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珉佑】影子(一)
猫猫生快!
——————
“对面那户人家搬走了,房子好像要卖。”
妈妈把堆到冒尖的饭碗往金珉奎面前一放,轻飘飘撂下半句话,又进了厨房。金珉奎捡起筷子扒了口饭,咬了口泡菜,眉毛扭成毛毛虫。
“泡菜没熟!”他鼓着腮帮子喊,“怎么给难得回来一趟的宝贝儿子吃没熟的泡菜啊!妈!妈!”
“呀,”珉书的汤勺敲在他头顶,示意桌上散落的饭粒,“闭嘴,擦干净。”
金珉奎瞪了她一眼,把米粒捡进嘴里。不甘心,又瞪她一眼。
“半年才回来一次,回来就吵架,”妈妈把炖牛肉放上桌,摘掉手套坐下,“今年冷得早,泡菜难熟。不是说下个月才有空回来吗?”
“本来要去日本拍画报来着,延后了。那边不是地震了嘛...
猫猫生快!
——————
“对面那户人家搬走了,房子好像要卖。”
妈妈把堆到冒尖的饭碗往金珉奎面前一放,轻飘飘撂下半句话,又进了厨房。金珉奎捡起筷子扒了口饭,咬了口泡菜,眉毛扭成毛毛虫。
“泡菜没熟!”他鼓着腮帮子喊,“怎么给难得回来一趟的宝贝儿子吃没熟的泡菜啊!妈!妈!”
“呀,”珉书的汤勺敲在他头顶,示意桌上散落的饭粒,“闭嘴,擦干净。”
金珉奎瞪了她一眼,把米粒捡进嘴里。不甘心,又瞪她一眼。
“半年才回来一次,回来就吵架,”妈妈把炖牛肉放上桌,摘掉手套坐下,“今年冷得早,泡菜难熟。不是说下个月才有空回来吗?”
“本来要去日本拍画报来着,延后了。那边不是地震了嘛,天气也不好,连着暴雪一周了快……哇牛肉好好吃!而且崔……那位明星的公司担心安全问题,就决定延后了,”金珉奎在两口饭的间隙飞速解释,“说是延后,约等于取消啦,他马上就进组拍电影去了,再约上估计得到明年。”
“谁啊?这么忙。”
金珉奎欲言又止,警惕地盯着妹妹:“别想套我话。”
“切,又不是什么国家机密。”
“我签了保密协议的。”
妈妈也被勾起了好奇心:“谁啊?我认识不?”
金珉奎也憋得嘴痒,就挤眉弄眼地比划:“认识啊,那谁,就你最近看的那电视剧,里面不是有个小保镖嘛,眼睛贼大,长得跟外国人似的……”
珉书秒懂:“他本来就是外国人吧?一夜爆红啊这是,都拿上Gucci代言了。”
妈妈掏出手机翻了一会儿,把屏幕怼到金珉奎面前:“这个吗?”
屏幕上崔韩率咧着嘴笑得三分英俊七分傻气,金珉奎点点头:“没错。”
妈妈把手机拿回去看了会儿:“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这种长相吗?”
“你不喜欢?”
“帅是挺帅的,不过我还是最喜欢演他哥哥的那个,”妈妈面露羞涩,“和你们老爸年轻时候很像。”
兄妹俩对视一眼,难得默契地做了个鬼脸。吃完饭俩人石头剪刀布,金珉奎落败,负责刷碗。珉书咬着个苹果站在旁边监工,指指点点的。
“能麻烦您滚远一点吗?”
“不能。”
类似的无效沟通重复了千八百遍,金珉奎也没指望她滚开:“臭丫头,快成家的人了还这么没大没小的……”
“管好你自己。”
珉书扔掉苹果核,接过他擦干净的盘子放进抽屉里。珉奎一边擦一边拿余光瞥她,没忍住先开口:“有心事啊?”
“没有。”
“不说拉倒。”
珉书抬头看他一眼:“你要买那房子的话,我这儿有笔钱可以……”
手上的盘子一滑,哐当摔进水槽。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珉书闭上嘴,把剩下半句话吞回肚子里。
“当我没说,”她拍拍金珉奎胳膊,“你自己擦吧,我回公司了。”
从厨房的窗户能看到对面的房子——大门和窗户紧闭,窗帘也都拉上了。草坪长得很高,起码半个月没有修剪过的样子。金珉奎洗完擦完,从冰箱翻出一盒冰淇凌打开,靠在墙上看着窗外。
搬走的这户人家是做生意的,五年前买下这栋别墅时新做了装潢,连外墙也都重刷成了白色,看上去比周围千篇一律的土黄小楼要洋气很多。他掏出手机查了一下自家小区的房价,然后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的存款——现金,基金,股票,每月的车贷和卡贷——确实不够。
难不成真要跟珉书借?
“想什么呢?”妈妈从他身后冒出来,示意他手上的冰淇凌,“都化了。”
“啊,”金珉奎把纸盒扔进垃圾桶,“没想什么。”
“不说拉倒。”
妈妈哼着小曲打开柜子,翻出茶叶泡茶。
“杯子挺好看。”
“好看吧,”妈妈美滋滋地举起茶杯端详,“你们几个孩子里啊,就属圆圆有眼色,每次送的礼物都送在我心坎上。这个茶杯啊,我就逛街的时候提了一嘴,说要是有荷叶色的就好了,没想到他真能给找来……”
金珉奎叹了口气。这家里四口人八百个心眼子,他妈妈独占七百九十个。自己不说房子的事,妈妈便特意把全圆佑送的礼物拿出来怼在他跟前。
“你跟他说了吗?房子要卖的事。”
“跟谁说?”妈妈一脸纯真的疑惑,“我只跟你说了呀。”
金珉奎叹了口气:“全圆佑。你应该告诉他啊,让他来买。跟我说有什么用……”
妈妈没说什么,慢条斯理的泡好茶,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金珉奎看着她温柔的神色,心里那点说不上来由的憋闷忽然变成了委屈。
“要买也该是那时候买啊,现在买有什么用,都五年了……”
“对啊,都五年了,”妈妈拉住他的手捏了捏,“你还要再躲他五年吗?”
日本的行程推迟了,向来排得密密麻麻的行程表上忽然空出来实打实的五天——一天回家吃饭陪家人,一天医院体检,一天和朋友去看展顺便吃饭,还剩两天。金珉奎撑着下巴和屏幕上空着的两格对峙,久违地重新体验了一把“闲得发慌”的感觉。
久违?好像也不算久。
一年半前他从杂志社辞职,决定趁着年轻冲动一把,开了自己的摄影工作室。开始还是比较顺利的,他有之前积累的口碑,接拍的单子虽然不大,但好歹饿不死。唯一的缺点就是太闲了。金珉奎记得最久一次是闲了两个月没有任何工作,他焦虑得整宿睡不着觉,又没法跟家人说,只能满世界的乱跑,拍照,和不知道名字的人喝酒聊天吃饭上床。
那两个月他好像站在悬崖边上。每个失眠的凌晨都觉得快掉下去了,但莫名其妙地,他总能熬到太阳再次升起。
“因为我恐高,”金珉奎大着舌头跟崔胜澈解释,“不敢跳。”
崔胜澈是他的大学前辈,也是最终把他从悬崖边上拉回来的人。要不是崔胜澈把他推荐给电视台,负责尹净汉的新剧海报,金珉奎的工作室可能早就倒闭了。
虽然崔胜澈一直坚称是原定的摄影师临时跑路他迫不得已才找了金珉奎顶缺,他根本不欣赏也不会照顾这个老给他惹麻烦的怨种后辈,但是金珉奎还是形成了路径依赖,在遇到危机时首先想起这位前辈兼恩人兼酒友。
——有空吗?出来喝酒。他给崔胜澈发信息。
崔胜澈回了一张自拍。好像是在拍摄场地,背景里的尹净汉眯着眼睛冲镜头比耶,还带着妆,额头血淋淋的。
金珉奎打电话过去:“还没杀青?”
“最后一场了。今晚聚餐,来不来?”
金珉奎犹豫了一下,崔胜澈听出来了,问他:“有事?”
“没事。没事才喊你喝酒的。”
“嗯,那明天吧。我们单独喝。”
金珉奎纠结了一下,还是问出口:“全圆佑……最近在干嘛?”
“圆佑?我哪知道。”
“他不是你公司的吗?”
“我公司十几个模特又不都归我管。”
“那你作为老板也不能啥都不知道吧!”金珉奎抬高嗓门,“有空跟在尹净汉屁股后面跑没空关心一下其他艺人的工作吗?”
“呀!你个臭……”
金珉奎干净利索挂掉电话,一键拉黑,过了会儿果然收到尹净汉的短信轰炸。
——呀,我又不是什么幼儿园老师,每次都得给你们俩劝架。
——帮你问了,圆佑今天休息,明天有个化妆品的平面要拍。
——呀,这种事你自己不能问吗?
——聚餐到底来不来?
——要不喊圆佑过来?
“不用不用,”金珉奎赶紧回电话过去,“我自己联系他吧。你别喊他。”
“哦,”尹净汉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你们俩好搞笑。”
“搞笑?”
“不搞笑吗?明明工作圈朋友圈高度重合,硬是一年碰不到一次面。”
“大家都忙……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需要见面……”他声音低下去,自己也心虚起来,“家人不就是这样嘛,逢年过节见一次,其他时候都是陌生人。”
“家人?”
“对啊。”
尹净汉还想说什么,被崔胜澈打断了。金珉奎听见两人嘀嘀咕咕了一会儿,然后尹净汉说:“那就不喊他了。珉奎你呢?来不来?”
“来。晚上见。”
剧组包下了一个烤肉店,一楼是工作人员,演员在二楼。楼梯口有保镖守着,金珉奎拨了崔胜澈的电话才被放行。
在场的一半是熟脸,金珉奎一边走一边打招呼,到达尹净汉那桌时已经被灌了三杯酒。
“哦哦珉奎来了,”尹净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挂到他身上,“怎么现在才来?我们都开始喝了。”
“今天周五嘛,路上堵,”金珉奎接过他递来的酒,“我自罚一杯。”
崔胜澈显然已经喝了不少,脸上红彤彤的:“一杯哪够,来,哥给你特制三杯独家烧啤……”
同桌都是主演,崔韩率年纪最小,也最清醒,拘谨地坐在角落看他们比比划划地喝完三杯,起身给金珉奎让位置:“哥坐这里吧。”
“你呢?”
“我该走了,明天上午还有行程……”
崔胜澈听见了,不太乐意:“这才几点?胜宽让你走的吗?这小子真是……你别动,我来跟他说……”
“行了行了,”尹净汉拦住他,“人家有工作的,你以为都跟你无业游民一样,喝一整晚睡一整天……”
“我什么时候喝一整……”
“上周一啊,不记得了?你喝到早上六点我出门你才回来然后一直睡到我下班?”
“中间起来过的……”
崔韩率呵呵笑着看俩人拌嘴,试探了好几次都插不进去话。金珉奎拍拍他胳膊,示意楼下:“把你经纪人喊过来。”
崔韩率眨眨眼睛,恍然大悟“啊”了一声,掏出手机打求救电话。五秒钟后夫胜宽风风火火出现在楼梯口,气势汹汹冲过来:“不好意思啊净汉哥胜澈哥我们韩率明天一大早就有广告拍摄实在不能熬夜必须得走了下次有机会我们请各位前辈吃饭一定奉陪到底哈哈……”
话还没说完就拽着崔韩率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不愧是夫胜宽,”尹净汉竖起大拇指,“你这公司要是没他早倒闭了。”
“呀,话不能这么说,”崔胜澈嘟嘟囔囔,又无力反驳,只好转移话题,“珉奎啊,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然后呢?”
“什么然后?”
“肯定有事才想找我喝酒啊,”崔胜澈撑着脸看他,“说吧,什么事?”
尹净汉接了个电话,起身下楼。金珉奎目送他,视线落在被油烟笼罩的虚空。他的座位在角落里,面对着整个大厅。所有人都在热烈地交谈,放肆地嬉笑,人声混着烤肉的滋滋声,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包裹住他的四肢和五官,安抚住他因为空闲而慌乱的心脏。金珉奎深吸一口气,感觉到酒精渗进血管里,身体开始发热。
“我想买下全圆佑的房子。以前的房子。他妈妈去世之前住的。我家对面的那栋。”
崔胜澈点点头,帮他倒了杯酒:“所以呢?想找我借钱?”
金珉奎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可以跟你借啊!”
“不借。没钱。”
金珉奎撇了撇嘴,给崔胜澈倒了酒,两人碰了一杯。
“虽然迟了五年,现在买下来也没什么意义,但是……就当给我自己一个了结吧。不然我永远觉得对不起他。”
崔胜澈点点头,捡了根鱿鱼须嚼着:“你跟他说过吗?”
“说什么?房子吗?没有,我也是前两天才听说,而且我也不想让他知道……”
“不是。我是说你觉得对不起他这件事。你跟他说过吗?”
金珉奎愣了一下。
“没有……吧?好像没有。”
“为什么不说?你又不是那种什么话都闷在肚子里的人。”
金珉奎喝了口酒:“不知道。感觉没有必要。”
“什么没有必要?”尹净汉回来了,坐下看了眼金珉奎,“眼睛怎么回事?哭了?”
崔胜澈揽过他的肩膀:“假如啊,我是说假如,我家人生病了,想把房子卖掉凑手术费,你会把它买下来吗?”
尹净汉想了想:“直接借钱给你不行吗?”
“没钱,那时候你还没赚钱,还是学生。”
“那也买不起房啊。”
“如果向你父母求助呢?让他们买。”
尹净汉看了金珉奎一眼:“他们也……买不起吧?”
“没错,买不起,所以只能凑一笔钱借给我,我也没有接受,因为远远不够,还是得卖掉房子。房子卖掉了,但是家人没能挺过手术,去世了,”崔胜澈顿了顿,继续问,“你会因为这件事觉得对不起我,然后躲着我吗?”
“我没有躲着他。”
对面两双眼睛盯着自己。金珉奎拿起酒杯灌了一口,放下的时候带了点情绪,哐当一声,引来周围三五道视线,又很快收回去。
“是全圆佑躲着我。是他先疏远我的。我知道他难受,需要空间,所以没有问他为什么不回信息,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退掉我们的社团,为什么出国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来看我的展览,为什么……”
金珉奎用力眨了眨眼睛,抿紧嘴唇。尹净汉叹了口气,挪到他身边,抱着他肩膀拍了拍:“哎一古。两个笨蛋。”
“我不是笨蛋,”他小声嘟囔,“全圆佑才是笨蛋。”
宿醉总是痛苦的。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一次比一次更痛苦。金珉奎挣扎着把自己平铺在床上,试图让颠三倒四的内脏回归原位,然后睁开眼睛。
眼前是陌生颜色的天花板和陌生款式的吊灯。身下床单的面料也很陌生。
崔胜澈尹净汉这对烂人又把自己扔到宾馆了?也就在他们家吐过一次而已,就再也不许进门了?真是岂有此理。金珉奎揉揉眼睛,打量四周。这宾馆的装潢还挺好看,简约大方……飘窗上黑白的那是个啥?抱枕吗?
“喵。”
抱枕动了一下,露出两只尖耳朵和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哦,是只猫。
是只猫!
金珉奎瞪大眼睛。
宾馆怎么会有猫!
黑白色的抱枕猫伸了个懒腰,跳下飘窗,在金珉奎震惊的目光中摇着尾巴款款走出房间,过了会儿又款款走进来,身后跟着个全圆佑。
猫跳上床,坐下,看着金珉奎。
全圆佑站在床边,也看着金珉奎。
金珉奎缓缓躺下,把脑袋埋进被子里。
“我在做梦吗?”
“你梦见过我家?”
“这是你家?”
“不然呢?”
金珉奎拉下被子,露出眼睛,再次仔细打量四周。
“我为什么会在你家?”
“问得好,我也想知道,”全圆佑转身往外走,“先出来吧。我给你点了醒酒汤。”
全圆佑的家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可能是因为养猫吧,家里随处可见一些奇形怪状的玩具和零食,沙发上有明显的抓痕,地板上到处都是猫毛。
“抽屉里有新的牙刷和毛巾,自己拿。”
“哦。”
金珉奎对着镜子洗漱,猫站在马桶盖上监视他。
“你叫什么名字?”他跟猫搭话。
猫不理他,埋头舔了舔爪子,气质优雅,姿态端庄。
“棉花?蝴蝶?咪咪?”
“喵。”
“咪咪?真的假的?全圆佑这起名能力也太老套了……”
“米妮出来。”全圆佑出现在门口,冲猫招招手。猫跳下地,摇着尾巴仪态万方地走出去。
金珉奎看着他:“米妮?”
“怎么了?”
“米奇的女朋友米妮?”
“让它多抓老鼠的意思,”全圆佑神情自若,“有问题吗?”
“没问题,”他把用完的毛巾扔进洗衣篓里,“没想到你真的会养猫。”
金珉奎吃饭的时候全圆佑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米妮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探头探脑地看他碗里的食物。
“猫能吃米饭吗?”
“不能。”
“哦。火腿呢?”
“不能。”
“鸡蛋呢?”
“不能。”
“水呢?”
“不能。”
金珉奎瞪着全圆佑的后脑勺,瞪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过来。“啊,水可以,”全圆佑慢悠悠地补充,“清水,冷的。”
金珉奎在米妮的注视下吃完了饭,把外卖盒整理好丢到玄关:“这个我待会儿带走。”
“谢谢。”
他没有再问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他直觉这个问题的答案会让自己更难堪——眼下的境况已经足够难堪了,但至少他可以厚着脸皮假装自己只是在普通好友家借宿了一晚。
“谢谢你收留我。”金珉奎站在玄关,有些局促,“昨晚……没太麻烦你吧?”
可能是没戴眼镜的原因,全圆佑抬头看他的时候神情有些恍惚。“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他低下头看手机,“对身体不好。”
米妮跳上沙发,趴到全圆佑腿上。全圆佑挠挠它耳朵,神色温柔。
金珉奎杵在玄关,隔着不到五米的距离看着全圆佑。和他的猫。全圆佑竟然真的养了猫。一只叫米妮的猫。他们说好要一起养的猫,他自己先养了。
“你家的房子,那家人搬走了,要卖。”
全圆佑愣了一下,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啊,那栋。多少钱?”
金珉奎报了个数字。
“哇,涨了这么多,”全圆佑笑了一下,“早知道不卖了。”
他当做玩笑说出来的话,像刺一样扎进金珉奎的耳朵里。这个人总是这样,他有些怨恨地想,自己没有心,便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没有心。
“我打算买。”
全圆佑的手停在半空,米妮不满地“喵”了一声,伸长脖子去蹭主人的掌心。
“你买?”他的重音落在前一个字,不可置信似的,眉毛都挑起来,“为什么?”
因为觉得对不起你。想补偿你。想把你的失去的东西还给你,哪怕只是一栋物是人非的房子。
因为想和你回到过去的关系。
“没有为什么,”金珉奎拿起挂在墙上的外套,“我走了。”
好像喝醉酒被扔在躲了好几年的昔日旧友家里睡了一晚还不够丢脸一样,金珉奎落荒而逃了,逃上出租车之后才发现手机落在全圆佑家饭桌上。
好家伙,丢脸的三次方。
他纠结了五分钟要不要让司机掉头,最终意识到自己的脸皮还没有厚到那种程度。他报了崔胜澈家的地址,决定让这位系铃人来解铃。
崔胜澈果然还没起床,来开门的是尹净汉。
“哥借我一百块,出租车费。”
尹净汉耷拉着眼皮,不想跟他废话似的,从玄关抽屉里翻出张皱巴巴的纸币递给金珉奎。
“谢谢哥。门别关!我马上上来!两分钟!”
五分钟后他坐在尹净汉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崔胜澈叼着牙刷从卫生间出来,闭着眼睛冲他招手:“嗨。”
“不嗨,”他正襟危坐,试图营造出一种审问犯人的氛围,“请你详细解释昨晚抛尸行为背后的动机和过程。”
“抛尸?我没有抛啊,是圆佑把你领走的,”崔胜澈含着泡沫说话,咕噜咕噜的,“你不记得了?真断片儿了?我以为你装的呢。”
金珉奎看着他:“我不信。”
崔胜澈翻了个白眼,指指尹净汉,意思是问他。
金珉奎看着尹净汉。
尹净汉盘着腿坐在餐桌边上吃沙拉,小口小口地啃菜叶子,跟什么家养的兔子一样。他翻了两下手机,丢给金珉奎:“拍了视频,自己看。”
视频里他已经醉迷糊了,抱着烤肉店门口的石墩子不肯走,嘴里哼哼唧唧的。尹净汉跪在旁边拽他劝他走,金珉奎纹丝不动。崔胜澈一边拍一边笑,最后把手机怼到金珉奎鼻子跟前,问他:“谁啊?想见谁?”
金珉奎听见自己说:“全圆佑。想见全圆佑。”
“我们把视频发给圆佑,圆佑就来接你了。啧,也不知道他那个纸片身板怎么架得住你的,我和胜澈两个人扛都费劲。”
金珉奎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忽然想起来手机还在全圆佑家里,忍不住叹气。
“我手机忘在他那儿了,你帮我给他打个电话。”
崔胜澈洗漱完出来了,坐到尹净汉旁边喝他剩下的咖啡。
“不是过了一夜嘛,怎么还这么生分,电话都不敢打……”
“什么叫不敢打……”
“那你自己打,”崔胜澈扬扬下巴,“现在就打,赶紧的。”
金珉奎点开通讯录,找到全圆佑,瞥了眼旁边撑着下巴看好戏的一对烂人,点下通话。
“喂?胜澈哥?”
“是我,”金珉奎咬了下嘴唇,“我手机落你那儿了。”
“啊。那我……”
“你……”
两个人都截住话头,等着对方先说。不合时宜的安静持续了两秒,金珉奎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你今天出门吗?我可以过去拿。”
“待会儿出门,上午要去公司,”全圆佑犹豫了一下,“要不……”
“那我去公司找你,”金珉奎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复,又问,“可以吗?”
“嗯。那待会儿见。”
金珉奎挂掉通话,把手机放回桌上:“待会儿我和你们一起去……干嘛这么看我?”
崔胜澈和尹净汉对视一眼,都一脸的欲言又止。
“不说拉倒。”
“没啥,就是……”尹净汉似笑非笑的,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下,“难得见你这么紧张。害羞啊?”
金珉奎瞪大眼睛:“没有!”
“上一次见你这样,”崔胜澈眯起眼睛回忆了一下,“还是大学的时候吧。哎净汉啊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当年珉奎跟圆佑吵架哭了一整……”
金珉奎跳起来去捂他的嘴:“你吃完没有?什么时候才能上班?作为老板这么晚上班真的没问题吗?你公司是不是要倒闭了?”
崔胜澈也跳起来,一边躲一边笑:“我跟你讲啊珉奎那时候可爱死了圆佑一小时不理他他就急得要哭但是嘴又硬不肯先道歉最后还是我拉着去找人家和好的……”
“呀!崔胜澈!”
尹净汉乐呵呵地看戏,夹在中间象征性地劝两句:“哎呀珉奎啊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行了行了胜澈你也少说两句赶紧吃完上班去。”
“知道了。”
两人偃旗息鼓不到五秒钟,崔胜澈又笑他:“呀,你还记得当时为什么吵架吗?”
金珉奎坚定地行使沉默权。
“全圆佑打游戏没回他信息,他直接冲到人家宿舍去把电源拔了。”
“哇,”尹净汉浮夸地捂住嘴巴,“这个,哇,这个过分了。”
“圆佑没揍你都是他心慈手软,要是我的话直接……”崔胜澈扬起拳头挥了两下。
金珉奎委屈巴巴的:“我们定好六点出门,他七点还在打游戏,预约的饭店是七点半,晚了就没位置了嘛。”
“那确实是他不对,”尹净汉主持公道,“后来呢,赶上了吗?”
“赶上了啊,这两人搞不搞笑,一边吵着架一边还把饭给吃了,吃完又一路吵回来,也没吵明白,给我们珉奎气得,彻夜痛哭……”
“呀,你不要添油加醋好不好,哪有彻夜痛哭……”
“差不多啦,反正第二天起来那眼睛肿得,我现在都记得他那个鬼样子,”崔胜澈笑了笑,“今天倒是没哭。”
“多大的人了,”金珉奎耸了耸肩,“而且……”
“而且什么?”
“没什么。”
而且他们也不会再吵架了。全圆佑打多长时间的游戏,吃不吃饭,生不生病,养不养猫,都跟他没关系了。
崔胜澈的公司藏在清潭洞一栋不起眼的红砖小楼里,院门是用木板自制的,漆都没刷,招牌是夫胜宽手写的,被一排长势喜人的发财树挡得严严实实。金珉奎来一次嫌弃一次,自告奋勇要给他们重新定做,崔胜澈不肯,说这都是回忆,是纪念,是他们不忘初心砥砺前行的见证。
“嗨,”金珉奎熟门熟路上楼,跟前台小姑娘打招呼,附赠飞吻一枚,“古德猫宁。”
崔胜澈停在自己办公室门口,指着走廊尽头的房间,“喏,胜宽办公室,你去那儿等吧。”
“啊,”珉奎摸出手机看时间,“他几点到?”
“不知道,问胜宽吧。”
“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金珉奎无语,冲前台小姑娘抛个媚眼,“你们老板好没用啊。”
崔胜澈听见了,隔着玻璃门瞪他:“至少我没把手机落别人家里!”
金珉奎理亏,咬牙切齿推开夫胜宽办公室的门,大声宣布:“你们公司要完蛋了!”
崔韩率从电脑后面抬起头,眉毛差点挑到发际线里去:“谁说的?”
“就你一个人在这儿?胜宽呢?”
“买咖啡去了,”他补充解释,“嫌公司的咖啡像刷锅水。”
“确实,”其实金珉奎没喝过,“崔胜澈也太抠门了,赚这么多钱也不置办个好点的咖啡机。”
崔韩率不说话,咧着嘴笑,过了会儿忽然想起来似的,一拍脑门:“啊对了,日本那个拍摄,不好意思啊,公司非要推迟,其实我觉得没关系的。”
“应该推迟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你安全最重要。”
“嗯,好可惜,胜宽期待去日本很久了,攻略都做好了,结果……”
“什么攻略?”夫胜宽提着一盒咖啡进门,冲金珉奎点点头,“来了。”
金珉奎伸手去拿咖啡:“怎么一点不惊讶?知道我要来?”
“刚去胜澈哥办公室,他说你手机落圆佑哥家了,”夫胜宽拍掉他的手,把咖啡递给崔韩率,自己拿起一杯,“剩下这杯是圆佑哥的。”
金珉奎扁起嘴:“他几点到啊?”
“快了,在路上了。”
“哦。”
夫胜宽靠在桌子上上下打量他,吹了个口哨:“你一个摄影师比模特还帅是怎么回事?考虑转行吗金珉奎先生?”
“打住打住,每见一面就要问一次,不烦啊?”
“不好意思,职业病,”他又转过去打量崔韩率,“妆卸了?下午不还有见面会吗?”
“化得太厚了,不舒服。”
夫胜宽皱起眉,凑近了摸他鼻子:“才半天就闷出痘了……今天是不是换打底了啊?不会过敏吧?”
“啊?不会吧……”
“其他地方呢,别动我看看。”
夫胜宽捏着他下巴前后左右仔仔细细逡巡了一圈,崔韩率就仰着脑袋一动不动,眼睛跟着他的视线转,等他检查完了才笑着问:“不是过敏吧?”
“应该不是,”夫胜宽捏了捏他耳垂,“保险起见这两天就别喝酒了,也别吃辣。”
“知道了。”
过了会儿助理来敲门,说要出发去见面会了。崔韩率起身,跟夫胜宽抱了一下,然后冲金珉奎鞠了一躬,慢悠悠地出了门。金珉奎看着他背影,问夫胜宽:“你不跟着?”
“现场有人盯,而且彩排好几次了,没我什么事。”
“嗯。”
“怎么了?”
“没什么,”金珉奎耸耸肩,“挺可爱的,崔韩率。”
夫胜宽看他一眼,又看一眼,耳根浮出点粉色,显然听懂了他的意思。
“别瞎说。”
“我说什么了?他确实很可爱啊。”
夫胜宽忽然严肃起来:“很明显吗?”
金珉奎摇头:“还好。”
“那你怎么看出来的?”
“职业病吧,别人看不到的一些细节在我眼里跟慢镜头特写一样。”
夫胜宽似懂非懂地点头。
“你不想别人看出来?”
“废话,”夫胜宽想了想,“不过一般人也不会往那方面想。他有过公开女友的嘛,所以……”
话没说完,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圆佑哥到了,”夫胜宽点开短信,“你除了拿手机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金珉奎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干嘛,赶我走啊?”
“我们有工作要谈,商业机密,请您回避。”
金珉奎“哼”了一声,起身出门。他磨磨蹭蹭地走到楼梯口,正好跟上楼的全圆佑打上照面。全圆佑站在最后一级楼梯上,仰头看了他一眼,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他。
办公楼是小别墅改的,楼梯很窄,只够一个人通过。金珉奎堵在楼梯口,全圆佑过不去,只能站在原地。他倒不急,镜片后面的细长眼睛平静地看着金珉奎,等对方开口。
这个人在想什么呢?金珉奎知道自己问不出答案,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全圆佑与他对视的时候总是这样,平静,专注,波澜不惊,好像有无穷无尽的耐心和时间,可以一直看下去。以前金珉奎承受不住他长久的注视,总是先移开目光或者开口打断,但是现在。金珉奎缓慢地吸气,缓慢地吐出,用同样平静专注的目光俯视他。现在,我也有同样的耐心和时间。
“可以让一下吗?”全圆佑终于松口,“我赶时间。”
金珉奎岿然不动:“他们说昨晚是你去接我的。”
“崔胜澈说我不去接就把你扔路边,”全圆佑低头扶了一下眼镜,“我怕你露宿街头冻死。”
“冻死就冻死呗,我的死活跟你有什么关系。”
“知道了,下次一定见死不救。”
楼下有人上来,被堵在全圆佑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头打招呼:“圆佑哥好,那什么,两位能不能……”
金珉奎拽住全圆佑胳膊,径直把他拽进走廊另一头的茶水间。茶水间里有两个小姑娘在泡咖啡,看见他们进来愣了两秒,对视一眼,拿起杯子走到最远的角落坐下。
“夫胜宽说你们公司的咖啡像刷锅水,”金珉奎拿出两个杯子,“那我们就喝茶吧。”
全圆佑看着他泡好一杯递过来,没接:“昨天晚上的事,你不用觉得抱歉,也不要以为我别有用心。一时冲动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这话说得,”金珉奎笑起来,“谁听了还以为昨晚发生什么了呢……”
全圆佑没说什么,接过茶杯抿了一口。
金珉奎忽然心虚:“昨晚没有……没发生什么吧?”
“没有啊,”全圆佑摇摇头,“还有问题吗?我可以走了吗?”
“嗯……等等!”
全圆佑在离他两米的地方转身,手插在兜里,脸上还是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不想搬回去吗?”金珉奎问,“你以前说过的,想一辈子住在那儿。”
“以前……多久以前?我妈妈还没生病的时候吗?”全圆佑勾起嘴角,像笑,又像自嘲,“那时候我应该很幸福吧?以为一辈子很快就会过去,所有的东西都不会变。”
金珉奎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晃晃悠悠地沉下去。
“买不买随你。但是不要把我放到原因里面去。”
全圆佑转身出去,留下金珉奎盯着杯子里的茶包出神。
——我决定买了。借我五十万。
珉书回得很快。——利息5%。
——不借了。
——4%。不能再少了。
——3%。房本上加你名字。
——真假?圆佑哥答应吗?
——跟他没关系。
——成交。
金珉奎日程表里还剩下最后一格空白。过了今天就要脚不沾地一直忙到过年。金珉奎蹲在马路牙子上群发信息,试图利用最后的自由时间完成今年的社交任务。
上班,没空。旅游,没空。出差,没空。都没空。竟然还有在产检的!金珉奎很震惊。同龄人们的人生已经进行到这个阶段了吗?
“你干嘛呢?”
金珉奎抬头,对上夫胜宽关爱智障的眼神。全圆佑站在不远处低头看手机,故意跟他们保持距离似的。
“不干嘛,”金珉奎抬抬下巴,“你们上哪儿去?”
“他下午有拍摄,我跟一下,”夫胜宽凑过来瞄他手机,“谁啊这是?前女友啊?肚子里不会是你的孩子吧?”
金珉奎伸手去捂他嘴巴,夫胜宽眼色超快,一蹦三尺高,躲开了。
“你不是负责演员么?怎么全圆佑也要跟……”
“这次的导演是个大牌,导独立电影的,我去混个脸熟。”
“谁啊?叫什么?我认识吗?”
夫胜宽报了个名字,金珉奎挑眉:“他还拍平面啊?”
“你认识?”
“合作过一次,有点难伺候。”
“那正好,你也一起吧。”
金珉奎看向全圆佑,犹豫了一下。夫胜宽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又望回来。又望过去。又望回来。然后“啊”了一声。
“怪不得他刚刚一直心不在焉的呢,原来罪魁祸首在这里。”夫胜宽冲他眨眨眼,跑到全圆佑旁边嘀咕了几句,然后招招手,“走吧。”
金珉奎扭扭捏捏地走过去,看着全圆佑坐进驾驶位。夫胜宽拉开副驾的门,示意他进去。
“算了,我坐后面吧。”
夫胜宽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怂包。”
金珉奎坐在全圆佑的车后座,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研究——说是人脑的记忆区域和味觉区域离得很近,所以很多回忆会跟特定的味道产生联系,闻到味道的时候就会想起某个场景——现在,他以为被酒精洗掉的记忆,正慢慢被车里的白桃香味唤醒。
烤肉店。卫生间。路边的石墩。陌生的车和甜香味。陌生的房间。柔软的床单。猫。全圆佑的声音。全圆佑的眼镜。全圆佑的眼睛和嘴唇。
全圆佑。
“珉奎哥?金珉奎!”
“啊?”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没什么。”
夫胜宽瞥他一眼,倒没有追究:“我和圆佑哥说,今天的导演你认识,现场沟通的时候能帮上忙。”
“嗯,”金珉奎从后视镜里看着全圆佑,清了清嗓子,“这人特别固执,不喜欢别人提意见。你一开始无条件照做就行,后面他自己意识到问题会和你商量的。”
“嗯,”全圆佑点了下头,没有看他,“谢谢。”
夫胜宽提前点好了一堆饮料和甜品送到摄影棚,到达后又拉着全圆佑里里外外问了一遍好,金珉奎陪着导演聊了半天八卦,把气氛烘托得一片欢乐祥和。
大家心情愉快拍摄也就顺利,换完最后一套衣服夫胜宽看了眼时间,冲全圆佑竖大拇指:“今天能提前下班了。”
全圆佑正坐着改妆,在镜子里对上金珉奎的视线,笑了一下:“辛苦你们了。”
“我们有啥,哥最辛苦了,”夫胜宽给他捏了捏肩膀,“那我先去接韩率了?他见面会快结束了。这儿反正有珉奎哥。”
“什么叫有我?呀,我又不领崔胜澈的工资,白嫖劳动力也要有个限度吧,更何况是我这么高端的劳动力……”
“知道知道辛苦辛苦谢谢谢谢,改天请你吃烤肉。”
夫胜宽冲他比了个心,又跟工作人员打了招呼,匆匆忙忙出了门。金珉奎坐在沙发上,看着镜子里的全圆佑。打湿的头发,闭着的眼睛,微微张开的嘴唇。化妆师正给他涂口红,涂好让他抿了一下,又张开,能看到舌头不安分地扫过嘴角。
金珉奎好像又闻到了淡淡的白桃香味。
“我出去一下,有事喊我。”他猛地起身,没等全圆佑回答便出了门。
导演正在监控屏后面跟助理讨论着什么,看见金珉奎出来,连忙招手:“小金啊!来来来,有个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
“我女儿阑尾炎了,现在得去趟医院。最后一套你帮我拍怎么样?”
金珉奎眨眨眼睛:“我?”
“对啊,”导演拍拍他肩膀,“你的实力我放心的。怎么样,帮我个忙,酬劳我会跟公司说的,按比例付给你。”
金珉奎看着递过来的相机,咬了咬嘴唇。他好几天没拍了,确实手痒。而且……模特是全圆佑。
“好,”他接过相机,“谢谢前辈信任。”
全圆佑从化妆间出来,看见金珉奎拎着相机站在布景前面,脚步顿了一下。旁边的摄影助理立即迎上去解释,全圆佑边听边点头,笑了一下,走到镜头前面。
最后一套的概念是清凉慵懒,白背心白衬衫灰短裤,赤脚,妆极淡。摄影棚的暖气很足,但毕竟是冬天,薄薄一层棉布锁不住任何温度。
“开始吧,”金珉奎举起相机,“先按照你的感觉来。”
全圆佑环视一圈,靠在桌边,拿起个道具面包。金珉奎换了几个角度,最后选了仰拍,抓了锁骨和手指的特写。照片出现在旁边的监控屏幕上,引起工作人员此起彼伏的感叹。
“太漂亮了……”
“不愧是全圆佑……”
“氛围感的神……”
“换个姿势吧,”金珉奎示意窗边,“坐下怎么样?”
全圆佑依言走过去,坐到地上。金珉奎在取景框里俯视他,拍了几张,低头看相机。全圆佑支起一条腿,胳膊放在膝盖上,抬头问他:“怎么了?”
金珉奎抬眼,视线落在他滑下去的短裤边上。
“左腿往外打开一点。”
“这样吗?”
“嗯。衬衫下摆放到旁边。”
全圆佑照做,顺手整理了一下裤腰带:“这个怎么办?”
两根软塌塌的棉绳挂在他手指上,金珉奎咽了下口水,没吱声。
“嗯?放这里?”
“随你,”金珉奎微微附身,隔着镜头和全圆佑对视,“眼睛看窗户。”
全圆佑放下绳子,手跟着视线去碰旁边的白纱帘。
“窗户能打开吗?”金珉奎问助理,“把帘子吹起来更好。”
助理点点头,去道具组找风扇。
“想冻死我啊?”全圆佑抱住膝盖,把纱帘盖在身上,“公报私仇是不是。”
“我跟你能有什么仇。”
金珉奎走到他身边坐下,举起相机拍他蜷缩的脚丫子。全圆佑伸手去挡镜头,被金珉奎攥住手腕。
全圆佑挣了一下,没挣开:“呀,金珉奎。”
金珉奎看了他一眼,用力抓紧两秒才松开,然后拍他手腕上浮起的红印。
“你……”
“是公报私仇没错,”金珉奎低头盯住全圆佑的眼睛,“昨天你先咬我的。”
拍摄顺利结束,金珉奎跟工作人员确认了一下照片,回到化妆间正好看见全圆佑换好衣服出来。
“饿不饿?想吃什么?”
全圆佑答非所问:“你怎么还在这儿?”
金珉奎无视了他的问题:“我想吃牛骨汤。天太冷了。大学路那边有一家……”
“你自己去吧,”全圆佑戴上眼镜和帽子,径直往门口走,“我回家了。”
“全圆佑。”
全圆佑停下步子,但没有转身。金珉奎走过去,把打开的门关上。
“和我去吃牛骨汤吧。你下午受了凉,不吃点热的会生病。”
“我知道。我回去煮泡面吃。”
“骗人,肯定一回去就打游戏。”
全圆佑抬头看着他,张了张嘴试图反驳,最终没说什么。
“去吧,嗯?我买单。”
金珉奎拉住他手腕,手指在刚刚抓红的地方蹭了蹭,见他没有挣脱,又滑下去,握住他的手掌。
“走吧,”他把全圆佑的帽子往下按了按,打开门,“吃饭去。”
这家牛骨汤店是金珉奎的美食榜单里名列前茅的一家,位置有点偏,在一个没法开车进去的小巷子里,停好车之后还要步行几分钟。金珉奎领着全圆佑左拐右拐,一路观察他的脸色,生怕他不耐烦。
“快到了,就在前面。”
“嗯。”
全圆佑比他预期的放松很多,一边走一边左右张望,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停下来拍夕阳。
“好漂亮。”他拍完又摇摇头,“拍不出来。”
“下次带单反来。”
全圆佑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你上哪儿去?”金珉奎示意旁边的小路,“这边。”
店主人奶奶每次看见他都比见着亲孙子还激动,这次也不例外。金珉奎刚进门就听见她爽朗的笑声,一边弯腰问好一边被奶奶拉着胳膊仔细端详。
“瘦了!”奶奶斩钉截铁,伸手掐他脸颊,“没好好吃饭吧?”
“嘿嘿,工作忙,”金珉奎把全圆佑拉过来,“这是我朋友,叫圆佑。”
“哎哟哟,这个更瘦!”奶奶重重叹一口气,起身往厨房走,“大小伙子瘦成这样怎么行……坐着去,我给你们拿汤。”
离饭点还有一段时间,店里没什么人。金珉奎径直坐到窗边自己的老位置,招呼全圆佑:“这边!”
全圆佑在他对面坐下,环顾四周,兴致盎然的样子。刚被冷风吹过的脸颊和鼻头都红彤彤的,显出一点难得的孩子气。“装修很好看,”他指着墙上的书画,“这三个汉字……是牛骨汤的意思吧?”
“嗯,奶奶的儿子是书法家,这些都是他的作品。”
“菜单也是吗?”
金珉奎笑着摇头:“菜单是奶奶的孙子写的。还画了插图呢,你往后翻。”
全圆佑点点头,一页一页地看菜单。帮厨的大婶端了小菜过来,笑道:“我昨天还跟奶奶说呢,珉奎那孩子怎么不来吃饭,结果说曹操曹操到,哈哈。”
“我跟大姐心有灵犀呀!”金珉奎把泡菜和鸡蛋卷推到全圆佑那边,拌海螺和炸鱼拉到自己跟前,“对了,这孩子喜欢吃辣,他那份多放点青阳辣椒。”
“没问题。”大婶顺着话头冲全圆佑笑笑,“小菜在柜台旁边自取哦,多吃点!”
“好的,谢谢。”
牛骨汤上得很快,热腾腾的两大碗,全圆佑摘掉眼镜,脸凑到热气里深吸了一口:“好香啊。”
金珉奎先喝了口汤 ,然后迫不及待地塞了满嘴肉,举着筷子发表评价:“这家的汤,我可以跟你保证,百分百用牛骨熬出来的,绝对没有加其他乱七八糟的调味料……你看这个肉,哇,没有哪家放这么多肉的……饭也很好吃,石锅饭,你尝了没,赶紧尝尝……”
全圆佑尝了口饭,点头认可:“好吃。”
金珉奎满意了,低头呼噜呼噜喝汤,两边腮帮子都鼓鼓的。刘海滑下来,岌岌可危地悬在汤上面,全圆佑看见了,伸手帮他拨回到耳后。
金珉奎愣了一下,抬头瞅他,碗还捧在手里。
“头发……”全圆佑比划了两下,干脆放弃解释,“不用谢。”
金珉奎舔舔嘴唇,放下碗:“没谢你啊。”
全圆佑不理他,低头吃饭,夹腌萝卜的时候一筷子带起三片,甩了两下没甩掉,进退两难。金珉奎拿起筷子帮他夹掉多余的两片,抬抬下巴:“不用谢。”
“没谢你啊,”全圆佑有样学样,“我本来就打算吃三片来着。”
“啊,是吗?”
“是啊。”
两个人对视一秒,都笑起来。金珉奎没有掩饰,让视线直白地落在全圆佑嘴角的弧度上。
“好幸福啊。”他说。
“果然金珉奎的幸福很简单,吃到好吃的就行,”全圆佑歪了歪头,“是叫小确幸吗?”
“嗯。和喜欢的人一起吃也很重要。”
全圆佑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没错。”
“哥也喜欢我吗?”
提问来得多少有点突兀。全圆佑愣了一下才想明白这里面的逻辑关系。
“干嘛忽然叫哥,”全圆佑故作嫌弃,“不会在撒娇吧?”
“撒娇的话可以喜欢我吗?”
“说什么呢,”全圆佑放下筷子,喝了口水,“我本来就很喜欢你。”
“一年只联系两次的那种喜欢吗?”
“对。”
金珉奎的无语肯定写在了脸上,因为全圆佑笑得特别开心。
“一年发两次信息,吃一顿饭,出席对方的红白宴席,老了一起去钓鱼,可以自豪地说我们是毕生好友的关系……我希望我们是这样的关系。”
全圆佑是笑着说的。金珉奎却没办法笑着听。
“我当然喜欢你,珉奎啊,”全圆佑似乎想握一下他的手,指尖在他手背上方停了停,又收回去,“我希望你比我幸福。”
—————————TBC—————————
【珉佑】好梦06
双重人格赛车手葵×睡眠障碍教师圆
“你不知道吧,梦里我们都是疯子。”
“你也想做梦吗?”
全圆佑拉着金珉奎的手,就这样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没有问金珉奎是怎么受伤的,没有问在赛车场发生了什么,甚至没有问伤得怎么样。就像每一个平淡的日常里,就像从前金珉奎拿着饭盒“恰巧”在办公室楼下出现一样,他就好像只是出现在了赛车场,又理所当然接到了结束训练的金珉奎,然后坐上了回程的出租车。
这样的安静让金珉奎害怕。
他很少见到全圆佑这个样子,大多数时候全圆佑在他面前是鲜活的,面对金珉奎,他的表情总是直白地出现在脸上——喜欢这个吃的,不喜欢这个人,尽管外人看......
双重人格赛车手葵×睡眠障碍教师圆
“你不知道吧,梦里我们都是疯子。”
“你也想做梦吗?”
全圆佑拉着金珉奎的手,就这样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没有问金珉奎是怎么受伤的,没有问在赛车场发生了什么,甚至没有问伤得怎么样。就像每一个平淡的日常里,就像从前金珉奎拿着饭盒“恰巧”在办公室楼下出现一样,他就好像只是出现在了赛车场,又理所当然接到了结束训练的金珉奎,然后坐上了回程的出租车。
这样的安静让金珉奎害怕。
他很少见到全圆佑这个样子,大多数时候全圆佑在他面前是鲜活的,面对金珉奎,他的表情总是直白地出现在脸上——喜欢这个吃的,不喜欢这个人,尽管外人看他总是平静又包容,但金珉奎就是能看出来。
现在他在全圆佑脸上,什么情绪也看不到。
未知会给人带来恐惧,心志飘摇时犹甚。
“全圆佑...生气了吗?”他试探着去拉对方的手,从背影来看全圆佑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但他什么也没有说。没有挣脱开他的手,但也没有回应。
“全圆佑...?”
他的后脑勺微微转动了一下,还是没有回头。
“全圆佑...不要不理我。或者骂我?怎么样都行...不要不理我?”
金珉奎越说越委屈。
“我很害怕失去你。哪个你都是。”
“你能明白吗?珉?”
全圆佑看着窗外,语气很平静。
“我能明白,当然能明白。”
金珉奎忙不迭回答。全圆佑不是没叫过这个称呼,只是他平白从语调里听出点不对劲,自然是先回答为上。
“嗯,那就回家吧。”
金珉奎不放弃。他紧紧盯着那个好像十分平静的后脑勺看,好像要从满池平静的湖水里看出其下暗藏的波澜。他知道波澜一直在。
车窗外下起了雨。
雨会把心和脸一起淋湿。
天色也暗下去。金珉奎想来想去,顾不上司机师傅怪异的眼光,拽着全圆佑的胳膊:“全圆佑?看我一眼好不好?”
全圆佑没说话,转过身。
他的神情平淡,然而脸上全是泪痕。
金珉奎愣住。他看着全圆佑,全圆佑也看着他。
半晌,还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全圆佑转回去,继续看着窗外。
湖水早已不复平静。
下车的时候不出所料雨还是没停,金珉奎脱下外套罩在两个人头上,然而忘记了自己腿受着伤,走了没两步差点把自己绊倒。全圆佑无声地搀住他,两个人被迫在雨里慢腾腾地挪动。雨不算大,只是金珉奎总想暗暗把外套往全圆佑那里挪,全圆佑又不动声色地挪回来,盖住他受伤的腿,一来二去,两个人莫名其妙浇了个透,只剩金珉奎的伤腿绷带倔强地保持干爽。
回到家他习惯性一通忙活,一瘸一拐地整理好东西又泡好姜茶,回头才发现不知道名为全圆佑的猫跑去哪里了。
把每个房间的门开了一遍,最后终于轮到那个本应没有全圆佑味道的客房。全圆佑跑到他的床上办公,湿掉的衣服不知道怎么也没换——全圆佑之前最受不了湿衣服贴在身上,要是实在没带伞,一回到家就要换。突然的任性之举让客房的床湿了一片,潮湿的天气里显然当晚是干不了了。
“晚上到主卧睡吧。”
全圆佑轻飘飘地撂下一句,合上电脑,从目瞪口呆的金珉奎旁边走过去。
“可是我的腿,这被子...”金珉奎好像突然想起自己腿受伤这回事,扭头冲着全圆佑四平八稳的背影喊。
全圆佑一脸平静地转身,重新走回客房,把弄湿的被子抱去阳台。
金珉奎盯着他红透的耳垂笑。
人总需要以各种各样的理由伪装自己的真实意图,虽然意图总是昭然若揭。
全圆佑还像那个夜晚一样靠在床边看书。金珉奎也还像从前一样擦着头发出来,站在房间门口。
没有第二个金珉奎,没有龃龉和摩擦,也没有无处藏匿的不安。两个人就像爱了很久的寻常伴侣,不过在过着生命中一个再平淡不过的夜晚。
“洗好了?过来这边。”全圆佑招呼他。
金珉奎乖顺地走过去,坐在床边,和坐起来的全圆佑面对面。
全圆佑接过毛巾,金珉奎习惯性地低下头。
他们从前也常常喜欢这样,金珉奎擦着擦着总不老实,头不知道怎么就会趴在全圆佑膝盖上乱蹭,像洗完澡不顾主人阻止到处甩水的小狗。最后往往不是嬉闹着弄到床上去就是全圆佑笑着推开他再去换衣服,而后再黏黏糊糊地温存。
擦着擦着金珉奎的头越来越低,手臂却抬起来,把手盖在全圆佑的手上。
全圆佑的动作微微一顿,另一只手隔着毛巾摸了摸他脑袋:“怎么了?”
金珉奎没说话,把头发蹭到他的颈窝。
毛茸茸的头发中有些较硬的刺到脖子上,磨得隐隐作痛。
全圆佑任由他动作。金珉奎又把另一只手放到他的后颈,掌握猎物一般的姿势,也没引起任何反抗。
全圆佑是世界上最任性又最听话的猫咪,任性的时候喜欢瞪着人等顺毛,顺从于你的时候又把所有都交托出去,全然不顾自己柔软的肚皮是否会被尖刺扎伤。
也不知道主动权究竟在谁手里。
待了一会儿,全圆佑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金珉奎退开了。
“腿没事吗?”
“就是走路有点不方便。”
“没有打湿就好。躺上来吧。”
“嗯。”
然后金珉奎把毛巾放到椅背上,上床抱住他。
头发其实没有完全干透,带着雨天特有的潮气和喜欢的洗发水味道在鼻尖蔓延。
“上次你说的向日葵...还买吗?”
金珉奎突然出声,把头往全圆佑那边微微凑近。
全圆佑好像完全不惊讶他会这样问,看着他的眼睛:“如果你也喜欢的话。”
“那就买。”金珉奎一下把头抬起来,转过身背对他,没多久又转回来。
“那...你明天想吃什么?上次的牛排还再做一次吗?还是要拉面?”
“向日葵有刺吗?”全圆佑继续问。
“有吧…怎么问这个?”
“在想,向日葵这样的花,扎到人会不会和玫瑰一样痛。”全圆佑摘了眼镜,把床头灯调暗了一些。
“不被扎到就没有刺。”
金珉奎凑上去,在他转身回来的时候亲上他的嘴角。
全圆佑调整了一下角度,于是偷袭变成光明正大的接吻。
吻很安静,近乎虔诚,两个人怀着不同的心思,进行一个同样的吻。
“今天……”唇瓣分开后,金珉奎犹豫着开口。
“珉奎想说什么?”
对面的人又无声地张了张嘴,还是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那我来问珉奎一个问题。”
“你说。”
“如果明天,世界毁灭了,珉奎会做什么?”
过了几分钟,也好像过了很久,全圆佑听到对面的人闷声回答。
“那我希望,今天我还是和全圆佑在一起,还有——”
金珉奎的声音停了一下,比之前更坚定地继续。
“希望在世界上的最后一天,全圆佑能睡个好觉。”
他把手搭在了全圆佑腰间的被子上,拍了拍,眼睛亮亮的,像是突然被允许上床一起睡的大型犬种,用欢快的尾巴轻扫在主人身上。
全圆佑笑了笑,向他靠近。
“明天…珉奎要和我一起去找李医生一趟吗?”
“全圆佑希望我去的话。”
“那就一起去。睡吧。”
“想和全圆佑一起睡。”
“我就在你旁边。”
“全圆佑也睡。不要一个人失眠。”
“…嗯。睡吧。”
一天的消耗很大,没一会儿身边人的呼吸就平静下来,只是手还搭在他腰间不愿意挪开,好像身边人一动就会随时醒来。
全圆佑微微撑起上半身,用额头轻贴着他的额头。
你也只是一朵长了刺的向日葵罢了,珉。
Tbc.
【珉佑】有恃无恐01
⊹金珉奎 x 全圆佑 ⊹私设OOC勿上升
⊹珉佑同寝非同居 ⊹时间架空非纪实
———————————————————
凌晨两点,刚刚睡着的崔胜澈被接连几条手机消息提示音吵醒。
他嘴里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西八,让我知道是哪个狗崽子他就死定了」,边闭着眼睛伸长手臂从自己床边的床头柜上摸索着够到了自己的手机。
【WONWOO】:胜澈哥睡了么?还是在打游戏?
【WONWOO】:珉奎还没有回来,发了消息也没有回复。
……
【WONWOO】:手边事等等再做,回复一下消息吧。
【WONWOO】:或许哥有...
⊹金珉奎 x 全圆佑 ⊹私设OOC勿上升
⊹珉佑同寝非同居 ⊹时间架空非纪实
———————————————————
凌晨两点,刚刚睡着的崔胜澈被接连几条手机消息提示音吵醒。
他嘴里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西八,让我知道是哪个狗崽子他就死定了」,边闭着眼睛伸长手臂从自己床边的床头柜上摸索着够到了自己的手机。
【WONWOO】:胜澈哥睡了么?还是在打游戏?
【WONWOO】:珉奎还没有回来,发了消息也没有回复。
……
【WONWOO】:手边事等等再做,回复一下消息吧。
【WONWOO】:或许哥有田柾国的联系方式么?
【WONWOO】:喝到这么晚也太夸张了,明天还有录制不是么?
崔胜澈被手机的亮光刺激了眼睛,眯着眼睛点开,淹没屏幕的消息都还没有看全,就又收到来自全圆佑的即时消息。
【WONWOO】:哥醒了么?
【WONWOO】:「1」不见了(已读),回复一下吧。
崔胜澈皱着眉头盯着全圆佑的头像看了几秒,似乎对于一向寡言少语的全圆佑偶尔深夜连珠炮般的消息并不意外,没有再浪费多余的力气去打字,而是妥协似的发送了一条不长的语音,“呀,觉得孤独就来我房间睡吧。”
读取了消息的全圆佑没有再回复。
崔胜澈头疼的将手机扔到一旁,沉默了几秒又重新够过手机给深夜还在酒吧跟亲故聚会的金珉奎发了条消息。
【S.COUPS】:喝的差不多就回来吧。
【S.COUPS】:记得回复圆佑消息。
金珉奎到底是什么时候看到的消息,甚至看没看到消息崔胜澈并不知道。因为还没来得及等到回复,他就已经眼皮打架的睡死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当跟权顺荣一起坐在客厅吃早餐的崔胜澈看到被经纪人叫醒的金珉奎顶着一个杂乱的鸡窝头一脸起床气的从双人间走出来时,崔胜澈才连忙拿起桌上自己的手机点开了两人的消息页面。
不出所料,消息依旧未读。
崔胜澈叹了口气,默不作声的跟着金珉奎的身后晃进了卫生间。
于是,当金珉奎挤完牙膏迷迷糊糊的抬起头,看见自己身后有个刘海遮眼的男人直勾勾通过镜子盯着他时,成功将宿醉后迟钝的大脑物理性的清醒了大半。
金珉奎呲着牙,转身一拳就装模作样的锤在了崔胜澈的肩膀上,“哥疯了么?一大早搞什么纳凉特辑。”
这一拳也没用力,打在身上不痛不痒的,崔胜澈也没在意,只是有点严肃的问道,“你昨晚几点回来的,我给你发的消息没看到么?”
金珉奎语速极快却又支支吾吾不着重点的绕了半天弯子,然后在看到崔胜澈一言不发盯着自己的视线后,索性说了实话:“我也记不清了,我连怎么回来的都不太记得,或许三点多吧……哥发消息是有什么事么?”
崔胜澈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道:“圆佑的消息应该发的很早,你怎么也没回复。”
金珉奎闻言有些不耐烦的抓了抓自己翘起来的头发,“什么啊,全圆佑告状了么?明明天天自己呆在屋子里打游戏,叫他出门也不去,却因为被迫住在了一起就要管着我出门么?”
崔胜澈抬手用力拍了一下金珉奎的脑门,一向好说话的他难得带着点对于后辈的训斥,“全圆佑是你叫的么,给我好好叫哥。再说了,圆佑也是为了你好,我也跟你都说了不止一次,有拍摄的话前一天不要出去喝酒,拿我话当耳旁风了么?”
金珉奎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服气的嘟囔,“什么为我好,别人喝酒就不关他事,我喝酒就天天找茬,出道前说自己是哥要我听他话,出道后更是变本加厉当自己是我爸了,怎么能有人完全没有长进越活越回去。”
崔胜澈张嘴刚要反驳,就听见身旁传来一声——
“你们两个用好卫生间就不要堵着门了。”
全圆佑架着副圆形的细框眼镜,穿着件白t和灰色的运动裤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两个人,可能因为昨晚睡得晚又早起,唇色发白整个人气色看起来并不好。
话题中心的人物此刻出现在了卫生间门口,也不知道听了多久,这对于谈话中的两人都有些许尴尬。
金珉奎反倒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情绪来的快忘性更快,仿佛刚才在跟崔胜澈抱怨全圆佑的不是他一般凑上前去,伸出两只手搂住了对方的一只胳膊,“胜澈哥早就完事了,咱们两个一起洗漱吧,”说完又捏了捏全圆佑的肩膀,皱着眉不满意的说道:“是昨晚没睡好么?哥明明都在锻炼了,为什么看起来还是一副要担心健康的样子。”
崔胜澈观察了一下全圆佑的脸色,也不确定刚才他到底有没有听到金珉奎的话。
在他的印象里,全圆佑从练习生时期就因为不冷不淡性格导致跟所有成员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感。即使到了现在问每一个人团里最好的朋友是谁时,全圆佑或许都不会是谁的第一顺位。
但他其实并不排斥跟大家交流接触,只是好像性格敏感又过于早熟,所以有些东西比起表达,更多的像是被自我消化掉了。只有总是围在全圆佑身边的金珉奎,从认识以来就总是在跟队员们开玩笑的说「圆佑哥脾气很差总是在生气」。
实际上除去非常明显的情绪外露和气压变低,崔胜澈是很难理解到金珉奎所指的全圆佑的生气具体是指哪些时刻的。明明语气没变表情也没变,金珉奎就是能够分辨出来全圆佑的情绪变化,但好像也只有他能分辨出来。以至于自己现在观察了半天,依旧毫无头绪。
崔胜澈收回视线,然后拍了下全圆佑的肩膀侧身出了卫生间,“你们抓紧洗漱吧,我先去把饭吃了。”
全圆佑抽出还被金珉奎搂着的手臂,走到洗漱台前准备刷牙,就看到自己的牙膏被摆在洗漱台上,原本圆滚滚的柱体被人挤压的乱七八糟,“呀,我跟你说过就算用我的牙膏也不要从中间挤了吧。”
金珉奎讨好般的贴上去,虽然只比全圆佑高了五厘米,但是体格却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在镜子里看起来更像是金珉奎站在身后将全圆佑搂在了怀里。
金珉奎弓着背将下巴搭在全圆佑的一侧肩颈,对着镜子跟全圆佑说话,像小狗一样露出示弱的表情,“呐呐,我错了,下次一定不会忘,哥别生气啦。”
全圆佑看似嫌弃的挪开肩膀,往左边跨了一步跟金珉奎拉开了点距离,“撒娇也没用,赶紧买牙膏。”
话虽说的生硬,但金珉奎却没放过他嘴角微微勾起的不大的笑意。
“一定不会再忘啦。”
一如既往地,金珉奎又得到了全圆佑的原谅。从认识到现在这一套只在全圆佑身上百试百灵,全圆佑好哄到金珉奎莫名的自信,或许不管他做错了任何事,全圆佑一定都会原谅他。
————
当天的录制是hiphop组四人录制的《凌晨比白天更火热》,保姆车前后分了两排,崔韩率和全圆佑坐到了最后面。
金珉奎坐在前排也不知道是跟哪位朋友发了半天消息,点出聊天页面,这才看到已经被很多消息顶到屏幕下方的,来自昨晚崔胜澈和全圆佑的未读信息。
看完内容的金珉奎语带不满的对着崔胜澈小声抱怨,“哥还专门让我回复圆佑哥的消息,可明明圆佑哥只在十一点多发了一条「在哪里」而已。一大早还专门来训斥我,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消息我没回复呢。”
崔胜澈拿出耳机来正准备听歌,闻言手下一顿,有点疑惑的看了一眼身后两手环在胸前,正窝在后排角落闭眼睡觉的全圆佑。
崔胜澈以为按照昨晚圆佑给自己发消息的架势,发给珉奎的消息一定只多不少,却没有想到只是简单问了一句在哪。
崔胜澈也没有多说,而是戴好耳机将经纪人提前买好的冰美式,塞到他的怀里,“你水肿成这样,我训斥你不应该?”
跟哥哥们争论,金珉奎时常占不到便宜,也就只能乖乖听话的将吸管插入杯子里,一脸不高兴地喝起来。
到了拍摄现场,四个人按照规定座位坐好后,工作人员将带有粉丝提问的提问箱摆在了桌子中间。全圆佑往座位边上一靠,跟金珉奎拉开了点距离。金珉奎疑惑的看了全圆佑一眼,又有点委屈地看向崔胜澈,很想让他的队长评评理,「我什么都没干,全圆佑今天怎么又在闹脾气了」。
可惜正在跟工作人员对流程的崔胜澈没有对上他的视线,但其实就算崔胜澈感受到了他的示意,看着笑着跟一旁崔韩率聊天的全圆佑应该也很难理解他的指控。
正式开始录制后,崔胜澈作为分队队长说完节目开场白,就进入到了回答粉丝提问的环节。
节目录制按照流程按部就班的进行,对于这种只要凭借真挚就可以很好完成拍摄的营业向录制,对于四个人来说本身也不算难事。
第一个抽取提问的就是金珉奎,提问内容也很简单,「从出道到现在,感觉hiphop也一点点长大成人了,那么觉得自己成长了和对方成长了的瞬间是什么呢?」
虽然金珉奎不想承认自己像小狗,但不得不说,他在某些时刻的第六感比动物还敏锐,提问明明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他潜意识里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所以下意识将问题塞进了崔胜澈的手里。
“vernon的声音真的变了很多呢。”崔胜澈说。
“对的对于之前的歌我完全不敢听。”崔韩率说。
眼看全圆佑只做反应迟迟不说话,金珉奎十分有眼力价的开口接到,“刚开始的行程很混乱没有头绪,但现在可以更加游刃有余的安排自己的时间了。”
一旁的全圆佑听了一会,然后突然看向金珉奎,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成长很多嘛。”
这句话明明没有任何的问题,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语气不够真挚而在此刻显得格外突兀,让人听不出来到底是肯定还是暗讽。
坐在两旁的崔胜澈和崔韩率不自觉的对视了一眼,没有搞清楚状况。倒是金珉奎有点应激的立刻回嘴道,“不要只做回应,也说下自己的故事。”
“我呢就是一如既往,没有成长。”全圆佑看着金珉奎的眼睛,回复的没有丝毫犹豫。明明问题是随机抽取的粉丝提出的,回答时却像是对着金珉奎一个人,说给他一个人听。
录制气氛变得过于微妙,金珉奎和全圆佑针锋相对的对视着谁也没移开视线。
不明所以的崔韩率先一步反应过来,对着镜头发出「不愧是全圆佑」的笑声,试图让采访的气氛缓和,崔胜澈则是直接没眼看的低下头,心里想着「原来早上的话还是听到了,没想到在这等着呢」,然后笑着抬起头,意有所指的看着全圆佑说了句,“你的确是一如既往呢。”
或许只有真正互相了解的人才能有效做到互相伤害,金珉奎断定全圆佑知道自己不爱听什么故意说什么。就比如,虽然自己会跟崔胜澈抱怨全圆佑没有长进,但是却听不得全圆佑自己认证这个观点。
他偏要反驳。
“这么多摄像师在这里,你说出自己没有成长也是一种成长。”金珉奎看向他。
“可我的确没有变化无论是想法还是外貌。从开始就是箭在弦上的状态开始的。”全圆佑看向他。
全圆佑生气了,金珉奎清楚的感受到了这一点,甚至可以确定全圆佑就是用他的方法故意告诉他自己生气了。但金珉奎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因为自己早上说他没有成长而生气,还是因为刚才自己说自己出道后成长了而生气。
全圆佑真的会因为金珉奎在成长自己却没有而生气么?金珉奎想不出理由,所以得不出结论。
但金珉奎似乎潜意识里就被植入了讨好全圆佑的基因,在采访里还是有意无意的跟全圆佑拉近了距离,也在全圆佑闹脾气抽过他手里的提问时,打趣说「你今天怎么哼哼唧唧的,不要这么粘人」。
全圆佑是好哄的,金珉奎确信这一点。
——————————
Tbc
开始建设
(默认13住在一个三层独栋里 有公共客厅厨房)
第九十七章 殴打叶雄霸
异能转换所外,令在站岗。
“令,盟主在里面吗?”
“是,盟主说,不要让外人进去。”
阿扣一下就笑了,”铁克禁卫军总统领、东城卫主唱、内阁大长老和未来终极铁克人,算什么外人?“
令点点头,虽然他知晓现在盟主的命令很重要,但是他知道盟主支撑防护磁场而且还十分逞强,统领总不会害盟主的,他让开了,”请进吧。“
阿扣拿着A区限量版臭豆腐,一进来,灸舞就闻到了那股味道,转身,迫不及待的就从里面出来了。
“wow,还是他们家的最好吃,呜呜,现在他们家限量,去买都要预约,你们怎么买到的啊。”灸舞吃的很香...
异能转换所外,令在站岗。
“令,盟主在里面吗?”
“是,盟主说,不要让外人进去。”
阿扣一下就笑了,”铁克禁卫军总统领、东城卫主唱、内阁大长老和未来终极铁克人,算什么外人?“
令点点头,虽然他知晓现在盟主的命令很重要,但是他知道盟主支撑防护磁场而且还十分逞强,统领总不会害盟主的,他让开了,”请进吧。“
阿扣拿着A区限量版臭豆腐,一进来,灸舞就闻到了那股味道,转身,迫不及待的就从里面出来了。
“wow,还是他们家的最好吃,呜呜,现在他们家限量,去买都要预约,你们怎么买到的啊。”灸舞吃的很香,最近喝蔬菜汁的原因,舌头都不是自己的了,还好有臭豆腐可以抚慰他的心灵。
而且虽然平时他跟修斗智斗勇的时候可以坑一二三顿臭豆腐吃,但是哪里有限量版的好吃!
阿扣有些无语的撇了撇嘴,“那家臭豆腐的店主我认识啊,先不说这个了,你快做决定吧。”
“对啊,盟主,我阿公也说了,鬼龙可以吸收磁石的魔性。”
“喂,你很爱争功诶,而且,鬼龙吸收了磁石上的能量,他就会变得越来越强,到时候夏天就死翘翘了。”
“好啦,是这个样子,但是至少可以轮班吧?这样对你影响不会这么大。“
“哥,夏天说的是个办法,而且我们找个办法消除冥界磁石的魔性……”
“小莱,距离极阴之日不久了,我只要撑过那一天,白道异能渐渐恢复,就没事啦,况且,这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你又何必拖夏天下水?”
“什么你一个人的事情啊,小学同学,你闹哪样?修大师精心调理的身体可不是任由你去作死的。”
“关键是,我们担心到时候你成魔……”
“如果我成魔了,就请雄哥往这里,”灸舞状似轻松的比划着太阳穴,“开一枪。”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答应。”
“我也不答应。”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不舍得我,但是,这件事本来就应该我承担,你们请回吧。”
阿扣干脆的扑了上去,“小学同学,如果没有你,谁跟我抢修大师啊。”说着脸也贴了上去,灸舞去推他的脸,他的脸蛋被挤成了扁扁的。
“得了吧你,想抢修的人能从铁众联合盟排到澳大利亚,你别跟我玩这套。”灸舞扯开阿扣,直接往里面走去。
“盟主!”
“别闹,你们这么拖下去,魔性发作怎么办?”
“哥,我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的,现在只剩我们俩了……”
“至于搞成生离死别吗?你几岁了?”
“我才13诶。拜托……你坐下去。”
灸舞坐下,直接拿出了金色的至尊金牌,一瞬间所有人都跪了下去,闭口不言,谨遵盟主命令。
众人撤退,修依旧没走,看着灸莱沮丧的背影离开,灸舞开口道,“修,暝王怎么说?”
“暝王说,叶雄霸说的确实,可以利用魔或者魔化人吸取磁石上的能量,他试着吸取了一下,是可以的。”
“是吗……”灸舞点了点额头,“你说……我们要不要按照叶雄霸的想法走?将计就计?”
修将视线转回他的脸上,走到他的面前,单膝下跪,“失礼了。”伸手扣住他的手腕,柔和的风系异能进入他的体内,明显能感觉到他的身体之中隐隐出来的魔性。
“上一次将计就计,你入魔了。”
灸舞发觉修这个姿势他俩贴的有点近,咳了一声,往后仰了仰,“但是啊,我觉得他想要上夏天身,跟回之咒有关诶,我们应该充分利用这一点啊。”
“暝王说,回之咒的全名,叫父召子回之咒。”修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在灸舞面前的姿势,他的手慢慢的在往灸舞体内输送异能,他是纯净的风原位异能的白道体质,而灸舞是纯净的雨原位异能的白道体质,他的异能可以助长灸舞异能的滋生。
“父召子?”灸舞沉吟片刻,道,“将计就计,才能让叶雄霸放下戒心,觉得自己的谋算没有被参破。”
“是。”
说完,修就维持这个姿势继续温养了一些异能进入灸舞的体内。
异能转换所的圆台上,年轻的盟主坐在盟主椅上,统领单膝跪地,帮助他更快的滋养异能。
“好了,停手。”灸舞让修把手放下,“不必这样了,等叶雄霸移除魔性,我自己就可以滋养异能了。”
修依言停手。
他往灸舞体内输送的是不全是算异能的能量,是以,并不会耗损异能,而是借助他俩同是纯正的白道异能体质和原位异能体质而共生滋养罢了。
隔天,叶雄霸来到了异能转换所,还未进来,就看见异能转换所周围是西城卫全队。
刚进去,他就看见西城卫队长吉吉如意·令、东城卫主唱谢言伊尔·和弦、铁克禁卫军总统领呼延觉罗修和他的孙子夏兰荇德天齐齐的排在异能转换所。
“好大的阵仗,啊?”
不说什么,灸舞干脆的往夏天做出了个请的姿势,“不必多说,请吧。”
叶雄霸道,“那我就开始喽,我的肉体留在外面,你应该好好的帮我看管。”
“那当然,我以铁时空盟主的身份,担保。”
叶雄霸点点头,转身道:“准备好了吗?”
夏天道,“来吧。”
于是叶雄霸上了夏天的身,进了异能转换所内,他的肉身留在外面,被灸舞带着人团团围住。
在阿扣、灸莱的联合怂恿之下,五个人轮番上阵,拳打脚踢,直接把叶雄霸的肉身踩在地上殴打。
“我们是不是有点趁人之危,我有点罪恶感诶。”刚才明明用力最大,一副我很爽的样子的灸舞突然开口道。
“罪恶感啊……那……先扶起来?”
修和令搭了把手,把叶雄霸扶了起来。
“不过哦,他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诶。”
“对嘛,不打他都对不起我们自己。“
“而且啊,哪里找到第二个这么爽的机会打他啊,是不是啊令。”
令被阿扣捅了一下,沉默的憋出个字来,“嗯。”
很快,灸舞又想到了新点子,他把晾衣服的架子架在叶雄霸的脸上,塑料夹特别痛,又一口气全部扯下来。
阿扣和灸莱乐的大笑。
还没等说别的,灸舞咳了一下,说道,“快点,他要来了。”
说完,众人站好,若无其事。
随后,叶雄霸就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啊……诶呦……”
“老掌门,真是辛苦你了。“灸舞一切如常的笑道。
“哎呀,怎么感觉全身筋骨酸痛啊,诶,我的脸怎么也这么疼,还刺刺的?”
“哦,我想是因为这个异能转换所阴寒,对老人家筋骨不好。”
夏天也从里面出来了。
“夏天,你没事吧?”
“我还好,里面的磁石也被净化了。”
“看吧,这下知道我只是好心了吧,我都说了,是各取所需罢了。”叶雄霸也不顾自己浑身不舒服了,他笑着说道。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老掌门了。”
“哈哈,灸舞啊,你身上从磁石上吸取的魔性很严重吧?需不需要我为你清理一下?“握了一下手,叶雄霸一副想起什么的模样。
灸舞收回了手,假笑道:“那倒不必了,我自己净化就好。”他的身体,让叶雄霸伸能量进去,当他傻?
阿扣谴责的眼刀嗖嗖的,这个老掌门果然脸皮很厚。
“好吧,那我就不勉强你了,既然大功告成,那我就先走了。”说着,叶雄霸就离开了。
等他一走,灸舞、阿扣、灸莱笑作一团,“哈哈哈,我的脸怎么这么痛,哈哈哈哈。”灸莱还伸手展示了一下手里的塑料夹子。
“哈哈哈哈。“
修摇了摇头,这几个人呐。
“刺刺的,哈哈哈哈。”
夏天则是一脸懵逼,“怎么了吗,我错过了什么?”
“你是不会懂的。”
“对,没事……”
太中/双黑 白天的世界(上)
8岁的中也和30岁的太宰
中也死了重新去找太宰的故事
部分设定了参考三次元的百度百科
大半夜睡不着觉的产物……如果第二天醒了发现写的太烂再改…… 不知道取什么名字,就先叫这个吧!
A
我叫柏村…是山口县的一个小学生,今年8岁了,不过8年前我22岁,你能明白什么意思吗,总之就是……我死了一次了,但是很神奇,死亡并不痛苦,只是短短的一瞬间我就又醒了过来,在这个小小的身体里睁开眼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人围着我发出幸福的呼喊,我的意识异常的清醒,张开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只能发出“啊啊啊”奶声奶气的哭声,好吧,看样子我现在还不...
8岁的中也和30岁的太宰
中也死了重新去找太宰的故事
部分设定了参考三次元的百度百科
大半夜睡不着觉的产物……如果第二天醒了发现写的太烂再改…… 不知道取什么名字,就先叫这个吧!
A
我叫柏村…是山口县的一个小学生,今年8岁了,不过8年前我22岁,你能明白什么意思吗,总之就是……我死了一次了,但是很神奇,死亡并不痛苦,只是短短的一瞬间我就又醒了过来,在这个小小的身体里睁开眼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人围着我发出幸福的呼喊,我的意识异常的清醒,张开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只能发出“啊啊啊”奶声奶气的哭声,好吧,看样子我现在还不能说话。
在这对父母的陪伴下我过得非常幸福,虽然不及上辈子的我那样过得富的流油的生活,但是他们已经竭尽所能的给了我所有我想要的快乐生活,我还保留有前世的记忆,拿刀的手感,杀人的场景,偶尔回想起来,身边可能还会散发出我没有注意到的杀气。我的小伙伴有的时候说我安静坐在村口小山头的时候感觉气场好吓人的“柏村~你气势汹汹的不会是要去森林里杀野猪吧”他们总是这样调侃我。
我才不要去杀野猪呢,这辈子给了我这么平凡的生活,我可要好好珍惜呢。
但是我还有件事情想要去完成,我有一个,很想见的人,我答应他了要去沙滩把他刨出来的。
可是横滨太远了啊,我现在就是一个小学生,我能有什么办法过去呢,我现在已经没有异能了我也不能飞了,要想个办法,见见他。
那天在家里看电视,看到电视机闪过的各种旅游胜地广告,我突然灵机一动,啊!有办法了。
虽然不及那个人阴险狡诈,我还是很聪明的,在小县城里,我的老师也经常说我“在这小村子里真的埋没了你的才能,你要出去走走”
所以我写了一封信,一封关于讨论量子力学的微观物质理论,投稿到了横滨科学院研究所。我也没写的太好,毕竟一个8岁的小孩写的太出彩,会引起太大的轰动,反正我就随手写了写,真的就被馆长亲自慰问了。
当然是首先被怀疑抄袭或者代笔,因为我才8岁,不过我在电话里滔滔不绝的给他讲解了一番,他震惊到无话可说。
我说我对物理很感兴趣,我想去横滨,参观一下可以吗。
“可以可以”馆长对于我这种天才儿童应该是很爱惜的,只是去趟横滨的机票也没几个钱,他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我们的宝贝是天才”爸爸妈妈知道了我写的文章被真么大的机构认可甚至邀请我去参观,他们激动了一晚上,村子里的邻里邻居的也过来一个劲夸我,说我一生下来就是什么一道红光照到了我家房顶,一看就是个大人物。
我只能尴尬的摸摸头,静静地看着那些人和我套近乎,各种吹牛逼。
他们说什么我只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脑子里只有满心期待,我要回横滨了。
馆长应该是安排了人来接我,几经周转我从小公交出了县城,再转了车又坐了飞机,上辈子专车接送习惯了,现在这么个周折法我还真有点点接受不了,坐上飞机颠簸了几下我甚至还想吐,记得上辈子我满天飞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在飞机上眯了一觉,我在想,那个家伙见到我会是个什么反应,想想那个画面,肯定胜过百亿名画。但是我又开始担心,那个家伙什么都能算到,那会不会算到我今天出现在他面前呢,那不就一点惊喜都没有了,“啧”我不屑的歪过头去,想着还是睡觉吧。
带我来横滨的工作人员怕我跑丢了,下了飞机以后就一直紧紧拉着我,我在内心偷着笑,这座城市的每条道路我闭着眼都能走。
今天的行程就是带我去住酒店,然后明天去参观研究所,和馆长见面聊一聊文章的事情。我假装乖乖的在酒店待着,趁着他们不注意,一溜烟就跑了。
下意识就伸手拦了出租车,告诉司机我要去的地址,司机开口问我小朋友你有钱付车费吗……糟糕,我忘了我现在没有钱了,我没有让司机看出我是个穷人,我只是说,我走丢了我只记得我家地址在那附近,去了那里我的哥哥姐姐们会来给我付账的。
司机只能按着我的要求开到了目的地,然后在侦探社楼底下,我果然看到了一堆熟悉的人在楼下咖啡店里摸鱼,但是没有那个人。
他们就是我的哥哥姐姐,我指着卡座里的那些人,司机礼貌的推门进去,领着我,问他们要车费。
“什,什么。”中岛敦一口咖啡喷出来了,“这是谁弟弟”
“啊……我也不知道啊这是怎么回事……”国木田眼镜都吓掉了,但是我坚持拉着他们的袖子,说他们就是我的哥哥姐姐!你们要付车费。
与谢野摸了摸我的头“小弟弟,你是不是迷路了”
不,我使劲摇头,我就往卡座里钻,我现在还不想暴露我的身份,我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这这这……”司机先生非常尴尬“麻烦你们……谁付一下车费。”
“国木田付吧”与谢野笑着把我推给了眼镜叔叔,中岛敦也立刻明白了什么“啊,那就麻烦国木田先生了!!”
“啊???!!!!”僵持不下的几轮这到底是谁弟弟的讨论中,终究还是在国木田含泪掏出钱包的瞬间得到了解决,然后我明白了,这辈子的我在横滨不能随便打车的道理,因为穷。
“小朋友你是从哪里来的”
“山口县”
“难道是贤治的远方表弟????”
看着他们在这里一脸八卦我心里想着哼你们根本猜不到我是谁。
“就是小朋友走丢了找不到家了随便拉个人垫车费吧,是这么回事吧!!”国木田拍着桌子突然想明白了。
然后他们三个人决定把我送回家。
“不要。”我一口拒绝了。
然后自然的和他们坐在了一起。
“我不要你们送我回家”我坚定的回绝了他们。
“我要很帅的哥哥把我送回去,我才回去。”
这句话一出,对面的中岛敦和国木田独步明显开始了自我颜值的怀疑——我们不帅吗……
“噗”逗弄他们可真有趣。我已经开始期待了,见到那个家伙的场景。
然后与谢野晶子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戳了戳我的脸“你是来找太宰治的吗”
然后听到这三个字,对面两个人面部都抽搐了一下,他算哪门子的很帅的哥哥??!!!
我并没有说话,与谢野笑着问我“怎么了,那个哥哥前几天听说出任务的时候抢了几个小学生的滑板车,难道抢的是你的吗”
“…昂……”啊???那个家伙是傻逼吗……不过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确实是抢了我的车,还给我炸飞了。所以那个哥哥现在在吗”
“不知道可能又去哪里摸鱼了。”与谢野叉了一口小蛋糕往嘴里送“小弟弟,你吃蛋糕吗,让眼镜哥哥给你买”
“喂!不要老是薅我一个人羊毛。而且这个小弟弟既然是来找太宰的,应该算在太宰头上,就从他工资里扣吧”
“噗”我笑出了声,没想到这辈还能坑他一次。
“小弟弟你要是要等太宰治的话,他……说曹操曹操到呢,他不就在你后面吗”与谢野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往窗外看。
我一扭头,玻璃外面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和记忆力一模一样,但是又感觉瘦了,比之前瘦了一些,头发也长长了点,隔着一层玻璃,直勾勾的看着我。
嗯,就是那张胜过百亿名画的脸
“太宰…”我低声喊了一句。
与谢野在后面悄悄的把国木田和中岛敦拽走了,对面的两个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与谢野指了指玻璃外面的太宰治“记得他前几天说过的话吗,说中原中也回来了”
“啊,那不是太宰治先生说胡话吗”
“可是你看他现在那个表情,是在说胡话吗”
“那到底是谁的弟弟”
“谁知道呢~”与谢野拉着两个不明所以的人,“今天是个好日子,陪我去逛街吧~~大采购哦”
那三个人吵吵闹闹的消失在了街角,只剩下太宰治还在玻璃外面站着,我摆出了8岁小朋友不该有的姿态,双手抱臂,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他进来聊。
可是他好像没有要进来坐的意思,就只知道站在外面看着我,怎么了,傻了吗,我隔着玻璃对着他对对口型“不进来的话,我就走了”
他还是站着不动,就知道一直一直盯着我。
我起身,想着他不进来就算了,我走行了吧。
但是在我起身的一瞬间,他狠狠的砸了一下玻璃。
然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乖乖坐回去了,可能是现在这具身体也只是个孩子,面对一个成年人的压迫感还是会忍不住腿抖,更何况那个人是太宰治……
果然还是很可怕啊这个人,所以他在生气什么啊,我只是个8岁的孩子,我飞这么远过来看你,你还生气了?
“不进来我真的走了”我抬头望着窗外那个人,嘴上有点怂。
“我,我走了!”我试探性的,又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对面人的心情,真可怕,太宰治原来有这么可怕吗,我要是没死的话原来那个身体对着他现在这张臭脸,横竖来他两拳。
“对不起!行了吧,我不该死那么早,你能进来说话吗!”我继续对着口型,我知道他能看懂。
他终于动了动,低下了头,长长的刘海挡住了他的脸,我知道他可能是哭了,慌忙的从卡座里跑出门去,我努力去抱紧他,但是真的,我现在小胳膊小腿的,脑袋也就到他肚子的位置,我用我的小脑袋紧紧贴着他。
“太宰……别哭了,我回来了。”
他蹲了下来,换了个位置,这会是他把头紧紧贴在我怀里了,我揉了揉他的脑袋,恶趣味的开口喊“太宰治哥哥哭起来真丑,这场面真是,胜过……”
他抬起头来亲了亲我的脸。
“!!!!!太宰治我现在只有8岁!!!!!”
“哥哥亲弟弟有什么问题吗”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一秒都不到就又顶着那张欠揍的脸贴了过来“是你刚才喊我太宰治哥哥的。”
“那真是对不起了,我应该喊你叔叔的,毕竟你都长皱纹了”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用手随便戳了戳“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还长了老年斑。”
当然没有,我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气气他,谁让他刚才拍玻璃的脸色太差吓得我腿都在抖。
“我已经很努力在保养了,我不想死了去那一边的时候中也来接我看到我是个老爷爷。”
“就算你活成老爷爷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中也这辈子是故意跟我长得情侣发色吗”
“黑色头发很稀奇吗,这大街上这么多黑头发的都是你对象吗?”
太宰治站起来拉着我的手,我问他要不要告诉其他人关于我的事情,我还想回去看看大姐,看看森先生。
“找个机会,回去看看”太宰知道我说的是回哪,他点头同意了,但是优先把我领回了侦探社。
“竟然是太宰治先生的弟弟??”中岛敦一脸不可思议。
“重新来介绍一下自己吧,我是中原,不过我现在叫柏村”躲在太宰治身后,我小声的对着侦探社各位摆明了身份。
“所以,合着你们两口子又坑我一顿打车费吗”国木田把一份报告摔在了桌子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竟然这么自然的都接受了我转生的事实。
太宰治拉着我坐在沙发里,笑着说我前几天已经给他们讲过了,他们不信,现在信了。
a
我叫太宰治,现在是组装侦探社的一名普通员工,你要是问我为什么干了这么多年了还没升职,那大概就是我考勤太烂了不符合升职的标准吧。
我每天早上打个卡就走,回家顺路再打个卡下班,偶尔有非常要紧的委托,我和乱步先生只要在一个就好,近几年也确实没有什么太要紧的事情发生。
摸鱼的时候,就会去海边的长椅坐着,但是我现在能忍住不再入水了,因为我在等一个人回来。
当年就是在这个沙滩上,我的爱人把我埋在沙滩坑里只漏出一个脑袋来,我真是服了他了,竟然想到用这么蠢的办法控制住我的行动。如果他是用带锁的东西把我控制住,我可能就轻轻松松解开了,但是小矮人竟然直接用重力造成了一个坑,把我扔进去,然后迅速用沙子把我困起来,我漏出肩膀以上的位置,除了头哪里都动不了。
“快把我挖出来”
“不可能的,等老子解决了这个大麻烦,再把你刨出来。”
“中也,不准去”
“你就看着我拯救横滨吧,见证我成为英雄的那一刻,然后嫉妒我有这么出众的能力而你只能是个废物青花鱼”
说完他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就飞走了。
我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我不需要英雄,我只需要中也。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然后我就不想再说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把我刨出来的是芥川,他应该是早早被中也安排过来的,小心翼翼把我挖出来了,然后不再跟我说话。
平时芥川看见我是最激动的,这次如此反常,我就知道出事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只要我没见到中也的尸体,他就是活着的。
后来的日子平常的很,大概就是刚开始我的桌子上平白无故会有很多礼物,很多来自四面八方的关爱,偶尔还能看到红叶大姐在楼底下找到我和我一起没有任何交流的吃个饭,我们什么也没提,大家肯定和我想的一样。
中原中也没有死。
我就是这么想的。
这一等就是很多年,说不定哪天小矮子就出现了然后跟我说:我来刨你来了。
中也是张娃娃脸,总是不显年纪,那我也不能老太快,我可不想被小矮子嘲讽我年纪大了。
等啊等,这一等就是8年,我觉得我没有变老,中也回来了我还是那张帅气的脸。
那天我在侦探社趴着一动不动,我觉得实在是无聊,就抢过了敦君手里的报纸,随手翻了几页,夹页一角看到了一篇讨论量子力学的微观物质理论,写的确实不错,看着看着我就瞪大了双眼,中也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熟悉到中也写报告的习惯用的格式,行间距,字段和字体我都了如指掌,我看过太多中也的报告。
于是我当场联系到了研究所和新闻社,问他们这篇文章是怎么回事,比较激动的消息是打听了一顿,这是一个8岁的孩子写的,这数字太过于巧合,我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指着那张报纸,告诉大家,中也回来了。
“太宰先生终于是疯了吧”直美一脸难过的抱紧了哥哥“哥哥要是死了,我也会疯的。”
润一郎摸了摸直美的头“直美我不会死的,啊~别抱这么紧。”
然后大家被迫着听了我有板有眼的分析了半个小时,他们虽然不信,但是我的预言从来都不会有错。
我联系了研究所,让他们联系一下投稿的孩子,研究所所长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孩子,一个山口县的8岁小孩,他说他那个孩子提过想要来横滨。
我拜托他满足那个孩子的一切要求,把他接到横滨来,所有的开销都算在侦探社头上。
那会我就知道,这个孩子就是中也,否则他为什么要来横滨。
酒店地点也是我挑的,不过中也腿脚真利索,在我跑到酒店的时候,他们说那孩子已经不见了。
我知道他肯定是去找我了,然后立马又开车回了侦探社。
然后我就看到楼下咖啡店里,有一个小男孩坐在与谢野旁边,那是中也吗,我突然开始止不住得颤抖,万一万一我搞错了怎么办,万一他只是一个凑巧想要来横滨的物理学小天才。
我不敢进去,我就站在玻璃外面,看着他和与谢野他们聊的挺开心的,直到与谢野抬头看到我,拍了拍那个孩子,示意他回头看我。
我心跳的飞快,如果不是……
他回头的瞬间,我看到了他看我的眼神,我就明白了。
是我的中也。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隔着玻璃就只想一直看着他,他又摆出那种不可一世的姿态用下巴指了指座位示意我进去,但是我走不动,我就只想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我本来以为我会忍不住上去抱住他,但是看到他的一瞬间,我竟然第一反应是气愤,自顾自把我埋在沙子里,为了不让我阻止他上前线,说好的要来挖我的,你特么最后还是派了别人过来。
我在沙子里动不了,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消失不见了。
中也对我比了口型,他说他要走了呦。
你走?你特么还敢跟我提你要走?你上次说走走了多久你知不知道。我生气的捶上了玻璃,他竟然又乖乖坐会了,小脸委屈的不行,我都忘了中也今年大概只有8岁……我应该是吓到他了。
如果是原来的中也,我对他这么凶,他应该直接两拳上来了吧,但是他现在只能乖乖坐着。
他刚才说了:对不起,我不该死那么早
这时候我才真的意识到,中原中也死了,他真的死了。
我的中也死了,我这么多年都坚信着他还活着,然后他现在坐在我的面前,顶着一张陌生的脸用着中原中也的口吻,亲口告诉我:对不起我死了。
我哭起来肯定很丑。
然后我就试着,一个小小的身体把我抱住,一张小圆脸贴在我肚子上:我回来了。他用小手拍了拍我,这算是在安慰我吧。
中也又变矮了,这会身高也就到我肚子的位置,不知道这辈子的中也能不能身高超过一米六呢,我蹲下来,把脑袋埋进他怀里,我听着这具身体的心跳。
转生回来的中也也很可爱,忍不住亲了一口。
果然炸毛了,“我现在只有8岁!!!”
8岁怎么了,该亲就亲,只要是中也,几岁都行年龄我不会卡的特别死。
他竟然喊我,太宰治哥哥,咦,果然是中也,这个称呼乍一听有点起鸡皮疙瘩,但是仔细想想也不错,之前你是我哥哥,现在我是你哥哥。
中也的小手在我脸上戳来戳去,说我老了说我丑了,我才不信,我明明保养的这么好!
我拉着那个软软的小手,领回了侦探社。
“合着你们两口子又坑我一顿打车费吗”国木田把一份报告摔在了桌子上。
这回你们信了吧,中也回来了呦。
——tbc——
太中/双黑 白天的世界(完)
8岁的中也和30岁的太宰
中也死了重新去找太宰的故事
部分设定了参考三次元的百度百科
大半夜睡不着觉的产物……如果第二天醒了发现写的太烂再改…… 不知道取什么名字,就先叫这个吧!
上篇在这里 6k
9k完结
B
“我这辈子一定多喝牛奶,肯定长的比你高”
太宰治拉着我的手,低头问我晚上吃什么的时候,我想着我不吃晚饭了,我要喝牛奶。
他笑着用手比量了一下我的头到他的腰的位置,撇了撇嘴说“中也这辈子估计也不会长高了哦”
“闭嘴!我不能这辈子才到你肚子吧!!”
我生气的踩了一脚太宰治的皮...
8岁的中也和30岁的太宰
中也死了重新去找太宰的故事
部分设定了参考三次元的百度百科
大半夜睡不着觉的产物……如果第二天醒了发现写的太烂再改…… 不知道取什么名字,就先叫这个吧!
上篇在这里 6k
9k完结
B
“我这辈子一定多喝牛奶,肯定长的比你高”
太宰治拉着我的手,低头问我晚上吃什么的时候,我想着我不吃晚饭了,我要喝牛奶。
他笑着用手比量了一下我的头到他的腰的位置,撇了撇嘴说“中也这辈子估计也不会长高了哦”
“闭嘴!我不能这辈子才到你肚子吧!!”
我生气的踩了一脚太宰治的皮鞋,踩死你踩死你。
但是我现在这个年纪这个高度这个身体与其说在报复他,不如说更像在撒娇。
这个身体真是不好使,我恨我这辈子没有投胎一个高大威猛帅气的身体让我反击一下太宰治。
“中也,你腿太短了走路太慢了。”
哈?你说谁腿短,还没等我回口骂他,他已经把我抱起来了
“太宰治哥~哥抱着你走比较快呦”
他用着非常恶心的语调跟我说话,我感觉我都要吐了,我假装做出了呕呕的表情,然后他一把把我捞起来抱在怀里,我现在和他在一个高度了。
原来181的视角是这样的。
我现在这个高度可以脸和他贴着脸,反正上辈子已经那样了,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
我努力把我的脸凑过去贴着他,他的脸凉凉的。
“转生了的中也就这么亲我吗。”
“切”我懒得搭理他,就这么贴着他。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又亲了一口。
“就这么喜欢,太~宰~治~哥~哥~吗”他就任由我贴着。
太宰一路上抱着我回了研究所定好的酒店。
我就想使劲贴着他,双手使劲搂着他,我怕他不要我了,毕竟我已经不是我了,中原中也已经死了。
b
“不好意思,这孩子走丢了。”我礼貌的跟前台接待人员讲清了情况。
我抱着中也回了酒店,见到了负责接待中也来横滨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一直在跟我鞠躬道谢。
“没事没事。”我礼貌性的跟工作人员客气了一通,工作人员想要把中也接过去。但是中也死死搂着我的脖子,一脸打死我也不落地的架势。
“看来这孩子比较喜欢被我抱着呢~”我得意的对工作人员说。
“这个哥哥把我送回来的”中也告诉接待人员,这个哥哥很靠谱,接待人员就任由我把中也送回屋了。
“你要是愿意留在这里,我会想办法,把你现在的父母都接过来的。”我手机快速的按着键盘,我开始着手安排中也在横滨的一切事情。
但是我看着中也陷入了思考。
我看着中也久久做不出决定,我有点着急。
“难道你要回去吗”我紧紧捏住他的肩膀,有点失控吼了他一句“中也你又要丢下我一个人吗!”
“我…只是在想,把他们接过来以后,让他们做什么比较好”中原中也显然被我吓到了
我知道自己有点失控,现在中原中也虽然保留着前世的记忆,但是身体反应都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刚才在咖啡店我一敲玻璃就被我吓得够呛“这些不是你需要担心的问题,我会让安吾安排好一切。”
“太宰……”中原中也贴了过来,用他的小手紧紧的攥着我的衣角
“你在想什么。”我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我在想,我很自信你是爱我的,但是如果你想让我把头发染成橘色也可以….”
中也那个张扬的,肆意又耀眼的橘发不见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黑头发棕眼睛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亚洲面孔“中也为什么要染回去,现在这样,我们不就一样了吗,这叫做,情侣发色~”
大概是受不了我这个厚脸皮的程度,中也翻了个白眼给我,然后打了个哈欠。
小孩子体力不行,折腾了一天估计也是累了。我下楼去便利店买了牛奶给中也喝,在我一声一声‘中也快长高来欺负我吧’的祝福声中睡着了。
下午给坂口安吾发的短信得到了回复,首先是对于中原中也转生的事情感到震惊,接受了现实的安吾在短信里说到今晚会安排柏村小朋友在横滨的户口问题。
第二天他们以政府的名义正式向柏村的父母通知,因为他们孩子在物理学上的特殊见解,得到了横滨上级人员的重视,有横滨的高层人士愿意暂时收养柏村小朋友以便得到更好的教育问题。
简单的讲就是柏村可以落在太宰治的户口本里,在成年之前都是。
没有人会拒绝自己的孩子拥有更美好的生活,即使有万分不舍,那边的答复是肯定的,并且婉拒了邀请他们两口子一起来横滨安排工作的优惠政策,他们说太突然了,需要一定的时间慢慢接受城市的工作和新鲜事物,短时间内不考虑举家搬迁过来。
“放心吧,我有空会带柏村回去看你们的”我扣上电话以后中也又在给我翻白眼了,真可爱。
“那么,也该是时候回你的快乐老家了~”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中原中也的人形代步工具,中也想在我怀里抱多久都可以。
C
太宰治这个混蛋把我带回了快乐老家就是想看我出丑的,你要问我快乐老家是哪里,那必须是港口黑手党大楼….
我自己回来和被太宰治抱着进来完全是两个概念,虽然太宰治出现在楼下的时候红叶大姐一脸悲伤的表情,但是看到太宰手里抱着个孩子,红叶姐的刀立马就拔出来了。
“太宰治!中也才出事多久,你孩子都这么大了!!!!!”
“啊啊啊啊啊,大姐,别砍我。”看着红叶姐的刀砍过来,即使是我也是一身冷汗连忙大喊
“小朋友你喊谁大姐?咱俩差辈分了吧,平时太宰治就是这么教育你的???你妈是谁,看我不一锅给你们端了。”
大姐头生起气来真是,恐怖至极。
“我我我,我是中也。”在我喊出这句话的时候,红叶姐的刀正好劈在我的头顶停下了
“太宰治,你好好教育你的下一代,不要生了个孩子还搞代餐,不要再提中也的名字了。”
太宰治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赶忙摇头“大姐头我没有找代餐的爱好….”
我被太宰治塞进了红叶姐的怀里,红叶姐非常抵触抱着太宰治的‘宝贝儿子’
先是要表明身份,我偷偷趴在红叶姐耳边证明自己是中原中也,说了很多只有我们两个人才知道的悄悄话。
“………”红叶姐接受了事实,从刚才拒绝抱着我变成了绝对不撒手。
”抱够了就还给我吧大姐….”太宰治伸手去抢我,红叶姐恶狠狠的把太宰治给劝退了
总之两个人虽然争着抱我争的你死我活,但是两个人意外的达成了统一意见——绝对不能让森首领碰到我。
被红叶姐抱着回到了首领办公室,太宰治和红叶姐都和森鸥外保持了非常远的距离
”真过分啊你们两个,我只对14岁以下的少女感兴趣哟。”首领接受事物的速度显然快的多,想要过来仔细看看我但是被我面前两个守护8岁小中也联盟的二位拦住了“罢了,中也,感谢你上辈子对港黑作出的杰出贡献,欢迎回家。”
森鸥外批了通行证给我和太宰治,并且对我这辈子的所有花销都给包圆了
“多亏了中也,我这辈子也吃穿不愁了呢”太宰治从红叶姐手里把我抱回来,一脸得意
“脸皮真厚….”
我挥了挥手告红叶姐,大姐以后会是我家的常客,她说她会天天下班来看我的。
“我们回家吧太宰….”我的意思是,回到曾经的那个家
“好。”太宰治抱着我似乎是不会累一样,明明以前体力不怎么样吗,开个罐头都要我亲自动手,怎么现在抱着我一点劲的不费的感觉。
回到了曾经和太宰一起住的那个家,推开门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抱着我的太宰明显抖了一下,我知道,过去的八年时间里,就只剩下太宰治自己一个人开门了,他终于舍得让我的双脚触碰大地母亲了,在这么被他抱着走,我估计我下半身要退化,太宰还站在玄关没有动弹,我知道我该给他留点空间,所以拐进屋里优先去关心我的酒柜去了,柜子里珍藏的好酒一瓶没少,反而还多了几排,太高了看不清名字,肯定是太宰为了哄我帮我收藏的,我知道他摆酒的时候一定会说‘小矮子,你再不回家,我就把你的酒全部喝掉’
太宰治没有进屋的迹象,我知道他肯定自己躲在玄关偷偷哭呢
我也心里不舒服,拐进卧室把自己关在衣柜里面,你哭不想让我看见,那我哭的时候你也不到看到。
我俩总是这么默契
哭红的眼圈终于是慢慢消下去了,我觉得我该开口缓解一下气氛
“重力操作”我伸手去够柜子顶的酒,假装它还能被我的异能飞下来
“噗”太宰治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屋,笑出了声“上辈子一米六的中也够不到的地方,现在8岁的中也能够到么????”
“混蛋啊,快点开一瓶给我,既然都摆在那里了就是说给我留的吧!”
我不死心的大喊‘重力…..’
啵,太宰治亲了我一口,伸手塞了一瓶给我‘这个是果酒,中也可以喝’
哇啊啊啊啊啊,我在地上滚来滚去表示抗议,我才不要喝果酒,老子要喝红酒,最好的那种!
c
我抱着中也回到了港口黑手党,差点被红叶也一刀劈成两半,生气的女人真恐怖,我在内心默默的吐槽,但是没敢说出来。
红叶姐知道了中也转生,抱着中也爱不释手,真讨厌,明明是我的中也竟然被别人抱在怀里,不过算了,只要不是森鸥外那个老变态抱着中也怎么样我都能接受。
果不其然,见到转生的中原中也森鸥外两眼放光,不过还是被我给瞪回去了,森鸥外要是打中原中也的主意,我保证港黑明天就烧起来。
该见的人都见过了,中也心满意足的跟我说他想回家。
”好“我爽快的答应了中也
八年了,我们终于又可以,一起回家了。
推开门的一瞬间,我感觉一切都很不真实,过去的八年里,我再也没有撬过锁进屋,因为就算在怎么找茬也不会有一个橘色的小脑袋举着锅铲过来敲我的头”混蛋太宰,给我好好用钥匙啊!“再也没有把糖和盐的调味料瓶子贴纸调换过来,再也没偷偷用中也的护发素,因为用完了就没有人再补了。中原中也之前用过的所有东西我都留着,哪怕它们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过期或者短路,我遇见好酒会替中也收下,摆进他的酒柜里”小矮子,再不回来,我就把你的酒全部喝掉,从最顶层的最贵的开始。”
中也被我放在了地上,现在到家了我也不怕他乱跑了,他似乎看出我的失神,自己也找个地方偷偷抹泪去了。
我们俩总是这么默契
算好了时间大概是两个人情绪都稳定下来了,我就不在玄关坐着了,进了屋就听见中也在里面喊[重力操作]
“噗”小蛞蝓的脑子一定是坏掉了,这辈子的中也已经没有异能了呦。我就在旁边看着他装模作样,随手拿了瓶不怎么含酒精的果酒给他,他竟然还在地上滚了起来???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就喜欢撒娇没有办法,谁让我就吃中也这一套呢。
不过看着8岁的孩子嘴里说出“老子”这种称呼来,还真是让人觉得狂妄呢。
“绝对不给。”不会妥协给小孩子喝酒这件事,绝对不会。
中原中也自己在地上又滚了五分钟,看起来没什么效果,干脆躺在地上不起来了。
我可没有什么育儿经验,但是常识告诉我,躺在地上会着凉。我赶忙把中也抱起来了,“再胡闹果酒都没得喝”
中也乖乖眨了眨眼,眼睛提溜转,突然来了一句“那,太宰,我要吃儿童套餐”
“哈???”我耳朵绝对没有出问题,中也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别以为我不知道,眼镜教授都安排好了吧,我的新户口会落在你名下,你现在就是我的监护人,我不管,我要吃,儿童套餐,太宰”
中也放弃了最高干部的权威身份,完全接受了小孩子的身体“我不管,上辈子被你耍的团团转,这辈子,我就要报复回来”
“既然是我是监护人,绝对不会让中也吃垃圾食品。给我好好吃饭,乖乖长大”
“乖乖长大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好像之前吵着自杀的不是你似的,切”中也偏过头去不想搭理我了“不照顾好我的心情,我就去找红叶姐告状,让她来养我”
“……”我被中也拿捏的死死的,看破了我不想让别人把他带走的心思,只能一万个不愿意的给中也下楼定了儿童套餐。
“太宰,这个套餐里的玉米真不错”中也把玉米戳在我的脸上,我咬了一口,是挺甜的。
“我让安吾安排你去就近的学校上学。”
“拜托…我可以直接跳级的,你要让我和一堆小朋友讨论九九乘法表吗。”
“跳级也要先入学再研究,反正这辈子中也就乖乖的当个好学生吧~不过我们约好了,不准在学校打架~”
“呵呵,我保证不用手。”
我实在是不想听到中也入学的第一天就成为片区大魔王的学生头头的消息,但是消息确实是传来了,中也入学的时候不知道安吾怎么安排的,被安上了某政府重要人士的后代来体验生活的头衔,开学当天校长知主任知老师知,除了同年级的小鬼不知道,全部给中也开了绿色通道,中也变成了在班里打个喷嚏都有老师送两包抽纸的存在。
我本想按照约定的时间,下午三点半去接中也放学,这可是中原中也人生中重要的第一天上课放学的日子,我怎么能缺席呢,结果偏偏侦探社接到了一个凶案现场勘查的活
”拜托了敦君,帮我把中也接回家吧….”
“太宰先生放心吧~”
D
“这里这里”学校门口的70亿在向我招手
混蛋,说好的来接我呢,这算什么合格的监护人啊???连我人生中重要的第一次放学都错过了
“呦,小老虎”我还是用着前辈的口吻和他打着招呼,几年不见中岛敦长高了一些,唯一不变的大概还是那个狗啃的刘海
“所以呢….我该怎么称呼你呢,中也先生?柏村小朋友?小弟弟?还是太宰夫人呢…..”小老虎一脸纠结的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喊我的名字
“什么什么太宰夫人啊!!不要乱叫,你还是叫我中也吧…..”我尴尬的咳嗽两下,“太宰人呢”
“啊,临时接到的任务,太宰先生让我来接你回家。”
“不用回家,去现场。”
“额…..太宰先生给我的任务是…..把你….中也先生你不要瞪着我,好吧我带你去qaq”
不行,现在这具身体腿实在是太短了,走两步就累,而且中岛敦作为一个小辈真是不懂事呢,不知道帮我拎拎这个破书包吗!
“喂,我走累了,我们去现场不能打车吗….”我抬头看着中岛敦
看着中岛敦一脸纠结我顿时悟了,看来这么些年过去了,这孩子依旧没有什么太多存款呢
“那不打车了,你抱着我走吧。”我拿出小孩子的必杀技—-撒娇
完了中岛敦的脸色好想更差了“我抱着您的话….太宰先生会杀了我吧…..”
“那你背着我,我真的走不动了…”我不管,我就要中岛敦背着我作为报复太宰治不来接我放学的下场,我要让他看我和中岛敦贴贴,看看太宰治的脸色,画面肯定胜过百亿名画。
对不起了小老虎,我内心其实并没有感到愧疚,然后中岛敦低下身子把我背了起来,我坏心眼的拽着中岛敦的刘海“发型不错啊人虎~”
中岛敦当天终于领会到了被两个坏心眼前辈统治的恐惧。
当中岛敦背着我去到了太宰治所在的案发现场,太宰治看到我在中岛敦后背向他投去的得意的眼神,脸都黑了。”为什么把他带过来了,而且还….贴在你后背上不肯下来。”
“太宰先生,中也先生非要过来…“中岛敦快哭了
“对啊,是我非要过来的”我努力搂了搂中岛敦的脖子:“果然还是老虎更好骑一点,软软的….”
还没等我说完太宰治已经一把把我揪下来了,中岛敦感觉背后一轻立马就跑远了。
“放学不来接我,尸体比我重要吗”
太宰治把我揪下来换了个手抱着我,狠狠的瞪我一眼“中也自己没长腿吗,自己不会走路吗?”
我懒得搭理他,就陪着他又勘查一遍凶案现场,这有什么好推敲细节的,这么明显的线索“太宰,我还有作业要写你能不能快下班?”
“诶?之前中也加班到凌晨两三点的时候可是怎么劝都劝不回来啊。”
我懂了,太宰治在报复我,行吧,我打了哈欠,趴在他肩头睡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回侦探社的车上了,天已经黑了,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上班族们享受着下班的美好时光,我揉了揉眼睛爬了起来“太宰,饿了”
“唔….这附近可没有卖蛞蝓食品的地方”
该死,我就不该活着再回来,要受两辈子气。
我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街上的一家三口,我突然想找茬。
“太宰,你是我在横滨的监护人,那你应该算是我爸爸,要不你在给我找个妈妈?”
“哦。”太宰治认真的盯着前面的路,手搓着方向盘,无视了我的找茬。
“哦??这就完了?我需要母爱,给我找个妈。”我继续找茬
“那非要这么说的话,我是你爸,你妈是中原中也,户口本上就这么写的。”
“…………..”这算是什么,我妈竟是我自己。
“那如果,我没回来呢,你都三十了你不考虑…..”再找一个,这四个字我说不出口。
“只会是中原中也。”他是这么说的“你当时把我埋进坑里去拯救世界的时候,就是希望我再找一个吗?”
“不管是不是我,我都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活着的前提是,吃饭,饿…..”说完这句话我竟然没出息的饿晕了
“所以说太宰你不适合带孩子,还是交给妾身来照顾中也吧。”迷迷糊糊听到客厅传来吵闹的声音,是红叶大姐,一脸心疼的拎着各种水果看我来了“中也你是不是受虐待了,大姐现在就把你带走。”
“我….”实话实说,我跟着红叶大姐过日子估计生活质量能比现在强一百倍,但是我还是想跟太宰治窝在家里生活。
“谢谢大姐的车厘子~~好啦今日拜访中也时间结束啦,大姐明天再来吧~~~”太宰治死皮不要脸的把红叶姐人推出去了但是手里拎的水果都接了过来。“欢迎明天再来哟,记得带螃蟹呦~~~”
“太宰治,如果你明天不来接我放学,我就立马搬去和大姐住。”
d
要死,怎么偏偏在今天要出现场,答应中也第一天上学去接他放学的,现在敦君应该已经在校门口接到中也了,但是现场出警的警察还在和侦探社交涉权限问题。
今天肯定是回家要晚了,抬手看了眼表,中也现在应该在家里乖乖写作业了….才怪,咦,敦君为什么把中也背过来了…..看着中岛敦一脸慷慨赴死的表情,我就知道肯定是中也威胁他这么做的。
“太宰先生,中也先生非要过来qaq。”看着敦君背上一脸得意的中也,我一把把他揪下来了,真是不省心的小屁孩。
警察向我投来了‘带着孩子出现场,社畜真辛苦’的表情,算了中也过几年再长长估计我也抱不动了,正在我思考犯罪分子作案动机的时候,中也已经趴在我肩头睡着了。
哎,养孩子真的好辛苦啊,今晚要让中也好好犒劳我
中也睡的好香啊,一路上都没醒,上学就这么累吗,就算我把他放平在后座他竟然都没有要醒的迹象,看来上学比当黑手党还辛苦呢!
吃什么吃什么,正当我满脑子在想吃什么的时候中也终于醒了,看来他也饿了,我在脑海中回忆这附近的路线有没有中也爱吃的有利于身心健康长高高的餐厅。
然后我就听到了中也让我给他找个妈,好你个中原中也你要是想气死我你今晚也别想吃饭。中也问我这种问题等同于中原中也和柏村现在掉进水里了我救谁,我特么谁也不救,我殉情。
“你妈就是中原中也,户口本上是这么写的”“只会是中原中也”我对我的回答完美到无可挑剔,我觉得中也一定会被我的深情所打动的时候,他竟然饿晕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孩子的中也好像各种身体指标都直线下降了。
红叶姐果然下了班来看中也了,不过中也被我饿晕了这件事怎么也说不出口。
女人生气就是很恐怖,刀架脖子上我才坦白中也在屋里睡着了,不过还是感谢大姐送来的各种水果,我今晚和中也的晚饭有着落了。
我炫了几个进嘴里,中也一脸认真的告诉我明天不接他放学就搬去和大姐住。
啊不要,我一个鲤鱼打挺立马给中也下了个乌冬面求他在给我一个机会
明天,就算是下刀子我也要去接他放学,就这么约好了。
“啊….中也起床了,上学要迟到了…..”我左手拎着中也的书包,右手拿着车钥匙往下冲:“中也五分钟之内洗脸刷牙下楼来!!!”
“太宰!!!!我昨晚忘写作业了!!!!”中也抓起校服往身上一套“怎么办!现在写来得及吗。”
原来上学就要写作业,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你假装忘带了,我找人给你写送过去,先下楼。”我冲楼上喊,
中也叼着面包片就下来了,“来了来了。”
“所以,中也你的作业是什么。”
E
我怎么也没想过太宰这个混蛋给我叫了港黑的人来给我送作业,一排黑衣人站着让我挑觉得最适合自己字迹的作业本,这场面准确的来说吓得老师以后都不准备再让我写作业了,好像永远不写也可以了。
太宰治问我作业是什么,我的作业是写一篇作文,其实我昨天在车里的时候就在想我写什么比较好,其实我写过不少战后报告,但是让我老老实实写点抒情的小作文我还真一个字都编不出来,太宰治找的这几个代笔,说实话写的太黑暗了,看起来都没有小孩子的天真烂漫,真是笨啊这些人,编都不会编,还要我自己动手。尽管老师已经说了柏村同学以后都可以不写作业了,没有关系的,但是我还是想偶尔写写小作文。
“老师我明天再交作文吧,我真的忘带了”我看着老师一脸尴尬的点头,我就当他同意了。
写点啥啊,好烦啊,都不如让我冲上去把操场上上体育课的小朋友们挨个打一遍容易,我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最后一节课了已经3点15了,还有15分钟就可以放学了。
上课其实挺无聊的,下课也是和前后桌也玩着无聊的交朋友的游戏,我撇头看了眼已经在校门口站住的身影,太宰那个家伙,今天有来好好接我啊。
“啧”这辈子就要这么平凡的度过了吗,想想了其实也不错呢,我不自觉的把脸埋进书本里,我怕笑的太开心被老师发现。“这就是你走了以后所追求的…白天的世界吗。”
e
我只能联系港黑的人了,一听到要给中也写作业,大家都积极踊跃的报名,没有办法我就让他们都去给中也送过去让中也自己挑喜欢的,不知道谁能入了中也的法眼,不过我猜中也肯定还是自己写比较合适,今晚绝对提醒他不要再忘记写作业了。
哎呀,一不小心就到了三点,我要立马冲过去接中也放学了,要不中也肯定卷铺盖吵着跟着大姐回娘家了。
谢天谢地我提前到了,我站在学校门口显眼的位置,过会中也就会拎着他的小书包下来拉着我回家。
其实他就在2楼的那扇窗户后面偷着笑,我猜他已经看到我了。
终于下课铃响起来了,陆陆续续的就有小朋友背着小书包往学校门口走来,这是我第一次接孩子放学,这种感觉很奇怪,我呆呆的望着学校门口临时停靠的车辆,已经有家长迎上了自己的孩子把书包接了过去,领到了车里。
如果放在原来的话,如果中也还在的话,我们应该是两个人一起在学校门口接我们自己的孩子吧,不过话说回来,中也好像也生不了呢….
“想什么呢…我喊你半天了,混蛋太宰是盯上谁家的单亲妈妈了吗,魂都跟着飞了。”中也也拎着小书包出来了,嘴上还在抱怨我刚才没有理他的事情,我学着那些家长的样子,把中也的小包背在了肩上。
“柏村再见~”一个蘑菇头从中也身边经过和中也热情的打了招呼
“嗯啊明天见石叶~”中也对着她挥了挥手
“中也啊…..”
“嗯?”中也抬头看着我眼睛里满怀期待“太宰,回家的路上我能去文具店买个新书包吗,你给我挑的这个实在是太丑了”
“论起审美,我觉得还是我挑的书包好看,中也你就别挑了….”
“胡说,我要在我的书包上挂八个挂件,你给我买个暴走鞋吧,我同学都有,还有刚才那个石叶她家里是卖车的,她说会送我车展的门票,我们去看车吧。”
“中也,上学好玩吗?”
“其实挺无聊的,不如原来天天打架有意思。”
“白天的世界就是这么无聊,中也要习惯哦~”
“已经在习惯了,所以你给我换个新书包啊…”
“不要,我没钱了中也。”
“胡说,森先生打过来的钱我都看到了就在你卡里,想独吞吗,吐出来啊垃圾监护人!”
“啊~~~养孩子好累啊,中也不能一下子长大吗,嗖的一下到我肩膀的位置就好了~”
“切,我这辈子肯定长得比你高。”
“是是,中也这辈子肯定两米八….”
我们两个人就这样紧紧手拉着手吵吵闹闹的一起走上了回家的路。
end
【百事从欢丨坤廷】让酒
「百事从欢 20:00」
*古风 一个耍大刀耍出来的刀甜刀甜刀的故事
*1.3w一发完
感谢@Aurora.凝诺 邀请
上一棒老师:@半阙相思
下一棒老师:@Aurora.凝诺
让我一壶酒,赠你一千秋。
引子
公元前二百年秋,举国大旱,颗粒无收,是兵戈之像。第二年初春,一少年持昆仑阙号令群雄,战火自槲姑关顷刻烧遍中原大江南北。绥朝盛世,泱卝泱卝大卝国,四十载繁荣竟一夕之间挫得片甲不留。绥帝携宠妃仓皇出卝逃,被少年斩于皇城楼下,曝尸示卝众。
来人手持九环刀,刀身厚,尖部平,近三尺,银白刀刃...
「百事从欢 20:00」
*古风 一个耍大刀耍出来的刀甜刀甜刀的故事
*1.3w一发完
感谢@Aurora.凝诺 邀请
上一棒老师:@半阙相思
下一棒老师:@Aurora.凝诺
让我一壶酒,赠你一千秋。
引子
公元前二百年秋,举国大旱,颗粒无收,是兵戈之像。第二年初春,一少年持昆仑阙号令群雄,战火自槲姑关顷刻烧遍中原大江南北。绥朝盛世,泱卝泱卝大卝国,四十载繁荣竟一夕之间挫得片甲不留。绥帝携宠妃仓皇出卝逃,被少年斩于皇城楼下,曝尸示卝众。
来人手持九环刀,刀身厚,尖部平,近三尺,银白刀刃寒光凛凛,与眼中冷冽相映,更衬眉宇间孤高之气。胯卝下黑马抬蹄引颈嘶吟,刀锋之上鲜血四溅,自眉骨向下染红双眸,杀死腾腾不及拉缰之人。
左有侍从上前询问,只见那人抬起右手,上着玄铁龙纹护甲,嵌一青墨流光宝玉,手掌下压,冷声道,“进城。”
01.
是日刚过小暑,入伏的时节,后花园蝉鸣聒噪得紧,吵嚷得那红紫牡丹也要多斗艳一时。枝桠斑驳倒影下,凉亭里正有嫔妃吃冰消暑,赏荷品茶,本是惬意的,却忽被乱闯来的毛孩子扰了清净,叽叽喳喳喧闹不停,眼看被湖风降下去的火气大有回转之势,右边那女子忙止住作乱的小孩,唤他小名阿廷。
“母后在和你裕沁姨娘叙旧,阿廷乖,别捣乱。”女子拉过他小手捏卝捏,往后面那片雪白林子中露卝出一角的宫墙轻点手指,“若是无聊,寻你皇爷爷说话去,也别扰你父皇处理政务,知道吗?”
小阿廷回过头盯着那处眨巴眼,想起那位自二卝十卝年卝前禅位给父皇后便将自己幽禁于梨园撒手不管朝中之事的皇爷爷。那是个冷冰冰的老人,撇开其年仅十八便夺昆仑阙、斩绥昏卝君的英勇事迹,光是其在位时治卝国的雷霆手段便能惹得众臣百卝姓战战兢兢,却唯独对他这个小皇孙溺爱至极,这小名,还是他皇爷爷亲自取的呢。
他知道那人最喜欢挑这种阳光卝明媚的天气在院中赏花了。小阿廷垫着脚尖溜进梨园,果不其然见着一穿白色长袍的男人侧躺于院中软塌,梨花落在他肩头,和散落的长发一个颜色。
人已迟暮,双目昏黄,但那身风骨仍依稀可见年少英姿飒爽,风华无双。小阿廷踩着被烈日烤得酥脆的泥土地靠近,嫩生生喊了句“皇爷爷”。榻上的人才如大梦初醒掀起松垮的眼皮往身侧一睨,见了来人,伸手揉卝揉他的头,复又躺了回去。
小阿廷撒娇求他,“皇爷爷陪我捏泥人儿可好?”
可半晌没得个准信,只见皇爷爷自顾自的睡。今日接连在两处碰壁,小祖卝宗不能依,上蹿下跳地要在院里撒泼,皇爷爷这才睁开眼睛懒洋洋翻了个身,一手枕在颈下,眯起眼睛瞧院中最后一棵还开着花的梨树。
“小祖卝宗,等一会儿。”他看着小不点笑,不禁叹道,“真是和他一个样子。”
小阿廷摇头晃脑只听了前半句,乖乖溜到他身侧翘首以待,小声问他,“皇爷爷,那您在等什么?”
皇爷爷生了茧的粗糙手掌落在他后颈,缓缓吐了口气,小阿廷闻声抬起头,见着他一如自己上次丢卝了母后送的玉佩时的落寞神情。
皇爷爷说,“我在等一壶酒。”
02.
公元前二百年冬。
时值乱世,绥帝昏卝庸,荒卝淫无道,百卝姓税赋繁重,又恰逢天灾不断,饿殍遍野,苦卝不卝堪卝言,引得诸侯蠢卝蠢卝欲卝动,暗中蓄力,静待时机。
传闻,得昆仑阙者得天下。
昆仑阙乃上古诡器,汲万千鬼魂之灵养成。六百年成一次形,现世之时,黑云压城,风号雷鸣,以昆仑山头为正中,方圆百里顷刻毁于青火烈焰,再无活物。
诸国有卝意反绥自立为王卝平天下之能人义士皆赴昆仑山,但此处有条规矩,但凡入山便是进了这修罗场,只有最后活着出来的人方能成为昆仑阙的主人,正所谓以性命搏天下。
此一遭,赴昆仑山之人不及一百也有八十,除去绥朝六大诸侯世家亲信还有无数江湖中人,厮杀从百里外长庵镇开始,通往昆仑山顶数条大道,无不血流成河,再衬以枯藤老树、断壁残垣,黑云滚滚遮天蔽日,残卝忍之状不亚于边疆沙场。
今日是入山第七日,幸存者只余一半不到,约莫分了四路,从东西南北四方往山头逼近,但井水不犯河水绝非游戏规则,他们需要杀卝人。
不知何处传来的狼啸划破死寂的夜色,昆仑山腰北侧早已火光一片,兵刃交加之声不绝于耳,但仅片刻,从那修罗战场之中涌卝出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健步如飞,刀过无声,唯留寒风瑟瑟,血溅三尺。当头一少年穿黑色劲装,袖口腰身紧束,内搭一件暗金勾边长袍,花纹掩在外衣之内看不清全貌。只见他右持一把燕云弯刀,乍看平平无奇,不过是塞外猎户常用来宰羊烹牛的铁刀,但落于此人手中,竟成了嗜杀的绝世利器。
跟前一人喉中一哽,满口鲜血还未及吐出,弯刀自他胸膛中利落抽卝出,五卝脏卝六卝腑绞得粉碎,陡睁着两只鱼眼摔了下去,心口一颗蓝黑色珠子随着他咽气缓缓升腾而起,落入少年腰间的墨色锦囊。
“十。”
收刀之人面无表情开口,拿袖中白绢细细擦干刀刃血迹,正欲收回刀鞘,忽而耳朵一动,猛然转身,刀锋直指来人,却又刹那收手,堪堪停在那人兔子受惊一般的两只杏眼前。
“莫慌,莫慌,蔡贤弟,是我呀!”来人拿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拈开刀尖,不小心溅了滴血在他雪白的衣摆。但他不甚在意,嘴角微扬,眼尾上卝翘,露了个不合时宜的灿笑,太过天真,和这一地狼藉着实格格不入,还有听着不谙世事的轻快语调。
蔡徐坤对此人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不敢苟同,默默低头收回弯刀,眼皮上抬,瞧见对方右手握拳,里头隐隐透出幽幽蓝光。
“你那边如何?杀了几个人?”
“唔,不太多,刚好六个。”朱正廷把拳头递到他跟前,摊开手掌,里头有十来枚蓝黑色的珠子,“不过许是他们上山途中夺了别人的恶灵泪,我捡了个便宜,一共拿了十三颗。”
蔡徐坤没说话,别好刀鞘准备扭头继续上行,不料被人拽住胳膊,腰间一松,竟被朱正廷抢了锦囊,怒气骤然上头,回身就是一拳,被那人轻巧闪过,他站定要再抢,却只见朱正廷拉开封口的绳结,将他手中的十三颗恶灵泪悉数倒了进去。
“喏,还你!”他一把将东西扔回蔡徐坤怀里,轻哼一声以示不满,“瞧你那样儿,以为我要抢你东西不成?”
蔡徐坤闻言,双颊飞快爬上层绯红,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略感惭愧,可又随即一愣,问他,“是你杀的人,为何把恶灵泪给我?”
“这次多亏你设计将他们引到此处,我们借地势才能以少敌多,否则就凭我们俩,双拳难敌四手,怎么可能大获全胜?”朱正廷一只手揽过他肩膀,“所以这东西,自然该你得!”
可在这场你死我亡的角逐中,慷慨义气不是什么好品格,但蔡徐坤没说什么,只一语不发将锦囊重新系回腰间,道了句“谢谢”便扭头朝前走,右手却不自觉紧紧捏住丝滑的绸缎,里面盈卝满的大半包恶灵泪寒意刺骨,渗进手掌。
他和朱正廷是不同的人,至少没有那人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单纯。他承认,来到昆仑山,他怀的是要倾覆大绥自立为王的野心。他只有一次机会,务必一击即中。
两人沿着大路往前,越近山顶,天光愈加稀薄,险些分不清日夜。朱正廷解下自己腰间的锦囊,借着最后一点光亮用几根手指扒卝开来看,眉头一皱,囔道,“才三分之一呐,照这个进度,我算算——”他自顾自掰起了手指,“八、九、十、十一……唉,数不过来。”于是转而问身侧人,“你说这山里如今还剩几个活人?”他知道蔡徐坤一向不爱说话,此番铁定不会搭理他,等了两秒干脆自己歪着头继续琢磨。
凡是入山者,皆会在心口凝成一滴恶灵泪,随着死亡脱离身卝体,归胜者所有,只有最后集得一整袋恶灵泪的人才能真正唤卝醒昆仑阙。他把嘴里叼的一根枯草嚼了一个来回,估计此刻昆仑山中所剩人数不多,所以,光凭杀卝人,断无可能集齐整袋,只能寄希望于那些喽喽的锦囊不要太空。
想到此不免叹了口气,蔡徐坤似乎是读懂他心中所想,破天荒停下脚步,一双眼睛如死海沉寂,不见涟漪。
“你若杀了我,便能将我囊中所得和我心口那滴悉数拿去。”
朱正廷扭过身来看着站定在后面的蔡徐坤,一愣,又听见那人说,“我若杀了你,也能将你囊中所得和你心口那滴悉数拿去。”
语气凉薄得像半个时辰前杀卝人不见血的刀锋。朱正廷盯着对方晦暗不明的眸子,一如被唬住的模样抱紧自己两根胳膊,夸张质问,“不是吧弟卝弟?!咱们在山脚下可是说好了结盟的!我熟悉地形,你耍刀威风,你可不能路走一半突然反水啊!”他扬起下巴撅起嘴唇,表情灵动得像只机灵的兔子,“再者,我估计这山里还有旁人,倒还轮不到你我二人此时兵戎相见!”
蔡徐坤默不作声错开了眼睛,“你难道不知道昆仑山的规矩吗?凡进山之人,最后只有一个能活着出去。”他顿了顿,再开口时更添几分杀伐之气,“既然有此规矩,自然是需要杀光所有竞争者方能集齐一整袋恶灵泪。”他故意加重了语调,“少一个都不行。”
可话音落下半晌不见回应。也不知道那人看上去事不关己到底听没听懂话中深意,蔡徐坤第一次觉得有些烦躁,说不上由头,他皱了皱眉,想拉住前面走得潇洒之人直截了当剖析他们之间是敌非友早晚需决一死战的利害关系,却被那人忽然转过来的面容晃花了眼睛。
他似乎明白一点了,那双清澈的眸子并非是因不谙世事。
朱正廷一袭白衣逆着天边微弱光亮而立,额角碎发拢过眼中清风,他将右手缓缓落在腰间那把自入山以来尚未出鞘的漆黑刀柄,握紧。
“若真到了那一步,蔡徐坤。”他忽地绽出一个笑,仍是明媚坦荡,“本王乃大绥平阳侯府世子,八岁随家父征战漠北,十岁阵前斩敌将首级,十四岁率兵连夺匈奴八城,我刀下亡卝魂不计其数,夜半梦回常有孤魂嘶鸣。”
——那双眸子,是看尽世事后的通透洒脱。
蔡徐坤看见他嘴角弧度更甚,眼中锋芒乍现,带着少年单枪匹马闯敌营的骁勇与狂傲。
“你放心。”他说,“我的刀,一旦出鞘,从不留情。”
03.
昆仑山的夜晚已同白日无甚区别,不过寒风更烈,飘起了鹅毛大雪。两人寻了个山洞御寒,打算雪停再走。朱正廷常年驻守塞外边疆,这样的天气算得上家常便饭,三两下捡得干柴在洞中生火,再从怀中掏出不知道自哪块土里挖出的红薯丢进炸着火星子的柴堆。
“我们行军打仗的时候,若是天气冷,就用火烤土豆或是地瓜,掰卝开来热气腾腾的咬上一口,暖和又顶饿!”
他捻着手指头把外皮烤得酥脆金黄的红薯捞出来,烫得嘴里呼哧呼哧哈着白气,一手抓尾一手抓头,这么拦腰一掰,里头香甜松卝软的瓤便露了出来,裹了层流油的皮儿。
“给你。”他将大的那块递给坐在对面的蔡徐坤,“我估摸你年纪比我小,还在长身卝体,喏,多吃点儿,别饿着了。”
被点名的人接过还有些烫手的半块红薯,香气伴着热气一起窜进鼻腔,他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低声说了一句“十八”。
“什么?”朱正廷没听清,一边咬着红薯肉一边抬起脑袋。
蔡徐坤瞧见他嘴角还挂着残渣,奇怪这人天寒地冻里还能如此嫣红的唇,咽了口口水,重复道,“……十八,我今年十八。”
“那确实比我小。”朱正廷这次听清了,也像是通卝过蔡徐坤直勾勾的目光发觉了自己嘴角的果肉,拿舌卝尖一舔,卷了进去,看见对方莫名红了的耳朵,他笑说,“我比你年长两岁,所以——”他将手肘撑在盘腿而坐的膝盖上,身卝子往前倾,手背托住下巴,冲对面的人一眨眼睛,“你不如唤我声廷哥卝哥?”
蔡徐坤闻见对方身上罕见的梨花香,火光掩映下模糊不清的容颜还有那声将思绪带回久远以前的廷哥卝哥。
他恍惚记得那是公元前二百一十二年的冬天,大绥与漠北正值恶战,起初绥帝派亲侄征战,谁料其人只会纸上谈兵,又贪生怕死,大绥节节败退,边疆处处都是流民逃窜,他是在那年秋天与父亲离散流浪到槲姑关,漠北与大绥交界之地。
六岁的孩子手无缚鸡之力,却发了疯似的要活下去,与乞丐抢街边的脏馒头,甚至夺过野狗嘴下的肉骨头。但好景不长,不出三日,槲姑关彻底沦陷,漠北士兵放火屠卝城,百卝姓死伤无数,他仓皇出卝逃,一头扎进外面荒凉山野。
是日,平阳侯亲递奏折请求出征,绥帝见战事吃紧,当即封平阳侯为大元卝帅,领三万士卒北上,收复槲姑关。听闻两军在边境胶着半月有余,后平阳侯使一招声东击西,趁敌军全力出战,令当时年仅八岁的世子亲率三千卝人偷袭敌军后方,一把火将粮草烧了个精光。漠北士气大挫,平阳侯奋起直追,槲姑关大捷,却不料世子在回城途中遭遇天灾,当夜大雨瓢泼,塞外地势复杂,疾风阵阵,军卝队在经过一峡谷时遇山体滑坡,醒来时众人已散落各处,世子生死未卜。
蔡徐坤是瑟缩躲在枯草丛里饥寒交迫时撞上那个比他高出一大截的男孩的。对方衣衫褴褛,身上大小伤无数,看着不比他光鲜多少,只是腰间一把佩刀磨得银光发亮,和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一般锋芒毕露。
对方似乎对这一带地形了如指掌,带他寻了个山洞避风,再生起火堆。他抱着膝盖小心翼翼烤手,没忍住肚子里咕噜叫了一声。
“饿了?”那人问他。
他不敢出声,摇摇头,又点点头。
那个看上去只比他大一点的男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顾他抗拒地揉他乱糟糟的头发,说哥卝哥去给你弄点吃的,他这才看见对方起身时腰间残留的几块软甲还有脚上笨重的铁靴。那人给他烤了一个红薯,掰卝开来两半,大的给他,小的给自己,他在狼吞虎咽中隔着热气看对方满是血污的脸——若是能有一掊清水,他想,此人定是他见过的世间最好看的男子。
直勾勾的眼神许是被发现了,对面的男孩咳了一声,问他,“看你的装束,应当是中原人,可是战乱中与父母走散了?”
蔡徐坤讪讪收回目光,低下头,盯着自己戳破了草鞋露卝出来的几根冻得通红的脚趾头“嗯”了一声。那人顺着他的眼神下去,顿了一会儿,忽然放下吃了一半的红薯,弯腰脱卝下自己的长靴,在小孩儿受宠若惊的注视中捞起他的腿。
“我不怕冻,这个给你穿。”那人三两下给他套卝上还留着余温卝的靴子,大了一截,松松垮垮的,靴身快及膝盖,又抬起头问他,“你是哪里人?”
蔡徐坤用脚丫挠着靴底细腻的绒毛,嗫嚅道,“垣安人。”
“那正好啊,我也要往垣安方向去寻我父王。”他光着一双脚坐会原处,等小孩慢吞吞吃完手里的红薯又把自己没吃完的半个给他,瞧见小卝脸上终于多了分血色,他才站起身,将人背到背上,正巧外面昏暗的地平线跃出一丝天光,继而太阳烧透云层,橙红色的光涌上山头。
蔡徐坤趴在对方结实的背上,坚卝硬的盔甲硌得肋骨生疼,但他用两只小手圈住那人的脖子,看见他侧过头,深邃的轮廓在朝卝阳下融成棱角分明的阴影。
“别怕,廷哥卝哥带你回家。”他说。
04.
朱正廷靠着石壁睡了过去,眼睛没有完全闭上,留了条不宽不窄的缝隙,右手则落在腰侧刀柄上虚虚握着,大概是警惕惯了留下来的习性。蔡徐坤坐在对面不知在想什么,火光摇曳在他注视着那人的眼中,竟给这冰山平添出几分暖意。
他坐到柴火快要燃尽时起身,熟练地捡了几根干柴往里添,等睡着的人不再因灌进来的冷风而呓语,他才拢了拢领口,只身迈入外面的漫天飞雪中。
他没走远,绕到洞卝口右侧的密林,食指和拇指放在唇边吹出清脆的哨声,身后树影婆娑,沙沙声接踵而至,未及片刻,已有七道黑影落在他身后。来人皆穿夜行衣,黑纱蒙面,腰佩弯刀,最显眼的当是披风上的青龙图腾。
“殿下。”当头一人上前一步,右手握拳贴近左胸,俯身道,“昆仑山东西两侧已清理干净,共夺恶灵泪十滴。”
蔡徐坤闻言“嗯”了一声,转过身时看见对方解卝开腰间锦囊,将里头的蓝黑珠子双手奉上,毕恭毕敬。他一如往常接过,囊中之物又充盈不少,眉宇间却仍不见舒展。
“尔等追随我与父皇多年,颠簸流离,出生入死,此番同我入昆仑山,有去无回……”他细微地叹了口气,头一遭流露卝出类似于不忍的情绪倒令几位下属面面相觑,却很快藏于眼底,一如往日,冷若冰霜。
领头之人知他心中所想,上前一步道,“我等上下三代皆为皇室效命,受缙仁宗临终所托,辅佐殿下,上昆仑山,夺昆仑阙,光卝复大缙。”那人双手握拳抬起头来,黝卝黑的眸子在铁面后满是大卝义凛然,“我等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若能助殿下一臂之力,一条贱命,拿去又何妨!待为殿下扫清所有障碍,登顶昆仑山颠,我们七人早已决议,届时将自刎以献上恶灵泪!”
蔡徐坤握住刀柄的手微颤,背过身时听见身后决绝的铿锵之音。
“有殿下在,大缙必将卷土重来,一雪前耻!”
余音隐匿于风雪之中,他站在临近山颠的峭壁边缘俯瞰来时路,尚有余火未灭,血卝腥漫天。他肩上所担,是灭国之恨、丧家之辱,是他侥幸逃脱的父王卧薪尝胆数十年后将复国希望寄予在他身上的孤注一掷。绥帝从未放弃过追杀前朝余孽——上山之路崎岖坎坷,正如他前十八年在东躲西卝藏中匍匐前行,于阴卝沟角落里苟卝且卝偷卝生。
而槲姑关外遇见朱正廷是意外,昆仑山再遇更是意外。他眼中暗潮汹涌,与疾风纠缠,却在飞雪化成细雨时归于平静。
他的路,从不是一个人在走。他迈出的每一步,都踏在无数人的血肉之躯。意外终究只是意外,由不得他心软,更由不得他后悔。早在他于破庙中带着所谓天命降世时,他这一生,便注定不自卝由,但人总是叛逆的。
朱正廷醒来时身侧柴火已熄,身上披了件黑色的披风,他垂眸大概辨认,似乎是蔡徐坤身上那件,正在心中暗自窃喜冰山也会化掉一角时忽被黑影笼罩,蔡徐坤居高临下瞧他,一伸手拽过披风往身后一挥搭在双肩,掀起的寒风冻得人一哆嗦清卝醒了大半。
“天亮了。”蔡徐坤丟出两个字,“出发。”
这天依旧是朱正廷带路,说来也凑巧,那人偏偏挑了南边的小路往上。东西两侧道路早已被蔡徐坤手下扫卝荡干净,唯独南面或许还有漏网之鱼。两人一刻不停行至午后,正是犯困的时点,又经昨夜一场大雪路面不甚好走,两人相互掺着翻过结了冰渣的山坡,不料竟遭了偷袭。
能留到现在的人身手自是不凡。对方共有三人,两人迎面对上蔡徐坤,剩下一人与朱正廷纠缠。前者镇定自若,见招拆招,以一敌二卝不落下风,后者仍以一玄铁剑应战,腰间长刀始终未及出鞘。两人都不是恋战的主,讲究速战速决,朱正廷瞅准时机剑锋冷竖,直刺对方咽喉,刹那鲜血四溅。蔡徐坤听见惨叫用余光一瞥,手腕微动,当即挑下一人兵刃。
朱正廷慢条斯理收起地上之人心口腾起的恶灵泪,刚束紧囊口绳结,忽觉颈后寒风骤起,立刻提剑回身,竟见两个黑衣蒙面之人不知从何窜出直直向他扑来,张扬的黑披风上有青龙图腾。对方出手狠辣,招招致命,同训练有素的杀手别无二致。他被卝逼至悬崖边上,手中铁剑一断为二,正要拔刀,脚下猛地一松,迎面又见寒光闪过,对方刀刃转瞬逼近咽喉。
生死一线之际,一弯刀从后方突然插卝入黑衣人胸腹,窜出猩红的刀头,冒着热气,朱正廷下坠之时看见那两人不敢置信的眼睛,还有身后蔡徐坤提刀而来,黑色披风卷起残雪,一双眼睛红如修罗,斩杀二人不费吹灰之力,紧接着拽住他的手腕,在碎石雪块滚落前将人往回一拉,只听得下方深不见底的回音。
朱正廷站定回神,欲向蔡徐坤道谢,那人却一语不发甩开他的胳膊头也不回往山顶走去,竟连刚被他手刃的两名黑衣人心口升腾而起的恶灵泪也不要了。他摸不着头脑,将那两颗珠子收进了自己囊中,转身快步追去。
蔡徐坤剩下的半日都没再同他说上一句话,浑身生人勿近的气场更浓郁几分,朱正廷想不明白。等到了晚上,两人寻得一间破庙留宿,朱正廷瞧见蔡徐坤一个人坐在屋顶,便揣了两个烤地瓜爬了上去,这才发现那人竟独藏了好东西。
“梨花醉!”他指着那小白瓷瓶大呼,“好家伙,这可是江洲的梨花醉!这么好的酒,蔡徐坤,你竟然自个儿喝不叫上我!”
被搅了清净的人半回过头,看见朱正廷的脸愈加烦闷,谁知那人还没眼力见地要飞身来抢,这一来二去,蔡徐坤正愁心中郁结无处发卝泄,两人竟在屋顶上动起拳卝脚来。朱正廷身形灵敏,又不似蔡徐坤心事重重,一招飞龙探云手夺下酒瓶,大灌一口,连赞好酒!蔡徐坤气血上头,要再出招,却见那人捂宝贝似的把酒瓶子往怀里一揽。
“哎,不就一壶酒?”朱正廷冲他撒娇耍赖,“好弟弟,你就让我一次嘛!”
“你!”蔡徐坤拿指头指他冻红的鼻尖,心中暗道,怎会有人像这般蛮横无理还让人骂不出声的!心中愤懑,鼻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生气啦?”那人见状往前挪了一步,只两只胳膊依旧揣在胸前抱着酒瓶不肯撒手,“那这样好不?”他掏出刚上来之前藏在兜里的烤红薯,抛过去,被蔡徐坤皱着眉头接下,“一物换一物,怎么样,不亏吧?”
谁知那人捏着皱巴巴的东西,看似嫌弃,“怎么又是烤地瓜,你是不是只会这一招?”却让步似的屈腿坐了下去,掰卝开红薯肚子,狠狠咬了一口。
朱正廷盯着他笑起来,知道今卝晚这酒是讨到了,便也不再藏着掖着,大方走过去与他并肩而坐,就着瓶口再饮一次。
“烤地瓜怎么了?”他的唇还带着剔透的酒渍,泛着同他发梢间同样的梨花香,只是愈加醉人,还要凑得更近,近到蔡徐坤能感觉到他嘴角的湿漉,这才又说,“八岁那年,我随我父王北上,率军返程途中遇上滑坡,醒来时不知是在哪片野林子,那时多亏有地瓜,否则我还不一定能活着回到中原呢。”
蔡徐坤怔忡看着他的眼睛,听见他继续说起在林子里遇上个和爹娘走散的小尾巴,小尾巴爱吃烤地瓜,尤其是烤得流油的皮。他嘴里嚼着刚撕下来的皮肉,想起当年他说的那句“垣安人”不过是随口扯的幌子,大绥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到达中原境内的当天晚上,他便偷偷不辞而别。
“我还以为那小孩儿会跟着我一起走呢。”朱正廷想起略有惋惜,“一路上总粘我,像个小尾巴,却不知道为何一进中原就趁夜溜了,我还找了许久。”
蔡徐坤咽下被他嚼得稀烂的红薯皮,快要品不出味道,嗓子也干得发哑。
朱正廷托着腮叹了口气,思绪有些拉远了,扭过头却忽地撞见蔡徐坤乌黑的眼睫下垂,少年成熟的轮廓与记忆里某个片段重合,那苍凉无一物的眼里好像多了点什么,他恍惚看见有白如霜雪的梨花瓣落在鼻尖,是皲裂的土地上最后一束花开。真奇怪,昆仑山怎么会有梨花。他这般想着竟不自觉脱口而出。
“坤,今天谢谢你救我。”
那人几乎是要跳起来的神情,惊问,“你叫我什么?”可话一出口,再对上朱正廷生来便多卝情的眸子,他竟像单纯的兔子掉进了陷阱,慌得不知所措,忙三言两语糊弄过去。
“你不用谢我。”他言辞闪烁,“我只是不想少了一个上山的盟友。”
“嘴硬。”朱正廷端着手轻哼一声,“那两个穿黑衣服的大哥武艺高强,你同他们当盟友不比我好?再说,我看这脚程,明日就能到山顶,按你的话来说,少一个盟友多一个盟友有什么区别?反正最后是要兵戎相见的。”
蔡徐坤不可自遏地颤了一下,但朱正廷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倒歪着身卝子凑了过来,蔡徐坤闭上眼睛,鼻腔里全是梨花醉和他的味道。
“蔡徐坤,你说——”他故意拉长了语调,想必是嘴唇凑到了耳边,连炽卝热的鼻息都能感知一二,“——你是不是喜欢本王爷风卝流倜傥玉树临风面如冠玉目若流星生性洒脱?”
“……不知所谓。”蔡徐坤咬着后槽牙扭过头,“你——!!”
嘴唇蓦地触上一片柔卝软,蔡徐坤滞住了呼吸,他怎么就忘了,朱正廷这个人就是最大的意外。对方也似乎没有料到他会突然侧头,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把他惊慌又情卝动的表情尽收眼底。
蔡徐坤木讷地往后缩回脖子,双耳绯红,竟盯着朱正廷粉里透红的唇卝瓣低声嗔怪,“你不知礼数!”掉头要走。
“蔡徐坤你说什么?!我可是堂堂小侯爷!”朱正廷紧追着那人起身,不禁叉腰大喊,“你个臭小子竟然敢说我不知礼数?!你知不知道轻薄小侯爷按大绥律法当如何判?轻则牢卝狱之灾,重则非逼你嫁我不可!”
蔡徐坤蓦地顿住了脚,身后朱正廷还自顾自喋喋不休,却不料前头那人猛地掉转头两大步迈了回来,一气呵成,嘴贫的人还未及反应,先被人搂住后脑勺往前一带,坠进蔡徐坤从未被开拓的温柔乡,滚卝烫而炽卝热的气息如烈火燎原。
“我喝醉了,醉时一向不记事。”蔡徐坤放开微喘的人厚卝颜卝无卝耻道,“所以,不知者无罪。”
朱正廷怔愣看他半晌,未经情事的小侯爷头一遭被撩卝拨得语无伦次,三两下飞身下屋檐,遁入庙内不见踪迹。
05.
“殿下,您动心了。”
破庙之外,仅剩五个黑衣人并肩而立,昨日带头的那位还在,开口之时语气沉沉,满是忧虑,暗藏痛心。
“我等早将性命交予殿下,子诚子忠两人黄卝泉之下想必并无怨言,只是……”他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凶光,“如今看来,庙内之人,需早除为妙!”
蔡徐坤当即回绝,“不可。”
领头之人闻言大怒,“为何?!殿下若不狠心杀他,抵达昆仑山颠之时,他便要反过来杀你!我们养卝精蓄锐、忍辱负重多年,先皇与娘娘已先后离世,如今殿下是我大缙唯一的命啊!”
蔡徐坤负在身后的手捏成了拳头,良久才道,“……子卿,我不是不杀。”他连启齿都觉得困难,“我只是……想留到最后一刻。”
被唤子卿的人神色复杂地看他片刻,忽然眼神一凛,上前一步,重重跪在蔡徐坤跟前。
那人卝大惊,“你这是干什么?!”
“子卿看着殿下从小长大,知殿下从来都为大局着想,所言所行,绝不会失了我大缙太子的气度与身份。既然殿下如今允诺,抵达昆仑山颠之后便再不会手下留情——”他解卝开腰间锦囊平整放至身前,忽地抽卝出佩刀,“唯愿殿下记得此诺,以慰我等在天亡灵!大缙昌盛,必将千秋万代!”
蔡徐坤瞳孔骤缩,却不及对方挥刀自刎更快。温热的血刹那顺着刀刃汩卝汩流卝出,身后四人也效仿子卿,解下锦囊,拔刀自刎以明志。蔡徐坤骇在原地,只见五颗蓝黑色珠子从他们心口处徐徐升起,落入他已快满盈的锦囊。至此,再无退路。
入山第九日,山中仅剩他们二人,蔡徐坤主动领了朱正廷引路的职责,后者寻思着离山顶已经不远,几乎能瞥见昆仑阙直入云端的幽幽青光,便随他去了,谁料蔡徐坤竟领着人在山中绕了许多远路,愣是将一日便可达的路程生生拖成了两日。
晚上照例栖在山洞,朱正廷看出他心事重重,又见洞外青光近乎点亮半边死寂的天空。
“若你拿到昆仑阙,打算如何?”
蔡徐坤没回头,坐在洞卝口和朱正廷眺望同一个方向,他两只手摩挲着被抱在怀里的弯刀柄,半晌答,“自立为王。”
朱正廷对这个答卝案不甚诧异,忽然就那么坐着往后倒下去,两只胳膊弯曲着枕在头下,抬眼便见今夜竟冒出来的两三颗星星。
“我呢,打算拥立陛下刚六岁的小侄卝子登基。”他叹了口气笑说,“我父王无心朝政,我这人又跟着他闲散自卝由惯了,将来只愿做个带兵打仗的将军,不愿整日待在深宫大院勾卝心卝斗卝角。”
蔡徐坤眼神微动,“绥朝有平阳侯府保家卫国,是大幸,但仅凭你二人之力,难以扭转乾坤,绥朝气数已尽,就算拥立新皇也无法改变大局。”
“此言差矣!”朱正廷当即驳他,“一国繁荣昌盛,必得仰仗土地、金银、人心,有土地方可务农,田垦则粟多,粟多则国富,国富者兵强,兵强者战胜,战胜者地广。前二者为基石,环环相扣,最后加以人心。就像我们行军打仗,兵器与粮草必不可少,盔甲才可锦上添花。如今大绥失民心,但国土辽阔,国库尚还充盈,有我平阳侯府在,无外族敢随意入侵,再立新皇颁施新政,开国库,济万卝民。”他坐起身来,一改往日散漫神色,“我信大绥盛世仍可重现。再者——”他眯起眼睛对上蔡徐坤望向他当仁不让的眼神,“前朝缙仁宗在位期间,重文轻武,放纵蛮夷盘踞边境多年,其后吞噬我卝国国土,缙仁宗提倡以协商平战乱,竟割地赔款让出边境十八城!若连领土主卝权都护不住,何德何能配当一国之主?”
蔡徐坤听罢忽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言辞中怒火颇盛。
“历朝历代,文臣武将,无不站在对立两面,绥帝一统天下后大兴边防,平定外患是为不假,但文臣权卝势逐步架空,武将朝堂一人当卝道,国库银两大多花在军饷,最后百卝姓却赋税繁重苦卝不卝堪卝言,若遇天灾,颗粒无收,还要受绥帝一道‘新税令’剥削,此又何解?!”
朱正廷再想争辩,却听蔡徐坤冷下神情斩钉截铁道,“我并非垣安人,当日是我随口搪塞。”
他一愣,这地名听起来颇有几分熟悉,又听蔡徐坤说,“我乃前朝遗孤,大缙人卝士。”
这才终于明白那人刚刚为何会对他一番见解大动肝火。
“我皇爷爷在位期间,确实边疆战乱频发,但绥帝当年弑叔夺位,改国号,自立为王,手段龌龊,令人不齿!我尚在襁褓的父王侥幸在宫女协助下逃脱,为复国大业忍辱负重,一生逃亡。”
手中佩刀被紧卝握得滋滋作响,他抬起眼眸,经刚一番辩驳,恍惚突然醒卝悟,再多私情,终抵不过国仇家恨,越不过各为其主,他看向朱正廷毫无遮拦望进他堆满仇卝恨的眼底的神情,下了决心。
“此番反绥,是顺天卝道应人心,大缙若在我手中,必将千秋万代,名垂青史。”他顿了顿,更加决绝,“当年槲姑关外搭救之恩,还于昨日我救你于断崖之情,从此两清,明日一战,我断不会留情。”
朱正廷闻言才似恍然大悟,一双眼睛先是震骇继而于风起云涌中勉强归于平静,嘴角却扯了抹笑,带着点自讽,还带着点造化弄人的意味。
“没成想,我竟救了一前朝余孽。”他的舌卝尖在口腔卝内滑过牙齿,有几分茹毛饮血的味道,最后却抬起头看向蔡徐坤,眼神灼灼,“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但,岂是你说两清便两清?”
蔡徐坤有那么一瞬动卝摇,他竟盼着朱正廷能提些无理的要求,却没成想那人叹了一口气,仍旧是一副洒脱模样朝他伸出手。
“还有酒么?梨花醉。”
他一愣,手却已经探进里衣,摸了个白瓷瓶扔给他。
“最后一点。”
朱正廷满意接下,拔了瓶塞仰头灌了一大口,有多余的酒渍顺着唇角滑过下颚洒在领边,空气里盈着淡淡的梨花飘香,他“啧”了一声,大喊一声好酒,再将空瓶子扔进那人怀里。
蔡徐坤心头蓦地漫过凉意,听见他说,“如此,你我当两清。”
06.
朱正廷一觉卝醒来时蔡徐坤已不在身边,他听见外面落着瓢泼大雨,连天公都渲染着悲情的气氛,但他一向不喜欢这般矫情。爱恨纠葛,生死一瞬,他自八岁第一次踏上疆场便看得透彻,他记得他父王曾说“拿起这把刀,便放下了所有”,遇上蔡徐坤,他第一次生出想拿起什么的冲动,却没成想那竟是他最拿不起的东西。
最后一段上山的路是自己走的,他知道蔡徐坤会在前方等他。天边那束泛着地狱鬼火般青色的光束从高卝耸的山头直指苍穹,像要穿透浑浊的云层,带着万里枯骨的肃杀与哀鸣,诘问这世间太卝平卝盛卝世终在何方。他行至寒风刺骨的崖边空地,看见雨幕中一人负手而立,腰间燕云弯刀还未出鞘,雨水顺着皮革往下垂直落入波光粼粼的水面,击碎斑斓的倒影。
蔡徐坤今日未穿外衣,那件暗金勾边的黑色长袍终于露卝出全貌,朱正廷瞧见对方坦诚赤卝裸的野心,五爪金龙盘亘在衣褶之中,是君临天下的威风。
他踏上最后一节石阶,腰间刀鞘嗡鸣不止。两人目光穿透大雨相撞,再多愁绪全融于相顾无言。他右手终于握紧从未出鞘过的刀柄,虎口的老茧恰到好处卡在中卝央。刺耳的声音划破雨幕,寒光掠过蔡徐坤被浸卝湿的视野,刀刃上九个银环在簌簌山风中叮当作响。
“蔡徐坤。”他冷声道,“拔刀吧。”
血色染红了刀锋和眼睛,闷雷应景而来。
“廷哥卝哥,我们还有多久到中原啊?”
塞外的夜晚连雨水也能冻成冰渣,更别提正值二月初的隆冬,正飘着零散的雪。小蔡徐坤烧得迷迷糊糊地问,被朱正廷脱卝下外衣裹成小球绑在背后。身前的人走得气喘吁吁,未经处理的伤口干成了血痂,隐隐有化脓之势,却不觉疼,回过头碰了碰小孩蔫巴巴垂在他肩头的脑袋。
“不舒服了?谁让你乱跑啊?”他好笑道,“我不过是出去寻点吃的,一刻钟不到,回来就见你光着脚到处跑。”
许是生病了更显得脆弱又粘人,小蔡徐坤用肉卝嘟卝嘟的嘴唇亲他侧颈,惹人怜地喃喃说,“我怕你丢卝了我……”还带着支离破碎的哭腔。
闻言的人蓦地驻足,触手可及的星空下有小蔡徐坤微红的脸和轻卝颤的睫毛。朱正廷垂眸看着他,忽而宠溺地笑起来,“真是小尾巴。”
小蔡徐坤皱了皱眉,手指更紧地抓卝住对方肩膀的衣襟,“那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到中原呐?”
朱正廷那时没有回答,迷失在黄沙山野中的八岁孩子也没有底气,好在上天眷顾,不出半月终于寻着了人烟,而此刻的他被蔡徐坤背在背上,不过小雪成了大雨,一样冷得刺骨。他将头斜靠在对方宽阔的肩,两只手虚虚交握着在那人胸前。
“蔡徐坤。”他轻声问,苍白的唇和细若游丝的声音一般无力,“……还有多久到山顶啊?”
背他的人一顿,半晌才答,“快了。”
他勉强撑起脑袋,瞧见模糊一片的视野里山路崎岖蜿蜒向上,天边青光笼罩,星殒如雨,的确快了。他侧眼便又瞥见那人湿卝润的眼角,许是被雨洇没,又许是因着眼眶泛红,他就那么怔忡看了许久,眼见前方再无崖壁,他们终立于昆仑山顶。
“蔡徐坤,你可别会错意了。”
他说得慢,语气从未有过的凉薄,蔡徐坤猛然停住脚步,任暴雨倾盆无情打在双肩。
“非是我手下留情,实乃……”背上的人猛咳起来,温热的液卝体喷卝涌在他凉透的肩头,朱正廷咽下喉头腥甜,字字诛心地重复道,“实乃……实乃我,技不如人。”
那人下颌紧绷,像咬死了牙关,红透的眼眶却如落雨般,是落雨吧。
朱正廷半阖上眼睛再靠在他肩头,侧脸被未干的血迹濡卝湿,愈显无神的眼恍若穿透蔡徐坤冷峻的侧脸看见多年卝前的光景,语调也柔和许多。
“蔡徐坤,我胸口疼,你怎么不说点好听的哄哄我?”他蹙眉没什么意义地嗔怪,“……你小时候,可不这样啊。”
那是什么样?蔡徐坤松开紧卝咬住下唇的牙关,留下一串深红的齿印,没锁住嗓中哽咽,儿时烧得糊涂时的玩笑话闯入脑海,他曾抱着朱正廷的脖颈唤他廷哥卝哥。
“廷哥卝哥,若有朝一日我成这天下之主,便娶你做我这后宫之主。”
朱正廷蓦地笑起来,惨白的齿缝间全是殷卝红的血丝。
“九环刀给你,昆仑阙给你……”
蔡徐坤颤卝抖着闭上眼,侧过头一如当年的朱正廷碰他蔫巴巴的脑袋,想求他别说,可嗓子沙哑,或是大势所趋,无法拒绝。
朱正廷了然地望向他,眼里染了血,仍是清澈如往昔。
“江山也给你。”他扯着嘴角笑得温情,“蔡徐坤,我不喜欢你,所以梨花醉和小尾巴……”
他动了动干涸的唇,触上蔡徐坤留有余温卝的侧颈。
“……给我。”
闷雷滚滚伴着余音而来,交握在胸前的手如失了重的绢帛,一如右肩沉若星辰坠落。最后一颗恶灵泪自眼前缓缓升起,他腰间锦囊忽松,里面积攒的泪珠悉数翻涌而出,刹那遍布整片诡谲天空化为数道黑影其其朝正中而去。
据民间史料记载,公元前二百年冬,一束青光自山颠破空而出,方圆百里风起云涌,昆仑山一带连下骤雨半月,电闪雷鸣,夜间常有野鬼嘶鸣,青火燎原,久久不息。
乃昆仑阙降世之兆。
07.
小阿廷颠颠地跑去御膳房拿了坛梨花醉,这是皇爷爷最爱的酒,每年江洲的那几个老家伙总喜欢上赶着往宫里送,为的不过是能在父皇面前得皇爷爷一两句好话。
今年的梨花醉尤其香,据说是江南去年的梨花开得很好,高粱也长得饱满,酿出的酒自然醇香。小阿廷抱着快跟他胸膛一样大的坛子回到梨园,不顾身后的太监宫女追得忧心忡忡。
“皇爷爷!”他将东西重重放在塌前,求夸奖似的叉着腰宣布,“孙儿给您拿了上好的梨花醉!”
可皇爷爷侧过身,却盯着那坛身出了神。
“皇爷爷?”小阿廷疑惑道,“您还在等什么?”
暖风忽动,恰逢梨花纷纷,皇爷爷倏忽抬起头,眼神穿过花海不知落在了何方,小阿廷歪着脑袋瞧过去,只见老人一向浑浊的眼底如浪潮翻涌,是情卝动。
“我在等……”皇爷爷喃喃。
恍惚远处,白衣少年一手执白瓷酒瓶,一手握腰间刀柄,转身之时万花盛开,银冠高束的马尾扫过清风徐徐,嘴角笑意不减仍如当年,他喊,“蔡徐坤,来喝酒啊!”
……一个人。
-全文完-
这篇文历时整整五天,写得很慢,很打脑壳
灵感来源于刘宇宁的《让酒》,码后半段的时候是听着郁可唯、薛之谦的《纸船》,有兴趣的可以搜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