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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爷家的白菜地

哇!!那个难忘的日子,没见过的视角,发现暗戳戳的糖了吗!?搂腰了呢!

哇!!那个难忘的日子,没见过的视角,发现暗戳戳的糖了吗!?搂腰了呢!

梨酒春风

如果衡哥儿才是质子

两国交战数年,劳民伤财,谁都不想再打下去了。于是决定和亲了事。


开始说是和亲,商量到后头又转了向。期间自然有一些拉锯。草原要和亲,中原不肯,官家膝下无子,算来算去只有一个妹妹年纪适当。可那是一国公主,先皇最小的一个女儿。别说官家了,便是太后也不能答应。扯皮扯了数日,最后,好歹是不必公主和亲了,改拨了齐国公独子过去给单于独子当个教习,四舍五入也算个质子。


匈奴单于正值壮年,膝下却只有一个八岁的独子伯力,也算是如珠如宝捧在手心里的一个崽儿。


小狼崽儿前些日子学骑马摔断了腿,闷在帐里闲极无聊。只能从每日来送饭的戈尔那里听一耳朵草原每日新闻播报。哪国都有信息差,都爱把自己往牛了吹。趴...

两国交战数年,劳民伤财,谁都不想再打下去了。于是决定和亲了事。


开始说是和亲,商量到后头又转了向。期间自然有一些拉锯。草原要和亲,中原不肯,官家膝下无子,算来算去只有一个妹妹年纪适当。可那是一国公主,先皇最小的一个女儿。别说官家了,便是太后也不能答应。扯皮扯了数日,最后,好歹是不必公主和亲了,改拨了齐国公独子过去给单于独子当个教习,四舍五入也算个质子。


匈奴单于正值壮年,膝下却只有一个八岁的独子伯力,也算是如珠如宝捧在手心里的一个崽儿。


小狼崽儿前些日子学骑马摔断了腿,闷在帐里闲极无聊。只能从每日来送饭的戈尔那里听一耳朵草原每日新闻播报。哪国都有信息差,都爱把自己往牛了吹。趴在榻上的崽儿先听得阿爸打了胜仗,中原要给他的独子送个漂亮老婆过来。哎呀,这可太美了。天上掉下来个异族美人要给他做老婆,这可真是长生天降福了。把伯力给美得呀,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在榻上躺着也不嚷嚷无聊了,就盼着老婆快点来。乐呵了没几天,便又听得先前说的全不算数了,改给他送个教习过来。


晴天霹雳啊,小王子当时就哭了,漂亮老婆没了,还要找个人来督着他读书学习,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于是中原教习来的当日,硬是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玩意儿!结果轿帘一掀,伯力傻了。


不是说改送教习了吗,怎么还是个大美人?中原人回心转意,要接着给他送老婆了?


小王子还是个小屁孩儿,对姻亲一点概念没有,想要老婆也纯粹就是想要个美人做他玩伴,还能像阿妈对阿爸似的那么疼他照顾他。


另一边呢,齐衡也才十三岁。略有了些大人样子,可到敌国来,说不怕是不可能的。在故土自然不能显露出来,还要故作大义凛然的样子让父亲母亲放心。等真上了路,边往嘴里塞酥饼边流泪,腮帮子鼓鼓,边吃边掉泪。


伯力拍着戈尔的背让戈尔放自己下来,望着齐衡,问了和他见面的第一句话:


你到底是教习,还是我老婆?


在场有听得懂的随行官员没憋住,笑了一声,又忙抿住嘴不敢再笑。


伯力的这句话也至此传为笑谈。王子本人倒是不介意,满心满眼只有他的美人教习。草原的水土哪养得出这样顶青翠的一棵小松柏,十三四岁的年纪,略略抽了条。眉目疏朗,像有了些大人样子,轮廓却还是一团孩气,嫩得很,就连说话也柔软温和,伯力听不懂,只觉得像唱歌。


小崽子抱着美人教习的腿要往他膝头上爬,奈何腿太短,无论如何爬不上去,急得直哼哧,像个小牛犊。还是齐衡看不下去,把他抱到自己膝头上。


不可以这样的,齐衡道,我是你的教习,也就是你的老师,咱们之间是要有规矩的。


小王子听不懂,仰着脸朝他笑。小伯力生得喜气洋洋,眼睛弯弯,脸颊也肉嘟嘟,实在是好可爱的一个小黑崽儿。齐衡被他这么一笑,又没原则了。


……下次不可以这样了。


齐衡说。小伯力抱着他的脖子嗯嗯唔唔,像听懂了,也像小孩子撒娇。


到底是小孩子学话快,慢慢地,两个人也能结结巴巴地沟通了。但伯力爱在齐衡膝头窝着的毛病还是不改,看见他就张着两个小短手要他抱自己上膝头。


齐衡强忍住心头抱崽儿的冲动装大人,混着两种语言艰难道:不可以这样的,要有规矩……


小伯力急了,他虽已经八岁,话早已说得很顺溜,但说起汉话来还是结结巴巴,像个奶娃娃:

哼,哼哼……


齐衡被他这两句不着调的哼哼萌得七荤八素。反正在草原也没人督着……唉破例就破例吧。


于是又一次把小孩儿抱上膝头:


今天要好好学,知道吗。


伯力点点头,学着他的样子道:你也要,好好学。


如此过了两年,齐衡说是教习,实则把伯力当弟弟也当伙伴似的照顾着。两人沟通起来也早已不是什么难事,伯力早已是大孩子了,可还是喜欢窝在他膝头上。有的时候齐衡同他说起故土的风土见闻,聊起他顶喜欢的玫瑰酥饼,说得那样酥脆喷香,伯力听了直咽口水。


等以后我回去了,齐衡道,你若到了汴京,我请你吃。


伯力嘴上应得好好的,心里想的却是:怎么可能,你是要留下来嫁给我的!


两年过去了,书读了不少,字识了不少,就这半点长进没有。


齐衡也愈发高了,眉目英俊,虽说放在草原上略消瘦了些,可还是有不少姑娘看见他便脸红。伯力也挺苦恼,小小年纪还吃起飞醋来:你不可以看她们!


齐衡也红了脸:男女有别,我若是盯着看,成了什么人了!


伯力这才满意。小孩儿的脑袋瓜里也不知怎么的就认定了一个事实:齐衡是绝不会离开他的。


等消息真传来的那天,伯力整个人都傻了——

齐衡要回京了。


伯力找到他阿爸大闹一场,反吃了顿打。回去就抱着齐衡哭。齐衡看他哭得眼睛红红鼻子红红,也心疼的不得了,拿着帕子给他擦泪:


你不可以走的,伯力哭着道,你要留下来给我当阏氏的!阏氏都跑了,我去娶谁呢!


伯力早已懂事了,齐衡却还总把他当小孩子,以为他说傻话,只哄着他让他不要再哭。伯力闹着让他不要走,他也只能哄着他说不走。


然而等日子到了,也总还是回京去了。


齐衡走了,伯力也像丢了魂,大病一场,大半个月不曾爬起来。


等爬起来了,倒也好似没什么变化,只是比原来更加沉默地学着读书与骑射。


齐衡回去了,也到了该结亲的年纪,却总是不顺,一连几桩亲事泡了汤,还有订好姻亲尚未嫁过来便突然病逝了。于是风头也渐渐地传出去。不管人怎样好,命这样硬,哪家的小姐敢嫁?


不过终于也有一家愿意不信这个邪,各方条件也都很好,小公爷独身了这许多年,也终于是要谈婚论嫁了……


戈尔汇报完,伯力把笔一拍。


戈尔很诧异:您今天不写字了?


还写个屁!


哎,您要去哪儿啊!


伯力头也不回:去抢老婆!



梨酒春风

龙城大佬老来得子,疼得不知怎样宠好。按道理,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环境,实在很容易养出一些纨绔子弟。于是大佬痛定思痛,决定从襁褓起狠抓独子的思想道德教育,坚决不让下一代沦为垮掉的一代。


孩子养大了,发现不对了。册那,思想教育抓过头了。


太子爷小朱三观正,五官也正,浓眉大眼,一身正气。情趣十分高尚,意志相当坚定。别的纨绔子弟他这个年纪都在花天酒地四处留情,反观太子爷,私生活不仅检点,干脆连恋爱都不谈,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事业中去。


可怜他的老父亲,叱咤一生,难得高寿,别人都要做曾爷爷的年纪了,他连孙子的影都不曾见。


大佬:儿子,算爸爸求你,你糊涂一回行不行?你包几个情人...

龙城大佬老来得子,疼得不知怎样宠好。按道理,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环境,实在很容易养出一些纨绔子弟。于是大佬痛定思痛,决定从襁褓起狠抓独子的思想道德教育,坚决不让下一代沦为垮掉的一代。


孩子养大了,发现不对了。册那,思想教育抓过头了。


太子爷小朱三观正,五官也正,浓眉大眼,一身正气。情趣十分高尚,意志相当坚定。别的纨绔子弟他这个年纪都在花天酒地四处留情,反观太子爷,私生活不仅检点,干脆连恋爱都不谈,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事业中去。


可怜他的老父亲,叱咤一生,难得高寿,别人都要做曾爷爷的年纪了,他连孙子的影都不曾见。


大佬:儿子,算爸爸求你,你糊涂一回行不行?你包几个情人,养几个外围,不好吗?


太子爷:爸爸,我知道您在考验我,我不会的。


大佬:我要哪天真死了就是被你气死。



太子爷快要而立,也不是不想成家。偶尔的偶尔,他也有一些家的幻想。但工作实在太忙,也不曾遇上心仪的对象。于是幻想始终是幻想,不曾成为现实。


但一见钟情吧,总是来得很猝不及防。


没有海天一色,也没有花园绿景。就是在深夜,街边随处可见的便利店。二十四营业,供所有忙碌的都市人暂时歇脚。


兼职的年轻大学生高高瘦瘦,头发打卷,笑容甜蜜,眼镜挂着眼睛绳,围裙系出的腰既窄且细。


看见他进门,大学生笑着说了句欢迎光临。眼睛像弯月牙,嘴角也弯弯翘翘。


星球坠落。


星星一颗一颗从天上掉下来,砸在单身三十岁的太子爷脑袋上。砸得他目眩神迷,又晕又甜。


好,好可爱,他心想。


大学生手里还拿着长柄汤勺,见他一时呆立,也不介意,还笑眯眯地问他:

“关东煮里的年糕刚煮好,要试试吗?”


太子爷傻乎乎地点头。


大学生往纸杯里盛了两块年糕,递到他手里。


“小心烫哦。”


指尖相触的时刻像触电,太子爷下意识地缩了手。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脸全红了。


“……是很烫。”


如果和这样的人结婚一定会很幸福吧。


太子爷想,又可爱,又体贴,又……甜。


早上会系着围裙到床边叫你起床,伸手扯你的脸。


会在你特别累的时候让你靠在自己膝头,像呼噜大猫一样顺你的后背。


幻想越发展越不对劲,也只不过在电光火石之间。


太子爷绝望地发现,他一见钟情了。



可是,怎么办,他那么年轻那么可爱,努力勤工俭学,有很光明的未来。而自己年纪大,没有正经工作,家庭背景还涉黑……


哪有人愿意嫁给他这样的人。



唉,人啊,遇到爱情的第一反应,总是自卑。



太子爷:我想恋爱,我有喜欢的人了。


大佬喜出过望:追到手了吗?


太子爷摇头:我配不上他。


大佬:你到底喜欢上什么天仙,皇亲国戚?


太子爷摇头。


大佬:那是什么,我操,你不会喜欢上个警察吧?


太子爷还是摇头。


大佬:那到底是什么?


太子爷:是个便利店的收银员,应该是附近大学来兼职打工的大学生。


大佬:……


太子爷:他真的好可爱。


大佬:你在耍你老子?


我没有。太子爷说,唉,爸爸,你不懂。




徒离忧

【傅红雪X韩沉】气象脱轨(四)

大型反穿系列第一弹

全系列别名……给小裴减负(?)

ooc警告

沙雕警告


大背景美人为馅,法律问题、警务机关的办案流程等不禁考据,切莫当真。


————————————————


12


拔输液器的时候,傅红雪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带出血珠的针头,输液贴布瞬间就红了。


“摁着点儿啊?愣什么神?”护士看他呆坐在那一动不动,赶紧腾出手把那个针孔按住,血都从贴布边缘冒出来了。韩沉已经适应了这位爷每5分钟脱线一次的节奏,赶紧站过去帮护士攥住傅红雪的手。


“我来吧,实在不好意思,他这儿…”韩沉点点自己太阳穴,“不太好使。”


“抽空精神科挂个号吧,别耽误了。”护士叹了...

大型反穿系列第一弹

全系列别名……给小裴减负(?)

ooc警告

沙雕警告


大背景美人为馅,法律问题、警务机关的办案流程等不禁考据,切莫当真。


————————————————


12


拔输液器的时候,傅红雪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带出血珠的针头,输液贴布瞬间就红了。


“摁着点儿啊?愣什么神?”护士看他呆坐在那一动不动,赶紧腾出手把那个针孔按住,血都从贴布边缘冒出来了。韩沉已经适应了这位爷每5分钟脱线一次的节奏,赶紧站过去帮护士攥住傅红雪的手。


“我来吧,实在不好意思,他这儿…”韩沉点点自己太阳穴,“不太好使。”


“抽空精神科挂个号吧,别耽误了。”护士叹了口气,“就这还玩摇滚呢?”


韩沉跟着深深吐了一口气,“昂,玩摇滚的不歧视他。”


护士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傅红雪冷丁抬起眼皮瞄了他一下,韩沉下意识绷紧了嘴唇,避开他的视线,转心盯着掌中那只白得发光的手。手掌手指都有老茧,应该是常年握什么东西,韩沉不动声色,想到了那把刀。


护士端着小托盘离开了,韩沉摁了一小会儿,感觉伤口应该凝住了,把被浸湿的贴布小心的掀开一个口看了看,确认不流血了才撕下来。


傅红雪迅速把手抽了回去,大概是韩沉借着摁针孔上上下下把他的手摸了一遍让他略有不适。韩警官也不计较,心里暗自默念不能跟个残疾的智障较劲。要扶他起身,哪知被少侠小臂一挡,给隔出去半米远。


“我……不习惯别人碰我。”傅红雪垂着的长睫忽闪忽闪地眨了几下,被子上的手指蜷拢,倒像有些无所适从。


韩沉一腔好意被拒,本来想翻个白眼,看见他这莫名透出点内疚的神情,又活生生憋了回去。


“先从医院出去吧,找地方吃点东西。”


少侠他拒绝肢体接触,韩沉也只好尽量走得慢些,心里想着多少照顾照顾残疾人,不料傅红雪虽然一瘸一拐,但步速分毫不被影响,反而走几步就有些不耐烦地对韩沉挑眉——他哪儿认路啊。


韩沉认命地加快了脚步,结果没拐两个弯又遇到了新的考验。


傅红雪站在电梯口,漠然地打量了一下这金属包裹密不透风的小方盒子,看韩沉的眼神瞬间就冷了。


“回了蝴蝶泊,要杀要剐我认你处置,关在这里,不行。”


在电梯里摁着门的韩沉几乎是愣住了,一时有点反应不上来他说的什么。


傅红雪见他不答,像是仔细思索了一番,再抬眼目光已有几分决然,“你现在杀了我也可以,但你要发誓把我的尸身送回去。”


韩沉头疼又疲惫,“我再说一遍……法治社会,没人要杀你。”


傅红雪继续沉默,思考,接着开口,“你是公门捕快,不敢私自处决我?”


韩沉大义凛然,很有骨气的一个颔首,“嗯。不敢。”


傅红雪就站在电梯门前,与韩沉陷入了僵持。直到有个大妈拎着一兜子药一路小跑地进了电梯,气喘吁吁地打量两个人,几秒后看韩沉还摁着开门键,有点不耐烦了,“你俩走不走?”


韩沉咬着牙从电梯里走出来,“我们走楼梯。”


韩沉的崩溃是有理由的,这是市里最大的医院,急诊留观占了半栋住院楼,此刻他们在六楼,偏偏住院的还是个幽闭恐惧症的傻子。——僵持的间隙里,韩沉已经把抗拒电梯的动机都给傅红雪脑补齐了。


一拐一拐地下到五楼,面对着和上一层长得一模一样的,长长的楼梯,轮到傅红雪愣了。


他们走的是消防通道,四壁白墙,除了每层红漆漆着的阿拉伯数字不同外,基本上是一模一样。


韩沉看了看傅红雪愣住的模样,任命地走人身前,弯下身子,“上来。”


傅红雪被这个奇怪的举动打断了思路,“你做什么?”


“背你下去。”韩沉弯着腰等着,忽然身边劲风一起,他只来得及看到片黑色衣角,傅红雪就已经在四层的同一个位置仰头看他了。像看傻子。


再度被拂了好意还被鄙视了的韩警官,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作响,不认输地一撑楼梯扶手,双脚落地时也到了四楼。就是动静大了些。


傅红雪毫无波澜地望了他一眼,看他能跟上,就化作一阵黑色的风,嗖嗖嗖地刮下了楼。


韩沉跺着脚追,还不忘腾口气儿喊一嗓子,“别跑过了,地下是太平ji……义庄!!”


该死的中二病,还得给他翻译。好在听到义庄二字,傅红雪还是放低了刮速,让韩沉落地的时候总能看见他一眼。不过韩沉自己心里也犯起了嘀咕,这字母团培养傅红雪可也够下本的了,跑酷怎么练的?落地连个声音都没有?


傅红雪恰好停在一楼,给微微喘息的韩沉留了富裕的降落空间,双臂环抱着靠在墙上,帅得就像幅画,如果不是少了一只袖子的话。


韩沉恨恨地剜了他一眼,推门率先走向停车场。


傅红雪亦步亦趋,始终是刚好的速度跟在他身侧,轻松得很,还带一些善意地开口,“你基本功很好,下次用轻功的时候,记得要提丹田气。”


韩沉终于没忍住地回头瞪了他一眼,这人没救了。


13


天色阴阴的,好像很快就要下雨,幸而周小篆走之前把车钥匙给送回了病房,停车的位置不远,应该不至于挨淋。


韩沉正想着呢,一个闪电滑过灰蒙蒙的天空,雷声紧随轰然,然后密得堪比水幕的雨直直瓢泼一般,砸了两人一身。


傅红雪不动声色,很适应淋雨的样子,韩沉扯了扯他没撕掉的袖子,示意他跟上,然后加速往车的方向跑去。


到车跟前,两人已经成了落汤鸡状,傅红雪似乎有些不解,站在车前给韩沉指了指医院里的绿化,“那边有树,可以暂避。”


韩沉终于抓到机会在智力方面扳回一成,体能落败的不忿获得了极大抚慰。他有些得意的给傅红雪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露出里面的真皮座椅,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上车。”


傅红雪果然如他预料,表情有些惊疑不定,不过还是撩起了湿透的衣衫下摆,躬身坐了进去。


韩沉把车门一关,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跟个智障秀优越感?智力怕是已经受到影响了……碱中毒是不是传染?


他刚要去拉驾驶位的门,忽然听见了一声微弱的动静,步子顿了顿,弯下身。


果不其然,车子底盘下,缩着一只巴掌大小的小野猫,脏兮兮的,雨水已经蔓延到车底,干燥的地面范围正飞速缩小,小猫炸着毛,往车的正中间缩,怕弄湿爪子,不安地喵喵叫着。


韩沉站起身,又转到副驾,拉开车门。“下来。”


傅红雪疑惑地看了看他,你就是来带我试试这钢铁轿子是不是?大雨天是不是没人抬?


不过他话少,秉着高冷杀手范儿,听话地又下了车。


“下面有只猫,你帮我堵着那边,我把它够出来,停车场太危险,容易被碾死。”韩沉指指车底,又指指车尾。


“猫?”傅红雪莫名,弯腰看了一眼,小猫迅速地发现了他,和他对视了一眼,又往身后退了退。


韩沉转到另一边,口中发出啧啧逗弄之声,猫咪不买账,四下看着,一边是韩沉的脸,一边是傅红雪的脸,朝着车尾退去,企图突围。


傅红雪紧跟着猫的路径,绕到车尾,韩沉清了清嗓子,“喵?”


猫并没有给韩警官面子,倒是傅红雪隔着整个车望向他,眼睛里似乎闪过一瞬笑意。


非常短的一瞬,但是韩沉看见了!这个仇必须记!


韩沉挽起衬衫袖子,失去耐性准备诉诸武力,但小动物大约有识别威胁的本能,看见韩沉的动作,慌不择路地跑,傅红雪身法如同鬼魅,在车的中后侧游移,将小家伙堵在里面。结果韩沉刚探出手掏摸,小猫一个猛冲,直直撞进了预判好路线的傅红雪怀里。


两人直起身,多少都有些狼狈,却莫名相视一笑,似乎因这次配合少了一点隔阂。


傅红雪单手搂着小猫,小家伙不满地挣扎了几下,他有些怕自己的力道伤到它,放轻了动作,改由双手捧着。


韩沉眼看这位能徒手擒自己的大侠,现在碰上一只猫都要用两只手小心翼翼地对待,还有些手忙脚乱,不由暗自憋笑,连给他开车门都甘愿了起来。


傅红雪不用指挥,侧着身子捧着猫坐进副驾,小猫好奇地打量新环境,在他手上踩来踩去。


韩沉坐上驾驶位,系好安全带,侧头一看,终于噗嗤乐出了声。


傅红雪双手虔诚地捧着猫,歪着头看小家伙在他手里转来转去。听到韩沉的轻笑,毫无防备地转头看来,眨了眨眼。


那是怎样的一个眼神,韩沉后来一直无法描述,他只觉得那个画面就像一颗种子扎进他心口,生根发芽,开出了花。


韩沉愣了几秒才缓过神来,傅红雪要不是捧着猫,大约想要拿手去他眼前晃晃了。


“猫放腿上,系一下安全带。”韩沉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刚刚发过的花痴。


“安全带……是什么?”


傅红雪不是想和自己较劲。他是真不知道。韩沉看着那双干净的眼睛,心里默默地劝慰自己。


然后他解开自己刚刚扣好的安全带,探身靠近了傅红雪。两个人近得呼吸相闻,傅红雪的鬓发湿淋淋的,蹭上了韩沉侧脸。但是他这次没有躲,不知是因为捧着猫,还是关系近了一点点。韩沉从他的另一侧,拽出安全带扣,把人捆在了座位上。


“……”傅红雪感觉到自己捧着猫的双手正在承受不属于猫的重量。


韩沉可能是收到了傅红雪无声的怨念和求助,一只手拎起小猫咪的后颈皮,另一只手把安全带拉高,让傅红雪把自己的手从安全带里穿出来。等到对方行动自如了之后,又很欠地托平傅红雪双手,将猫摆回原位。


猫才不会买账,吧嗒一下跳到傅红雪腿上,在他湿淋淋的衣衫下摆踩了踩,大概是嫌大侠腿硬,往上串了两步,在傅红雪小腹处卧了下来,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眯起眼,睡了。


两个人类默然,一个把僵硬的手放下,一个尴尬地去拧钥匙发动汽车,却发现钥匙根本还没插。


14


由于多了一个小累赘,韩警官计划一出医院就先找地方吃饭,然后回去加班的计划已完全泡汤。继而衍生出的新计划是,先把猫送救助站,然后在救助站附近找东西吃,最后回黑盾组,去会一会那封悬挂在主页的挑衅书。


韩沉打开导航,输入救助站,好在不远,最近的动物救助所只有5公里不到,很快。


车子动起来,傅红雪有些无措,两手下意识地虚护住没心没肺已经睡着的猫。目光前后逡巡,这是马车?马在那?


韩沉余光一直关注着他,看到这个举动心里某处忽然柔软了下来,这傅红雪要是肯像这只傻猫一样,既来之则安之就好了。


导航默认的机械女声毫无感情地朗读:“前方150米右转。”


傅红雪目光锐利地盯着主副驾驶中间的导航,又看了看韩沉,欲言又止。


“说。”韩沉对他的耐性被心中那一瞬的柔软放大了许多,已经能主动开口邀请傅红雪提出问题了。


“你把这位姑娘,关在哪了?”


“?”


韩沉又听不懂傅红雪说话了,行驶到主路上,疑惑地侧头看了他一眼。


只见傅红雪盯着导航,眼神相当复杂。


喂,不要用你的靴子悄悄掀脚踏垫,我看见了!!


韩沉深呼吸了好几口,压住了怒吼的欲望,“这是导航,电脑,电子合成音,不是人类。”


“是什么?”


韩沉沉默了许久,脑内思索着如何翻译成古代的用语。


“我养的小鬼。专门负责指路。”为了避免自己心态崩掉,韩沉再次随便扯了个谎搪塞傻子。


傅红雪似乎没有全信,不过微微点头,倒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韩沉已经摸透了这人的性子,只要符合古代逻辑,骗他他也深信不疑,反之,不管你怎么舌绽莲花深入浅出,他分毫都听不进去。


这脑子,真不能再耽误了……了结X的事以后,一定首当其冲给傅红雪申请一个精神评估,就算真的曾经被引诱教唆做了什么违法行为,在量刑上对他有好处。








------------还是不知何时才能有后续的tbc------------










朱火机

【朱白】刹那的乌托邦

全文1w7,伪现实向。有点儿魔幻,请勿上升真人。

送给这个独一无二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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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白宇在春天的时候接了部电影。

半悬疑,剧本特烧脑,他一人要演二十多重人格,片场很偏,景都搭在了山沟沟,一驻扎下来几乎与世隔绝。这地儿挺好,山好水好,毗邻峡谷,壁立千仞,绝谷间是窄如刀缝的一线天。时不时几个背着篓筐的老农蹲在路边卖土豆,说的都是川味方言,白宇入组几天,也学会了几句带着陕味儿的四川话。

这电影要塑造年代感,白宇穿的都是八十年代旧衬衫,时常独自走一条长长的铁轨路,工厂的烟囱在他头顶不停地冒着袅袅烟雾,绿皮火车轰隆隆地疾行而过,整片土地震颤起来。白宇从一...

全文1w7,伪现实向。有点儿魔幻,请勿上升真人。

送给这个独一无二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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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白宇在春天的时候接了部电影。

半悬疑,剧本特烧脑,他一人要演二十多重人格,片场很偏,景都搭在了山沟沟,一驻扎下来几乎与世隔绝。这地儿挺好,山好水好,毗邻峡谷,壁立千仞,绝谷间是窄如刀缝的一线天。时不时几个背着篓筐的老农蹲在路边卖土豆,说的都是川味方言,白宇入组几天,也学会了几句带着陕味儿的四川话。

这电影要塑造年代感,白宇穿的都是八十年代旧衬衫,时常独自走一条长长的铁轨路,工厂的烟囱在他头顶不停地冒着袅袅烟雾,绿皮火车轰隆隆地疾行而过,整片土地震颤起来。白宇从一个山洞进,一个山洞出,人格便在其中不断转换。二十多重人格,加起来仿佛又能给by48注入不少新血液,为此他又瘦了不少。其中有个人格喜欢穿女装,白宇在现场故意穿了三天高跟鞋进入角色,问他是什么感受,他说不好玩,跟踩高跷似的。结果两只脚后跟对称着磨破皮,这才体会广大女性同胞的不易,晚上回去他就给团队的女员工一人发了个红包让她们多买点平底鞋。

白宇的经纪人一直在关注他的精神状态。毕竟要把二十多种人物的行为逻辑放在一个有限的时间内聚集,分门别类,乃至游刃有余,按哪个开关哪个人物就能精准地蹦出来,这得需要自我打碎,拾掇着砖瓦左拼右凑地去靠拢去相信。好在白宇演戏一向不需要别人替他操太多心,他有谱有弦,除了演戏还能把现场氛围铺得暖烘烘。这次开机没几天,他收工后找了块空地,把那老乡背篓里的土豆全买了,借个烧烤炉,抹油抹辣椒,剧组人员见一个发一串。他说,这里不叫土豆,叫洋芋坨坨。他漫不经心地笑,丝毫没什么架子,穿着背心短裤老爷拖鞋,蹲在马路牙子上和工作人员聚众咬洋芋坨坨。

电影名叫《分裂》,基调上从头沉重到尾,白宇那洋芋吃了三四天,之后就逍遥不下去了。这角色暴戾起来是个杀人犯,文雅起来是位乡村教师。教师拥有最多的戏份,也是他在这个电影里普通示人的最基本人格。他会穿着白衬衫,站在黑板前一笔一划地书写数学公式,一写就是满黑板。

课堂戏一连拍了好几天,群演小学生们张着纯净的眼睛,现场很安静,镜头无声地游走,镜头里的中学教师轻声念着公式,他的声音很适合这个春天。

白宇的板书写着写着,忽然察觉出哪里不对劲。

后背很痒,像被谁灼灼地盯住,这种感觉最近隔三差五地出现,感官上如同被谁监视。起先他以为是心理作用,后来不舒服的时候甚至浑身发毛发冷,好似产生了某种角色共鸣。

黑板上的公式写到末尾,粉笔头断了,他低头去捡,视线不自主探到镜头之外。先穿过几个群演,接着是摄像师和场记,最后他看见层叠的人群之中站了个男人。那男人明显不属于这个片场,他垂着双手站得笔直,着装和眼前片场营造出的年代感格格不入。衬衫袖口卷过小臂,袖箍精致地定住两边臂膀,黑色短发,斯斯文文的眼镜。镜片后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白宇看不清楚,但这些线索足够标志性,谜底真相只会指向一人。

白宇捏着粉笔头慢慢站起,男人的目光似乎和他正式交汇。

他们有着短暂的视线停留。

白宇大脑一沉,他猛地瞪大眼睛。

这时导演叫了停,几个化妆师从两边走过来给白宇补妆。

白宇在发愣。

他从工作人员聚集上来的缝隙之间再次打探过去,机位后面空空荡荡,风吹过来,操场上空的红旗不停地翻动。

什么都没有,刚才那片空间并无其他人存在。

可白宇很确定。

 

他看见沈巍了。

 

确切来说,是朱一龙扮相的沈巍。

但是,怎么可能?

 

沈巍这角色已是三年前的事,《镇魂》过去很久,如今赵云澜也只能成为白宇演艺履历书上的一道旧日墨痕。当然,是痕,不是疤,是好,不是坏,他心里一直这么界定,他会对他饰演过的每一个角色充满敬意,因为那些角色都在过去的某段时间里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无悔。对手也是,更别提朱一龙饰演的沈巍,那是最特殊的,特殊到有些神圣不可侵。可能这山沟沟确实魔怔,待久了真有点上瘾,一天精分七八个角色,十有八九都沉浸在臆想的主角看到什么都不足为奇。

可惜白宇错了。自他在片场看见沈巍的那天开始,之后每一天,他都会在某一时刻某一场戏里发现站在不远处的沈巍。有时在山洞前,有时在溪涧间,有时是夕阳下的水泥操场,有时是雷电晦暝的芦苇丛中。白宇难以置信,因为每每等那场戏结束,沈巍就不见了。他来去匆匆,如同踩着霁月光风。

事情进一步发酵是在白宇拍了快半个月之后。导演请客吃饭,找了个类似农家乐的地方,一高兴,喝酒喝到深夜。白宇回住宿处时接近十二点,大半夜还有几个粉丝在蹲点,穷乡僻壤都能被这帮小姑娘给寻着,够厉害的。白宇从车上走下去,她们送到门口就止了步,经纪人让白宇先进去。白宇冲她们挥挥手,说了句晚安,迷妹们嗷嗷嚎叫。

进门后保安说电梯在检修,白宇耸耸肩,直接进了楼梯间。他边上楼边看手机,黑色的楼梯间只剩下手机的幽幽蓝光。白宇迅速刷了下微博,两小时前朱一龙发了条新动态,他现在也在拍电影,一部文艺片,入组快一周,今天是首次的角色营业。白宇点着图放大慢慢看,一时看入神,脚下的楼梯也不知走到第几层,直到他听见另一个脚步声不太和谐地在黑暗中响起。

白宇下意识停步,身后的脚步随即停下。他再走,身后的脚步继续跟着。他三步并两步地跨上最后两阶,拐弯后迅速靠墙,那脚步加急了些,越来越近。白宇以为是粉丝跟了上来,只能等等再进房以免暴露房号,他按亮手机准备呼一下经纪人,哪知下一瞬那人从黑暗走到光下,白宇抬眼一愣,差点把手机给摔了。

之前只出现在片场,白宇能当做幻觉,当做角色自他脑中盘旋出窍,当做黄粱一梦中。

可眼前走出片场,四周没有摄影机,逼仄的走廊之间只剩他们二人。

 

沈巍。是沈巍。

 

沈巍徐徐转头,一连走这么多层楼梯都不带喘气,他死死盯着白宇,神情中夹带着某种奇怪。

白宇却被吓得后退一步。

这当口,白宇的经纪人从另一头的楼梯现身,经纪人径直蹭过沈巍的肩膀,站到白宇旁边跟他讲明天有粉丝探班活动,让白宇准备几个福利之类。白宇懵了神,经纪人说完一大段,抬眼望他:“你咋了?”

白宇指了指沈巍,问经纪人:“你……看不见?”

经纪人瞪着他,之后推了把他肩膀说:“北宇你演的是悬疑片不是惊悚片,吓谁呢?好玩吗?”

说完打了个呵欠,经纪人嘴里嚷着先回去睡了,再不睡估计真要遇鬼了。

 

现在不是七月半,闹不出鬼,再说,沈巍本来就是鬼王。

白宇揉着眉心,先打住,打住打住。

他再次睁开眼,沈巍还在。这回他试探性地朝沈巍走了一步,用食指戳了下他的肩膀,竟能碰到,是厚实存在的,他又用食指指尖碰了碰沈巍的眼镜,的确是熟悉的那一款。除了地上没有影子,他像个真真正正的人。

不,天地间哪里有什么沈巍。

白宇动了动唇:“龙龙龙……龙哥?”

沈巍不答。

白宇又说:“真的是龙哥?”

沈巍并未否认。

他安静地眨了眨眼,刚才脸上的那些迷云疑雾瞬间消失,他抿着嘴,轻轻笑了笑。

是沈巍的笑。

他说:“他把我赶出来了。”

 

 

02

走廊不适合谈话。

白宇打开房门,让沈巍进去。他拂开沙发上的剧本让沈巍先坐,沈巍当真不动声色地坐下,连扫视整个房间的姿态都带着他一贯独有的无波无澜。

事情讲起来有点长。

演员往往塑造某一角色时会倾注全力,脱离角色需要卸力,那些角色从身体里冒出来,一段抽离等同于一段忘记。能立刻抽离的,化烟化雾,化成万千世界的某一种意象。化烟化雾是常态,抽离一个角色大多如同碾去书籍扉页的一道尘。不能立刻抽离的,化出的东西会更加具象,而只有对这个角色怀有真正爱意和理解的人,才会看见这些具象。朱一龙扮演过很多角色,时常有人说他在角色期就是戏中人,私下不知不觉会沾染上人物的脾性和语言习惯,仿佛他身体中有什么东西悄然发芽开花,经过浇灌和光合作用,当真生出另一人格。那些角色基本不太像他本人,更多来自日常提炼和观察。角色走的时候会将他体内栽种的花苗连根除去,高级演员甚至能够做到不留痕迹。朱一龙演了十多年戏,塑造了数十个人物,这对他来讲绝非难事。

可是沈巍呢?他没有化成任何一种虚拟缥缈的意象,而是生了骨,融了血,三年过去,他竟化作人的皮相。

沈巍很平静,那些光怪陆离的话被他描述得像一堂正儿八经的生物课,白宇抱肘缩在沙发另一边儿严肃地听,可听到最后还是没忍住,他右手拍了把额头,噗地笑出声。

沈巍停下来,他皱眉看着白宇。

白宇挠挠眉心,开口:“你的意思是,演完一段戏,演员脱离角色,这个角色就会变成某种事物某种意象?”

沈巍点头:“是。”

白宇仍在笑,他有意无意瞟着沈巍,说:“那你也知道龙哥曾经演的那些角色最终变成了什么?”

沈巍说:“知道。”

白宇坐直身,腿一盘,似是不信,说:“比如呢?”

“比如?”

“比如那个……”白宇敲敲太阳穴,“和蓉妹的那个,对对对,迟瑞,他变成了什么?”

“如果我没有记错,是成了一片云。”

“连城璧呢?”

“……夕阳的光。”

“傅红雪呢?”

“黄沙。”

“可以啊,整得够文艺。”白宇的眼睛一亮,“还有那个谁,那个有点儿叛逆的,冯豆砸?”

沈巍沉默了一阵,用手掌扶了下眼镜,他说:“管道里的水。”

白宇拍腿狂笑。

“确实,您听说过修管道吗?”他想起什么梗,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了缝。

沈巍却没有笑。

白宇笑够了,脑袋靠着沙发背脊,可能笑得肚子疼,姿势上有点儿葛优瘫,他懒懒散散地揉了揉腮帮,目光又移回沈巍的脸。他收了笑。沈巍却是一直在看他,他眨眼的频率很慢,光火积攒在镜片的某个点,将他衬得有温度了起来。他在片场能岿然不动地站上大半天,看似cos鬼怪,实则长身玉立,整个轮廓仍旧赏心悦目,至少白宇能一眼看见。白宇开始会觉着怕,后来他竟不怕了,每次的看见成为另一种心安。他很久没见过沈巍的扮相,眉如墨画,世无其二,就是从书里走出来的人。很熟悉,又很矛盾,矛盾的是这种熟悉仍旧是场水中月,雾中花,很难触及。所以白宇刚刚在走廊上下意识伸手,他摸到了袖箍,摸到了眼镜,实物化的东西真实到可怕。

白宇轻不可闻地叹气。

“我大概懂你说的那个感觉,每次演完戏,我回去睡一觉,睡完起来,浑身也像是有一股气儿走了,也许我演的那些角色也像你说的那样,很文艺很牛逼轰轰地飘走了,嗖嗖嗖的。”他说到这里忽而一滞,他问,“那你又是怎么个情况?你说你被龙哥赶出来了?简直是个狠人啊,那你到这儿来干嘛?你又是怎么找来的?”

沈巍被他连珠炮的问题问得脸色一愣,他抿着唇,说:“按照逻辑,我只能去找在这个世界上和我这个角色产生联系的人。”

白宇苦涩地笑:“可我不是赵云澜啊。”

沈巍:“……”

“你这么说,搞不好赵云澜走的时候是变成蝴蝶飞走的,没你这么高级,还能变成人。”白宇说,“你这题太超纲,我倒是忘了,我怎么能看见你呢?你不是说只有龙哥看见你才正常?”

沈巍低下头,双手交握,像在思考,他说:“我也没想到你能看见。”

“哎,那沈教授嘛,谁不喜欢呀,搞不好现在叫叫红姐大庆他们,各个也都能看见你。”

沈巍又不说话了。

白宇问:“……要是我看不见你,你打算咋整?就在那儿傻愣地一直站着?”

这次沈巍倒是答得快,他说:“可能是吧。”

白宇一脸复杂,他犹豫了一下,竟十分有底气地拍了拍沈巍的后背:“如果你没想好去哪儿, 留下来陪我聊聊天?你不知道待在这种山旮旯,每天晚上我都无聊死了,晚上咱还可以打会儿游戏……”

白宇说了一堆没过脑的话,说到一半生生顿住,好似哪里不妥。沈巍虽然是沈巍,但也是朱一龙饰演的沈巍。角色是沈巍,可眼前这个沈巍,带着的是三年前朱一龙所赋予他的全部情感和思绪。究竟是些什么样的情绪,才能形成现在这样有血有肉如同精致克隆般的沈巍,过于逼真,过于完美,基因工程都做不到这样。

白宇没多想,他不能多想,不能深刻剖析。

因为眼下沈巍翕动着唇,刚才白宇的这些话牵动出他情绪中的一丝喜色,他竟说:“好。”

 

03

白宇开始带着沈巍一起上工。

晨戏。白宇围着操场一圈圈地跑,风中都是泥土味,青山成了悬浮的岛屿,绵延地在视野中伸长。山山水水,白宇忽然想起昆仑君和小鬼王的那个棒棒糖之夜,昆仑说“巍巍高山,绵亘不绝,负重前行,永无停歇”,小鬼王懵懵懂懂,眼里藏着皎月的影子,昆仑的影子。白宇跑着跑着开始加速,泥土被他卷踏起来,他肆意地笑,镜头记录着他的笑。沈巍坐在镜头外,那里放置了一个白宇的包,不会有他人叨扰。白宇一抬头,看见此时沈巍背后也是无尽的葱翠青山,沈巍坐得极其端正笔挺,如圭如璧,他可真配这个名字。

夜戏。白宇俯在暗房里。被红色光线填满的暗房之内放着许多照片,年轻教师有一段陈年旧事,他的亲弟弟死在一群禽兽教师手里,被蹂躏,被作践,凶手逍遥法外,他的仇恨未释,夜晚是一个爆发点。暗房里的哥哥要一张张地撕掉那些照片,每撕一张,都要切换不同的人格。凶手的人格也被他收纳其中,他必须痛苦又邪恶地对着照片里的弟弟忏悔。这种时候沈巍依然认真地看,无论白宇演出怎样夸张甚至有些慑人的动作,映衬在沈巍眼里,那些画面都成为一帧帧珍贵影像,被他小心谨慎地镌刻在眼底和心中。这些镌刻其实没什么实际效用,白宇可以看见沈巍,能看见又怎么样,白宇知道,沈巍知道,但最该知道的人不会有机会知道。

深夜。白宇指挥沈巍打游戏。白主播这三年来游戏打得没以前多,但技术仍在,虐一下沈老师没问题。沈巍锁着眉,听白宇在旁边儿嚷沈老师你怎么这么菜,上啊,往左,哎,冲太快了,别这么虎,该伏地魔的时候咱就跟他们慢慢耗。

沈巍的耳根都红了。

白宇坐得离沈巍很近,不时伸手过去戳他的屏幕指点一下江山。沈巍玩游戏更加无言,偶尔会冒出一句你要谋杀队友吗?白宇哈哈大笑,他说,我龙哥,当然我来护,怎么舍得杀你?

两人忽然对视。

白宇怔忪了一瞬,他说:“我这口误了,不是龙哥,是沈老师。”

沈巍默默点着屏幕,他杀敌的时候手臂肌肉也会跟着动。

他说:“都一样。”

 

闲时白宇还要接受采访。媒体探班视频会被发到微博,白宇在视频里相当热情地用方言跟粉丝安利当地小吃,然后挨个介绍演员,气氛很逗。其他几个演员都说白老师在这电影里可苦了,白宇一挥手,说你们别瞎剧透,我们明明演的是喜剧,东北二人转那种。

现场的人都笑了,白宇笑的同时,目光第一个搜寻到沈巍。不知哪里看的,大笑时第一个本能性去看的人,一定是在生命中占有十足分量的。白宇认为这话多多少少在理,反正这里隔山隔水,安静下来,人是会产生一些虚妄的念头。他只要对着沈巍笑一笑,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沈巍回赠的目光也是温柔的。一旦对这种目光上瘾,沉溺,总会带出万劫不复的苗头,很危险,但在眼前这个环境下又能被原谅,因为白宇聪明又适时地把那些东西藏掖起来,即便是对着沈巍。

采访的记者小姐姐还带来一只喵星人。小短腿,斑纹色,白宇一抱上就不撒手。他抱过去给沈巍看,沈巍摸上去,那小短腿猫竟舒服地喵呜一声。这小奶音萌的。白宇说,它可真喜欢你。

“它又看不见我。”

“谁知道呢,没准是大庆派来的救兵。”

沈巍刚想回什么,转头看见白宇的经纪人走过来。

“你干啥呢?”

白宇没懂:“逗猫啊。”

“逗猫逗得对着空气傻笑对着空气讲话?”

白宇愣了愣:“我讲话了?”他对着短毛猫发问,“我对谁讲话了吗?”

短毛猫应景地“喵”了一声。

“它说没有。”

经纪人满脸写着没救了。

 

傍晚剧组几个工作人员拉着白宇吃火锅。

他们这段时间革命友情建立得不错,工作人员已经能一口一个老白地称呼白宇。白宇说我堂堂一个九零后,被你们一群八零后赶着趟儿叫老白。工作人员侃他,确认过眼神,是章远他爸。白宇大呼天理何在,其实根本不在意。工作人员边跟他唠嗑边搞来几辆自行车,也没多想,他们直接给了白宇一辆。

那火锅店是地道的川味,地方隐蔽,汽车开不进去,只能骑自行车。

白宇拉风地跨上去,他对沈巍眨眨眼,小声说:“来,我带你。”

几辆自行车磕磕绊绊地穿过马路,彩虹大桥下是湍急的河水,河面被夕阳映出玫瑰色。沈巍坐在自行车后座,白宇骑得不快,但风仍然吹起他的头发,他回过头,刘海遮住他的眼睛,眼角都是春风笑意,嘴畔更不用说,咧出一道上扬弧度,他自己也不知究竟在笑什么。沈巍让他赶紧看路,白宇说好。嘴上说好,车子却故意扭出蛇形走位,险些翻车,沈巍重重叹了声气。

“叹什么气?你以为这是叹息桥啊?”

“叹息桥是什么?”

“《情定日落桥》,你没看过嘛,电影里罗兰和丹尼尔私奔到威尼斯,在日落时的叹息桥下接吻,以求永不分离,那是威尼斯的一个什么传说,我大学拉片儿的时候常看。”白宇没回头,声音融进风里,“挺浪漫的。”

过了桥会途经一个上下坡,日落只剩几道碎金霞光,街道人烟稀少,很多都是当地居民,大抵也不认识白宇。白宇自由自在,他半站起,蹬着踏板上坡,背影忽然高大,后脑处温存着霞光魅影,他如同长出了翅膀。

他竭尽全力骑到坡顶,喘了喘气,他再次笑着回头——

“龙哥,我要加速了。”他一不留神又瞎喊出口,这回他没立刻纠正,反倒顺着话茬儿说,“你抓稳了。”

沈巍确实伸了手,右手停在白宇腰侧的衣服料子上。

车子开始急速下行,像一道流星划空。

 

日落时分,当钟声敲响,如果一对情侣乘坐轻舟在叹息桥下拥抱亲吻,他们将会永远相爱。

 

其实朱一龙看过那部电影。

电影里的爱情永远定格在威尼斯的夏天。夏天是一个玄妙又迷人的季节,可以随时随地营造乌托邦,拥有着一切浪漫因素,迷幻到让所有人能够依附童话去相信浪漫。可惜刹那不是永恒,也成为不了永恒,就像点燃一根耀眼明艳的线香花火,有寿命的美才称得上美。结局女孩离开时对男孩说,以后我会变得跟普通人一样。男孩说,不,你永远不会变得跟其他人一样,你会永远特别。

 

你会永远特别。

 

 

 

 

04

火锅咕嘟咕嘟冒着泡。

白宇的包放在椅子上,摆在他身后,沈巍又可以坐在他放包的位置。川味火锅,冒出的烟都是呛人的气味,白宇吃得满嘴红,他趁其他人不注意,转头悄悄问沈巍要不要吃。

沈巍说:“我不用吃东西。”

白宇有些同情,他端着碗开始皮:“那你看我吃啊,喏,这是麻辣牛肉,这是鸭肠,这是毛肚。”

热气腾到了沈巍的镜片上,沈巍皱了下眉,摘掉眼镜。白宇举着筷子的手忽而僵滞一瞬,他看愣了,摘下眼镜的沈巍和朱一龙本人更加接近,瞧着还是年轻,年轻又好看。沈巍抬眸瞥了一眼白宇,平日里他这种瞥视很容易自带疏离效果,但现在因为是沈巍的样子,这种疏离感竟被缩小了。沈巍眨巴眨巴眼,问白宇怎么了。白宇转过头,一口接一口地吃肉,他说没事儿。

差点吃呛着。

小包间的电视在放广告,几个女性工作人员突然发出一声土拨鼠叫。白宇抿着杯子扫向电视,正巧不巧放着朱一龙的洗发水广告。镜头被拉得很近,十几秒全是眼神的近景戏,颜值非常能打。期间几个和朱一龙曾经有过合作的工作人员各自谈起昔日往事,说当时龙哥还没大火,在片场特有礼貌,跟他工作省时省力,很舒服,是能让人安心的演员。其实在这个圈子里待这么久还能保持一种模样,不知道该说是太难得还是太佛系。好在金子不发光是因为没遇见合适的掘金者,等时机对了,开采人员各就各位,连预备开始都不用喊,直接山洪暴发,金浪迭起。

白宇看了眼沈巍,他说:“怎么样,是不是听了心里美滋滋的?”

沈巍没回答。

朱一龙现在拍的文艺电影叫《皮匠先生》,白宇拿出手机刷了下,发现今天出了定妆照。民国戏,皮匠先生是一个聋哑人,整部戏他没有一句台词,定妆照里他穿着不太干净的工作服,伏在工作台前孜孜不倦地做皮鞋,台灯很暗,侧脸是冷色调,皮匠先生像是天生缺失某一种表情,他不会笑。

朱一龙在微博里配字:你愿意让我为你做一双专属的鞋吗?(笑)

白宇将那张图递给沈巍看。

“你看,帅不帅?我龙哥,就是帅。”不知在骄傲什么。

可骄傲不过三秒,沈巍忽然伸手在那屏幕上戳了一下,可能无心之举,但确确实实地在朱一龙的微博右下角点了个小红手。

“卧槽!”白宇吓傻了,“你怎么点赞了?!取消!赶紧取消!”

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白宇意识到什么,他慢慢转头,桌边的工作人员全部面带惑色地盯着他。

 

经纪人给白宇打电话。

让他晚上早点睡,别点超话,别看热搜,别搜名字,别想着空降。

白宇哎哎地应着,其实他没打算看,现在不比三年前,那会儿风吹草动都要闹点什么事。受关注是好,有好,反之就有不好。这世上的东西本就不会样样美好,人手一个键盘的目的更不是天天传播正能量,四方电脑内的虚拟网络,就是个大型人间百态树洞机。

不可能人人喜欢,不可能顺了所有人的意。总有不喜欢,总有负面的东西,人之常情。能进这个圈,不带点金刚心怎么挺直腰板往前走。甭管是走夜路还是走花路。

不让玩手机,白宇只能玩掌机。今晚他没什么特别大的兴致,他带着沈巍打了两把游戏就开始喊困。他站起来伸懒腰,打呵欠。转身瞧着沈巍一脸欲言又止,他问:“你咋的啦?”

沈巍的喉结涌耸了几下,他竟郑重其事起来。他说:“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这句话有点耳熟。

白宇还记得原版台词是怎么回的,他淡淡笑了笑,现在可说不出口,时机不对,或者时效早过了。

他一个箭步蹦上床扒拉下被子。

他说:“没有,手抖而已嘛,我也常抖。”

沈巍晚上不用睡觉,他会坐在房间的沙发上,不吭声,也不吵白宇。

白宇怕他无聊,还给他下了几大本电子书。沈巍确实在看,他会拿张板凳对坐着床沿方向,一坐就是一整晚,即使白宇并不胃疼,沈巍也不会做粥,此刻他们更不必临摹那场久远的戏。

电子书被沈巍看了多少不知道,但他总会在白宇手机闹钟响起来的第一秒按掉,然后去掀白宇的被子,每日如此,成为他的唯一日课。白宇每次睁眼,心脏都要吓到喉咙口,有些局促的东西一闪而过,他只能洪亮地说一句沈老师早上好,他知道这叫欲盖弥彰。

眼下白宇的欲盖弥彰不太管用。

沈巍的视线追随着被窝里翻来滚去的白宇,他忽然开口:“没有变成蝴蝶。”

白宇的脑袋从被窝里钻出来:“什么?”

“我是说,赵云澜没有变成蝴蝶飞走。”他较真地说,“他还在你的身体里。”

白宇愣了:“说啥呢?”

他们沉默三秒。

白宇揉揉脸,挤出一个笑,竭力把气氛带往插科打诨的方向:“噢,你这是想把他招出来咱们仨斗个地主吗?那你倒是教教我怎么招?”他做了个滑稽的螳螂拳,“嘿!哈!哼哼哈嘿!这样吗?”

“……白宇。”

这是他们相见以来,沈巍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不是“赵云澜、云澜、赵处长”那些在剧里叫得烂熟的称呼,而是叫的白宇。

白宇无奈了。

“或许吧,或许他是没走。”白宇苦笑,“反正龙哥不知道,你可别告诉龙哥啊。”

沈巍看着他。

白宇抓抓脑袋,从床上徐徐坐起。

“沈巍。”

他酝酿着什么。

“你带不走他的。”白宇的表情认真而虔诚,“我是不会让你带走他的。”

 

 

05

白宇其实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朱一龙,化妆间里两人像两邦建交一样进行领导画风的友好性握手,握完手也不知道说啥。朱一龙成为不了话题主导者,这点白宇擅长,中戏那会儿他还是班长,剧组来学校面试他可以一个一个不厌其烦地给同学打电话。很有责任心,碰着他觉得重要的人,他那责任心随时随刻升级成肝胆相照模式。所以他刚开始对着朱一龙,打的也是这样的旗号。后来他发现朱一龙不是惜字如金,他只是习惯性将情绪自我消化,说出口的话经过再三斟酌,听起来总是十分真诚可信。这种真诚可信再发挥到游戏上,白宇叫他一声哥哥,朱一龙竟然也会笑着答应。

白宇之前没有交过类似这样的朋友,圈内圈外都没有,他们同为演员,之前的数年踽踽独行成为一种经验和沉淀,这种经验和沉淀又让他们互相体会何为同类。

人都喜欢抱团取暖,如果夜路走得太久,偶然发现黑暗中有人举着和自己手上相同的烛台,这一定会成为一种惊喜。此时此刻他们相遇,机缘让他们互相举起烛台,影子相合。他们能做到的不多,陪伴当下,照亮前路。两个烛台,并在一起会更亮。

这条路从特调处开始,在虫洞结束。那几个月,朱一龙喜欢拉着白宇吃早饭,白宇被他带着过得稍微健康了点。两人挤进小小的面馆里,热气冲天,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前吸溜面条,白宇头上还翘着毛,根本没睡醒,朱一龙会给他递筷子,问他还要不要加辣椒,聊出兴致的时候他会说武汉的热干面爽而劲道,黄而油润,有机会小白一定要吃。朱一龙叫他小白,说话的声音也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白宇都听进去了,鼓着腮帮子一个劲儿地笑。

店门外的春天气息浓郁而芬芳,龙城的故事将将拉开序幕。

一旦一幕幕开始轮换,时间过得就快许多。杀青前拍的绿幕虫洞戏,当时他们已经累到不行,赶日程又是高强度,场场戏都要挂着眼泪。两人拍到最后,情绪点到达一个绷紧的弦,离极限一步之遥。导演一喊卡,朱一龙眼角的那滴泪刚好顺过脸颊直直砸下去,白宇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哭得眼睛发红,仍旧泪中带笑。他玩闹着拍打朱一龙的小臂,试图叫他哥哥,以笑换笑。

沈巍和赵云澜在这里告别,朱一龙和白宇要前往杀青会场。

其实现在白宇能回想起来的几个记忆节点,印象深刻的就那么几件事,他和朱一龙朝夕相处了几个月,日常实在太过琐碎,从早到晚他们都在彼此的视线里,讲出来都是小学作文式的流水账。但这些流水账可以给他一个心安理得的借口,好像在这个为期不长的相遇里,他们只是英雄惜英雄。从磊落遇见,发展到交递真心,正常得很。

白宇当时给朱一龙递过纸巾,做鬼脸逗他:“哥哥别哭啦。”

朱一龙擦了擦脸,声音还是哑的:“你怎么那么皮。”

白宇出组后也有下一份工作,朱一龙不走,他的下一部戏仍然在那个片场,龙城也将易名,成为其他故事里的镜中舞台。从明天开始,朱一龙早上就得自己去吃面,或者会跟其他的谁重新安利一次热干面。挺好的。白宇把车窗慢慢合上,片场愈发远去,龙城快看不见了。他想,真的挺好。

他们留了联系方式,时不时会给对方闪微信。白宇喜欢发图,朱一龙喜欢回语音,白宇发的是片场的日常照,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他本人入镜。朱一龙回的都是他对那些图的点评——这是什么?你在干什么?这个看起来挺有意思。

再次见面,录音棚里的白宇没了胡子,还戴着一副文绉绉的眼镜,倒有点他当年饰演冯庸的调调。朱一龙一看见他,说有点儿不习惯。白宇扬扬下巴,说我胡子长得特快,等发布会的时候你再看,我肯定又成硬汉了。

他们分别入棚录歌,一个人进去,一个人就在外面看,录完后他们又一同吃了饭,互相搂着自拍,发微博,该做的事情一一做完。

之后白宇冷不防地冲朱一龙来了句:“这么久没见,怪想你的啊龙哥。”

朱一龙闻言一愣,他看着白宇,微微皱紧眉头。

白宇对这道目光毫无抵抗力,他忽然后悔自己瞎跑火车,这种后悔从他的鼻腔直直往眼角上冒,他僵硬地笑,行动上,他拍拍朱一龙的肩:“我兄弟,我还不能想一下啊?”

这是他头一回说出兄弟这个词,哪知没过多久,他和朱一龙这兄弟情直接刷爆了全网。

有点始料未及,却又在情理之中。

白宇后来给18年的夏天做了个总结,就是四个字,终身难忘。他当时才二十八岁,人生自此之后可能还有两个以上的二十八载等他度过,他能在这个节点做出总结,说明这的确能成为写进他人生记录册里的重要事件。这个事件里有他,有赵云澜,有沈巍,同样也有朱一龙。他很忐忑,又有些胆怯,宣传期好像做什么说什么都可以,朱一龙都会回应,笑着回应。他们就是沈巍和赵云澜,赵云澜住在白宇的身体里,从未离开,戏没有收场,而是在18年的夏天盖起一座蜃楼,蜃楼最美的瞬间,是白宇看见朱一龙趴在栏杆上,下方是黑洞洞的人浪,尖叫声此起彼伏,一直延续到很远的地方。白宇站在他身旁,如同站在一片属于他们自己的王国。那时白宇竟生出一种莫名的勇气,如果他手中有一把凛冽锋利的宝剑,此情此景,他能和全世界宣战。

可他摊开掌心,只触碰到一阵凉爽的风,他合上掌,什么都没抓住,风都溜走了。

离开的时候他们在酒店分别,朱一龙朝白宇伸了下手,因为同时伸出两只手,白宇握上去的时候顺理成章发展成为一个拥抱。白宇笑着说现在不怕我用玫瑰花刺扎你了?朱一龙沉默,手掌拍抚着白宇的后背,他叫了声小白。但持续没有后文。白宇等了挺久,等到再抱下去这个拥抱就有点变了意思的时候,朱一龙放开了他。

放开时朱一龙揉了揉白宇的头发。

“好好生活。”

 

 

 

06

白宇接下来的几场都是重头戏。

复仇的高潮戏码,是他要同时释放二十多种人格对犯人进行最后的审判和虐杀。地点选在一个破旧的锅炉房,青年教师将绑住的几个凶手一一摘下眼罩,再取掉他们嘴里的布团。教师戴着皮手套,居高临下审视他们。时而大笑,时而怒骂,时而用鞭抽人,时而化作弱小的弟弟,凄楚可怜地还原自己的死态。

他要做出所有情绪,除了哭。

导演进行了清场,这场戏需要足够的安静。

白宇在准备,低着头,空气燥热潮湿,他出了很多汗。他下意识抬头,环视一周,黑沉的片场只剩几个工作人员,沈巍不在。这几天白宇去了好几个地方,山洞,溪涧,水泥操场,芦苇丛,甚至彩虹大桥,到处都没有沈巍的影子。经纪人看出白宇不太对劲,找他问了几次是不是压力太大了。白宇说没有,真没有。经纪人说,有没有都写在你脸上呢。他发现白宇在找东西,问他找什么。白宇顿了一下,转瞬笑起来恢复逗乐模式:“找我的刺。”

这场戏要释放痛苦。青年教师呆立地站着,他需要对这几个犯人唱一首他弟弟最喜欢的歌。他选择了一种略带寒意的嘶哑腔调,刚刚出声,整个片场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和做成道具假人模样的犯人扭打,刀刃一下下刺入道具人的喉咙,鲜红的血溅了他满脸。另外两个犯人,一个是被电死,一个是被化学药剂毒死,即便只是拍摄现场,这种暴戾惊悚的场面通过镜头精准地传达出来。青年教师是活的,白宇给予了他生命,他在体内圈养怪物。

几个女工作人员说,这真的是白老师吗?太可怕了。

导演一直没喊卡,这个镜头持续了很久。

棚外在下雨,淅淅沥沥的。白宇跪坐在地,导演终于比了个OK的手势,工作人员去扶白宇起来,他整个身体还在颤抖,胸腔剧烈起伏,脸色惨白。

“白老师?”

白宇摇摇头,说没事儿。他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热茶,神情恍恍惚惚。导演让他休息会儿,他点点头,披着外套说想出去走走,缓一下。

雨打山林。白宇举了把伞,蹲在台阶上,彩虹大桥亮着灯,朦胧的影子在视网膜里变得模糊。黑色的大伞包裹着他,他像朵无家可归的蘑菇。

终于,采摘蘑菇的人钻进了他的伞下。白宇转头,看见沈巍蹲在他旁边,沉寂无声地望着雨夜中的灯。

沈巍又来了,或者他一直都在。

白宇的情绪还没过,大起大落实在很难平静。当年绿幕前的虫洞他是为了逗朱一龙,强迫自己放宽心,其实后来也躲在化妆室哭了好久,就是一种情境之后的宣泄。现在一样,他胸口堵着什么快要破茧而出的东西,圈养的怪兽用手根本压不回去,反倒拉大闸门,是决堤的前兆。

白宇说:“是不是挺傻的,三年了,三年可真快。”

雨点密集地砸在伞顶,仿佛只为破坏伞内世界的宁谧。

呼啸风声过耳,雨更大了。

“龙哥,龙哥呀。”

白宇抹了下眼睛,不过几秒,他又抹了一下。可泪大颗大颗地落,抹的速度赶不上掉的。他现在应该也是青年教师的某一种人格,将情绪塑造在这个人物的固定人格里,合情合理,雨水会冲刷掉这些罪证,他做什么说什么都情有可原。

这个人格应该是个胆小鬼。

因为沈巍握住他的手,他不敢挣。

沈巍箍住他的肩,他不敢挣。

沈巍抱住他,他除了丢掉伞,并没胆子推开。

沈巍吻他的眉心,他的眉头皱紧,又被沈巍轻轻抚顺。

沈巍吻他的鼻,他感觉很痒,但雨扫到脸上更痒,那么就闭眼。

沈巍取下眼镜,吻上他的唇。

他们翻乱呼吸,听夜雨滂沱。沈巍的嘴唇是冰凉的,白宇舔他,给他回赠滚热的触感。他这般颤颤巍巍,胆小鬼的人设便破了,他摸着沈巍脑后的头发,蹭掉流在沈巍脖颈处的湿润雨水。他愈发大胆,甚至贪婪地用牙咬,他想留下点痕迹也好,若能有些血的味道,定会显得更加真实。

他想求一个真实。

他们的嘴唇摩挲在一起,弹开时,沈巍揽他入怀。

白宇迷迷蒙蒙,说的话也不知带了几分逻辑,他明明靠在沈巍的肩头,整个人却早已疲倦不堪。

他说:“沈巍,你带他走吧。”

沈巍一震。

“求求你,带他走。”

他接连说了好几遍,有些语无伦次,翻来覆去重复关键词。

带他走,带他走,带他走!

 

带谁走?

 

开天辟地无所畏惧的大荒山圣。

寻理求道死生一掷的特调处处长。

被沈巍寻了生生世世,被八一芥子打破到几近一无所有的赵云澜。

夜间汽车的狭窄后座内,分不清戏里戏外仍旧歪头靠向朱一龙肩膀的白宇。

 

洪水猛兽破笼而出。

它和夜雨相融,光芒万丈,有东西自光里走出来,它不是什么狰狞的怪兽本体,他有眉有眼有胡子,白宇几乎是撕扯着将他从身体里赶走,过程是艰难的,但他必须这样做。这段日子他也想过如果沈巍一直留在他身边,他们就这么在别人眼里做一下透明情侣也未尝不可。他可以和哥哥谈恋爱,全天下都不会有人知道,这会成为一个绝对机密。不是什么兄弟情,就是喜欢,单纯的喜欢,不,其实早就成了带着爱欲的喜欢。

赵云澜在他的身体里,本来可以安安分分在里面待一辈子,白宇有觉悟,也做好了准备,否则拿什么来印证那句终身难忘,拿什么去记录那场磊落遇见。

痛苦总有根源。

朱一龙做了一个选择,他祛除根源,即便花费三年。他选择让沈巍来陪他,沈巍走过万水千山路,乘坐孤舟,穿越丛林,踏沼泽,踩乱石,艰难险阻都是过眼云烟。沈巍寻赵云澜用了近万年,朱一龙寻白宇却要不了多少时间。沈巍是个守约的人,如果白宇看不见他,那么就算他出现在这个仿佛位于世界尽头的乌托邦,他也会理所当然地以一个本该透明的意象,陪伴白宇自此以后的几十载风雨人生。

白宇成功的时候,他看着;失意的时候,他也看着;幸福的时候,他高兴地看着。因为仅仅看着,就如同已然拥有。他可以成为一片云,一道光,呈递一个春风般的拥抱。

太狡猾了,哥哥可真狡猾。

白宇的脸颊触着冰凉的草地。

他侧躺进泥土,身体怀抱大地。

怪兽飞走了。

 

 

07

“白宇。”

“朱一龙。”

“我是白羊座。”

“我也一样。”

“哥哥我们来比蹲下。”

“你幼不幼稚?”

“龙哥最帅。”

“宇哥最最帅。”

“确实确实。”

“还好还好。”

“我说过了,我要保护龙哥!”

“你自己喵!”

“我龙哥,就是帅。”

“这次有小,老,小,老,老白就,觉得还行。”

“反正以后我和龙哥,是吧,都会给大家带来各自的新作品。”

……

 

朱一龙对着镜头沉默片刻,他忽然笑起来,笑容能融化雪夜。

他说:“白宇,他是个特别好的人。”

 

08

你们是什么?

是演员。

演员?

演员。

一直都是?

一直都是,到死都是。

 


09

隆冬将至。

他身上藏着的那个不可战胜的夏天,此时此刻,彻底土崩瓦解。

 

 

10

白宇睁眼的时候正在挂水。

吊瓶在他的脑袋顶一个劲儿地晃,他试图动弹双手双脚,动静招来了人。经纪人从椅子上腾地坐起,紧张兮兮地观察白宇的状态。他说白宇在片场外晕倒了,雨那么大,浑身都是泥水,把工作人员吓得半死。白宇腾出另一只手摸了下额头,沉寂好一会儿,他说没事儿。

经纪人的眼睛红了。他说他后来看了那场杀人戏,太震撼了,他感受得出白宇为这个人物付出了多少,肯定值得,都是值得的老白。

白宇听着他安静地描述,整个胸口也忽然安静下来。与其说安静,不如说是多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曾经有什么东西盛在里面,现在好似经历一场手术,冰凉的手术刀将那些东西统统拆解,竟一个不剩。

他扯着嘴角笑起:“我想吃洋芋坨坨。”

电影进入尾声。只剩几个收尾的镜头,白宇情绪大起大落的几场都已经拍完了。青年教师坐在轮椅上,孤独的山坡映着他的背影。他往下看,怪石嶙峋,摔下去肯定粉身碎骨,他弟弟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青年教师只是看着,猎猎狂风吹着他的病号服。他不会跳下去,否则同一个种死法,他弟弟去天堂,他却只能下地狱,到死都不得相聚。几个警察站在他的五米之外,警铃大闪,这座畸形的荒野山村埋葬在新世纪的号角声中。

忽然之间,峡谷上空荡起一道瑰丽的彩虹。

青年教师的目光放缓了,他仿佛看见哥哥和弟弟并肩而行,轮廓温柔缱绻,去往的是虹光天涯。

他笑了,仰头,阳光铺满他的脸。

导演用力地拍掌,一束鲜花被捧着送到了悬崖边上白宇的手里。白宇冲大家挥舞双臂,接连说着谢谢,之后又被几个大大的拥抱包裹,甚至要被举起来往上抛。白宇说别这样,别,老白我骨头快散了。还是被抛了起来。白宇眯了眯眼,他好像也在一瞬之间离天涯更近了。

工作人员都在哭,整个片场只有白宇拿着棒棒糖一个个地哄。搭建的场景准备撤了,那几个卖土豆的老农终于记住了白宇的名字,他们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电影上映,我们一定去看,全家老小都带去。

经纪人的车在外面等他。

白宇脱了戏服,重归人间,一时大脑有些晕眩,好像这个青年教师也从他体内剥离抽走,他带不走他,只能将他留在这个桃源峡谷里。

搞不好,还真是变成了一只蝴蝶。

 

11

白宇一回家,全家人都炸了。瘦了,瘦太多了。妈妈姐姐围着他三百六十度转着圈儿看。他回去好好养了几天,跟家人唠嗑,跟发小见面,生活如常。确实如常,没什么特别的变化,休息不了多久,之后的工作计划又被发到他的手机里,马不停蹄,他确实不能停下,他早已习惯连轴转。

只是发小说,白宇跟之前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

白宇说是吗,我知道,是更帅了你不用特地提醒我。

发小白他一眼,拿着啤酒瓶去撞他的杯子,发小说,就是一种感觉,因为之前觉着你一直把自己锁在某一种状态里,也不是说那个状态的你不是你,但就是有点儿紧绷,看久了令人怪心疼的。现在就很好,很轻松,可能是蜕变,可能是解放,不自己逼自己,也懂得多往蓝天白云的地方看。

白宇握着杯子沉默了一阵,空气里充满烧烤滋滋的声音,到处都是人间气息。

发小问他想什么呢。

白宇抿着啤酒开始唱:爱就像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12

约莫又过去好长一段时间,白宇的经纪人送来一个消息。

进门时那阵笑意捂都捂不住,白宇正在拍杂志照,出了棚白宇瞟了眼经纪人,说他怎么搞的,羊癫疯一样,经纪人激动地说,入围了,入围了。

《分裂》入围了金某奖年度最佳影片,白宇饰演的青年教师入围最佳男主。白宇听完一愣,有些难以置信,经纪人把手机里的消息一个字一个字指给他看,手都在抖。《分裂》的票房的确不俗,豆瓣刷到8.9分,白宇拍摄的大峡谷外景成为粉丝间的打卡朝圣地,青年教师甚至几度刷上热搜话题榜,by48热热闹闹。

之前白宇有过一些预想,只是影子,那时他忙于其他工作,预想只能是预想,没想到等来瓜熟蒂落,人间竟又格外不真实。

因为同样入围的还有另一部作品——《皮匠先生》。

最佳男主候选人,朱一龙。

年末气息浓厚,气温骤降,颁奖场外都是密密麻麻的人流。从红毯开始,尖叫声一刻未停。白宇一身黑西装,鼻梁戴了副金丝眼镜,网上一看造型,都说像从哪个豪门来的风流小公子,妈粉们又坐不住了。

白宇的红毯前脚刚过,下一辆车徐徐驶入场地,车门一开,又是一连串镜头咔擦声。

朱一龙下车时先向前走了两步,似乎意识到后面车门没关,竟转身回去重新关门。粉丝们都笑了,他自己也在笑,耳朵有点红。粉丝叫他拢龙,他本能性诶了声,走上红毯时仿佛还在嫌弃自己。他的头发比饰演皮匠先生的时候长了一些,但没有到达以前最长的时刻,他抿着唇,镜头让他看哪他就看哪。走完红毯直通会场,入场前会有一波媒体采访。白宇的采访刚完,他从媒体记者中间走出来,朱一龙被团队带着入场,两人面对面碰上,白宇抬头,朱一龙也抬头,画面像忽然停格了。

有记者没忍住手里的相机,直接闪了好几张双人照。

太久没见,又是众目睽睽,一会儿还要角逐最佳男主,网上早就闹开了。

白宇率先笑,他叫了句:“朱老师。”

朱一龙点点头,也轻轻一笑,他回:“白老师。”

两位老师握手,两位老师一同进场,两位老师的位置……毗邻挨着。

活久见,真的活久见。粉丝哀嚎,人活着,总是要拥有梦想。

朱一龙的《皮匠先生》是他的第一部文艺片,入围预告一直放着他在电影中的最后一个镜头。皮匠先生坐在鞋店门口,不知疲倦地给皮鞋擦油。下雨了,他在擦,几只黄狗嗷嗷跑过去,他在擦,春去春回,皮匠先生所有的朋友都死在了战争里,没有人来认领他做的鞋,有的堆积成灰,但他将鞋逐个标上号码,默默等待那些永不归来的灵魂。镜头拉近,近景给了他眼睛特写,皮匠先生在哭,他竟是会哭的。

朱一龙坐在白宇身边,场内灯光变黯,两人无言地坐着。主持人在台上侃侃而谈,他们两人要么鼓掌,要么微笑,鼓掌的频率总是一致,微笑的表情如出一辙。因为是个专业盛会,是一种肯定,也是一种对职业的回馈。

颁奖嘉宾卖着关子,最佳男主的字样放大在屏幕上,她开始谜语解说。说得奖者演过很多作品,无论是配角还是主角,无论是籍籍无名还是忽而爆红,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颗作为演员的初心。会场安静下来,镜头的光直接打在白宇和朱一龙身侧,仿佛这个世界,这一分一秒,他们相互关联,相互扶持,手里那盏将灭未灭的烛台,亮着微不可见的细小光芒。

嘉宾说:“恭喜,《分裂》中的白宇——”

一阵雷鸣掌声。

白宇微微瞪眼,这一刻他竟敢回头窥探一眼身侧的朱一龙。

朱一龙也在鼓掌,唇边溢着温柔的笑。

话筒发出嘶嘶的声音,颁奖嘉宾的话还没说完。

“以及《皮匠先生》里的,朱一龙。”

这回雷鸣掌声再度放大一倍,两人从位置上站起,不知所措,好像对视着望向彼此即可,网上期待的什么角逐什么猜测什么阴谋论在此刻统统消失不见,剩下的东西竟可以称之为美好。朱一龙伸手,白宇握住,两人在席位间轻轻拥抱了一下。朱一龙应该喷了点香水,身上的味道非常好闻,他在白宇的耳边说恭喜白老师。

他们被工作人员指引着上台。

掌声一直没停,白宇有点局促,因为奖杯和话筒都递在他手里,头顶灯光炙热,他拿着话筒第一个音就有些哽咽,他背过身,迅速蹭了下眼角。背过身的时候他能看见朱一龙,这颗泪应该被发现了,但也没什么可丢脸的,白宇想。

之后他迅速转身,以真实面貌面对掌声,面对那片灯海。

没有腹稿,他要感谢的人只能凭借记忆慢慢往外蹦。

他不知说了什么,但都是很好很光明的话,因为第二个拿起话筒的朱一龙,唇间出现的第一句感言竟是我也一样。

台下哄笑,白宇也笑,他用手肘撞了下朱一龙起到吐槽效果。

龙哥,别闹。

他哭着笑。

 

 

13

粉丝一直等在外面,久久不肯离去。

接受完媒体采访,两位影帝被团队通知,说要不去外面给粉丝打个招呼,让她们早点回家,很晚了。

朱一龙立刻说行,说完看向白宇,白宇耸肩,他说我没问题。

他们穿过一个黑漆漆的甬道,一前一后,朱一龙推开门,如同推开一个更加浩瀚的宇宙。

朱一龙和白宇并排站着,他们挥手,一直挥。今晚头顶没有星星,他们就是夜色中最亮的那两颗。不知是谁起头,一个粉丝唱了《时间飞行》的第一句,这声开头给了所有粉丝一个能量指引,全场大合唱。

白宇当起指挥,一手打着拍子,朱一龙虽然没动,但仍笑盈盈地望过去。

白宇的目光从左到右慢慢逡巡,他竭力记住每一张脸。夜很沉,他的心却亮如白昼。

谁知他拍子打了一半,目光锁定某点,整个人硬生生愣住。

他看见粉丝群中还有两个人。

可能因为众人都看不见他们,他们能理所当然穿过保安线,站在灯火中最明耀的地方。

 

赵云澜嘴里咬着棒棒糖,蹲在地上,他也学着白宇,一只手不停地挥舞。

沈巍站在他身旁,目光穿云破雾,落在不远处白宇和朱一龙的身上。

他们仍是特调处时最初的模样。

他们站在起点,朱一龙和白宇站在另一个终点。

《时间飞行》的歌声进入尾声。

此刻,朱一龙忽然说:“我们给他(她)们鞠三躬吧。”

以朱一龙和白宇的身份,无论自此之后的分道扬镳是不是成为一个最终句点,这个瞬间烟花绽出绚丽的光影,他们身处乌托邦,徘徊在寂寞星球。

白宇回头,他们的目光再度相遇。

他笑了。

他说:“好。”

好的,哥哥。

 

 

 

 

 

14

其实沈巍不是被朱一龙赶走的。

没有赶,他哪里说得出什么赶,他只是非常平和客气地送沈巍走。沈巍回过头,他看着朱一龙,朱一龙也看着他,两人像在照镜子,但内心所承载的东西并不一样。

沈巍是朱一龙的一个梦,他把梦从心房取出来,不管破了多少口子流了多少血,他仍旧交递给沈巍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沈巍走到门前。

朱一龙思考着,思考他究竟花费三年时间忘记和抛下了什么东西,他竭尽全力,站在原地回想了半天。

他说:“白宇,应该是个特别好的人吧。”

他用着预估和猜测的语气,仿佛想从沈巍口中重新结识这个人。

沈巍扶了下眼镜,他即将踏上旅程。

他终不舍得连一句话都不留下。

于是他对朱一龙说:“我知道。”

 

 

 

<全文完>


后篇《笛卡尔的长生殿》

外传《消失的夏天》

星沉寰宇

【井东】分手实习期(一发完)

*3000Fo的感谢点cp活动,井东大获全胜的产物。

*算是破镜重圆!大致是隐忍攻x欢脱受的设定,OOC+私设预警。

*有部分借梗于喜欢的原耽作品《我们不是分手了吗?》作者:娇羞胡萝卜,但文字无借鉴无抄写,仅借部分梗的一篇井东AU,如不妥删。

*开始有点虐心但是后期甜甜甜,1万字+H E一发完

———————————————————————


01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流行起“一毕业就分手”这种不厚道的事情,尤东东平时不太追求时尚,而这个风他倒是跟了。他的男朋友井然,可谓是他大学四年里最值得炫耀的“成绩单”,书读得好不好不重要,尤东东的男朋友是整个学校最帅最才的校草才最牛逼。...

*3000Fo的感谢点cp活动,井东大获全胜的产物。

*算是破镜重圆!大致是隐忍攻x欢脱受的设定,OOC+私设预警。

*有部分借梗于喜欢的原耽作品《我们不是分手了吗?》作者:娇羞胡萝卜,但文字无借鉴无抄写,仅借部分梗的一篇井东AU,如不妥删。

*开始有点虐心但是后期甜甜甜,1万字+H E一发完

———————————————————————


01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流行起“一毕业就分手”这种不厚道的事情,尤东东平时不太追求时尚,而这个风他倒是跟了。他的男朋友井然,可谓是他大学四年里最值得炫耀的“成绩单”,书读得好不好不重要,尤东东的男朋友是整个学校最帅最才的校草才最牛逼。


直到现在大多数人都不理解井然为什么千选万选,最后找了尤东东这样没什么特色的人做自己男朋友,也不懂尤东东有什么过人之处可以获得校草的青睐,但这个结果确实让人嫉妒得很。但是又有谁想到,这次分手却还是尤东东提的。


尤东东觉得井然不爱自己,又或者说是不够爱,和大多数人一样,尤东东也不明白井然为什么会选自己,他用了一年时间倒追井然,用了两年时间和井然睡了,又用了半年时间感悟到井然也许不爱他这个结论。因为他们之间好像总是少了什么激情,每天都一起上学,放学,吃饭,没课的时候也就是一起打游戏,打篮球看电影,就连做爱做的事时,都变得千篇一律毫无追求,连姿势都不想换。


尤东东在和井然一起穿上毕业礼服拍完毕业照,在大礼堂拿完证书后,大家一起把帽子甩向天空的以后,轻描淡写的和井然说,“毕业了,我们分手吧。”


而井然也只是微微愣了几秒,突然好像是听到什么滑稽的事情一样,轻笑了一下但却好像在嗤之以鼻地说:“好啊……”


“这几年谢谢你,井然。”

“不需要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不是为了听这些话才和你在一起的。”


尤东东看得出来井然压抑着愤怒,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无论是开心还是难过,沮丧或者是生气都好像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从不与自己分享,问起来回答他最多的拥有都是“没事”两个字。他现在的愤怒也许是因为自己先提出来分手,让他觉得很没有面子吧。


“那你觉得我们还会有未来吗?你留在学校读研,我毕业实习的单位,离这起码有五十公里,我们不分手的话,该怎么继续?我没有信心异地恋。”


尤东东一股脑地把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其实这次提出分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觉得委屈。即使他知道井然是个不太会喜形于色的人,但他还是想受到关爱,想让自己对井然来说很重要,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尤东东甚至觉得井然只是单纯的接受了他的提议,然后他们就只是因为确认了关系后,例行公事一般在一起,而井然对他的照顾都只是因为带着“这是我男朋友”的一个红袖章,仿佛是自己的包干区一样负责而已。


“我曾经以为,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说话的是井然,要不是他面无表情,尤东东差点以为这是一个表白。

“一辈子这么长,谁说的好呢……”

“那今天,直到24点,我们还没有毕业,你还是我男朋友吗?”

“……”

“我还可以抱你一下吗?”


尤东东点点头,井然环住了他的腰,只是抱了一会,尤东东就觉得一股酸楚涌上心头,甚至还涌上了鼻尖,他差点就哭了出来。可井然没看到,仿佛想更渲染此刻悲伤气氛一般,在只有尤东东听得到的范围内轻声说道:


“好,我答应分手,出去实习不比学校,自己注意同事关系,不要再这样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了,自己记得天气变化,换季了要添衣不要贪凉,早饭一定要吃,加班也记得吃晚饭,胃药常备。”


“……”


“再见,东东。”


毕业总是伤感的,分手也是,那天尤东东觉得自己心底有什么东西碎了,他在寝室整理东西的时候,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想哭鼻子的心情,收拾完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人必须要往前走,带不走的东西就留下吧,带不走的东西就是不属于自己的,所以没什么不舍得。





02

只是两天功夫,尤东东就拖着行李从这个城市的这头搬到了那头,他们的大学在大学城聚集区,定是这城市最偏远的地方,而公司位于市中心,但公司宿舍却在另一头,尤东东曾经偷偷查过从公司到大学,再从公司宿舍到大学宿舍的距离和换乘工具,可突然意识到,这些距离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他们分手了。


井然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更不会死缠烂打,他们分手的相当顺利,没有一点点联系,这让尤东东不知道高兴还是难过。虽然说分手了以后还想前任这种事真的很矫情,但是办公室里每次八卦感情生活的时候,尤东东总忘记了自己是单身这个事实。


一天设计没做出来被领导多次打回,尤东东突然好气恼,果然在学校和在公司不一样,在学校总是互相抄作业,而在公司却是孤立无援,一切都要自己承担。尤东东忽然想到了井然,他们是一个系的,而且井然留校读研,专业上各方面都比他优秀。也许只是无助,又或许是些许思念,更有可能是一种试探,尤东东把问题抛给了井然。


这可能是井然第一次这么迅速的回复了尤东东的信息,并提出了很有建设性意义的建议,让他豁然开朗。一下子脑子扑进了工作里就忘记了时间,尤东东沿着井然提供的思路走,果然交出了满意的作品,再看看时间竟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十点,虽然对设计狗来说这样的下班时间也实属正常,但尤东东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感谢今晚的“恩人”。


这次发去短信只有“谢谢”两个字,今天本来就是一时冲动,事后想来尤东东觉得自己很像个“渣男”,有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感觉,可不出一会井然的消息就来了,一句完全无违和的“不用客气”,后面却还意味深长的跟着一句“注意休息”,尤东东理了包准备回家的路上,想了很久才回复了一句“你也是……”才算安心。


可谁曾想到井然那头仿佛还觉得不过瘾,竟然打来了电话,尤东东整个人都吓得一激灵,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心虚,可他不想错过井然主动打电话来的每一次,这么仔细想,以前好像也是他更多次主动联系井然,而井然总是回复什么“知道了”,“好的”,“恩……”这类的话。


“喂……”

“喂,井然?”

“恩,下班了吗?”

“刚下班,你呢,最近怎么样?研一还顺利吗?”

“恩……除了室友不是很好相处以外。”

“哈哈,你和谁都不好相处吧。”

“除了你……”

“……”


“没事,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

“那你去吃饭吧,我不打扰你了。”

“好……”

“东东……”

“恩。”

“我还可以再等你吗?”

“……”

“你还会回来吗?回到我身边,我,我会改的。”

“井然……”

“算了,挂了,早点回家,路上小心点。”

“井然……喂……”


尤东东被这通看似莫名其妙的电话打得定在原地,压根都挪不动腿,他很少听到井然这样的近乎卑微的口吻说话,他当然知道井然在问他什么,也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可他此刻更担心的是井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他的声音听上去无助又脆弱,不是井然一惯的风格。尤东东把电话又打了回去,可电话关机了,自己又离他这么远,摸不到问不到求不到得不到。


太难了,为什么爱情这么难,尤东东在寂静无声的夜晚道路上蹲下来哭了,他想念触手可及的井然,想念大学的甜蜜日子,想念有井然在身边每一天,他不想分手,可是一切都晚了。




03

第二天早上,井然给尤东东手机里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自己昨晚失态了,没什么事让他别放在心上,尤东东稍微有点安心可又转念觉得自己是不是被耍了。班还是要上的,还不能迟到,尤东东甚至懒得再回复这条信息,急匆匆地上班去了。


今晚有个很重要的应酬,让尤东东担心了好久,他就知道社畜肯定躲不过的职场规则,就是饭局上的拼酒,特别是新进来的男生,越是好欺负越会被灌酒,但喝的越多以后前途越光明。尤东东当晚就决定拼了,谁不知道职场讲究的就是义气和胆识,他替另外两个有家室的同事喝光了两杯白酒,整个人就虚脱了,连吐都吐不出来。


最后饭局散了了以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还好那个被尤东东照顾的同事还有点良知,帮尤东东叫了车准备送他回家,他总不能看着尤东东坐视不理,外面还在下着雨,尤东东这样没人管的话,在外面直接挺尸都很有可能。


“东东,你家里地址给我,我送你回家。”

“你打这个电话他会告诉你地址,你送我去我对象那。”


才说完这句话尤东东彻底晕了过去,留下同事一脸懵地想,他之前不是说自己单身吗?这又是哪里来的对象?算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同事赶紧把尤东东手机拿过来,拨出那个通讯录上只有一个爱心,没有名字的电话,没想到电话那头的人好像知道自己会打电话过去,只响了三秒就接了起来。


“喂,东东?”

“你好,我是尤东东的同事,他喝醉了,说让我把他送你这来,你把地址发到这个手机上来好吗?”

“好……我马上发过来,辛苦了。”


同事带着几乎已经喝晕的尤东东坐上了出租车, 50多公里真不是盖的,还好现在是半夜没有堵车,司机估计怕这个醉鬼吐在自己车里,车开得飞快,比平时缩短一半的时间就到了。井然接到电话就开始心神不宁,完全坐不住,早早地拿着伞在约定的路口等他们。同事顺利交接,井然还礼貌的付了同事来回车费,让出租车司机再带这位同事回去。


井然把尤东东背在身后,手上撑着伞,可这个醉鬼完全没有力气,软软的像个棉花老是往下滑,最后井然只好把自己衣服脱下来盖着他身上,把伞收了以最快速度跑回了研究生宿舍,还好今天室友不在,就井然一个人。把尤东东丢在穿上,井然想给他拿热水擦擦身体,没想到被本来一直闭着眼的那个人给拉住了手,井然一惊,发现尤东东睁开了眼睛。


“别走……”

“我不走。”

“抱抱我。”

“好。”


尤东东坐起来,像只树袋熊一样耷拉在井然身上,说他完全是挂着的都毫不夸张,井然把尤东东整个身体环抱在自己身体里,刚才多少有些淋到雨,他怕东东冷,本来这人体质就不太好,井然恨不得现在自己是个袋鼠妈妈,可以把这个小东西装进袋子里到处走还暖和。


“真好,井然没有推开我……”


尤东东突然冒出来的话似真似假,半醉不醉却直接击碎了井然的心,他曾经因为不习惯在众人面前表达爱,不愿意被人看到情侣之间私密的行为而多次在公共场合推开过粘着自己的尤东东。东东向来是个洒脱的人,一向秉承着爱就爱了管他天王老子的方针轰轰烈烈的表达爱意,之前井然推开他的时候,他也只不过调侃井然像是一个被抓包早恋的初中生。井然以为他没有在意,但从今天无意中流露出来的语气看来,他还是上心了。


“我不会再推开你了,对不起。”

“井然……井然……”

“我在改了,东东,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


这个“小袋鼠”好像彻底又睡过去了,井然本来就没有奢望他会回答,只是一脸宠溺的用自己的唇吻了尤东东的额头,然后帮他把衣服脱了盖上被子。


“睡吧,我的东东……”


夜很长,长到井然真的觉得他们能这样一直到老。




04

如井然所料,尤东东第二天早上没起得来,病倒了,喝酒加上冷风吹加上淋雨,妥妥地发了高烧。一早起来只是象征性地睁开眼看了一看这是哪里,发现了井然在,仿佛泄下了包袱一样又睡了过去,留井然一个人忙得鸡飞狗跳。


井然和尤东东在一起的这些年,尤东东的小毛小病也不是发作一两次了,每次都是井然照顾的,所以自然熟门熟路,并且连他吃什么药效果更好都记得一清二楚。只是今天井然有个很重要的课题研究报告要做,非去不可,虽然把尤东东已经安排妥帖后,他还是不放心把尤东东一个人留在宿舍里。


井然想起来那个大四临近毕业的小师弟章远,这孩子一直想拜自己为师,说以后也想考研,缠着井然师兄师兄的叫,平时科研室有什么事情井然也会带上他,自己这研究课题起来都是没日没夜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今天看来只能叫他帮个忙照顾一下东东了。


尤东东醒过来觉得自己已经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但是他还知道这里是井然的宿舍,他昨天喝醉歇菜之前非常清醒的记得自己让同事联系井然,他相信井然不会对他不管不顾看来他是赌对了。只是悠悠转醒后,发现宿舍里的那个人不是井然,是一个陌生人,可那个男孩看着自己醒了好像比谁都高兴,马上凑过来询问他的情况。


“东东哥,你醒了,太好了。”

“你是?”

“我是井然的师弟,我叫章远,师哥他今天正好有个很重要的课题研究不能缺席,他让我先照看你一下。”

“啊……哦……谢谢,我没事,不用照顾。”

“什么没事,你才刚退烧,师哥走的时候,你还烧到38.5呢,你再休息一会,我给你去食堂打粥。”

“不用了,我也该走了……我还要上班呢。”

“现在已经下午四点了,你上班也来不及了,你走了我怎么和师哥交代啊?”


尤东东想马上离开这里,他不太喜欢有人在自己面前表现出和井然很熟,井然向来对别人态度冷漠,所以给尤东东吃醋的机会不太多,没想到现在这个醋竟然是在分手后才吃的,说来还真是可笑。


“我会和井然交代的,不会连累你。”

“东东哥,那我送你去学校门口叫车。”


章远一路上都对尤东东照顾有加,还想着帮他背书包,都被尤东东拒绝了,他知道这样不好,也许人家只是单纯的想帮忙,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没有完全稀释还是身体没有完全好,情绪总是不对劲,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坏心情,一想到井然身边每天都有这样的一个又乖又听话又好看的孩子,他心里就堵得慌。


一路上走着,相对无言,气氛过于尴尬,还是章远找了话说:“东东哥,你和师哥关系很好吧,我在师哥的钱包里,见过你们的合影。”


尤东东心头一热,那一年井然生日他送了一个皮夹给他,里面直接塞进了他们的合影,是尤东东打印出来的,井然还笑话他幼稚,没必要如此高调,但尤东东不从,觉得仿佛只有这样才是被承认一样。在他与井然这段关系里,很多时候尤东东也觉得自己经常诚惶诚恐,没有安全感,因为井然真的很少愿意和别人谈起他,于是他就开始越来越没有自信起来。


“那是以前了……”

“真羡慕你,东东哥。”

“羡慕我什么?”

“师哥很喜欢你,他特别担心你,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眼神,他走之前,还亲了你额头。”


尤东东心里一惊,怎么可能?但是还来不及回味,他就从章远的口气里,读出了更多的信息。其实平时尤东东性格并不是一个咄咄逼人的类型,但遇到井然的事情,他却总是冲动又不理智,一句话脱口而出,也没有顾及到章远的感受。


“你喜欢井然是吗?”


章远没想到尤东东这么直接,也是微微一愣,但马上又露出了招牌的笑容:“有谁不喜欢井然呢?你不喜欢吗?东东哥?”


这个笑容在尤东东看来带有一点挑衅。章远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多少知道一些井然和尤东东的事情,这对曾经是学校议论的话题,就连分手都是轰轰烈烈传遍了整个校园。章远对井然完全就是那种崇拜,无半点非分之想,因为他也有个从高中开始就相爱的男朋友林风,虽然大学没有考进一个学校,但是他们相约在此读研。林风也想读井然那个科研室,想找井然打听导师的问题,所以他们才走得这么近。


章远感觉到尤东东对他的敌意,尤东东怎么想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井然还喜欢着眼前这个男人,曾经不止一次他看到井然望着他们的合影失神。章远毕竟是个从高一就早恋的人,林风的性格和井然也有一些相似,拿捏感情上他相当游刃有余,所以今天说的话虽然刺激到了尤东东,但他相信,只要彼此还爱着对方,适当的刺激还是很有必要的,也许只需要这样“助攻”一下,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呢……


尤东东上了车后一直有点浑浑噩噩,他想着章远的态度,想着井然竟然会丢下自己让章远来照顾,想着每天陪着井然身边的不是他而且章远,他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好了。但章远的话又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地方,又有谁不喜欢井然呢?只有自己傻傻地把他拱手让人。


尤东东生自己气一般在车上嘟着嘴,可手里还是不忘给井然发了个微信:“明天还要上班,我先走了,昨天谢谢你。”


消息一发送,尤东东又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觉得毫无干劲,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傻叉,望着久久没有回复的安静手机,尤东东叹了今天之内的第N次气。





05

真的回了公司宿舍,离井然越来越远,尤东东好像又不再想那么多了,他还是向现实低头,痛定思痛地把心思都放回工作上,企图想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上次发过去的微信井然只不过淡淡地在事后问了一句他身体如何,并向那天的离开解释了一下原因,尤东东也有气无力地如实回答并表示无所谓后,手机就像坏掉了一样,安静如机,一个星期之内除了垃圾短信都几乎没有任何人找他,仿佛他尤东东就是这世界上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只是没想到尤东东最近竟也惹上了烂桃花,他公司的部门经理张扬,竟然开始公然追求他,理由就是的天尤东东义气的为同事挡酒的样子实在太帅了,完全符合张扬对理想型的要求,他总是在办公室无事献殷勤,还等着他一起下班,甚至有时候想开车接送尤东东去上班,暧昧的样子搞得全办公室都知道了,竟然还有很多好事之徒试图撮合他们两个。


尤东东当然没有心思想这些事,他和井然的事情在他内心还没有一个了结,不知道井然怎么想,但是在尤东东

心里他越来做后悔自己提出分手,他还爱着井然,这种感觉因为离别和思念反而越来越明显,可是他总觉得井然的身边有了比自己更好的人,他是那个先退出的,所以根本没有资格再去管人家井然的那些私事。


今天下班还算早,没有像往常一样没命的加班,尤东东才收拾完包准备走,张扬就粘了过来非说要一起吃晚饭,被尤东东拒绝后还一直追到楼下说要送他回家,毕竟是自己的上级领导,拒绝得太难看也不好,自己毕竟还是个实习生,这份工作尤东东也很满意,自然不想因为这种问题而在职场上被诟病。


于是尤东东勉为其难的同意让张扬送自己回员工宿舍,可无巧不成书,他竟然在公司楼下看到了井然,他怎么也没想到井然会在自己公司楼下,井然的脸色不太好,眼神直直地盯着尤东东身边站着的张扬,场面因为井然的直视显得尤其尴尬。


井然被研究生派出来去一个公司看校样,想着这里离尤东东公司很近就想着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好蹲到尤东东下楼,可他身边的男人对尤东东态度谄媚让井然很远的地方看过了就心里不舒服。自从上次尤东东喝醉了被送过来才两个多星期,这敢情已经有了新的追求者了,那上次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原来井然还以为尤东东也试图想挽回他们的关系,现在看来也许是他想错了。


“井然?你怎么会在这?”

“我正好来附近办事,没想到正好遇到你。”

“哦,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呀?”


这句话一出尤东东才觉得貌似有点唐突,他们已经分手了,井然也未必是特地来找他的,为什么要告诉他呀。尤东东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发现井然的视线还是没离开过张扬。


“哦,这位是我上司,张扬,这位是我……大学同学井然。”井然和张扬握了握手,但眉宇间仿佛过电一般,两个都不是什么傻子,好像一看就知道对方的意图似的,只是礼貌的打了招呼。


“那井然你去哪里?今天还回学校吗?”

“我可以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吗?东东……”


尤东东还在懵着,张扬示意可以,然后自己退后了几步,井然把尤东东拉到一边,两只手撑着尤东东的肩膀,试图靠近他,用眼睛直勾勾看着尤东东问:“东东,你可不可以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井然本来只是想卖卖可怜,然后顺便告诉尤东东自己不想他和别人在一起,他吃醋,他不想分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求和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味了。


“为什么?”尤东东被井然“威胁”般的口气刺激到,突然有点不服气,本来他压根没有和张扬怎么样的心思,但井然这么说他就有点气不过,凭什么你身边有个小师弟,我身边就不能有个同事呢?


“呵……对,我们分手了……我忘了,对不起。”井然冷笑的样子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他松开了尤东东的肩膀,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


“尤东东,你为什么和我分手?”

“……”


尤东东好笑的想,这都分手几个月了,大哥你才想起问我这个问题?


“你是不是打算放下我重新开始了?是不是只有我还在原地?”


“你可别又当又立了,你身边那个小鲜肉是怎么回事?你这个老牛想吃嫩草吃不到,还想来找我茬是不是?这是我普通同事,别说我和他没事,再说有事,也和你没关系,你可以和别人在一起,我就不行?你家里也没住海边啊,管这么宽!”


“什么小鲜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非要我说明白吗?章远哪里都比我好,还喜欢你,近水楼台先得月,反正我们分手了,我早就退出历史舞台了,你想干嘛就干嘛,我管不着,你也没必要大老远的跑来质问我的私生活。”


尤东东越说越气,刚开始他在楼下看到井然的时候,心底还有一份甜蜜与惊喜,他甚至觉得井然是放下架子来求和的,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他们好像两个别扭的小孩,总在据理力争谁对谁错,然后倔强的不肯先低头道歉。


尤东东不想与他多说,正好张扬已经上了车,在马路对面等他。尤东东把井然丢在身后,一心就想逃开这个地方,可能是因为心里他憋屈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马路的,当他猛地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入怀里的时候,一声刺耳的刹车身已经环绕着整条马路上了,突然这个世界好像静止了一般……





06

“东东……”


声音分别来自井然和张扬,可还是井然的动作和身体反应比较快,一下子就把不看车就冲向马路的尤东东抓了回来,张扬目击了这一瞬间也吓得够呛。但井然的反应实在太快了,他把尤东东抱入怀里,猛地一拽把他向后拉,而自己由于冲力太大,往后倒的时候尤东东的重力全都压在井然身上,井然还算聪明,没有让自己的头着地,但是腰部却重重地砸在马路牙子上,疼得他一时都站不起来,没办法关心在他怀里的尤东东有没有事。


而尤东东除了受了点惊吓几乎毫发无损,用了十秒才反应过来是井然救了他,可这个时候的井然扶着腰坐了爬起来,但疼痛感还是席卷而来让他直不起腰。


“井然……井然你撞到哪里了?都怪我……是不是很疼?我们去医院……”

“东东,我没事,别担心。”


井然还试图想装作没事般安慰尤东东,可发现自己真的没办法站立,才泄了气一般让尤东东和张扬扶他上车去了医院,一路上大家一言不发,可尤东东急得掉泪,井然也说不出安慰的话,就安静的靠在尤东东身上。他太珍惜现在这一刻了,和尤东东在一起后虽然他真的表达的不多,话也很少,更学不会尤东东那一套爱的表达方式,可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他在照顾尤东东的生活起居,像现在这样的局面反倒还是第一次,让井然觉得温暖又踏实,原来他的东东也有这么一副宽厚的肩膀可以让他靠一会。


到了医院一阵检查,果然还是骨折了,腰部还是特别敏感又容易复发的位置,一旦出现了问题或者不重视,很有可能造成不可逆的伤害,甚至影响到正常生活和夫夫生活,尤东东自责的不行,井然今天必须住院接受治疗,尤东东谢过张扬后,把他送走。


“东东,他就是你前男友吧?”

“对不起,张总……”

“或者说,在他救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你们可能已经不是前男友的关系了……”

“我不能接受别人,除了他。”

“我知道,这种事是勉强不来的,看到他冲出来保护你的样子,你应该好好珍惜他,他真的非常爱你。”

“我会的……”

“进去吧,不然他又要吃醋了。”

“谢谢你,张扬……”


尤东东把张扬送走,他没想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是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很多时候确实自己也太过任性了,总喜欢一走了之,不负责任。一股愧疚感和对井然的歉意加上不好意思爆发出来的爱意和酸楚,把向来能言善辩的尤东东暴击的哑口无言。


“怎么了?话也不会说了?”连从来不会缓和气氛的井然都开口说话了,可想而知尤东东坐在井然的病床前沉默了多久。


“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什么?”


“我一直莽莽撞撞,还一直自以为是,一直强迫你接受我的决定。”


“尤东东你到底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我觉得你不爱我……”

“除了这个还有吗?”

“我觉得你是勉强和我在一起的,还有我害怕毕业了你离我越来越远,迟早要形同陌路,所以我……”

“除了你怕毕业和你觉得我不爱你,你还有别的原因吗?”

“没有了……”

“那就好。”

“……”


“尤东东,我们不分手了可以吗?”


“不分手,再也不要分手了,我爱你,井然,除了你我再也不会爱别人了,我从分手那几天以后就后悔了,我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傻逼的人,我怎么能放你走,我把这么好的你拱手让人了……呜呜呜……”


憋了好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尤东东的眼泪压根止不住,甚至还哭出了声,活脱脱一个五岁洒泼的任性孩子模样,就差吹出鼻涕泡了,这个情形瞬间把井然也给逗笑了。


“东东,我也和你说对不起,我知道你想要那种轰轰烈烈的爱,你想要名正言顺的宣告,也想要那种激情四射的表现形式,可我的性格从来都是如此不温不火,细水长流,我爱你,真的爱你,除了你没有别人……你假想的一切都不存在,我会改的,你再给我个机会好吗?”


“说什么我都不会放你走了,以后每天都挂在你身上,谁都别想和我抢……”


“敢情我的对象变成袋鼠了?”


“什么鼠都行,反正这辈子你别想逃了……”


“不会逃的,我爱你尤东东。”


“我也爱你,对不起,我还害得你腰受伤了,还好问题还不严重,不然我会恨死我自己。”


“放心吧,真没事……要不你试试看?来我床上,我还可以动……”


“……”


尤东东脑子里马上出来了许多黄色废料,本来还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突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顺便还真吹了一个鼻涕泡,他和井然一起笑了出来。这种生活感真好,哪里来这么多轰轰烈烈的爱情,还不都是细水长流的宁静。




07

井然差不多住了一个星期医院,才能勉强靠自己的力量行走自如,尤东东说什么也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回研究生院,其实压根就不想离开他,井然当然也不想,好不容易经历了这么多,终于复合了,小别胜新婚的感觉确实还是值得珍惜。


在井然因为自己而受伤的日子里,尤东东意识到了很多以前没注意的细枝末节,才幡然醒悟井然真的是把对他的爱实施在行动上,而自己总是抓着他不顺着自己性格来而发脾气,幼稚得可笑。


井然和尤东东最后决定在他们学校与公司的中心点租一套房子,然后继续他们的同居生活。井然正好研究生最后一年,忙着毕设与论文去学校的需求也不高,尤东东顺利的过了实习期正式入职成为正式员工。兜兜转转一切都水到渠成地朝着更好的方向走去,他们比以前更懂得珍惜这份感情,也比以前更明白爱的意义,甚至就连爱的姿势都变得丰富起来。


正式搬家那一天,井然请了章远来帮忙,顺便把他对象林风也请来一起吃饭,尤东东看到章远就想起他们唯一一次见面是在那么尴尬的环境下,自己说了很多奇怪的话,就觉得怪不好意思,还好尤东东向来都是敢爱敢恨,爱憎分明,道歉也毫不含糊:


“对不起,章远,当时我误会你们了。”


“没事,是我故意让你误会,想给你们助攻了,可没想到不仅没什么用,还差点把你们拆了,我也有错。”


“好了,大家干一杯,冰释前嫌,一切重新开始。”


“好……来,为我们大家的未来,为我们美好的爱情,干杯。”


“恭喜我们师哥,分手实习期没有过,没有顺利转为前男友。”章远又举起了杯,把大家都逗笑了。


“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样的实习期了。”尤东东仰头把酒喝入胃中,意味深长地说着。


“就是嘛……恋人之间要对自己对彼此有信心,你看我和林风就从来不吵架,更不会分手。”


“害,我们不是昨天才吵过吗?”林风也是耿直的人,想到昨天章远还因为一些小事争论不休,忍不住脱口而出,却被章远用手肘顶了一下,一个眼神杀看过去,接着说:“我们俩这样能算吵架吗?”


行行行,你是我宝贝,你说了算,林风笑笑继续吃饭。尤东东看着眼前这两个人多少有点羡慕,很多时候他都在井然面前不会这么随便,总会压抑着自己的性格,明显眼前这对小情侣已经彻底交底,压根不用掩藏自己性格中的不足,他和井然毕竟在一起才三年多,未来还有很多路要走,但是通过这次分手,他突然对他们的未来更有信心了。


井然看着尤东东温柔的笑着,没想到这个时候尤东东也抬起头正好对上了井然的眼睛,本来他的眼睛就漂亮有神,睫毛又长又卷甚是好看,他们相视一笑,尤东东这一刻觉得这才是生活最好的样子,三五好友、丰盛晚餐、最爱的人、岁月静好,一切都是如此恰如其分的美好。




【一年后】

尤东东正在认真的修改他的设计图,就被老板叫过来开会,他兴冲冲地拿着会议笔记本去了会议室,发现大家都坐定下来,尤东东也没有抬头仔细看,直到老板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开会主要是要和大家介绍一下新来的设计总监——井然,接下来由他全面掌控设计部的各项工作,他可是名校学霸,刚研究生毕业就参与过许多国内外获奖作品的设计工作,你们都要多学习学习,共同进步。”


尤东东这才发现会议室里坐着井然,他惊得下巴掉下来,怪不得昨晚井然说要给他一个惊喜,原来就是这个吧,他可就太惊喜了,男朋友成为顶头上司,不仅惊喜还有惊吓呢,可让尤东东没想到的是,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井然绅士地站起来,感谢大家的欢迎并自我介绍,会议室好多女孩子都被井然的颜值帅瞎了眼,心脏扑通扑通地跳,想着以后上班可有帅哥看了,运气好说不定还有什么办公室恋情。


“大家好,我叫井然,谈不上向我学习,我们就共同进步吧,也不用特别严肃地叫我领导,我们也可以是伙伴,朋友。不过我不介意向大家介绍我另一个身份,尤东东是我的爱人,我们俩在一起很多年了,并没有分手的打算,所以大家不要打我和东东的主意就没问题了,希望以后的日子我们可以相处愉快吧。”


井然自己丢了个重磅炸弹出来,得意洋洋地坐下,把坐在会议桌前的所有人,包括尤东东都给惊得不轻,不是眼珠快要瞪出来就是下巴合不上,几乎全被井然的硬核发言给震慑到了。尤东东脸红的都要炸了,他曾经嫌井然不够直接,不爱在公众面前表现出爱意,上次分手井然答应他会改了,没想到这改的也太彻底了,几乎是改头换面般地进步啊。


尤东东别提多高兴了,会议结束后就拉着井然的手屁颠屁颠的进了井然的办公室,走路都带着风。就是苦了刚才还在幻想和井然来一场办公室恋情的女同事们,才五分钟他们就失恋了……


好吧,不得不承认,谈恋爱就是了不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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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的梗是借用之前看的一篇原耽,觉得很适合井东的性格,所以写的A U,没有语句上的抄写,如不妥请指正。


*希望大家喜欢我的井东,留下评论和❤️💙


*日常艾特我cp @诱诱依旧不会飞 

沈巍本巍

啊啊啊啊啊没见过系列之——

大🐯男友力爆棚~

真的很照顾白🥬

(视频源见水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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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源见水印) 

俞观世

关注主播收获绝美失恋滋味

靓丽主播! 朱×可爱主播! 白

一个小小的、寻常的恋爱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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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小的、寻常的恋爱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