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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洛琳

【藕饼】锦绣前程

他偏要同敖丙,不错过,不放手,不忘情,不参透,一生一世,至死方休。

电影线,HE,与天斗。1.7w字全文完。

微博同名@兔洛琳,番外沉醉东风请见微博置顶传送门


【零】

“哪吒回来了么?”

太乙在诛仙柱前抬头,柱上盘踞着一条小白龙。那还是条幼龙,却已是造化钟灵,甲光粼然,龙目湛湛,被一道狰狞疤痕蜿蜒割开的脊背秀峻如云山。

可他没机会再长大了,抽了龙筋的龙能活到如今已是奇迹。太乙真人踩着碎鳞,站在小白龙淌下的血泊里:“还不曾。”

“莲花三太子随姜尚出西岐,破三十六路征伐,已擢升先锋官,战功勇名,彪炳宇内。”

小白龙不由笑了,目光盈盈,眼底尽是神往。他声音清越,吐字却有...

他偏要同敖丙,不错过,不放手,不忘情,不参透,一生一世,至死方休。

电影线,HE,与天斗。1.7w字全文完。

微博同名@兔洛琳,番外沉醉东风请见微博置顶传送门


【零】

“哪吒回来了么?”

太乙在诛仙柱前抬头,柱上盘踞着一条小白龙。那还是条幼龙,却已是造化钟灵,甲光粼然,龙目湛湛,被一道狰狞疤痕蜿蜒割开的脊背秀峻如云山。

可他没机会再长大了,抽了龙筋的龙能活到如今已是奇迹。太乙真人踩着碎鳞,站在小白龙淌下的血泊里:“还不曾。”

“莲花三太子随姜尚出西岐,破三十六路征伐,已擢升先锋官,战功勇名,彪炳宇内。”

小白龙不由笑了,目光盈盈,眼底尽是神往。他声音清越,吐字却有些含混,听去像含着什么东西:“我一直在等他。”

“他不会回来。”太乙盘腿坐在猪上,静静同这条重伤垂危却不肯解脱的小龙对视:“他已经不记得你。”

小白龙眸中神光光恍恍惚惚地暗淡下去,如同罡风过处一尾不堪摇的孱弱风烛。可那点飘摇烛火终究寂寞而倔强地亮着,小白龙张开口,口中有一点樱色。这一次太乙看清了——他衔着一枚左旋的海螺。

“没关系,我会一直等。”昔日的龙三太子轻声说,端然而静,乖巧得一如往昔堂前行弟子礼。他眼瞳莹润,目光悠悠然落在极远处,映照着天河里的星星:“他的心在我这里,我要还给他。”



【壹】

数载前,天劫后。

可怜太乙三花聚顶被一道天雷削了个干净,还要骑着猪为两个孩子四处寻找重塑法身的材料。魔丸灵珠却是在社稷图里逍遥自在,图中哪吒早已玩熟了,成日拉着敖丙嬉闹。偌大幻境只有他们两人,流风过处,影皆成双。

偶尔敖丙也会教他些新奇玩意儿,哪吒自小不怎么出李府,社稷图中又只能见到敖丙一人,自然他教什么就是什么。比如臭棋篓子申公豹的首席大弟子教昆仑第一臭棋篓子太乙真人的徒弟下棋,哪吒还以为撇去申公公,敖丙棋技三届第一。

输了一晚的哪吒空出一只手挠头:“我可以悔棋么?”

敖丙笑得如沐春风:“你这局已经悔到第十六次了。”

他话音未落,哪吒五只胳膊已经开始行云流水地提子,也不知道要悔几步:“债多了不愁,多悔一次不多。”

灵珠依然笑得温雅纵容:“你悔棋归悔棋,把偷的子放回去吧。”

“还有,都答应你悔棋了,等会继续下的时候,可以不拽我尾巴了吗?”

哪吒两只胳膊枕在脑后,咬着草茎望天哦了一声,伸手又捋了把手感颇好的小龙尾才恋恋不舍收了手。敖丙悄悄把尾巴收回袍摆下,玉琢似的脸上依旧端方镇静,龙角尖儿却已然红了。

一晚棋下得热火朝天,哪吒输急了眼,干脆现了法身以示认真,鏖战酣处六只胳膊忙得不可开交,一手执子一手扶枰一手挠头,另有三臂不忘偷子、捶桌和揩油。敖丙倒是气定神闲,颇有几分任尔三头六臂我自岿然不动的从容气度。可他架不住哪吒闹起人来蛮不讲理又强词夺理,说自己法身都都被看光了,敖丙也要给他瞧瞧漂亮尾巴。

龙三太子被磨得无奈,板着白壁样的脸儿不假辞色,一截明如练的粼粼长尾却自桌下悄声探了出来,在哪吒脚踝上不轻不重地一扫,旋即又远远逃开。

敖丙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听他的话,他对这个天命里另一半的魔丸从来没有办法,几分情难自禁的纵容,几分心绪莫名的悸动。

哪吒五只胳膊一起挠头,冥思半响,终于收了法身,投子认负。他一掀幻术变出的棋枰,躺倒在山石上晃着腿看天:“你又赢啦!没意思。有什么想问小爷的,问吧!”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问的了。”连赢一夜的敖丙低头,很认真地掰着手指:“你是陈塘人士,李家三子,父系总兵,母亲殷氏,幼时……”

“停停停停!你查户籍啊?你有妹妹要嫁给我啊?”哪吒心头冒火,抱着火尖枪翻身坐起,迫到敖丙身前,满心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郁:“翻来覆去都是这些问题,那换小爷我问你好不好?”

他解了乾坤圈禁制,已然比敖丙高了,欺近的时候,颀长的身影几乎能将敖丙整个人笼在其下:“我问你,天劫时你为什么要救我。”

两人间不盈寸,近得呼吸相闻,敖丙望着他,龙角尖稍的红一点一点蔓延到耳根,却是咬着唇笑了:“你一晚上又是偷子又是悔棋,是不是就是想问这个问题?”

“我答过你:你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见哪吒一探手又要揪自己领子,敖丙忙一把握住哪吒腕上乾坤圈,急道:“不用在说我傻了。我早说过,不傻,谁和你做朋友!”

哪吒被他握住手腕,不退亦不进,黑瞳神色晦暗,只照着灵珠眼睛。

敖丙被他看得心虚起来,微微垂头避开他的视线,垂落的手指在身侧空空握了握,似还有热度残留指腹,一路烫到心尖。

他等得心都慌了,哪吒也未发一言。流风来来去去,似乎吹散了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敖丙还未回神,哪吒已俯身在他角上亲了亲。

亲完一把抱过龙尾,往脑后一垫,悠然自得地睡去了。

他睡得逍遥自在,敖丙却是慌了神,尾巴这般被人抱在怀里枕于身下,走不开,亦离不远,只能跪坐在一旁,看哪吒舒舒服服翘着腿,枕着他从不示人的尾巴午睡。

敖丙犯了会儿愁,被日光晃的炫目,便顺手摘了片莲叶遮在哪吒头顶,不让正午日头晒在他脸上。

他看着荷影垂落,落在哪吒眉目英挺的脸上,不由抿着唇笑了笑,忽然想在他身边一同睡去,不问外事,忘却明天。

敖丙抱着龙尾小心翼翼地和衣卧下,不让它惊动哪吒睡眠。两人近在咫尺脸对着脸,共享头顶一片小小荷叶。灵珠阖了眼,睫羽一颤,忍不住又睁开。

他目光垂落,瞥见哪吒腰间小袋挂着了线,那从不离身的护身锦囊开了个小口,露出海螺的一角尖尖。



【贰】

重修法身道阻且长,图中寂寞,两人修炼闲暇便一同瞧月瞧海瞧星星。哪吒枕着手臂,抬头看星垂穹庐笼盖四野,声音困惑:“敖丙,你为什么总在看星星?”

敖丙托着腮,有些出神:“山河社稷图中星野瑰奇,我从没见过,想记下来,日后讲给父王叔伯们听。”

哪吒打了个哈欠,一引混天绫,红绫匹练般展开,化作个载着他们荡荡悠悠的秋千:“星星有什么好看的,东摆西凑乱七八糟。还是月亮好,和外面一样又大又圆。”

他伸手框住月亮比了比:“也不知道爹娘怎么样了。如今人不见人,连月亮看的都不是同一个。”

敖丙低下头:“可我家人却是连外面的月亮星星也看不到的。”

哪吒听出他语气低回,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敖丙话音未落,魔丸啪的一声变作盒月饼跳进他手里,还给自己捆了个同心结:“怕什么,等我们重修法身,就带着风火轮去东海瞧瞧,不但请他龙王老人家看月亮,还给他尝尝陈塘关的点心。”

敖丙忍着笑,抱紧点心盒,认真道:“龙族百鳞之长,我们虽是妖族,但不吃人的。”

哪吒索然无味地坐回秋千另一侧:“没劲,小爷还想吓吓他们。”

他侧过头望向敖丙,目光中褪去玩笑意味,一厘一毫尽是认真:“不过我说的是真的,我陪你回家如何?你陪我天雷里走一遭,有什么事我也断然不会让你自己独抗。”

“你那法宝碎了,咱们一起想法子陪一件;你家要你封神登天,我们便一同建功立业;你要为亲族伸冤,我也一同陪你找神仙老儿们理论去。”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月野下,哪吒黑瞳中似藏着淬火的枪尖,他对敖丙说的话,句句算数,一诺千金。

敖丙十指在衣袖下悄悄握紧,他望着唯一会为他着想的朋友,目光深深,尽是说不出口的万语千言。

许久许久,他才开口,声音轻轻:“没关系。这些都是我使命所在,我该去承担的。”

他抱着膝偏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哪吒,忽地笑了,眉眼间鲜见地露出几分柔软的孩子气:“不过你要一起去龙宫看看,也是可以。”

“他们会喜欢你的,你像太阳。”

哪吒像太阳。

起于旸谷、归于虞渊、亘古不易、泽被万里,让所有生灵共沐其中的太阳。

当日陈塘关上火莲焚天,煌煌然如东暾。

幼时他灵珠托生,是东海底唯一自由的生灵,所有的叔叔伯伯都在等他长大,一点一点看他从壳中不足丈余的灵慧幼龙长成翩翩少年,不光为了龙族等待千年的转机,更因为他是死寂天牢里仅有一丝生气。

他是自由的,昔日的血战三千里的苍龙们看着他自海天间潇洒来去,依稀便是从前的自己夭矫于天际。

每次敖丙同师父出东海修炼回来,荒冢般的天牢总有几分热闹生气,叔叔伯伯们争相问他地面上的事。他们问草木葳蕤,问明月潮生,问重峦碧水,问这世间再平凡不过、他们却只能在梦中一见的景色。

然而问得最多的,还是太阳。

他们被困在天牢海底,看不见太阳。

龙族和天日间隔着天令,隔着他们的功勋,隔着千重锁柱,隔着深不见底的缥蓝海水,一层又一层地滤过光。

百鳞之长们自海底向着东方仰首,三千尺太长,入目只有无尽波光。



【叁】

哪吒并不懂敖丙千回百转的心思,只知道日后灵珠要做什么自己陪着他做便是。但敖丙夸他像太阳,太阳是重要且讨喜东西他还是知道的。转念再一想,这世间比太阳更厉害的东西好像也不是很多,一时间更是得意,很有些飘飘兮登仙的意思。

他受了夸就要表现,有想法立刻付诸实践。要为灵珠讨说法,首当大事便是好好修炼重塑法身,拎着枪说话才硬,有功业便有话语权。

敖丙还在出神,良久等不到哪吒回答,转头一看,只见哪吒头上祥云一片,人都已入定了,顿时哭笑不得,只能下了秋千盘腿坐在哪吒身边。

自从进了山河社稷图,敖丙便发现哪吒打坐时有个很坏也很邪行的毛病,就像午睡一定要枕着小龙尾巴一样,缠人无赖,心安理得。入定之时敖丙只要一离开他立刻就醒。反之灵珠在身边,且不知山崩于前海水倒灌会如何,反正敖丙怎么捏他的脸都没有反应。

真不知这是混元珠的奇妙天性还是他故意。

可敖丙对哪吒从来也没有办法,只跪坐在他身边,灵珠气息纯和,默默在一旁为他护法。闭目的哪吒敛去了平素的顽劣嬉闹,眉目深挺,刀锋般抿起的薄唇透着股英气。而这英气里又蕴着三分桀骜,一如他的火尖缨枪,不惧神佛。

敖丙凝视着他刀雕而成的侧脸,忽然想起灵珠现世后那一道打向哪吒无可转圜的天雷,激灵灵轻轻一颤,心底满是酸楚涩然。他想,我怎么能让他死,换自己的锦绣前程呢?

他们该是一起的,天生如此,失了谁都是活生生剖去一半。

哪吒教过他,若是命运不公,就和它斗到底。

这个世上,定然还是有天理的罢。若是没有,他们就一起斗一个出来。

念及此处,再无可惧,背负无数的龙三太子唇角忽然泛起个安恬宁和的笑。这一笑如冰河乍破,生机过处尽是杏花雨杨柳风。他心中安定,悄悄握住哪吒的手,有几分甜蜜地想,山河图是化外之境,他们的约定连天地诸神也窥探不能,只有风知处。



【肆】

两人日复一日在社稷图中苦修,可惜铸基塑身一事非朝夕能成。世间事不待人,过个几百年再重回人间,只怕烧纸都赶不上热的。两人勤耕不辍却进益缓慢,急在哪吒心间,愁在敖丙眉头。

又一日,消失已久的太乙忽然骑着猪大喜奔入,手拈一片荷叶手舞足蹈:“娃儿,你有救了!”

“这仙藕千年化生,灵根天成,邪祟莫侵,是塑身的最好材料。你快随我去乾元山闭关,仙藕灵气自生,还能中和你那与生俱来的魔丸戾气。”

哪吒当即警觉,一握敖丙的手,扬首问道:“我有灵珠在身边,还要什么仙藕灵性抑制魔气?我若走了你们打算将灵珠怎么办?有这等法子,为何不让他先去?”

敖丙大急摇头,生怕他冲动之下怠误天赐良机,急急抓住他手腕:“我不要……你先随真人去罢,我总有办法的。”

哪吒不答话,只径直抓着他的手,十指相扣。

太乙看着双手紧握的两个孩子一眼,一瞪眼:“锤子!那要得个铲铲!小娃儿们不知世事口花花,龙身修炼何其不易?人间早也等不及。譬如你爹娘,纣王残暴嗜杀倒施逆行,施炮烙设虿盆,如今忠臣良将日益凋零,你躲在山河图中,又要谁来看护他们?”

说罢眼望流云,很昧良心地补了一句空话:“何况天尊总有办法复原灵珠。”

他开口提及李靖殷氏,一下便捏住要害关节,又补了对灵珠的承诺。哪吒抓着敖丙的手,一时有些踌躇,但下意识想着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还是趁热打铁为敖丙讨个具体法子的好。

倒是敖丙开口劝解,捏了捏哪吒手心,安然道:“真人一诺千金,我们放心便是,不急这三五载。等我修炼好了,我去找你。”

哪吒依然蹙着眉,敖丙把他拉去一边,促膝一处不知道说着些什么。太乙看着他那混世魔王样的徒儿坐在敖丙身边,耐着性子听他一句句说话,眉峰时展时攒却从不打断。两个人殷殷切切亲亲热热,像枝头两只幼鸟簇在巢里的嘁嘁喳喳着互相梳理羽毛,纯然是发乎本真的好,不由太息,没忍心告诉他们东海早已经反了,此时是万不能放敖丙这个未禀在册的龙太子暴露世间的。东海反叛一事直达天听,他力有不逮,只能尽力保全两个好孩子。


也不知敖丙当日安抚了哪吒些什么,哪吒最终竟答应先同师父去乾元山,太乙大喜,拎着酒葫芦纵猪先去准备,给他们留下点话别的时光。

两人在山河图中最后的时日,哪吒拉着敖丙坐在树枝上,一同看旭日红彤彤地跃出山峰。

哪吒靠着树干,赤着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火尖枪,望着重山叠嶂出神:“小灵珠,你修行好后记得要来找我。”

说完向敖丙眨眨眼,黑瞳里不无得意:“你不是说我像太阳吗?我随你去东海,让你们龙宫千尺水深也有皦日东升。”

敖丙再次领略到了魔丸打蛇随棍上的厚脸皮,这人真是顺杆就爬攀藤上瓦,给他根绳索只怕能一路上到天上去。

可敖丙却笑了:“好。”

说完也有些出神:“不知道战后天庭会封我们作什么。只愿能赦了我家族,擢我去做颗星星。”

他融冰般的瞳子里神光浅浅,空濛地照在天际:“我想做颗星星,自由自在。父王抬头,随时都可以看到我在那里。”

“龙族会有一颗自己的星星。”

他望着天际,哪吒的目光却只在他眉眼间。龙族的小太子在天光下笑得憧憬,微熹晨光栖落侧颜,映得他眉目昳丽,半是暧暧半是明。

他忽然把敖丙抱在怀里,抵着额头,在他龙角上亲了亲,重复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师父说藕身空心,免不了忘尘忘情忘却什么重要的事。我把心放在你这,等我醒转回来,你还给我,告诉我往日的事,我们再一同去建功立业。”

“封神也是可以升星的。将来我是天将,你是星星。”

未来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明晰、前所未有的近,他能看见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他的锦绣前程里一定会有敖丙。

已然高过灵珠的哪吒搂着小龙,看他冰蓝的瞳子里神光怔怔,低低笑了笑:“敖丙,再陪我踢一次毽子吧。”

他还有很多话不曾说,那就等归来再说罢。

封神登天后,他们会有长长久久的一生,与天共老。


哪吒取了毽子,牵着敖丙的手自枝上跃下。

在遇到敖丙之前,他从未这么酣畅淋漓地游戏过。

敖丙灵珠天性,又被教养得水魄松风,举手投足自有其温雅从容,便是踢毽嬉戏也是矫若游龙回雪流风。但哪吒是懒得想去想什么辞藻夸他的灵珠的,他只觉得敖丙踢毽子的样子很好看,踢毽子的身法很好玩,能接住他陈塘关第一帅的毽子,本领也自然很不凡。总之从头到脚都好,好得叫人想和他踢一辈子毽子。

说来他连敖丙在海边抱孩子的模样都见过了,哪吒不无得意地想,全然忘了他把人在陈塘关上捆了个双喜临门的事。

两人玩到酣处,哪吒回风一脚,却是将毽子踢上空中,敖丙刚要飞身去接,就见毽子砰的一声,自头顶炸出一簇花焰。

山河图中四季如春,此刻却随着那声锐响,纷纷扬扬下了一场瑞雪,铺满两人双肩。

敖丙伸指,发现那雪却是杨花拂面,星星点点。

他只记得哪吒顽劣,一使障眼法他的屁股就要倒霉。却不知他看了什么话本子,能想出这一出幻术飞花作雪。

飞雪逆空间,哪吒笑嘻嘻地握住敖丙的手,将一枚海螺塞进他掌心,还要要顽劣地学他的话,说只要吹响这海螺,我必千里来相会。

敖丙脸颊发烫,白壁样的脸差点又红成一块很好看的海鲜。他张口欲言,忽而唇上一热,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已经印在唇瓣间。

敖丙怔怔地睁大了眼,睫羽轻颤着。漫空扬花飞雪,哪吒眉目含笑,消失在空中的身影如一缕墨迹化入水中。敖丙伸手去握,能抓住的只有掌心的海螺。

海螺被捂得温热,熨帖着手心,似有一颗心在其间轻轻跃动。

“小灵珠,等我。”


【伍】

回社稷图接走哪吒时,太乙发现他的好徒儿失了一缕魂魄。

他再三瞥了遥遥站在海岸边的敖丙几眼,终究没说什么。倒是哪吒魂不守舍,一副剩下的三魂六魄也齐齐丢了才好的模样,看得太乙怒其不争,恨不能赶紧把这瓜娃子塞进莲藕,将他空脑壳儿好生捶打捶打把水倒光。

魂魄收入宝莲前,哪吒频频回望,素来桀骜的眼瞳中第一次有了祈求之色:“师父,答应我,我不在的时日里,帮我看护好灵珠好么?”

太乙坐在猪上倒酒,闻言斜睨他一眼:“才几天就果不离枝瓜不离蔓的这么上心……他是你什么人啊?”

哪吒不理话里的讥诮,只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瞳光烈烈,如透三秋:“他是我至亲至爱!”


好歹将这大爷哄进宝莲,太乙真人心力交瘁,回想起两个孩子依依惜别的模样,不由有些心酸。

他喟叹一声,一拍猪的额头,揭开酒葫芦:“猪,你讲做风火轮有个爪子好,红扯扯悬吊吊,还不如做头猪舒坦,想喝酒便喝酒。”

说着自饮一口给猪灌一口。那猪不负众望地嘁出酒水,甩头鄙夷地翻了他一记白眼。

太乙也不恼,哈哈笑着,抬头往那渺渺九天看了一眼,念及龙族反叛,战事之酷烈,如今还不忘利用这灵珠魔丸,不由得嘿然哂笑起来:“神仙。嘿嘿嘿嘿……神仙。”

他在坐骑臀后掴了一掌,带着宝莲直没九天云烟而去:“是神仙呐!”

烟云之下,便是陈塘。东海千里,血如残阳。



【陆】

山河图中时无寒暑,便是千载弹指也如旦暮。自哪吒走后,山河图中无人探访,敖丙日夜修行,偶尔拿出海螺一看,眉眼间笑意融融,再不觉时光难捱。

哪吒会来接他。

他这般笃信着,哪吒那一缕神魂早已融入骨血。他们自鸿蒙开天辟地以来便是一颗两仪天成的混元珠,相依相伴了这么长的岁月,痴痴缠缠,拆解不开。

哪吒从未对他食言,他信他不会食言。

又不知过了光阴几许,山河图却是换了天日。敖丙醒来,发现自己在一昏昧阵法中,眼前是师父申公豹的脸。

他刚要开口,忽地发觉自己嗓音锵然有金石之声,敖丙惊奇回首,却见龙身在他昏迷中不知用了何种法子,已然重塑。他缓缓盘桓,烛火下鳞光濯濯,通身并无半分不适之意。引颈清啸一声,水魄风魂自在牵引,造化钟灵,又是那条夭矫漂亮的小白龙。

申公豹负手立在一旁,看敖丙打量着新身躯,满眼新奇,像只扑镜好奇的糯白猫咪,又想起初见时他不过一条丈许的破壳小龙,乖乖蜷在波水中,不觉也有了几分慈爱之色:“徒……徒儿,可还满意?”

敖丙落地化作人形,落落疏朗,神清骨秀,作揖行礼道:“多谢师父。”

申公豹大是满意。自陈塘关一劫,他游说龙王联手海底妖兽和西海龙王抗击天庭,自己则改投通天教主门下,行走人间襄助纣王。而今西岐势力渐长,自得哪吒加入后更是烈火烹油,眼见殷商就要砸锅,申公豹忙不迭趁太乙外出盗了山河社稷图,以借灵珠之助。

他如往日般拍着敖丙肩膀,循循诱道:“徒儿啊,当日你在陈塘犯下大错,辜负亲族厚望,这次龙族倾力救你,可莫再糊涂,三日后随我去西岐战场,会一会那打头阵的太子先锋。”

见敖丙目现疑惑,申公豹俯身,笑容意味深长:“是你的旧相识,哪吒。”

敖丙像是被当胸锤了一记,几乎站立不稳,猛然抬头,手指在衣袖下微微发抖:“哪吒?哪吒是我好友,他答应重修法身就回社稷图找我,他怎会……”

申公豹别有深意地望他一眼,抬袖一拂水镜:“自己看罢。”

水镜中烟云沆砀,一条西海黑龙御风而起直冲天际,攒射的箭矢擦着鳞甲溅出四散火星,却半点也阻不住他去势。黑龙奴电而行冲散天兵,烈烈咆哮着如入无人之境,追随其后的黑龙们亦是士气高振悍勇无惧,一时间天兵阵脚大乱,溃作一团。

敖丙只死死盯着天际一点红光,那火光来的好快,飒沓如火流星经天而行。人影未先至,烈焰已横空。敖丙瞳孔震颤着,亲眼看见一截雪亮枪尖自黑龙鳞下穿胸而过,血溅长空。

握枪的少年凌空而立,足下踏着烈焰风火,丰神俊朗,眉目似旧。他偏着头,看那濒死吃痛着翻滚挣扎的黑龙,如同看一只垂死的牲畜。

他手腕骤然发力,枪身拧转,已搅碎龙心,那黑龙死蛇般直直坠往沧海。长笑声中,火流星再起,脚踏风火的少年战神杀入龙群,鲜血泼天而起,烈焰隔着水镜灼烧着敖丙瞳孔,像是看到魔神亲临。

他浑身都在抖,抖得握不稳水镜边沿,抖碎了水中魂牵梦萦的身影。

身后申公豹扶住他双肩,悠然叹道:“哪吒?他早将已你忘得一干二净。”

“徒儿啊,莫天真了。世人成见如山岳,山岳之重,岂能轻易?灵珠魔丸,只能存其一。如今他们选了魔丸走那封神登天的坦途,你是便是弃子,爱你护你的只有师父亲族。当日东海龙族予你万龙甲,如今又倾全族神魂助你重活。你父王尚在征战四海,你要叫他灰心失望,叫龙族永生没于东海,世世代代不见天日吗?”

“时至今日你还想着那魔丸,糊涂!你们的大好前程,从来有你没他,有他没你!”

他言至激动处,已然显了豹相,字字炸如惊雷,炸得小龙太子几乎心神俱碎。

苍白十指痉挛着绞紧,他无意识地低喃着:“父王……哪吒……”

“我要去见他。”

他要去找哪吒。

他的心还在他这里,无论血海深仇还是兵戈相向,他都要先找到他,与他了结。


哪吒在西岐。

他一手提装着大料的青铜釜*,一手抱狗,口里哼着打油诗踢开院门,风风火火地呼朋引伴:“快快快,我终于把三眼的心肝宝贝命根子偷来了。咱们赶紧洗刷干净炖一锅!”

雷震子大惊,扑上来就想解救哮天犬于危急:“你疯了!杨戬宝贝这狗宝贝得跟眼珠子似得。你可以骂他三眼,但你不可以说他的狗丑!现在你居然还想炖它!你……”

哪吒抵住手舞足蹈的雷震子的额头,伸手将他推开了些,嘁地一声把哮天犬放回地上,掏出几根从厨房里偷来的猪骨头扔进锅里:“急啥。小爷我就是想吓吓他,叫他总不跟小爷试手。是兄弟的有肉同享,今晚叫他来吃火锅。”

雷震子心道杨戬回来找不见狗,又听到你要请他吃肉,这火锅他是万万吃不成了,定然当场提着三尖两刃刀来踹锅,遂了哪吒试手的心愿。

他虽叹气,却也不去苛责哪吒。西岐自得他加入,如有神助。这魔童虽生性顽劣,倒也义薄云天,他们同袍义笃,早已亲如异姓兄弟。

哪吒很开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开心。他儿时在陈塘人憎狗嫌,除了父母家丁,无人待他亲厚。如今拜别爹娘,到得西岐,却仿佛到了另一个家,有兄弟,有朋友,恣意嬉闹,胡作非为。 

想到此处,哪吒的心却忽然抽痛起来。曾经也有什么人,待他是不一样的。

他跟所有人都不一样。他要保护他。

那人是谁?他想不起来,莲身藕躯的三太子的心好似被生生剖去一半。

哪吒盯着滚沸汤水,眉宇间攒起几分厌色,杀伐戾气顷刻间便重了起来:“这几日我陪你们在西岐。希望那天尊老儿坐下金仙莫要再来烦我,我只答应征讨暴君,他们要镇压龙族,自己战去。”

雷震子奇道:“怪哉! 龙族与截教沆瀣一气,有何分别?这世间还有哪吒不愿除、除不掉的妖?”

哪吒不理他话里揶揄,低着头,声音有些闷闷的:“没有。只是我总觉得我屠龙,有人会伤心。” 

他想不起谁会伤心,只知道自从醒来,心里便空落落,丢了什么重逾性命的东西,不知该去何处找寻。



【柒】

敖丙没能去找哪吒,他甚至没来得及见父王一面。

龙族哀兵举义背水一战,本就有死无生,而海底妖兽两面三刀,说是襄助龙族共击天庭,实则被囚多年,跟龙族血海深仇,若是眼见不能成事,只怕会当即倒戈叛乱,把仇人生吞活剥。

他记挂亲族,更不愿助纣为虐进犯西岐,便恢复旧日打扮,本披白袍掩去龙角欲去寻哪吒做个了断,意外惊闻东海龙族一再溃退,已然被天军列阵围困东海之上。

那日东海百里风雨如晦,霹雳阵云绝天海而起。龙王遥遥望着巍峨如立垣的天丁天兵,满心举族玉碎的凄怆悲绝。

后悔赴死举义吗?不后悔。

他只后悔千年前信了天庭空口白牙的漂亮话,信他们海清河晏共享太平的空诺,带着全族投了死局。

他们是妖族,生来就是。天宫许下的海清河晏太平安宁,没有他们的位置。

敖广回首,东海龙族骁勇英烈,眼中尽是相似忿色,不见恐惧,不为瓦全。龙王哈哈长笑,不再去等王妹引西海援军的那一线渺茫希望,百龙齐齐仰首,向着东方扶桑发起最后一次冲锋。

哪怕被炎阳灼成枯骨,哪怕被天矢射得残破,也好过囿于牢底,不见日光。

苍龙们直迎箭雨,咆哮着冲向太阳。

他们的自由,他们的天日。

他们在海底蹉跎的、荒芜的时光。

一千年那么长。



【捌】

天阵的东方守将若有机会重回当日,定要质问广目天王:都说东海龙族已尽困阵中,怎么还会有一条破空而来将他们揍得落花流水的小白龙?

西方守将若有机会从头来过,也必定一同悲愤诘问:都说西海龙族早已溃不成军,那龙公主引来的,难道都是阴兵鬼龙?

十二金仙们心很累。西岐大乱斗,朝歌是敌营,截教不好与,妖孽又横行。自从混元珠现世,山野人间麻烦不断,坑多的像是雨后泥地里的鼹鼠洞,敲下一茬又冒一茬。

本来灵珠被盗已经够祸事了,不想祸兮福所倚,一道天雷下去,换了藕身忘了前尘的魔丸到是更好用些。岂料刚开心没几天,这灵珠又活了,历过天雷能把混元珠一半威力发挥个十之七八,拳打功曹,脚踢揭谛,一双大锤轮转如飞,将天兵们当鼓皮捶。你说你生的这样好,用兵器能不能斯文些?

四方天将苦不堪言。有机灵如太乙者,早想起昔日被混元珠对脸痛殴的情形,死道友不死贫道,当即闪身后退,暗中一脚,将同门黄龙真人踢下云头去建功立业。

东海打成一锅粥,他却在云上远目注视着敖丙,目光中隐有担忧。

天宫在东海设下重围,纵灵珠动天之能也只有一人,妖兽尚在骑墙出工不出力,西海残部的援军也寥寥无几 ,龙族这一时反扑只是靠出其不意。不多时天军稳住阵脚,果然立刻重新结阵,开始合围分化切割战场。敖丙奋力鏖战,却离他父王越来越远。

百年后,陈塘关茶寮里还在说这一日:那东海上六月飞霜,烟波涌沸,卷浪成雪,横峙苍天,一白袍人同云间神将斗在一处,身姿落落流风回雪,却是比神仙还像神仙。

待到日薄西山,妖龙们尤在负隅顽抗。一白鹿童子落于白袍人身前,揖道:“天君有请。”

有言道:围师必缺,穷寇莫追*,龙族哀兵绝境,正应避其锐气分而化之。 见童子将白鹿引至白袍人眼前,十方天兵不再对群龙赶尽杀绝,改为结阵合围,枪指苍龙,弓如满月。箭在弦上,万双眼睛注目着两人一鹿,童子已然倒头再拜道:“天君有请!”

真正的骑虎难下。

有人看到白袍人伫立良久,终是颓然将武器化入虚空,转身遥遥朝那龙族宼首拜了三拜,跟着童子没入云中。

 


 【玖】

云端之上有七十二宝殿三十三天宫*,紫气东来,赤霞金光。敖丙孤身拾阶上天陛,一身白衣尽是血迹,却走得坦荡从容,如月出空山,清风修竹,依然是那个在海边相救女童的翩翩龙太子。

他跪于殿前,天君问他,你可知罪。

“我不知。”

“但我恳请天地仁心,赦我亲族。”

司命星官闻言在云后暗笑:不认罪却领罪,这小龙儿还真是傻的可爱。等你领罪伏法,给你命簿里添上几笔,横竖都是罪业累累。

千年前大笔一挥,天牢成了龙宫,典狱长便是龙王,天宫的许诺可从没半点错。

龙三太子睁着双至纯至善的眼:“我奉还灵珠,前事一笔勾销。天兵天将,不得藉此伤东海龙族一鳞一须。”

有人教他,若命运不公,便和它斗到底。

那人的脸好像又在眼前,敖丙眼里有破碎的笑意。他隔着衣襟握紧海螺,尖尖一角几乎将他的指尖割破。

所有的不公,到他这里为止。

得到许诺时,敖丙笑了,灵珠清澈的瞳子能照朗朗天日,却映不清重云雾罩下的巍巍宫阙。


被缚于诛仙柱上时,敖丙轻声问:“我能见哪吒一面么?”

司刑星君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不发一言。

他被抽了龙筋,整个天宫都在等他阖眼,他却忍着日夜煎熬,拼命守住一口真元。

只有太乙来看他,目中尽是痛色。他告诉他,哪吒藕身重塑时被炼去了部分记忆:“仙界有令,灵珠和敖丙,在魔丸面前都是不许提的禁忌。他不记得你,否则拼死也不会让你变成这般模样。”

“你要活,天尊尚在闭关,无人能左右你的元神。他有神魂在你身上,你活着,挨过此劫,灵珠魔丸聚首之日,他自会想起一切。”

“哪怕借作兵解,也要守住元神不灭。师伯保你们青山流水,必有相会。 ”

小白龙便笑了,他应一声,轻轻衔住海螺:“我会一直等,他的心在我这里,我要还给他。”

往后刀钩钉凿,鳞落甲碎,敖丙都在剧痛中沁着冷汗,苦守最后一点清明不褪。

甚至被剖到心的时候,龙三太子婉约的双眼都未曾闭上。

他只望向东海。

风里有螺音低回,你曾说海螺声起,千里相会。

哪吒,哪吒,我吹起这海螺了,君胡不归?


随着幽蓝瞳孔褪去了最后一点火光,那妖龙双眼终于阖上。一枚灵珠自印堂上悠悠浮起,似一颗剔透的心在轻轻跃动。

司命官捧着灵珠犯了愁,天君望一眼银汉,淡淡道:“升他去做华盖星罢。”

混元本是一体,灵珠魔丸相合威力剧增。可现下魔丸已然可控, 灵珠靠近反会扰他心神横生枝节。不若让灵珠作了星星,叫魔丸看得见,又离得足够远,催逼潜力却不生变数。哪日魔丸用废了,还能起用灵珠取代。

一石三鸟,算无遗策。仙官奉承完,却又现愁色:“那东海逆贼……”

天君冷笑:“妖孽宵小,负隅顽抗。天兵不得伤龙族又何妨,封神榜上还未登仙籍者大有人在。差人传令,驰援陈塘。”


西岐月下,哪吒手握火尖枪,将一纸调令绞得粉碎。

杀龙,杀龙,一帮腌臜混沌不知是开不动弓了还是提不动刀了的天兵龟儿子,就知道请他去杀龙!

西岐的少年战神搅碎调令还不够解气,回身一枪劈断巨树,看那巨大枝干砸的四分五裂,心底灼天的烦躁才些微平复。

他不能不去,令中一笔一划写得清楚,东海惊涛,首先淹的便是陈塘。

他不能不理这骨肉至亲的故乡。


【拾】

当日眼见爱子被带走,敖广痛不可遏,也曾招集残军试图冲阵。天军严防死守滴水不漏,龙王几乎嚼碎银牙,无奈龙族死伤惨重,只能潜回海面,抓紧最后的时间休养整饬。

一日午后,但见海水沸涌,有人在空中叫阵。敖广本不欲理,突然听闻海上喊的是“西岐先锋哪吒来战”,龙王一声霹雳长啸,目眦欲裂,率众破水而出。

只见半空中哪吒黑瞳中赤炎烈烈,火尖枪扫过一道扇弧,正将一妖兽穿心而过, 下一刻枪尖莲花烈焰怒放,立时将妖兽烤了个透熟。

哪吒随手将焦尸抖下海去,肩扛长枪,懒洋洋地对着藏在礁石后的妖兽们伸出根小指:“你们东海岩浆下所有妖孽贼寇的本事加起来,也就这么一小截。”

说罢想了想,又掐出一截指尖:“除去龙族,剩下的分这么点儿都算抬举你们!”

此言一出,东海阵中顿时炸了个沸反盈天。众妖虽然惧他如鬼神,却也不甘受此折辱,妖兽们还未反应,咆哮声中,一苍龙已直往他枪尖而去。

哪吒挑眉一笑,焮赩再起,火尖枪锋虚晃,却是绕过苍龙,直取右翼妖兽。他乘着风雷烈焰杀入妖兽阵中,如同沸铁入膏腴,一切即融。妖兽们只顾四散奔逃,哪吒长笑,也不理奔袭的群龙,火尖枪混天绫齐出,只掩杀溃逃妖兽,东海之上,如有两轮烈日当空。

枪锋进退诡谲,刺击如骤雨如疾风,却有意无意,尽数避开青龙。

不知为何,莲花太子重活一遭,斩妖除魔是天道使命,从不手软,他却像亏欠了什么似得,独独不愿与龙族开战。

哪吒在妖群间纵横往复,他血液如沸,他心中空空。他枪尖鲜血淋漓如雨,却不敢去看那一双双激愤龙瞳。


哪吒处处容情,龙族却也没有怕死的种。长啸声不绝于耳,火尖枪熛焱到处浪卷塞空,敖广亲自阻住哪吒去势。他龙爪过处尽是霹雳雷电,同莲花三太子火雨狂风地斗在一处。

妖兽们如蒙大赦,一头扎入东海没命地遁逃。群龙亦是精神大振,正要结队为龙王掠阵,火云中却忽闻一声叱咤,龙王扫尾荡开追缠而至的混天绫,下一刹那,电光横空。

龙王竖鳞片片炸起,火尖枪锋色如霜雪,破烈焰携狂风,凝在苍龙眼前。

炙浪熏得敖广几乎睁不开眼,待到瞳孔渐渐聚焦,他看见哪吒长枪横指,枪锋不过咫尺之遥,凝在眼前。

西岐的少年战神用尽全力握紧枪柄,他的枪依然很稳,却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垂在身侧的一只手微微颤抖,他在何处见过这一幕?

龙王须发皆张,眼中尽是奇耻大辱,暴怒咆哮道:“你为何不刺?”

哪吒听得这句话,却如同被三昧真火烫了一般,当即倒纵避开,脸色惨变, 几乎连火尖枪都抓握不住。

你为何不刺……

有谁?有谁曾这样问过我?

他茫然四顾,干涸的眼眶中露出惶惑的神色,刀刻般的英挺容颜上却是一片木然。红莲烈焰不知何时尽数熄却,暴雨冲打着火尖枪,顺着枪锋淋漓滴落。

敖广看着这孤悬天地间骤然失魂落魄的杀神,刹那间灵光电闪,似有所悟,龙瞳中的光彩却颓然灰败下去,像个一瞬苍老的父亲。他盯着哪吒眉心魔丸印迹,喉间是压抑的低吼:“你可还记得我儿敖丙?”

哪吒霍然抬头。

敖丙?

敖丙是谁?

他下意识望向天隅。长天阴云万里,不见星空。

 


【拾壹】

阐教碎嘴的小仙们私下议论,总说魔丸重活于世,莲心藕身,是天生将神,无畏无惧,不知疼痛,世间欲求,不为所动。

只有哪吒自己知道,他不能看星空,尤其是紫微垣。每每望见,无情无欲的莲花三太子都会疼得弓起身,疼的四肢百骸都觳觫起来。

紫微垣有一片寂寞星辰,华盖孤高,皎皎濯濯,在天之一隅自明自熄,凝望时如星夜下惊鸿一瞥的温柔眼波,过目又像一闪即逝的萤火。

哪吒握着枪,浑身上下疼得似要淌出血来。他摊开捂在胸前的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茫然地想 ,怎么只有心口不痛?

天神太子空空地叩着胸口, 他已经没有心。

他的心和一缕神魂寄托在一枚灵珠上,变成了星星。

 

天际观战的太乙遥望群龙中如失魂魄的徒儿,长叹一声作孽,挥手向天际抛出一页符纸:“风火轮,去接他们吧,接他们回家。”

那符箓乘着风悠悠飘过风雨,落入风火轮赤炎,一闪而没。

原本黯淡的风火轮焰光十倍百倍怒涨起来,如有灵识般引着哪吒向天柱而去。哪吒也不违逆,只拼命偏头向紫微垣方向看去,要透过重云,找一片星星。

风火轮在天柱前落下,自哪吒足下脱出,变回只憨态可掬的猪,趁着哪吒只顾仰头看小白龙发怔的当口,搓云在鼻腔扫了扫,嚏地一声,前程往事尽现空中。

天雷中,有人在他头顶张开万龙甲,对他说,不傻,谁和你做朋友。

社稷图里,有人握着海螺立在岸边,痴痴地目送远风。

诛仙柱前,小白龙衔着海螺,细细的身躯上尽是伤痕,向师父一句一句探听他的消息。

他伤的那样重,抽筋碎鳞,有死无活,却依然睁着双映日新雪般的眼睛,固执地说,他的心还在我这里,我要还给他。

敖丙一直信他,信他会回山河图,信他会陪他去东海,信他不会让自己一个人。

他食言了。

哪吒陡然一声痛极的长啸,爱恨痴嗔、五蕴炽盛,碓磨锯凿、锉斫镬汤*,人间地狱所有苦痛,他在弹指间尝了个遍。

半只脚已入仙门的魔丸向着小白龙伸出手,触及下颏的时候,一枚左旋海螺静静落在手中。

“只要吹响这海螺,我定千里来相会。”

“小灵珠,等我。”

刹那间枯木春芽白骨花开,前尘往事七情六欲刀劈斧凿似的嵌回这具藕塑的躯壳里,四肢百骸具是肢解般的痛。哪吒痉挛地握着海螺,望着柱上阖目的小龙,柱下的血,茫然地想,他的灵珠被抽筋剥鳞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痛。

定然不止,这点疼比敖丙受的苦,只怕如礨空之在大泽,稊米之在太仓*,他受的是更酷烈百倍千倍的折磨。

灵珠一生良善,他们怎能这样对他。

他们凭什么!



【拾贰】

直到被谪去作个土地公,看守诛仙柱的小仙也不敢再提当日之事半分。

他只记得那魔童腾风火而来,周身尽是血腥杀伐之气。小仙们除了私逃报信,只躲在远处瑟瑟发抖,看那魔丸向着柱上的灵珠伸出手,乾坤圈在腕间急振。他口中喃喃念着什么,眉目温柔,声如丧钟。

一小仙大着胆子支起耳朵,他听清了,魔丸念的是: “日月同生,千灵重元,天地无量乾坤圈……”

“急急如律令!”

追魂般的令咒甫一落地,烈火遽然腾起,层层将灵珠魔丸裹于其中。诛仙柱锁链尽断,小白龙落在哪吒臂弯间化作人形,颜如玉琢,水魄松风,天际华盖星熄灭,龙族小太子失却血色的唇莹润起来,显出渥丹般的光彩。

与此同时,乾坤圈铛然落地,炎阳烈纹爬满魔丸肩背,天宫之上,火莲盛开。

 

火莲一起,天宫戄然振动。天界太平太久,十二金仙在下界封神战场打的一塌糊涂,神仙们习惯在人间赶妖驱魔搅风搅雨,万不料今日祸起萧墙,忙一面遣差云仙请天尊出关,一面调兵遣将,将灵珠魔丸团团围住。

哪吒正把拦在陈塘方向的守兵一枪一个地扫飞,忽见祥云遮空,各路天神乘坐骑纵瑞兽,呼啦啦飞鹰走狗着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个个嗔眉怒目,大有同仇敌概此獠当诛之势。

哪吒定睛瞧了瞧黑压压一排坐骑,笑了,伸手抚过敖丙长发:“我懂了,生在你们的地界,就是祥瑞灵兽,而生在那苍莽山海间的动物,最好识相点别开灵识,开了灵识,便是妖,便要除,都是命。反正说来说去,命由你们来写,自然都是你们的道理。”

他摇头笑完,将敖丙护在怀中,沉下脸,枪尖扫开一道弧线:“好狗不挡道,今日小爷要带灵珠回东海,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天兵哗然,一功曹仗着护教伽蓝六丁六甲皆在身后,壮着胆子跃阵而出,指着魔丸喝道:“龙族窃了你灵珠命运,使得陈塘惶惶,你父母不得欢颜。天庭替你惩处妖邪,点你做西岐先锋,你不知感恩,莫非还要为这妖孽邪祟功业尽毁?”

哪吒抱着容颜如旧的灵珠,六臂法相尽显,正将他仔仔细细护在怀中。闻得此言,不由得纵声狂笑起来。那笑声,天柱动摇。

原来天庭许给他们的锦绣前程,不过镜中花水中月,而映出那镜花水月的,还要用他至亲至爱的血。

他冷笑着,枪尖指着巍巍仙阙,淋漓尽是鲜血:“我是魔丸,他是妖孽。我们都不干净,总归做不得你们眼中不染纤尘的神仙。”

“谁他妈稀罕做你们的鸟神仙!”

长笑声中,风火轮腾云破空,哪吒枪势如龙,撞入十方天将阵中。

功名如浮云,仙籍做烟灭,混元珠生于天地千万年,要什么天庭来认他们封神登仙。

天生魔丸如何?妖孽邪祟又如何?

他偏要同敖丙,不错过,不放手,不忘情,不参透,一生一世,至死方休!

 


【拾叁】

这一战直打得蓬壶摇荡,阆苑倾覆,火莲烈焰已烧透十二重天。

混元珠洪荒神物,如今灵珠魔丸契合一处,仅有几百上千年道行的神将们不敢撄其锋芒,只欺混元珠虽天生神力,哪吒毕竟还是藕身凡胎,卯足劲以多欺少,要一拥而上刺他几个透明窟窿。

哪吒在重围里左冲右突,身上尽是伤痕,怀里灵珠的脸颊却是不染鲜血。

火尖枪饮饱了血,哪吒手心满是汗渍血迹,滑腻的几乎握不住枪身。他抱着龙族的小太子半步不退,枪尖一一扫过畏不敢前的神将们的脸:“你!你们!”

“当初你们对付不了混元珠,就炼化我们,一道天雷妄图把我劈死,还要将灵珠收为己用。”

“现在灵珠托生在你们忌恨的妖族身上,就把他抽筋剥鳞。更欺我瞒我,要我一生为你们卖命。”

“这天地间一切都要为你们所用!不屈服的都赶尽杀绝。”

“这就是天理!这就是神仙!”

 

出关赶来的天尊遥遥听得那魔丸的浴血叱骂,摇头叹道:“冤孽,冤孽。”

他看着火光重围里紧拥一处的两个影子,手中的符箓忽然就有些扔不下去。

哪吒却不理有何援兵,纵使三清齐至亦是无惧。他只管带着敖丙杀出重围,混天绫如赤霞如长虹,火尖枪似惊龙破长空,迫得天兵天将节节败退,一路向陈塘方向突围。

握枪的胳膊灌铅般的重,可怀里的灵珠好轻。当日陈塘关上,敖丙化作条小龙在冰盖上连踩带蹦,逼得他显了法相方才托住,哪吒还有些发愁地想,他这么重可如何是好,幸亏六臂法身还能抱的动。

恍惚又看到当日小龙太子茫然无辜的眼神,陷在他燃起的红莲烈火中不知所措。哪吒不由得笑了起来。怎么能留他一个人呢?小龙傻乎乎的,跑都不会跑,旁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至纯至善,本能地去信这世间都是和他一样好的人。往后可得一直陪在他身边,只能有自己才能欺负他。

他已去过东海,东海的青龙们真漂亮,雪鬣苍鳞,雷霆万钧。敖丙尚是幼龙,长大后会和他的父王一样威风吗?

不过不管变成什么模样,都是他的小灵珠。

他们还有好多事没做。

还没有牵着灵珠的手走过陈塘长街。

还没有和他一起看过李府春暖花开的时节。

娘亲会用雉羽扎五彩斑斓的毽子,入冬时会鞣制暖绒绒的风领,他一件,自己一件。

鏖战太久,眼前蒙蒙然尽是血色,哪吒却在笑,有些恍惚地想,他还没见敖丙穿过红衣。

他们不拜天地,也是要拜高堂的。

这么久了,小龙想家吗?

海畔有夕阳熔金,雉鸡尾的毽子凌空扬起,你说我吹海螺,你必然千里来相会。

如今春逐东风海上来*,陈塘关里柳花开,你赠我的海螺声再起,我们该回家了。

 

天君远远望着天兵们重整包围,车轮混战着欲将少年杀神压退,一颗坠悠悠的心终于落回腔内。那魔丸藕身显然有极限,继续轮番战下去,拖也能拖死。

只盼着龙妖灵珠莫要突然睁眼。

正得意间,东方却倏忽风雨色变,一驻守东海的小仙浑身被雷劈过也似,连滚带爬地扑到銮驾前:“陛下!魔丸临阵而走,天师力战不支,龙族贼寇已经打上来了!”

天君仙风雍容的脸登时变成了个紫薯。袖手一旁的天尊长眉轩起,如今箭在弦上,不得容情,挥袖间丹炉内三昧真火已熊熊燃起。

方要拈一个困字诀,天命有兆,天尊心头倏尔一跳,探手入乾坤袋,发觉闭关时丢了一样法宝。

不必掐算已知内贼,天尊抬眼,远远瞧见自己那最是玩世不恭、最为油滑世故的徒弟远远拿着一册牒书,正静静看着他。

太乙衣袍凭风,惯常沉湎酒气的脸上神情罕见的清正肃穆:“师尊,我知我辈合道成圣,所求不过太上忘情。可这世间自有无畏无惧不信神佛的情种,还是莫赶尽杀绝的好。”

他手中牒书平平无奇,然而仙神皆知天尊有两件可上天入地、追古溯今的法宝。

上下四方,山河社稷图为宇,古往今来,日月四时牒为宙*。

太乙被削了三花聚顶,此刻站在云头,形容却是前所未有的渊渟岳峙:“师尊,循道不贰,天不能祸。混元存本真,东海有功德,纵使是妖,被迫至绝处亦生义愤。上天有好生之德,为何不给两个孩子、给这天宫一次机会?”

“你乃化外之人,纵使日月四时牒洄源溯昔,也不会忘记今日灾变。有回首之日,还请记得,人没了活路,便不会苟活。再莫把人逼到山穷水尽处。”

天尊皱眉不语,座下云仙已然断喝:“住手!即使你窃了日月四时牒,也没有能力发动!”

太乙退开一步:“我不行,他们可以。”

他扬手,传音四野,声如洪钟:“徒儿接着!”

哪吒一枪震退持国天王,飞身接住。他握紧灵珠的手,眉心印记赤红欲滴,四时牒朦朦然似笼着一层血气。于此同时,一缕至清至正的蓝光,在魔丸怀中悄然燃起。

敖丙在他胸口轻轻睁开眼睛。

混元珠元神合一,四时牒书页无风自动,呼啦啦千载日月翻涌。其威其耀光侵日月,照的一圈神仙个个面如土色。天尊却再不停留,一甩袖,指间掐算着,转身重修封神榜去了。

外围天兵众仙百相惊慌失措。而在白光中央,哪吒却盘腿坐了下来,任光华将他们吞没。遍身浴血的魔丸含着笑握紧小龙太子的手,如昔日一般亲了亲他的额头。

“小灵珠,这次我们一起走。”



“是魔是仙,我自己说了才算!”

敖丙霍然回首,火尖枪如惊虹,凝在他眼前。

他回到了陈塘关上,哪吒的脸映在瞳孔间,咫尺之遥,却险些相隔忘川黄泉。

炙浪扑面,烫得龙瞳中茫茫尽是水雾,敖丙知他刺不下这一枪。就像四时牒送他们从头来过,他依然会握哪吒的手,张万龙甲,与他天劫共进退。

可这次自己再也不要他的心了,他们的心已经相守相成了千万年。

哪吒是他挚友,是他至亲至爱,是他命中倒影,是他一半魂灵,他们的手握在一处,六合四海再无可怖。

这一次他们要一同归家,一同修炼,一同斗出个天理,一同游遍锦绣人间。

天庭许的封神登仙不过一纸笑言,是魔是仙,他们自己说了才算。

霹雳云聚,天雷声动,灵珠衣袂飘舞,闯入阵中。

哪吒握他手时,敖丙望着他的眼睛,粲然一笑。

他是他的锦绣前程。



【尾声】

千年后。陈塘。

世事更迭,阊阖宫阙里换了几道主人,长街那点繁华烟火气却蓬勃如野草,春风吹又生。手艺人在小摊前捏着面人儿,歌楼上丝竹声声,小二在店前支起酒招风旗,而茶馆先生正拍案说到一卷惊奇处:

“话说戮魂幡现世,万鬼齐哭,要将那灵珠罩入阵中,却被乾坤圈打了个星飞云散。莲花太子的乾元藕身正是天生克星……”

那先生说得跌宕,台下鼓噪叫好声不绝,银角子铜板儿掷了一桌。人群外一游侠儿打扮的少年牵着个秀逸公子,立在角落静静地听。讲到精彩处,公子笑了,悄悄在游侠儿脸上啄了一口:“评书里夸你呢。”

游侠儿抚他长发,道了声彼此,借着衣袖掩映,牵着公子下了楼。

两人并肩走在街头,春雪如飞花拂面,两人都围着厚厚的风领。风领毛色雪白,更衬得小公子容颜雪雕玉琢。他眉目昳丽,却生了对龙角在额间。

长街熙熙攘攘,行人似早已对龙族熟若不见,无人以异色侧目。更有卖糖的孩童扑到敖丙膝下举起手:“哥哥,你生得真好看,送你一串糖葫芦。”

公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捏出只雪塑小狗放在她手心,趁着小孩惊喜之际,悄悄将一角银子放入她袋中。

哪吒噙着笑,一手牵他,一手握着对丑丑的面人。两个小人儿一高一矮,均是单腿扬起,一枚毽子落在足弓。

远山上是三太子庙,香火袅袅,供奉着守护陈塘世世代代的魔丸和灵珠。城里一对丰神俊秀的少年们肩并着肩,踏着春雪慢悠悠地走,两双脚印蜿蜒迤逦,一路纠缠到长街尽头。

有小孩儿童言无忌,指着两个仙人似的背影,牵着母亲衣角仰起头:“ 娘亲,他们好像庙里的人呀!”


-Fin.-


 


[appendix]

*参考了电影背景和封神背景,私设纯属瞎掰。请勿较真。

*结尾是全新的开始。可以看作走了物归原主的世界线,也可以是其他HE的可能。尾声算是我的一点寄托,希望故事最后龙族能沉冤昭雪,能在人间自由行走,有功业者可以像其他神祇一样受世人感念,受香火供奉。

他们是彼此的锦绣前程。

*日月四时牒是我杜撰,看电影的时候,想到《尸子》中那句话,既然山河社稷图可以代表空间,那也当有一个对应时间的法器才是,于是对仗山河社稷图起了这个名字,是个不严谨的私设,没有考据。四时牒发动后能记得往事的只有天尊和混元珠夫夫。

*文中有星号处是古文诗词化用,不再一一赘述。


感谢您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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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充者

【地笼】审问时,敖光已经怀孕很虚弱,天帝却以为他在装,直到敖光开始大出血……


  狭窄阴湿的天牢里。

  敖光的四肢都被沉重的铁链束缚着,身上血迹斑斑,原本洁白无瑕的衣物早已脏污一片。

  他被关一月,整个人瘦削了很多,衣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所以他现在怀孕五月,肚子微微鼓起,也完全看不出来。

  敖光从被关在天牢里开始,就没有见过昊天。所以当昊天逆着光,阴沉着脸走进来的时候,敖光的眼里重新有了光芒。

  “昊天……”敖光下意识地唤着,声音里带着颤抖,整个人往他那边使劲挪了挪。肚里的孩子感知到生父的存在,也突然活跃地动了几下,敖光的脸色白了几分,额头上冒出冷汗。不过,即使粗糙的链子嵌进皮肤,即使肚子很痛苦,在看到昊天的那一刻,仿佛也没有什么感觉。

  “昊天...


  狭窄阴湿的天牢里。

  敖光的四肢都被沉重的铁链束缚着,身上血迹斑斑,原本洁白无瑕的衣物早已脏污一片。

  他被关一月,整个人瘦削了很多,衣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所以他现在怀孕五月,肚子微微鼓起,也完全看不出来。

  敖光从被关在天牢里开始,就没有见过昊天。所以当昊天逆着光,阴沉着脸走进来的时候,敖光的眼里重新有了光芒。

  “昊天……”敖光下意识地唤着,声音里带着颤抖,整个人往他那边使劲挪了挪。肚里的孩子感知到生父的存在,也突然活跃地动了几下,敖光的脸色白了几分,额头上冒出冷汗。不过,即使粗糙的链子嵌进皮肤,即使肚子很痛苦,在看到昊天的那一刻,仿佛也没有什么感觉。

  “昊天,你终于来了,为什么一直不来见我……昊天……”

  敖光的声音渐渐弱了,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天帝皱着眉毛,眼神冰冷锐利地坐在他面前,像是看着一个罪大恶极的恶人,一副要审问他的架势。

  “我们现在在审问。不要直呼我的名讳。”天帝整个人隐在阴影里,唯独清冷的月光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光影,眼神突然变得很陌生。

  敖光即使再迟钝,也明白了天帝的意思。他的脸上毫无血色,声音带着明显的不可置信:

  “所以,连你也不相信我,对吗?”

  昊天顿了一顿,他微微侧过身,拧着眉,像是不忍心再看:

  “敖光,你就认错吧。”

  “我知道你连年镇守海底妖兽心里有怨,但何必为了泄私欲把它们放出来危害人间?”

  “我现在,真的对你很失望。”

  敖光攥紧了拳头,心里的委屈不断汹涌,他喉咙发苦,怒喊出声:“不是我放的!”

  昊天猛地站起来走近他,恨铁不成钢地逼问:“那你怎么解释,你恰好在那个时候,挣断了缚龙绳?你是想畏罪潜逃对不对?”

  “我不知道……我,我不知怎么的就昏过去了……醒来就这样了……唔呃……”敖光焦急地解释,因为情绪太过波动,肚里的娃儿也跟着闹,胃里翻江倒海,整个人嗖嗖地冒冷汗。

  “好痛……好难受……”他想用手捂着肚子,可四肢被锁着,无法动弹,只能生生忍受疼痛。

  “呵……”昊天凉薄地嗤笑一声,“敖光,你别装了。在我面前玩这种苦肉计,你以为我会信吗?你早点认错,受到的惩罚还轻些。但如果你执迷不悟,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敖光疼得嘴唇都在哆嗦,他不得已在这种情况下跟昊天摊牌:“不是,是我怀了你的孩子,现在好痛……”

  昊天皱了皱眉,似被打动,但片刻后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可能,你绝对是骗我的,敖光,我已经不信你了,你还是老老实实认错吧。”

  昊天为了逼敖光就范,甚至强硬地加了一些针对敖光的压制术法。敖光不会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因此,在高强度的威压下,敖光紧咬着牙,最终还是痛得松了牙关,溢出一大口血。

  “呃……”

  昊天听到动静,震惊地转过头,就看到敖光的身下,衣摆被染成血红,冰冷的地面上,蔓延着刺目的血。

  昊天错愕地愣在原地,全身血液如同逆流,心脏狠狠一滞。

  “你怎么……”

  

虽然写得虐,但还是祝大家除夕快乐,天天开心つ♡⊂

这篇参加了新年特典,说是红心小蓝手解锁可能获得糖果券₍ᐢ..ᐢ₎♡

  

淮乐

【藕饼】心愿

(有私设,私设1殷夫人已经活了,私设2金吒木吒回家不再为天尊做事)

/

哪吒看了看天边的金光,背过身去。

下一刻,他回眸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竖起的头发随风飘动,热烈而张扬。

“我知道你还会回来的。”

敖丙对于哪吒在等他也毫不意外,他第一次主动走上前牵住了他的手。

“我自由了,哪吒。我可以和你一起改变世界了。”

哪吒只愣了一瞬,就再次展开笑容,他紧紧抱住敖丙,在太阳下,金光中,意气里。

“是啊,真好。毕竟我们还年轻不知天高地厚,总要闯一闯。”

“而一路有你,再危险也不怕。”敖丙背着光,令哪吒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他总觉得敖丙变了,变的……没那么冷了。

现在的他,更像是当时代替......

(有私设,私设1殷夫人已经活了,私设2金吒木吒回家不再为天尊做事)

/

哪吒看了看天边的金光,背过身去。

下一刻,他回眸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竖起的头发随风飘动,热烈而张扬。

“我知道你还会回来的。”

敖丙对于哪吒在等他也毫不意外,他第一次主动走上前牵住了他的手。

“我自由了,哪吒。我可以和你一起改变世界了。”

哪吒只愣了一瞬,就再次展开笑容,他紧紧抱住敖丙,在太阳下,金光中,意气里。

“是啊,真好。毕竟我们还年轻不知天高地厚,总要闯一闯。”

“而一路有你,再危险也不怕。”敖丙背着光,令哪吒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他总觉得敖丙变了,变的……没那么冷了。

现在的他,更像是当时代替他见完哥哥后的他,而不是初见时那条冷冰冰的龙。

“我们回陈塘关看一眼吧。”

“嗯?陈塘关……不是已经被灭口了……”

“不是那里。”

敖丙嘴角上扬,一把拉住哪吒飞身而起。

“去——哪——”

“我——们——初——见——的——地——方——”

一红一蓝两道身影在沙滩上落下的那一刻,回忆汹涌而至。

“你还记得吗,你邀请我,去你的生辰宴。”敖丙看着翻滚的波浪,眼睛有些湿润。

“当然记得,那天我说:十天后是我生辰宴,陈塘关所有人都会为我来庆生,你会来吧,其他人不来无所谓,就你不能不来,因为……”

“因为我是你唯一的朋友。”敖丙看着站在石头上有些失魂落魄的哪吒,走上前抬头,“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哪吒……我,我对不起你。”

哪吒微微低头,爽朗一笑:“对不起啥,又不是龙族的错,不都是那个死老头。好了,我没难过,你也别自责。”

以他现在的身高,可以直接走下石头,可他却选择了跳下来,就像当时那样。他一步一步向前走,第一次丢掉了那副吊儿郎当,认真地说。

“敖丙,你是不是说过,要完成我的心愿?”

“嗯,对。”敖丙看着贴的越来越近的人,脸有些发红。

“我的心愿是你。”

“什么?……唔”

哪吒语速很快,话音刚落就吻上了敖丙的唇。其实他心中是忐忑的,他怕敖丙回答,怕听到自己不愿听到的那句话,所以他冲动了,他想留住哪怕一瞬的温存。

“……好。”

一吻过后,敖丙气喘吁吁地说道。

“你……你再说一遍。”

哪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我说,好。我说过我会竭尽全力的去做,现在我竭尽全力地把我自己给你了。”敖丙不再掩饰眼中的情意,像冰块融化后露出一颗真心,“哪吒,生辰快乐。”

“今日……我生辰?”哪吒自己都忘了,经他这么一提才想起来。

“是啊,吒儿,生辰快乐!”李靖搂着殷夫人从背后的树中走来。

敖丙脸又红了,不知道刚才……他们有没有看见。

“娘!你没死……”哪吒一下子飞奔过去抱住了殷夫人,眼中泪水汹涌。

“好了,今日是个开心的日子,别哭啦。”

敖丙走上前去,轻笑着说道。

“还是我们吒儿没哭,只是因为沙子里面进眼睛了呀。”

哪吒胡乱摸了摸泪水,瞪了敖丙一眼,从娘亲怀里出来,一转身,却看到了两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哥?”

“弟弟!”木吒笑嘻嘻地抱住哪吒,“这才是我的弟弟嘛,七星连珠时的你也太端庄了,一看就是小龙。”

“是啊,而且我当时一问他就说了,弟弟,你什么样我们都不会嫌弃你的。”

哪吒眼睛又有些红了,他一把把敖丙扯到怀里。

“你过来。都是一家人躲什么躲。”

敖丙无奈的笑笑,任他去了。

沙滩上笑闹声不断,金吒木吒和哪吒在踢毽子,敖丙坐在一边和李靖夫妇聊着,时不时望向哪吒,眼中尽是宠溺……

下一次大战,不知何时了,能享受这片刻安宁,也足够了。

三个设计师

一些实用的材质画法小教程

马住提升画面细节,加强完成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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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喝椰汁的椰子

  听说有些小可爱已经对数学失望了,准备要放弃数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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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乐

释怀(苏轼×张怀民·现代篇2)

画家×诗人

需结合现代篇1食用

/

咖啡拉花上的人,是他无声的告白。

手机壳上的人影,是他多年来的等待。

咖啡馆前的拥抱,是他对他的爱与珍惜。

/

苏轼笑而不语,他站起身:“等我一会。”张怀民不语,轻轻点了点头,便拿起手机翻看。

不多时,苏轼回来了,手里端着一杯热咖啡,他把咖啡推到张怀民面前。张怀民看见上面的拉花,挑眉:“挺好看的,你自己拉的吧。”他端起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口,画上的人顿时少了一半,“说吧,怎么合作。”

“半年一首,你写完我画。一年一幅成品,五五分。”苏轼望着张怀民背对太阳浑身发光的样子,不由得看痴了,眼眶有些微红,那个站在月光下的少年似乎又回来了。...

画家×诗人

需结合现代篇1食用

/

咖啡拉花上的人,是他无声的告白。

手机壳上的人影,是他多年来的等待。

咖啡馆前的拥抱,是他对他的爱与珍惜。

/

苏轼笑而不语,他站起身:“等我一会。”张怀民不语,轻轻点了点头,便拿起手机翻看。

不多时,苏轼回来了,手里端着一杯热咖啡,他把咖啡推到张怀民面前。张怀民看见上面的拉花,挑眉:“挺好看的,你自己拉的吧。”他端起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口,画上的人顿时少了一半,“说吧,怎么合作。”

“半年一首,你写完我画。一年一幅成品,五五分。”苏轼望着张怀民背对太阳浑身发光的样子,不由得看痴了,眼眶有些微红,那个站在月光下的少年似乎又回来了。

张怀民瞧见面前人呆呆的样子,流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喂。”他把手在苏轼面前晃了晃,随即抚上他的头发,软软的,很蓬松,好像还有淡淡的洗发露的香味……

!!!

苏轼脸红了,他不知所措的看着面前站起身来,遮住了阳光的他。

“开玩笑,谈完了就走吧。”张怀民掏出手机,递出二维码,“加个,半年后我发你文稿。”

苏轼扫了二维码,举起手机的那一刻,张怀民看见了手机壳,是一个看不清脸的清冷人影,站在月光下。蓝色系的手机壳格外好看,却也格外熟悉。他的头有点痛,收起手机告别后就急忙走出去。

天旋地转,头痛难忍,不知怎的腿一下子软了。他倒下了,晕倒在苏轼的怀里,没有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苏轼抱着他,手指抚上他的脸:“怀民……我还是好喜欢你。”

醒来,头顶是悬挂着的大灯,身下是柔软的床,一切熟悉又陌生。像是梦中……梦中。不,是现实吧。

张怀民坐起身,静静沉思。

他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一切都很美好,唯一惋惜的就是梦里的他比自己离开早。梦里的自己很爱他,每年为他献上鲜花,他的墓,就在竹林深处,一片空地,自己亲自开垦,凿石挖土,刻出字,埋下碑。

“吱。”

是苏轼开门的声音。

“子瞻。”

张怀民叫出了那个名字。

“是我。”

苏轼冲上去抱住了他。

“我爱你。”

是两人深情的告白。

许是天道怜悯,让他们转世在一起;许是孟婆开恩,让他们少喝了孟婆汤。是等待有了结果,是告白有了回应。

窗外的晚霞光芒万丈,更显灿烂和壮丽。屋内的两人紧紧拥抱,热泪盈眶。柔软的唇瓣贴在一起,被光在窗帘上映出一对亲密的影子……

/

现代篇·完

(为我稀少的读者浅更一下,最近灵感不多,下一篇大概就不更苏轼张怀民了。但这个释怀系列还会再有不同位面的,就是更得慢。)

阿梵

"光遇相遇不一定有结局,但一定有意义。”

"光遇相遇不一定有结局,但一定有意义。”

淮乐

[释怀]苏轼×张怀民(现代篇1)

画家×诗人

/

写诗作画,最是般配。

你的画,配上我的诗,才算完美。

我离不开你,像我的诗离不开你的画;我喜欢你,像夏日的蝉鸣,热情激烈。

/

食用指南:

设定为两人的转世,且苏轼有记忆,前世苏轼先死,转世一直在等张怀民,不喜这样的设定勿入!谢谢。

⚠️ooc警告,写古人我做不到不ooc,如果介意勿入!谢谢。

看完了吧,还没走的可以看正文了。

/

“合作?我写诗是为我自己写的,我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写。”落地窗前,站着一位身材欣长,容貌姣好的男人,他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报酬很多?抱歉我从不为钱写诗。”语罢,他直接挂断了电话,缓步走到书桌边,铺好宣纸,研墨沾笔,......

画家×诗人

/

写诗作画,最是般配。

你的画,配上我的诗,才算完美。

我离不开你,像我的诗离不开你的画;我喜欢你,像夏日的蝉鸣,热情激烈。

/

食用指南:

设定为两人的转世,且苏轼有记忆,前世苏轼先死,转世一直在等张怀民,不喜这样的设定勿入!谢谢。

⚠️ooc警告,写古人我做不到不ooc,如果介意勿入!谢谢。

看完了吧,还没走的可以看正文了。

/

“合作?我写诗是为我自己写的,我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写。”落地窗前,站着一位身材欣长,容貌姣好的男人,他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报酬很多?抱歉我从不为钱写诗。”语罢,他直接挂断了电话,缓步走到书桌边,铺好宣纸,研墨沾笔,准备写诗。

这时,欢快的铃声响起,屏幕一亮。他漫不经心地挂掉了电话,纤细的手腕随着落笔而抬起落下,修长的手指握在笔杆上,显得更加好看。

一个个字落在宣纸上,他的字不算端正,无比潇洒,估计也只有他自己能看懂。

他轻轻放下毛笔,搁在那个绿竹笔搁上,笔尖浓黑的墨衬得那竹子更是青翠。他皱着眉头打开手机,里面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同一个人打来的。

“喂?有事?”他的声音没有一点情绪。

“嗯。我想见见你。”电话里的人轻声说道,带着微微的犹豫。

“有病?”他皱起眉头,“你是粉丝?你不知道我线下不见面的吗,还有我的电话哪来的,我记得我说过不希望有人打扰我生活。”他的话如连珠炮般吐出。

“介绍一下,我叫苏轼。”

“内破画画的啊,你画的不错,继续加油。”他吊儿郎当地回了一句,“我姓张,名怀民,一破写诗的,幸会啊。”

“呵。”苏轼轻笑一声,“合作吗?我想让你把诗写在我的画上。”

“不感兴趣。”张怀民转着椅子,“不喜欢为画写诗。”

“那若是我为你的诗作画呢。”苏轼早知道他的性子不会答应,便冷静地提出,“见一面吧,就在512咖啡馆。”

张怀民沉思了很久,安静的家里只有微弱的呼吸声:“可以,明天下午吧,那时候我空。”

“好。”

挂了电话,张怀民继续完善着他刚写的诗,而另一边的苏轼则激动无比。

他坐在工作室里,身边是第一次给张怀民打电话合作的助理。

“约到了哈哈哈约到了。”苏轼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怀民……自从我看到你发在网上的诗,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啊,你的字,是独一无二的,你的诗风,我也再熟悉不过。”

助理跟了苏轼很多年了,多少知道些什么,她静静地站着,不出声打扰沉浸在喜悦里的苏轼。

“你说我明天穿什么啊。”

“他应该是不认识我了。”

“他还好吗……”

苏轼手撑着头,眼睛看向墙上的话,那是他转世后画的第一幅画,画中的人是他,是在承天寺月光下的清冷少年。

/

次日

苏轼在工作室里试了半天衣服,整个房间整齐地堆满了试下来的衣物,他摇着头坐下,喃喃自语:“在这个世界,还是没法脱离功利。”他看着那一堆正式场合穿的衣物,长叹一口气。

“咚咚。”

“进。”

助理面无表情地抱着一套衣物走进来:“您储藏室里的,这件可能比较合适。”

“谢谢。”苏轼笑了,这个助理是最懂他的。白色的T恤配上淡青的外套,藏青的牛仔裤衬得那两条腿更加修长,他穿上了那双很久没穿过的白色运动鞋,拿起手机就走了出去。

尽管戴着口罩,但还是吸引了路上很多人的目光。咖啡馆就在附近,他走了五分钟就到了。拉开咖啡馆的门,他一眼就注意到了坐在窗边的他。还是没变,总爱提前来。苏轼脸上洋溢出浅笑,径直走过去。

“怀民,下午好。”

张怀民抬起头,眼中带着丝丝惊讶,灯光映在他眼中,熠熠发光:“我们……是不是见过。”

淮乐

[释怀]苏轼张怀民同人文

轼怀,释怀

/

被贬黄州,唯一的伴就只有你了……

怀民,今晚的月亮甚美,但不及你一分。

怀民,看了这月,你就是我的人了。

/

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晚……

苏轼坐在床边,解开衣服正想睡觉,这时,一抹清冷的月光照进了门内。他高兴的站起身,套上外衣出门。

月光笼罩着房屋,小院,照在破旧的墙,照在鹅卵石路,照在门前那俊美的青年身上。

苏轼停住了脚步,想到没有可以共同赏月游乐的人,不由得轻轻呢喃:“怀民……”于是,他走向承天寺,想要找张怀民。

咚咚。

苏轼敲响了承天寺的院门,静静地等着。张怀民也没有睡,听见敲门声便起身开门,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似是半睡半醒,又像是特意为之:“子瞻...

轼怀,释怀

/

被贬黄州,唯一的伴就只有你了……

怀民,今晚的月亮甚美,但不及你一分。

怀民,看了这月,你就是我的人了。

/

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晚……

苏轼坐在床边,解开衣服正想睡觉,这时,一抹清冷的月光照进了门内。他高兴的站起身,套上外衣出门。

月光笼罩着房屋,小院,照在破旧的墙,照在鹅卵石路,照在门前那俊美的青年身上。

苏轼停住了脚步,想到没有可以共同赏月游乐的人,不由得轻轻呢喃:“怀民……”于是,他走向承天寺,想要找张怀民。

咚咚。

苏轼敲响了承天寺的院门,静静地等着。张怀民也没有睡,听见敲门声便起身开门,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似是半睡半醒,又像是特意为之:“子瞻。”他好像知道他会来。

“怀民,今晚月色很美,可愿与我一同欣赏。”苏轼眉眼中尽是温柔,他向张怀民伸出了手。

月光下,那手指显得更加白皙修长,张怀民悄悄地牵上,垂下的衣袖中,五指相扣。

两人一同在庭院中散步,庭院中的月色像积水一样澄澈透明,似是倒映着两人的身影,“水”中像藻,荇那样的水草交错纵横,大概是竹子和柏树的影子。

“怀民。”

“我在。”

“怀民,被贬黄州,我唯一的伴就只有你了……”

“子瞻……我也是。”张怀民红了耳根,他微微抬头看向苏轼,“子瞻,我们会永远是挚友的吧。”

“当然。”苏轼突然将身边的人搂入怀中,“怀民,看了这月亮,你就是我的人了。”

“子瞻……别闹。这是承天寺,万一被人看见……”

“好好好不闹。”苏轼满脸笑意,他看着有些瘦弱的张怀民,叹了口气,“要不是当初我们都和当时主张革新并实行新法的王安石政见不同,现在也不会落得此结果。都怪我,还拉了你下水。”

“这有什么啊,子瞻你可别这样,我和你的政见是一样的,没被砍头能被贬在一起,也算圆满。”张怀民抓紧了苏轼的手无奈的笑笑。这人,总喜欢往自己身上揽。

苏轼轻笑一声,指着月亮:“怀民,今晚的月亮美不美。”

“当然。”

“可惜这月还不及你一分。”苏轼看着张怀民通红的脸,顿时起了挑逗之心,“怀民,热了吗,要不要把外衣脱了。”

苏轼把手伸向张怀民的领口,趁他不注意撩开了一部分衣裳,露出精致的锁骨。

张怀民反应过来,一把捂住自己雪白的肌肤,眼尾都红了。

苏轼轻笑一声,替他整理好衣襟:“哪一天夜晚没有月光,哪一个地方没有竹子和柏树。怀民,只是缺少像我们两个这样的闲人罢了。”

张怀民看着苏轼的欲盖弥彰,宠溺地笑笑:“调皮。”

……

/

OOC见谅,在考虑出这俩的其他同人,比如各个不同的世界观什么的。

醉酒的奶黄包

叫老公&浴室P|ay

文笔不好,不喜勿喷


不原著向,绝对的,都是私设


逆cp,不喜勿进


事实证明,不管是男生女生,被叫老公都抵抗不了


正文↓


今天林厌和宋余杭出去逛街,宋余杭看上了一件衣服,可是身上没有带钱,于是想让林厌给她买,但是林厌并不喜欢这件,想让宋余杭换一件


宋余杭无奈,随后软软的喊了一句:“老公~~我就想要这一件买嘛,好不好?″(我瞎编的,不要喷我,我知道宋队不太可能软软的喊,但是我还是想写)


听完这句话,旁边的售货员一脸姨母笑的说:"小姐你就买一件给你女朋友把这些真的很配你女朋友″


听完这句话,林厌明显愣住了,但很快就缓过神来,然后十分豪气的掏出...

文笔不好,不喜勿喷


不原著向,绝对的,都是私设


逆cp,不喜勿进


事实证明,不管是男生女生,被叫老公都抵抗不了


正文↓


今天林厌和宋余杭出去逛街,宋余杭看上了一件衣服,可是身上没有带钱,于是想让林厌给她买,但是林厌并不喜欢这件,想让宋余杭换一件


宋余杭无奈,随后软软的喊了一句:“老公~~我就想要这一件买嘛,好不好?″(我瞎编的,不要喷我,我知道宋队不太可能软软的喊,但是我还是想写)


听完这句话,旁边的售货员一脸姨母笑的说:"小姐你就买一件给你女朋友把这些真的很配你女朋友″


听完这句话,林厌明显愣住了,但很快就缓过神来,然后十分豪气的掏出银行卡说:"买!″


宋余杭满意的笑了


回到家,逛完街的宋余杭表示自己十分的饿,而且十分的想吃林厌的那道拿手菜麻婆豆腐


但是林厌十分懒来表示自己不想做


宋余杭一咬牙,又喊了句:"老公~″


林厌听完这句话就十分认命的走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一大桌子菜就烧好了,当然还有宋余杭最想吃的那道麻婆豆腐


做好饭,林厌也不吃,就坐在窗边看着宋余杭吃,眼神中带着柔情和欲望


宋余杭把头低下来吃饭,假装当做没看见那眼神


吃完饭,宋余杭就一头扎进浴室


洗完头,发现没拿衣服和沐浴露,她又有已经把衣服脱掉了,不好再穿上了,于是就想让林厌帮忙拿进来


但此时,林厌正执着于追剧,根本不想动,宋余杭被逼无奈,于是又喊了一句:"老公~~帮帮我好不好"


林厌眸色逐渐深沉,拿着衣服和沐浴露进了浴室


放下衣服,却没有要走的动作


宋余杭疑惑的问"你怎么还不出去″


转过头去,看见林厌也在脱衣服,还有那如同饿狼一样的眼神


宋余杭立马懂了,想逃,却被林厌抓住了


"我们一起洗澡吧,省水″


话刚说完,正好衣服也脱了了


林厌一把抱起宋余杭,一起进了浴缺


@酱总 @YG楼下卖玉米 @米•布里斯 @吃瓜群众 @小张张张-J 新文,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