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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重山 一
【烟火年年·何尚｜24:00 】万重山 一
活动举办方: @炖鸽子工作组（长期招新）
“女墙矮、月笼粉雉，娃馆静、尘暗金铺。问清都。”
歌女恸哭似的一句才骤然惊醒他，何九华抬眼看着，座下一众被歌女愁怨哀声惹到伤情处的女眷泣涕涟涟，他转头低声讯问身侧的小侍：“唱到哪儿了?”
“少爷，唱到《玉蝴蝶》了。”
何九华懒洋洋地抬手拾起桌上被茶水打湿的名目册子，翻了一翻便随手一扔，“尽是些哀词怨曲，没劲透了。”
说罢起身，看着被雨水浸着的木栏杆，缝隙中长出些许新绿，远处奔涌江上模糊有冒雨捕鱼的破船。无端天闷...
【烟火年年·何尚｜24:00 】万重山 一
活动举办方: @炖鸽子工作组（长期招新）
“女墙矮、月笼粉雉，娃馆静、尘暗金铺。问清都。”
歌女恸哭似的一句才骤然惊醒他，何九华抬眼看着，座下一众被歌女愁怨哀声惹到伤情处的女眷泣涕涟涟，他转头低声讯问身侧的小侍：“唱到哪儿了?”
“少爷，唱到《玉蝴蝶》了。”
何九华懒洋洋地抬手拾起桌上被茶水打湿的名目册子，翻了一翻便随手一扔，“尽是些哀词怨曲，没劲透了。”
说罢起身，看着被雨水浸着的木栏杆，缝隙中长出些许新绿，远处奔涌江上模糊有冒雨捕鱼的破船。无端天闷，何九华言语中也染上肃色“这雨下了多久了?”
旁边小侍不敢抬头，只盯着何九华青蓝大褂被雨水打湿的衣角，“约的有七八日了。”
何九华面色略带愁意，神色烦闷打算要走，却被母亲惶恐问道：又要去哪儿耍?年岁到了也该稳重些了。
他张口便胡诌：郭家少爷捡了漏得了一批玉端砚，顺道探讨一番擘窠字功夫。
他面对母亲的诘问他总是有各种说词，对于一个不着家的人很难辨别他究极有没有去做那些所谓的正经事。
何九华辞别长辈，撑伞穿梭在雨中打算去戏园子走一遭，“听说名角陶老板要来唱一出?”
何九华问恭恭敬敬跟在一旁的小侍，看了眼他湿透的棉衣再次感叹雨下得实在猛烈。“是，约是明日酉时开堂，戏票子早买好了，就是夫人那边您……”
“先斩后奏吧。”
何九华面对被雨水打湿的衣摆与鞋袜烦闷又无可奈何，只觉得终日躺着实没有意趣。
路过自家宅院，何九华正打算换身衣裳去拜访陶老板，眼见着自己老管家正与一穿着破蓑衣的男子交谈些什么。
“陈管家，这是怎么一回事?”眼见着俩人攀谈声逐渐急躁，何九华便上前讯问。
“少爷，这位小公子想来咱们铺子做活，但正值年关又并不缺人手。”
何九华侧目瞥了眼穿破蓑衣的男子，竟面容清朗看着与他年纪相仿，自有一番气度不似寻常人家百姓，只是眼见着身上带伤：“务必要来?”
男子抬眼看他，只觉得面前这位公子哥神色卷懒油头粉面俗气至极，又垂了眉眼盯着何九华大褂上价值不菲的海蓝宝镶银螺纹扣子。
“我迅游至此地，正值年关徒遇劫匪，身上银两全无，只想找个能挣钱的地方挣些许路费。”
男子虽眉眼低顺但倒有些不卑不亢的风骨在，方才乍然一瞥倒是肤白细软眼神澄澈，未曾像他说的那般带风霜痕迹，不过无所谓是否谎言，何家家业浑厚并不缺钱财。
“听公子所说情况确实难办，便来铺子做些杂活吧。”何九华轻蔑一笑，转身进了院里，小侍一旁看着属实心惊胆战。
他并不仁慈，只是日日闷着实在无趣，他乐意看空有傲骨的人日后为了些许银两赔笑脸谄媚违心的模样。
不就是要钱吗？我何家有的是钱。
……
“陶老板，您今日这一出《夜奔》唱得真是绝妙！”
郭家少爷拉着陶老板称赞连连，何九华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数着桌上看客赏的金银细软。
他不懂戏，更不懂看客一声接一声的喝彩，戏词里的仁义放在现世显得矫情又可笑，要是当真人人心中都有仁义二字又何来那么多苦难百姓。
何九华早早拜别两人，出了戏园子就看见前几日那个要做工的，他看着戏园门口的大字报和水牌子发愣。何九华慢悠悠摇过去：
“怎么?对陶老板的戏回味无穷?”
那男子侧目瞧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继续看着，这几日雨下个不停，此时又逢夜黑字迹模糊无端显得惨淡。
“才做了几日未曾发工钱，只在园子外听几句。”男子侧目看着何九华，眼神依旧澄澈显得尤其天真：“能预支工钱吗？几日后陶老板还有一场《宝剑记》”
何九华也侧目看他：“你叫什么名字?”
“尚九熙，字文博。”
男子说话声音低缓语调平淡，雨声衬着有些清透，像汝瓷骤然开片玉碎般干净，让何九华不由也压低了自己的嗓音。
何家钱铺来来往往的人太多，求钱求权求容身之所种种，却从来没有这样清贵的落拓公子。
“恍然九天上，熙熙俯人寰。”
何九华低声问：“《野狐岭》，家在冀州?”雨并未有转弱之势，俩人就站在雨里并未有离开之意。
“家在关东，只是家师胡诌的。”尚九熙还是穿着那件破蓑衣，衣裤零碎鞋袜破旧，几日前脸上的伤已结痂，神情却依旧坦然。
家里的洋车已开到戏园门口接他，何九华收伞坐于车内，只能看见尚九熙夜色里踝骨扎眼似的白净：“多支你些银钱，换身衣裳。”
说罢将伞直直扔进尚九熙手中。
他愣神思索粉面少爷说的话，徒然手中多出的一把油伞，伞柄是镶铜的蟠螭纹。
抬头想道一声谢，只见雨幕下月色映照的惨淡道路，半个人影都未曾看见。尚九熙看着荒无人烟的街道，低声问出那一句：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