挲着那只挂住过书包的扶手若有所思，指腹划过棕色温暖的皮革，瞬间响起如同皮肉相触的摩擦声。

沙沙的。有些色气。

阿良未经人事，抱着那本英文小说懵懂地过来，挨着他坐下，手指贴上他紧皱着的额头，很关怀地问，“哥你是不是头痛？”

杨九郎转头看他，没说话。

“你闭眼，”阿良把书放到一边，一双手摩拳擦掌的伸过来，“我给你摁摁。”

杨九郎没有拒绝，他很珍惜这种亲昵，只是平时太忙了，少有这样兄友弟恭的时刻。他轻闭起眼睛，任由阿良的小手在他头上操劳。少年人的手微凉，有一层养尊处优的肉，按起来力道充足，又有章法，连续几天的疲惫渐渐一扫而空。杨九郎有些惬意，有些知足，像个被儿子孝敬了的老父亲，含不住欣慰地笑着问，“你怎么会这个了？”

阿良动作不停，理直气壮地回答说，“我学的啊。”

“跟谁学的？”

阿良没说话，只是闷着头摁他哥头上的穴位。

“说呀。”杨九郎等了一会，还没回应，开始催他。

“……”

阿良犹犹豫豫的，但架不住他哥要命地催。“其实他不让我告诉你……”终于他像是背叛了什么约定似的，重重叹出一口气，然后说:

“是张老师。”

张云雷！

杨九郎太阳穴狠狠一跳，双眼猛地睁开。

*

更新随缘，反正写个乐。

足球队主力🐑×花滑天才🦊

　　

关于爱与热血

　　

有部分专业用词使用不当还望见谅。（怎么总觉得设定有点剧透）

　　

　　

　　

　　

　　

　　

　　

　　

看着面前这位在娃娃机面前，全神贯注盯着玻璃橱窗内一个个卡哇伊斯内娃娃的花滑冠军，杨九郎抱着刚被人费尽心思抓上来的一个毛茸茸的公仔靠在了附近墙边呼噜起了自己的栗子毛。

　　

话说向小道编辑提供一下花滑冠军闲暇时间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抓娃娃，还是粉不拉几毛茸茸的那种，这能得多少钱啊？

　　

“唉？又没抓着，再抓一把不抓你了！”

　　

尚在神游中的杨九郎被张云雷这尥蹶子的一下惊醒，顺着那熟悉的声音方向望去，只见两小时前还在赛场上大杀四方的高岭之花，现在却被一个丑巴巴的小娃娃难得在异国他乡的电玩城当众跺脚跟娃娃机耍脾气。

　　

强烈的反差萌映进杨九郎的眼里，杨九郎直觉得连带着自己的心窝都被这一举动可爱得颤了一下，出于人类对可爱事物会产生怜爱的本能，杨九郎观察着电玩城的娃娃机，又向张云雷讨了几个游戏币试了试，最后选定了一台抓钩紧而有力，娃娃排列也比较方便抓取的游戏机开始帮着张云雷去抓。

　　

摇晃的抓钩在空中悠悠地甩着，配合玩家操纵的把柄选着目标，盯着离出口最近的小羊公仔，杨九郎果断按键，紧接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羊公仔就这么被杨九郎顺利地抓了出来。

　　

张云雷一脸惊喜地看着杨九郎从出货口帮他拿出娃娃，像极了头一次见到糖的小孩儿一般纯真，还对杨九郎有些几分崇拜，头一次被人用这种眼神看着的杨九郎有些不好意思，便认真地解释道。

“每个游戏机出娃娃的次数都是看几率的，只有抓钩到了店家设置的会抓紧的时候才会抓到娃娃掉下来，所以抓娃娃都是概率事件，要碰运气的......”

只不过杨九郎这边话还没说完，再转头去才发现刚还在自己边上一脸崇拜的人一晃神便没了踪影，以为对方是已经掌握个中技巧打算实践的杨九郎，正眯着眼睛在这花花绿绿的游戏机堆里寻找那抹熟悉的纤细身影时却又被人兀地拍了下左肩。

　

“哎哟！”

　　

被吓了一跳的杨九郎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转身去望，却正巧对上张云雷一双眨巴眨巴的狐狸眼睛，那双狐狸眼睛弯弯的，垂眸流转着提示着杨九郎低头。

　　

杨九郎心领神会的低头一看。

　　

发现张云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又去游戏币自助机换了满满四筐游戏币，颇有暴发户的气质在里面。

　　

没等杨九郎张口说些什么，对方先挺着自己的胸膛一脸骄傲地晃了晃自己怀里抱着的游戏币说道。

　　

“在绝对实力面前，运气不值一提。”

杨九郎这才反应过来，他这下是遇上了一个什么样的狠人。

整整一千多枚游戏币，张云雷蹲在娃娃机前孜孜不倦地抓了四五百次才算消耗殆尽，抱着满怀的布偶娃娃，张云雷坐在了跳舞机上数着自己一个晚上的战绩。

　　

数着数着又像想起了什么事，张云雷抱着一堆娃娃扭头问着杨九郎，

　　　

“不过你是国队的，我怎么看电视的时候从来没见过你？一场没比过啊？”

　　

杨九郎这时却没了自我介绍的爽快，而是有些支支吾吾的说：

　　

“我刚进来，还是替补队的，不轻易上场其实......”

　　

可能是发现了杨九郎的失落，张云雷笑着拍拍杨九郎的肩头安慰着他，

　　

“没关系啊，我一开始也是陪练嘛，后来还不是我天资聪慧被教练发现直接提拔了上去，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而杨九郎只是搓着掌心点点头，这句话不止张云雷在说，在他进去国家队的第一天所有师兄和教练也和他说过相同的话，一遍又一遍，最开始的他还踌躇满志着坚信着......

　　

只是国队是什么地方，能进去的哪块不是实打实的金子，金子和金子也是有差距的，他是哪块金子，还远没有一个定数。

　　

尽管张云雷安慰着杨九郎，可杨九郎整个一晚上却还是郁郁寡欢地坐在电玩城的地上看着张云雷数了一遍一遍的玩偶。

　　

很快到了要说再见的时间，再过六个小时，张云雷就要去赶回国的飞机了，他还有一堆行李在酒店搁着，是时候要回去收拾准备回家了。

　　

于是杨九郎跟着张云雷起身帮他拿着玩偶打算送他回去，张云雷只是笑着摆摆手说你也该回队里了，被发现写检查的滋味可不好受。

　　

杨九郎跟着张云雷干笑两声，还是执意要送张云雷出去，张云雷拒绝不得，便开口说了一句，

“那我送你个签名当谢礼吧。”

准备送张云雷出电玩城的杨九郎被对方提醒，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此行的目的，他有些窘迫的点头道是，而张云雷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直接从怀里翻出了一个狐狸公仔放手里，从杨九郎包里摸出来支圆珠笔在狐狸公仔的尾巴上笔走龙蛇地留下了一串笔迹。

　　

“回去记得联系我啊，我们还一起抓娃娃！”

　　

张云雷说着便在杨九郎的手心里塞回了那个毛茸茸的狐狸公仔，杨九郎拿起公仔一看，圆滚滚的尾巴上面写着的是张云雷亲笔签下的一串圆滚滚的数字，张云雷对杨九郎做了个打call的动作，杨九郎会意，对着张云雷轻轻摆了摆手做送别。

“还有，等你回国以后，我要看到你在赛场踢球。”

手里的小狐狸公仔猛地被杨九郎抓了一下，这次是从掌心传来的触感，杨九郎觉得好像自己的心也被抓了一下一般，有些尖锐，却很温暖。

　　

他开始觉得张云雷是个莫名其妙的人，连杨九郎自己都不相信的事，张云雷却莫名其妙的坚信他可以做到，没有一丁点怀疑的就这么笃定的对他提出了他难以想象的要求。

　　

很艰难，但是他丝毫不觉得为难。太多人对他说着进国队已经是一个球员的最好归宿了，你已经在发光了，只要刻苦训练不要被刷下来就好，却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你远远不止于此，你还可以很轻松地做到更好。

　　

张云雷是第一也是唯一一个给杨九郎这个概念的人。

　　

抬头看着逆光处冲他招着手的少年，杨九郎怔愣一刻，终于是重新笑着挥了一下掌。

　　

“我会的。”

夜晚的足球场荒凉的可惧，轻车熟路的从角落烂掉的破洞里偷溜回训练基地，杨九郎带着一身尘土与寒气回到了宿舍。

　　

今天球队放假半天，习惯了踢球奔跑的男孩子们一时没了事做，便百无聊赖的聚在一起，将纸张折成球，以指代足，在桌上运着纸球来回奔跑，见着消失一晚上的杨九郎风尘仆仆地回来，喜欢听着新鲜事物的男孩子便迅速将杨九郎围了一圈七嘴八舌的说着，

　　

“哎哟兄弟你可算回来了，这一晚上你都去哪了啊是？得亏教练今天开会没查寝，要不然十条命都不够你祸祸的，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啊！”

　　

其中不知是谁发现了杨九郎手里和他气质严重不符的一只小狐狸公仔，圈内的讨论便兀地达到了又一阵高峰。　　

“唉？这娃娃哪来的？”

　　

杨九郎怕被人看见张云雷留在上面的字迹，便偷偷地将那串数字藏在了掌心里扣着，不过足球队的直男多，显然发现不了那蚂蚁般的字迹，仅仅是对这个娃娃的可爱外表兴趣浓厚而已。

　　

“我说你小子怎么有胆儿偷溜出来，合着见相好去了？”

　　

“怎么，对象也跟来了？好看吗？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去去去，嘴那么碎呢。”

　　

室友们的话语直白且大胆，配合着这些话语去联想张云雷的表情，杨九郎竟被生生的弄了个耳尖红，闭着眼睛掩饰着面上羞赧将围堆儿的室友驱走，杨九郎坐在床上翻找着换洗的队服，棉质的布料被他掐出一个又一个的褶皱，他心知，内心的雀跃已经无法被他掩饰。

　　

晚上杨九郎抱着张云雷送他的小狐狸公仔，仔细端详过几番，最终还是偷着在被窝里翻出了手机准备查找公仔尾巴上写着的一串号码。

　　

点开熟悉的绿色图标，经过月亮界面，杨九郎熟练输入一串ID，最后看到了一个挂在顶上的账号，头像是一双白色的冰鞋，上面刻着ZYL三个字母缩写，名字是明晃晃的「Diamond」。

　　

杨九郎笑着摩挲着屏幕上的那串英文，不自觉地捏了把小狐狸软软的尾巴又抱紧在怀里。

　　

这颗小钻石倒比一众金子漂亮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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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无意外三天一更保质保量

　　

爆肝5k+好痛！希望大家没事儿赏脸康康我！白狗哭泣。

　　

　　

　　

　　

　　

首尔，江陵冰上中心。

　　

偌大的滑冰场内早已坐满了来自世界各地对花样滑冰充满着狂热爱好的观众，大约容纳了一万余人的观众席内，不同肤色，手持着各色旗帜，面贴着各式贴纸的人群本应是喧哗异常的，却此刻他们像达成了一种什么约定俗成的默契般，不约而同地，安静又专注的盯向了场地中心的电子屏幕——

　　

当下正是前一位花滑选手刚结束表演宣布得分的时间，虽不是什么世界瞩目的热门选手，但也会有人愿意为他满怀期待地等候。

　　

分数统计时间很快，得分随着广播的声音一同传出，这位选手的表演分和技术分总得150.35分，不高不低，却也足以引起一阵鼓励的欢呼。

　　

最终选手鞠躬谢幕，万籁俱寂，片刻后场馆内又恢复了开始熟悉的哄闹声，只不过此次的喧闹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随着下一位选手的登场，另一阵欢呼便明显地高过了现有的喧闹。

　　

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生的动作，媒体与观众以及所有裁判的目光都纷纷锁定了自入场口缓缓滑来的青色蝶衣少年。

　　

那少年面容也仅仅只有高中生，他穿着专门为此次比赛量身定做的演出服，青白渐变的上衣坠着颗颗点点的珍珠于腰身袖口之上，同色系的广腿长裤同样于裤缝坠着亮片将他的腿型勾勒的修长纤细，为配合此次的曲目表演，少年还特意在小臂内侧的布料内缝了两扇蝶翼似的薄纱，面对着场上的闪光灯与观众的呐喊声，少年高傲地仰起一段白皙鹅颈，展着瘦削的双臂绽放着他内侧的蝶翼，挺着单薄的胸膛于场地巡回适应，任来往的微风将他轻薄的蝶翼吹拂，像一只已经做好准备迎接胜利的青蓝蝴蝶。

　　

或许少年还未被全世界所熟知，但只要是了解过花滑的人基本都已将这个身影烂熟于心了。

　　

来自中国的天才花滑运动员张云雷，仅是15岁首战世锦赛便夺得了人生中的首枚重量级金牌，此后几年的几大重要赛事冠军也依次被他收入囊中，年仅19岁，就已经成了花滑运动中最小获得大满贯的运动员，是国队最具杀伤力的王牌，也是与他同期比赛的选手的噩梦。

　　

随着实况转播的镜头于少年带着明媚笑容的脸上定格，于国内演播室的两位主持人也期待着看向了屏幕里的面孔，激动的介绍起了选手的基本情况。

　　

“来自我们中国的19岁的名将张云雷，也是蝉联三届世锦赛的男单冠军，上届世锦赛张云雷是以一个4A+2Lz的超高难度组合以及几近零失误的演绎夺得了189.37分的好成绩，打破了世界纪录并成功卫冕了他在上一届的世锦赛男单冠军，目前总积分排名世界第一，时隔一年王者归来，不知道能不能依旧继续这个神话传说。”

　　

接着屏幕的飞播开始打出张云雷此次表演的曲目以及简单信息，主持人借着音乐将起的短短时间，飞快的说出了最后的解说词。

　　

“今天表演的曲目是中国经典曲目《梁祝》，也可以看到张云雷的服装准备得也很特别，他到底会给各位带来什么样的精彩表演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主持人话音刚落，场馆内便响起了悠扬的小提琴乐声，少年挥袖而行，坚硬而冰冷的滑冰场成了他翱翔的天空，所到之处所拂过的观众区里加油呐喊的人们皆紧闭着嘴唇屏住呼吸，生怕哪一场的气息不对，破坏了这绝美的演出。

　　

少年的脚步缓慢而平稳，却又在不经意间兀地爆发出一个接一个的高难度跳跃公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叹着鼓掌，而少年却是一脸自在地操纵着冰刃于光滑的平面起舞落地，任飞溅的冰碴热吻过他的战靴，下一次，仍是不留余力的跳跃旋转，每一道在冰面上的划痕都是他飞跃过的证据，像极了音乐中两位主角为挣脱约束而奋力展翅的场景。

　　

表演艺术的高度契合，以及高难度的技巧融合，是张云雷固有的杀招。

　　

于歌曲将结尾处少年兀然蓄力跳跃一个稳定3T，再次引起了观众席及主持人的震撼欢呼，紧接着又是一个A跳起步，几近极致的技巧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站了起来只等他落地的胜利宣判。

　　

在座的众人无一不晓这个时间段的含义，此时的运动员体力已然是到消耗殆尽的地步，后半段连续的跳跃本就是一场残酷的苦差，选择在末段再进行一次高难度组合，除了十足的勇气，更多的也要有选手想突破自我的强大决心。

　　

却突然冰上一声清脆点冰提前作响，众人皆向滑冰场中心望去，只见原有的3A因张云雷本人起跳过晚以至于体力不支未能跟上速度，从而导致周数不足被判为存周降组，原本沉浸于其中的观众和主持人皆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一事实，只有于滑冰场内仍在继续表演的张云雷一个谢幕动作宣告表演结束。

　　

本站起来要呐喊的主持人此刻恢复了往常的冷静改为了热切的鼓掌动作，看着屏幕上回放的几个经典画面和张云雷气定神闲地下场动作，主持人接着解说起了这几个动作的技巧难度。

　　

“我们可以张云雷在离结束不远的末期中完成一个3T后，又紧接着连上了一个3A，这其实对于运动员的体力要求以及技巧都是有相当大的难度远超于前中期阶段的。”

　　

主持人边说着边看着屏幕上出现的总体分数，配合着另一位主持拍档谈论起最后一个动作的失误结果。

　　

“但很遗憾周数不足所以导致后续的3A降组，那么他的GOE和BV评分都受到了一个比较大的影响，不过还是勇气可嘉。”

　　

旁边的主持拍档附和着，紧接着各位选手的总得分及排名出现在了大屏幕上，主持人看着大屏幕，郑重其事的宣布。

　　

“好的，最终的排名现在已经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屏幕上第一栏的位置破天荒的被另一个选手占领，是来自韩国的一位花滑运动员，同样的天才名将，却因张云雷太过出众总只能屈居于亚军位置，此次张云雷出现了失误导致分数扣减恰好给了对方机会，使得对方一举夺得冠军收获了曾经属于他的荣誉。

　　

“来自中国的张云雷以322.12分的成绩夺得亚军，而冠军则是韩国名将朴成闵以322.87的分数获得，让我们恭喜张云雷拿下本次花样滑冰世锦赛的男子单人滑项目的亚军，同时也祝贺朴成闵在世锦赛首夺冠军。”

　　

天才少年错失冠军的信息以秒的速度传播到了世界各地的花滑爱好者耳朵里，颁奖典礼过后众多媒体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探访这位少年的心路历程，但另一位终于将昔日冠军挤下神坛的选手却似乎更具有诱惑力，于是一众的媒体改选扑去朴成闵的休息室采访，剩下看着人烟散尽的张云雷耸耸肩，回绝了几个记者的采访后，趁着他们都在采访冠军的空隙，张云雷换下冰鞋去了休息室等待他的专属采访时间。

　　

突然有门推开，张云雷望向门外，迎来的是主教练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

“为什么要在结束动作前要突然再加一个3T+3A的高难度组合？你明明是可以稳扎稳打零失误完成比赛拿到高分后，继续蝉联你的第三届世锦赛冠军的创造世界纪录的，你知道这叫什么吗？到手的冠军飞了！”

　　

这已经不是张云雷第一次在比赛中临时变更决定了，此前多次的突破性尝试都取得了成功，成为张云雷的名场面并帮他斩获了一众冠军，但也都是像今天这样同刀尖上的舞蹈一样的技术难度，不成功便成仁，教练怕他今后再这么任性出现什么意外，千叮咛万嘱咐要他稳扎稳打，却还是迎来了这样的结果。

　　

知道自己辜负了主教练的期望，张云雷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是对主教练做出了一如既往的回答。

　　

“我想突破自己。”　　

　　

没想到这一回答直接点燃了主教练的所有怒火，平时仗着张云雷是花滑队的宝贝疙瘩，主教练一直舍不得对人发火，这次因为张云雷的任性直接使他丢掉了已经到手的冠军，再宝贝的队员也经不住这么气人，一指顶上张云雷还没卸妆的脸上，主教练直接对他吼了出来。

　　

“突破突破，又是突破，我知道你不想一直囿于现在的水平中，你想突破想创新，我承认，是好事儿，可你现在还没成气候，世锦赛不是你的实验室明白吗张云雷？”

　　

面对这样严厉的指责张云雷却并没有畏惧，而是主动仰起头，用着比赛时才有的坚定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主教练说道。

“成，那您觉得我该什么时候成气候呢？老了，再也滑不动了才是气候？”

　　

“你！”

　　

主教练被他说得一时气结，张云雷却趁机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整理着衣袖垂眸开口。

“教练，我张云雷是来改变中国花滑的气候的，不是让它把我变成什么气候的。”

　　

张云雷目光灼灼的盯着主教练，竟一时把对方盯得有些心虚，其他人不知道但作为张云雷刚进国家队就带着人训练的主教练最知道，张云雷绝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天才，除了极高的天赋和刻苦的努力以及坚定的热爱，他还有对花滑的野心，是任何花滑运动员都没有的空前的野心，所以当他做出一些事的时候似乎也不足为奇，只是他尚年轻，只有勇气是不够的，主教练刚准备张嘴说些什么跟他讲道理，却见张云雷瞬间变成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晃了晃手上的银牌给他。

　　

“行了教练别想了，我上厕所去了，放心啦，大不了咱下次再来呗，那小银牌不也挺好看的吗？”　　

　　

臭小子。

　　

主教练心里暗骂了一句，却仔细地收起了张云雷给他的银牌。

　　

同一时间，韩国首尔，小吃街。

　　

热闹的街头人头攒动，另一位头戴灰色发带梳着毛栗子头，穿着一身球队服装的中国少年被一个韩国大妈拦在了一个打糕摊位前。

　　

只见身穿围裙的大妈手拿着一大块打糕热情的招呼少年品尝，但少年因队内训练无法在外饮食只得一个劲儿地摆手拒绝说着字正腔圆的中文，

　　

“不不不大婶我真不能吃这个，我是运动员现在比赛准备期间不能随便乱吃。”

　　

足球少年手里还拿着首尔市的地图，手机也开着翻译软件，拿着整沓大面额的票子，一双小眼耷拉着，长得白白壮壮的，一看就是刚来韩国等着挨宰的傻白甜游客，仗着语言不通的优势，大妈跟听不见对方说话似的直往少年嘴里戳去打糕，嘴里还囔囔着韩剧经典台词，

“莫？”

　　

眼见着那块打糕就要戳到足球少年嘴里，就在他想着要不要直接推了大妈撒丫子就跑时，突然一张深渊小嘴直凑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走了韩国大妈要塞给足球少年的打糕，新鲜的打糕又黏又糯，塞了人一嘴鼓囊囊的，张云雷一撇嘴角的豆粉，冲大妈比起了大拇指。

　　

“马西达！马西达！”

　　

拼命推广的打糕终于落了人嘴里，韩国大妈果断放弃那位足球少年，抱紧了张云雷的大腿，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韩语后，张云雷大致也能猜出这是想让自己来一个的架势了，却还是眯着眼打量那大妈一下然后凑过去了耳朵装不懂。

　　

“大婶，我听不懂啊思密达！”　　

　　

那大妈也不想就此失去一个宝贵客户，憋了半天终于用蹩脚的中文开了口。

“两千五一个，要俩给你抹个零。”

“得嘞！”

　　

拿着两个热气腾腾的打糕和足球少年并肩走在小吃街的张云雷开心地哼哼着小曲迈步。

　　

距离他上一次吃甜食已经是半年以前的事了，比完了赛好不容易能偷着吃两块年糕，张云雷心里别提多美了，一旁的足球少年看着身旁这个画着一脸浓妆穿着笨重大衣，吃块打糕都能美得起飞的同龄人，心里酝酿半天话题，还是以一句道谢开了口。

　　

“刚谢谢你替我解围啊。”

　　

张云雷却只是摆摆手表示无所谓，沾着一嘴豆粉叭叭，

　　

“不用谢，这是同为自律运动员的情谊。”

　　

话音刚落张云雷又转身问了足球少年。

“不过我说兄弟，韩语一句都不会你是怎么有勇气孤身一人来本土小吃街的？”

　　

听闻此言足球少年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一脸难为情地呼噜着自己的栗子毛对张云雷扭捏的说道。

“封闭式训练期间队内严格控制饮食，我实在憋不住了，偷溜出来闻味儿解馋的。”　　

　　

“闻味儿解馋？真够狠的你。”

　　

张云雷承认，在自律这方面，对面这白白壮壮的栗子头确实能称得上是自己的对手了。

　　

可没想到这足球少年奇葩的点儿远不止这些，两人在结束完话题还没走几步远，那足球少年就突然停在了原地，没等张云雷把“你站着干嘛”这句话说出口时，对方一个跺脚就先把张云雷吓在了原地。

“哎？你别动。”

　　

张云雷被这一下吓得有点呆，老实巴交停在原地就差以为是主教练派人抓他去接受采访，双手高举准备投降了。

“张云雷是不是！花滑名将！”

　　

却不曾想足球少年这突如其来的一呐喊差点让张云雷把整个打糕给下囫囵个儿吞进去，捂嘴咳着豆粉，张云雷又拍了把对方肩头说：

“嗬，你认人够快的，晚一秒我都觉得你是那大婶儿级别的冲浪人了。”

对方有些尴尬的揉揉脖颈，随后憨了吧唧的道着。

“我这不，没反应过来么......不过你不是刚比完赛这会儿不是该......”　　

　　

面对足球少年的这个疑惑，张云雷略显烦躁地咬了口打糕哼着，

“帅哥的事儿你少管！”

　　

而对方显然没察觉出张云雷的烦躁，随后又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掏了一套纸笔给张云雷，两眼放光的说：

　

“那你签个名给我呗！”

看着足球少年一脸傻白憨的表情，张云雷此刻才明白了什么叫做玩球的男人都是钢筋棍的道理，好家伙大哥你好歹也是个国家队的运动员，能甭这么理直气壮的管另一个国家队的同事要签名吗？

　　

却而后张云雷又转念一想，反正自己和对方都是偷溜出来透气的，签个名就走也算蛮无聊的，便主动拉住了对方的手腕说道。

　　

“行啊，陪我玩会儿就给你签。”

　　

那足球少年倒好说话，干干脆脆的就答应了张云雷的条件。

　　

“也行。”

　　

查好附近最大的游戏城在哪，张云雷当即就控制不住本性拽了人袖子照着地图跑去，却跑到一半又兀地停下，足球少年疑惑，但见张云雷气喘吁吁的扭头问道。

　　

“唉？没问你叫什么呢，哪个队的？”

　　

足球少年捋了捋头发，拍着胸膛骄傲的介绍道。

　　

“杨九郎，国足队新晋队员，将来你会熟悉我的！”

因为美国的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云雷和九郎这几日的生活可以说是无忧无虑、如胶似漆的。

原本两个人没有确定恋爱关系的时候，就已经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现下更是像连体婴一样，恨不得24小时粘在一起。

所以，在一早得知到九郎要去意大利出差，而且自己去不了的这个情况。云雷就像霜打了茄子一样蔫到不行，软趴趴的拱在九郎的怀里，就不让他起床。

“哼......九郎......哼......”云雷躺在九郎的怀里哼唧哼唧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乖哈，让我起来，不然一会儿真赶不上飞机了！”九郎无奈的哄着，他也不舍得，可这次是和外方洽谈合约，他必须要到场的。

“哼！”知道再磨蹭一会儿，可能真的要误事。云雷百般不愿的往旁边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

九郎起身坐在床上，看着他这个小样子，心化成了一滩水。把人从枕头里挖出来，理了理他的头发，捧着他的小脸亲了又亲。

瞅着他还不理自己，九郎坏坏地笑着说；“怎么了，宝贝儿？昨天晚上我没有喂饱你吗？嗯？”说罢翻身把人压在身下。

想着昨晚的战况，云雷腿有些发软。但是又不想九郎走，鼓起勇气弱弱地说：“没......没饱。”说完就用手捂住了脸，脸是捂住了，可是红透的耳朵和脖子依然出卖了他的羞涩。

笑着拨开他挡住脸的手，只见他桃腮檀口无一处不引人犯罪，九郎感觉小腹蓦然一紧。最后的最后到底没经得住诱惑，暗啐一声小妖精，就吻了下去......

机场那边，同行去意大利出差的李秘书，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九执事的人影儿，正纳闷的时候，手机收到一则简讯：没睡好，改下午的航班。

没睡好？忙起来好几天不用合眼的九执事，日上三竿了说没睡好？不是你没睡好，是你们没‘睡’好吧！！

李秘书一边去改签，一边无声的翻了个白眼，心里疯狂吐槽：美色误国！色令智昏！从此君王不早朝！说的就是他们云氏两个没羞没臊的领导！......

一番云雨过后，云雷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九郎轻手轻脚地帮他擦洗干净，又给换上了干净的睡衣，在他的额头印下一吻，下楼去了厨房。

想着时间还来得及，给他做顿饭再走……

九郎熟练地挑选食材，洗净，切刀，烹饪，动作行云流水。一个半小时后，全部做好上桌，小心翼翼的用食物盅一个一个盖好。

上楼简单收拾整理了一下，拿着行李下楼，已经走到门口了又停住，本来是想趁他睡觉时偷偷溜走的，想了想还是不舍得，放下行李，九郎又匆匆上了楼。

进了房门，看着云雷睡得香甜，九郎轻声唤道:“宝贝儿，我走了~！”

云雷睫毛颤了颤，没有睁眼。九郎知道他闹脾气呢，无奈的笑了笑，吻了吻他的额头、眉眼、鼻子，最后在唇上吮了一口，才万般不舍的走了。

待九郎走了以后，云雷坐了起来，捧着脸撅了噘嘴，不开心！感觉和九郎在一起以后，自己变得好幼稚啊，可就是控制不了呢，烦躁！！

云雷愣愣的坐在床上，眼睛不经意的瞥到椅子上的衣服，熨得笔挺叠的整整齐齐，云雷叹了口气，嘟囔着:走的这么匆忙，还要把衣服给我弄好，是故意让我想你吗，我就不想，哼……

洗漱着装，云雷下楼准备去公司。

“阿姨，有吃的吗?我……”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餐桌摆满了一桌子的东西。

走过去，把食物盅逐个打开:香酥羊排、可乐鸡翅、烧茄子、香菇油菜；皮蛋豆腐、五彩拉皮、老醋六样、蒜泥菠菜；冬瓜虾仁汤；还有蔬菜包饭，南瓜饼、八宝粥，全部都是自己爱吃的。

不用想就知道谁做的，云雷乖乖坐好吃饭，一边吃一边甜蜜的傻笑，他的男人啊，怎么这么好呢……

一会儿想了想又有点想哭，中国飞意大利需要十几个小时，到了开会一天、参观一天、洽谈一天、酒会一天、再十几个小时飞回来，算算得一周呢！呜呜呜……

你不在我身边，我自己要怎么生活啊！

然而，云雷后来发现，有些人在就像不在，而有些人不在却无处不在！！

早上九点，电话准时的响起来:“先生～该起床了～！”也不知道他时差怎么算的这么准。

早饭时，阿姨在旁边站着说:“九先生说粥要全喝完，不可以剩。”喝粥也要安排好？！

上午，秘书端着果盘过来说:“云总，九执事说要您吃些水果。”远程遥控操作这个事情，是不是有点浪费时间？！

中午，食堂负责人过来送了特制餐，说:“九执事说每一样菜都要吃。”......

公司里

云总，九执事说，下午茶甜点只能选一种……

云总，九执事说，不可以点外卖……

云总，九执事说，晚上不允许加班……

云总，九执事说……

家里

少爷，九先生说，天气转凉不可以开空调了……

少爷，九先生说，晚上不许喝茶和咖啡……

少爷，九先生说，头发要擦干，腰带要系好……

少爷，九先生说……

云雷一点点的从幸福洋溢过渡到愤懑不满，原以为他是拜托了所有人替他宠着自己，结果他根本就是嘱咐了所有人来看管自己……

今天，是云氏举办新项目奠基典礼的日子，晚上的酒会好不热闹，不说别的，就拿A城来讲，几乎有名人士全部到场了。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盛大的酒会，作为主办方，云雷一滴酒都没喝着。

当他致辞以后，向大家举杯示意。结果所有人都摆着手说不用他敬酒，然后就都......自己喝……了……

云雷嘴角抽了抽，在云氏和云宅能举手遮天、说一不二也就算了，怎么在外面也这么神通广大吗？！

搞什么啊？什么时候自己被禁酒了？！他又不是不会喝酒，只不过量有一点小而已，也不至于一口都不让喝啊！

气鼓鼓的拿起杯，没人和他喝自己喝，哼，我就不听话你能把我怎么样，反正你也不在！！

旁边云氏的员工们看见他喝酒，全部吓得魂不守舍，赶紧上前想要阻止，结果被他凶狠的眼神又瞪了回去。

云雷瞪着眼，火蹭蹭地往上冒，真拿总裁不当回事了？！天天九执事九执事九执事的，像念紧箍咒一样，头都要炸了！

不在家陪我就算了，还找这么多人欺负我！越想越委屈，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往肚子里喝……

云氏所有在场的员工，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怎么办？怎么办？九执事走前把他们全部登记造册，说酒会云总喝一滴酒就扣他们一个月奖金，喝半杯就取消年节双薪，喝一杯就岗位下调一个档，而且永不调升！！

看云总现在这个架势，怕是他们明天就要回家喝西北风了！

大家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给远在意大利的九执事打电话，结果电话关机，视频、语音都联系不到！同行的秘书也联系不到！

这边秘书室的人一查，说他们七个多小时以前已经上飞机了，再有三四个小时就抵达A城了！

很好！非常好！这个时间点掐的正好，刚好是云总喝高了还没醒酒的时候，然后被逮个正着，大家脸上微笑着，心里却是一万头神兽奔跑而过……

太难了，我太难了，我们太难了！

所有人都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云雷，祈求他不要再喝了，结果云雷以为他们也想喝自己的酒，招来酒会负责人，大手一挥，豪迈的给员工区上了十瓶红酒。

于是，只见云氏的员工，一边在总裁的关爱的目光下喝着红酒，一边在心里默默地给九执事磕头认罪。

大家现在就好想喊一句台词: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同时死吧！

“别哭了，宝贝儿，你听我说......”九郎扶起怀里的人，和他对视，一字一句认真地说。

“云雷，我永远都不会不要你，死了都不会！但是，这次我确实需要回美国一趟，处理一下集团的事情。我保证会以最快的速度回来，好吗？”亲吻了他眼角的一滴眼泪，九郎满心满眼的不舍，可是美国那边出了不小的问题，他必须亲自回去处理，父亲那也该好好谈一谈，总躲着也不是办法。

“好，我相信你。”云雷乖乖的点头。微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九郎以为他是在难过，更加用力地抱了抱他，仿佛要把他揉到骨子里。

埃文在旁边看着云雷的神情摇了摇头，还好云雷也深爱着九郎，要不然埃文会选择不惜一切代价除掉他，因为心思缜密地九郎在他的面前毫无思考能力，这对于一个上位者的人来说太可怕了！

......

九郎最近很忙，白天晚上都很忙，白天忙着处理云氏近期要紧的事情，还得联络美国那边商量工作，晚上忙着......（晚上忙什么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云雷最近则特别听话，特别乖，乖到九郎的心柔软的不成样子。

临走前一天，九郎在云氏从秘书室嘱咐到保安室，在家里从厨师嘱咐到司机，凡是云雷每天有可能接触到的人，全部都需要耳提面命一番。

飞美国当天，九郎不顾埃文的鄙视和嘲笑，一步三回头的慢慢挪去检票登机。

云雷好笑地看着他，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九郎这么萌的样子呢，好想亲一口怎么办。哎......老实地回去干活，争取早日见面吧。

没有办法，他们享受了与平常人不同的地位和权力，就需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代价。

美国纽约Nine Shots集团大楼顶层。

（在美期间，所有人物的对话都应该是英文，因为作者水平不行，就放弃了，请大家忽略这个bug。）

Nine Shots的意思是九枪，它是九郎一手成立的集团，上上下下四千人有余，当然其中不乏从父亲的帮派AK中挖来的墙角，这也是父亲默许的。

九爷是想九郎自己成立黑帮组织，练练手以后也好继承他的衣钵。但是九郎根本无心此道，Nine Shots虽然一脚踏着黑帮的路子，但是它明面上可是正八经的集团，下属行业五花八门，涉及法律、会计、医院、保险、餐饮等多个行业。暗地里的操作也多是擦边球，与AK这种实打实的黑帮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老大！”一群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士整齐的派成两排，恭敬地向前面的人低头问好。

“一走这么长时间，Nine Shots全靠大家打理，辛苦大家了。”站在他们面前的赫然是回到美国的九郎。“埃文、艾丹和赖恩留下，其他的人先照常工作。晚上，大家一起喝一杯。”九郎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出去。

“是。”除了被点名的三人，其他人的人都退了出去。

“坐下，我们慢慢说。”九郎走到沙发那儿，率先坐下，大家也都跟着坐下了。

“我们先着手处理......”几个人坐在一起讨论着这次事情解决的办法。

......

一忙就是一星期，期间九郎没有回过家，九爷对他的动态了如指掌，竟也没有催他回去。

这日，回来处理的事情告一段落，九郎驱车回到了久违的家里。

“父亲。”九郎进门就看见父亲正端坐在厅堂等着他呢。想来AK对他的行程恐怕是五分钟一汇报吧。

“你还知道回来啊。”九爷端着茶杯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淡淡的瞟了他一眼。

“怎么会呢？”九郎走到一旁沙发上坐下。“父亲，我很想念您。”九郎母亲早逝，几乎记事起就是与父亲相依为命，去中国一走就是五年多，怎么可能不想念呢。

“不用说这些没用的，说说你的打算吧。”九爷在九郎说想念他时，有一丝动容，但是他们之间的根本问题还没有解决。

“我并没有改变我的想法，我不喜欢AK，不接受AK，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情。”九郎平淡的说。

“当年你还小，我没有逼着你，现在，你还以为是一巴掌能换五年自由的时候吗？”九爷沉声问道。

“那倒没有，这次我要的是永远的自由，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九郎直视父亲的眼睛，不退不让。

“好，那我们就谈谈可以用什么来换，用......云氏还是那个小云总？”九爷目光如炬，烤在九郎的脸上有点灼热，话更像是烤在九郎的心上，让他疼痛难忍。

“父亲，你输了。”九郎心里抽痛，脸上却轻松地笑了笑。

“怎么说？”九爷挑了下眉，不以为然。

“云雷是我唯一的死穴，也是你唯一的筹码，刚开始玩你就用王牌，接下来还有的玩吗？”九郎坐的稳如泰山，丝毫不见慌乱。

“你也说是王牌了，一张就足够。”九爷瞅着这个宝贝儿子，以他的天赋和能力不继承AK，让自己怎么能甘心。

“父亲，我说了，云雷是我的死穴，你觉得被动了死穴的人还会活着吗？”九郎的目光有些阴鸷。

“我怎么会那么狠呢？王牌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浪费的。”九爷看着儿子摇了摇头，还是太稚嫩，果然这几年白白浪费了应该打磨的好时候。“使用方法多的是，我还可以让你自己来选。”

“我不用选，你用云雷要挟我，我什么都可以点头，继承AK也可以点头。”九郎突然平静了下来，缴械投降。

九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投降的太容易，反而让人不安。

一时，二人竟对坐无言，过了一会儿，九郎率先打破了平静。

“父亲，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AK吗？你知道我为什么出门在外从不与家里联系吗？”九郎眼神飘远，声音也放空，像是电影里的旁白一样。“因为我怕死，怕自己死，怕你死......哪怕你的命有成千上万人的保护，可我从小到大，你遇袭多少次？危及性命多少次？”

九爷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一时竟被噎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父亲，我不想和你斗，也斗不过你，所以就一直躲着你，如今躲不了了，我只想对你说......”九郎看着他满眼伤情与悲痛。“等你百年之后，去天堂见到母亲，你要告诉她，你终于把她心爱的儿子......送上了与你相同的道路......”

提起九郎的母亲，九爷瞬间握紧了拳头，情难自已。她是因为自己而死，这是他一辈子的心病，无法根治。即使这么多年过去，午夜梦回也常常泪流满面。

九郎从来没和自己提起他的母亲，还以为他年纪小不记得，原来在他心里是怨恨自己的吗！怨恨自己走的这条路害死了他的母亲吗！

九郎看着父亲激动的神情，面无表情的接着说“或者，我会比你更早见到她......也说不定......”

说罢，不管父亲那如何反应，自己起身就走......

出了家门，九郎开车去往下榻的酒店，一路上心口闷闷地疼，他苦笑了下，这种招数实在是不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父亲的心被他戳戳地血淋淋的，自己又何尝不难过呢？

母亲，曾是他内心最大的一个缺口。只是幸好，幸好他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此，心就被那个他填满了......

到了酒店，九郎上了顶楼。刚走到房间门口，他突然听到里面有响动。这么晚，屋里也没有点灯，在美国不比国内，九郎瞬间绷起了神经，一只手撩开西装从后腰掏出了手枪并打开保险，另一只手拿着房卡打开门。

对于一段感情来说，配角总是虽迟但必到！

云雷用眼睛死死瞪着对面办公桌交头接耳的两个人，昨天九郎亲自去机场接的这个叫埃文的男人，两人昨晚书房呆了一宿，今天又把他带到公司来了，从早上到现在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而且说话就说话，说英文干嘛？不知道自己英文最差劲吗？！

“Evan（埃文），How's it going（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Nine（九），I'm afraid you can't hide this time（你这次恐怕躲不了了）......”

“......”

“叮铃铃~”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九郎按了免提“什么事？”

“九执事，会议要开始了，是等您过来还是......?”

“等我，我现在过去。”九郎看了下手表已经十点半了，差点把开会的事情忘了。拿起外套和文件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回身对着云雷说：“云雷，你招待一下埃文，我一会儿就回来。”

“知道了。”云雷虽然鼓着气但还是微笑着应下了。

接下里半个多钟头，云雷和埃文都保持着一样的姿势，双手环抱在胸前，斜倚着身后的办公桌，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云雷打量着埃文，他看上去不像美国人，应该是华裔或者混血吧。长得肤白貌美大长腿、一身白色休闲装、带了金边眼镜，斯斯文文的有一点中性美却一点也不阴柔。

这个人和九郎一定很熟，而且是非常亲密的那一种。九郎从回国以后几乎不和在美国的亲友联系，但是他经常听到九郎和这个埃文通电话，那时他不知道自己喜欢九郎，也不知道埃文长成这样，当时并没有什么感觉，现在想想太可怕了！

与此同时，埃文也在打量着云雷，他长得真的很好看，眉毛又浓又密、眼睛里像住了精灵一样灵动有神、鼻子、嘴巴比例都是刚刚好，身材也好，这腰也太细了吧，啧啧，怪不得九郎要美人不要江山呢。九郎这个人啊，还真是个情种呢！想到这，埃文笑了笑。

云雷看着他打量自己，然后笑了？几个意思？是不屑还是嘲笑？总之肯定不是什么好的意思。

“Evan（埃文），Do you speak Chinese（你会说中文吗）?”云雷打算主动出击，走到他面前询问。

埃文其实只是长得很年轻，其实已经四十岁了，他跟着九郎以前已经在九爷手下工作了十年，在AK的职位相当于中国的军师，所以他察言观色的能力可以说是出神入化了。

埃文好笑的看着这个小屁孩对他一脸敌意，突然有点想使坏。“当然，我可是中国人，不过~我一直在美国生活接触到的中文有限，所有会的中文都是九郎教的，不知道够不够用。”

“他教的？！他倒是挺闲的啊！”云雷咬了咬后槽牙。

“那倒不是，只不过我从小就一直在他身边缠着他，他也没办法啊。”仗着自己长了副好皮囊，埃文厚着脸皮饰演九郎的青梅竹马这一角色。

“你们小时候就认识？”云雷着急地追问。

“打娘胎里吧。”埃文一脸认真，说谎都不用打草稿。然后做出一副回忆美好童年的样子。

云雷心里想着还好是个男的，如果是个女的，这关系估计家里都得定了娃娃亲吧，“那你知道我吗？从九郎那？”云雷有点紧张，他很想知道这个，九郎有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存在这件事很重要。

“不知道，我们一直很恩爱，后来吵架了，很长时间没有联系，后来我才知道他来中国了，一直打电话让他回去，他也不理我，我等不了了就只好自己来了。”看着对面小屁孩儿的脸色变幻，埃文觉得自己隐退江湖以后可以去当个作家或者演员什么的，自己真是太有才了。

本来云雷是有点嫉妒的，因为他们相识的比较早，关系又很亲密。但是听了埃文的回答，云雷就知道这个人在撒谎了。

他的身份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因为如果他和九郎真的是如他所说的关系，九郎是不会把他带到自己的视线内，更不会让自己以主人的身份招待他。他能和九郎交谈自己不能参与的事情，那么这个人就绝对和九爷有关系！

“我们是恋人关系，他是因为我才一直没有回美国的。”云雷稳了心神，做了表情管理，脸上一派云淡风轻，气势也瞬间变幻。他决定要和这个家伙谈一谈，无论你是谁，我的人你也敢来抢？管你是AK还是47的，必须灭了你！

“哦~没关系，以九郎的地位我早都想过会有这一天，我能接受你。”埃文看着他瞬间气质的变化，心里暗暗佩服，九郎看中的人果然不是空有一副好皮囊。埃文收敛了调笑的心思，决定试试他的抗压能力，继续在那自己导自己演。

“接受我？我觉得你似乎还不太了解情况。”云雷不知道他说谎的用意，就顺着往下说，看看他的重点在哪里，松开环抱在胸前的手，悠闲的走到沙发上坐下。“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关系，发生了什么，从九郎决定跟我回国的那一天，他就是我的了，我一个人的。”

看着埃文似乎想说话，云雷打断了他，微勾起唇角接着说。“你不用对我撒谎，我太了解他，所以即使你们一直有联系，无论你是想做什么，你也一定是被拒绝的那一个，而且是果断的拒接。”

“是的，你说的很对，可是，你知道九爷的存在吧？九爷......他知道你的存在吗？”埃文不愿恋战，直接搬出核武器。

云雷不着痕迹地垂了下眼帘，他就知道一定会谈到九爷这儿。虽然心里波涛汹涌，但是脸上却是波澜不惊。“我当然知道九爷的存在，因为九郎对我毫无保留。至于九爷知不知道我......你觉得这该问我吗？”

云雷突然眉毛一挑，目光凌厉的射向埃文。“埃文，如果你是因为个人原因来找九郎的，我给他自己处理的空间，因为我信他；如果不是......你猜，云氏做的这么大，我这个大BOSS是不是只会到处盖楼卖房子？！”这句话的威慑力就够掂量掂量得了。

“很好。”埃文赞许的点点头，不愧是九郎挑的人。有胆量，有魄力！

经过一番交谈，埃文现在心里对云雷颇为欣赏，他张嘴想要解释一下自己刚才是开玩笑的，跟他道个歉。就在这时候，门把突然转动，九郎回来了！

接下来，埃文的表情只能用瞠目结舌来形容......

就在九郎开门的时候，埃文就见到刚才大刀阔斧坐在沙发上与他谈判的人迅速窝成一团，周遭刚才压迫他的气势一秒收回，眨了眨眼睛瞬间泛起雾气。“九郎~”软软糯糯的声音配着委屈巴巴的表情，一下把进门的九郎就给整慌了。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九郎三步并成两步，赶紧走到他身边，拉人入怀。

“埃文......说......说你不要我了......要......要跟他回美国......”云雷本来是假装委屈想让九郎哄哄自己，但是一不小心入戏太快，好像感觉九郎真的要离开自己一样，瞬间就真的哽咽了。

“埃文，你是活腻了，来这找死吗？！”九郎手里轻轻拍着怀里的人，咬牙切齿的瞪着埃文，目光愤怒到要把埃文给烧着了。他早就警告过埃文不允许对云雷乱说话，不然绝对要他好看。“很好，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是吧，这次的事情办完了你就去印度考察业务去！”

“我、我不是逗他玩吗.....”埃文嘴角不由得抽了抽，翻了个白眼。shit！不带这么玩的！默默收回自己刚才想当演员的想法，某人绝对比自己更适合当演员！！看了看窝在九郎怀里的人，对他竖起大拇指，你真行。

云雷回他一个得意的笑容，双手攀着九郎，继续‘哽咽’着......

一大早，就见九执事毫无风度的阴沉着脸自己先进了公司，总裁在后面眼睛好似要喷出火来把前面人的后背烧着一个洞一样。这时候的大家一脸怕死又好奇，怎么了这是？欲求不满啊？咳咳......不是、不是......肯定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故！

真相只掌握在当事人手中，一千个人猜一万种原因都是错的。

两人双双进了总裁办公室，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腻咕在一起，都坐在自己办公桌上一脸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在认真工作的样子。

“我的声音在笑，泪在飙，电话那头的你可知道......”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这该死的沉默。

“喂，我是......你说......。”云雷接起电话，电话那边是汇报下个月云氏举办酒会的细节，一开始他回复的声音标准又公式化，完全辨不出喜怒，然而下一刻......

“有冰激凌吗？”电话另一边似乎愣住了，云雷压着火又一遍说道“有冰激凌吗？”

......不知那一边说了什么......

“为什么不能有？酒会不能有冰激凌，谁告诉你的？我云氏是要破产了吗？那么大的酒会连冰激凌都没有？你要贪污预算吗？啊？你疯了吗？你是不是要疯？我堂堂云氏的酒会冰激凌都没有让人来吃什么？吃牛排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家吃不起牛排？......”

对面的九郎眼见他说话越来越不着边际，大步走了过去夺下他的手机，对着话筒说“我是九郎，酒会相关内容发我邮箱就行。”然后迅速挂断电话，盯着眼前鼓着腮帮子的人。

又气又好笑，你说这堂堂云氏总裁为了冰激凌，昨晚跟他吵架不让他进房间，今早又赌气不吃饭，这又莫名其妙的给酒会负责人骂了，说出去谁信？！

“好了，别闹了，行吗？”九郎哄着。

“我闹？我闹什么了？”云雷插着腰一副你再说我，我就撒泼的样子。

“不是，我就是没明白，因为什么啊？为什么你生气啊，就因为一个冰激凌？”九郎也有点想发火了，两人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什么波折也没给打倒，现在让一个冰激凌打败了？

“什么叫就因为一个冰激凌，我求了你多长时间啊？就是不给吃，你是要虐待我吗？”气鼓鼓。

“怎么是虐待你呢，那不是你胃不舒服我才不让你吃的吗？”一脸无语。

“那我胃不舒服，我心情多么糟糕，你还不哄着我？”委屈巴巴。

“我哄你了，我不是一直哄着吗？”一脸无辜。

“哪哄了？哄我你不给我吃冰激凌叫哄我？”声嘶力竭。

“哎呀~”想撞墙。“你怎么就变这样了呢？”以前的他虽然有时候任性，但是自己说的话他向来肯听，这是怎么了？谈了恋爱反而疏远了？九郎就是想不通为一个冰激凌至于吗？！

“谁变了？是你变心了！你不爱我了！七夕的时候一大早上给我吃冰激凌，那时候我还空腹呢，你想着我的胃了吗？现在心给你了，人给你了，冰激凌就不让吃了！得到手的就不用珍惜了呗！”当当当当当，一通指责。

九郎现在就想回到七夕那天，把那个给这人吃冰激凌蛋糕的自己给掐死，没事给以后的自己做罪证呢是吧！

“那天不是......”还想着辩解的九郎看着眼前人竟掉起眼泪了，瞬间慌了神。“你别哭，别哭行不行。”赶紧把人搂怀里拍了拍。

“你走开......我不喜欢你了......你就是负心汉......”怀里的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九郎抱着他，无语问苍天，让不知道的人听见还以为他劈腿还是出轨呢，结果是因为一冰激凌，哎，当事人现在就是很后悔，很想自残。

“别哭了，别哭了，求你了，吃吃吃，吃还不行吗？”九郎就想给自己两巴掌，惹他干什么啊！

“行。”怀里的人瞬间不哭了，把头仰了起来，眼角还挂着眼泪，一脸认真的说。

“我去买，小祖宗，现在去，好不好。”说着九郎把他按坐在椅子上，无奈的笑了笑，赶紧出去买冰激凌去。

九郎生怕买的不对那祖宗又发脾气，于是跑了好几个地方，所有冰激凌种类差不多都买了。

一会儿，就见他双手举着几个不一样颜色的甜筒，手臂上挂着一大袋子各种款式冰激凌，怀里还抱了一个冰激凌蛋糕，急匆匆地回到云氏的办公楼，不顾一路上众员工的眼光，直奔顶楼总裁办公室。

进门看见那小人儿，就保持他走时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等着呢。看见他回来了瞬间眼里放了光，脸上肉眼可见的多云转晴了。

“想吃哪个挑一样，只准吃一个，行吗？”九郎小心翼翼地商量着。

“嗯嗯嗯。”疯狂点头。

云雷迅速的接过一个粉色的甜筒吃了一口“九郎，你真好~”像棉花糖一样的声音飘进九郎的耳朵。

九郎把其他的东西往旁边一放，累的一屁股坐地上。外套脱了扔一旁，领带也摘了，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暗忖自己早晚死他手里。但谁让自己乐意呢。看着他笑得这么甜，心里就暖哄哄的，没办法。

云雷一口一口吃的眉眼弯弯。任性的感觉太好了，有人无下限宠着的感觉太爽了。云雷开心的笑着。

然而，一会儿他就笑不出来了，心虚的瞟了九郎一眼，能不能瞒过去啊，要不然自己就完了，彻底的完了！

一直盯着云雷看的九郎，瞬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脸一下就黑了，赶紧从地上起来走到他的身边，看着他煞白的脸色，咬牙切齿的问“胃疼了，是吗？！”

“呃、不疼......”云雷看着他要发火的眼神缩了缩脖子，没敢撒谎，接着说“不疼，你信吗.....”

九郎黑着脸上去就把人打横抱了起来，直接往外走。

“你放我下来！这里是公司！你疯了吗？你放我下来！”看他就这样抱着自己往外走，云雷慌了，挣扎着，越动越疼的厉害，头上一下冒出了很多汗。

九郎到底没舍得折腾他，又转身往回走，把他抱进办公室里间休息区，放到床上。拿了药，倒了热水用两个杯慢慢倒腾直至温度刚刚好，又亲手给喂下去。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给医生打了电话让他过来看看。

“知道错了没？恩？”九郎心疼的眉头紧蹙，嘴上的责怪说出来也是温柔的不成样子。

“嗯，错了错了，我错了。”认错倒是干脆，就是下次犯不犯就不知道了。

想着还得去做点粥，一会不疼了好给他喝，九郎就往小厨房走。

刚起身，衣服下摆就被一只小手给拽住。床上的小人儿疼的一头是汗，话音虚弱的像蚊子一样，但九郎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地。“九郎，外面其它的冰激凌给放冰箱里......”

九郎都快被气晕了，眼睛感觉都要冒金星了，但还是乖乖的应了，出去拿来放好。因为爱你，我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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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冰激凌好吃，是你宠着我买的冰激凌好吃，不是惦记冰激凌，是惦记你为了哄我气喘吁吁买回来的冰激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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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在乎你的心情，而是更在意你的健康，不是想要和你发脾气，只是生气你不珍惜保护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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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爱情而产生的不仅仅有亲吻、拥抱、融合，还有——吵架。

（没有完结哦，前面还有一个伏笔就要来了呢。）

书房里，父子两对面而坐，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这边思忖着从哪下手谈判，那边思忖着如何让应对解决。

“爸，云氏和孙子你要哪一个？”打蛇要打七寸，谈判要抓重点。

“混账话，两个都要，缺一不可！”云老爷子狠拍了下桌子。

“都要就好。”云雷微勾着唇，眼里散出算计的光芒“我以为你老人家只要孙子不要云氏了呢。”

“你、你威胁我？”云老爷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这个董事长只是挂个名而已，因为就这么一个儿子而且自己年龄大了身体不好，早早的他就放了权。云氏的股份制也是如同虚设，百分之九十都紧握在云雷的手里，他想做什么旁人连阻止的能力都没有。

“怎么会呢，我只是跟你商量商量而已。”云雷慢慢悠悠的摆弄茶具煮着茶，一脸云淡风轻的朝着父亲扔炸弹。“你如果阻拦我们在一起，我就放弃云氏，把它毁了应该比经营他更容易吧？......”

“你......”

“别着急，我们慢慢说。”云雷拦住父亲的话音“恩，像你说的毁了云氏我就什么都不是了，所以......”他故意放慢了语速“所以，我就跟着九郎回美国吧，去九爷门下讨生活。”

“你要跟他走？你想过后果吗？难道九爷就会同意你们在一起？”云老爷子看着儿子又生气又好笑，感情这些年学的谈判技巧都是用来对付自己的？“你是太天真了吗？九郎就算在美国有势力还能斗得过他父亲不成？你以为到了美国他能护得住你吗？”

“我当然没有那么天真。”云雷笑了笑，直视着父亲的眼睛轻启朱唇。“我只是说如果到了那一步，九郎护不住我，那你......就连儿子没有了，毕竟，九爷刀口舔血过生活，可不像爸你这么仁慈啊。”

云老爷子的瞳孔蓦地收缩，他知道他自己这次谈判必输了，人不能有软肋，即使有也不能让对手知道。自己在儿子面前完全是透明的，命脉被他握得死死的，谈判就是压着打，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其实，爸你也不用这么极端。”看父亲的表情变化，云雷立马乘胜追击。“我和九郎在一起有什么不好吗？败坏门风？我们是商人不是老学究，一件事可不可行看的是利益、是损失，不是名声！”

什么名声啊舆论啊对于他们来说都不重要，他们现在这个位置即使什么也不做，新闻也好绯闻也好都是铺天盖地的。或许一些中小企业会因为领导人的私人问题影响公司运转，云氏这座大山却不可能被这点风风雨雨所打倒，不过是多点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云老爷子默默地看着他说。

“云氏这几年一直是我二人一起苦心经营，默契无人能及，你说我放弃他选择别人他还会留在这里吗？哪家的千金能力能比得上他？换句话说和无论是和哪家联姻，以后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能有我们自己一家独占鳌头好？”

云雷一边给父亲斟着茶，一边慢条斯理的说到重点“至于孙子嘛，要孙子还不容易，代孕？试管？是我和九郎的血脉不就行了？你要几个？一个、两个还是五个？”

“你说真的？你肯做？”云老爷子听到孙子果然淡定不了了，狐疑地追问。

“当然，我们现在不做是因为事业，将来迟早要做的，还不得有个人给我们养老送终嘛。”云雷喝了一口茶掩去唇边的笑意，孙子当然会有，哪年哪月就不知道了，是不是自己的就更不知道了......

“话虽如此，可终归还是不一样的......”云老爷子态度已经软了下来。

“哪里不一样，以前你有儿子和干儿子，以后变成儿子儿媳妇，有什么不好的?”云雷不以为然地说。

“哼，我怕变成的是女儿女婿！”翻了个白眼，云老爷子拂袖而去，动作虽然没有和缓，可是云雷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

拇指摩擦着茶杯，他心里暗暗思忖着，自家老爷子的心肠还是软的，而且他本身十分喜爱九郎，所以谈判会如此容易。等到了美国九爷那，怕是不会如此容易吧，能不能有开口说话的机会都不知道。

管不了这么多了，既然决定了，有什么困难都不会退缩，他不会九郎也不会！

定了定心神，云雷回自己房间洗漱换衣服，这身上还穿着睡衣呢。

九郎原本跟云老夫人在沙发上聊天，看着云老爷子下楼，赶紧起身迎了过去，悄悄地打量他老人家的脸色。

“咳咳......那个......九郎啊，我刚才下手重了点，你不要放在心上。”云老爷子清清嗓子掩饰尴尬，这自己怎么下手这么重呢，看给孩子打的，还打脸上了，让他怎么出去见人啊！

“没事，父亲，应该的。”九郎心中一暖，这事放在哪个父母身上都是接受不了的事，更何况在云家。父亲已经是相当疼爱他了，换另一个人有没有命都不知道。

“嗯，就这样吧，本来你就叫我一生父亲，这回便是理所应当的了。”这么简单地一句话就算是说明了自己的态度，说完也不管九郎蒙了的眼神和妻子诧异的表情，自己就率先出去了。

“呃......”云老夫人有点蒙，但还是高兴的。“孩子，你们好好地啊。”拍了拍九郎的后背，追了出去，她得问问怎么回事啊，太好奇了。

留下九郎一个人傻呆呆地立在那里，理所应当？什么理所应当？叫父亲理所应当？父亲这是、这是同意了？同意他们在一起了？云雷说服他了？

云雷简单整理过后下楼就看到，父母不在，九郎像根柱子一样立在客厅。轻声唤道“九郎~，爸妈走了啊？”

“啊，对，走了。”九郎应着，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啊？走了？我还没......没送送他们。”也不用送了，估计这会儿人都快到市区了。

“噗~”看着九郎呆萌的样子，云雷不禁笑出了声音。

九郎看了看他，朝他走过来，一把搂人入怀，把头埋在他的肩上，闷声地说“谢谢。”一句谢谢包含了千言万语，谢谢你让我爱你，谢谢你能爱我，谢谢你为了我放弃的，谢谢你为了我争取的......

“好啦~来，上楼把伤处理一下。”云雷轻轻拍拍他的背。

“没事，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饭去。”九郎松开紧抱着他的手，微微向下环着他的腰。

“先把伤弄好，我们出去吃，你想吃什么？”云雷拽着他往楼上走。

“我想吃你！”

“流氓！”

远处坐在车里的云老爷子望着车窗外面，不禁想起了第一次云雷带着九郎回家的时候。他问九郎为什么回国，为什么来云氏。那时候的九郎只说了两个字——喜欢。

这臭小子，自己还以为他是喜欢云氏呢，原来是盯上自己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