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108为主。有没有其他人随缘。

2008年的五块钱

 

 

1.

 

“你看手机最上面这栏这个‘E’，是EDGE的缩写，其实是被称为2.5G的网络。3G时代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到来我们谁也不知道，但EDGE在我们陕西境内差不多做到全覆盖了，比3G也不差多少，不过等会儿火车进入甘肃，你们就看不到了。”

火车上坐在赵磊对面的是个女生，本来在靠窗看风景。坐中间的男生拿着一个Nokia5300，推开滑盖给她看他的手机屏幕，也不管人家女孩子是不是有兴趣，自顾自说着，一长段话还挺熟练。5300红白塑料机身上有些明显的划痕，看起来是常年在裤兜里和钥匙串放一起留下的痕迹。

车窗外临近黄昏的阳光映在黄土高坡层层沟壑上，红与黄交错，投下一条条长长的阴影。赵磊的手机也震了震，他掏出来他的摩托罗拉L7，最上面一栏显示的也是一个E。但其实这款2005年的手机原本并不支持EDGE，是他在西安的时候隔壁手机店老板帮他刷了机。尽管他完全没感受到这种手机网络有什么用。

而震动来源于一条短信，打开来是“甘肃移动欢迎您”几个字。

赵磊不由笑了一笑，看来火车已经进入甘肃省境内了。陆陆续续的，他对面的男生女生还有他们周围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学生手里兜里也都传来了各不相同的短信铃声。这些学生都穿着印了几行看不清内容的篆体字的同款T恤，和他一样从西安上车，大概是西安某个学校的大学生们。

“同学你是哪个学校的，也是去敦煌吗？”对面的女孩可能实在不想理她同行的男生了，好奇地看向赵磊，顺便自报家门，说是西安某个高校的，专业各不相同，但都对文物古迹有兴趣，属于同一个社团，要去敦煌做暑期社会实践。

“我是去敦煌。”赵磊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自己的学校，“我去见个网友。”

 

 

2.

 

赵磊在上海读书，学船舶与海洋工程，刚上完大三。他倒不是做社会实践，敦煌显然也没有海，并不能给他提供实习岗位。考试周结束后，赵磊先从上海到西安，在西安住了半个月，再从西安到敦煌，计划再住上半个月。看起来挺潇洒，实际上是去青旅当义工，干一天活休一天，图个免费食宿，休息的时候就可以去当地景点游玩。这种青年旅社多半是在豆瓣上联系的，也有不少年轻人在论坛上分享类似经验，也算慢慢成熟起来的模式。

他说的网友其实就是敦煌那家青旅的老板，网名还挺逗的，叫“耶耶耶耶耶耶”。赵磊喜欢唱歌，他有几首原创的弹唱传到163888，曝光不多评论也没几个，但这位耶耶耶耶耶耶每次必来捧场。赵磊和他也就聊过几回，交换了豆瓣ID，然后得知他在敦煌开了一家青年旅社，耶耶耶耶耶耶也就顺势邀请他来敦煌玩。

赵磊上大学以后，他爸他妈分好了一个人给学费另一个就给生活费，隔年换人。一个月一千块的生活费，在上海过得算不上好，但只要没交女朋友，平时吃食堂也很富余了。赵磊却还是很喜欢摆弄乐器，也就省不下钱来。

好在去敦煌的来回路费还是足够的。

于是赵磊就收拾了衣服，带上了吉他，踏上了远行的路程。临行前借了西北同学的学生证，又省了一半的路费。

 

 

 

3.

 

上海到敦煌足有三千多公里，横贯祖国东西。火车几次提速之后，从上海到西安是一天一夜，好像已经到了祖国西部。然而从西安到敦煌，火车还要走上一天一夜。

这趟火车上午从西安出发，晚上到兰州。硬座车厢里挤满了人，背着包裹的，挑着担子的，还有带着很多孩子的，手里牵着一个怀里抱着一个背上又背着一个，听到乘务员的声音就要努力再从过道里挤到车厢另一头的厕所里去。

这辆车的乘务员对赵磊他们这些个学生检票倒不怎么认真。赵磊记得他从上海到西安的路上乘务员还会仔细对照他的学生证上贴的那张学生票优惠磁条上写的区间看他是不是回家，这边的乘务员倒只看了火车票和学生证封面就去查别人了。

“同学，玩杀人游戏吗？”对面的女生掏出了一副扑克牌，他们另外几个同学把座位让给了两位天水上车的带孩子的阿姨，也挤到这边三人座里来，加上赵磊凑了八个人。

“行啊。”赵磊同意了，又看了看手机，耶耶耶耶耶耶没有给他发短信。

赵磊抽中了杀手牌，睁眼时一看，对面的女生朝他笑了笑，然后毫不犹豫地指向了她旁边那个男生。赵磊顿了片刻，意识到他们的玩法是第一夜杀手就动手，不像他在学校时流行的玩法，第一天晚上杀手和警察都只是互相和队友见面。他果断摇了摇头，指向了更远的一个人。女生想了想，点头同意。

八人局效率挺快，赵磊以“我和你们都不熟”开头，潜伏成功，在女生被验投出去之后，独自连刀两个警察，成功赢下了这一局，然而年轻人之间这也就算和他们混熟了，“我和你们不熟我不可能杀他”的句子也就不再好用。

火车到兰州时天已经黑了。

原本挤挤攘攘的车厢骤然一空，不知谁提议说到站台上转转，大学生们也就都说去走走。赵磊下去走了两部，看到站台上卖六块钱的桶装康师傅红烧牛肉面，想起自己带的同款，就回去拆行李泡面了。

可能是才下去了一堆人，也可能是火车在加水，开水并不很热。赵磊捂着盖子等面熟的时候，或许是信号终于满格了，终于又听到了短信的滴滴声。

“明早在火车站等你^_^”

手机备注是“耶耶耶”。直到出发去敦煌之前，赵磊才想起和“耶耶耶耶耶耶”交换手机号码。比起豆瓣消息和QQ，短信好像显得有些逾越了网友的界限。但是既然要线下见面了，也就该走到这一步了。

不然难道要用时灵时不灵的手机QQ交流吗。

 

-TBC

 

暖春

大家元旦快乐

小赵生日快乐

新年第一篇ｸﾞｯ!(๑•̀ㅂ•́)و✧有点短小

希望以后不咕咕

01

   刘先生应当是又赖床了，不然我怎么只看见赵先生一个人在小院里溜达，好像从我开学起他俩就一直粘在一块。我手里抱着待会上课要用的课本，腾出一只手来和赵先生打招呼，先生看见了挥挥手算是回应，只是隔得远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我觉得应该是带着笑的。

   自日军攻占北平后，那几所学校马不停蹄地迁到我们这小旮旯里来，两位先生便是那是到的云南。来的时候云淡风轻，真叫人看不出他们背后的战火硝烟，于是我们和这里的花草树木一起接纳了来自北方的客人。我家多捐了几栋房，再加上我自己也算机灵，有幸得了这一个入学的机会，主修国文。赵先生曾经夸过我文章写得不错，想来是为了安慰我，但我心大，不太在乎这些。不过他在看过我写的话本子后就不再说了，到不是因为我的文章不好，而是因为我撞破了他和刘先生那档子事。

   说来我入学还是被骗来的，邻居家的阿姐在学校搬迁的时候非要拉我过来看热闹，这一顿看下来，她少了一篮子新摘的菌子，而我则失了几栋楼。她的菌子是自愿给的，我的楼却是被狐狸精似的刘先生骗去的。具体就不讲了，怪只怪我是个好色的纣王。本来想着混日子选了国文，没想到是日子在混我，赵先生是个不好糊弄的主，搞得我每次交习作的前一天得熬个通宵。次日顶着眼下的乌青免不得被同窗嘲笑。

   不交习作的日子还是很美好的，赵先生讲课相当有趣有时还给我们分享他的小故事和其他老师的瓜，果然吃瓜的根是埋在我骨子里的，我就是在吃了一个月的瓜后才发现他俩不对劲的。赵先生并不是喜欢在背地里说别人坏话，他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其他老师的瓜异彩纷呈像教英文的焉老师初吻给了一条鱼，教物理的夏先生捉鸡的时候把裤子给撕了。但提起刘先生，他眉眼的弧度更甚，却没提过他一件糗事，我好不容易才撬开了教哲学的椰老师的嘴：刘先生小时候骑狗从狗身上摔下来了。

   我把这个瓜分享给赵先生的时候，他笑弯了眼睛，笑完后又嘱托我，不要跟别人乱讲了，刘先生是很记仇的。我当时不以为然，第二天整个国文系都知道了刘先生骑狗的事情。等到我跟着阿姐去蹭课的时候终于被报复过来。“那个谁，就是你，看看这题怎么做？”我站起来的时候两条腿都在打颤颤，开口就是一句子曰……这辈子没这么丢脸过。我对不起孔爷爷，也对不起赵先生，刘先生让我站到教室后面去了，他说天气太冷了，站出去容易感冒。

   我开始以为这只是个意外，直到下课阿姐跟我说刘先生之前上课从不抽人回答问题，也不让人站到后面，我是第一个。我眯着眼睛仔细思考，有内鬼，我于是气冲冲地跑到国文办公室找了赵先生当面对质。好在屋外却是挺冷的在冲过去的路上我已经恢复了理智，规规矩矩地开口：：“赵先生，请问刘先生是怎么知道他骑狗是我散步出去的。”赵先生一脸疑惑开口道：“什么骑狗，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演得跟真的一样。“你自己去问他吧，看他是从哪知道的。”说完笑着看我的身后，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刘先生眯着一双狐狸眼，笑着看我。

   我可能当不成纣王了。最后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刘先生在国文系出了名，我在物理系丢了脸，而赵先生成了最后赢家，好像也没完全赢，毕竟这之后刘先生有好长一阵时间没来找他。果然没一个好过的。

02

  说起来过两天又要交习作了，我又要四处去借手电筒了。赵先生不再夸我文章写得好大约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我记得那时候赵先生不在学校里，是张颜齐老师来代课，我得感谢他，不然我不会死得那么早。那次交习作的时候我整个睡昏过去了，顺手就把藏在桌膛里的话本子交上去了，那话本子是我自己写的，狐狸精柳叶和赵书生的故事。等我睡醒发现自己手机攥着昨夜补的杂文，而桌膛里的话本不翼而飞后我就知道自己要完，而张老师就是给我盖棺材板的那个。

   不出所料，我的话本这回在整个学校里出名了，还有隔壁英文系的老师来问我什么时候写下一话。挺无语的。不过赵先生回来后并没有深究我的责任，而是表达了感谢。我当时一头雾水，现在恍然大悟，估计他是在我的启发下成功追到了刘先生。

   话本事件过后的第二个月，赵先生又出去了，说是去东边接教具和课本。一去就直接到寒假放了一阵才回。我那时候正好跟我爹去镇上收租，碰上的邮差二黑，二黑见着我，停下自行车问：“你待会儿回学校吗，有你刘老师的信。”我本来想开口说放假了回什么学校，听到后半句又咽回去了。我接过他手里的信，点点头。

   经过长途跋涉，信封已经被磨破了一个角落，露出里面的墨字来，运笔有力但并不露锋，是赵先生的。我透过洞看到了几个字“卿”啊“花”啊。想了想，我掏出钱袋子去隔壁铺子里买了个新的信封，把赵先生的信塞了进去，跑回了学校。

   我进门的时候刘先生坐在案前写东西，我进门把他吓了一跳用手挡住案上的纸，不让我看，“不是放假了吗，来学校干嘛？”见着是我，他才放松下来。“您的信，我给捎回来了。”我把信封递给他又飞快地跑走了，完了，撞破了刘先生给赵先生回信，我会不会被灭口。

03

   赵先生是在开春的时候回来的，带回来了教具书籍，还带回一枝桃花，被插在他和刘先生住的小院的土里。我倒是猜出来那几个字是哪句诗了。

   下午上课的时候赵先生心情格外好，难得免去了这周的习作，听阿姐说刘先生的心情也很好，像赵先生带回的桃枝。

   这个春天很暖和，像院里的桃花，烧起一片赤红的霞，尽管远方战火不断，硝烟四起，但总有一枝花带来整个春天。

END

写到夏天了，嗯。

请勿上升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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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也 你别害怕 我会陪你一起去到很多地方]

周末，刘也破天荒的问赵磊要不要出去走走，他想去爬隔壁市那座突然火起来的能看到绝美日落的山。刘也钟爱这些大自然孕育的浪漫事物，将网上的返图翻来覆去的看，越看越激动，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赵磊到是无所谓，刘也愿意出门他就陪着。到隔壁市很方便，只要一个小时的车程，那座山也离市区不远，虽然没有缆车可以直接到山顶，但总体也不高，正常爬上去只要半个多小时。所以就算在家睡到自然醒出发也能赶上。

睡前刘也明显比平日里兴奋。食指在赵磊胸口打了好久的圈，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明天就要去买玩具的小朋友。连问赵磊喜欢更喜欢日出还是日落的声音都是嗲嗲的。问完又把的脑袋小小的往赵磊颈窝里挪了挪，因为赵磊思考时用手捻着他后脑勺的头发让他头皮痒痒的。

“更喜欢日出一点吧 感觉一切都正处于一个最好的开始”赵磊想了一会儿这样回他。

刘也转着音儿的“啊”了一声，明显对这个回答不满意。“盛大又让人无限回味的结束才好呢，现在的人都追求个好的结果不是吗”

赵磊不知道怎么接下这突然发起的讨论，也不知道怎么从日出日落扯到了开始和结束。美好的开始是好的，盛大的结尾也是好的。大概这种特殊的时间点在很多人心里怎么样都是好的吧。

比起这些日出日落赵磊更在意刘也解释时认真的语气，还怪可爱的。为了明天有个好的精神赵磊将人往怀里拢了拢哄着说“日落好 日落好 睡觉吧”

收拾下来一人一个背包就装下了所有的东西。刘也只是奔着日落去的，也不打算在那里做过多的停留，毕竟酒店的床赶不上家里的万分之一好。

抵达的时候才下午四点多。走出车门就被热浪糊了一脸，整个人像被蒸在锅里一般，有一刻竟连意识都恍惚了。这可能就是出门不注意看天气的报应吧。

被挤着走到出站口时刘也的身体就已经起了一身汗。一眼望去，暴露在太阳下的路面在空气中扭来扭去的十分魔幻。万里无云的天空像一个巨大的深蓝色盘子，但盘子里只放了一颗发热的鸭蛋黄。

刘也讨厌出汗之后的湿热粘腻，心情也逐渐暴躁，思考着那些把人形容成太阳的话，真的不是用来骂人的吗？还没有走出车站的广场呢就忍不住伸手扯住前面赵磊的背包带子撒娇说“磊磊 我们回去吧”。

看见举着小风扇的人将好看的五官皱成一团，赵磊的心就像隔壁小孩手里的冰淇淋一样化掉了。这样的天气出门确实打击人的兴致，别说刘也，赵磊现在也十分想念空调。但又想着此刻答应了，这个人回头又要掐着他胳膊说后悔。秉持着“来都来了”精神，赵磊拿过刘也手中的小风扇把刘也周身都吹了吹，然后拍拍他肩头让他忍一忍。见人把眉头舒展了一点儿赵磊才牵着对方的指尖去打车。

不知道为什么，去往山脚的路异常的拥堵，可能大家都赶着去看那绝美的日落吧。一路上司机师傅喇叭都快按破了。俩人被车内的空调吹的头昏眼花，干脆靠着脑袋打盹儿。

好不容易到山脚，付钱的时候发现比预算多了好多。刘也输密码的时候在心里把开在他们前面的所有车都骂了一遍。

来的人还真不少，上山的队伍已经陆陆续续出发了，模糊的身影在路上连成一条虚线。唉，就不该选周末的，但反悔也来不及了。

上山的入口位于山体东侧，此刻阳光已经照不到山脚的地面了，俩人修整一番也往山顶出发。山路比较陡峭，甚至有很多是行人自己踏出来的台阶。看得出来确实才火，基础设施完全没跟上。

赵磊身体素质好，迈着大长腿在坎坷崎岖的山路上走得毫无压力。刘也开始还兴致高昂的跟在赵磊身后，十分钟之后就开始喊着要放弃了。

赵磊一路上连拖带拽，每次看见刘也委屈的小眼神就忍不住像哄小孩儿一样跑在前面去喊“你只要走到我这里来就好了，加油加油”。

刘也忍不住把剩下的力气拿来翻白眼，虽然嫌弃的不行，但又每次都咬咬牙一步一步走到赵磊身边，完蛋，自己也被赵磊带成了幼稚鬼。

刘也实在是累了，俩人就站在原地休息。面前的视野比较开阔，现在的位置已经跟对面山上的阳光底端平齐了。往下是穿行在小树林里的曲折小路，都是俩人一步一步丈量过的，看得人心生出一股成就感。

赵磊递水给刘也时，刘也正叉着腰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红扑扑的脸颊上泛着一层水光，因为大口呼吸一起一伏的，像怎么也吹不起来的气球。

侧一点头可以看见刘也眼里映着对面山上的景象，肥大的叶子拼命反射着今日太阳所剩无几的光线，风也听话，将漫山的绿叶都翻一遍，把山短暂的变成了金光闪闪的海。海浪扑进刘也的眼里，汹涌的快要溢出来。

“你觉不觉得，我们正在追光啊”

赵磊看见刘也眼里的波光粼粼就很想这么问他。到达的时候光已经照到对面山上去了，而现在光就在他们同一位置的对面，再过一会儿他们就会超越阳光，去最顶上安静的欣赏它消失的样子。这样看来，人真的挺厉害的。

“觉得啊”

刘也一边喝水一边回话，虽然真的很热，但还是由着赵磊将自己的手指包进掌心。

对面的风终于吹到两人身上，没有阳光照耀的地方已经开始变凉了，风灌入衣服里将就热气抽走后又将力气和精神都填了进去。

出发后一旦有了收获就让人有了继续的底气。望着眼前的风景和脚下走过来的路，刘也甚至感觉找到了比看一场绝美日落更加有意义的东西。是什么呢？说不清道不明的，也许是发现自己跟上了阳光的步伐的成就感，也许是遇见了半山腰能吹走烦恼的晚风的欢喜，也许是知道握他手的人会陪着他慢慢往前的动心。

跨上最后一步台阶，视野猛然开阔。但干净的天空看上去并不高远，像一幅好看的渐变画蔓延着看不到尽头。眼前是一片橙红，身后是逐渐暗下去的蓝色。

刘也拽着赵磊的胳膊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连头发被汗打湿后一搓一搓的贴在了额头也没心思管。

虽然嘴上说着“到了到了……终于……我要累死了……妈呀……”但身子已经先行下线，由着赵磊半搂着往亭子的阴凉处走。

“说了背你上来吧，都没有你想要的好位子了哦”

“不要，背上来……呼……多丢人……我这不是靠自己走上来了嘛……呼……我可以的……啊……”

凉亭的凳子被晒了一天现在依旧烫人，刘也就赖在赵磊身上瘫着，心里发誓这是人生最后一次爬山，半山腰收获的种种一定都是错觉。喉咙像被人堵了一块石头，口腔里缺乏水分变成了沙漠里的洞窟。只一天而已，就好像去了好多好多地方。

“也哥也哥快看，太阳在落了，落得好快啊”

周围的人也跟着发出小阵讨论，刘也也跟着莫名的兴奋，顺着赵磊的声音望去就看到了此次旅程的高光时刻。

山顶的视角非常开阔，可以看见很远的地方的楼房。登高最能感受人的渺小天地的宽广。夕阳的温度还是很高，打在身上让人不停冒汗，但也没人在意了。

日落是非常快的，明知那是太阳啊，但看着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就不禁觉得它是一颗极速坠落的流星，越接近地面越大越圆，不同的是它拖着更加广阔的橙红色尾巴。

山顶有微风一直吹，呼呼的声音像在安抚黏糊糊的人心，也好像是在费力的拉动纤绳让眼前的圆盘沉得再快一点。身体裹在风里被晃的轻飘飘的，汗水被吹凉了贴在身上像是在提醒这人们为了这一刻付出了什么，虽然打湿的头发还是飘不起来但此刻顾不得那些，脑子里只觉得舒服、自由。忍不住的嘴角上扬，将眼睛挤成一条细缝也不知道哪里让人开心。风声越来越大好像随时会把人吹走，随便吹到哪里吧，都会比此刻傻站着更加幸福。

说是看日落但根本没有人能直视太阳，看的都是太阳周围的天光景色。云朵缺席的日落十分清冷，温暖的橙色随着本体的消失也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深的蓝紫色。还有就是风吹的更狠了。

好想随着风去，好想跟着太阳一起往下沉。但不能说出来，因为连自己都会觉得傻气。它们好像能肆意去到这颗星球上的所有地方，而看的人被留在这里。这样一想就发现这一点也不公平，明明都是彼此经过，但只一面就会让人对它们说出想念，好想念。

整个过程结束的时候心是慌的，会情不自禁问自己现在该干什么，该叹一大口气说“结束了”，还是该深呼吸说“回家吧”。是把所有的期待都倾注在轮廓消失的那一瞬，根本没有留气力来度过之后的几分钟，才会手足无措的想哭吧。就像和友人道别，挥手再见的时候还不觉得失落，当转身迈开第一步时，思念和无助甚至想歇斯底里的去跟随的念头就开始疯长。

人总是害怕离别的，连每天都有的日落都要抽时间来看，更何况是淹没在人海的我们。现在的人又那样独立，谁会那么有心刻意来见你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头顶冒出来很多星星，还有能看见阴影的月亮。听见旁边的人发出失望的声音，说这根本什么都不是，被网上的图骗了。

刘也从各种复杂的情绪里抽出来出，他好像看到了别人没有看到的东西。虽然是清冷的，孤独的，也不知道值不值得骄傲。

整个过程刘也和赵磊都没有说话，也没有牵手。他们更多的是在想自己，也许他们有相同的感悟，但他们在那一段太阳飞速落下的时间里是自己的，人本来就是独立的。

天暗下来了，大家都陆续开始下山，晚了路不好走。刘也不想动，他想说什么但一张口就像被哽住了，他想跟赵磊说他刚刚感觉自己是一个人了，虽然他知道自己本来就是一个人，但他那一刻挺害怕没有人牵他手的。

“磊磊……我……”

“刘也，你别害怕，我会陪你一起去到很多地方，我们一起……”

赵磊明白刘也心思的细腻，看着他盯着远方看的出神，余晖在他眼里晃着晃着引出了泪花。赵磊知道他也许是害怕了，没有什么永恒的，根本没有。能够相互陪伴飘在时间的长河里一段就很幸运了。但他还是固执的想一直陪着刘也久一点再久一点。不管结局，此刻虔诚的相信着成真的几率也许会更大一点。

下山的时候，赵磊没想到刘也居然两手一伸要他背。大高个子像只兴奋的大狗狗一样蹦到刘也面前蹲下拍拍自己的背让刘也快上来。刘也趴上去圈住赵磊的脖子，双腿被赵磊捞起来放在腰上。两个人身上都被汗湿了，咸咸的味道混合着赵磊的体香，也没有那么让人抗拒。

好累啊，不该来的，刘也现在只想和赵磊躺在家里的床上，干点什么都好，发呆、看剧、斗嘴、做/爱……只要不要是现在这种说不出来的委屈。刘也把脸埋在赵磊肩上狠狠的蹭了蹭，让自己脑子清醒点。

“怎么啦，害怕呀？”

“没有，是你说的我们一起，不能反悔”

刘也本来不想说这个的，但收不住内心的感动又忍不住回他在山顶的话。

“不反悔～但我刚说的是我也累了，万一把你从山上扔下去你害怕吗？”

“赵磊你是不是有病”

“真的好累啊也哥，你亲我一下好不好”

“不要”

“求求啦，你看我都没力气搂你的腿了，就亲一下嘛”

“你背不背，不背我下来自己走”

“我背我背……背你到家”

“咳……那……那就亲一下哦”

2021 6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