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笛] 情况有一点复杂 - 01
笛飞声认为他对自己的前男友狠心丢下的小男朋友有一点照看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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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预警:过去是夷笛,重逢后老笛判断目前情况为花方,小方和花哥都不知道他的判定,因为其实过去也没完全过去所以+花笛t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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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病会传染。
这是笛飞声唯一的感想。
不然他很难解释他自己的行为——在将李莲花的遗骨送归云隐山之后,他盘桓了好几日,还没有离开。
一切尘埃落定,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还留在这儿做什么,岑婆没有赶他走,他便一直住在李相夷旧日的房间里,白天去替岑婆砍柴,去山里路过李莲花的墓碑,回来时又路过李莲花的墓碑。
每次路过,方多病都在那里,如今的天下第一路过曾经的天下第一的坟墓,看到未来的天下第一在......
笛飞声认为他对自己的前男友狠心丢下的小男朋友有一点照看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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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预警:过去是夷笛,重逢后老笛判断目前情况为花方,小方和花哥都不知道他的判定,因为其实过去也没完全过去所以+花笛t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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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病会传染。
这是笛飞声唯一的感想。
不然他很难解释他自己的行为——在将李莲花的遗骨送归云隐山之后,他盘桓了好几日,还没有离开。
一切尘埃落定,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还留在这儿做什么,岑婆没有赶他走,他便一直住在李相夷旧日的房间里,白天去替岑婆砍柴,去山里路过李莲花的墓碑,回来时又路过李莲花的墓碑。
每次路过,方多病都在那里,如今的天下第一路过曾经的天下第一的坟墓,看到未来的天下第一在那儿蜷着,有时候在掉眼泪,有时候只是盯着墓碑看。
绝大部分时间,方多病并不理他,听到他来,还会特意扭过头去。
笛飞声于是走开,回到柴房码放柴火,再回李相夷的房间打坐。
他住在这里,因为方多病不肯住这间屋子,眼泪汪汪,说看着这些旧物就来气,他也不肯住单孤刀的屋子,这一点笛飞声倒是很理解。
于是最后,方多病住在最远处的客房,从笛飞声这里的窗子望出去,总能望见那边孤单单亮着的一扇窗。
他如今好像觉也不睡了,笛飞声想。
日子日复一日地过,直到岑婆来敲他的门。
“笛盟主,你带他走吧。”
岑婆淡淡说道,“离了这里,伤心少些。”
笛飞声看她,“他自己有脚。”
岑婆笑了笑,看着笛飞声时,是看晚辈的慈爱目光。
笛飞声很不适应,顿了顿又说,“这和我无关。”
岑婆走近他,在他身边自然地坐下,笛飞声看着她。
“那笛盟主在这里待这些时日,是专为了替我这个老婆子砍柴吗?”
笛飞声不做声。
岑婆伸手去握他的手,笛飞声下意识地往后躲,想起她对自己没有丝毫恶意,又觉不该。
他僵在半路,岑婆佯装看不出来他的窘迫,握住他的手。
她的手温暖而坚实。
“嘴硬心软。”
她摇了摇头,“相夷当年就这样说。”
笛飞声没说话,只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些诧异。
岑婆又笑了笑,“他当然说起过你。那时——”
“那时如何已不重要。”
笛飞声突然将那话打断了。
他看向窗外,今日那扇窗子没有亮灯,暮色昏沉,方多病还没回来。
入秋了,外头冷得很,他难道打算在李莲花墓前待一夜吗?
“或许吧。”
岑婆看了他一会儿,只说道。
“去看看吧,若是真冻病了可怎么好。”
她出去一趟又回来,将一件披风放在桌上,没再说话,又走开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笛飞声才起身。
她把他看透了。
笛飞声想。
可她似乎又对他充满喜爱。
他不喜欢这感觉,古怪得让他起鸡皮疙瘩。
他不知道那是类似于一种本能,一个母亲不需要很久就能看得穿她照顾的孩子们,因为笛飞声从不知道照顾为何物,他没有被正常地爱过——或许有吧,或许曾经的李相夷算一个,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重逢之后,他们之间就像老友,李莲花再也没有提过他们之间的旧事,笛飞声接受了这一点,也接受了李相夷身边新出现的小孩。
一开始他觉得方多病吵,后来他觉得他烦人,再后来他把他当逼着李相夷活下去的筹码,发现那格外好用,更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再后来——
笛飞声不知道怎么定义。
朋友?或许吧。敌人,也可以。
最准确的大概是李莲花的前任与现任,但那个时代没有这种词,这些词也从笛飞声嘴里吐不出来。
他逐渐欣赏那年轻人对李莲花的赤忱真心,无论李莲花怎样胡编乱造,那孩子怎样无辜受骗,绕个弯抹干了眼泪,自己哄好了自己之后依然回来,说你下次真的不可以这样了。
笛飞声甚至觉得李莲花实在有些冷心冷情,他没有被正常地爱过,也知道自作主张不能算为对方好。
在李莲花面前丢下忘川花时,他很认真地看了李莲花好几眼。
如果他们之间的默契没有死尽,李莲花就该明白他的意思——至少为方多病活着。
“又打什么哑谜呢!”
李莲花到底明白了没有他不知道,但方多病看他们两人眼神交流依然不爽,笛飞声很理解,那孩子虽然不知前尘,直觉却像小狗一样准,吃醋也吃得明晃晃,看他不爽很正常。
“笛飞声!你能不能不要和李莲花一天到晚的眼神交流啊。”
他没去拽李莲花,反而过来拽笛飞声,力气很大,硬生生把没有防备的笛大盟主拽得退了一步,差点撞到他身上。
“从今往后,我也要眼神交流!”
他看着笛飞声,笛飞声失笑,挣不回自己的袖子,他低头看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又看向李莲花,意思是你不管管吗。
但可能他们之间的默契确实死尽了,李莲花的神情,笛飞声看不大懂。
仿佛愉快,却又仿佛悲哀,他望着笛飞声,又看向方多病。
“方小宝,急什么呢?你来日方长。”
李莲花笑着说。
方多病闭了嘴不说话了,可看向他们时那双眼睛还是晶亮的,他那样高兴,笛飞声只觉心中一轻,有希望鼓胀其中。
他走时,李莲花去送他,两人并肩而行,李莲花忽然开口。
“阿飞啊。”
他说道,“他将来会超过我的。”
笛飞声笑了一声,“怎么?又要推脱和我比武吗?将来是将来的事。”
李莲花看着他,长久地看着,忽然笑了笑,垂下了眼睫。
他伸手拂掉挂在笛飞声身上的一片柳叶,“是啊,到那时,你大约——”
李莲花没有把那句话说完。
笛飞声那一天感受到的一丝希望,很快就湮灭了。
一转头李莲花就去死了。
而笛飞声发现自己只能接受。
他终于明白,活在李相夷的世界里,和他产生关联,就只能接受李相夷会按李相夷的方式行事,就只能接受那人会选择当个英雄,为了保全自己之外的所有人而死。
他能做的都已做了,虽然遗憾,但他心安。
可方多病——
他走到李莲花的坟墓前面,果然看到方多病蜷缩在那里。
笛飞声皱了皱眉。
秋雨一阵阵地下,打在身上冰凉彻骨,笛飞声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
英雄病一定会传染。
李莲花死了,在他身上留下这顽疾,可能修习扬州慢就会变得没办法不管别人死活,是某种邪法来的。
他走过去。
“方多病。”
他语气冷硬,见到方多病旁边还丢着一个酒壶,更加不愉快。
“起来。”
方多病双眼紧闭,一动不动,笛飞声伸手去摸他额头,明明被雨水浇得冰凉,却又隐隐烫手。
笛飞声叹了第三口气。
他伸手用披风裹住方多病,将他打横抱起来,往回走了两步,想起岑婆的嘱咐,又停下了脚步。
“无颜。”
他说道,不多久,无颜便出现在他身侧。
“替我去告诉岑婆,我已带他走了。”
笛飞声说道。
无颜低头,“是。”
他犹豫片刻,又问,“尊上是回盟中?”
笛飞声点点头。
无颜离去,笛飞声也正要离开,低头时,却见方多病微微睁开了眼睛。
“阿飞……”
方多病喊他,手指揪住他衣角,“你还生气吗?”
这话没头没尾,可方多病的声音里带着惶恐,笛飞声皱眉,心想病了的醉鬼果然毫无逻辑。
他不生气,他没有生气,他怎么可能生气,他气也气的不是方多病。
笛飞声换了个姿势,单手揽着方多病,从地上捡了颗石子,弹向李莲花的墓碑。
tbc
【驹海】姜小海的一天
#短,完结
姜小海今天值夜班,夜班通常是不睡的,到了早上会有人来交接,交接完他就骑车回去。姜迎紫给他做了点心,晚饭后特地带过来给他。姜小海一边说着不用,一边嘱咐姜迎紫早点回去。
姜迎紫直接把饭盒朝他手里一撂,裹上围巾就推门走了。他和姜迎紫的关系不是秘密,小白楼的同事都知道姜小海有个姐姐,他俩似乎也不用说什么太亲热的话,但彼此都会紧张对方确是毋庸置疑。
姜小海打开饭盒,里面是十几个扎实的水饺,他捞一个放进嘴里,是猪肉白菜馅的。
姜小海没告诉梁嘉驹自己在哪里上班,梁嘉驹一直以为他在做秦义的打手,之前还塞了几瓶进口药膏给他。进口的东西姜小海不常见,搞外贸公司的,应该多少有些门路...
#短,完结
姜小海今天值夜班,夜班通常是不睡的,到了早上会有人来交接,交接完他就骑车回去。姜迎紫给他做了点心,晚饭后特地带过来给他。姜小海一边说着不用,一边嘱咐姜迎紫早点回去。
姜迎紫直接把饭盒朝他手里一撂,裹上围巾就推门走了。他和姜迎紫的关系不是秘密,小白楼的同事都知道姜小海有个姐姐,他俩似乎也不用说什么太亲热的话,但彼此都会紧张对方确是毋庸置疑。
姜小海打开饭盒,里面是十几个扎实的水饺,他捞一个放进嘴里,是猪肉白菜馅的。
姜小海没告诉梁嘉驹自己在哪里上班,梁嘉驹一直以为他在做秦义的打手,之前还塞了几瓶进口药膏给他。进口的东西姜小海不常见,搞外贸公司的,应该多少有些门路。
第二天一大早姜小海的同事就来替他,还说外面正在下雪,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姜小海磨磨蹭蹭地穿上外套,和同事道别后下了楼,就见外面已经白茫茫一片。
他搓了搓手,然后揣进口袋里。姜小海没想到今天会下雪,连挡风的帽子围巾都没带,梁嘉驹就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因为他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
小白楼附近的早点铺子已经开张,姜小海猫腰进去,要了份咸豆腐脑,一份烧饼外加两个包子。他坐在角落里显得极其普通,一点也不惹眼,等东西到了就呼噜噜地往嘴里塞。
东西全部下了肚,人就感觉暖和起来,店铺的老板还在炸着油糕,屋子里飘荡着一团团热乎的气息,姜小海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
回到家姜小海随便冲了个澡,然后合上被子倒头就睡,睡到将近中午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是秦义。
秦义让他去办事,逃讨债的事。
他十来岁的时候秦义就让他跟着二金讨债,二金是秦义拜把子的兄弟,对姜小海倒是不客气,什么脏活累活都让他跟着。秦义应该是知道的,但秦义什么话都没有说。
后来讨债的事渐渐就姜小海一个人干了,如果别人做不来,只要他出面,就没有办不成的。二金说因为他胆子大,心够狠。
“我那些个小弟,没有一个能像你这样的。”
二金递了根烟给他。姜小海的脸上还沾着血痕,他蹭了蹭衣袖,把烟接了过去,抽上一口后轻快地吐出烟圈。
二金的烟,味道特别大。
姜小海一个月前买的东西已经吃完了,他又不想饿着肚子讨债,虽然有考虑去梁嘉驹那里蹭个饭,但他和梁嘉驹已经三个礼拜没见了,估计那小子正憋得慌。
姜小海慢悠悠地推开门,骑上那辆已经生锈的自行车。他其实有摩托,姜迎紫替他存在车库里,只是他现在是姜小海,另外一层身份还不能曝露。
姜小海还是顺道去了熟悉的馆子,来上一碗汤面,加上爱吃的卤子。梁嘉驹问他怎么每次都点一样的,姜小海故意说念旧,也不知道念的哪份子旧,存心让梁嘉驹瞎琢磨。他苦恼起来的样子还挺可爱,只是这些话姜小海不愿意告诉他。
梁嘉驹刚开始还不会操人,弄得姜小海几乎都要见红,姜小海对疼痛感已经麻木,谈不上舒服,但也不讨厌,就梁嘉驹自己在那里抠着手指头,抠得大拇指都有些破皮,跟犯了错的小孩一样,他就觉得梁嘉驹是个傻子。
虽然傻了点,但是不笨,渐渐就弄得姜小海有滋有味起来,而且他非常有耐心,非要姜小海叫出声才肯罢休。姜小海有时候烦他,直接一脚揣了上去。
梁嘉驹是不会对他生气的,大概是没有办法,梁嘉驹稀罕他,想干他,姜小海仗着这点,对梁嘉驹有那么些为所欲为。梁嘉驹似乎是清楚自己的价值,所以并不介意姜小海的任性索取。
姜小海搁下筷子,捧着碗,将面汤喝了个底朝天,然后随意用衣袖抹了抹嘴。
哈岚这边的澡堂子,到了冬天生意就络绎不绝,随便走进哪一家,热气就迎面而来。姜小海掀开帘子,越朝里走人就越少,里面有个单间,说是给vip客户用的。秦义在这里挂了个号头,谁报他的名字,谁就可以随便用。
今天用单间的只有一个人,秦义专门叫过来的。他和秦义之前搭伙做生意,说好了你六我四,结果这个月分账不均,欠着秦义还没把钱吐出来。
姜小海也没跟人废话,只问什么时候把钱还给秦义。对方看他一个人,年纪还那么轻,有些小瞧他,虽然听说过秦义身边的小海哥是个能打的,但秦义还没跟他翻脸,他也不需要给姜小海面子,于是含糊地说了个日子。
姜小海显然不满意,他抽出别在背后的扳手,凶狠地敲击对方的手骨,那一下痛得男人干嚎一声,终于知道怕了,跪在地上求着姜小海高抬贵手。
“欠我干爹的钱什么时候交?”姜小海又问了他一遍。
“三……三个月。”
又是一下。
“一个月!就一个月!”对方惊恐地讨饶。
姜小海心想人怎么那么喜欢讨价还价,总是希望对方多给一些余地。姜小海讨厌黏黏糊糊的面条,也讨厌拖泥带水的事情,梁嘉驹在他面前倒是一直很干脆,说不联系就能憋着不联系,哪怕一条信息都没有。
姜小海看着地上这个眼泪鼻涕混合在一起的面孔,不由得惦记起梁嘉驹那张干净的脸来。
他蹲下身,拿扳手夹住男人的食指。
外头的雪还是下个没完,自行车已经不大好骑,姜小海直接丢在了路边。他刚刚去秦义的办公室交差,二金刚好也在,免不了要啰嗦他几句。
姜小海一边看着鱼缸里的金鱼,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二金发牢骚。他觉得无趣,鱼食喂了一次又喂了一次。
“你小心那些鱼撑死。”秦义提醒道。
“没事,干爹,再饿个几天就好,哪可能每回都吃得正好。”
姜小海回头,冲二金笑了笑。
现在才下午三点,姜小海的睡意早就荡然无存,他慢吞吞地走到附近的小卖部,然后给梁嘉驹打了个电话。或许是真觉得无聊,无聊到好像干什么都提不起什么精神。姜小海舔舔干涩的嘴唇,电话那头传来梁嘉驹的声音。
“要见个面吗?”梁嘉驹问他。
“我去找你。”
简短的几句话后姜小海挂断了电话,他从兜里掏出零钱放在桌子上,然后又急匆匆地走了。小卖部的老板抬头,只看到了一个渐行渐远的身影。
是梁嘉驹给他开的门,然后问怎么有空找他,好像他知道姜小海很忙似的。这已经不是姜小海第一次来梁嘉驹的办公室,只是他尽量躲着点人,因此连秘书都没有碰到。第一年的时间里,秘书只见过姜小海四次,还有一次被梁嘉驹挡在门外头,她只撇到姜小海被风吹乱的头发。
梁嘉驹泡了杯热水给他,还说外头要积雪,等下班了再送姜小海回去。姜小海喝了口热茶,梁嘉驹跟着喝了口咖啡,热气扑在梁嘉驹的眼镜上,一层朦胧,他刚要摘下眼镜擦拭,姜小海就凑了过来。
姜小海联系他通常抱有目的,不是核对账款,就是交换最近的情况,但这次有点特别,电话里也没说什么缘由,姜小海只是想见他,见了面就和他亲嘴。
姜小海舔舐着梁嘉驹的上下唇,然后吮吸他的舌头,刺激上颚,再摩擦舌底,他恰如其分地搅动着梁嘉驹的神经末梢,梁嘉驹捏住姜小海的后脖子,很快就和他纠缠在一起。
和姜小海的亲吻就好像在吃某样东西,梁嘉驹很快就陷入咀嚼的热情中,亲吻也由原先的舒缓变得热烈起来。这是姜小海惯用的挑逗,梁嘉驹每回都忍不住上当。
到了晚上雪就停了,梁嘉驹带着姜小海去他喜欢的馆子吃饭。粤东那边的特色菜,口味偏清淡,姜小海平时吃得不多,梁嘉驹就点了一盘时蔬,再加几个点心和皮蛋粥。虾饺几乎都进了姜小海的肚子,梁嘉驹把碟子里的那颗又夹给姜小海。
“不用。”
他说着不用,但没有还回去,梁嘉驹催促着他快点,他这才施施然地动筷子。他这种装模作样的地方惹得梁嘉驹发笑,姜小海问他笑什么,他摇摇头,姜小海瞪了他一眼,低头去喝碗里的皮蛋粥。粥喝了两碗,姜小海又把菜心挑光。
梁嘉驹看他光顾着闷头吃东西,没和自己闲聊几句,估计菜式还算对胃口,于是顺口问道,“今天还打游戏吗?”
姜小海明天上白班,不用那么早起,打一两盘游戏未尝不可。他看向梁嘉驹,却不说话,存心吊着别人胃口一般。梁嘉驹移开视线,舀了勺粥进嘴里,他心里自然有些迫切,但不能在姜小海面前袒露出来。
“还没干够吗?”
姜小海拖长了尾音。他的声音并不清脆明亮,拖长后更显得黏糊。这种暧昧不明极大地诱惑着梁嘉驹,他忽然放下手中的汤匙,迎向姜小海玩味的眼神。
他没有告诉姜小海答案,对方却早已洞察一切蛛丝马迹。梁嘉驹的咖啡只喝了一半,吃饭的时候不自觉地去扶眼镜,看姜小海的频率高得惊人,仿佛还陷在难以消减的余味里。
“记住,不要留下痕迹。”
姜小海浅浅地莞尔。
姜小海趴在床上,身上裹得严严实实,只有两只脚掌伸在被子外头。他支起胳膊看着正在穿衣服的梁嘉驹。
梁嘉驹的背上有他挠过的痕迹,只有淡淡的几道,穿上衬衫后立刻被隐藏起来。姜小海招呼他过去,梁嘉驹一边系扣子一边坐到床边。
姜小海把枕头上的眼镜架到他鼻梁上,他隔着镜片看梁嘉驹,梁嘉驹也正看着他,梁嘉驹的面孔在瞬间变得格外清晰,让姜小海想起他第一次到自己这里。一个人蹲在外面敲打气窗玻璃,那时候阳光正好洒在他身上,衬得梁嘉驹柔软一片。姜小海就有点想吻他。
梁嘉驹贴了一下他的嘴唇,见姜小海没有反应,又贴了一下,玩闹似地啄着姜小海的嘴唇,然后在一个恰当的时机搅动唇舌。
姜小海的一天,结束在梁嘉驹软和的湿吻里。
【驹海】金链子
#短,完结
姜小海送了他两套西装,面料全部意大利进口,特地请了有经验的裁缝,算是给梁嘉驹胜任梁总的礼物。
“眼镜也得换一副,改天我陪你去验个光。”
姜小海一边说着一边取下梁嘉驹的眼镜,拿在手里把玩。
“视力是什么时候变差的?”
似乎是觉得有趣,姜小海把眼镜架在鼻梁上,但立刻感到眼前一片晕眩,他急忙摘了下来。
“留学那会儿早也看书晚也看书,拿着手电筒还看书,所以看坏了。”
姜小海偶尔会流露出一些幼稚的举动,这种举动外人是没有机会看到的,梁嘉驹觉得新鲜,所以一直盯着姜小海,连回话都有点心不在蔫。
“今天有内部清洁活动, 要参加吗?”
所谓的清洁活动,...
#短,完结
姜小海送了他两套西装,面料全部意大利进口,特地请了有经验的裁缝,算是给梁嘉驹胜任梁总的礼物。
“眼镜也得换一副,改天我陪你去验个光。”
姜小海一边说着一边取下梁嘉驹的眼镜,拿在手里把玩。
“视力是什么时候变差的?”
似乎是觉得有趣,姜小海把眼镜架在鼻梁上,但立刻感到眼前一片晕眩,他急忙摘了下来。
“留学那会儿早也看书晚也看书,拿着手电筒还看书,所以看坏了。”
姜小海偶尔会流露出一些幼稚的举动,这种举动外人是没有机会看到的,梁嘉驹觉得新鲜,所以一直盯着姜小海,连回话都有点心不在蔫。
“今天有内部清洁活动, 要参加吗?”
所谓的清洁活动,就是团队出了问题,需要姜小海亲自解决,梁嘉驹从前不知道,还特地带了抹布扫帚上了姜小海的车。
姜小海特地问了他一句,“真要带着这些?”
梁嘉驹特别认真地点了点头。
结果他亲眼看见姜小海用扳手把别人的食指拗断,对方痛得发出尖锐的叫声,姜小海却像是已经习惯了他人的哀嚎,连眉头都不皱一下,随意地把那截手指扔在了保鲜盒里。
梁嘉驹从小到大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恶心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跑出去吐了。
姜小海擦着手跟过来,像是安慰般说道,“第一次都这样的。”
“你也是吗?”
姜小海没有回答。
回去的半路上姜小海开车去了金店,说是要给他压压惊,压惊的方法就是买黄金。梁嘉驹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说法,但还是顺从地和姜小海挑起了款式。
他总有一种自己好像被姜小海包养了的感觉,姜小海送他公司,送他东西,还让他操,天底下大概没有这样的好事。
“戒指不行,太招摇。”
姜小海让店员拿了串细长链子,先在手里掂了掂,然后递给梁嘉驹。梁嘉驹直接戴了上去,倒是没有不好意思。链条正好贴着锁骨,他衬衫扣子只系了几颗,便有点若隐若现的感觉。
姜小海瞧着似乎十分满意,手指抚过对方的锁骨,说了声“很好”。就这么一下,弄得梁嘉驹心猿意马起来。
梁嘉驹和姜小海上床的次数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能不能上床得由姜小海说了算,他如果心情好,梁嘉驹过分点都没有关系,心情不好,连接吻都显得不耐烦。但是从姜小海的脸上,是很难做出正确判断的。
梁嘉驹干他的时候有问过喜不喜欢,得到的回答通常都是喜欢。这似乎只是一种生理上的满足,因为人类与生俱来就有追求身体抚慰的本能。但姜小海也不会随随便便找其他人,轻率地暴露自己永远都是最危险的,正如他从来不碰秦义那些乱七八糟的生意。
“我要在前面下车吗?”
这是梁嘉驹的试探,暧昧的提问更适用于姜小海。
梁嘉驹可比从前聪明多了, 只是这份聪明劲大部分都用在了姜小海身上,姜小海都替他觉得可惜。
“下面的人如果闹出岔子,能过得去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不去的就清扫,如果你做不到的话就让手下的小弟去做,所以平时要对他们好点。”
姜小海对手下的人的确不错,但凡有口肉吃就给块肉,没有糊弄。
梁嘉驹见他没有回答刚才的问题,就顺着姜小海的话头,说,“就像你对我?”
姜小海突然踩了刹车。
“你又不是。”
姜小海喜欢用暴力让人臣服,打一架,谁输了就听谁的,他几乎没有输过,但这套不能用在梁嘉驹身上。
梁嘉驹知道他太多秘密,他也知道梁嘉驹的,他们应该像两只落水的狗,能够依偎在一起,互相舔舐对方的皮毛予以安慰,所以梁嘉驹只能放在自己身边,最近的一个位置。
可以合作的同伴,还有,能够索取的情人。
姜小海脱下外套,然后兜在头顶。他跨坐在梁嘉驹上面,贴住他的脸颊说,“记得,别弄得太深。”
太深的话,姜小海也控制不住。梁嘉驹倒是不排斥在狭窄闭塞的地方,这会让他和姜小海变得更加紧密。
十月的哈岚,室内外温差已经非常明显,车里逐渐攀升的温度让玻璃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姜小海贴着梁嘉驹,即便他身型比较矮小,但在有限的空间里还是尽量蜷缩自己。
“哥……”
梁嘉驹原本白净的脸上染上了不正常的绯红,他双手环抱着姜小海,鬓角都已经湿透。
“你别夹……夹那么紧……”
姜小海冲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似乎是在嫌他话多。梁嘉驹吞咽了几下口水,那条新买没多久的金链子从衬衫领口滑出来。
姜小海用手指勾住链子,问,“天天戴着?”
梁嘉驹点点头。
他也不是那么听姜小海的话,只是梁嘉驹对姜小海的主意基本认同,但在处理专案组的问题上他和姜小海有过分歧。梁嘉驹委婉地提醒着姜小海。一个人演戏演得太过投入,有时候会真以为自己就是那个角色。
“你得抽身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可真啰嗦。”
他埋怨着梁嘉驹,眼神里却露了点笑意,显然只是闹着玩。姜小海有时候会和他说上几句俏皮话,那个时候他不是乐乐,也不是小马哥,大概就只是姜小海。
梁嘉驹是摸不透他的,大概正是因为摸不透,所以才常常想见到姜小海,即使他们并不需要那么频繁地联系。
“我和你养父打架,你怎么不逃?”
他俩见面,不可避免地会聊到从前。
“我大概在等吧。”
梁嘉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视屏幕。他打游戏的水平实在落后姜小海一大截,这把估计还是输,但他对结果看得不重,因为毕竟是输在姜小海手里。
“等你赢过他。”
梁嘉驹曾经有过一刻的杀意,而只要有过一刻的杀意,就不可能轻易地停止。或许在他的梦里,他已经像姜小海那样,无数次地向养父举起了刀子,只是他一直不敢越界,因为再一步,就是深渊。
而现在,姜小海就是一个巨大的深渊,可梁嘉驹并不觉得害怕,他的那些怯弱和天真,在成为“小马哥”以后就已经荡然无存,梁嘉驹把束缚自己的链条亲手交到了姜小海的手中。
那条金链子梁嘉驹几乎天天戴着,除了洗澡睡觉的时候。
“怎么,打算当宝贝啊?”
那是条细链,还没有那么值钱。姜小海故意和他玩笑。
梁嘉驹到现在都没正经地谈过女朋友,最多就是牵个手,亲个嘴儿,干都没干过,他真正干过的只有姜小海。
姜小海还带他去过那种地方,让他去试试,梁嘉驹试过了,他还是想睡姜小海。姜小海就让他睡了,然后梁嘉驹老老实实地说,“我只有干你的时候才觉得痛快。”
姜小海突然就笑了,梁嘉驹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秦义说如果要完全掌控一个人,就得在他身上栓一条链子,绑得牢一点再牢一点,让他一辈子都不能挣脱。
可姜小海并不需要一条只会听话的狗。他看向梁嘉驹,对方正在擦拭镜片。他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梁嘉驹抬头。大概视线不够清晰的关系,他显得有些茫然,姜小海突然觉得他可爱,上前拽住梁嘉驹的金链子,狠狠地亲了上去。
给乌贼最后的正经建议
虽然我变成乐子人了,但是我好歹曾经喜欢诡秘之主,也曾经非常相信乌贼,以下建议为个人脑洞。
首先,以现在的主角肯定不能把剧情写好了,建议换主角,比如这三人扮演过于深入扭曲,无法抽离自己,失控了。
然后我们就可以丝滑的切换视角,切换到一份实验记录。这是亚当千年的实验记录,上面有非常多的猎人与魔女,三三两两的扭曲故事。主角三人不过是其中之一,但是主角的天使位格比较特殊,居然让亚当真的找到了一点办法。
主角三人组成为了末日破局的关键,现在让我们把主角变成亚当,多年实验终于有了成功,末日即将到来,亚当以大局为重把实验结果告诉了奇克和梅迪奇。接下来你就可以着重描写梅迪奇和奇克直接的勾心斗...
虽然我变成乐子人了,但是我好歹曾经喜欢诡秘之主,也曾经非常相信乌贼,以下建议为个人脑洞。
首先,以现在的主角肯定不能把剧情写好了,建议换主角,比如这三人扮演过于深入扭曲,无法抽离自己,失控了。
然后我们就可以丝滑的切换视角,切换到一份实验记录。这是亚当千年的实验记录,上面有非常多的猎人与魔女,三三两两的扭曲故事。主角三人不过是其中之一,但是主角的天使位格比较特殊,居然让亚当真的找到了一点办法。
主角三人组成为了末日破局的关键,现在让我们把主角变成亚当,多年实验终于有了成功,末日即将到来,亚当以大局为重把实验结果告诉了奇克和梅迪奇。接下来你就可以着重描写梅迪奇和奇克直接的勾心斗角,还有亚当和梅迪奇直接的背叛与忠诚,这就是乌贼你最擅长的大佬安排部分。
这样写不仅很克系,还可以把亚当的人设拉一下,描述万物皆为刍狗的观察方式也是一种突破。而且前面的主角也不会显得和小丑一样。顾全了大局,还实现了你想要的突破,和所有人的意想不到。
【北海】岔路(三)
*22岁的姜小海穿越到1998年,与(鳏夫)郑北重逢……
*本章有驹海(一个奇怪的描写角度
*下章哥弟一定见面
进入梁嘉驹旧宅的这个人自然是郑北。
那个很像姜小海的人,他找了老半天也没找到,最后只得放弃了。
原本他打算取到东西明天就回哈岚,却计划外的耽误了时间。因此虽天色已晚,郑北还是来到了这座旧别墅,却没想到断电的事儿。
知道里面没人住,但以防万一郑北还是在进门的时候问了一句有没有人。随后他找到了梁嘉驹的卧室,按照对方所述,在床头柜最里面的地方摸到了一个盒子——梁嘉驹所说的“宝物”就放在里面。
“盒子里的东西你可以随便看,这是我对你的感谢。”
那天......
*22岁的姜小海穿越到1998年,与(鳏夫)郑北重逢……
*本章有驹海(一个奇怪的描写角度
*下章哥弟一定见面
进入梁嘉驹旧宅的这个人自然是郑北。
那个很像姜小海的人,他找了老半天也没找到,最后只得放弃了。
原本他打算取到东西明天就回哈岚,却计划外的耽误了时间。因此虽天色已晚,郑北还是来到了这座旧别墅,却没想到断电的事儿。
知道里面没人住,但以防万一郑北还是在进门的时候问了一句有没有人。随后他找到了梁嘉驹的卧室,按照对方所述,在床头柜最里面的地方摸到了一个盒子——梁嘉驹所说的“宝物”就放在里面。
“盒子里的东西你可以随便看,这是我对你的感谢。”
那天的梁嘉驹眨着眼睛,喉音带着某种奇特的笑意。
“你看看吧,郑北。很有意思的。”
郑北拿着那个精致的金属盒子,犹豫了片刻,还是打开了。
他知道这不会是梁嘉驹的感谢,而是他的报复。
而郑北想要承受这种报复带来的痛苦。
今晚月光明亮,借着月色和外面路灯的灯光,郑北看到盒子里整整齐齐的放着一摞信件,都没有信封,只有折好的一张张信纸。
郑北拿起最上面的一张小心的翻开,信纸抬头印着“湛州市第二监狱”,正文是用圆珠笔写的,字迹歪歪扭扭:
“嘉驹:
你给我寄的好吃的我收到了。我在这里过的很好,你不用担心我,好好上大学……”
“嘉驹:
你最近好吗?好好上学,不要老是来监狱看我了,被你老师同学知道了不好,我怕你被他们看不起……”
“嘉驹:
这封信的字很难看,因为我用左手写的。右手和他们打架的时候骨折了,很快就会好的,你不要担心……”
“嘉驹:
我好想你。等你考完试可以来看我吗?”
“嘉驹:
对不起。那天我发高烧了,都不知道你来了。以后咱们互相写信就挺好,我喜欢读你给我写的信,也喜欢你写给我的诗。”
“嘉驹:
我在这里挺好的,没人欺负我。你不许老是跟我说对不起,我一点都没后悔那天帮了你。我这辈子已经完了,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好。”
“如果你再跟我说那些,我就不再见你了,也不收你的信了。”
“最近我拜了个师父,他教我打架,我打架越来越厉害了,你信不?等我出去了我保护你,咱们再也不会受人欺负了……”
“嘉驹,这封信我写了很长,等下个月你到了国外,咱们就没法儿联系了。我害怕你会把我忘了,你别忘了我……”
………
……………
姜小海的字写的像蜘蛛爬,在昏暗的光线下看着更是费劲,郑北感觉自己的眼都要瞎了,但他还是一封接一封不停的读着,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
梁嘉驹引他来看这些,就是想拿软刀子在他心上不轻不重的割一刀。事实上他也确实成功了。
姜小海入狱五年,竟给梁嘉驹写了六七十封信,每一封都被梁嘉驹当宝贝一样的收藏着。
这些姜小海写给别人的、近乎“情书”一样的信,简单朴素的一字一句却让郑北心里升起某种难言的痛苦和……酸意。
这让他震惊。
相认之后的时光太短太仓促,短到来不及细想,郑北从来都没察觉,除了愧疚和疼惜之外,他对姜小海竟然还有那种感情。
最后一封信的下面还有一张照片,是姜小海和梁嘉驹在游乐园拍的。两个二十几岁的大男人像孩子一样坐在旋转木马上,对着镜头笑出了牙花子,看起来是那么明亮快乐。
郑北看了许久,把照片翻过来。背面果然有字:
“刀山火海,炼狱油锅,携子之手,共赴,永不悔。”
前面四个字是姜小海的笔迹,后面的字迹俊秀而郑重,应该是梁嘉驹写的。
这句话下面还有“姜小海”、“梁嘉驹”两个亲笔的签名,名字上分别按着一枚暗红色的指印,那红色看着不是印油,而是血。
这是他们歃血的海誓山盟,也是拥抱着一起堕入地狱的开始。
如今,姜小海死了,梁嘉驹也死了,他俩是前后脚下了地狱作伴儿,刀山油锅也一块儿受着。独留他郑北一个人困在人间,日复一日,承受着剜心刻骨的愧和痛。
郑北在那儿难受,姜小海躲柜子里也难受,腿都蜷麻了。
他也看出来了,这人不是贼,贼不会在别人家逗留这么久还不走。
等了老半天,人终于挪窝儿了,离开卧室,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逐渐听不见了。
等到完全没有了声响,姜小海推开柜门,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
别墅的门没关严,姜小海也就没有再翻窗,而是从大门直接出去。
刚一冒头,他就看到有个人站在不远处的公交站牌下抽烟,胳膊底下夹着个盒子,大臂的肌肉把灰T恤的短袖撑的鼓鼓胀胀,那背影一看就是刚才把他堵在柜子里的老哥。
姜小海悄然盯了他两眼,放轻了脚步绕到屋子后头,在夜色中顺着小路施施然的走远了。
郑北一边抽闷烟一边等公交车,车来了他才猛然发现,刚才精神恍惚的把盒子当皮包夹在了腋下,倒把随身带的皮包落在了那旧宅里。
只得折回去取。
摸着黑儿返回房间,一进屋就发现了不对劲:大衣柜的门怎么是半开的?
难道,刚才柜子里藏着人?
郑北眉头一皱:估摸着碰到入室盗窃的了,那人看见有人来就躲进了衣柜,等郑北走了再悄悄逃走。
不过这别墅空置这么多年了,不会有啥值钱的东西,那人算是白来一趟。
自己落下的皮包也好好的在床上没被顺走,郑北过去拿包儿,顺手把柜门关上,脚下却踩到一个硬片儿。
他鞋底儿大概是有啥黏东西,把那个硬片儿给粘住了。郑北抬脚把它扯下来,这手感明显是一张身份证。
毛贼东西没偷成,还把自己身份证给落下了。
郑北把证随意往兜里一揣准备交给附近派出所,拿好自己的包儿,再次离开了别墅。
等车的时候,郑北瞅了一眼那张捡来的身份证。看清上面的姓名和照片,他的手就开始发抖,抖的拿不稳东西,那张身份证啪唧掉到了地上:
“姓名:姜小海;性别:男;出生日期:1968年9月x日……”
【驹海】将那风雪化作雨
梁嘉驹×姜小海
Warning ⚠️ 看好tag这里是恶人组~恶人一起下地狱,三观是不存在的
梁嘉驹坐在办公室喝咖啡,手里捏着本《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已经停在目录半个小时了,他心不在焉又看了眼时钟。还是没忍住叫来女秘书:东郊有信儿了吗?干练的秘书摇头,顿了顿补一句,交易那边也没有。
梁嘉驹略一沉吟,知道是出了事。撂下书,往车库去。一边走一边交待,让人去市局蹲着,有动静立刻打给我。
一路上,很多可能性涌进他脑海,早上姜小海带郑北去了东郊的工厂,这个时间如果还没消息,该是失手了。他眼神一暗:是没动...
梁嘉驹×姜小海
Warning ⚠️ 看好tag这里是恶人组~恶人一起下地狱,三观是不存在的
梁嘉驹坐在办公室喝咖啡,手里捏着本《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已经停在目录半个小时了,他心不在焉又看了眼时钟。还是没忍住叫来女秘书:东郊有信儿了吗?干练的秘书摇头,顿了顿补一句,交易那边也没有。
梁嘉驹略一沉吟,知道是出了事。撂下书,往车库去。一边走一边交待,让人去市局蹲着,有动静立刻打给我。
一路上,很多可能性涌进他脑海,早上姜小海带郑北去了东郊的工厂,这个时间如果还没消息,该是失手了。他眼神一暗:是没动手,还是被发现,还是……
他知道要杀郑北不会那么容易,但是郑北只能姜小海去杀,他们都知道。
梁嘉驹当然可以雇人,甚至自己动手,但那不是他要的。他不想郑北活着,更不想他死了还阴魂不散。
他需要确去定一些事情。
他总是需要确定。
车在周围绕了几圈,他让司机停在远一点的地方,自己下车慢慢走过去。刚到转角小卖部,迎头就撞见姜小海,双方都是一愣。
姜小海刚刚哭过。眼尾还透着红,脸上带着潮气。
梁嘉驹难得在姜小海脸上看出一些尴尬来,这表情少见,显得可爱。但究其原因又让他嘴角耷拉下来。
姜小海看出来他不痛快,但他来得突然,他这常年高速运转的脑袋现下一片空茫。不知道该做何反应,索性面无表情,朝他一仰下巴。低头点根烟叼在嘴里……熏得眼睛更红了。
地下室的楼道逼仄幽暗,响起两个人的脚步声。
这个场景竟然让梁嘉驹生出些委屈来,那年在湛江的老屋,他们也是这样一前一后的走,姜小海在后面跟踪他,他是知道的,他心底欢喜也不想揭穿。
再后来姜小海闯入他的生活里,改变了他也改变了自己。
在那之前梁嘉驹设想过自己的将来,应该要和大多数人一样,毕业工作、结婚生子。他知道自己聪明,老师同学是这样说的,他也庆幸自己这么聪明,这是姜小海看重他的地方。
但他其实也不知道什么叫正常生活——没体验过,好在他善于观察和模仿。
无非是把重要的东西交到重要的人手里,他要就给,直到他要的只有他可以给。
被姜小海看重就成了他的将来。
而此刻他的将来正倚着门框看他,姜小海比他矮半头,总爱抬起眼睛透过刘海盯住他,显得无辜又无害。
怎么了?不顺利?——他明知故问。
姜小海哼笑一声,似是自嘲:露了,我现在也过明处了。
这个“也”字不知哪里讨了梁嘉驹的欢心,刚刚还耷拉的嘴角翘了翘,凑过来:那……接下来,就放开了搞咯?
姜小海没答,他也不追问,转头去找个毛巾给他乐乐哥擦把脸。还要一边说:
我说你这儿也住不得了,搬回来吧。又补上一句,又小又闷,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姜小海闻言看了眼床头那台风扇,顺手拧开,似笑非笑的打量梁嘉驹。今儿吃席啊?穿得还挺隆重。
是啊,梁嘉驹在心里腹诽:你要是得手,我这席可不就吃上了。
那……来都来了,不然吃点别的吧。
梁嘉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想歪了,被这言下之意给整宕机了。
姜小海最是知道怎么拿捏他。
说罢整个人就凑上来,拉过他的脖子……
梁嘉驹有洁癖,姜小海知道。这人从小日子过得苦,在人贩子窝里却还要每天洗脸;少年时住简陋老屋常年挨打,也要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头发一丝不苟。所以初到湛江,姜小海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在学生堆里也是突出的那一个。沉默自持,看起来逆来顺受,和小时候没啥变化,就是多了副眼镜。
只有姜小海知道他隐没在眼镜下面那双眼睛,四下无人时如何变得阴鸷冷漠。
于是他伸手摘掉它,甚至贴心的折好眼镜腿,塞进梁嘉驹西装口袋。对方似乎还没搞清状况,晃神的瞬间大眼睛透出小狗般的无措,让小海想起那个闷热的夏天,改变了他和他人生的那个夏天。这人也是这样看着他,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让姜小海忍不住想要将项圈套他脖子上,就这样带他走吧。
他知道自己这屋大概也是没合适的地儿干那事,推一把梁嘉驹把他往床边带,床单前天刚换过,还带着些肥皂的味道。这让梁嘉驹倒下去的时候松了口气,这个小动作取悦了姜小海。三两下除了他那花孔雀一样的装扮,剩条大金链子坠在胸口。
梁嘉驹皮肤生得白,衬得其他地方的颜色就格外好看。唇红齿白、斯文败类。姜小海拽着金链子把他拉回来接着亲。这会儿,斯文梁总终于起了败类心思,开始上下其手摸索。
这下姜小海反倒不急了,慢慢悠悠扯下皮带,想想又拉过梁嘉驹的手一圈圈套上。
这是干嘛,我又打不过你。专心的梁总被打断表示不满。
你别动,我来。
第一次来的时候,姜小海也是这么说。他控制欲极强,梁嘉驹都由他,什么姿势快点还是慢点,由他摆弄。
当然那时候梁嘉驹也是个愣头青,没啥花样可玩,他乐乐哥刚坐下来没两下,他就颤颤巍巍的交代了,不堪回首。
再后来,他俩越做越熟,梁嘉驹也越来越放肆,就变成了小海都由着他,因为他清楚他的小马驹再是狂浪奔放,那根缰绳始终是心甘情愿交到他手上。
但今天,他突然想这么做。于是他收紧皮带打上结,将梁嘉驹的手固定在头顶,另一只手一路向下……那家伙早已蓄势待发。
可今天这场来得突然,俩人都没提前准备,姜小海想想,捏起梁嘉驹的脸颊,把自己塞进他嘴里。梁嘉驹顺从的仰起头,甫一进入舌头就顺势缠了上来,细细为他服务。
梁嘉驹这张嘴,平日里怼天怼地,打嘴炮从不落下成。
他是文科生,天文地理古今中外,哦,他还爱哲学。插科打诨的时候姜小海从来不是他的对手。
现在也不是。
没两下他就在这张巧舌如簧的嘴里缴械投降。
梁嘉驹翻身起来,将嘴里那点“战利品”吐在手上,一寸一寸又给揉了回去。
姜小海自觉可以了,把人拎起来,自己滑坐上去。
梁嘉驹知道姜小海今天必是窝火,一改平日那挨着皮肤就上瘾的性子,一动不动等着姜小海的指令。一时间俩人就这么连着,大眼瞪小眼。
姜小海低头看这人,唇边还留着暧昧的痕迹,眼尾泛红,一双墨色的眸子紧紧跟随他。因为他的注视,那东西还突突跳了两下,像头鼓噪的野兽,被自己关进了笼子。这给姜小海带来极大的愉悦,他漫不经心的笑了起来。
这一笑更是要命。
乐乐哥……我忍不住了……
行。
尾音还未落地,姜小海只觉平地里掀起惊涛骇浪,颠得他差点滑下来。这浪拍打在他腿上,力度太大,疼痛又带来密密麻麻的痒;一下下凿开,越陷越深,让他心底生出些不安来。他收腿固定住那人,带着警告意味;一手掐住他喉咙,夺回掌控权。
梁嘉驹也最是知道怎么让姜小海满意。
起初他以为姜小海没有欲望,挣那么些钱就只是个数字,不换名也不要利,住着地下室打个临时工,吃的穿的更是毫不讲究,贵的一律吃不惯,喝口咖啡跟要他命一样。
唯一算得上花钱的地方就是送他出国留学;但这也只算是投资。
他留学读的外经贸,顺便修了心理学。
见过更大的世界更多的人,他才明白,原来他和姜小海都不算正常人。长成普通人的机会,他们错过了,便再也学不会那些人间烟火事。
模仿得再是一模一样,终归也只是画皮。
所以他明白了姜小海的欲望,在这层破烂的伪装下看人们浑然不知,对他毫不设防。他享受这种布局操纵的快感。所以他选择成为被他操控的人。
梁嘉驹聪明也有能力,足以让他获得这个世界世俗意义上的成功。那就让他来掌控这个世界,让姜小海来掌控他。
当然,简单的顺从会非常无聊。要在某些时刻让他觉得失控、再险险抓住;失控会带来肾上腺素攀升,此刻抓牢则是极致的愉悦。
梁嘉驹此刻正满意的欣赏自己给姜小海带来的快乐。
他的乐乐哥仰着头,喉结随着节奏上下滑动,这个人体最脆弱的地方,毫不设防的对他展开;发力让全身肌肉紧绷,视线在他匀称饱满的肌肉上流连,那里蕴藏着无限的爆发力:击打的时候,沉稳而致命,沾上血覆上汗,危险又迷人。
梁嘉驹忍不住伸手拽住他晃动的发尾,手掌下滑划过喉咙捏住后颈。他马上意识到这会引起姜小海不快,在他发作前恋恋不舍的撤开。
姜小海像一尾溺水的鱼,浑身湿漉漉,拼命浮动抓住一丝氧气。
还要更多,填得更满。
收到无言的指令,梁嘉驹翻身起来,将他的乐乐哥抵在墙上。
墙面粗粝,摩擦后背,引他不自觉颤栗。悬空的失重感有些不适,但落下时总被梁嘉驹稳稳托住。
全身重量落于一点,不断起落,穿刺更深处。柔软的屏障紧紧裹覆,因挤压而酸胀,撕开又粘合,淅淅沥沥,啧啧有声。
姜小海终于难耐的发出一声闷哼,再控制不住,接连喊了出来。
他觉得自己在骑马驰骋,一手攥住梁嘉驹那大金链子,一手扯住他后脑的头发,夹紧马腹,一声声喘便是号令。他的小马驹很会揣度他的用意,带他电光石火急速飞驰。
终于他的小马也禁不住连连嘶鸣。
梁嘉驹在这事儿上从不掩饰自己沉迷,一碰就着一烧就旺,也从不吝于表达自己的愉悦。他仰起头,鼻息恰好落在姜小海耳边,一呼一吸抚上耳垂,声音越来越激烈越来越高亢。竟给姜小海都听得有些害臊,耳朵尖通红,映在梁嘉驹眼里,他极致也到来。
姜小海恍惚间又看见迎面扑来那终年不化的雪,像一把把尖刀就要刺穿他的身体;但在咫尺间,似有风拂过,那雪化作倾盆的雨把他拢进怀里。雨水温热,爬上皮肤,融进身体。
他突然觉得,活着真好啊……
再睁眼时,他警觉有人影在面前晃。坐起来一看,是梁嘉驹正在给他收拾。
梁总不仅有洁癖还对生活要求颇高。
和他的一切从简相反,梁嘉驹是极尽铺张。小马哥的睡衣要真丝的,拖鞋得是皮毛一体;吃穿用度都得进口,喝酒得是洋酒,抽烟只抽雪茄……
姜小海这屋里每一件破烂都入不了他的眼,想收拾都无从下手。看来看去就只拿了个游戏机,还是他前阵子差人送来的。
姜小海看他这样有点好笑,跟他说。你别弄了,我自己来。
那人不知道又发什么神经,憋着笑凑过来:这次要不让我先来?
……姜小海觉得自己最近是太惯着他,一个巴掌拍他脸上,将他推开。
起身摸摸搜搜:衣服都带走吧,吃的就不要了,再看向家里唯二的电器……
算了,这些东西,梁嘉驹那都有。
看他站着愣神,梁嘉驹嘬着可乐问他:怎么,看着像新买的,不要啦?
姜小海笑出个气音不说话,转头拿袋子装衣服。
梁嘉驹推推眼镜,将满脸得意收进眼底。
这间碍眼的地下室,是他们最后一次待这儿了。
梁嘉驹打电话叫来司机,转身去拉他乐乐哥的手。姜小海任由他拉着,最后一次回头看这间屋子,抬手关掉了灯。
那些带不走的,不需要的…随着灯光的熄灭,静静远去隐匿进那无声的黑暗中……
THE END
【驹海】姜小海忙碌的一天
有林江单箭头
有北海兄弟情
时间线混乱
姜小海有了正经工作之后,生活作息规律了不少,每天朝九晚五像个普通人。
这让梁嘉驹不满,每天眼睛没睁,身边被窝就已经凉透了,可没办法,姜小海在兴头上,谁都拦不住。所以梁嘉驹只能背地里暗中操作让旱冰场把姜小海上下班的时间改了。
姜小海知道但是懒得管,忽略同事八卦的目光,尽职尽责的当个好员工。
早上姜小海要起床,梁嘉驹从背后抱紧他,不让人走。
自从姜小海在小白楼见到郑北之后就很少来他俩的秘密小窝了。郑北让他别跟着秦义,姜小海真不跟了,让他找个工作,姜小海真就去旱冰场上班。还特地在外边租了个地下室,天天在那留宿,梁嘉驹昨天好不容...
有林江单箭头
有北海兄弟情
时间线混乱
姜小海有了正经工作之后,生活作息规律了不少,每天朝九晚五像个普通人。
这让梁嘉驹不满,每天眼睛没睁,身边被窝就已经凉透了,可没办法,姜小海在兴头上,谁都拦不住。所以梁嘉驹只能背地里暗中操作让旱冰场把姜小海上下班的时间改了。
姜小海知道但是懒得管,忽略同事八卦的目光,尽职尽责的当个好员工。
早上姜小海要起床,梁嘉驹从背后抱紧他,不让人走。
自从姜小海在小白楼见到郑北之后就很少来他俩的秘密小窝了。郑北让他别跟着秦义,姜小海真不跟了,让他找个工作,姜小海真就去旱冰场上班。还特地在外边租了个地下室,天天在那留宿,梁嘉驹昨天好不容易哄着姜小海留下来,可这人早早还得走。
梁嘉驹那小嫩胳膊姜小海一下能掰折俩,但他只是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连哄带摸的把人手拿开说今天你紫姐有事,我得去送毛毛上学。梁嘉驹心里虽然吃着醋,行动上倒是乖的很,睡眼朦胧的爬起来,讨个吻就放人走了。
姜小海穿上他那普通到一出门就能被消消乐的黑蓝相间的polo衫,扒拉一下顺毛刘海,普通的出门去了。
梁嘉驹没眼看,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姜小海的目的,心里默默的想,他乐乐哥喜欢就好。
姜小海平时的出行工具其实是一辆摩托,车把上还挂着一个毛毛专用小头盔。
毛毛也喜欢坐姜小海的车兜风,但有一次遇到下雨天给毛毛吹感冒之后,姜迎紫就明令禁止姜小海用摩托送毛毛上学。
老老实实打车送完毛毛,姜小海紧赶慢赶去上班,
最后还是晚了几分钟,虽然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姜小海还是在他心里那张名为本本分分的生活日历上画了个叉。本来全勤奖就泡汤了,现在估计还会被扣工资。
梁嘉驹知道他怎么想的之后大手一挥,要把姜小海的迟到记录全改了。
姜小海被他逗的直乐,推了梁嘉驹一把让他别没事找事干。
梁嘉驹看着姜小海的笑脸心想到底是谁没事找事干啊,这话他没说,下一秒就被姜小海拉着打游戏去了。
旱冰场到了晚上才热闹,白天的时候人少,梁嘉驹怕他晚上上班累,把姜小海的晚班都改成假期了。所以姜小海的所谓的全勤奖水分有多大,知道就好,别声张。
姜小海来的时候,在休息区看到了林江的身影。
自从林江在姜小海这里连续吃两次瘪之后,他就缠上姜小海了。
如果林江是主角,剧名应该会变成,糟糕,对死对头动心了怎么办!?
可惜他不是,在知道姜小海在旱冰场工作后,每天热衷于来找姜小海麻烦。
刚开始他带着几个小弟一起来,天知道滑旱冰还挺难,林江跟他几个小弟没一个会滑的,几个人眼巴巴的看着姜小海在场子里如鱼得水,而他们滑又不会滑,追又追不上,气的眼睛都红了。
之后林江拿姜小海的工作要挟姜小海教他滑旱冰,不教就让姜小海失业。
姜小海面无表情的看着林江,林江心虚抬头,错开与姜小海的对视,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害怕。
林江心跳如雷等着姜小海的答案,见到姜小海点头同意,林江才松了口气。
未来的几天,林江天天来打卡,比姜小海这个上班的都勤,可能就是没天赋,林江几个小弟都能踩着轱辘转圈了,林江还不会拐弯。
后来林江就不让人跟着他了。
姜小海在林江背后推着他往前走,一手握着林江的手臂,一手扶背,腰一扭,就华丽丽的带着林江拐了个弯,姜小海问他会了没有,林江点点头。可一撒手,林江直愣愣的出去了,要不是姜小海及时抓住了他的衣服,林江能从旱冰场栏杆那撅出去。
林江在姜小海手里跟个玩具小汽车似的,推出去,拽回来,连着好几天,姜小海都玩累了,林江还兴致勃勃的天天来,搞得姜小海想换工作,又舍不得这个月的工资,想着先把全勤拿了再说。
这不,林江又来了,姜小海没搭理他,换了鞋,又在旱冰场热了个身,发现林江还在那坐着,一脸怨气,搞得好像姜小海怎么他了似的。
姜小海不解,不管,继续热身。
林江见姜小海都看见他了都没搭理他更气了,扯开嗓子叫姜小海,让他过去。可能是姜小海这几天没打他,所以林江跋扈的本性又露出来了。
姜小海过去后就被林江质问,昨天怎么没上班,说等了你一上午都没等到人。
原来是因为这个,果然是大少爷脾气。
姜小海昨天为什么没上班,因为去陪梁嘉驹了。
梁嘉驹在昨天终于受不了姜小海上的这个破班,用公司事务需要姜小海做决定留住了他,然后俩人厮混了一天。
公司事务?梁嘉驹:什么公司事务?
姜小海能说吗,不能,怕给林江气哭。
林江的小心思姜小海一眼就看穿了,那为什么允许林江频繁出现在他眼前呢?
姜小海就是好奇,好奇一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公子哥是用什么来喜欢一个人的。
姜小海在梁嘉驹和林江的眼睛里看到过同一种情绪,姜小海曾经问过梁嘉驹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他?梁嘉驹回答说是爱。姜小海信了一半,现在林江眼里也出现了这种情绪,姜小海觉得梁嘉驹这句话的可信度还得减一半。
(梁嘉驹:……)
其实昨天姜小海来过旱冰场。虽然是打算跟梁嘉驹缩在他俩的秘密小窝玩游戏的,谁知道游戏还没开始,郑北电话就过来了,问姜小海是不是快下班了,一会儿去旱冰场找他,说中午一块吃饭。
姜小海还有个改邪归正人设在郑北那挂着,不得不走,衣服套一半,又被梁嘉驹脱了。姜小海理亏,任由梁嘉驹捏圆搓扁,最后在姜小海脖子上留了个吻痕,才罢休。
到了旱冰场后姜小海没看到郑北,先看到了在场子里溜的起飞的林江,哪有点初学者的笨拙样儿。
姜小海躲在角落看了一会儿,去游戏区打游戏了。
连输了三局之后,郑北来了。
两个人找了个小饭店吃饭,郑北也是工作期间抽空来的,所以两个人只是吃饭没有喝酒。
郑北推心置腹的跟他畅想了一番姜小海的未来,跟他说,你看现在多好,不会受伤也不危险,家里人也不用天天提心吊胆的担心你,你有了工作,还能替你姐姐分担分担。有事没事呢,你就跟我沟通沟通,你叫我一声哥,可不是白叫的,我得对弟弟负责是不是。
离开之前郑北拍了拍姜小海的肩膀说,好好的啊。
姜小海乖巧的听着,还真幻想了一下这样的生活,或许更准确的用词是曾经期待过的生活。
姜小海想起今天早上姜迎紫忙的要死还是做了一家人的早餐,一手拉着毛毛,一手拎着饭,囫囵扔进姜小海怀里,贴心的嘱咐俩人都要好好吃饭后,才急匆匆的离开,姜迎紫热爱着她的生活假象,仿佛真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妻子,妈妈。
姜小海做不到这样。
午休时间,姜小海在吃姜迎紫早上给他打包的饭。
林江不在,他还没有质问完姜小海昨天为什么没来就被他爸一通电话叫走,电话里传来林智达不满的声音,说林江个小兔崽子天天去哪混,公司都不来,让人赶紧滚回去。林江尴尬的瞟了眼姜小海,赶紧捂住了手机话筒,声音还是陆续传了出来,无用的挣扎。
林智达跟林江是不是也算是一种普通亲子关系,姜小海想。吃着午饭目送林江离开,或许姜小海能容忍林江,还有一个原因是羡慕,羡慕林江能这么肆无忌惮的作死,还有人跟在后面替他擦屁股。
姜小海突然觉得没意思,给自己精心编织的生活,不如林智达一句滚回来,更不如郑北那句好好的,来的真实。
姜小海根本不在乎旱冰场的全勤奖和工资,不在乎会不会迟到,会不会扣钱。
他就是想感受一下郑北嘴里那种生活,现在感受到了,也不怎么样嘛,一点意思都没有……
姜小海扔了盒饭,脱了工作服,换回自己的衣服,直奔梁嘉驹公司。
梁嘉驹正在沙发上小憩,就见姜小海冲进来关门锁门拉窗帘一气呵成。
梁嘉驹从沙发上弹起,带上眼镜,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手已经摸到藏在茶几下面的枪了。
姜小海把人推回沙发,跨坐到梁嘉驹腿上,环抱着他,梁嘉驹的耳朵紧贴着姜小海的心脏。
姜小海让他听。
我还活着吗,嘉驹?
姜小海被郑北的描述困在这个虚幻的生活里,差点真的以为自己是个普通人,过着平凡的,重复的,有伴侣有家人有好友的生活。
乐乐都摸不到的光,姜小海又怎么能够到,他只觉得窒息。
姜小海浑身都在抖,仿佛下一刻就会碎在梁嘉驹怀里。
梁嘉驹用力的抱住姜小海,安抚他。虽然梁嘉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感觉到了姜小海的脆弱跟挣扎。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小海呼吸逐渐平稳,他摸着梁嘉驹软乎乎的头发说,干完这一票,咱们离开哈岚吧。
【北海】太阳走势
因郑北亲手杀死姜小海而作
正文免费,4300+
day 1
“砰——”
太阳走到了一天中最大高度角的位置。
因此,桥洞里的每一个人都在最光明的时间点里走在了最大的阴影面积内。
而且,他们将永远走不出去。
day 2
“砰——”
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在耳边炸开,郑北从立刻弹了起来,心脏在肆虐地收缩,疼得他冒出的冷汗。
“小海。”
“嗯?”身边熟悉的声音粘稠地传过来:“怎么了?郑北哥哥。”
他的声音好像强力绷带,郑北刚刚觉得自己整个人要碎掉了,一瞬间,那些痛感全部消失了。
郑北恢复了平静,表情空白迷茫地回答对方:“没事,小海,...
因郑北亲手杀死姜小海而作
正文免费,4300+
day 1
“砰——”
太阳走到了一天中最大高度角的位置。
因此,桥洞里的每一个人都在最光明的时间点里走在了最大的阴影面积内。
而且,他们将永远走不出去。
day 2
“砰——”
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在耳边炸开,郑北从立刻弹了起来,心脏在肆虐地收缩,疼得他冒出的冷汗。
“小海。”
“嗯?”身边熟悉的声音粘稠地传过来:“怎么了?郑北哥哥。”
他的声音好像强力绷带,郑北刚刚觉得自己整个人要碎掉了,一瞬间,那些痛感全部消失了。
郑北恢复了平静,表情空白迷茫地回答对方:“没事,小海,你继续睡吧。”
姜小海翻了个身,看了一眼身边的闹钟,也惊得一股脑坐起来:“妈呀,还睡个屁,都快八点了,我上班都要迟到了!”
“上班?你在哪上班?”郑北疑惑道。
姜小海伸出手摸他的额头:“你魔怔了?我还能在哪里上班?”
郑北吐出一个词:“贩毒。”
“啊?”姜小海有些担忧地看着他:“郑北哥哥,你是不是最近加班太辛苦了,要不跟你领导请几天假吧?”
郑北却直直地看着他:“你没有吗?”
这下姜小海彻底无语了:“你疯了?你业绩不达标开始不择手段了是吧?那也不能拿我充这个人头吧!”
听到自己不假思索地讲出这两句话的郑北和姜小海同样摸不着头脑,对啊,我疯了吗?为什么要问出这样的问题?难道是受梦境的影响?
那他刚刚梦见什么了?
想不起来,郑北和姜小海迷茫地彼此对视。
这时,阳光透过一层白色的窗帘在姜小海的脸上形成一条隐约的分界线移,明暗颜色变化的一瞬,郑北看到了阳台上花的影子低下了头颅。
下一秒,花骨朵整个掉落下来。
像一场断头的审判。
郑北的后背有些发凉,默默收回了视线。
“刚刚脑子不清醒,我送你去公司吧,刚好今天休假。”
姜小海拒绝了:“不用,有公交,我自己去就行。”
郑北恢复了平常笑嘻嘻的样子:“公交还要等,还是我送你去吧——你不会是嫌弃我们的小黄车了吧!”
郑北的小黄车是郑父淘汰下来的,郑北和姜小海还攒够买车的钱,于是郑北将那车要了过去当代步。
姜小海好像早就习惯他想一出是一出的脑子:“那行吧,你能安心随便你怎么样。”
姜小海的公司在哈岚新规划的新区内,那里主打和国际接轨。姜小海身为哈岚英语专业的优秀毕业生,很快就应聘上了一个很好的外企岗位,朝九晚五,还有休息日。
比起吃国家饭的郑北,他生活就轻松很多。
所以对于郑北时不时的抽风,他表现出极大的包容。
郑北送完姜小海边开车顺着去的路返回家中,期间路过商店、幼儿园和殡仪馆。
殡仪馆里应该火化了一个亲朋好友很多的人,因为有一群穿着黑白西装的人一摇一晃走进了殡仪馆内,就这样消失在他的后视镜里。
回到家才十点钟,他本来还想睡个回笼觉,但是楼下传来一阵孩子的歌声。
临近国庆,这群孩子正在练习要在学校举办的国庆晚会上表演的节目。
郑北跟着哼了两句,太阳走过了窗台,到了头顶;阳台上早上凋谢的花又结出了花苞。
day3
郑北张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刚刚冲破夜晚的浓雾,红红火火地在白色的窗帘上映出一个影子,与太阳影子一起成像的,还有阳台上的花。
他不记得自己养了花,大概是姜小海养的吧。
还有那花的花苞,跟着风在左右摇摆,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凋落。
北风是它的断头台。
郑北移开视线,看到了姜小海床头的闹钟。
原来还不到七点。
姜小海这时还没有醒。
于是,郑北的目光便光明正大地落在他的脸上。
睡着的姜小海和醒着的时候一样温顺,他陷在柔软的大床里,鲜花图案的被子包裹他的脸,显得他的颜色暗淡无关,像是一副黑白画。
不对,他明明很是鲜活,如果张开那双眼睛,他的瞳孔是棕色的。
郑北神经质地伸出手,抚摸那张脸。
没错,这就是姜小海的脸,眉骨突出,鼻梁挺立,下颌骨内收,脖子右侧的那条动脉仍在跳动。
郑北的手最终停在了他的颈侧,而姜小海对他这种略带危险信号的行为毫无察觉,大概真的给了他百分之百的信任。
“难得啊。”郑北目光发直。
姜小海依旧没有醒——直到闹钟的指针又快走到八点。
姜小海再一次慌里慌张地醒来。
他看到郑北,揉了揉眼睛,有些疑惑:“你怎么醒的这么早?”
郑北反倒问他:“既然九点就要迟到了,你怎么不调个闹钟。”
姜小海因为这句话不太高兴,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嗔怪:“还不是看你之前那么累,到了八点都还没醒,我怕闹钟吵到你,所以才关掉的。”
郑北这才想起来,好像前一段时间的自己确实很累,有时候一觉能睡到十点。
最近两天郑北似乎恢复了精力:“还是开着吧,要不然迟到你讨厌的领导又该骂你了。”
姜小海:“算了,反正到了这个点就醒了。”
郑北像记忆中的往常一样送姜小海到了公交车站,自己开车去到市局,后视镜里的姜小海逐渐变成一个小点,连带着路边的花都失去了颜色。
他又感受到了那种莫名的慌张,一时间他既然忘记怎么呼吸,然后一个不注意,把自己的车怼进了别人的尾巴。
他的额头惨遭惯性的拉扯,迷糊中,路边的小公园有一群小孩在唱歌。
穿着黑白衣服的殡仪馆工作人员从他身边走过。
郑北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在和被他撞到的司机交涉,最后赔了三天的工资,还因迟到被领导骂了一顿。
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一看,已经十点了。
day4
这一次,天光微微发亮,郑北就张开了眼睛。
阳台的花的影子映在窗帘上,像一只张牙舞爪的怪物,顶着一个巨大的头颅。
现在闹钟上的时间是早上六点,距离姜小海醒来还有两个小时。
郑北若有所思地躺在床上,看着太阳的光线慢慢把房间照亮,这两个小时里,姜小海没有翻身动作。
郑北再次看向那朵花的影子,直言不讳地问道:“你会在什么时候凋谢?”
“八点。”
八点,姜小海从床上醒来,阳台的花朵的影子没了,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截花枝的剪影。
楼下传来小孩的歌唱声。
姜小海起身往阳台走去:“大早上的谁在唱歌?”
郑北却从身后抱住了他:“好像是楼下小孩在排练国庆节晚会的节目。”
姜小海转过头,一双鲜艳的眼睛注视着郑北:“真的吗?你会去看吗?”
郑北笑了笑:“国庆我可没有假期,怎么可能去看表演。”
大概听出这个国庆节他们见面的时间可能更少,姜小海有些不高兴:“本来还想你多少放两天,我们一起四处转转。”
郑北只道:“别转了,你在家等我回来就好。”
“一定要等我回来。”
姜小海去上班了,郑北将车停在他公司楼底下,看着远处的山变成了灰白色,身边的人走走停停,变成昨天看到的小圆点,但是鲜花却开得更放肆了。
他闭上眼睛,听着自己心跳的声音。
当数到两万八千七十五时,姜小海从公司里出来,看到他的车都震惊了:“你怎么来了?”
郑北弯起了眉毛,满是笑意:“今天下班早,我来接你。”
姜小海有些受宠若惊,棕色的眼睛灵活地看着他。
他们像个平常人那样买菜、回家、吃饭、睡觉。
day5
太阳没有出来,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世界都是花的影子,他偷偷地起床,打算拉开窗帘的一角。
“郑北哥哥。”
突然,床上的姜小海呢喃了一声,郑北的手一顿,缓缓转过头来,看向床上。
鲜花盛开的被子在黑暗中依然颜色不减,姜小海躺在其中,没有张开那双有颜色的眼睛,刚刚的声音像是他的幻觉。
但是他却不再试图打开窗帘。
距离姜小海醒来还有三个小时,或者更久。
郑北的心砰砰乱跳,像极了开枪的声音。
于是,他把姜小海抱在怀中,枪口对着姜小海的耳朵,似乎想让他也听见这疯狂的跳动。
但是姜小海没有醒,因为时间还没有到。
他将姜小海搂得更紧,下巴垫在他的头上,轻轻地蹭着他的头发。
你们看啊,他也有呼吸,也有心跳,也能被阳光闹醒,也在平平淡淡地上班、吃饭、睡觉以及和他调情。
这些世间最平常的元素都在他的身上。
楼下又响起孩童的歌唱声,但是她们之中,似乎少了一个人。
当最后一句唱完时,闹钟指在了熟悉的位置,姜小海准时醒来。
郑北看着他出门:“你还会回来吗?”
姜小海觉得他的问题很莫名其妙,但是依然回答他:“当然了,要不然我去哪里?”
day6
郑北睁眼是意料之中的黑暗,然而这一次除了黑暗之外,窗外还有花朵摇曳的“沙沙”声,像是众人的低语。
但其实只是那一朵花的声音。
郑北不想听它说话,所以依旧抱着姜小海一动不动的身体,将他的姿势调整成和他相拥的样子。
他不去看世界的褪色和窄化,愿意相信,他在太阳出来之后会醒来。
为了印证这一点,楼下的孩童反复地唱着和昨天、前天、大前天一样的歌。
果然,到了时间,姜小海醒了过来,和他对视。
而这一次,姜小海没有为上班着急,因为他本来就无班可上,他能过上普通的生活本就是郑北的奢望。
可是郑北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你不是要上班吗?怎么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姜小海这才动了起来,走向房间的门口。
郑北却朝他扑过来,限制了他的行动:“今天可以不上班吗?今天陪陪我。”
姜小海却笑道:“那我的年终奖没有了。”
郑北抱紧了他,似乎像把他刻在血肉里:“你去吧,别太累着自己,下班我去接你。”
姜小海点点头,打开和窗户相反方向的门。
等到那扇门关闭,郑北颓然地站在原地:“我还能等到你回来吗?”
还能的,只要不打开窗外的世界。
只要不和花朵对话,只要不去揭穿窗帘之后的世界。
只要不张开眼睛,直到黑暗来临。
day7
“砰——”
郑北听到了太阳碎片掉落的声音,听到花朵更加吵闹的哭泣。
如果这个世界还有轮转的规律,明天和昨天应该是一样的。
但是今天不会有太阳。
姜小海却在黑暗中醒了。
醒在黑暗里的他手脚冰凉,眼睛是黑色的,穿着黑色的西装,把头发梳了上去露出残忍的血痕。
他不再是温顺的样子。
他冰冷而真实。
郑北和他对视,笑得像个孩子:“你要走了,对吗?”
姜小海摇摇头,看他的眼神居然是憎恨的:“不,是你要走了。”
郑北:“也好。”
姜小海却十分不满——当然他做不出不满的表情,而是在他的眼神中,郑北感受到了怨恨:“你说要我等你回来,但是你不会为这样的我而折返。”
郑北觉得这句话他无力反驳,因为过去的六日里,和他在一起生活的,不是这样的姜小海,而是二十年前的乐乐。
拥有平凡快乐的,始终只有且只能是当初什么都没有做的乐乐。
而姜小海是窗外任凭风吹的花,是罂粟。
是一个躯壳在大雪中诞生的稻草。
是活在窗帘背后的真实里,却必须死在太阳升起、乐乐活着的那一刻。
楼下的孩童又开始歌唱,姜小海也跟着它们哼了起来。
“我带着你的乐乐,不会回来了。”
“我不曾拥有过闪亮的日子。”
day0
郑北又一次张开了眼睛,他看到了光明的世界和白色的窗帘。
他很快就找回了认知——这个窗帘是医院的帷幕,他身处在一个病房之中。
窗帘上没有太阳也没有花朵,因为枪打出的血不会溅在窗帘上,只会盛开在记忆里,盛开在阳光最强烈的中午。
姜小海选择了自己去死,并且给了他一场和乐乐有关的梦。
只是,梦里,他没有叫过“乐乐”,一直叫着“姜小海”。
其实,他分的清的。
只是他不愿承认杀死那个人是他的使命罢了。
孩童的声音又传了上来。
“我来唱一首歌;
古老的那首歌;
我轻轻地唱;
你慢慢地和……”
护士说,下面是儿科病房,唱歌的是一群得了重病的孩子,他们每天都会在十点进行合唱。
即使他们有的等不到下一个明天的太阳,却依然唱着《闪亮的日子》。
⭕彩蛋:另一个结局
溺海【梁嘉驹X姜小海】
姜小海眼里有过眼云烟,有血有火,有死人燃烧化成的灰,那条路没亮光,他也要走到黑。
一
有人说,身份证号码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名字只是昵称。
姜小海,这个昵称恰好分给他。
最先也不是给他,给到一个夭折的孩子,留在人世匆匆几个春秋,离开了,这才轮到他。没人给姜小海打过样,他没得模仿,只好走一步学一步,跌跌撞撞长大了。
摊开来看,姜小海的一生没什么可讲,零零总总朋友亲人有一些,人人都要在他这里取点什么,星星点点也回馈给他,只是自身太过匮乏,亲情爱情友情也没能填满那颗心。
梁嘉驹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时笑了一下,嘴角一翘,被姜小海瞧见了。
“笑什么......
姜小海眼里有过眼云烟,有血有火,有死人燃烧化成的灰,那条路没亮光,他也要走到黑。
一
有人说,身份证号码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名字只是昵称。
姜小海,这个昵称恰好分给他。
最先也不是给他,给到一个夭折的孩子,留在人世匆匆几个春秋,离开了,这才轮到他。没人给姜小海打过样,他没得模仿,只好走一步学一步,跌跌撞撞长大了。
摊开来看,姜小海的一生没什么可讲,零零总总朋友亲人有一些,人人都要在他这里取点什么,星星点点也回馈给他,只是自身太过匮乏,亲情爱情友情也没能填满那颗心。
梁嘉驹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时笑了一下,嘴角一翘,被姜小海瞧见了。
“笑什么?”
“小海哥。”
梁嘉驹就这么叫他,一本一眼,一字一句。
“嗯。”姜小海点头应了,梁嘉驹还是笑,他也跟着笑,嘴角伤口抽动,疼得眉毛蹙起。
“好笑吗?”他举起手作势怼梁嘉驹,手铐链条哗啦作响,狱警看过来一眼,示意姜小海老实坐着。
“诶,”梁嘉驹隔着玻璃乱躲,眼圈红了一点,“没笑没笑。”
十七八的年岁藏不住事,故作轻松的笑沉下来,痛就在眼睛里涌起,他低头擦鼻涕掩饰,姜小海还是看到了,安慰他:“没事。”
又问他:“考怎么样?”
梁嘉驹高考拿了个不错的分数,算是超常发挥,养父被杀这件事完全没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姜小海一出手就替他抚平岁月长路前最大的阻碍,付出的代价是入狱五年,他坦荡荡戴着手铐和梁嘉驹相见,大有为了你,五十年我也认的豪迈。
他没哭,梁嘉驹把鼻子都拧红了。
五年时间说长不长,前几个月姜小海还查着日子过,后面也就忘了具体日期,只是按梁嘉驹探监次数来计算刑期,五年里梁嘉驹从未缺席探视,时间长了监区都知道姜小海有个相依为命的弟弟。
他还坚持给姜小海邮东西,先是保暖衣物,后来是钱,转账数额越来越大。姜小海委婉提过,用不上。梁嘉驹听不懂一般点头,他说没事,哥你随便用。因为有人日以继夜在等,姜小海的五年隐隐有了盼头,出狱那天梁嘉驹来接他,见面先是一个拥抱,接下来就催他脱衣服,柚子叶劈哩叭啦从他身上扫过,姜小海玩具一般被他摆弄来摆弄去,最后不干了,问他造反呀?
梁嘉驹嘿嘿一笑,揽着他坐进后排,二人挤在一处,他抱着姜小海,头垂在他肩膀,半晌叫他小海。
又说,咱有钱了。
他不说姜小海也看出来了,开车的司机是个练家子,机警老练,老板在后排软骨症发作,他也没投来半分视线。姜小海没开口问,监狱里生存要义之一就是识趣,梁嘉驹没辜负他,他用实际行动告诉姜小海不是人心易变,是你没碰见我梁嘉驹。
他把所有钱带自己一条命,都送给姜小海。
上刀山下火海,怎样都行。
二
姜小海出狱后回了哈岚,在秦义手下做事,勉强也算有份糊口的工作。好活计轮不到姜小海,最难收的帐留给海哥是小弟的共识。对此秦义没发表意见,姜小海没发表意见,意见最大的人是梁嘉驹。
姜小海身手不错,打架一对多也是工作常态,让人开瓢进医院少见,但也不是没发生过。只是醒来,病床前偷偷溜进来个假医生却是稀奇事。
虽然包的严严实实,但是一打眼他就认出来了,研究他片子的白大褂不是梁嘉驹还能是谁。
“没事吧?”医生从片子后面扫他一眼,语气凉飕飕。
“没事,”姜小海头上包着纱布,勉强抬起来一点看门外,“你怎么来了?”
“电话一直不通,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梁嘉驹口罩一拉,“早晚给秦义……”
外面走廊传来嘈杂人声,病患无辜眨眼,梁嘉驹半截话咽回肚子里,气鼓鼓好像河豚。姜小海蹲监狱时,梁嘉驹都能去探视,现在却不行,最起码明面上不行。不知道是不是前后落差太大,晚上在出租屋,满脸不乐意的梁嘉驹烧坏了姜小海常用的那口锅。
头上缠着纱布的病人没敢吱声,把罪魁祸首推出厨房,从橱柜里翻出新锅,给絮叨个没完的梁嘉驹做了晚饭。他吃饭倒是细嚼慢咽,每吃两口就撂筷数落姜小海,病人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最后签下包括戒烟在内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
梁嘉驹讲究仇不过夜,秦义现在不能动,他住不下去,第二天摸黑飞走了,轻手轻脚没惊动屋里另一个人,姜小海日上三竿才醒,屋内空荡荡,早餐放在锅里温着,几盒药整整齐齐摆在茶几上,每盒上面都有字,他怕姜小海忘,一天吃几次都抄在药盒上。
姜小海慢慢喝着豆浆,伸手去摸烟,兜里没有,橱柜没有,他茫然翻遍整个屋,才意识到梁嘉驹行动力超绝,三更半夜搜遍他屋里所有烟离开了。
三
戒烟是件难事,有的是人折腰在这上。姜迎紫最先表示出新奇和鼓励:“小海要戒烟?”
她把头发捋到耳后,手里动作飞快,一张一合就捏出一个饺子,姜小海点头,把圆圆的饺子皮递给她。
“戒烟对身体好,你看你姐夫就不抽。”
房门咔哒一声响,毛毛冲进来抱住姜小海。王建民拎着女儿书包追在后面,给孩子换好鞋他才抬头和姜小海打了个招呼。
锅里的水咕嘟冒泡,雾气蒸腾中王建民挤进拥挤的小厨房,他把姐弟俩推出去,自己撸袖子下饺子炒菜。油烟机嗡嗡作响,姐弟俩带着毛毛摆好碗筷,天底下寻常人家都这幅景象。
姜小海和姐姐极有默契,来之前必电话联系,姜迎紫提前下班等着弟弟,等着这个场外演员参演他们幸福的家庭戏剧。姜小海在细枝末节捕捉姐姐,她看毛毛王建民的眼神,她向中年妇女靠拢的衣着打扮,还有她十年如一日对贤妻良母的扮演,这样的姜迎紫让他有点惊讶,但他尽量配合。
梁嘉驹对此发表过看法:迎紫姐入戏太深了吧。
在哈岚第一次见郑北那天,姜小海的戒烟行动彻底宣告失败。闪烁的红蓝警灯中,姜小海忽然懂了他姐,这种兜兜转转,暮然回首,姜迎紫肯定也经历过。那天在厨房,姜迎紫一边切胡萝卜,一边和他说郑北和你不在一条路上了,该远着了。姜小海点头应了,她说这话好像预料到姜小海注定会栽在郑北身上。
晚间梁嘉驹来电话,通了也不说话,不知道在那边叮叮当当捣鼓什么,好像这通电话的初衷只是为了听姜小海打游戏的声音。姜小海点燃一支烟,这屋里只有一个人时空气很冷,他按着手柄把王建民被抓的事说了。
“啧啧,”梁嘉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什么?”一阵哗啦响,什么东西倒了,姜小海猜他可能在玩积木。
“你这个姐夫,人不可貌相。”
看外表,王建民不像是冲动的人,姜小海和他接触过,更加确定他就是个顶老实的安分人,却为了姜迎紫去做亡命徒,杀人抛尸,自绝生路。姜小海忽然了悟,为什么会和梁嘉驹讲这个故事。
“他是真心想和我姐好好过日子。”
梁嘉驹接住他的叹气:“你姐摘出来了?”
“暂时没事。”
“呦,”对面开始阴阳怪气,“你郑北哥哥追的紧呐。”
“你郑北哥哥。”三人相识的时光太过久远,梁嘉驹已经完全不记得郑北几个鼻子几个眼,姜小海专懂怎么治他。
“郑北哥哥我可不熟,我就一个乐乐哥。”梁嘉驹在电话那边没完没了叫这个叠字,那通没主题的电话持续到深夜,电波此起彼伏,无眠人相互交换似真非假的心意。屏幕光源闪烁,映在姜小海似笑非笑的脸上,噼啪按键声音中,他想姜迎紫大错特错,郑北是不是我的劫还未定论,但我肯定是梁嘉驹的劫。
梁嘉驹对姜小海的任何决定都持赞成态度,只在郑北问题上颇有微词。他和姜小海电话里掰扯好多次,到了哈岚也有几次,不是吵架,就是阴阳怪气表达不满,不管姜小海重复多少次那叫“潜伏”,梁嘉驹也有话来呛他。他飞机落地哈岚那天,姜小海开车去接,风度翩翩的佳公子臂弯抱着一束白菊花,坐进他的副驾。
姜小海顿感到不妙,闲聊间忽然提问:“花是干嘛的?”
“哦,”梁嘉驹理理塑料纸,“扫墓。”
他在哈岚能扫什么墓,梁嘉驹估计只对一个人的墓感兴趣,只是郑北应该还没买墓地。姜小海挑挑眉毛,转弯间忍不住笑了起来。梁嘉驹既是催促也是提醒,该叫郑北上路了。
姜小海头点地意味深长,梁嘉驹侧身分析他脸上表情,从眉眼到下巴,最后接到带笑的一瞥,老实了。
“饿了,哈岚有什么好吃的?”他终于愿意放下那束飞越半个国家的白菊花,一摆手扔后座去了。
“回家吃,”姜小海把车停在小区后门,“都给你准备好了。”话音未落他拎起行李走在前面,没几秒,梁嘉驹就踩着他的影子跟了上来。
除了白菊花外,他还带来了好消息。
“再玩一局呗。”饭后梁嘉驹提议打游戏消食,连输几局后依然不放弃这个提议,当然也没尊重姜小海玩飞镖的个人意愿。
“飞镖没意思。”梁嘉驹用力扳他的手腕,二人推推搡搡一同倒在沙发上,姜小海抬手帮他扶正撞歪的眼镜。电话响了,梁嘉驹还是不松手,滴滴滴声音持续,姜小海猜到是谁来电,梁嘉驹也猜到了,眼睛瞥过来,抓起一把飞镖,瞄十环去了。
姜小海一瞄电话,果然是郑北,表面是听起来嘘寒问暖,只是每句话都带着钩子,铺天盖地密密麻麻。姜小海知道他在找证据,饵吃了,钩全抛回去。相互试探后,气氛和哈岚的温度一样冷下来,院里两颗果树落叶了,黑夜里一切尽显萧条。电话里郑北讲着酱菜配方云云,忽然话题一转苦口婆心,乐乐。
姜小海一听这两个字,便知他要讲什么,那边郑北顿了两秒,听声音开门出去了。姜小海来了兴致,捏个开心果,嚼着等郑北的话。
“乐乐,我还是那句话。什么时候回头都不晚。”
“大哥,”姜小海应了,用他一贯乖乖听话的语气和表情,“我知道,你说的我都懂,只是有的事,来不及了。”
郑北没说话,电话那边一时安静,姜小海开始享受着片刻的沉默,他总是这样,该把话说开时却囫囵吞下,该保持沉默时却开口直言。他享受他人的沉默,在沉默中明晰自己。
对此,梁嘉驹一语中的,说你就是单纯想看别人尴尬。姜小海吐出一口烟雾,郑北的回复到来:“小海,只要你想回头,啥时候都赶趟。”
问题被抛回来了,姜小海隐约可以猜到郑北犹豫的几秒想了什么,他幻想见到那场风暴,摧枯拉朽,郑北摇摇欲坠。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乐乐也掀不起什么风浪,郑北心里已经有了镇压一切的正义。
“大哥。”姜小海不想破坏这仅存的虚假温情,在人与人的相处中,他永远不是第一个发难的,所以他还是叫郑北大哥。“太晚了,没事我挂了。”
他想过回头,早了点,不合时宜了一点,八几年的冬天太冷,回头就要冻死在桥洞,乐乐怕死,跟着秦义没敢回头。
他挂了电话。
“被动了。”背后窸窣声音响,梁嘉驹不知在哪掏了半包零食,咯吱咯吱耗子一样,他不单自己吃,还捏一块给姜小海,不吃不让进门。
“怎么被动?”这几天哈岚降温,姜小海在外面打了会儿电话,胳膊上鸡皮疙瘩一层接一层,他套上睡袍问梁嘉驹。
“早解决专案组。”梁嘉驹跟在他身后进屋,他刚一直开着门听姜小海讲电话,一落座也是猛地打了两个喷嚏,姜小海把卫生纸丢他身上,梁嘉驹放下零食,抽一张擦了擦手,“早没这些事了。”
“是啊,”姜小海小口喝着啤酒,“千金难买早知道。”
“不过呢,你也别太自责。”梁嘉驹自说自话,胳膊没骨头一样搭上来,搂在姜小海脖子上紧紧箍着他,姜小海被他压在胸口,看到熟悉的图案。
“你哪只眼睛看我自责了,”姜小海使劲挣扎,俩人额头撞在一起,“你这穿的是我的衣服,你睡衣我都给你洗了,一套在那放着呢。”
梁嘉驹有洁癖,常年不是一身黑就是一身白,平日里公司住处恨不得拿紫外线消毒,这样的人身上应该一丝人味都没有,触感必然是冰冷类似无尘车间的机器,但他把姜小海按在怀里,怀抱居然滚烫,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熨帖。
“穿你衣服怎么了,你别岔开话题。”梁嘉驹对着姜小海耳朵,大声把告诫灌进去,“别再手下留情。”
“……知道。”姜小海伸手够到手柄,黑色手柄线交缠在一起,他手指细长,搅进线中间很快分开,其中一个递给梁嘉驹,“喏。”
梁嘉驹接过去,握在手里,游戏伴奏响着,姜小海操控人物左右挪腾,动了两下又停下来等他。梁嘉驹依然不抬胳膊,搂着他开始游戏。
游戏里一切都很简单,只有输赢,没有对错。这回姜小海不用打单机,队友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他们熟悉对方像熟悉自己,屏幕光影一闪一闪,背后的温暖驱散寒意,姜小海不困也不累,只是玩着玩着,他就放松脖颈,舒服窝在梁嘉驹怀里。
那局游戏险些输掉,姜小海冒进到只剩一条命,最后合该重开一局的,梁嘉驹把自己那条命给他,winner的鲜红背景下,一个小人孤独站在终点。
姜小海丢掉手柄点一支烟,死掉的人洋洋得意到第二天。
“怎么样,不错吧。”
时差和长途飞行反而叫梁嘉驹神采奕奕,姜小海没有休息好,神色微微倦怠,靠着栏杆打了两个哈欠。
“行,”楼下人来来往往,都穿统一防护服并一式防毒面罩,“能出多少?”
梁嘉驹捏紧手指比了个数字,按他们说好的只多不少,他办事一向细致稳妥。
“哈岚这边够了。”
“哈岚才多大,要往外走。”梁嘉驹拧开黑色保温杯,杯子是刚从姜小海车上顺的,递到唇边一闻,脸上就带了笑。
“你改喝咖啡了?”
“给你装的。”
梁嘉驹没带客气,说话间已经喝了几口,他的洁癖遇到姜小海立时痊愈,昨晚睡在他床上,睡得比姜小海本人还香。
“真的好喝,你尝尝。”梁嘉驹乐此不疲,把杯子递到姜小海嘴边。
“别,来不了。”拒绝的人眼底浅浅一层青,“那咱们约林智达?”
“行。”梁嘉驹喝干咖啡,推着姜小海向外走,“我开吧,看你困的。”
哈岚昼夜温差大,早间太阳和风都凉,二人衣衫猎猎,连体婴一般穿过杂草丛生的篮球场,个高一点的说着体贴话,全身没骨头一般压在矮一点的肩膀上,梁嘉骏嘴角一直带笑,完全忽视了怀里人“还不都是你,玩游戏到两点”的控诉。
梁嘉驹这点不错,只听自己爱听的,只相信自己想信的,姜小海合他心意,他说得每一个字,他都相信。
四
姜小海在哈岚换着地方就业,梁嘉驹也装模作样每天去外贸公司点卯。除了保镖外,公司最多的就是秘书,就连冰箱里的可乐都有专人负责。姜小海没事也来消磨时间,百叶窗一拉,一整天都没人打扰。他去的勤,但是为人和善不招摇,仅一两个秘书见过他,私下里偷偷称呼他“老板娘。”
监听器处理完毕,姜小海拉下走廊的百叶窗,梁嘉驹抱膀站在他旁边,突然旧事重提。
“说好的戒烟,你糊弄我呢。”
姜小海叼烟发呆,满脑子转的都是窃听器,被这突兀的话语一打岔,磁带机卡顿一样呆了半秒。
“害,”他反应过来,把烟塞回烟盒,“完事立马就戒。”
对面的人抱着双臂满脸怀疑,明显不相信他:“你真能下得去手?”
郑北是,戒烟也是,梁嘉驹把疑问一股脑抛出来,他不是质疑姜小海,熟悉他的人才能听出尾音里的担心。幸好世界上最熟悉梁嘉驹的人就站在他左手侧,和他肩并肩。
“没事,”姜小海捏他肩膀,不是很用力,但叫人安心,“只能我去做。”
日光透过窗栏照在他头发上,梁嘉驹定定看着,他们十二岁相识,同行许多年,但姜小海几乎没变过,在人贩子手下挣扎求生的岁月好似就在昨天。
“乐乐哥。”
“嗯?”
“快点搞定这一切,和我去更大的地方玩吧。”
——和我同行,和我相依为命,和我同生共死,梁嘉驹从未说出口的心愿也能被对方知晓。
“好,”姜小海伸出手来和他轻轻碰拳,“对了,咱们雷管还有多少来?”
“你要搞个大动静啊。”
走廊尽头窗户开着,陆陆续续有风吹得绿植飒飒作响,梁嘉驹忽然很不舍,不是对寸土寸金的工厂,是对他们居住的那个地下堡垒。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搬家,从十几岁开始,两个人舍弃的东西何其之多,他第一次产生一种类似难过的情绪。
梁嘉驹推推眼镜,想好了新家添置的第一件东西。
这回落脚地要大一点。
那就再买一个新的飞镖盘吧。
姜小海很少有满盘皆输的实感,这场猫抓耗子的游戏里,他一直赢,赢到得意忘形。直到最后,才明了穷途末路,结束的时间已到。还是郑北,轿车疾驰在路上,他想起姜迎紫那句你和郑北已经不同路了。
怎么能叫不同路呢,对手而已,早晚相见,见时便分生死。他想起自己的后路,那路如此明晰,不经规划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尽可全身而退。
没有别人,只他自己。
或许再加上梁嘉驹。
他不犹豫也不迟疑,只是做决定的人总要思前想后,他拨通那个号码,梁嘉驹接的很快。
“小海?”
“你暴露了,警察已经去了。”
姜小海的语气冷静,他压着限速飞驰,连续超车时还打了转向灯。电话那边,梁嘉驹的语气也毫无波澜,在姜小海做决定前,他替姜小海摆正了方向。
“别回来了,你走吧,去别的地方再开一局。”
姜小海知道这个结果,但他不确定这是否是自己真正想听的话,他低低叫了一声:“嘉驹。”
嘟嘟声响,梁嘉驹率先挂断电话,这是他第一次挂掉姜小海的电话,也是他第一次替这个总是掌舵的人做决定。这艘巨轮要触底了,梁嘉驹心甘情愿,接过最后一棒。
如果再拨过去那个号码,有节奏的嘟声会响很久,只是永远不会有人接起,姜小海没再拨过。他猜测梁嘉驹已经开始销毁证物,包括他们最后联系的手机,以及他说的最后两个字。
“嘉驹。”
对着镜子打发胶时候,姜小海才发现隐隐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他穿的这件衬衫是梁嘉驹买的,西装也是一套,纯黑色带哑光条纹。姜小海突兀觉得滑稽,他要穿着梁嘉驹选的衣服去和郑北对决。
这真是个离奇的圈,仿佛老天爷写剧本时候,精心点了他们三人的人生,一切始于多年前哈岚落雪的铁皮房子,一切也要止于今天。
花店姑娘替他选了一捧向日葵,姜小海道谢后付了现金,白色塑料纸装点的花束很漂亮,像是梁嘉驹给郑北带的那束。姜小海抿嘴笑,不知这晦气的想法从何而来。
这束花不给郑北,他要去接姜迎紫出院了。
“呜——”
“砰——”
一声枪响打破火车长笛,远处飞鸟成片惊飞。
郑北满手是血,扣在扳机的食指却稳如磐石。他对天鸣枪一声后,枪口一动不动,牢牢对准姜小海。
“姜小海!”
哈岚最大的毒枭慢慢转过头来,依稀还带着点乐乐的影子。
“别逼我。”
听到郑北的话,姜小海反而笑了,是他贯常那种,腼腆中带点青涩的笑。他这一生都在背道而驰,最后时刻他直面黑洞洞的枪口,想到的却是手下数不清的人命。阳光刺眼,他眯起眼睛去看,郑北的脸有些陌生,仿佛无数冤魂附在他身上,共同向姜小海要一个正义。
行走在黑暗中的人注定没有光明的未来。
姜小海转身,生命中的最后几步,他迈进阳光。
他想:嘉驹,我输了。
一声枪响,姜小海的人生定格于此,他背对郑北,最后说的一句话无人知晓。
那是一个名字,两个字。
“嘉驹。”
与此同时,审讯室内的梁嘉驹猛然抬头,全员出动的警局异常安静,梁嘉驹迟疑片刻,缓缓开口。
“警官,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叫我。”
警官默不作声,只有梁嘉驹皱着眉头,他刚刚真的听到了,门外忽的吹来一阵风,掀起他的额发,风里熟悉的声音唤他,嘉驹。
几个月后,梁嘉驹迎来自己的那颗子弹,他低着头,等待那声巨响。风打着旋刮过他身侧,有人叫他的名字,梁嘉驹。
他微微点头,回应那个声音。
——乐乐哥。
高一那年暑假,梁嘉驹和朋友去看海。那片海太美了,远远望去像成块的宝石,日落时又宛如凝固的镜面。海和其他的水不同,海不是江河湖泊简单的叠加,海的美由深邃带来,没人知道深处到底有什么。
有人说那里美丽壮阔,有人说那里凶险诡谲,有人隔岸远观,有人浅尝辄止,有人轻装简行,心甘情愿溺于海中。
end
【驹海】眼睛
你们驹海真的太香了。。。睡不着写点小段子,,,黑道竹马真的太香了😭
很ooc,都是我乱写的
梁嘉驹一直没法忘记那双眼睛。
褐红色的血溅在额头和眼角,在姜小海的脸上看起来像是一副泼墨画,梁嘉驹蹲在青年的面前,看着他被刘海切碎的目光,那双眼睛,透着狠戾过后的一丝温柔,微不可察。
梁嘉驹一直都想亲吻那双眼睛。
而那时他自己脸上也有伤,颧骨透着青紫,怔怔地望着将养父打翻在地的青年,他不顾同学的阻拦冲上去,喊出那声时隔多年的“乐乐哥”,被自己抓住的臂膀终于停了下来,他看着面前的人回过头,他望进那双眼睛。
“我该在那时候就吻你的,”
梁嘉驹坐在办公椅上,......
你们驹海真的太香了。。。睡不着写点小段子,,,黑道竹马真的太香了😭
很ooc,都是我乱写的
梁嘉驹一直没法忘记那双眼睛。
褐红色的血溅在额头和眼角,在姜小海的脸上看起来像是一副泼墨画,梁嘉驹蹲在青年的面前,看着他被刘海切碎的目光,那双眼睛,透着狠戾过后的一丝温柔,微不可察。
梁嘉驹一直都想亲吻那双眼睛。
而那时他自己脸上也有伤,颧骨透着青紫,怔怔地望着将养父打翻在地的青年,他不顾同学的阻拦冲上去,喊出那声时隔多年的“乐乐哥”,被自己抓住的臂膀终于停了下来,他看着面前的人回过头,他望进那双眼睛。
“我该在那时候就吻你的,”
梁嘉驹坐在办公椅上,看向坐在沙发上抽烟的姜小海,后者笑呵呵地吞云吐雾,灰沉沉的烟在他周身飘渺着,姜小海低哑的嗓音穿过耳膜,牵动着梁嘉驹起身。
“现在也不晚嘛…”
姜小海的嘴唇吻起来总是一股烟草的味道,喝完汽水的时候尝起来会比较甜,但他还是更喜欢现在。
“梁总工作时间调情,助长不良风气啊。”
“有吗?”梁嘉驹按着姜小海的后颈,紧压过来吮吻他的唇舌,镜片下的眼神忽明忽暗,对上姜小海微眯着的眼。
就是这双眼睛。
“待会儿有事吗?”
“嗯…你打的什么主意?”
姜小海吸一口烟,饶有兴味地将雾吹在梁嘉驹的脸上,又伸出手将他的眼镜取走,捏着一条眼镜腿儿将眼镜挂在自己领口。
视线有点模糊,梁嘉驹眨了眨眼,心说我还能打什么主意。他捧着姜小海的脸去亲吻细密刘海下的眼睫,那双深邃又动人的眼睛眯起来,梁嘉驹含住姜小海的下唇,伸手拉下了百叶窗。
“今天你外甥女不上学,用不着接。”
【花饼邱】不留
△,又生啦!一枝花X邱庆之,李饼X邱庆之,3.7w,走熬仨
if江老师的角色理解以脑电波形式穿越时空击中了一枝花
猫神大人情商UP😄
邱庆之HP MAX!(我辣么大一个大将军一刀没了?👿)
李饼自由心证😁
私设如山,心力所限考据不周,全当我编的!😭
△,又生啦!一枝花X邱庆之,李饼X邱庆之,3.7w,走熬仨
if江老师的角色理解以脑电波形式穿越时空击中了一枝花
猫神大人情商UP😄
邱庆之HP MAX!(我辣么大一个大将军一刀没了?👿)
李饼自由心证😁
私设如山,心力所限考据不周,全当我编的!😭
归月亮
1.8W+一发完
剧版邱花 || 希望每个人都有好的以后
BGM 梁静茹—爱久见人心
给花花一个好的结局
后续—夜明珠
1.
假死是一枝花顶顶拿手的好戏。
2.
一枝花去刨了邱庆之的坟。
3.
“你这坟埋得可真远,李饼是生怕你惹的那些人找上门来把你给鞭尸了。”高月之下一枝花看着挖出血的爪子,瞳仁缓缓收竖起来,他抖抖手上和血粘在一起的沙子蹲下身来一刻不停继续挖,他可真想吃了邱庆之,他一定要吃了邱庆之。
一枝花没有李饼那么灵敏的鼻子,没法轻易找到邱...
1.8W+一发完
剧版邱花 || 希望每个人都有好的以后
BGM 梁静茹—爱久见人心
给花花一个好的结局
后续—夜明珠
1.
假死是一枝花顶顶拿手的好戏。
2.
一枝花去刨了邱庆之的坟。
3.
“你这坟埋得可真远,李饼是生怕你惹的那些人找上门来把你给鞭尸了。”高月之下一枝花看着挖出血的爪子,瞳仁缓缓收竖起来,他抖抖手上和血粘在一起的沙子蹲下身来一刻不停继续挖,他可真想吃了邱庆之,他一定要吃了邱庆之。
一枝花没有李饼那么灵敏的鼻子,没法轻易找到邱庆之,他想去揪着李饼的脖子问邱庆之被弄哪去了,但李饼那个正义凛然的样子是绝对不会告诉他的,李饼不想邱庆之也变成猫。
就像邱庆之拼了命给李饼找解药。
这俩人都是傻子,变成猫有什么不好的,变成猫邱庆之就死不了了。
掀开棺材板之前,一枝花小小祈祷了一下李饼没有把邱庆之火化后下葬,倘若邱庆之还算有个全尸,那就是他命硬,倘若他只剩一把灰……
那这夜里的风一吹,就扬出几里地吧。
一枝花挖了半夜土,心里窝的火没处撒泄,聚了力气一脚踹翻了邱庆之的棺材板,被带起的尘土扑簌簌掉下来,掉在棺材里保存完好的人的脸上。
棺材里有胡人特制的防腐香料的味道,熏得一枝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李饼可真舍不得你。一枝花挖累了,撑着身体坐在邱庆之的棺材沿上歪头打量邱庆之。
“你说你,从一个小小的奴籍兵在战场上拼死拼活打到了将军的位置,往后多好的荣华富贵都在等着你,你却偏偏给自己逼到了现在这么个,”一枝花顿了顿,他倾身往邱庆之面前靠些,这人长得白净,血也好喝,“这么个含笑九泉的姿势,躺着不好受吧,该起来活动活动了。”
一枝花用干净的手背抚开邱庆之脸上的沙土,架着邱庆之的胳膊,把他从地里抗了出来。
一个死人,一个罪人,神都里已经容不下邱庆之和一枝花了。一枝花自己倒是好安顿,自从被邱庆之从棺材里放出来他就东躲西藏神出鬼没惯了,那些野兽是怎么活的他就是怎么活的。
可是如今不一样,一枝花揽好邱庆之防止他摔倒,他还带着个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的大男人,他得让邱庆之好好休息好好养伤,他得找个没人能打扰他们的地方。
已经很久没喝过人血的一枝花也就只比普通人强那么一点儿,他弄不到马车,干脆扛着邱庆之慢慢走,抗累了他就背着邱庆之。
夜色薄雾之下,一枝花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泞土上,可能是他觉得不热闹、不好玩,便自顾自说起了话:“我刚见你的时候,生气你为什么不怕我,你的血甜,我太饿了,只想吃了你,可你不想要长生不老,不想要无上的力量,不相信我是神,我没办法用这些诱惑到你,你怎么能和那些人都不一样呢?怎么不一样呢?我才不信,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是人,就有弱点,是人,就有欲望,你的欲望是什么?我在石棺里躺太久了,跟你可不一样,”一枝花提高声调炫耀道,“我是活着被压进去的,很多很多年,我憋死了又活过来、憋死了又活过来,一次、两次……刚开始我还数来着,厉害吧!”许是夜里风太凉,吹过一枝花后颈的汗时让他打了个看不出来的哆嗦,他的声音矮了下去,“石棺小小的,矮矮的,我坐不起来,只能在里面躺着。很黑,很冷,我喘不上气,爪子都磨破了也出不来。每次濒临死亡之前我都想,下一次睁眼一定要出去,我要把那些人都杀了,我要把他们剁碎了喂野兽,他们都得死。”一枝花声音落寞,活得嚣张任性惯了,他已经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了,“可是我想死了,我为什么死不了?石棺里全是血腥味,是我被石头磨伤流出来的血,手骨都露出来了,就跟我被扔进克克奇尔洞穴那天看到的骨头一样,只不过我是新鲜的,湿漉漉的还连着肉,可我就是怎么也死不了。我是神。”
一枝花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被人撵过打过,像过街的老鼠夹尾求生,从烂泥里挣扎出来,他跑啊跑,跑啊跑,背上突然就多了一个人的重量,他便跑不了了。
前头的路一望无际,身后又是不停追赶的深渊,一枝花不能停下来。
郊外的风吹起来像兽叫,圆月浮浮沉沉,云纱影影绰绰,一枝花独自喃喃的声音弥散进了树林里,背上只有沉沉的重量,没有人回应他,树叶忙着借风催长,叶脉里便嵌进了一枝花无人知晓的过去。
4.
于是我开始害怕死亡之后又一次睁开眼睛,开始害怕明天再也无法到来,却又害怕明天一次次如约而至。有时我分不清自己是死了还是做了梦,梦里克克奇尔把我撕咬得肚皮翻露,五脏六腑翻搅着落了一地,我的眼睛涣散了,尸体毫无声息。
这一幕如此骇人,我却感到一丝解脱,我竟然还会想,克克奇尔还挺挑食,它不吃内脏。
我想好好活着的,可我没法好好的活着了。
子虚国是一座小国,和这个国家的名字一样,弹丸之地,不过吹灰之间便能被人化为乌有。
想亡灭这样一座小城池实在是太简单了,简单到不需要被人攻打,简单到不需要烧杀劫掠,简单到,只需要一个昏庸的国王信奉并圈养一头凶兽。
以前是没有奴隶营的,最早的国王下令每户人家都要贡献一个成人来侍奉克克奇尔,很多人在逃跑的路上被军队抓回来,他们被扔在牢营中看管起来。他们是子虚国最低等的人,做着最肮脏苦累的活计,一代一代的国王传位下来,牢营慢慢演变成了奴隶营。
军队不分青红皂白,无论是犯人还是好人,只要笼子里的人不够了,他们就去抓人充数。平民百姓,是这个腐败封闭国家里最大的受害者。
从奴隶营里逃出来的我变成了人人害怕的模样,就连昔日日日盼着我回家的母亲也对我弃如敝履横眉冷对,她浣衣的棒子常年浸水被泡透了,一棍棍打在我身上发出斧头砍剁猪骨的声响,我不敢看她,连连躲退,心脏在踩不稳的步子里揪成一个干瘪的枣核……
母亲,你真的忘了我吗?
母亲面目狰狞,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母亲,我被她追打跌进秋末寒冷刺骨的河水之中,哗哗皲皱的倒影里,我看见自己已经泛绿的眼睛。
母亲落荒而逃,我再没有母亲了。
人是群居动物,我不是怪物,我也是想好好活的。
可温饱是纠缠我撕烂我的、会把我吃掉的问题,我不能去有人烟的地方,他们会高举锄头犁耙,狠狠凿在我身上,我拖着残破的身体在地上慢慢爬,眼泪一颗颗砸进土里,当我爬远去时,眼泪就被无助的血迹掩盖了踪迹。
彼时我常常失去反抗的能力,只知道自已的伤口会奇迹般长好,昏死过去会像睡了一觉般清醒过来。
我在一无所知的时候,就已经生生死死过很多次了。
规于童真和少年之间的那股趾高气昂的自傲,是好一把伤人的利剑。
十来岁的孩子不是家里能管住的时候,纵使妖怪的异闻传遍了大街小巷,他们仍会聚成一群吵叫的鸦雀不断追杀我的行迹。他们揪我的头发,扒我的衣服,用烧过的铁往我身上烙,他们矮矮的瘦瘦的小小的,像是阴魂不散索命的小鬼纠缠我。
计谋成功的欢声笑语盘旋在天边,他们围着我转圈拍手称快叫好,像是进行某种古老的祭祀活动,我双目失焦躺在地上,耳鸣之中浑身发麻,感受不出自己又缺少了哪块皮肉。
在某一瞬间我决定不再躲藏,杀人的快感让我痴迷,喝人血、吃人肉,为了维持人的状态不被当成怪物,我最终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怪物。
有了正确的食物,我体内克克奇尔沉睡的力量逐渐觉醒,我恨这个国家,我恨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的国王,我恨他们所有人,是他们让我长出爪子和尾巴,是他们让我被人人喊打,是他们把我变成这样的!
一切都是他们的错!
一切都是他们的错!
所以我把他们都杀了。
他们的尸体被我吃的吃、扔的扔,摞到一起比克克奇尔洞穴里的骨头还多,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是他们活该!
我站在尸堆上看他们朝拜的模样,受人敬仰的感觉可真好。
可我错了,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们要长生、要年轻,要吃克克奇尔的骨头还要喝我的血,我刚被供奉成为神明就被拉下神坛,成了笼子里被日日放血的家畜。
我恨这个世界!我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
活着没意思的,一点儿也不好玩,一日一日尽是日头对我的凌迟,没有人知道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那种让人抓狂,又无可奈何的滋味。
直到……
你出现了,邱庆之。
你出现的,有点晚。
你在黄沙峪来去自由意气风发好生威风,我看得出来你注定不平凡,我更想吃你了怎么办?
可你竟然敢把我往流沙里带!我讨厌你,邱庆之。
我长相怪异,你却不怕我,你真有意思。
我无聊太久了,是该找个人陪我玩游戏了。
我就叫一枝花,我们一定会,后会有期。
5.
一枝花赶在黎明升起的时候带着昏迷不醒的邱庆之来到了陈家村,他没去村子里面,费了很大力气才把邱庆之挪到陈拾的树屋上。
“但其实我不叫一枝花,”一枝花筋疲力尽,没有多余的力气把邱庆之送到床上,干脆挨着邱庆之和他一起躺在地上,“几百年了,我早就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我怕你忘了我,看着地上的小花像我身上的疤,就随便编了个名字给你,没想到一直用到现在。”一枝花侧身看着邱庆之,应该是一路颠波,他的体温给邱庆之沾染了去,邱庆之的面庞已经隐约有点血色了,一枝花性子急,觉得邱庆之现在就应该站起来和他打一架,掐着他的脖子问为什么自己还活着才对,“我往你嘴里滴血了呀,怎么还不醒?你该不会是早就醒了但是自己不想走路才不睁眼的吧!”
四周寂静无声,晨光爬上山里的树梢,渐渐有虫鸣的声音被唤醒,但依然无人回答一枝花。
一枝花无可奈何地垂了脑袋,落寞地把邱庆之的胳膊摆横,塌腰变回猫身,脑袋窝在邱庆之的胳膊上,“你可真沉,我都快被压死了,用你的胳膊当枕头,就当是你答谢我了。”
一枝花不敢睡得太沉,他怕邱庆之醒了一巴掌给他扇到树底下去,他趴着的姿势换了又换,最后竟然趴到了邱庆之胸口上。
橙黄的大猫一看就没有主人,他的毛沾了土还打了结,爪子没人剪,邱庆之衣服胸口的布料已经被抓勾丝了,这猫眯一会儿眼睛就会突然惊醒,耳朵竖起来警惕地看着周围,确认没有危险才低头看身下的人,然后缓缓矮下身子,重新睡去。
昏昏睡睡的一枝花似乎和邱庆之一样感觉不到时间的变化,他不确定这是来到树屋的第几天,有时醒来是黄昏,有时醒来是正午,窗子外的村落时常传来袅袅炊烟,饭香飘出几里远,一枝花馋,迈着猫步走几下便回头望望邱庆之,尾巴耷拉着,耳朵也耷拉着,最后一狠心重新跳回邱庆之胳膊里。
他又不是能被饿死。
无聊时一枝花会看窗外的鸟解闷儿,它们飞来飞去无忧无虑,世界之大任意为家,竟比他这只大花猫活得潇洒自在。
树下的草丛里传来异动,一只箭穿枝而过射中了鸟的翅膀,鸟失去平衡落在树屋的窗台上。
一枝花跳起来叼起还在挣扎的鸟,顺着窗框向下看——陈七。
陈七恰巧也在往上看,“你是哪家的花狸子?怎的在陈拾屋里?”
一枝花把鸟丢给陈七,转身变回人的模样坐在窗棂上装腔拿调道:“好久不见啊,一只眼!”
“是你!”陈七来不及捡地上的鸟,抽了背篓里的箭对准一枝花就射了出去,他咬牙切齿道,“说!你来陈拾家又要干啥!”
一枝花握住迎面而来的箭矢,这么多天终于来了个能说话的人给他解闷,自然是要让他陪自己好好玩一玩,一枝花把玩着箭矢,嘻皮笑脸回应:“你脾气可真不好,是陈拾让我来的!他说我能帮你们猎野物,叫我以后可以住在他家!”
“谁要你帮忙打猎了!你快从陈拾家滚出来!”
“我就不!”一枝花翻个身从窗口回到树屋里面。
陈七看不见一枝花,怕他在陈拾家里捣乱,也顾不得自己能不能打过一枝花,三两下就爬到了树屋上,一落地就看见地上躺着个没声响的人,陈七大惊失色:“你……你杀人了?”
“杀人?我在救人!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一枝花玩世不恭往地上一坐,“等他好了,我就走。”
陈七看着一枝花幽绿的眼睛,里面明明暗暗,像有什么摧折糜烂却仍勃勃挣扎的东西在生长,苦草一般衰向连天、苦草一般蜷压捱塌,明明知道面前这个人充满危险,陈七却还是忍不住相信他的鬼话:“救人你就让他躺在地上?”
“懒得搬了,在哪儿躺不是躺?”
没等一枝花说完,陈七就把邱庆之扶起来了,陈七歪头指向床边,示意道:“搭把手啊!”帮一枝花安顿好邱庆之,陈七打量了树屋一圈,疑惑道:“你不吃饭吗?”
“我吃人。”说罢一枝花呲出牙齿吓唬陈七。
“你!”陈七心里放不下对一枝花的恐惧,总觉得这个疯子什么都做的出来。
“你放心,虽然我很久没开过荤了,但还犯不着吃你。”一枝花歪着脑袋看陈七栓猎物的绳子,“刚刚那只鸟给我呗。”
陈七把鸟扔给一枝花,转身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背对一枝花说道:“陈拾也说了,你能帮着打猎,你能不吃东西,病人不能不吃东西,病人还得喝药,你要是帮俺打到凶的,俺就跟你分。”
一枝花拔掉鸟翅膀上的箭扔到陈七脚边,他心不在焉道:“你需要帮忙就跟我说,如果好玩的话我就去,不好玩的话,我就在这睡觉了。”
陈七走后一枝花趴到邱庆之身上自言自语:“你需要吃饭吗?你连嘴都张不开,怎么吃饭怎么喝药?你连我的血,都很难吞进去。”
被射穿翅膀的鸟在地上胡乱扑腾,一枝花嫌它太吵,戳破自己的手指抓着鸟的翅膀往它伤口里滴了几滴血,一枝花看着鸟逐渐愈合的伤口又看看邱庆之。
血喝不进去,就用其他方法进去。
一枝花咬开邱庆之手腕上的皮,很深的口子却没怎么往外渗血,一枝花嫌弃道:“不活蹦乱跳的肉都不好吃了,你现在咬起来像霜打的茄子,到底什么时候醒啊?”
一枝花又咬开自己的手腕对准邱庆之手上的口子,刚开始血往外面流,浪费了一地,直到一枝花无聊得快睡过去了,才隐隐约约感受到血液被吸收的滋味,有一点痛,有一点痒,蚂蚁爬过般麻密的触感,扰得一枝花心里毛怵怵的,很是怪异。
就像,有人在吸他的血。
邱庆之在吸他的血。
这么想的话一枝花有点想嘲笑邱庆之了,当初给他血的时候他咬紧牙关一滴不喝,现在生死未卜倒是大快朵颐起来了。
邱庆之,你可真没长进。
地上的鸟还在扑腾翅膀,拖着身子跳了两下竟然重新飞起来了,它去窗外飞了一圈又落回一枝花腿上,歪着脑袋梳理羽毛。
“我是猫,猫!抓鸟吃鸟的,趁我现在还没饿到饥不择食赶紧飞走吧!”一枝花踢腿试图把这只不自量力的小鸟驱赶出去,“你在外面飞,我能看到你的。”
鸟听不懂一枝花的话,从一枝花的腿上落到地上,继续梳理羽毛。
“那你可就得,当我的口粮了。”一枝花透支太多鲜血,脑袋晕晕的,迷迷糊糊趴在邱庆之胸口,又睡着了。
一枝花经常做梦,觉总睡不安稳,这些天他回回梦见自己去敲大理寺的鼓,两个红登登的鼓槌深沉,他举了一遍又一遍,敲了一遍又一遍,那牛皮鼓面起起伏伏,自己的胸口就跟着起起伏伏。
旁观视角的一枝花搞不懂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拍拍自己的肩膀问:“你有案子要报?”
可梦里的一枝花面色苦痛,哀戚的眉眼里扎了无助和恐惧,他只顾着敲鼓,什么也不说。
他大名鼎鼎的一枝花,怎么会落得来报案的地步?他自己本身就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案子了。
梦里这个场景一枝花来得勤了,便也不再执着问他敲鼓到底要干什么,只坐在地上等自己醒来那一刻,他只要揉揉眼睛,梦里的一切就能烟消云散了。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今天这鼓怎么和往常不一样?敲得有气无力的,跟几十天没吃人一样。
哎,你别敲了,软绵绵的,心烦得很啊!
梦里的一枝花不为所动,现实里的一枝花气急败坏。
一枝花猛然睁眼,他就趴在邱庆之胸口上,梦里孱弱的鼓声仍然萦绕耳畔。
一枝花放空的思绪陡然回收,他撑起身体借着月色看邱庆之,那不是鼓声,那是邱庆之蠢蠢欲动的心跳,那是邱庆之随天上星星一起爬上来的心跳。
一枝花喜出望外:“你要醒了对不对?”
一定是这样的,邱庆之就要醒来了。
为了让邱庆之更快醒来,一枝花几乎天天咬开自己的手腕放血,邱庆之的伤口被撑开了胃口,日渐像一条喂不饱的虫,贪婪的吮吸着一枝花的皮肉,那些落在地上的血日积月累,渐渐风化成一小摊干褐色的养料,不知不觉间引来了很多树上的蚂蚁。
一枝花拖着一只放完血没气的野鹿在夜晚来到了陈七家里,跟他换驱赶蚊虫的草药。
陈七从锅里拿出来一只烧鸡,连着驱虫的草药一起给了一枝花。
一枝花没要烧鸡,揪着陈七养的兔子吸干了兔子的血,把兔子一扔扬长而去。
陈七骂骂咧咧:“俺这是母兔子,留着下崽儿嘞!”
山里很快入了冬,许多野物进入冬眠状态,一枝花的瞌睡也越来越多,他经常变回猫身,依偎在邱庆之胳膊里睡觉。
猎不到野物的陈七给一枝花带来了棉被和棉衣,却发现他给一枝花驱虫用的药草全在邱庆之身上插着,还有一棵别在邱庆之耳朵上。
陈七说山里的行情越发不好了,他们陈氏一族世代打猎为生,这片山头已经快被他们耗尽了。
一枝花大言不惭,说想请他帮忙不用别扭,猎物难找才有挑战性,他喜欢玩这个游戏。
在一枝花的帮助下,陈七拉着一车冬天平常都看不到的猎物回了村子分发。
一枝花问陈七,吃完山了该怎么办?
陈七不语。
一枝花说你们都没有陈九有胆识,他若还活着,一定能和我玩到一起来。
陈七陷入了沉思。
山里的雪降了又融,一枝花懒洋洋坐在邱庆之床边,他蓬松的尾巴忘情摇曳,一张俏皮威风的猫脸上竟能看出一些淡漠风霜的神情。
有年轻的新鸟和春天一起飞来树屋,一枝花看着窗棂上矢志不渝仍在坚守不愿飞走的鸟,忍不住催促道:“哎!你朋友来了也不走吗?”
那鸟懒得回头与一枝花僵滞,扇扇翅膀捉虫去了。
6.
邱庆之醒来,是在这年丰收的秋天。
彼时一枝花刚从村子里围的果园摘完果子,一只花猫悠闲地叼着果篮往树屋走,那只鸟就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一个刚好安全的距离低低矮矮地飞着。
一枝花把果篮放到树下,猫头一转便开始训斥那只鸟:“山里种东西本来就不容易,你平常啄啄人家坏掉果子里的虫子就算了,怎么连人家种的花都给翻了?那可是他们用来给兽皮染色的花种!”那鸟叽叽喳喳,听声音很是不服,一枝花暴跳如雷,“看我不把你这闯祸的鸟给吃了!”
树屋里邱庆之缓缓睁开眼睛,日头的光在树干切割之后挨到邱庆之脸上,久违的阳光让他一时间分辨不出此时是什么情况,他记忆里的画面恍恍惚惚,只知道李饼撕心裂肺喊他的名字仿佛仍历历在目。
邱庆之口干舌燥,心中了然,他确实是死过了。
僵硬的身体还不能运动自如,每活动一块关节都如同掰碎一把厚冰,凉凉的、硬硬的、针扎一般难受,邱庆之的骨头像旱季里一块块荒芜已久的干裂土地,亟需暴雨的冲刷和击打才能重获韧性,浸润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他应该被泡在水里。
邱庆之躺了多久?十年?百年?或者更长远。
终于挣扎坐起身的邱庆之从耳朵上拿下来一棵枯草,手腕上鲜红的齿痕一下子就让他明白了这一切究竟是谁的手笔,邱庆之握紧了拳头。
窗外传来狸猫吵闹的声音,邱庆之慢慢走到窗边朝树下看,那只威风凛凛的大花猫此时正跳来跳去跟一只青鸟斗得不可开交有来有回,那只鸟被抓掉六七根羽毛,颇有鸡犬升天的即视感。
邱庆之把手里的枯草往一枝花头上一扔,那鸟瞅准时机便一个穿云展翅溜之大吉了。
一枝花恼羞成怒,头还没转向树屋就开始喊:“陈七你是不是脑子有……”
看清楚窗边站的人是谁,一枝花恍惚了一瞬,他胸口似乎有凌迅的河道汹涌出来,冲垮了他的骨头和肉,憋得他喘不过来气,难受得快要呕出一场无法晒化的烈雪。
刹那间一枝花夹紧尾巴以雷霆之势逃也似的跑进了树林里,李饼插进他胸口里的那把剑好像并没有拔出来,他奔跑的速度越快,剑就随着风往他肉里钻得越深、抓得越紧,他浑身泥泞般沉重,无名的疼痛让他四肢百骸都打颤,让他莫名其妙想跳进陈拾怀里。
可是陈拾离一枝花太远了,他只能奔跑,不停奔跑。
邱庆之望着一枝花逃离的背影疑惑不解,跑什么?
跑什么?
邱庆之拿起一枝花放在树屋下的果子慢慢啃咬,万千思绪百转千回,这里是哪里他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他也不知道,手腕处传来顿顿挫挫的痛感,邱庆之突然觉得自己很饿,突然有一种想让一枝花回来的冲动。
李饼在哪里?李饼还活着?李饼的毒是否解了?邱庆之放不下提着的心,林子四处空荡荡的,这些疑问他只有一枝花才能给他解答。
邱庆之抱着果篮回到树屋里,他望着窗外已经开始摩挲萧瑟的秋季,万里落叶沾满落寞,一片、两片……
日落之前,邱庆之数到第八百四十六片从他面前飘落的树叶,一声鸟鸣拽回邱庆之思索的意识,远处一只青鸟低低的飞着,后面还有一只花猫叼着饭盒。
鸟落在窗棂上,猫随后便跳进了屋里,他把饭盒往邱庆之面前一放,自己跑到屋子的角落蜷着身体睡觉了。
邱庆之不管一枝花是什么态度,开口便问:“李饼的毒解了吗?”
一枝花睁开幽绿的眼睛,阴恻恻盯着邱庆之,他漫不经心摇动尾巴,心猿意马道:“你吃完我就告诉你。”
邱庆之不为所动。
五年,即便是五年过去了,即便是邱庆之已经沦为一枝花的半个阶下囚,一枝花还是没办法左右邱庆之所决定的事情。
过去到现在,在一枝花坚持的游戏里他始终是输家。
一枝花收敛了笑意,对邱庆之讽刺道:“你放心,李饼现在活得很好,解药也在他手里,至于解药他吃没吃我就不得而知了。”
听了这些话邱庆之紧锁的的眉毛才略有舒展之意,他打开食盒疑惑道:“这附近有人家?”
“有,当然有,这可是陈拾的老家,咱们现在就住在他家里呢!他现在有差事做了,天天跟在李饼身边马首是瞻的,可比你这个前将军威风多了,听说他还照顾李饼的衣食起居呢!哈哈哈哈,”一枝花变回人的模样手脚并用蹲着往邱庆之面前走几步,他抬头凝看邱庆之,试图从他脸上察觉到一丝不悦,“你说李饼身边的人是不是很多呀!”
邱庆之眼眸低垂,平静得丝毫不起波澜,一枝花的话连给他挠痒痒都不够:“只要他好好活着。”
邱庆之越从容不迫,一枝花便越心浮气躁,一枝花似乎铁了心要找点事将人惹恼,他捡起以前不堪的回忆继续说:“邱庆之,你都不知道你死那天李饼有多难受,他跪在你身边哭得泪水汪汪,喘不过气,像要晕……”
一枝花没说完话,脖子就被邱庆之捏在掌中,邱庆之眼里怒火中烧,好像下一刻就会把一枝花生吞活剥了,他咬牙切齿:“你再说他一句试试,我看你的牙是又痒了吧!”
一枝花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邱庆之,多吃点饭吧,有力气才能给我拔牙不是吗?”一枝花覆上邱庆之发凉的手,微微用力一点一点掰开将其握在掌中,“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
这天属实是不欢而散,可他们偏偏又散不开。
邱庆之回到床上,一枝花就蜷在地上的角落里,夜里月亮昙明,雾气顺着窗户沉了进来,邱庆之拢了拢被子,地上的某个角落传来了一枝花小小的、匀称的呼吸声。
明日便又是明日了。
近来一枝花出门的次数越来越多,回来的时候身上偶尔沾着血,嘴里总会叼着饭盒,往邱庆之面前一放也不说话。
邱庆之问他这些食物是从哪来的。
一枝花舔着爪子上的血说是偷的。
邱庆之便不吃了。
食盒里面饭菜摆放整齐,邱庆之怎么会看不出来不是偷的,一枝花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不吃就不吃,反正饿不死,一枝花便不再去取食物了。
一枝花不去取食物陈七反倒坐不住了,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拎着兔子亲自来到树屋,邱庆之和他面面相觑,陈七把兔子扔给角落的一枝花,对着邱庆之讪讪开口:“你是陈拾朋友,俺知道,你伤没好,那大狸子托俺给你找药,这药找着了,他又不来拿,俺不放心,就来看看。”
邱庆之瞥一眼一枝花,微微蹙眉,“他托你找药?”
“对啊,近来快入冬了,俺们村的猎手都在囤食物,这狸子说帮他找药,他帮俺们赶鹿群。”陈七把食盒递给邱庆之,继续关心道,“你能动弹了,多出去走走,早点好了陈拾那边也好放心。”
“什么这个狸子那个狸子的,我有名字,我叫一枝花!”一枝花把吸干了血的兔子甩回陈七脚边,“陈拾不会担心的,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再去打猎,提前通知我就行了,一只眼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先走吧。”
“怎么老说俺这眼睛,俺要是两个眼睛都是好嘞还用得着你!”陈七揪着兔子耳朵嘟嘟囔囔离开了。
“陈拾不知道我们在这,”一枝花对陈七的驱赶的态度让邱庆之起疑,“李饼,也不知道。”
“不知道,”一枝花跳到邱庆之床边,他踩着轻轻小小的步子慢慢慢慢靠近邱庆之,“不过陈拾应该能猜到吧,毕竟在牢里的时候是他说,若我能活着就可以来他老家的,我只不过是,提前来了而已。如果李饼知道你的墓被掘了的话,应该也能猜到我们现在在哪儿吧。但是,”一枝花的尾巴轻扫过邱庆之的侧脸,“你说他怎么不来找你啊!”
邱庆之一巴掌横过来一枝花就飞出去二尺远,邱庆之不想和他玩什么破游戏,“你的游戏该不会还在继续吧,我已经没有未做完的事情了,剩下有的是时间跟你耗,我能抓住你一次就能抓住你第二次第三次,我不介意再把你押回大理寺,如果你要逃,最好趁早。”
一枝花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他很讨厌邱庆之威胁人的样子,“那个游戏?不好玩,我们现在,玩新的,至于怎么玩,我还没想好,我也不想和一个病秧子玩,好好的把一只眼给你的药吃了,我们再来讨论讨论到底应该怎么玩。”
“不自量力。”邱庆之收回目光,他垂眸,眼底金酒杯一般的光泽稀稀簌簌,仿佛下一刻就能盛出酒来,他心有愁结,不知在想什么。
一枝花回到自己睡觉的角落,默不作声用爪子捂着自己的肋骨揉,还挺疼,比上次掐他脖子的力气大,邱庆之在康复了。
猎户要赶在入冬前多囤些食物,一枝花便越发早出晚归了,他在山里上蹿下跳,陈七喊不住他,玩心大发时会把马上到手的猎物吓跑,很多猎户心有不满却不敢发泄,陈七只好用给邱庆之找更好的药这个借口哄着一枝花去抓更肥更大的猎物。
一枝花在林中玩野了,回到树屋还收不回翻天覆地的闹腾劲儿,总把邱庆之惹得跟他动手才肯罢休,久而久之一枝花便能从邱庆之出手的速度和力度来判断他究竟恢复了多少。
一枝花在邱庆之手里吃了不少苦头,他没拿捏好尺度那次肋骨都被人用膝盖顶断了,疼得失去身体支撑力,一下子趴在邱庆之身上,鼻息里的药草味云纱萦绕,暖哄哄的,跟心里揣了一颗星子似的,叫他整个人都动荡起来,就那么一瞬间,一枝花飘忽忽起了贪心,却被人反手掀在地上,腰也摔疼了。
陈七给邱庆之送药,还得给一枝花找接骨的大夫,忙得不可开交,一枝花说不用那么麻烦,你给我点血喝就好了。
陈七去接了碗兔子血,一枝花嫌弃道:“是人血,一点点就好了。”说罢便抓过陈七的手露出自己的牙齿。
邱庆之眼疾手快把喝完药的空碗卡在一枝花嘴里,掰着他的下巴训斥道:“你还想害人。”
陈七把兔子血放到桌子上,如临大敌般握着自己的手跑了。
一枝花把碗拿开,下巴却无法从邱庆之手里挣脱,一枝花愁眉苦脸:“我又不是要他的命,喝一口血能怎么了?”
邱庆之见一枝花冥顽不灵,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一枝花连连喊疼,直到一枝花说不喝了邱庆之才缓缓卸下力气,但他的手依然没有放下,转而顺着一枝花的下巴往上摸,拇指碾着一枝花微微干裂的唇伸进了他嘴里。
邱庆之摩挲着一枝花的牙齿,指肚刮过一枝花口腔里湿热的腮肉,他揉起来像一团刚煮开的棉花般饱满。
一枝花合不上的嘴忍不住分泌了唾液,他一动不动看邱庆之眼里黑漆漆的威压,不懂邱庆之又要耍什么花招,只感觉一股怪异的痒麻感从自己那条看不见的尾巴爬上了腰际,拘谨的散不开、挥不去。
“你不是要喝血吗?送到嘴里的你不要了?”邱庆之冷峻解答一枝花无法说出来的问题,拇指邀约般点了点一枝花的牙齿。
一枝花的舌头试探性动一动,若有若无舔到邱庆之的手指,邱庆之充满威压的眼底竟然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一枝花受到了鼓舞,牙齿咬合,终于尝到了久违的、幸甜的味道。
鲜血流过喉管,一枝花听到咚咚咚的声音,那或许是他的骨头在复位吧。
一枝花贪婪地吮吸着,一滴血都不想浪费,邱庆之的另一只手悄无声息摸上了他的脑袋。
山里猎户打猎到了最后收尾的阶段,邱庆之的身体好了大半,也能出门帮忙了。
村里的人对一枝花喜怒无常的脾气已经见怪不怪,看他一会儿是人一会儿是猫也没觉得害怕,见他在林里追野猪撵老虎心中只有敬佩感激之意,有活蹦乱跳的小动物都会留着放血给一枝花喝。
邱庆之根据村民对一枝花的态度猜了个大概,看来当初在黄沙峪迷路的猫跌跌撞撞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道了。
陈七问邱庆之是不是大理寺的人。
邱庆之思考一瞬,点点头:“算是大理寺的人。”
一枝花坐在远处装好猎物的牛车上翻了个白眼。
陈七继续问:“要去大理寺当差,有啥要求某?俺这眼睛……碍事不?”
邱庆之意识到陈七在问他一个严肃的问题,认真起来:“你要去大理寺?”
“不是俺,是俺们。”陈七踩住地上垂死挣扎的猎物,忧心忡忡,“都说靠水吃水,靠山吃山,俺们这些人世世代代避世不出,这山也好到弹尽粮绝的时候了,狸子说等你好了就走,他不能一辈子留在山里面帮俺们抓猎物,俺们得找别的出路了。”
邱庆之开解陈七:“去神都,能做的事情有很多,做买卖、进大理寺、进金吾卫,或者继续当猎户,天下之大,必有你我容身之处。”
陈七有了信心,掩不住笑意:“俺这就跟他们去说!”
一枝花若有所思,默默重复邱庆之的话:“天下之大,必有你我容身之处……”
你我容身之处……
为了答谢一枝花和邱庆之帮忙秋猎,村子里为他们办了宴席。
一枝花挨个桌吃,难得邱庆之没摁住他。
陈七前院的陈二娘拉过邱庆之的手,一个劲儿往他碗里夹菜,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今年多大了?在神都可有房产?可有婚配?”
一枝花看热闹不嫌事大,啃着野鸡腿歪着脖子装腔作势也跟着问邱庆之:“可有婚配?”
邱庆之还未开口,一旁陈二娘的女儿拦过陈二娘的手,羞赧道:“娘,人家是要回神都的,你别问了!”
“回神都才好啊!看他器宇不凡,定是良人!”母女俩旁若无人商讨起邱庆之,三言两语间就把邱庆之往后的日子都定好了,丝毫不顾及邱庆之本人的意愿。
一枝花蹲在椅子上袖手旁观,觉得这出戏比李饼变成猫那天都好玩。
等到母女俩停下邱庆之才说话,他举起一碗酒:“姑娘、大娘,我在神都已没了户籍,房产田产早已充公,身无分文不说,往后也不知道在哪里颠沛流离,实非良配,还望姑娘和大娘见谅。”
那姑娘在邱庆之饮尽酒碗前便起身跑开,陈二娘尴尬笑笑,说好男儿志在四方。
一枝花刚想往前嘲笑邱庆之却被陈大娘拉走,陈大娘宝贝般拿出一柄手绢包着的梳子,老人家对一枝花语重心长:“你这孩子该不是本地人,这里的男儿是要束发的,偏你散着,散着也好看,就是爱打结,看你平时头发乱,是不是怕梳头揪到头发疼?这梳子是檀木做的,梳齿比平常用的梳子更稀疏,梳头不会疼,你拿着。”
陈大娘已年近古稀,两鬓斑白,手如枯根,此时却拄着拐杖慈蔼地握着一枝花的手,把自己的梳子交到一枝花手里。
一枝花怔愣,篝火下陈大娘被皱纹包裹的眼睛黝黑澄明,丝毫没有人老去的阴翳结膜,一枝花下意识低头躲藏,不敢让这位善良的老人看见自己异于常人的眸子。
陈大娘拉回一枝花:“孩子,无论人长成什么样子都不耽误做好事当好人的,长得好看的有饭吃,长得一般也没有饿死,日久见人迹、日久见人心,你成为什么样的人,只有你自己才能决定。你是好孩子。”
一枝花鼻子酸涩,像被树叶划了眸子,眼睛发疼,只想紧紧闭上双眼蜷缩起来。
一枝花不是猫,他大概是只鸵鸟,掩耳盗铃无用逃避的功夫比谁都好。
“谢谢。”一枝花小声说,他接过梳子,如获至宝。
山里的星星如飞燕点点,比神都的多,比黄沙峪的亮,即便世物瞬息万变,但星河永悬,不用仰望,抬头便能看见。
一枝花喝多了酒,变回了猫身,回树屋的路上异常兴奋,邱庆之懒得摁他,便由着一枝花在他身上挂来挂去。
一枝花醉熏熏说:“今天陈二娘要给你安排婚事,我以为你会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呢,哪曾想你跟人家把事情交代那么清楚,还颠沛流离?你想去哪颠沛流离?”
邱庆之挺直肩膀防止一枝花掉下来,他鬼使神差反问一枝花:“那你怎么不告诉她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是随口编的,”一枝花反应过来邱庆之的问题瞬间酒醒了大半,“你真有喜欢的人啊?你喜欢谁?上官檎?蔻娘?”
邱庆之不回答,卖关子道:“不知道就别瞎猜了。”
“总不能是李饼吧。”一枝花无心说道。
邱庆之瞬间停下了步伐。
一枝花竖起耳朵,像是察觉到什么,十分不可思议:“真是李饼?”
邱庆之依然没给正面回答,只说:“到家了。”
一枝花抬头看,确实到树屋了,他忍不住催促邱庆之:“那快上去啊,难道今晚睡下面吗?”
邱庆之爬上树屋,一枝花从他肩头跳落,那柄手绢包着的梳子就从一枝花身上掉了下来。
“这是什么?”邱庆之点燃烛光捡起手绢和梳子。
一枝花嘴欠:“你又不是只有一只眼,是什么还用问吗?这是陈大娘给我的梳子,她说这梳子梳头发不疼。”说罢便要回自己的角落睡觉。
邱庆之捞起一枝花坐到床上,他发扬探究精神,说倒要看看怎么不疼。
一枝花几欲逃跑,但都被邱庆之按回了腿上。
他没在邱庆之清醒的时候这么肆无忌惮往人怀里钻,更没堂而皇之往人腿上坐,邱庆之一直和一枝花保持着一种奇怪又有默契的距离,邱庆之从不主动招惹一枝花,但如果一枝花不招惹邱庆之的话,邱庆之只会把一枝花当空气看。
邱庆之不在乎一枝花。
一枝花知道的,一枝花已经很少主动惹嫌了。
邱庆之没伺候过动物,他给一枝花梳毛没有多温柔,一枝花炸了毛,却一声不吭,一动不动的,老老实实维持着一个姿势被邱庆之摆弄,做梦一般奇异。
一枝花流浪惯了,浑身上下一股子把持不住的野劲儿,他没被规训过,一次又一次擅自闯入邱庆之的领地却让人无可奈何,这很难不让邱庆之从心底升起一股制服他驯服他的欲望。
这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邱将军管教不好的呢?
熟能生巧,檀木梳子带着安神的香气,不知不觉间一枝花竟然舒服的摆弄起了尾巴,摇摇晃晃的,蓬松的毛在邱庆之面前扫来扫去,漂亮的很。
邱庆之抬手带有欣赏意味地撸了一把一枝花的尾巴,一枝花惊然起身,爪子摁在邱庆之琵琶骨上,下意识露出牙齿做出凶狠的动作。
邱庆之心平如水,月光之下他眉眼淡漠看着一枝花,面对一枝花的暴起无动于衷。
又是这副置身事外的表情,很多时候邱庆之无趣得就像一个手持天雷威严的战神,他到底在一板一眼什么一枝花怎么也琢磨不明白。
尤其是这双眼,常常结着一层春冰,就连堆积的风都吹不皱,他的情绪在内里如何翻来覆去最终都云销雨霁,却唯有忠贞二字始终灌刻于心,一枝花想好好活,邱庆之却想为别人而活,恨到深处一枝花巴不得给他眼珠子扣出来。
邱庆之的眸子见天见地见众生见李饼,却独独见不到自己。
邱庆之压着一枝花的腰重新把他按回腿上,乖戾的大猫被梳顺了毛,看起来温顺许多。
“你为什么不睡在我身边了?”
“什么?”一枝花一时没明白邱庆之是什么意思,不睡在他身边自然是怕他讨厌自己靠的太近,怕他一巴掌给自己扇到窗外,怕他给自己拔牙……还能因为什么?
一枝花只是玩心大,又不是真的不怕疼。
他最怕疼了。
“你为什么不睡在我身边了?”邱庆之又问了一遍。
一枝花竖起耳朵:“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
自从邱庆之醒过来一枝花就从未上过床,可他却知道一枝花在他身边睡过。
“我有意识,自从你往我嘴里滴血我就有意识了,只是身体不受控制,一直无法清醒过来。”邱庆之侵略地摸着一枝花的猫头,“我感受不到时间的变化,但知道你经常给我鲜血,你失血过多就会晕在我身上,我挺讨厌这样的。”
我挺讨厌这样的。
一枝花心里灌铅,冗沉又迟钝,呼吸都无法聒噪了,他大费周章把邱庆之弄活,邱庆之却怪他擅作主张,邱庆之讨厌这样。
邱庆之对一枝花来说是多么武断专横的人,一枝花会预想不到这些吗?只是没发生一枝花便逼迫自己忘了而已。
“是吗?我也讨厌你。”一枝花心里不舒服,嘴上就会用他的方式让别人不舒服,说罢便起身离开。
邱庆之不动声色又将一枝花按回腿上,野猫还真是脾气大不好管,“我无法控制身体,每时每刻都饥肠辘辘,无底洞一样吸你的血,每次你趴在我身上,我都以为你和我一样起不来了。”
“怎么可能,我又不会死。”一枝花炫耀道。
邱庆之抿唇,一枝花活蹦乱跳得像成了精的宝物,他是子虚国的遗赠,是子虚国的债孽,在这些头衔之前,一枝花首先是他自己,只有他自己能决定自己是否要背负虚有之名,只有他自己能决定自己要成为什么,“不过我一醒过来,看见你那招人恨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的担心多余了。”
一枝花“喵呜”一声,又亮出自己的尖牙。
“冬天来了,地上很凉的。”邱庆之提醒道。
“能有多凉?我躺过石棺,你躺过棺材,这能算凉吗?”一枝花不是不解风情,他是不知所措。
一枝花不清楚怎样解读邱庆之的话语才合适,他不敢妄自菲薄钻到他怀里,语言是这个世界上最直接的欺骗手段,邱庆之如果想让他暖和,像刚刚不停把他抓住按下来就好了,何必虚张声势呢?
一枝花在邱庆之身上因为李饼吃过太多亏了,自然知道邱庆之是重情重义的人,一枝花和邱庆之之间的推杯换盏谈不上愉快,他甚至已经在邱庆之手里死过几次了,想来是邱庆之念在一枝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同情他才这么说的。
一枝花跳进旁观者的视角审判自己,在邱庆之心里他们本就没有羁绊,康庄大道,是一枝花硬挤进邱庆之和李饼之间的。
“不凉吗?可能是你的毛厚,我躺在床上都觉得冷呢。”邱庆之说罢还打了个寒颤。
一枝花起身扒在窗口,他愤愤不平:“我说让陈七再拿一床被子来,他说什么忙着处理猎物过两天再来,过两天春天都来了!”
一枝花翻出窗外,这次邱庆之没来得及抓住他。
邱庆之握紧了檀木梳子。
雪很快就把山林覆盖成磅砣的白色,一枝花的鸟找不到虫吃又要去翻村里人少得可怜的谷子,陈七举着弓箭怎么也射不到那鸟,只能骂骂咧咧说当初就该把你烤了吃,不该把你给那狸子。
一枝花姗姗来迟,变成人形一把抓住那鸟,“你少惹祸!树洞里松鼠窝有的是吃的,怎么偏盯着人家的口粮?”
鸟扑腾着翅膀挣脱,尖喙逮着一枝花的手背啄。
陈七在身后提醒一枝花:“捕兽夹被雪盖住了看不着,你小心啊!”
一枝花摆摆手,意思不是问题。
但人不能嚣张的太早。
被邱庆之找到时,一枝花已经变回猫身趴在雪里很长时间了,他的后腿被捕兽夹绞住,汩汩往外渗的血已经冻成了冰碴,和雪混在一起红艳艳的。
“你怎么不再晚点来找我?把我冻死得了。”
还能呛嘴,邱庆之紧绷的心松了口气。
邱庆之把捕兽夹掰开,小心翼翼托起一枝花,他的毛再厚也扛不住在雪里冻上几个时辰,这么大的一只猫,抱起来却轻飘飘的。
别的动物为了能熬过冬天都是囤肉,这猫可倒好,瘦了不止一星半点,不知道他每天跑来跑去究竟在忙什么。
“你想回神都吗?”一枝花耷拉着尾巴,腿上的疼痛难的让他安静一阵。
邱庆之毫不犹豫回答道:“想。这里的人,大概都会去神都吧。”
邱庆之把一枝花的腿包扎好,又把他放到床上,伸出自己的拇指示意一枝花吸血。
一枝花把头扭进毛发里,不搭理邱庆之。
邱庆之一头雾水,不知道这猫哪里又不开心了,翻个身上床坐在一枝花身边,手指梳着一枝花的猫头给他顺毛:“冬天山里治伤的药很难找,你不喝血想自己好可不容易。”
一枝花的毛起伏缓慢,小山脉般缓缓荡漾着,真疼。
可真疼。一枝花再也不要帮鸟找松鼠窝了。
一枝花勾着一条后腿起身对邱庆之说:“李饼在找你。”
邱庆之给一枝花梳毛的手一顿,他眼里有水润润的光,弹不断的光,“他还好吗?”
这光射出的箭矢准准擂动到一枝花的伤口上,鼓涨涨的疼,“李饼很好。他当初不知道我是假死,还挖了你的坟,他今年去祭拜你的时候发现了异样,回大理寺就贴了告示要找我。”猫明明是敏感的动物,但一枝花却异常迟钝,他的疼痛来自心脏,不是伤口,“你已经痊愈,可以回神都了,李饼一定有办法帮你弄一个新的户籍,他也一定很想你,那里有你熟悉的一切。”一枝花不是一板一眼正经的人,眼珠子一转又说,“你回去跟李饼说说,我都把你弄活了,他就别再抓我了,我去趟神都吃陈拾的包子还得从狗洞进去,犯人一枝花已经伏法,我现在金盆洗手了。”
邱庆之唇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我会和他说的。”
这算是一枝花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与邱庆之躺在一起,他不敢乱动,保持着一个还算舒服的姿势枕在邱庆之胳膊上。
一枝花半夜发起了高烧,邱庆之被他烫醒,邱庆之坐起身把一枝花的被子掀开一点散热,他却迷迷糊糊撑着邱庆之的肩膀站起身来。
眼花缭乱的一枝花胸口发沉,脑袋也发沉,自他不再吃人之后身体的抵抗力就下降很多,他以前身强体壮没生过大病,此时根本弄不清状况,只以为自己被下药了。
“一枝花,你躺下休息,我明天去找药。”邱庆之皱眉,他宽厚的手搭在一枝花的腰上试图安抚一枝花。
“好吵。”但一枝花根本不吃这一套,龇着牙就恐吓邱庆之。
一枝花眉眼迷乱,他可能高热之下口渴了,伸出舌头小口小口的舔着,长着柔软倒刺的舌头刮过邱庆之的下巴,不疼不痒,湿热热潮呼呼的,发出吧唧吧唧的声响,他吞咽得温情脉脉,虔诚万分,像在舔易碎的鸡蛋糕。
邱庆之想推开一枝花,如果他的高热传染给了邱庆之,明天可就没人去找药了。
一枝花感受到了邱庆之的抗拒,爪子下的力气更重了,有好几次他都舔进了邱庆之的唇里,软软的,凉凉的,润得一枝花只想舔这个地方。
一枝花像在汲取养分,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回人身跪坐在邱庆之身上,他因发热变红的眼尾聚集了流不出的雨水,双手搂着邱庆之的脖子,腰深深塌下去,舌头越发用力顶进邱庆之嘴里,他如获连城之璧,一点罅隙都舍不得放弃,喉管里忍不住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柔腻的舔咬下邱庆之的嘴唇渗出血珠,一枝花舔到人血渐渐冷静下来,等他终于回过神来时邱庆之已经被他压倒在床头的栏杆上。
一枝花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慌张地变回猫,一转身就要跑。
已经摸清一枝花习性的邱庆之抬手揪着一枝花的后颈便把他拎回自己面前。
这次一枝花没有妥协,他亮出爪子胡乱抓扯,在邱庆之胳膊上留下好几道印子,他的心脏上长出了蒲草,韧如丝的藤叶蜿蜒在他的肉上,草根一寸寸往深处扎,一枝花难受得就要溃烂掉。
那些流不出来的雨水暴涨,修出了冰尖儿从一枝花的眼眶坠落,千斤重,像要把什么东西砸出一个坑来。有一座嶙峋巍峨的山从一枝花面前陡然升起,他深知自己不是自由鸟,该怎么飞过去呢?
一枝花逃跑了。
7.
一枝花再回到树屋,是半个月之后。
他嘴里咬着个装包子的篮子,盖着蒸布,还是热乎的。
一枝花招呼邱庆之来尝尝陈拾的手艺,这可是他好不容易偷回来的,大理寺那帮家伙丢了包子估计都有火没处撒,陈拾肯定最着急,他一定会说“俺蒸好嘞,就放在这呢”,一枝花哈哈大笑,想想就觉得很好玩。
一枝花对那天夜里的事情闭口不谈,邱庆之也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他用力摸摸猫头:“你去哪鬼混了?”
“我去打听大理寺金吾卫还有刑部需不需要招人,还去看了哪里皮制生意好。”一枝花举起一个包子递给邱庆之,“可香了。”
“你在给村民打探消息?”邱庆之接过包子咬了一口,“还真好吃。”
“能不好吃嘛,我看李饼吃这个脸都圆了一圈了。”一枝花眼巴巴看着邱庆之一口接一口地吃包子,“李饼是你的朋友,你会想李饼吗?”
“会。”邱庆之面对有关李饼的问题从来都不犹豫,他深知自己的来处,深知自己看见的光是从哪个方向而来。
“那大理寺的人都是你的朋友吗?”一枝花歪着脑袋问。
“还有金吾卫。”
“你一定很想念他们。”
邱庆之凝望着蹲在凳子上的一枝花,他想说,和我一起回去吧,可眼前缓缓的变模糊了,“一枝花你……”
包子里有迷药。
“我送你去找他们。”一枝花变回人身,接住了倒下的邱庆之。
一枝花一直都清楚,邱庆之不可能永远留在树屋的。
邱庆之说,他已经没有未做完的事情了。
不是的,他还没做他自己。
一枝花很难过,他这一生像浮在冰面上,前进与后退都太夕惕若厉了,邱庆之的出现凝住了一枝花浓厚的时间,掐断了过去对一枝花糜烂的牵连,他若是出现的再早一些呢?一枝花有时会埋怨,邱庆之对李饼来说出现的早,他们有很多年,可若是邱庆之生在自己那个时候呢?一枝花永恒的生命终于有了等待的答案,他的答案推开了石棺,终结了生与死的循环。
邱庆之是黄沙峪燃烧的一把清火,那天他一路烧到了天上,烧掉了月亮,于是他成为了一枝花崭新记忆里唯一的月亮。
可是月亮有自己的太阳,月亮想奔着太阳去,一枝花便不能把他留下。
从邱庆之胸口跑出的马驹载着一枝花领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如今马驹跑得够远了,一枝花要自己跑了。
没关系,他以前也经常奔跑的。
邱庆之醒来时,他被一枝花堵上了嘴绑在神都郊外的树上。
“嘿嘿,这么多年,你终于也被我绑了一次。”一枝花神情骄傲,仿佛做了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你别挣扎了,你没喝过人血,不可能像我一样挣断绳子的。”
邱庆之眉头紧锁,他眼里满是疑惑和不可置信,一枝花到底要做什么?
“我骗了你,风生石不在李饼手里,李饼给了我,他说他能抵住诱惑,要把做人的权力交给我。”看着邱庆之心痛的样子一枝花故作叹息,“哎,你大费周章兴师动众到手的解药就这么被李饼拱手送人,所有努力付之一炬的感觉如何呀邱将军?”一枝花抚摸邱庆之的面庞,冰凉的指肚在邱庆之侧脸蜻蜓点水,“李饼不懂珍惜,你得好好教教他,朋友给的礼物不能随便送人,朋友会伤心的,你会伤心的。”
邱庆之心中五味杂陈,钝痛难忍,他和李饼之间锦书难托,徒劳李饼一人苦苦周旋。
“把你从墓里挖出来这两年,是我过的最快乐的时光,我找到了一点点变成这副样子存在的意义和价值,找到了不会把我当成怪物的人,虽然陈七总叫我这只狸子那只狸子,但我也叫他一只眼了,算扯平了吧。”一枝花把装风生石的荷包别到邱庆之的腰带上,“李饼比我幸运,他身边的人从没把他当作怪物,以前我吓唬他,说他当了半个猫就不能做大理寺少卿了,现在想想,明明是我自己害怕被当成怪物,可我为什么要害怕呢?这个问题的答案我还不知道。”
邱庆之摇头,一枝花说一句话他就痛苦一点,好像一枝花以前受到的所有伤害都分毫不差转移到了邱庆之身上,这种痛苦链接了时空另一头还处于迷茫的一枝花,他和邱将军走啊走,走啊走,似乎永远走不出这痛苦冗长的一生。
“你还没醒的时候我日日做梦,梦见我在大理寺门口敲鼓报官,起先我以为是我在为过去的自己鸣冤,我想有人救我,李饼说你也觉得我很可怜,我很可怜吗?”一枝花的拇指点掉邱庆之眼下的泪珠,他说笑道,“你别哭啊邱庆之,我还没哭呢!”不是的,一枝花在吻过邱庆之的那个夜晚已经偷偷流过很多泪了。“但后来我觉得不是这样的,你是高高在上的金吾卫将军,不能和我一个罪人同流合污,去报官,是把你送回大理寺并和我撇清关系最好的方式。”
某种程度上来说,邱庆之和一枝花是一样的人,他们都沉默着走了很远的路,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在哪里,但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他们交换了秘密。
一枝花绑邱庆之用了不小的力气,绳子紧紧勒着邱庆之的身体,邱庆之每个疼痛的关节里都奔涌着一场反季的大雨,这些大雨因感受到了某样东西即将离去而越发不安,它们叫嚣着冲荡着,妄图驱使邱庆之去挽留什么。
一枝花摸摸别在邱庆之腰带上的风生石,“解药我没吃,你看到了,李饼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我把解药留给你,你是打算交给李饼还是有别的什么处理方式我都管不着了。邱庆之,希望你能再找些有意义的事情做,比如,帮帮马上要来神都的村民,比如,做自己。”一枝花最后摸了摸邱庆之的侧脸,他得把月亮归回去了,“邱庆之,我就叫一枝花,后会有期。”
一枝花转身从怀里掏出大理寺的烟花拉开,在邱庆之模糊的视线里,一枝花决然转身,不见了。
李饼率领大理寺众人赶到时,郊外只剩下邱庆之一人。
邱庆之被绑住的时间太长,绳子一松开他就支撑不住跪到地上,李饼跪在地上抱住他,“你没事吧邱庆之?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找你的,应该早点找你的。”
邱庆之说不出话,他嘴唇干裂,嗓子里藏了一个灼烈的太阳,烧的他眼前湿雾一片,邱庆之颤抖地握住李饼的肩膀,砸在地上的眼泪像一个个重叠的湖泊,他的声音似乎跟着一枝花一起离开了,久久找不回来,“他,走了……”
大理寺众人面面相觑,心中百感交集。
雪融了,往后春天要来了,可是邱庆之还没和一枝花一起过过春天呢。
8.
一枝花不远处飞着一只鸟,这只鸟跟一枝花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一枝花停下步子抬头冲那鸟喊:“你走吧,我说过,你在外面飞我能看到你的,不必跟着我当我的存粮!”
鸟鸣叫两声表示抗议,又鸣叫两声表示疑问。
一枝花抱着手臂回答:“谁知道呢,邱庆之说过,天下之大必有你我容身之处,走一步看一步喽,反正,我成为什么样的人只有我自己才能决定,说不定哪天我玩够了就自己回神都了,毕竟大理寺永远给我留着一个单间。”
_________END.
后续—夜明珠
其实猫很厉害,剧版结尾他竟然能以德报怨,他放弃猫的身份也就意味着放弃报复那些伤害过他的人,猫想好好活着,猫想有朋友,猫不明白明明李饼和他是一样的却有人爱,猫受过的委屈肯定比剧里展示的还要多,猫没有坏心眼,只是想找个人陪他玩而已。
猫喜欢邱将军,他不怕猫,他和猫有交流,他能制住猫。
猫活了一百万次,早不相信人的鬼话,猫需要一个能把他拴在身边的人、一个行动大于语言的人、一个不怕猫还能让猫有归属感的人,猫需要被规训、被征服、被驾驭,能做到这一切的人就是邱庆之。
然而猫会用一万次发疯来推开这个人以确保这个人真的会永远在自己身边,可是猫对自己没有信心,猫不敢再继续试探了,猫放邱庆之走了。
花絮里猫说和邱庆之的关系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邱庆之却说猫是宠物,这简直和剧里演出来的一模一样,猫流眼泪说自己不想杀邱庆之的,没有人知道猫有多伤心,猫和李饼一样伤心。
猫在泥泞里挣扎了许久,以为可以被人洗干净圈养起来了,结果这个人不是猫一个人的月亮,猫宁缺毋滥,猫让月亮做自己,而猫也在和很好的人相处之中学会好好活了。
这篇文章的最后,是猫把风生石还给了邱庆之,猫和邱庆之的游戏,最终还是猫赢了。
像猫说的,或许等他玩够了就回大理寺。
或许等猫找到更好的自己,就回大理寺。
【黎阮】随雾
💍黎东源x阮澜烛,非官配向,慎点⚠️
💍流水账文学PLUS版,哄小孩时偷闲产物⚠️
💍一款非典型破镜重(bushi)圆⚠️
Summary:他们为彼此造了一座地狱,尽管他们彼此相爱。
察觉到隐晦但愈发灼烫的视线,阮澜烛漫不经心抬眼,眉眼略略一弯,像冰雪消融成了一湾春水,眼下的泪痣熠熠生辉。
黎东源暗自舔了舔牙齿,早听闻黑曜石首领生了一张无比端正昳丽的面容,可那一瞬间心神仍受到冲击。他心里想起一组词,春日的风暴。
不愧是能让他仅凭一张照片一眼钟情的人。
近来灵境圈子越发不太平,X组织曾向白鹿寻求合作。严巴郎邀请黎东源一道对抗黑曜石,并告诉黎...
💍黎东源x阮澜烛,非官配向,慎点⚠️
💍流水账文学PLUS版,哄小孩时偷闲产物⚠️
💍一款非典型破镜重(bushi)圆⚠️
Summary:他们为彼此造了一座地狱,尽管他们彼此相爱。
察觉到隐晦但愈发灼烫的视线,阮澜烛漫不经心抬眼,眉眼略略一弯,像冰雪消融成了一湾春水,眼下的泪痣熠熠生辉。
黎东源暗自舔了舔牙齿,早听闻黑曜石首领生了一张无比端正昳丽的面容,可那一瞬间心神仍受到冲击。他心里想起一组词,春日的风暴。
不愧是能让他仅凭一张照片一眼钟情的人。
近来灵境圈子越发不太平,X组织曾向白鹿寻求合作。严巴郎邀请黎东源一道对抗黑曜石,并告诉黎东源他念念不忘的阮白洁其实是阮澜烛在门内世界伪造的假身份。
黎东源辗转打听到被阮澜烛拒绝的客户信息,此次过门为见阮澜烛而来。
听见黎东源说他为追阮白洁愿意献出钥匙后,阮澜烛默然盯着他手掌上的钥匙半晌,才慢吞吞伸手接过,手指在黎东源手心不经意轻轻一蹭。他目光轻飘飘的,却把黎东源看穿一般。
钥匙是假钥匙。
是黎东源悉心打造的一款窃听装置。
黎东源走后良久听见程千里忍不住发出嗤嗤笑声,凌久时也在轻轻笑,阮澜烛无视两人的调侃,清棱棱的声音略带慵懒,“虽是假的,咱们正巧将计就计。”
“X组织虎视眈眈,拉拢我们不成就要同我们做敌人,此次进门也必定派了人手暗中阻挠我们过门。”
阮澜烛把钥匙递给程千里,“钥匙给你拿着,待会儿回去包可以放的随意一点,我们守株待兔。”
“盟盟哥,你的手好凉。”
黎东源听见程千里这么如同撒娇讨好一般音调软软的一句,暗自啧了一声,他喜欢阮澜烛,就觉得别的什么人都对阮澜烛图谋不轨似的。
至于阮澜烛手的温度,黎东源只回忆起当时如玉石一般滑腻的触感,眼睛随着那人手腕系着的朱绳飘移,心也随之摇曳。
人皮鼓是一扇低级门,禁忌条件简单。
场景设定在一个充满异域风情的村落,房子是悬挂着些骨制品的吊脚楼,不知道是用什么骨头做的,显得阴气森森的,有些诡谲。
房间是三人一间,第一晚程千里因为慢了一步,被徐瑾抢先和凌久时组队,独自落单不得不和黎东源组一间。
这夜程千里却没有回来,黎东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窃听器里静悄悄的,越寂静黎东源越心烦意乱,止不住想他们怎么分床睡。这里的床这么窄,两个人睡一起必定要身体贴着身体。
第二天黎东源是被徐瑾的惊叫声吵醒的,徐瑾坐在床边目光沉沉地注视不知何时躺到一张床上的阮澜烛和凌久时,“昨晚你不是和那位小哥住在一起吗!”
程千里躺在阮澜烛的床上睡得四仰八叉。
阮澜烛眠浅一下子被吵醒,他是因头一天晚上凌久时床边出现血脚印,放不下心,才和程千里换了床位。他慢条斯理地从床上坐起来,撩了撩头发,露出一个笑容:“昨天半夜我觉得太害怕了,就麻烦了一下凌凌哥,你别误会,我们没什么。”
他刚睡醒,嗓音软绵绵的,沙哑中透着性感。
声音顺着电流传入黎东源耳中,让他身体如过电一般,下腹隐隐发烫。
那边阮澜烛相当入戏,腼腆的笑了笑,再次强调,“凌凌哥是个好人,你不要误会他。”
黎东源眼底黯了黯,想扯下耳机耳不闻心不烦,又舍不得不听,心底念头百转千回汇成一句话:凌久时,你这衣冠禽兽。
接下来整整半天,阮澜烛一直暗戳戳和徐瑾较劲。
徐瑾咬着筷子对凌久时说胃口不佳,阮澜烛就捂着胃故作娇弱,“凌凌哥,我吃不下,你去给我找些别的吃。”
徐瑾含泪对凌久时委屈说害怕,阮澜烛就故作柔弱靠到凌久时身上说,“凌凌哥,我也怕。”
哪怕知道是因徐瑾有问题,阮澜烛刻意试探。黎东源仍是被一声声的“凌凌哥”扰地不胜其烦,又觉得阮澜烛叫的实在好听,要是把凌凌哥换成黎黎哥就更好了。
直到钥匙被X组织的人偷走,话音截然中断,黎东源才彻底结束这场窃听。
最后真钥匙被阮澜烛无意在破损的人皮鼓里寻到,他们用在老婆婆那里获得的药粉戳破了徐瑾的假面,将她带到门神面前完成门神复仇的心愿。门幻化出来的一刻,偷走假钥匙的人猛然从人群冲出,将假钥匙插进门锁,被门反噬抽搐而死。
程千里目瞪口呆,下意识看向黎东源,心道若不是阮哥聪慧,怕落得此下场的就是他们,心底不免升起一丝丝怨怼。
接连接收到程千里和凌久时两道不甚友好的视线,黎东源并不以为意,他的目光殷殷注视着阮澜烛背影,但那个人不为所动,仿佛这件事在他心中并没有起哪怕只有一丁点的波澜。
黎东源畏惧被忽视。
当我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却看不到我,这多么可惧。
阮澜烛矮下身捡偷钥匙那姑娘包包里带有标志性的可作线索的物品时候,黎东源路过他身边,瞥着那人因垂头而微微露出的纤长雪颈,虎牙蠢蠢欲动。
过门后回到现实世界,黎东源特意打听,才知阮澜烛在过上一扇门时受了不轻的伤,尚未痊愈,是放心不下凌久时才执意要进这一扇门。
凌久时,又是凌久时。
黎东源把庄如皎叫到面前,庄如皎这个姑娘单纯,没什么心眼,黎东源不敢把目的全盘告诉她,只能半真半假,“如皎,你偷偷卧底去黑曜石,帮我找一个叫阮白洁的姑娘。黑曜石有个新人叫凌久时,他的第一扇门是白洁陪着他过的,你要是实在找不到可以去旁敲侧击着问他,但不要暴露。”
黎东源企图用这种迂回的方式打探到凌久时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和阮澜烛是什么关系。
他捏了捏眉心,甩掉严巴郎告诉他的话,“阮澜烛这个人仗着一副好相貌恣意放纵,黑曜石那些骨干成员私底下或多或少都和他存在些不清白的关系。”
“凌久时第一扇门时候,我手下有人和他俩一起过的,听说阮澜烛刚认识凌久时就装病拿捏凌久时,骗他背他,骗他和他住在一起。”
“我承认凌久时这个人在过门一道有点天赋,但黎先生你仔细想想,刚认识时候阮澜烛能知道些什么,他又没有超能力,能未卜先知,所以他看重凌久时,是为了什么。”
想着想着,黎东源都觉得自己实在魔怔,那个如竹上清霜一样的人,怎么可能如严巴郎所说一般不堪。
不出一个月,庄如皎哭哭啼啼跑回来,说黑曜石欺负人,阮澜烛是魔鬼。
这个月,阮澜烛带着庄如皎不停地过门,庄如皎的身心都受到无与伦比的折磨。黎东源安抚她一番,将在舌底滚了几轮的话问出口,故作不在意的语气,“那阮澜烛呢,你和他一起过门,他怎么样?”
庄如皎用带着点愤恨又隐隐崇拜的语气,“他简直不是人,和我一起不间断刷了这么多门,竟然什么事都没有。”
黎东源眼底隐晦地划过笑意,与有荣焉。
“那凌久时呢?”
庄如皎咬唇,斟酌词句,“看起来呆呆愣愣的,有一点木讷,虽然我在黑曜石这段时间阮澜烛有些忽视他,但是我能隐隐有种感觉,阮澜烛很重视这个人。”
就连迟钝如庄如皎都能感知到,黎东源很难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重视。
酸涩的滋味排山倒海席卷而来,偶尔想起,黎东源自己都不能理解,为什么仅凭一张相片,就能对一个人产生如此强烈的情感。就好像这个人合该是我的,也必须是我的,只有我能理所当然呼唤这个人名姓一般。毫无道理。
黎东源千方百计闯入黑曜石时,阮澜烛在书房翻阅资料。阳光撒进,将空气中漂浮的微小尘灰都映照地一清二楚。阮澜烛端坐在椅子上,半张脸隐没在熹微的光中,灰尘不能搅乱半分他的优雅。
黎东源恍神,步调些微错乱。
阮澜烛听见动静抬眼轻轻瞥了他一眼,看见这人气喘吁吁的,眼波微不可察地闪了下,神色没什么变化,不徐不疾问,“你来做什么?”
黎东源扬了扬手里的纸条,“来给你负荆请罪。”
闻言阮澜烛放下手里的资料,撑着下巴歪头看他。黎东源被他这样一看,瞬间就明白了阮澜烛早知道庄如皎是他的人。仅凭一扇门的线索便显得不够诚意。
他露出讨好地笑容,用略显亲昵的语调,“阮哥。”
黎东源举起右手,“我发誓我绝对没有任何害你的心思。门内给你假钥匙是不得已为之的下下之策。那个组织也找过我,要拉我一道对付你。我知道那些人肯定要在门里搞小动作,便提前做了个鱼饵。”
阮澜烛淡淡哦了声,也不知信还是没信。
“况且我知道阮哥聪慧,凭阮哥才智定能看穿我那不入流的小把戏。”
阮澜烛垂眸轻轻笑了一下,眼底闪过难以捉摸的情绪,略有玩味地再度把目光投向黎东源,“那我要是不聪明呢?”
“我不会让你不聪明。如果真的出现意外,我会把命赔给你,去到死后的世界结草衔环地补偿你。”
阮澜烛轻嗤,“屁话。”
黎东源被骂地心痒痒的,有些得寸进尺,“阮哥,给个给您做牛做马的机会。”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黎东源状似羞赧地摸了摸后脑勺,“我这不是,为了白洁。阮哥,我是真心喜欢白洁,想追她,希望阮哥能通融一二。”
阮澜烛本不同意,他和这个人不适合产生过多纠葛,就这样萍水相逢,彼此留一段还算珍贵的回忆刚刚好。
但是黎东源太会软磨硬泡,没日没夜变着法子给他打电话发信息磨他,肉麻兮兮和他诉说对白洁的爱意。阮澜烛一面被弄到牙酸,一面又不自觉醋兮兮。
隔着屏幕读着短信中的字字句句,心想这个人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是自己的选择,只是偶尔想起,也会有不甘心。
这样过了差不多两个月,阮澜烛实在受不了他,用阮白洁的身份给黎东源打电话,劈头盖脸给人骂了一顿。
黎东源在电话另一头乐呵呵,阮澜烛骂的间隙,他偶尔插嘴应一声,“白洁你骂人真好听。骂了这么久,白洁你累不累,要不要歇一会儿,喝口水再继续。”
阮澜烛被他这态度弄到实在没脾气。
后来阮澜烛不仅自己拉黑了黎东源,还叫黑曜石所有成员都拉黑了黎东源。
黎东源骚扰不成,另避蹊径,到各处打听阮澜烛过门的信息,想在门内和阮澜烛相遇。
无巧不成书,庄如皎要过第五扇门,黎东源不放心陪同她一起,在门内不期然偶遇阮澜烛。
只是看见那人身边的凌久时,觉得碍眼至极。
灵境圈子就那么大,一丁点风吹草动,大家几乎都全知道。黑曜石首领陪着一名新人不断刷门的事迹早传遍了。黎东源一直都挺嫉妒的。
佐子这扇门难度不低,两边若能结合自是再好不过。阮澜烛权衡利弊,出于安全考量,勉强答应黎东源的合作请求。
阮澜烛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是一个活的很精细的人,但不是说他矫情。他不介意在很破旧的地方睡觉,但总会在一些细微处吹毛求疵。
彼时他摸了摸床铺,忍不住抱怨,“这被子湿乎乎的,睡着不舒服。”声音很低,微不可闻。只有听觉灵敏的凌久时听见,用有些无奈的目光看着他。他瞧了瞧窗外,天气算不得晴朗,晒被子也晒不干潮气。
黎东源却突然扭身从对面的床铺走过来,一把抱起阮澜烛的被子,眉目含笑温柔道,“这被子有些发霉,得拿出去晾晾。”
庄如皎觉得黎东源进门后一系列行为都透着怪异,忍不住吐槽,“蒙哥,你对一个男的这么殷勤干什么?”
话音落下,阮澜烛和凌久时的目光也不能不转向黎东源,黎东源余光扫着阮澜烛身影,看这人抱臂站着,看不出一点被讨好的喜悦。黎东源心有些空落落。
他惊异地听到自己胸内有节奏跳动,一种难以辨别的奇怪而陌生的东西滋生。他感觉到身体是一间囚室,囚室里的东西能看,能听,能恐惧,能思索,锁着他不见天日的情感。
甚至有些无耻地希望严巴郎胡说八道的话都是真的。如果阮澜烛并不像人前所表现这般冷傲,而是放荡的,那么他和他之间的距离会不会因此更近一些。
黎东源稳了稳神,把目光缓缓地直直落在阮澜烛面容上,含着一种沉甸甸的温柔,温吞开口,“这是我女朋友。”阮澜烛眼中平静的神情微微碎裂,黎东源如愿达到目的,慢悠悠接上前半句,“的哥哥。”
凌久时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倏然呼出一口浊气,后知后觉感到方才手心竟沁出冷汗。回味过来,察觉那种情感竟是在害怕失去。
阮澜烛对他很好,无论门内门外。因为阮澜烛对他好,所以黑曜石成员很容易就接纳了他。可这种另眼相待令凌久时觉得美妙同时又觉得可惧。从小到大的凄惨经历告诉凌久时他并不该拥有这般好运,他只是从别人手里错误地接收到了这一切,而这一切总会有一天在他稍不注意时便被夺走。
可是分明阮澜烛对黎东源那般不假以辞色,他怎么有一瞬间会觉得在阮澜烛心里黎东源是最特别的。
凌久时蜷了蜷手指,“马上太阳就落山了,现在晒也晒不干。”
黎东源定定注视了凌久时片刻,读懂了他脸上的情绪,扯出一个有一点嘲讽意味的笑容,“我披着被子去操场跑两圈。”
阮澜烛错身挡在黎东源身前,“不必麻烦了。”
他不敢看黎东源的神情,别开眼低声道,“晚上我和凌凌挤一起睡。”
这样的气氛连庄如皎都觉得窒息,她第一次不大敢直视黎东源的脸,觉得黎东源心里有压抑极多的怒气欲争先恐后喷薄而出,但是被他死命压制。他低低笑了一声,说了声“好。”
然后他此后几天一直以这种沉默而压抑的姿态,不再明面上讨好,但是每每冲在最前面面对危险。
阮澜烛心如刀割,可是系统不是说他是为凌久时而生,不能和别人相爱,已经清除了黎东源关于他的所有记忆。
阮澜烛不知怎么办才能令黎东源回心转意,若黎东源再这般纠缠不休,一旦被系统觉察,很可能会死。
他不禁反思,会不会是他的从不假以辞色助长了黎东源的执念。毕竟一旦人所在意的东西无法掌握、捉摸不透、无法完全拥有,就会止不住患得患失,既焦虑又乐此不疲,想要得到全部。
过门的时候阮澜烛叫住了黎东源,在他耳边轻轻坦露真相,“其实阮白洁就是我。”
黎东源没想过他会坦白,惊异过后逐步意识到这人企图用阮白洁这个人实际并不存在这件事令他知难而退。他面色逐渐阴沉,难掩怒意,想问我就这样令你避之唯恐不及。
他的目光死死黏在阮澜烛身上,他比阮澜烛略高些,垂头轻易能看清阮澜烛所有。从前几天他没机会近阮澜烛身,因而才一直没有发现,这个人颈侧有一圈深刻的牙印。
可脖颈这般私密的部位,到底是什么样的场景、什么人才能留下如此痕迹。黎东源不敢想。他攥紧拳头,尽力压着声线,语气轻柔但森然,“凌久时弄的?”
这句话太跳脱,阮澜烛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于是沉默。黎东源阴沉沉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良久不肯移开,他盯着盯着恍然大悟,这些天他一直都在暗中默默观察凌久时,凌久时的牙印并不会这般大小。黎东源自言自语轻叹,失魂落魄道,“原来严巴郎说的竟都是真的。”
一种诡异冲动驱使他一只手按住阮澜烛肩膀,另一只手落在那印痕附近,近乎哀求问,“既然他们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阮澜烛终于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这是易曼曼分不清门与现实世界,发狂时候咬在他身上的。但此刻被黎东源误会也无所谓,他一根根掰开黎东源紧攥着他的手指,说,“对,就你不可以。”
春寒加剧,雨淋淋漓漓,天潮潮地湿湿,即连在梦里,也似乎有把伞撑着。他在一场摧心折骨的鬼雨中迷失了自己,伞下是湿漓漓的灵魂。
出门以后黎东源完全像变了一个人,开始不间断的带人过门,就连庄如皎都见不到他几面。身体高强度负累使他短暂麻痹自己,暂时屏蔽了有关阮澜烛、有关黑曜石的一切消息。
阮澜烛为救凌久时涉身犯险的讯息传到黎东源耳中时候,他刚从一扇门内出来,额头冒着鲜血,顺着眉骨滑下来,听庄如皎诚惶诚恐汇报时候,长睫一垂,眼里晦暗不明,莫名显凶。
没几天黎东源又听到凌久时要独自过门的消息。
阮澜烛尚在病中,但是依他对凌久时的关忧程度,难保不会暗中安排人抑或他自己改头换面偷偷跟随。
黎东源眸色渐深,想不明白,凌久时这个人有什么魔力,让阮澜烛一而再再而三打破原则。随即又自嘲地想,阮澜烛这个人又有什么魔力呢,虽然这个人长得好能力强,但是和他认真算来顶多能称地上一句相交泛泛。可他经历那样堪称难堪的拒绝,仍对这个人牵肠挂肚。
阮澜烛说他只是耿耿于怀于得不到的东西和得不到的爱,当真正拥有以后反而可能会置若罔闻。黎东源不予置评,心戚戚然想,那你倒是至少让我得到过,哪怕仅仅一瞬。
哭儿郎属第三扇门,难度极低,黎东源用提客户拿第四扇门线索做借口,诓骗凌久时和他合作。这扇门玩家总共只十几个人,黎东源暗自不动声色挨个打量一番,最后锁定一道人影。阮澜烛不知用了什么技术或是用了什么道具,他的脸完完全全换成另一张脸,相比从前那张昳丽的面容,这张脸寡淡异常,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凌久时显然对此一无所知。
凌久时有线索和道具加持,破获此扇门真相轻而易举。只是由他带着那人傻里傻气,致使过程中平白生出一些小波折,但好在结局皆大欢喜。
甚至出乎所有人意料,高大威预先设置的NPC在最后出现在凌久时面前,和他讲述灵镜游戏的真相,并请求凌久时净化门内世界的血腥、色情和暴力。
本是振奋人心的消息,可以结束这似乎永远也看不到头的过门游戏,但是黎东源的心神被另一件事尽数攫去。恍恍惚惚间,他发现他在很久很久之前似乎听见过这个NPC的声音。可是仔细一想,却又全然记不起。
NPC和凌久时述说完全,将注意力转向黎东源,他一步步趋近黎东源身边,身高大概只到黎东源腰的部位,抬头仰视时眼神却含着一种高高在上的轻视感,“你竟然没有全部忘记。”
黎东源语调平平反问,“忘记什么?”
“曾经在差不多一年多以前凌久时即将真正进入灵镜世界之时,我们曾见过。我给了阮澜烛两个选择,一是你们清除你们之间的回忆,二是你化为灵境世界的一部分,永远留在灵镜世界。”
竟然是这样,这一系列对阮澜烛毫无缘由的强烈爱恋在此刻得到解释。他最近才知道原来"坠入爱河"还有另外一种写法,"走上海盗船的踏板"。他厌倦了在细长的木板上蒙着眼睛保持平衡,一个滑脚就掉入深不见底的大海。想要陈词滥调,想要扶椅。想要康庄大道,想要正常视力。①
黎东源摩挲着手指,垂眼淡声问,神情略显冷漠,“那是他的选择,现在我可以重新选么?”
“我要我的记忆。”
陡然间黎东源头痛欲裂,摸索着额头,发现渗出好些冷汗,打湿手掌心。他感到一种既圆满又心碎的感觉,尘封的记忆泄洪般喷涌而出。
他心狠狠悸动,昏昏沉沉间,听见凌久时那朋友忘形地大喊了一声凌久时本名,而后一把匕首闪烁着寒光冲着凌久时心口插过来。
阮澜烛的生命和凌久时连接在一起,凌久时不能死。
黎东源猛然挡在凌久时身前,另一个方向一道人影惶急地跑出来,妄图阻拦空中势如破竹的凶器。匕首贯穿了那人手掌,劲头却分毫不减,黎东源听见有人哽咽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踉跄了几步,撞进一个冰冷的怀抱里。
阮澜烛扶着黎东源,手掌源源不断渗出鲜血,顷刻浸透了黎东源肩头。
“蒙钰!”
手掌的伤痛远抵不过内心的疼痛,泪水决堤,划过眼下的泪痣。
黎东源神智模糊不清了,方才匕首插进他胸口,伤及肺腑。他很想叫一声阮澜烛原本的名字,安慰他,但仍记着这里是门内世界,因而克制住自己的欲望,喘着粗气低低道,“盟盟,我回来了。”
阮澜烛的腕表指针定格。
那是曾经黎东源送给他的,如今手表突然崩坏。
“蒙钰,你混蛋。”
黎东源心生愉悦,笑起来时候牵扯到肺部的创口,引起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但他毫不在意,“嗯,我混蛋。盟盟,你骂我还是这么好听。”
“盟盟,能不能在最后叫一叫我的名字。”
人最害怕、最厌恶的声音并不是爆炸,因为爆炸代表结束,你要不是死了就是没死。最恐怖的声音,当属炮弹划过天际时刺耳如笛的坠落声,因为你不知道它会在哪儿落地,你也不知道这炮弹是不是冲着你而来。②
阮澜烛强忍声音里的颤抖,声音轻如鸿毛,重重落在黎东源心间,“黎东源。”
“黎东源。”
“黎东源。”
……
“黎东源。”
“黎东源。”
他多希望时间能跟随腕表的停止一道冻结,那样今夜就不会结束,而黎明也不会到来。
黎东源以为自己随生机流逝已逐渐化为一具行尸走肉,现在听着阮澜烛一声声的呼唤,竟开始又一点点触发他的生命、他的热切。
“盟盟,别哭。”
“我只是在编织着我们可能在一起的世界。”
“我梦想你。”
-end
ps:①源《写在身体上》②源《柑橘与柠檬啊》
pps:后续指路→守夜
执 中部 7
中部开始孕期带娃,斗坏人模式。孕期带娃情节很多,超级多⚠️⚠️⚠️⚠️⚠️⚠️再不跑下面就是正文了。
本章maybe血压预警,玉奴出生开始倒计时。
’四个月,哥哥很担心,我也很担心。’
’一去十六日,没有书信。’
莲华找来的时候宫远徵正半靠在医馆的圆轮摇椅上,在本子上写些什么。他想的出神,没注意一滴墨点落在最后一个字上晕出一片墨点。
“小少爷……。”莲华伸手接过他手里的本子和毛笔将它合上,又担心的看着他在抖的手。
自服用了出云重莲后宫远徵便开始隐约觉得哪里不对。起初只是偶尔忽冷忽热,有时冬日出一身虚汗,又时盛夏又觉得风凉。
症状没有因为用药和时间的流逝...
中部开始孕期带娃,斗坏人模式。孕期带娃情节很多,超级多⚠️⚠️⚠️⚠️⚠️⚠️再不跑下面就是正文了。
本章maybe血压预警,玉奴出生开始倒计时。
’四个月,哥哥很担心,我也很担心。’
’一去十六日,没有书信。’
莲华找来的时候宫远徵正半靠在医馆的圆轮摇椅上,在本子上写些什么。他想的出神,没注意一滴墨点落在最后一个字上晕出一片墨点。
“小少爷……。”莲华伸手接过他手里的本子和毛笔将它合上,又担心的看着他在抖的手。
自服用了出云重莲后宫远徵便开始隐约觉得哪里不对。起初只是偶尔忽冷忽热,有时冬日出一身虚汗,又时盛夏又觉得风凉。
症状没有因为用药和时间的流逝消失,反而越来越奇怪。有了玉奴之后更甚,他在玉奴第三个月将满的时候突然又添了手抖的症状。体内真气也开始不定时的乱窜,让他只能随时随地停下手里的事运功。
宫远徵用暗器,手抖对旁人来说也许还算无大碍,对他来说却是可以叫人在打斗中丧命的大忌。宫尚角召了整个医馆的医师来加上宫远徵自己也没研究出个门道来。只能大概判断也许真的是药三分毒。
他本身体质特殊,而且出云重莲能让贾管事的儿子突然力大无穷。也许本来就有过去没有被记载过的副作用。
宫尚角和他都一时无法,只能慢慢研究。十六日前宫尚角不得不外出一趟。据说是在暗哨所抓到了无锋的人,据回报的书信描述,好似身份不低。人此时自然不敢带进来,宫尚角得亲自跑一趟。
说好了最多十日便回,现在已经是第十六天了,若有事耽搁,他一定会传回书信告诉他。可现在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有信?”
莲华见他刚回神就急着问信的事为难的摇了摇头。
角公子一去十六日,小少爷每日魂不守舍看的她也急的要命。
“不行,得。。。”
“小少爷?少爷?”莲华吓了一大跳,看着猛的站起来的人又忽然弓了弓腰停在原地。
“她,她动了。”宫远徵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腰也不敢随意动,僵硬的站直了身子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果然像小鱼在游。”他呆呆站了一会儿又笑了,兴冲冲喊了声哥才想起这会儿只有莲华在。少年兴冲冲要握着谁的手耷拉下来。
这太不公平了,哥哥为了等她第一次动已经等了一个多月了,却偏偏在这时候动了。
宫远徵笑容渐收有点泄气。他其实很少摸自己的肚子,他还没准备好,也没想好如何当一个阿爹。双亲离世后关心他的人很少。后来有了哥哥,可没人教过他坤泽是什么样的。他理所当然跟着哥哥,长成了和宫尚角一样一身傲骨顶天立地的男人。
然后他现在要同哥哥一起生一个孩子了。宫远徵有时想,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只是没想好,要怎么以一个他能接受适应的身份和她建立起联系。
“不行,我得去找长老们。呆在徵宫哪都不要去,看着家里。”宫远徵拢了拢刚有些散了的领口匆匆交代莲华便要往外走。
“小少爷,角公子吩咐了他回来前无事不让你出去,况且现在彭泽也带走了,少爷连个信的过的侍卫都没有,不能去啊。”自宫唤羽回来莲华外笨也能从两个主子的神色言谈间看出来,他大概不是从前那个少主了。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宫远徵忽然眉头一跳更急了,扯了件袍子披上,盖住了已经有些显怀的小腹便往外走。
彭泽自从给了宫远徵以后,宫尚角从未带着他再一起出去过。此行如果不是凶险异常他断断不会将金复彭泽一同带走。
莲华拦不住他,只好跟着一道小跑着往外走。宫远徵急躁起来,喊了她两次让她回去她也还是一直在两步后的位置紧紧跟着。
不成想,夜深了长老院却热闹非常。
宫唤羽和宫子羽都在前殿,月长老同他们在说些什么。
宫远徵看见他俩翻了个白眼满面不耐烦,又急急敷衍的对月长老行了礼,便开始说明来由。
“这,从前尚角外出偶尔晚归也是常事,远徵弟弟孕中多思,也属正常。”宫唤羽听完他要求派人去找的话后,沉思了一会儿又对他笑了,劝他先回去。
“你实在不放心,我派人去哨卡叫他们送回角公子行踪便是,我定叫他们用心去找。大殿上喧哗失了礼数。”宫子羽给宫唤羽添了杯,无需如此焦急,神色淡然,并没有看他。
“长老还没说话,轮到你们两个东西做定论,我哥哥说了十日便归就是十日,如若有事耽搁他定会写信回来。哥哥在外面为宫门每日九死一生的去闯,你们就这样对他?!我不是要他们用心给我找。我要叫他们,要你们,全我拿命找!我哥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两个不用等无锋来杀,我先毒死你们!”
“远徵!不可胡言!。”
“执刃,如确有此事,你身为执刃不务正业,对各宫之事如此不上心,对同族安危如此疏忽。命你先将全部人手派出,寻回尚角行踪。尚角安全归来,再处置执刃之过失。”
“长老。”
“闭嘴!”宫唤羽似是想上前为他开脱,一张口便被呵斥。
“你还想纵容包庇他到什么时候!他就是被你惯的如此模样!。”
宫远徵气冲冲走出来,那宫唤羽哪里像他不知道这件事的样子。早知道就一次毒死他省心。
哥哥走前嘱咐他,这宫门现在他走了,便谁也不能相信。
莲华赶忙迎了上去却见他脸色更加难看。
“小少爷,怎么样了这是?。”
“你去,找一套旧一点的常服来。”
“少爷,你,你这大半夜是要去哪啊这?。”
宫尚角这次下山,是有三件事。第一件当然是为哨卡抓到的无锋之人。二是他想再去寻当年他乔装拜会过的那位老医师。
出云重莲似是勾了他体内余毒,这事让宫尚角寝食难安。宫门的医师和宫远徵都没办法,他能寄希望的只有这位大隐隐于市的高人。他对坤泽生产之事也有经验。宫尚角想把他请回去,以防生产时有什么变故。
第三件则是宫远徵听个开头就要捂耳朵的事。宫门里没有合适的乳母,这次下山也要寻个合适的带回去。
男性坤泽倒也不是不行。但大概只是宫尚角不想他干这件事。
第八日时他再次寻到了老医师住的地方,再又两日正好赶回去。
“又是你。”老医师看着这次一身华服的宫尚角面上惊讶又好似早有预料。
宫尚角手里依旧提了两只野鸡。向他说明了来意。
“所以,此次实属是个不请之请,还望老先生千万帮忙。”
“这有何难,老夫已在此处等候宫二先生,多时了。”他察觉不对时已经有些晚了,此人用毒精妙怕不在宫远徵之下。
迷烟无色无味竟叫人不知何时燃起的。
宫尚角看着老人从身后掏出的属于无锋的短刃,没来由的想起他方才在镇上买的拨浪鼓。
难怪,上一次他一直暗示自己对坤泽了解,又不断让宫尚角带他那位小夫人一同过来。
“江湖上都说,无锋像阴沟里的老鼠无孔不入。你们果然还是那么善于蛰伏,那么卑鄙。”宫尚角看着他的刀刃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来。
大招前摇
可以留下free的红心蓝手和评论助力创作哦么么
下面还是有个蛋,还是先看置顶谢谢。
[羽徵] 将错
假如宫远徵中了毒将宫子羽看成了宫尚角(绕口令)
主羽徵 角徵提及
另一种形式的ntr(?
宫门内又到了每月向各宫分发百草萃的时候,羽宫的这份迟迟没有送来,宫子羽便吩咐让人去取,入口之物需得谨慎,本应派亲信之人前往,而金繁恰巧不在,执刃大人今日处理完宫门内务后索性无事,便亲自往医馆跑了这趟。
谁知除了医馆正门口守着的两个侍卫,一路往里走来便再无一个人影,想来是这徵宫的宫主,医馆的主人,宫门百年难遇的药草天才徵公子又在研究什么奇门稀罕的毒药,不喜人打扰所以屏退了侍从。
宫子羽路过一堆瓶瓶...
假如宫远徵中了毒将宫子羽看成了宫尚角(绕口令)
主羽徵 角徵提及
另一种形式的ntr(?
宫门内又到了每月向各宫分发百草萃的时候,羽宫的这份迟迟没有送来,宫子羽便吩咐让人去取,入口之物需得谨慎,本应派亲信之人前往,而金繁恰巧不在,执刃大人今日处理完宫门内务后索性无事,便亲自往医馆跑了这趟。
谁知除了医馆正门口守着的两个侍卫,一路往里走来便再无一个人影,想来是这徵宫的宫主,医馆的主人,宫门百年难遇的药草天才徵公子又在研究什么奇门稀罕的毒药,不喜人打扰所以屏退了侍从。
宫子羽路过一堆瓶瓶罐罐,拿起一个眼熟的瓶子谨慎地打开,凑到鼻间轻轻闻了闻里边的药丸,确认是百草萃无疑。他本欲拿了就走,转念一想好歹也要知会宫远徵一声,于是便开始四处找人。
整座医馆都静悄悄的,只有炉子上熬煮的药锅发出轻微的咕嘟声。宫子羽寻人一路来到里间,隔着虚掩的房门,果然见到了一道修长清瘦的背影。
宫远徵背对着门,站在桌前不知在鼓捣些什么。他的身量其实很高,体态挺拔笔直,但属于少年人的身板还是透露着些许单薄,尤其被黑色缎带紧紧包裹勾勒的腰身显得格外的细,落在后腰的发辫随着主人的动作一晃一晃,发间的细小银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宫子羽以手握拳抵在唇间轻轻咳嗽了一声,抬手敲了敲门框。
他眼前的少年头都没抬,没好气地道:“我不是说了吗,别来烦我。”
无人答话,宫远徵放下手里的东西,有些疑惑地回过头去,在看见来人的一瞬间眼睛亮了起来,“哥?你怎么来了?”说着便急忙将被叫的一愣的宫子羽拉至榻边。
“你快坐,我去给你倒杯茶。”
本来这声哥一出,宫子羽瞬间觉得自己幻听了,现在更是感觉已经出现了幻觉。如果问有什么能比宫远徵主动叫他哥更令人毛骨悚然,答案那就是不仅叫了,甚至还和颜悦色地要给他倒茶。
他实在是有些不敢坐,宫远徵于是伸手拉了他一下,被猝不及防地一拽,宫子羽脚下绊了个跟头,整个人便直愣愣地倒了下来,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宫远徵身上。
两个人齐齐倒在榻上, 执刃大人摔得有点懵,反应迟钝了一秒,直到听见身|下的人发出一声微弱的闷哼。宫子羽心头一跳,额头冷汗直冒,本以为自己会被暴跳如雷的徵公子一把推开接着被指着鼻子破口大骂,可谁知一双白皙的手却搭上了他的肩膀,少年人清冽的嗓音带着些撒娇的意味传进他的耳中。
“哥,你摔得我好痛……”
这次总不会还是幻听。宫子羽愣住了,不敢置信地低下头,目之所及是一片毛茸茸的乌黑发顶,宫远徵静静地缩在他怀里,任由哥哥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直到胸腔里的空气被挤压得稀薄,那双搭在肩上的手才轻轻推了推。
这一系列的举动冲击力太大以至于让人半天才回过神,宫子羽如梦初醒般赶紧从对方身上爬起来,盯着宫远徵的眼神几乎称得上惊悚,“你、你叫我什么?”
缓过来一口气的宫远徵抬眼看他,有些不解地歪了歪脑袋,很自然地道:“哥啊。”
宫子羽闻言瞪大了眼,迟疑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问了一个听起来特别蠢的问题:“……我是谁?”当然,配上他的动作和表情,看起来更傻了。
宫远徵被他这一出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你当然是我哥哥宫尚角。”
这回上不来气的换成了宫子羽。
“哥,你今天好奇怪,”少年的声音透露着些许不安,“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
半天没等到回应,宫远徵更加忐忑,越发印证了自己的猜测。他心中慌乱,急忙欲开口解释,却见对面的人嘴唇张张合合,落向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笑意,只言辞恳切道:“远徵,我不是你哥哥……”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宫远徵耳中却如同五雷轰顶。他的大脑嗡地一片空白,只觉身体里所有思绪,知觉,连同血肉和灵魂都随着这句话被抽离得一干二净。
宫子羽正斟酌着用词准备继续开口,便蓦然被一具温热的身|躯和清淡的药草香气扑了个满怀。怀中略有些单薄的躯体抖如筛糠,死死抱住他腰的双手用力之大将他的五脏六腑都勒得生痛。
“哥,我错了,你别不要我……哥……”宫远徵的声音带着哭腔,肩膀耸动似在抽泣,语气凄然又惶恐,翻来覆去就那两句,到最后几乎语无伦次,哭得快要上不来气。
把人惹哭了的罪魁祸首对这个发展始料未及,整个人瞬间身体僵硬手足无措,期间他尝试把宫远徵推开解释清楚,换来的却是对方抱得更紧,哭得更凶。
无法,宫子羽只得回抱住这个还未及冠的弟弟,用温暖坚实的怀抱给他安全感,宽大的手掌顺着后脑滑过宫远徵系着银铃的发辫落在他的后背,一下一下地轻拍着,耐心地安抚,在他耳边不是很熟练地哄道:“好了好了,哥哥没有不要你,别哭了啊。”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人才渐渐平静下来,宫远徵后知后觉地松开了紧紧抱着宫子羽的手,只是还抓着他腰间的布料不肯放开,低着头小声道:“哥,对不起。”
直到两人分开,宫子羽才察觉出胸|前一片湿润的凉意,低头一看,果不其然那块衣服已经被沾湿了一大片。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这次又是为了什么道歉啊?”
宫远徵在他叹气的时候就已经有些紧张地抬头看过去了,这句话一出,豆大的泪滴瞬间不受控制地再次溢出眼眶,接着便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争先恐后地落了下来。
“诶,你——”宫子羽不知又怎么惹着了这小祖宗,赶紧手忙脚乱地替他擦眼泪,只见宫远徵眼尾和鼻尖都哭得通|红,被泪洗刷过的双眼更加亮晶晶的,含着水光望过来的时候实在很难不让人心生怜爱。
从前不知道,原来远徵弟弟这么爱哭——哭起来也是如此让人心碎。
执刃大人今日算是认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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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见wb 出云重莲_
(明明也没有什么就是发不出去,心累)
宫子羽 : 被远徵弟弟一系列操作惊得傻眼中,不敢想象宫二平时吃得有多好
以及,字里行间透露出了很多,哥弟平时玩得有多花,希望有人能get到ovo
最后:想要文字评!不要放屁股——₍˄·͈༝·͈˄*₎◞ ̑̑
【丞田】忽然在情感博主的直播里看见这张脸
你因为一张嘴唇特写截图,无意间关注了一个情感类博主,白白嫩嫩的男孩子,眼睛很黑很亮,笑起来很乖,模样看起来年纪不大,一般在周三、周四两天固定每晚八点直播,直播时长取决于观看人数以及小博主什么时候想睡觉,曾有一次他跟仅17个观众聊到凌晨一点,为数不多的老粉会叫他“瑞瑞”。
偶然一次小博主说漏嘴,表示自己还在读大学,之后没过两天便被扒出来是学表演的,人缘还不错,网上认识他的账号网友都是帮他说话的,说自己是他同学,博主性格很好,私下里和直播差不多,也像只快乐小狗,另外的TMI就是他唱歌还挺好听。
于是小博主再开直播,除了闲聊,粉丝们还会要求他唱歌。...
你因为一张嘴唇特写截图,无意间关注了一个情感类博主,白白嫩嫩的男孩子,眼睛很黑很亮,笑起来很乖,模样看起来年纪不大,一般在周三、周四两天固定每晚八点直播,直播时长取决于观看人数以及小博主什么时候想睡觉,曾有一次他跟仅17个观众聊到凌晨一点,为数不多的老粉会叫他“瑞瑞”。
偶然一次小博主说漏嘴,表示自己还在读大学,之后没过两天便被扒出来是学表演的,人缘还不错,网上认识他的账号网友都是帮他说话的,说自己是他同学,博主性格很好,私下里和直播差不多,也像只快乐小狗,另外的TMI就是他唱歌还挺好听。
于是小博主再开直播,除了闲聊,粉丝们还会要求他唱歌。博主眼睛亮亮的,害羞得耳朵都红了,依然老实巴交地拿来吉他,边弹边唱了一首《唯一》,水平还真的是不错,等一首歌唱完,直播间人数暴涨,礼物更是刷得满天飞。
“你们别送礼物啦。”小狗急得冲着镜头呜呜叫,看到滚屏说他再唱一首就不送了,瑞瑞连忙再唱了《永不失联的爱》。
结果当然是被骗了,小博主眼看快要收不住场,吓得提前下了播。
你亲眼看着小博主一晚涨粉十万,还有不知道哪里看到他直播cut的人纷纷来留言,叫他“妹宝”,“妹宝怎么这么好骗啊🥺”“妹宝跟我结婚吧,小心以后被人卖了还要帮忙数钱”诸如此类。
小博主也不知道是被吓着了还是发生别的事了,一周都没有露面,社交平台也没发任何动态,只是网友再搜他的名字“瑞瑞”,发现词条被清理过,而且是全平台清理,你暗自惊讶,好大的手笔,该不会是趁着火立马签公司了吧。
“啊?我没签公司啊,我就是自己无聊播着玩儿的,有时候一个人在家会失眠,我就直播跟大家说说话。”再次开直播,被骗好几次的小狗依然会诚实回答问题,他今天穿了件帽衫,一开始就把帽子戴起来了,整个人看起来软乎乎的。
-妹宝你词条被清了你知道吗?是不是同行看你爆了想搞你啊?
“谁会想搞我啊?”小博主的表情懵懵懂懂,还笑着说,“是我对象觉得对我上学影响不好,才找了公关公司的吧,我上周没直播,也是听他的,感觉应该避避风头。”
-你竟然有对象!?!?
直播间再次炸了,实时人气飙升Top2,第一名是很红的一对天天直播的给子情侣。
大家对小博主对象的讨论接连不断,“绝对是富二代”“好霸道啊”“是姐姐吧💓”“全平台清词条,真有钱啊,慕了”“世界上这么多有钱人,多我一个怎么了!”“我的妹宝原来已经谈恋爱了😭”“妹宝好乖好听话”……这时突然一条VIP弹幕飘过——妹宝你脖子上红红的是什么?😳
小博主慌忙对着镜头看了一眼,下一秒直接吓得把卫衣抽绳拉紧,布料堆起来挡住了脖颈,随即火急火燎地说了声“拜拜”就下线了。
然而录屏的粉丝不在少数,很快他检查脖子痕迹那一帧的截图便被无限放大、仔细研究、各种分析、全网传播——绝对是吻痕!
这回小狗倒是没被锁进笼子里出不来,周四继续上线直播了,他戴着一副学生样式的黑框眼镜,说话声音似乎感冒了,有很浓的鼻音,甚至恍若哭腔。
“嗯……那个,是我对象弄的,他比较喜欢这种……”小博主很害羞地解释,“我都成年好久了,做这些也没关系的吧,你们不要再讲他了好不好?他对我很好的。”
-天呐这是我能听的内容吗!
-妹宝好乖,这样的男朋友哪里找啊?
-她不让你讲是不是?没关系,你偷偷说,我们帮你保密。
-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啊?💧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很好磕吗?😇
-KSWLKSWL霸道姐姐配可爱小狗,这不是标准姐狗Cp吗!你们的爱情,由我来守护!
评论逐渐向美好的形势发展,瑞瑞看着评论里大多数人都宣称要来当自己的爱情保镖,心情也好了起来,表情美滋滋的,耳朵红彤彤地开始讲自己的恋爱日常。
“怎么认识的?从小就认识,他年纪比我大一些,很照顾我。”
“是早恋吗?我不知道算不算诶,这个不能讲,他说不能跟外人讲这个事。”
“他的工作……他在自己家里上班。”
“不是啃老,他不是啃老!我、我对象他很辛苦的,周末都不见得有休息时间。”
“他也不是那种纨绔的乱花钱的富二代,他特别有教养,真的,跟我们不熟的人都讲不出他一句不好来。”
“会出去旅游吗?我还不清楚他的时间呢,希望暑假可以出去玩吧,一般都是他来安排。”
“连麦啊,他不让我跟别人连麦,说不太好。”
“毕业以后会进娱乐圈拍戏吗?他说去话剧院比较好诶。”
“小孩儿?哈哈,我们不要小孩儿,他说家里有我一个小孩儿就够了。”
“我们会结婚吗?”对于前面的问题,小博主都是照常乖乖回答,像上课被抽起来答题的学生,直到这个问题出现,瑞瑞念出来之后便盯着镜头,小脸红扑扑的,目光坚定,抿着你最喜欢的嘴巴,激动说道,“嗯,我们会结婚!”
从那以后,小博主的每周两次聊天直播实打实变成了恋爱分享,最初cp粉几千几千地增加,但慢慢,开始有不和谐的声音出现。
-一直不敢问,宝宝你不会被Pua了吧?🥲
-我也有这种感觉!感觉妹宝特别听女朋友的话!
-是的是的,什么都是他对象说,他对象怎么怎么样,像是被洗脑了。
-我服了,怎么男的也有做娇妻的啊🙄️
-而且他对象比妹宝年纪大,之前问是不是早恋,对方也不让说,我现在都怀疑他对象是不是有wx未成年人……🙏希望不是
-姐妹们!细思极恐啊!
-别吓我,他对象真的很像那种变态控制狂!
-之前我朋友也谈了一个差不多的,就是精神控制,后面差点被逼到自杀,很恐怖的。
两个晚上,DB开帖被刷了几千楼,每个平台点进去都有各大专业博主在做分析视频,标题起得一个比一个吸引眼球,“什么是煤气灯效应?”“如何发现自己被Pua了?”“只有健康恋爱才会让我们变成更好的人”“恐怖的精神控制,快来看看你中了哪几条”。
周四直播完,直到新周周二,短短五天时间,“瑞瑞对象”已经被众人钉在了耻辱柱上,就等着小博主一开直播立即对他进行审判。
粉丝们纷纷表示要帮忙报警,而且真的有许多人在私信后台给小博主发心理医生的电话,苦口婆心地规劝他,早治疗,早离开,早幸福。
-真没想到你这么傻🤪
-你就是被她骗了啊,妹宝,赶紧分手吧。
-别再听她的话了,那都是为了打压你、控制你!
-这么小的年纪,还是先好好上学吧。
-兄弟你不会是为了钱吧,😁给条通路呗,哥们儿最近也需要富婆包养💰
-可怜妹宝赶紧跟对象分开,未来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看来我妈让我多读书、别早恋,是真没错,大学生把书读烂!
-好恐怖,被Pua了还不知道,我帮你去寺里拜了一次,自求多福吧🙏
-瑞瑞你真可怜,希望以后我不会变成你这样。
人们通过网络,不必付出任何代价,不用获取任何资格,便能够轻轻松松地将一个他们从没见过、从未了解、甚至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同类,以莫须有的证据和滔天的罪名,送上必须接受惩罚的法庭犯人栏。
坐在观众席的他们,各个咬牙切齿、面红耳赤、兴奋万分,恨不得法官直接敲响三下法槌,把这个“罪恶之人”关进无间地狱,其中夹杂着不知何处而来、莫名其妙的汹涌恶意,乃至要用最狠毒的心来祈祷——希望这个人,永世不得超生。
出人意料地,周三晚上八点,瑞瑞的直播竟然准时开了,身后的背景和之前的场地不太一样,宽阔了许多,调高手机亮度,看着像是在大平层的小角落,旁边还摆着几张油画。
小博主双眼红红,哭得薄薄的眼皮都肿了,脸也红红,一看便是伤心喝多了酒,他穿着奶黄色的纯棉短袖,露出来的细胳膊白得像是五分甜的淡奶油,动作不稳地撑在桌子上,没两分钟,绵绵软软的肉极其容易被硌出两道红痕。
“你们不能这么说他……你们都不了解……”小博主委屈巴巴地流眼泪,止不住地哽咽,“你们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凭什么、凭什么要骂他啊?你们都……不认识他,也没见过他……我……我哥……”
瑞瑞嘟嘟囔囔的小声哭诉忽然被罩在头上的黑色卫衣止住,而义愤填膺、恨铁不成钢的你正在纳闷怎么回事,这时镜头前走近了一个人,宽肩窄腰,手臂显露出明显的肌肉与青筋,是十分成熟的男人的外貌特征。
又过了一秒,手机上的时间刚好变换为“20:06”,男人微弯下腰,直播镜头捕捉到他的眼眸以及大半张脸,角度原因那双眼露出了下三白,鼻梁挺直,眉毛黑浓且锋利,脸上锐角居多,这是一张富有生气、浪漫多情、杀伤力极强的性感男人的脸。
那个瞬间,连直播间滚动的评论似乎都停顿了,时间静止,随后男人如同凭空施展了梦幻魔法,打了一个大家都看不见的响指,三、二、一——直播间又爆发性地开始刷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妹宝对象吗!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进贼了。
-靠,帅死我了。
-谁懂啊,刚刚以为哪位我不认识的大明星入镜了。
-什么意思啊!原来妹宝对象一直是男的吗!
-怪不得被精神控制,对象长成这样啊,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长得帅也不能Pua我们瑞瑞啊……
-来控制我吧,我不怕,求求了,这也太帅了!
-怎么背着我们吃这么好的!妹宝!这次我是真的嫉妒了!
-怎么会帅成这样啊,我的老天爷,帅得我流口水惹🤤
-我记得他还是富二代吧,妹宝老公,请问您公司还缺平面设计师吗!
-是的,自己家里有公司那种。(有一说一,的确蛮帅👍
-你们看他戴的表,是不是保罗纽曼迪通拿950铂金那款啊,我傻了姐妹们😧
-好有品位啊哥。
-长得帅还有钱还识货还有漂亮听话的小狗老婆,谁酸了,我酸了🍋
此时镜头外拿着手机的你,本来已经准备好报警去解救小狗了,结果与那双眼睛对视的时候,直接当场愣住了。
那一瞬间,好像,好像,你好像能理解小博主为什么会被吃得死死的,换成谁来,面对这样一张脸,应该都会心甘情愿地乖乖听话,乐此不疲地今天比昨日更爱他,仿佛这个人做什么都是对的,根本不用费力地催眠Pua,跟他谈恋爱的每个人,都会自动自觉地告诉自己,“他是为我好”“他是爱我的”。
就是这么离奇,就是这么吊诡,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有些人的气质天生就是会渣得让人死去活来地爱他,玄学,无解,学不会的。
实际上男人从出现到此刻直播间的绝大多数人心潮澎湃,仅仅过去了二十六秒,他隔着材质很好的卫衣揉了揉小博主的脑袋,宛如温柔强大的主人把一只可怜兮兮的淋雨小狗用温暖柔软的毛巾裹紧,怜惜迅速地抱回了家。
“他今天不播了。”男人再次直视镜头,眼神柔和了些许,他又轻轻扯动卫衣,让怀里的小狗露出来一点头毛,低下头去看喝醉了的迷糊小主播,从线条锋利的侧脸都能看出其中蕴藏着的要了命的宠溺,“来跟你的直播朋友们说拜拜。”
这是在哄幼稚园的三岁小朋友吗?你真的无语了,今夜令人惊讶的事情一件件连续发生,你确实有点崩溃了——顿时你从正义大姐姐也要变成缺爱小狗了,毕竟十多二十年来,连你亲妈都没用这么温柔的口吻哄过你。
“拜拜。”小博主口齿不清,顺带还乖乖地挥了挥手。
那个男人绝对轻轻笑了!你肯定你听到了!百分之百!确凿无疑!铁证如山!
——是一节无可奈何似的气音,像猫的小爪子轻轻地勾挠了一下人心,痒痒的,热热的,似乎还藏着点记忆深刻的疼痛。
随即男人抬起骨节分明且修长的手,应该是打算关闭直播了,同时,他故意学小博主幼稚可爱的语气:“拜拜。”
【直播已结束 / 直播时长00:18:04】
还有一次真实情况转述,可能有些uu不知道。
老公哥之前一部热剧有跟女主的一个双人采访,不知怎么他就说到女主男装扮相,蹦蹦跳跳的像个小男生,很可爱。
女主听过的表情若有所思,非常好品,直接反问了他,大概意思是,你就觉得小男生更可爱。
当时老公哥非常有文化地解释了两句,结果最后表达的意思还是——小男生更可爱。
谁承想,一年后真的能被丞磊遇到呢?
一个蹦蹦跳跳的、头上小辫子扎满小铃铛的可爱小男生,田嘉瑞。
《忽然在情感博主的直播里看见这张脸》5k字一发完.
其实这个社会很厌女、很恐怖,但也很滑稽,希望大家平时还是要注意安全,无论谈恋爱还是交朋友,我们都需要健康的情感关系来让自己变得更好。(cp作品要跟现实情况区分开!🙏🥺
【角徵】论角徵的私情是如何暴露的
宫门团建 “我从未”游戏
私设后山全部存活
又是一年中秋,这本来不被宫门特殊对待的日子在今年却有了些特殊的意味,宫门确实好久没有这么安稳过了。
宫门与无锋决战后虽彻底摆脱了无锋的威胁,但宫门也受创严重,处处透露着萧瑟。虽说在各宫协力下恢复了不少,可终究不比从前。而办宴会这个想法正是宫子羽在中秋佳节这个节点为了给宫门增添一些生气提出来的。
“不去。”
彼时宫远徵正和宫尚角对坐在茶桌前细品宫商角从宫外带回来的茶点,金复将邀请函递到他手上,他只瞥了一眼就丢在桌旁。
金复在一旁偷瞄一眼宫尚角,小心翼翼的解释:“执刃大人说,这次中秋节是促进宫门团结的大好机会,没...
宫门团建 “我从未”游戏
私设后山全部存活
又是一年中秋,这本来不被宫门特殊对待的日子在今年却有了些特殊的意味,宫门确实好久没有这么安稳过了。
宫门与无锋决战后虽彻底摆脱了无锋的威胁,但宫门也受创严重,处处透露着萧瑟。虽说在各宫协力下恢复了不少,可终究不比从前。而办宴会这个想法正是宫子羽在中秋佳节这个节点为了给宫门增添一些生气提出来的。
“不去。”
彼时宫远徵正和宫尚角对坐在茶桌前细品宫商角从宫外带回来的茶点,金复将邀请函递到他手上,他只瞥了一眼就丢在桌旁。
金复在一旁偷瞄一眼宫尚角,小心翼翼的解释:“执刃大人说,这次中秋节是促进宫门团结的大好机会,没有特殊情况务必全员到场。”
宫远徵一听更来气了:“哦?那家伙也能说得出这种话,再说了宫门就这么大,他还搞个邀请函,显得多正经似的,他自己过来一趟是怕累着吗?”说完又担心自己自说自话惹哥哥不悦,转头看向宫尚角:“哥,你说…”
宫远徵还没说完,门外便传来一道带笑的声音:“远徵弟弟此言差矣,我这不就来了吗?”
兄弟俩偏头看去,正见宫子羽穿着黑金披风从门外进来,云为衫一身白色纱裙右手挽在宫子羽手臂间,确是郎才女貌。
只是宫远徵可不管这些,看到两人进来也不打招呼,只闷头喝茶。
宫子羽并不在意,跟宫远徵说啥都没用,只要劝的来宫尚角,还怕宫远徵不来吗?
“好哥哥,好弟弟,本来我们人就不多,后山那群人没一个靠谱的,还不知道能不能来,你们就一起来嘛,凑个数也好啊,不然我多没面子啊…”
深知宫尚角吃软不吃硬的宫子羽第一招就使出撒娇大法,台词还没说完就被宫宫尚角抬手打断。
宫尚角放下茶杯,虽说是在和宫子羽说话,眼睛却一直看着弟弟:“只是远徵说不去,我何时说过不去了?”
“哥你——”宫远徵没想到哥哥会这么说,立马要反驳。
宫子羽没想到宫尚角这么痛快,脑子里想的那套流程还没走完就停在了第一招:“那我到时候在执刃殿等尚角哥哥。”
宫子羽话音刚落便感觉到旁边的目光刀子似的扎向他,偏头一看刚刚还不高兴的弟弟更不高兴了,正死死盯着他,他立刻站直故作严肃到:“本执刃于今夜戌时恭候尚角和远徵弟弟。”
宫远徵恶狠狠的目送宫子羽出门,转过头又立刻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宫尚角,从对面转坐到宫尚角旁边:“哥,我们干嘛要去啊,之前你从来不带我参加这种场合的。”
宫尚角对宫远徵这副只对自己亲近的样子爱的不行,尤其他们刚突破禁忌发展成更亲密的关系,更是怎么看怎么可爱:“那时候局势不定,担心你受到别人的关注引来麻烦,如今宫门已稳,你也该学会和别人接触接触了。”
宫远徵不以为然,把头靠在哥哥肩膀上:“我只和哥接触就好了,但我听哥的。”
宫尚角揽过弟弟的肩膀让弟弟靠的更舒服些,看看着怀里穿的毛绒绒的和一只大型猫咪无二的弟弟,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傍晚时分,宫尚角为宫远徵搭了一身石青色箭袖锦衣,自己则穿上黑色蟒绒绣金缎袍,又给弟弟编好小铃铛,从镜子里看着弟弟尚显柔和的脸,只觉时间过得如同离弦之箭,被护在身后长大的弟弟如今已是翩翩少年。
“哥?”注意到哥哥许久没有动作的宫远徵从镜子里看向宫尚角的脸,有些担心的扯了扯宫尚角的衣袖。
宫尚角立刻回神,双手放在弟弟的肩膀上:“远徵到底还是长大了,哥哥还总觉得你是小孩子呢。”
宫远徵拍了拍肩膀上的手,笑着回应:“无论是大人和小孩子,我都只陪在哥哥身边!”
宫尚角似乎就是在等弟弟这句话,他摸了摸弟弟的头从怀里摸出一个红色绣袋递给宫远徵,宫远徵好奇的打开,里面竟是两块白玉镂空玉佩,拿出来一看上面刻着一个“角”字一个刻着“徵”字。
宫远徵拿到就明白是哥哥送的礼物,两个人用一样的玉佩,也正满足了他私心,开心的不得了,站起身拿着刻着“角”字的玉佩说道:“我替哥哥带上!”
宫尚角拿过玉佩系在宫远徵腰间,自己则拿过刻着“徵”字的玉佩放在弟弟手中:“那个是给你的,这个才是哥哥的,替哥哥戴上。”
宫远徵虽说尚未弱冠,跟哥哥待的久了也懂得哥哥的一些占有欲,一听哥哥这么说耳根都染上了红色,羞怯的替哥哥系上玉佩,正要说什么,却听到敲门声。
门外传来金复的声音,小心翼翼的担心打扰到二位主人:“公子,执刃大人已经派人来催了。”
二人对视一眼,也不再磨蹭,提起提前准备好的花灯向执刃殿走去。
宫门内外全都被宫子羽派人挂满了灯笼,一片辉煌,侍卫侍女也都身穿颜色艳丽的服饰提着花灯来来往往,宫子羽早已下令今夜不论身份地位皆可出宫门游玩,宫尚角一看金复也穿上了新衣便知他也有一颗出宫的心,当即给金复放了假。
两人到达执刃殿的时候,宫子羽已经坐在上首,云为衫坐在旁边,两人都身穿红色长衫,生怕别人不知道两人的关系一般,宫远徵暗暗翻了个白眼,全然忘了自己和哥哥戴了相同的玉佩。
两个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五米开外的对面正坐着宫紫商和金繁,那个没正形的姐姐正看着他俩笑。
宫远徵被盯得一阵不适,低头看桌子,正看到桌上摆着一碟他很爱吃却很久没有吃过的桃花酥,眼睛一亮就要去拿。
宫尚角轻咳一声,宫远徵立马收回手看着哥哥尴尬的笑笑,宫尚角只是逗逗他,看着一脸天真的弟弟,心里喜欢的不行。
宫子羽在上头讲了一些套话,无非是一些宫门团结大局已稳什么的,听得宫远徵一阵不耐烦,眼睛死死盯着桃花酥,宫子羽嘴里刚吐出“开宴”二字,宫远徵立刻出手拿起一块桃花酥放进嘴里。
宫尚角笑着摇了摇头,端起一杯酒轻抿一口,他作为宫门主掌外事的角宫宫主,不少人给他敬酒,他来者不拒,但每人只喝一口,一阵推杯换盏下来,杯中的酒还有剩余。
酒过三巡之时,宫紫商突然跳出来:“诶!这光喝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边喝边玩游戏怎么样?”
金繁自从和宫紫商在一起之后也有点不太稳重,在旁边附和:“什么游戏什么游戏?”
宫子羽装深沉装了一晚上,现在也憋不住了,敲了敲桌案:“我知道!我们来玩‘我从未’游戏怎么样?”
云为衫在旁边看着宫子羽,眼里满满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哦?什么玩法呢?”
“就是每个人轮流说自己没有做过的事,做过的人就要罚酒,怎么样?”
宫远徵本来是对游戏不感兴趣的,但听着好像还挺有意思的,转头看向哥哥,宫尚角便应道:“有点意思,可以试试,只是远徵弟弟尚未成年,以茶代酒也未尝不可。”
宫远徵在一旁小声说“可是我想喝”被哥哥假装没听见。
侍女给每桌满上一杯酒,宫远徵盯着杯中的茶水闷闷不乐,他就是因为想喝酒才答应玩游戏的呀!
一开始大家都有所收敛,只说一些“我从未出过宫门”“我从未骑过马”等平常的题目,也都有人喝了几杯。宫紫商既出过宫门,也骑过马,一下子喝了好几杯,轮到她的时候已经有些微醺,她放下酒杯突然来了一句:“我从未去过三域试炼!”
这问题就很有针对性了,三域试炼的要求只有两个人满足,宫子羽和宫尚角都默默的喝了一杯酒。
宫远徵不高兴了,这明明就是针对哥哥!哦?宫子羽也被罚了?不重要,他只是碰巧符合条件罢了!
于是轮到宫远徵,他思索片刻,看着宫子羽挑挑眉:“我从未去过万花楼。”
宫子羽心虚的瞟了一眼旁边的云为衫,看到她也喝了一杯,立刻理直气壮起来:对哦!他和阿云有一次还是在万花楼碰到的呢!
金繁也默默的喝了一杯,顺便给宫紫商满上。
轮到雪重子,还是小孩子身体的他清冷的不似人间之物,他看着宫远徵得意的脸轻轻吐出一句:“我从未踩过雪莲。”
除了当事人这个事情还没有别人知道,大家都左看右看想看看说的是谁,宫远徵脸一下子垮了未免有些心虚,纠结着端起茶杯边喝边小声嘟囔:“明明是黄玉侍卫踩的干嘛怪我,再说了,当初是因为有人包庇无锋刺客…”
他自己也心虚,声音小小的,只被宫尚角听见了,他都不知道有这个事情来着,好笑的同时也替弟弟担心起三域试炼,看来他又要给这个爱闯祸的弟弟收尾了。
之后又是一些无伤大雅的问题,偏偏宫紫商是看不得冷场的,再次轮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有些醉了,当即大喊一声:“我从未暗恋过!”
本来就冷的场子一下子更冷了,大家神色各异,慌张的有,羞怯的有,看热闹的也有。
一些人默默端起了酒杯,金繁摇摇头又喝了一杯,花公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喝了。宫子羽认为,自己对阿云是明目张胆的喜欢,完全不算是暗恋,笑嘻嘻的看着别人喝酒,于是他发现,宫尚角两兄弟竟然都喝了!
宫尚角就算了毕竟确实到了年纪,宫远徵你是怎么回事啊!小小年纪搞暗恋你哥哥知道吗?如果不是宫紫商捅出来你还要瞒着吧,这下你肯定要挨训了!
宫子羽幸灾乐祸的想,完全没有看到两兄弟在其他人倒酒的时候偷偷看向对方。
宫尚角在宫远徵眼里看到了不安,他想了想还是想要隐瞒隐瞒,于是选择转移注意力:“我从未对异性表白。”
金繁无可奈何,一个人喝了两杯,这怎么每个人都好像不是在针对他,但他又每一把都没落下呢?宫子羽挺直腰杆一口闷,他对阿云一心一意,自然理直气壮。宫子羽余光注意到宫远徵规规矩矩坐着,稍微放下点心,还没告白,还好还好,还有挽回的机会,倒是宫尚角,你顶着这张脸玩暗恋还不表白是有什么心事吗?
雪重子可不这么想,他看了看宫尚角又看了看宫远徵,微微一笑道:“我从未对暗恋之人表白。”
花公子不乐意了:“你这问题问的,这不一样吗?换一个换一个。”
“哦?一样吗?”雪重子晃了晃酒杯对着两兄弟的方向点了一下,瞬间所有人都目光都看了过去。宫远徵脸颊红红的谁也不敢看,只能低着头瞟旁边的宫尚角。
相比之下宫尚角就淡定多了,他面不改色被十几道目光注视着又喝了一杯。
然而其他人就不淡定了,等一下等一下!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啊,但是哪里不对劲也说不上来,嘶,不会被灭口吧?
花公子好像也琢磨出来点什么,犹豫着开口:“我从未恋爱。”
在场的多数人齐刷刷举起酒杯,在讨论中心的宫尚角又满上一杯,旁边的宫远徵喝完感觉自己要烧起来了哪儿哪儿都不得劲,这茶喝的跟酒似的让他晕乎乎的。
宫子羽更震惊了,脑子好像更乱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明明差不多的问题,怎么一会儿喝一会儿不喝的,好痒,好像要长脑子了。
云为衫在旁边看着宫子羽写满问号的脸叹了口气,悠悠开口:“我从未对宫尚角有爱慕之情。”
这下宫远徵坐不住了,看着哥哥的眼睛里满是慌张,宫尚角叹了口气心知瞒不住了,给了弟弟一个安抚的眼神,宫远徵恶狠狠的端起茶水一口气喝光,把茶杯重重一放,又羞涩又紧张。
宫尚角还要再添一把火似的,阻止了侍女给弟弟倒茶,自己取过桌边的酒壶迎着宫远徵震惊的目光给他满上一杯酒,递到弟弟嘴边笑着说:
“我从未和宫尚角两情相悦。”
正文以上
彩蛋是不敢相信的宫子羽和不想让哥哥被议论的弟弟还有哄弟弟的哥哥,不影响正文,粮票即可。
【求神】角徵
是一个弟弟大战中重伤昏迷,哥哥走投无路求神拜佛,外加一点点弟弟病弱梗,不明显团宠向
不是虐文,是甜文,有私设
梗来源@千般语
有撞梗麻烦先联系我谢谢
全文7k+
1.
惟将终夜常开眼
报答平生未展眉——
宫紫商最近奇奇怪怪的,常常躲着金繁往角宫跑,弄得金繁是一头雾水,问宫紫商,可又得不到回答,只好每日唉声叹气的坐在羽宫和宫子羽大眼瞪小眼。
“你实在没事,你去徵宫帮远徵弟弟把他药庐里的地翻一翻,再去角宫帮尚角哥哥花圃里的金桂浇浇水,你别在我羽宫一天叹三百八十口气,口口不重样行吗?”宫子羽...
是一个弟弟大战中重伤昏迷,哥哥走投无路求神拜佛,外加一点点弟弟病弱梗,不明显团宠向
不是虐文,是甜文,有私设
梗来源@千般语
有撞梗麻烦先联系我谢谢
全文7k+
1.
惟将终夜常开眼
报答平生未展眉——
宫紫商最近奇奇怪怪的,常常躲着金繁往角宫跑,弄得金繁是一头雾水,问宫紫商,可又得不到回答,只好每日唉声叹气的坐在羽宫和宫子羽大眼瞪小眼。
“你实在没事,你去徵宫帮远徵弟弟把他药庐里的地翻一翻,再去角宫帮尚角哥哥花圃里的金桂浇浇水,你别在我羽宫一天叹三百八十口气,口口不重样行吗?”宫子羽实在是不堪其扰,谁受得了一天到晚身旁一个大活人在那盯着自己出气长,进气短的,真的受不了一点。
“我也不想啊,可最近你姐理都不理我,要不是她天天往角宫跑,我都怀疑她背着我找男人!”金繁重重叹了口气,抻着下巴望着宫子羽,要死不活的说道。
“就你这衰样,她不找男人我都觉得奇怪,她不理你你不知道去哄哄她,你在我这儿瞅着我,她就能理你了,你没事吧?”宫子羽翻了个白眼,将手中的狼毫啪的一声摔在了桌子上,只觉得寿命都被金繁叹短了些,得赶紧想个办法把这脏东西弄走,不然真的会变成短命//鬼。
“可我最近也没做什么让她生气的事啊?”
“你去找我姐,你去问她到底要干嘛,别在我这儿,看着就烦,赶紧滚蛋。”宫子羽看着笔尖落下的墨将画中人的脸染黑,心中烦躁顿起,这是他今日画得第六幅云为衫的画像,这是最好的一张,因着金繁的唉声叹气又毁了,只觉得想要打死金繁这样歹毒的心思都有了。
“那我去了。”金繁有些扭捏的看了宫子羽一眼,小声带着讨好的笑轻声说道,脚下的步子却比往日快上几分出了门。
“赶紧滚。”
金繁还未出门,耳边便传来宫子羽带着怒气的喊声,走得更快了些。
倒也不是别的事,只是宫紫商最近发现了个秘密,或许也不是秘密,世间没有永远明亮的烛,也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任何事物总能从细枝末节里探寻一二,只是她碰巧先发现罢了。
“宫二,你那菩萨就给我拜拜嘛,我看灵验的很,又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儿,实在不行你每日上香前给我也添三柱也是可以的。”宫紫商颇有些谄媚的给宫尚角倒了杯清茶,这茶是她偷得宫子羽的,平日里这茶都被宫子羽珍藏在柜子里舍不得喝,如今全给她偷摸弄出羽宫转头全送给了宫尚角,也不知道宫子羽若是知道会是怎样崩溃的一幅场景,可她也没办法,宫尚角除了宫远徵,唯一的爱好就是品茗,便只好借花献佛了。
“宫门先生的教导,你都忘干净了,徵宫那么多医师还有月长老在,你去找他们都比找我靠谱。”宫尚角看着宫紫商堆满笑意的脸,没忍住叹了口气,这都是宫紫商来找他的十八回了。
“可我已经都找了,没用的。”宫紫商笑意一僵,缓缓将杯盏放下,望着窗外开满枝头的金桂,眼眶有些泛红,顿了顿复又开口。
“若不是真的走投无路,我也不想求神拜佛,将希望寄与上天,我没什么奢望,我只是想同金繁有个孩子罢了,可是徵宫医师我寻遍了,月长老我也问过数回,没用。”
宫尚角看着宫紫商有些凄苦的面色,到底没再表现得那么不近人情,沉默半晌这才缓缓开口,他不太会安慰人,唯一哄过的人还是宫远徵,满心满眼他的少年郎也无需他多言,只会生片刻的闷气,转头还是会轻声叫他哥哥。
“金繁不是那不通情达理之人,他也是从小便在宫门长大的,他知道,也会明白的,你何苦这般揪心呢。”
“更何况我那是平安佛,不是送子观音,管不到这一头。”
“我知道,我都知道,金繁不会怨我,他说过没有孩子也无妨,他也说过若是日后我先他离去,他便来殉我不会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可我舍不得啊,我想他康健无忧,也想同他偕老白头,若是有个孩子他便有念想,这样黄泉路上他慢点来,我等等他也无妨。”宫紫商想到那日金繁同她说的一番话没忍住,终是落下泪来。
“紫商,没关系的,有没有孩子于我而言都不重要,有你在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若你先走,那我也会陪着你,不会让你孤单一个人的,可若是我先走,那我便批准你在喜欢的老头中找个没我俊朗的同你一起,但不能喜欢他超过我,我会吃醋的,等你看腻了人间景色,再来寻我,我永远都会等着你。”
寥寥数语便让宫紫商心软,心中不舍无限放大,只想着若是有个孩子,金繁便不必来殉她。
“尚角弟弟,你应当是能同我感同身受的,不是吗?”宫紫商水色朦胧的眸光望过来,宫尚角只觉心中一颤,他当然明白的,怎么会不明白呢。
他曾经也不信神佛,可后来佛堂膝长跪,三拜一叩首,求了神佛求菩萨,日日不断的香火足以表达他的虔诚,只愿心中祈愿能成真。
求宫远徵长命百岁,也求宫远徵平平安安。
2.
铃铛坠地脆响,宫尚角徒然看着落空的双手,无法抑制喉间的悲鸣,若是再快一点,他的远徵不会被斩断掌心,也不会受下那寒衣客拼死用尽全力的最后一搏,疾风骤雨将歇,可风还是没停。
蹒跚的步,颤抖的手,宫尚角小心翼翼的将宫远徵环进怀里,一遍遍的唤着他的名字,风雪入喉似利刃,却无人应。
“远徵,别睡。”
宫子羽带着众人匆匆赶来时,只看到高台上宫尚角如断折枯枝一般委顿的背影和被环在怀里不知生死的宫远徵,还未走至跟前,便被携带杀气呼啸而来的碎瓦止住了步子。
“滚开。”宫尚角转过头来,眼底泛着血色,好似要入魔,周身涌起戾气,瞥了众人一眼叫人遍体生寒,便又回了头。
众人只好站在不远处,用内力探寻宫远徵是否还有气息,呼吸微弱清浅,还活着却也快死了。
“宫尚角,你是要害死你弟弟吗?”宫子羽看着宫尚角不让人近身的模样,却也明白宫远徵的情况不能再拖下去,只好厉声开口问,语句似尖刀直指宫尚角胸腔。
“若是想让宫远徵活,你就给月长老腾个位子,他可以救他。”宫尚角听此背影一颤,看得人眼眶发酸,宫子羽倒底是无法再说些伤人的话,语调轻柔几分。
只是一瞬,却好似已过经年,宫尚角抚了抚宫远徵带着些夜晚潮湿冰凉的面颊,动作轻缓的将人平放在地,转过身,直直望向月长老所在之处,俯下身子行了个礼,一身傲骨的角宫宫主低下了头,只为替他的远徵求一线生机。
“求月长老,救救我弟弟,日后月长老所言之事,宫尚角在所不辞。”
“不必如此,快起来,是我分内之事。”月长老匆忙上前扶起了宫尚角便蹲下身子替宫远徵把起脉来。
众人看宫尚角神思恢复正常,这也才敢上前。
行针把脉,将药喂进喉间,宫尚角看着宫远徵惨白的面色慢慢开始恢复,脚步没由来踉跄下,好似腿软一般。
“内伤太重,这药给你,日日要喂,没有了来寻我,可他何时醒,便要看他自己了。”月公子将手上血污擦了擦,目光落在宫尚角身上,这才缓缓开口。
“什么意思?”宫子羽看宫尚角又似要发疯的样子,赶紧拍了拍他的肩,又使了个眼色让月长老赶紧说完,别在那里装高深,众人皆大战一场,谁还有力气再和发疯的宫尚角争个高低啊。
“意思就是他可能明日便会醒,也有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睁眼。”月长老一字一顿,却还是将话说了完全。
“你要等。”
沉闷的气息蔓延,众人都没再开口,本该欢欣的胜利在这一刻好似也不算太重要了,宫门年岁最小的孩子陷入了沉眠,何时醒不知道,会不会醒也不知道,寒风忽起,开得正艳的红梅落地成了烂泥,零落了。
“我会等,一日也好,十年也罢,我会等他醒过来。”
一日不醒便等一日,十年不醒便等十年,若是不会醒了,那我陪你一起入眠,去看看你那大梦之中是怎样的光景,为何流连忘返,不肯再看我一眼。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时光易逝,人事变迁,这是宫远徵昏迷第二年的秋日了,今年的金桂开得格外早,还未到日子,便压满了枝头,宫尚角细细替躺在榻上的宫远徵被那清风掠过吹散的发整理好,掖了掖被角,这才将手握上宫远徵泛凉纤细的腕子。
“去年的上元节,子羽同云姑娘成了婚,那日很是热闹,可惜远徵你没看见,我偷偷给你留了一把喜糖,可今年盛夏,日子太热,都有些粘手了,过几日你紫商姐姐和金繁也要拜堂成亲了,若你醒了,便能吃到甜甜的喜糖,还有你最爱的桂花糕了。”宫尚角望着宫远徵苍白精致的眉眼,声似呢喃。
“前些日子我下山,替你买了件漂亮的狐裘,很暖和,颜色是墨色的,同你很是相衬,还有条带着铃铛的长命锁,你最是喜欢这样的小玩意儿,我也替你买了回来。”
“远徵啊,快些醒来吧,我真的等你有些久了。”
冰凉的掌心贴上温热的面颊,带起一阵寒凉,可宫尚角好似无知无觉的就那样紧//贴着,好似要焐热那带着凉意的指尖般。
可榻上的人听不到,回应不了,宫远徵正借着日光大梦一场。
3.
第三年晚夏,宫远徵到底还是错过了两次大婚,既没吃到甜甜的喜糖,也没吃到他最爱的桂花糕。
宫紫商本是来角宫寻宫尚角同他商议近日商宫新研制的一批火器如何运往山下的,可她来时四下无人,整个角宫都是静悄悄的,宫远徵未醒,宫尚角也愈发沉默,看着人揪心,她只好望了望无人的寝殿,正准备抬步离开时,一旁的偏殿却传来响动,她放轻步子朝着未阖好的门边走去,只闻到香烛燃烧的味道。
平安佛渡了金身,面上带着悲天悯人的笑意,贡果带着晨露,想必是新摘的,燃起的香烛烟雾直直向上,风都不曾透进半分,宫尚角就那样跪在佛前,虔诚似朝贡般叩了首,闭口不言却心有所求。
求什么?求高位,求钱权,都不是,求他的少年郎快快醒来,求他的少年郎长命百岁,求他的少年郎平平安安。
宫紫商就那样愣在原地,半晌终是捂着脸转身离开了,他们是手足是血脉相同的家人,向来钢筋铁骨无坚不摧的宫尚角弯折了傲骨,平生不信神佛却为了宫远徵低下了头,拜了佛陀,这副模样叫她心中不忍,落下泪来。
初秋的天气还是热的,太阳也高挂,许是宫尚角太过虔诚,漫天神佛也愿意圆他祈愿,宫远徵便是在这样好的日子睁开了眼,眼中干//涩,入目是熟悉的床幔,他动了动手指,喉间都是痒意,没忍住呛咳出了声。
宫尚角握着笔的手一颤,笔尖落下的墨将写好的字迹染成一团,他猛的回头,看见宫远徵带着水色的眸子和精致眉眼间虚弱的笑意,匆忙起身将一旁茶盏都掀翻,却无人在意。
“远徵。”
“哥哥,我在。”带着沙哑的音调入耳,这声呼唤好似横跨经年,再次从//唇//齿滚落,掷地有声。
“我等你很久了。”宫尚角将眼前少年郎瘦削的骨揽入怀抱,真的太久了,春秋轮转,无数个日夜,宫远徵终于肯再回来人间看看宫尚角了。
“我知道。”我也很久未见你了,宫尚角。
宫远徵醒来的消息传到羽宫时,宫子羽宫紫商同金繁云为衫二人正在做明灯,再过不久便是中秋佳节,世人多数都放明灯求神佛,圆心中所求,明灯上写着宫远徵的名字,每一个明灯都有。
“你说远徵弟弟醒了?”宫子羽将手中竹篾放下,猛得抬头看向来禀报的侍从。
“是的,徵公子醒了,执刃大人。”
“那你快去将月长老请去徵宫替远徵弟弟看看。”
“我们走。”宫子羽说完将身旁的云为衫一扯,拉了个踉跄,却也没顾得上,四人便急急忙忙的向着徵宫奔去。
长老院离徵宫不远,宫子羽四人到时,他也正好走至门前,宫子羽见不惯他那慢悠悠的性子,一手拉着云为衫,一手扯着月长老,三人步伐蹒跚却脚程不慢的跑向宫远徵的寝殿。
几人推门而入时,宫尚角正揽着宫远徵喂药,哄小孩似的桌案边还放着一叠糖枣,嘴上还说着,喝完药就能吃的话,叫人看着后槽牙都是酸的。
“远徵弟弟你终于醒了,你都不知道你睡了多久。”宫紫商走上前去坐在床脚边替宫远徵提了提滑落的锦被,眉眼带笑的望着他开口道,话中的哽咽不甚明了,可宫远徵还是听清了。
“醒了便好,醒了便好,本来就瘦,如今愈发纤细了,怕是你紫商姐姐一手都能举两个你。”宫子羽也走上前挤了挤宫紫商勉强算是有个位置坐了下来。
昏迷这么久,一直都是用汤药喂养着,比起那时还带着少年特有软软的面颊如今也瘦了,眉眼依旧精致,却带着凌厉。
“让你们担心了。”宫远徵被宫尚角喂完最后一口药,被苦得刚想瘪嘴,就被喂进一颗糖枣,红枣夹着山蜜甜滋滋的,连苦味都被冲淡许多。
“月长老,别傻愣着了,你快来替远徵弟弟看看。”宫子羽看着宫远徵弯起的眉眼,心中沉闷的思绪终于在今天消散了,向着月长老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你俩能不能挪挪位置,像两座山似的坐在这儿,我怎么看,我是天神下凡,手有八丈吗?”月长老翻了个白眼,看着稳如泰山一动不动的宫子羽和宫紫商,没好气道。
“您请,您请。”宫子羽倒是有眼色,立马拉着宫紫商一齐站起来挪到旁边。
“没什么大碍了,这几年珍惜的草药不要钱似的喂,内伤早好八九分了,再将养些日子,便能好全了。”月长老替宫远徵把过脉,看了看几人都是紧皱着眉头,慢慢说道。
“谢谢。”
“三年前你谢我,三年后你还谢我,我也算是第一人了,既能得宫二先生千金一诺,还能得你两声谢谢,我这每月替你熬药的辛苦也算值了。”月公子挑了挑眉看着宫尚角,语调带着调侃。
“三年前的承诺如今也一样作数,月长老日后所言之事,火海刀山,我宫尚角也一定替你办到。”宫尚角一脸郑重,他从不作虚言。
“你这人,一点玩笑都开不得。”月长老嗤笑一声,摆摆手,没再开口,似是想起故人,敛了眉目,转身朝着门外走去,今生早已无所求,何须你宫尚角入火海,上刀山。
“他这人向来神神叨叨,莫管他。”
“远徵弟弟,听尚角哥哥说你最喜欢桂花糕,你云姐姐,哦不,应该得叫嫂子了,你嫂子做的桂花糕人间难得,等那金桂开了,便给你做,想吃多少做多少,还有前年我俩大婚,你没醒来,我们都替你留着你那份喜糖呢,明日我给你送来。”宫子羽站在一旁,扯过红着耳廓的云为衫笑眯眯的说着。
“你那喜糖留了两年还能不能吃都不知道,你好歹毒的心思,你要暗害远徵弟弟吗?”宫紫商叉着腰有些不屑的撇了眼宫子羽,又弯起眉眼望着宫远徵开口。
“远徵弟弟,我做的桂花糕比起那时大有进步,我也替你做。”
“你管那墨炭叫桂花糕,你才歹毒呢,乌漆嘛黑一团,不知道还以为是炭盆里没燃尽的石炭呢。”
“没关系,喜糖过了两年也能吃,紫商姐姐的桂花糕我也想尝尝。”宫远徵看着俩人吵闹的模样,舒展了眉眼,唇角眼间都带着笑意,轻声劝和。
宫尚角看着怀中鲜活的少年郎,又看了看一旁吵闹的俩人,这才有了实感,三年不算长也不算短,他的宫远徵终于愿意睁开眼来瞧瞧他了,目光转过窗外景色落在怀里少年郎精致眉眼上,收紧了双手,如今秋风徐徐,正是好时光。
4.
散乱如乱麻的思绪回笼,宫尚角将手中清茶一饮而尽,望着通红着眼眶的宫紫商,无声叹了口气。
“若你信,你便求。”顿了顿复又开口。
“别将自己桎梏在这方上了。”言罢未在开口,他要去寻他的宫远徵了,今日时辰耽搁的有些久了,也不知道远徵着急没。
到底是受过重伤的身体,比不得往日,冷风一吹要咳,饮了凉茶要咳,看着都叫人心疼,宫尚角思及此脚步又快了些。
宫紫商看着宫尚角步伐匆匆的背影,又低头望向手中宫尚角替她新倒的清茶,勾了勾唇角,我自是信的,你心诚则灵,我也愿意诚心拜上一拜。
宫尚角推门而入时,宫远徵正窝在毛绒绒的狐裘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
“怎么起来了,不是不能吹冷风吗?”将门关好,秋风隔绝,宫尚角这才走向宫远徵,替他理了理散乱的额发。
“躺不住了,我都躺了好几年了,刚醒又躺了好几月,骨头都生了响。”掩在狐裘里的话出口都闷闷的,宫远徵蹭了蹭温热的掌心歪头望向宫尚角。
“是我不好,今日来得晚了些。”宫尚角揽着宫远徵的肩同他一起坐了下来,握着纤细的手指摩//挲着那条长长的疤。
“没事,来得正正好,不晚,一点都不晚。”宫远徵靠着宫尚角宽阔的肩,合着狐裘一起窝进他怀里,周身都升起暖意。
你来见我,何时都不算晚,朝阳东升月色西垂可以来见我,暮春之时冬至年岁也可以来见我,只要你来,何时都不算晚。
寂静的秋日虽起东风,但是太阳高照,暖洋洋的,困意慢慢席卷,宫远徵闭了闭眼睛,在温暖的怀抱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打起瞌睡,宫尚角吻了吻少年人光洁的额头,哼唱起幼时阿娘哄他睡觉时的小调。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金桂在几场大雨过后,在中秋节这日开满了枝头,香飘十里,云为衫采了好一些用来做桂花糕,还往里加了些滋补的草药,宫远徵虽内伤好全了,可身体还是有些脆弱,温养滋补的草药碾成粉末混在花香里,再加些糖基本没什么味道。
圆月挂枝头,众人聚在一起吃这三年来第一次的团圆饭。
“这个你不能吃,是给远徵弟弟的。”宫子羽正想拿盘中的桂花糕,却被云为衫打了下手,盘子都被端走了。
“这桂花糕不都一样吗,我就吃一块,剩下的都给远徵弟弟就是了。”宫子羽摸着被打红的手,委屈巴巴的望着云为衫撒娇道。
“不行,你吃另外一盘,你身似壮牛,这里面加了温养滋补的药材,你吃个什么劲。”云为衫瞪了宫子羽一眼,将手中的桂花糕放到了宫远徵面前,对着他笑了笑,又去拿了另外盘子里的桂花糕塞进宫子羽正准备嚎啕的嘴里。
“哟哟哟,不知羞,连弟弟的吃食都抢。”
“来来来,远徵弟弟,你先吃你云姐姐的桂花糕,把我的带回去吃,我也给你做了的。”宫紫商先是嘲讽了下宫子羽,这才将手中食盒递给宫尚角,让他拿着,口中的话却是对着宫远徵说的。
“谢谢紫商姐姐,也谢谢,嫂子。”宫远徵看着宫子羽因为这声嫂子瞪大的双眼和云为衫泛红的脸颊,没忍住笑意,拿起面前的桂花糕放进嘴里尝了尝,里面的草药虽无色无味,可他却都吃出来了,这几个药材有几味味道其实算重的,能做成如今这样只有桂花香的口感,想必是费了不少心思的,看了眼院中金桂其中一颗只剩下墨绿色的叶子,这声谢谢,道出口真心实意,这声嫂子也是心甘情愿喊的。
“很好吃,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明日我再替你做一盒送去。”云为衫扯了扯被宫子羽牵着的手,没扯出来,只好随他握着,抬眼笑着回道。
等到圆月正当空,众人坐在廊下赏月饮茶时,宫紫商侧头望向一边的宫尚角,开口说了句莫名的话,几人一头雾水,却没问出个所以然只好作罢。
“我信,便灵了。”
“恭喜。”宫尚角看了宫紫商一眼,又看见宫远徵有些疑惑的神色,只道了句恭喜,便揽着宫远徵还有些孱弱的肩同众人道了别,起身离开。
问神拜佛,我信远徵能醒来,他便醒了,你信,你也得尝所愿,世人皆有所求,不过是心诚则灵罢了。
宫远徵脖间的长命锁叮当脆响,似宫尚角一步一叩首替他从那高阶之上求回平安佛,也似他殿前长跪,只为求他长命平安。
END.
惟将终夜常开眼
报答平生未展眉——《遣悲怀三首·其三》元稹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滕王阁序》王勃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卜算子·我住长江头》李之仪
【all徵】试炼·雪 1
ooc预警
毫无逻辑
团宠向,热爱修勾
相亲相爱一家人
临近年关,瑞雪纷扬,各宫都铺上了地龙,灯彩不歇,熏香袅袅。徵宫最甚,庭院中那通天的树都被其他几位宫主亲自挂上了各色各样的灯笼,格外喜气。
今年,宫远徵便及冠了。
前山热闹不休,后山也并非冷冷清清,雪月花三位公子又聚在雪宫喝茶,言语间也都与那位及冠的小公子相关。
“宫远徵及冠了。”
“奥。”花公子尚没啥反应,这事早听宫紫商唠叨八百遍了,她甚至拉着他要研究个什么新型的烟火,喷上天能出现字的那种……实验室都炸了几百回了,有一次房顶都掀没了,差点被瓦片砸死。
“我是说,宫远徵及冠了。”
雪重子又...
ooc预警
毫无逻辑
团宠向,热爱修勾
相亲相爱一家人
临近年关,瑞雪纷扬,各宫都铺上了地龙,灯彩不歇,熏香袅袅。徵宫最甚,庭院中那通天的树都被其他几位宫主亲自挂上了各色各样的灯笼,格外喜气。
今年,宫远徵便及冠了。
前山热闹不休,后山也并非冷冷清清,雪月花三位公子又聚在雪宫喝茶,言语间也都与那位及冠的小公子相关。
“宫远徵及冠了。”
“奥。”花公子尚没啥反应,这事早听宫紫商唠叨八百遍了,她甚至拉着他要研究个什么新型的烟火,喷上天能出现字的那种……实验室都炸了几百回了,有一次房顶都掀没了,差点被瓦片砸死。
“我是说,宫远徵及冠了。”
雪重子又重复了一遍,惹得月长老也掀了眼皮去看他,“我们都知道啊,怎么了?”不就是及冠了么,前山这些日子都铺张成那样了,谁不知道宫远徵及冠啊?
“他及冠了,就该来后山试炼了。”
“……”
“……”
空气中突然静谧,花公子月长老对视一眼,纷纷捂头,对哦,他还要来后山试炼哦。可是之前无峰来犯,为了抵挡无峰,那试题都漏了个干净,还有什么好考的?
正头疼着,他们看看雪重子,忽然互相挑眉,又悠哉悠哉的喝起茶来。
雪重子一脸疑问,什么意思?
“你们不急么?”
“我们急什么,你是第一关。”
言下之意就是,你雪宫是第一关,你试题不变那我们也不变,你要是变了,那我们……到时候再想呗,试炼考校武功心性,谁不知道宫远徵的心性武功啊,走个过场而已。
雪重子皱皱脸,忽然就觉得自己的茶喂了猪呢。
送走了月长老与花公子,雪宫便又冷清起来,好似只有地上的脚印证明有人来过,刚才的笑语不是臆想出来的场景。
雪下得大了些,寒风拂过树梢,厚积的雪簌簌落下来,将脚印盖去,雪重子依旧坐在廊下煮茶,茶水翻涌,飘出些香来。
今年的雪莲又要开了,人也该到了。
……
本以为,宫远徵怎么着也得赖个几天,没想到及冠礼的第二天就来了后山。
宫尚角拍了拍弟弟肩上的雪,“虽然我说,要想不受人欺负,就得过这三域试炼,可若是不成也别强撑,哥哥永远都会护着你。”
“哥。”及冠了的小孩格外好面子,只是他哥难得这样直白又温柔,宫远徵有些面热,轻轻喊了一声当撒娇,复又红着脸说,“宫子羽都过得了,我怎么可能不行。”
虽说尘埃落定后,宫门兄弟姐妹间关系都好起来了,可多年之间,早已成习惯,宫远徵时不时言语间还是会拿宫子羽出来拉踩一下。
宫子羽原本想着弟弟要进后山是大事,早上急匆匆地来,没想到还能听到这样一遭,顿时觉得这个早白起了。不过看后山口只有宫远徵与宫尚角两人,不免意外,“你一个人去么?”
“不然呢,拉着你一块去么?”
“也不是不行。”
呛声被真诚堵住,宫远徵不好意思了,从前他觉得宫子羽蠢笨,便做什么都看不过眼,现在知道了他只是心大不计较,就也不好意思过分了。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他心底也知道,都是哥哥姐姐让着他罢了。
“弟弟害怕么,姐姐跟你去好不好?”宫紫商如今最疼这个弟弟,宫远徵长的好看,小嘴也甜,从前不知道,只以为他乖张毒舌小坏蛋,现在才知道这是乖乖但嘴硬的小天使。宫紫商一把扔开金繁,去抓宫远徵的手,“你瞧瞧,也不多穿些,手都冻红了……呀,还有耳朵,耳朵也红了。”
讲真,耳朵不是冻的,是羞的。
身上突然多了一道目光,宫远徵一转头就对上了金繁,金繁露出一个笑来,“要不,姐夫陪你去?”
啊,好恶心!自从金繁跟了宫紫商之后,人就变得越来越奇怪了,忍不了一点!
逃也似的进了山,他没回头,自然也没瞧见他的哥哥姐姐们都是怎样殷切,担忧又自豪的神情。
……
拐过黑漆漆地暗道,宫远徵轻车熟路,他记性好,走过几遍的路就不会忘记。
待踏进雪宫的瞬间,雪重子如有感应般抬起了头,风轻轻吹过,拂起些雪沫,“许久不见。”
铃铛轻响,宫远徵虽然成年,已经可以束发,却还是没丢了他的小铃铛,依旧串在发间,走路时叮当作响。
“许久不见。”
雪重子坐在廊下,宫远徵需走过那莲池才能到,见人一步一步走过石阶,雪重子忍不住抿唇弯起,这是成年了,懂事了?
他吹开茶沫,热气氲氤了五官。
宫远徵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他犹记得当年为了抓云为衫,自己耀武扬威地踏过了莲池,那时自己还当雪重子是个小孩儿,后来才听哥哥说,他也是个哥哥……
“许…许久不见。”
“怎么磨蹭这么久,是想起你踩坏的雪莲了么?”
这……想倒是确实想起了,“那是侍卫踩的,我可没踩。”他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多,“大不了,等我试炼完成,我赔给你。”不就是种雪莲么,出云重莲都种出来了,也不差这几朵雪莲。
雪重子看他那灵动的神情,心觉可爱,这可比宫子羽有意思多了,他倒了杯茶推过去给他,“天色已晚,今日先休整,明日再开始吧。”
那茶被搁置在桌上,宫远徵翻白眼看了眼天色,“午时都没过,天色尚晚?”这试炼这么不讲究效率的么?
雪重子看着他推给宫远徵的那杯热茶,面上笑意渐渐消失,眼神里融进落寞,他不懂么……
“行吧行吧,挺晚了。”
那杯茶一口进了宫远徵的喉咙,随后吞咽,喉咙起伏,小孩儿的眼睛亮晶晶的,似天上辰星一般。
他懂,知道雪重子只是寂寞,想找人多陪一陪。
……
晚间的餐食,是雪重子煮的粥。
“你常年就吃这啊?”宫远徵还想说什么,可看雪重子的眼神,还是把话吞了回去,难怪长不高。
一时间,静谧,只有炉火烧柴的声响,噼里啪啦,偶尔溅出一颗火星子。
他们之间的气场很奇怪,即便互相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
“好吃么?”
默默吃粥的宫远徵听见声响抬头,瞧见了雪重子略带期待的目光,下意识点点头,“好吃。”
像小狗一样。
“那……”宫远徵斟酌词句,“雪公子,怎么样了?”
彩蛋是提前看,想开可以开
已更新,往后翻
角徵|《昏姻》
私设多。宫唤羽未黑化,没有无锋潜入的平行世界。给宫门长老一点小小的男同震撼。
全文3k1 一发完
–
宫二先生要成亲了。
宫二先生其名宫尚角,是如今的角宫宫主。年前老执刃病逝,原先的少主宫唤羽依规继任。新的执刃宽厚仁慈,宫门众人奉他命行事,但心底里总是亲近居多。相比起来,他们更敬畏这位角公子,年轻有为,处事狠辣,当他用那双俊美的眼轻嘲着看过来时,你总会感到无所遁形。
但引人不解的是,宫尚角将近而立,却从没有娶妻的意思。在重视子嗣绵延的宫门,这几乎前所未有。更何况宫二先生是向来以家族利益至上的人。
据说长老们也曾几次三番同他商议婚事,暗示明示皆有,然...
私设多。宫唤羽未黑化,没有无锋潜入的平行世界。给宫门长老一点小小的男同震撼。
全文3k1 一发完
–
宫二先生要成亲了。
宫二先生其名宫尚角,是如今的角宫宫主。年前老执刃病逝,原先的少主宫唤羽依规继任。新的执刃宽厚仁慈,宫门众人奉他命行事,但心底里总是亲近居多。相比起来,他们更敬畏这位角公子,年轻有为,处事狠辣,当他用那双俊美的眼轻嘲着看过来时,你总会感到无所遁形。
但引人不解的是,宫尚角将近而立,却从没有娶妻的意思。在重视子嗣绵延的宫门,这几乎前所未有。更何况宫二先生是向来以家族利益至上的人。
据说长老们也曾几次三番同他商议婚事,暗示明示皆有,然而宫尚角总是置若罔闻。
一月前,就在众人快要淡忘此事时,宫尚角将要成亲的消息被乍然放出,平地起惊雷般砸在每个人心头。
宫门上一次大肆操办喜事还是宫唤羽选婚,距今已两年有余。
这回宫尚角娶妻来得匆忙,仪式布置却丝毫不输两年前那次,甚至会让人怀疑,宫尚角是不是砸了大半家产到婚事上。
红纱帐层层叠叠,一棵树勾连着一棵树,满山遍野编织成云霞似的网。迎亲队伍自林中缓缓穿行而来,一时鼓乐齐鸣,混着人潮的喧声,是旧尘山谷难能一见的盛景。
宫尚角一身大红喜服,坐于最前方高头大马上。
新郎官俊朗,但沿路人群显然更关心新娘的身份,簇拥着探出头,却只能看见遮挡严密的轿辇。
越往内,越接近宫门的核心。行至角宫内院,无关人员均无权进入,只见众长老端坐于高堂,各宫宫主及其心腹分散站于两侧。一扫在外的热闹氛围,胭红灯笼下,长老们的面孔苍白肃穆,默然目视前方,仿佛一出无声的木偶戏。
宫尚角大概是全场唯一心无芥蒂、举止自如的人。对空气中的僵硬浑然未觉,从容不迫执过新娘的手,引人步下花轿,一同迈过门槛,脸上还挂着颇为罕见的温和笑意。
新娘身穿的嫁衣造价不菲,由谷中最好的绣娘日夜赶制而成。头上蒙着红绸,绸布末端垂落着一截墨发,发尾缠着几串银铃铛。
每走一步,铃铛便摇曳作响。叮叮当当,清脆得足以击碎屋内浓稠的沉默与压抑。
“怎么回事,一个个都哑巴了?”
宫子羽顿时头皮发麻,手快掐了把边上不明所以的宫紫商:“别出声!”
宫紫商疼得“嘶”了一声:“宫子羽你吃错药了啊,掐我做什么!”
她上个月和人外出云游去了,昨日才刚赶回来,就得知宫尚角这死鱼脸居然要娶妻了。开什么玩笑,哪个姑娘这么倒霉被这家伙看上?还神神秘秘的,她向宫子羽打听是谁,也不说,还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勾得她满腔好奇心得不到满足。
总不能去问宫尚角自己吧!
不知道对象是谁就算了,怎么会有人成亲场面如此静默的?不说话也不笑未免太瘆人了吧,长老你们都被宫尚角附身了吗,为什么也全挂着死鱼脸啊!
还有这个新娘怎么越看越奇怪,没人教过礼仪吗,走路还没她端庄!原来宫尚角好这口?
“我受不了了,你们是不是瞒着我排练过,这种奇诡气氛莫非是有什么特殊安排?”宫紫商忍无可忍,开始低声胡乱猜测,忽然又想到什么,“对了,宫远徵呢,他是不是这几日及冠来着?怎么没见他人?”
宫子羽恨不得上手捂住他姐这张嘴,跟机关枪似的依旧说个不停,更糟糕的是他发现不远处的宫尚角仿佛被关键词触动神经,不顾仪式流程,竟然就这么牵着新娘朝他们走过来。
“不应该呀,别是被他哥成亲刺激到了,偷偷藏起来哭了吧哈哈哈……”一转头迎上双锐利的眼睛,宫紫商立时刹住笑,“呃,宫尚角……”
新娘与宫尚角靠得很近,不知被哪句话戳中,不轻不重扯了扯宫尚角的袖口。
宫尚角意味不明笑了下,安抚般包住新娘的手,漫不经心道:“有劳大小姐挂念,不过我的大喜之日,远徵岂会缺席?”
两人走后,宫紫商摩挲了下手臂的鸡皮疙瘩,回想方才宫尚角的言行,不禁嘀嘀咕咕:“古里古怪的,听不懂在说什么。”
宫子羽勉强安慰她:“听不懂是好事。”
正前方,宫尚角和新娘还在有条不紊地拜堂叩首。
新娘的裙摆有金丝缀成的繁复花纹,随动作间起伏流转,如粼粼水波。
宫子羽眼不见心不烦,移开视线,见长老们也是坐立难安,他不无恶意地想:这间屋子里,除了他们自己,恐怕没人会真心献上祝福。
——不过,他们真的需要祝福吗?下一秒,这个念头又泛上脑海。
不知怎的,那日的场景再度浮现于宫子羽的眼前。
宫尚角独身站在一众长老宫主前,轻飘飘提议了自己婚事的人选。
说是提议,其实不过是通知。
在场所有人的脸色异彩纷呈。长老们自然不能接受,苦口婆心有之,破口大骂有之,但是当他们听到“徵宫已早有秘方可使男子受孕”后,皆奇妙地保持了死寂般的沉默。
“如果我弟弟可以做到妻子能做的所有事,那他为什么不能是我的妻子?”
从回忆中抽离,宫子羽盯着兄弟俩的背影,想,都是疯子。
宫门内成亲与一般的有所不同,省去了许多繁杂的礼节。宫尚角将人送进卧房后,退出来和众人打了招呼,算是结束。
等人散尽已夜深了。角宫殿内灯影摇晃,宫尚角不作声站了一会儿,这才返回卧房。
他走进去,静静关上门。
屋里红烛正燃着。新娘坐在床头,似乎是等得无聊,在低着头把玩发尾的铃铛。宫尚角弄出点声响,他就立刻停下动作,脸上红布不揭,痴痴往门处望。
宫尚角背抵着门,不知又哪里涌上来一股兴致,坏心眼地没再出声,也没挪步子,心中默数。
一。
二。
三还没数到,新娘果然沉不住气,发出短促的一个音节:“哥?”
不等人回复就自顾自答:“我知道是你。”语气里带了些有恃无恐的埋怨:“哥,怎么不过来啊?”
不逗了。宫尚角笑着走过去,小心翼翼掀开了红布。
烛火下观心上人。
被朱红锦缎严丝合缝包裹着的身体,分明还是少年清瘦的体型。他给弟弟置办那么多件衣裳,这身花的心思最多。每日亲自督工,千叮万嘱,一处都不能出错。
今日一看,果真如他所料,弟弟肤白,穿嫁衣尤其好看。
暖黄的火光跳动着,宫远徵有一双狭长的眼,此刻微微睁大。宫尚角在里面看见了自己。
新娘子年纪小,任性,不喜别人靠近,连头发都是自己编的。大抵蒙着盖头不习惯,一日下来,折腾得松松垮垮。
宫尚角下意识想帮他理一理,刚抬手就被握住。宫远徵拉着他紧挨自己坐下,左看右看,像是为哥哥的装束新奇。
宫尚角任他打量,过了会儿,才听他问:“哥,你开心吗?”
宫尚角反问:“远徵开心吗?”
宫远徵毫不犹豫:“哥开心我就开心。”
闻言,宫尚角静了片刻,目光沉沉,一时没有回答。
这个弟弟,由他一手养大,浇灌出如今的模样。
宫门不喜他弟弟的做派,说他貌若好女,心如蛇蝎。是淬了毒的刃,生着刺的花,谁从他那里都讨不得半点好处。
唯独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言听计从,全心全意地信赖、仰慕。
宫尚角打他一耳光,他眼也不眨受着,说哥我错了;宫尚角外面买回的小玩意儿,他照单全收,说哥对我真好;旁人朝宫尚角告他的状,他争辩也不会,只知软着声求哥哥相信我。
永远不反驳、不拒绝、不背叛。
所以理所当然的,在宫尚角问,等你及冠,和哥成亲好不好时,他想也不想就道:“听你的,哥。”
“前些日子,我做了个梦。”宫尚角顿了顿,没有提梦中事,只道:“醒来后,总觉有什么心爱之物,抓得还不够牢。”
宫远徵听得似懂非懂,唯独对“心爱之物”一词极其敏感,笑得两眼弯起来:“哥是在说我?”
“明知故问。”
宫远徵心满意足,下一秒倾身亲了一口哥哥的眉心。
宫尚角神色自然,侧身替他取下发间的饰品,手指仔细梳理黑发。他这个弟弟不懂情欲,不知天下没有哪对兄弟会同吃同住,成日接吻,不知成亲要发生什么,不知兄弟与夫妻有天壤之别。
可到底有什么区别呢,一辈子在一起,彼此唯一,夫妻和兄弟又有何区别?
稳重自持,进退得宜是宫尚角,可他也想在一个人这里做可以昏了头,不顾伦常的宫尚角。
宫尚角轻声说:“我很开心。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抬手挥灭红烛,眼前霍地光亮全无。宫尚角在一片漆黑里精准无误寻到弟弟嘴唇吻上去,宫远徵半眯着眼,顺从地松开齿关,任哥哥长驱直入。
像他们做过无数次那样。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无需祝福与认可,喜服和婚礼是讨一人欢心,我们不分你我,欢愉只来自对方。
END
–
“对了哥,听说你告诉长老们有法子使男子生育,徵宫何曾有这等奇药?”
“骗他们的……不过,还有我们远徵研究不出来的药?”
“当然没有!等着,哥,我回头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