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甜饼【短打】
我兴奋的看着手机里那只可爱的猫猫,就连瓦洛佳走到我身后都没发现
换作平常我早就扔掉手机然后给瓦洛佳一个熊抱,可今天没有,于是乎这只虎就生气了
“瓦莉亚,你的手机难道比我更重要吗?”虽然语气十分平缓,但我从他委屈的表情里知道,他吃醋了
“怎么可能,你可是我最重要的瓦洛佳啊”我说着可视线还是停留在手机上
“你还说,从我进来到现在已经五分钟了,你的眼睛没有为我停留一秒!”瓦洛佳的语言里写满了对我的控诉。
“可是我的心里随时都装着你啊”我放下手机,笑眯眯的看着他...
我兴奋的看着手机里那只可爱的猫猫,就连瓦洛佳走到我身后都没发现
换作平常我早就扔掉手机然后给瓦洛佳一个熊抱,可今天没有,于是乎这只虎就生气了
“瓦莉亚,你的手机难道比我更重要吗?”虽然语气十分平缓,但我从他委屈的表情里知道,他吃醋了
“怎么可能,你可是我最重要的瓦洛佳啊”我说着可视线还是停留在手机上
“你还说,从我进来到现在已经五分钟了,你的眼睛没有为我停留一秒!”瓦洛佳的语言里写满了对我的控诉。
“可是我的心里随时都装着你啊”我放下手机,笑眯眯的看着他
很明显,这种情话攻势对瓦洛佳来说十分受用
我见他表情有所缓和,便乘胜追击,将手机递给他。
“我想要这个!”
瓦洛佳接过手机,屏幕里那个白色的猫猫不正是这次冬奥露西亚的吉祥物吗
“等我们回到露西亚后我可以将我们的卧室里都堆满这个猫”
我抓到了他话里的关键词
“那就是说我在契丹无法拥有这只可爱的猫猫吗”
“恐怕是的”瓦洛佳无奈的说“你知道露西亚的轻工业有多糟糕,它无法满足契丹这么大的需求”
“义乌代工也不行吗”
“版权不好协商,主要是阿美利卡那边一直在限制……”瓦洛佳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他的女孩眼眶红红的,这简直是会心一击。
瓦洛佳抱住我,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后背"乖,我明天就派人和中方协商,不过作为交换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一听到事情有转机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
从我口中得出肯定回答的瓦洛佳嘴角上扬,似乎是野兽捕捉猎物后的喜悦
“那今天晚上就是我说了算,不许反悔”
我听到瓦洛佳的条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而那只虎呢悠哉悠哉的溜出去办公了
绝对不能让瓦莉亚知道中方那边早有洽谈的想法,他不过是顺水推舟为自己谋了一次福利而已【无辜脸】
狼与鹰的时间
#妄想幻想,构筑世界。
#成为狼的他,和成为鹰的他。
#当我失去一切,我依然拥有你。
#不是文字游戏,而是——我,爱你。
白天与黑夜,命运在流浪。
两个人,互相隶属在相对的时间。
带着狼跋涉在永无止境深夜的太阳,
肩负着鹰隐匿熙熙攘攘人世的月亮。
每一天,晨昏交错而过的霎那才匆匆相见。
信仰与希望,真实与幻觉。
背负诅咒的流放者,在彼此指引之下共同对抗裁决。
这是狼与鹰的时间。
请安然翻页。
下面会为你展示一个甜美的梦境。
...
#妄想幻想,构筑世界。
#成为狼的他,和成为鹰的他。
#当我失去一切,我依然拥有你。
#不是文字游戏,而是——我,爱你。
白天与黑夜,命运在流浪。
两个人,互相隶属在相对的时间。
带着狼跋涉在永无止境深夜的太阳,
肩负着鹰隐匿熙熙攘攘人世的月亮。
每一天,晨昏交错而过的霎那才匆匆相见。
信仰与希望,真实与幻觉。
背负诅咒的流放者,在彼此指引之下共同对抗裁决。
这是狼与鹰的时间。
请安然翻页。
下面会为你展示一个甜美的梦境。
ECHO·回音
上翘的语调,音尾温柔近乎透明的颜色淌出嘴角。
黑与白的时刻,正邪未分的子夜和黎明。
嵌在胶片卷中的影像,一幅一幅连接起来成为流动的时间。
晦涩的天空宛如定格的黑白照片,预示即将来临的雨季。
你的眼睛就像是下过一场大雨。
像是猝不及防的一场迷雾,我渐渐看不清我自己。
1.
淹没在深沉的黑色与静寂中的森林,影影幢幢间隐约透出些许树木的轮廓。
宛如实质的雾气包覆住本就模糊的视野,在林间互相簇拥推挤着缓缓浮动。
于是,踩断细小枯枝的折裂声在一片静寂中,就显得格外突兀且清晰。
迟缓沉重的雾气突然被猛烈搅动起来,它们拥挤在一起互相推搡,吃力地四下分散开去。
有人影艰难地撕破了黏韧的口子,跌跌撞撞冲出雾气守卫的森林边缘。
人影身后迟缓厚重的雾气沉重涌动着重新积聚,几个翻滚间那个破口就填合得毫无罅隙,就好像之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2.
透过缠绕着牵牛花藤蔓的栅栏,点着门灯的木屋在沉沉的黑夜里显出几许难得的温暖。
马厩旁堆着厚厚的干草,窗户里隐约闪烁着火光。
敲击篱笆门的砰砰声。
“打扰了,主人在家吗——?”
安静了几分钟,屋门打开了。
屋主人裹着厚厚的围巾,举着提灯走下台阶。
她裹着大头巾,伛偻着腰背,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
“请问,我可以在这里借宿吗?”
见有人出来,不速之客掀开了罩在头顶的斗篷帽子。一头茂密挺翘的正金色长发露了出来,令人眼前倏然一亮。它们被精心编束成蓬松修长的蝎尾辫,在干冷的空气里极富生气地肆意舒展。
清朗的月色下,是个年纪十六七岁的少年。
他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金彩明溢,眸光一静一动间粲亮如绚烂的焰火。
屋主人走近了。
年老的妇人隔着篱笆,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
修长的澄金色侧发遮掩住的面颊上还挂着明显的枝叶划伤,额角眉梢沾着些许泥迹,像是荒原迷路的小兽。
覆盖半身的斗篷和足底露出的长靴上到处是在森林中跋涉的寒气遗留下的驳驳水痕,看上去很是有些狼狈。
似乎是察觉到对方的视线,他对她极为明亮地笑起来。
那是一种美好到明媚的笑容,上翘的唇角,露出贝壳白的牙和弯起的眼。腮帮子上漩出两个深深的梨涡,顷刻就化阴霾为无形。
刹那间,就像是这被黑暗寒冷重重包围的地方,倏然照射进了一道阳光。
“请问可以借宿一晚吗?我天一亮就走。”
他又重复了一遍请求,认认真真的态度透着恳切。
清朗的嗓音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涩未熟,只是尾音依稀透出一点沙哑,听得出长途跋涉后掩饰不住的疲惫。
老妇人叹了口气。
她一时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答应接纳这样一个深夜到来,冒冒失失的闯入者。
她一直独居,对陌生人抱有极强的戒备心。
或许是少年身上清冽的气质足够让人信任,又或许是那张还带着几分稚气的面容和丝毫不加防备绽放的笑靥,让她想起了去年春天这里温暖化冻的风和开放一地的向阳花。
“进来吧。”
她有些费力地打开了大门,邀请她深夜到来的客人进屋取暖。
壁炉前她添了些柴火,好让火烧的更旺。又从咕嘟嘟沸腾的汤罐里舀了一铁罐热腾腾的汤——那是她做好的晚饭——递给坐在壁炉前烤火的金发少年,自己坐在了旁边另一把椅子上。
“饿了吧,吃吧。”
苍老迟缓的声音带着关心。
她对着面前这个异乡人——现在是她的客人了——这么说着。
少年明显有些错愕。
他小心翼翼接过铁罐捧在手上,借着热气低头喝了一口。
抬起头来的时候,也许是热气氤氲的缘故,那双纯净透亮的金色看起来像是起了雾。
“谢谢婆婆,很好喝。”
声音里带了点小小的鼻音。
“很久没有吃到这样好的晚餐了,谢谢您的盛情招待。”
说话间摸了摸袖口,少年郑重地捧着罐子站起来。
“再次感谢您的款待。衣服差不多干透了,今晚我睡在您的马厩里就可以了。”
迎上妇人有些疑问的目光,少年舒开嘴角。
“因为——”声音放低,他垂下眼睫来,眸光抚过掌中尚且冒着热气的汤罐,是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柔和。
“我还有一个很重要,不,非常非常重要的伴旅。”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双眼睛干净得像是太阳倒映的镜子,通透见底,清澈明亮。
“我的爱人,他还在等我。”
3.
马厩里,体型壮硕的劳役们倚在一起,彼此取暖。它们静静地站着咀嚼夜草,丝毫不在乎异类的闯入。
这也正是他们想要的。
厚实的干草堆上,少年弯下腰拍拍腿才直起身来,不着痕迹习惯性皱起眉。
他的左腿膝盖处发出属于机械和金属特有的空洞声响。
“又湿又冷走了一夜,潮气要钻进骨缝里了,真是够疼的。——你怎么样?”
说话间他活动着手臂回过头,对上另一道在夜色里格外明晰的目光。
体型极为硕大的巨狼沉沉卧在他身旁。
一对深黑到看不见瞳孔的眸子沉如深水,凛冽如锥的锋刃收在眼底,并没有太多情绪浮上水面。
尖碗形的狼耳如同雷达,灵敏调整着方向,警觉感知着微弱灯光照射不到的黑暗深处那些微小动静。
这样一双凌厉的眼睛,正同样专注地回视着他。
只是看向他的时候,那些寒冷的锐利的东西顷刻间消失无踪,狼的眼睛温柔得一塌糊涂。
“我就知道,”少年把身上一大半的斗篷都分享出来,蜷起身紧挨着狼躺下,侧枕在了狼宽阔平坦的背脊上。
“你总是不肯多表现一点,明明也不轻松。至少今天我们一起分享了热汤,你心情也会不错吧... ...”
他抬手梳理着巨狼厚实温暖的颈项毛发,然后拥抱一样将手臂搭在了狼低沉起伏的胸口。
狼的心跳,厚重且沉稳。
“不管怎么样,你在我身边,我会安心…”
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呼吸开始均匀绵长。
体型庞硕的狼环过修长的尾巴覆在他身上,替他遮挡着四面八方漏进的风。
伏下头颅的守卫者依旧警惕,感知巡梭保护着这来之不易的平和睡梦。
夜色渐渐洗淡,天边逐寸浅白,稀疏的残星一颗一颗消失。
晨光熹微。
初醒的黎明总是格外清冷,覆在脸颊的凉湿感,和林雾中蓄满水珠的枝叶垂在耳旁呼吸的感觉毫无二致。
金发的少年坐起身来,任由第一缕光在发梢闪烁跳跃,流淌出耀眼温柔的暖金。
清晨总是那么美好,充斥着各种各样叫做希望的东西。
希望。
终年飞行在天际线上的大鸟翅膀上,负载着人们最纯真的愿望。
人们常喜欢说,献出我的翅膀。
献出我的翅膀。
少年忽然笑了。
漂亮又略带稚气的脸上,笑容盛放而张扬。
他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在爱人的身上看见了一双比鸟儿更加温暖的翅膀。
——透过那双黑色的眼睛,看见了曾以为永远不会拥有的希望。
光影交错的一刹那,他探身仰头拥吻上面前黑发的爱人温暖柔软的嘴唇。
“早安,我的罗伊。”
Stardust·尾音
在那以后许多时间,妇人总是记得,那天早上下过大雨的空气格外清透,干净得让人想起滚动着晨露的草地。
来道别的客人并不是她昨夜招待的金发少年,而是一位同样身姿挺拔利落的年轻客人。
他和明彩四溢的少年完全不同,气度沉敛,举止优容。
看向她的眼睛里波澜不惊,黑发黑瞳,肤色冷白,眸色深沉如深水。
这是个极具魅力的成熟男人。
他笑着行礼,自我介绍说身有隐疾在外休息,今天特地一早来道谢,他们该继续旅程了。
“过夜费。——以及,请您不要向任何人提及,曾经见过我们。”
她看着他递来一小袋沉甸甸的钱币,似乎想开口问些什么,慑于他身上极为礼貌的疏离气场,只得接在手中点头允诺。
事情安排处理妥当,他的注意力明显不在这里了。
黑发的客人一身深色的长靴斗篷,只牢牢拽住自己身后的马,说话间视线微微上扬,看向她身后高远澈蓝的天空。
那天的天空,是大雨清洗过后的颜色,蔚蓝澄澈得没有一丝杂质。
他虚眯起眼睛,然后他们同时听见了巨大的翅羽划破天空的声音。
有什么从空中猎猎盘旋俯冲而下,带着一身初晨清冷的曦风停落上了他的肩膀。
是一只钢羽苍劲锐气昂扬的炽金鹰鸟。
甫一出现,就像是这小小一方树木遮蔽的荫地,突然升起了第二枚太阳。
像有什么人收集了太阳凝落的耀芒,然后一股脑倾倒在了它光洁的羽毛上。
比炽阳更加柔和的颜色,比熔金更加温暖的辉光。
钢劲到轻松划得破戾风的羽尖上,跳跃流淌隶属于金属淬火的质感光泽。
耀眼到一刹那足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黑发的客人笑着抬手,骨骼修长漂亮的手指沿着头颈脊背划下,拂过光泽粲亮的翅羽,细致描摹鸟儿漂亮锋利的轮廓。
他满眼温柔,颇为爱护地拿出一只精巧的牛皮水袋,倒些水喂给鹰喝。
鹰饮了几口水抖擞起精神,倨傲地扬起头颅,一声长啸破风振翅直入高空。
盘旋,升高,劲戾的鸣啸犹如水浪涟漪般扩大,折返,划出一道道巨大的金色弧圈。
鹰的声音。
自由的声音,天空的声音,希望的声音。
它们和风交错缠绕,撞击出延绵不绝的回响。
——就像是救赎。
年轻的男人跃身上马,追随那道耀眼的光芒一路疾驰而去。
再后来,常常会听到一些散落在人世间的故事。
星光璀璨,天气晴好的夜里,带着巨狼跋涉在寒山深谷的少年,明亮清透如山灵。
时局动荡,从容周旋于各大军阀上层政要之间却无人知晓来历的传奇军官,肩上总停着一只羽色苍厉,神形倨傲的枭鹰。
_END.
暴雨。
#双向暗恋。28岁的军部少将和19岁的特种情报官。
#流血⚠️警告。
#——“爱德,不要好奇真相。”
罗伊马斯坦古被困在这座囚室已经三天了。
他的双手被牢靠的石枷缚在胸前,迫使他只能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匍匐在冰冷的地面。
长时间的固定姿势是一种酷刑,关节会从难以忍受的僵硬剧痛再到失去肢体控制感的麻木。身上大面积的擦伤让罗伊在长时间的昏沉中保持了一丝理智的清醒。
地面有了细微的振动。
是脚步声。
藏在凌乱的额发下原本阖起的眼睛忽然间虚眯开一条缝隙,一道冷光一闪而过。
他依旧一动不动,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
脚步声停止了。
——猫...
#双向暗恋。28岁的军部少将和19岁的特种情报官。
#流血⚠️警告。
#——“爱德,不要好奇真相。”
罗伊马斯坦古被困在这座囚室已经三天了。
他的双手被牢靠的石枷缚在胸前,迫使他只能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匍匐在冰冷的地面。
长时间的固定姿势是一种酷刑,关节会从难以忍受的僵硬剧痛再到失去肢体控制感的麻木。身上大面积的擦伤让罗伊在长时间的昏沉中保持了一丝理智的清醒。
地面有了细微的振动。
是脚步声。
藏在凌乱的额发下原本阖起的眼睛忽然间虚眯开一条缝隙,一道冷光一闪而过。
他依旧一动不动,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
脚步声停止了。
——猫鼠游戏。
不同的是,这一次,两边都极有耐心。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小时,也可能三小时。
马斯坦听见生锈的门轴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音,这声音尖锐得让人牙酸。
皮靴敲击水泥地面的声音格外清脆,他熟悉这个声音,这种军用皮革做的极为结实坚硬,正因如此,它们带着巨大的惯性狠狠撞击在他受伤的肋间的时候,罗伊听见了自己肋间不知道哪里的骨骼一声脆响。
闷重的痛哼从喉间溢出,带着对方乐意听见的音量和恰到好处那么一点儿慌乱。
下一秒他就感觉脸被猛地扬起——冰水浇洗,这种冲力非常大的冷水直接取自外面常年零度以下的地下深水,极度的深寒和疼痛是正式审讯前常用的下马威。
这是一座靠近远海的监狱,建在岛屿,三面环海悬崖峭壁,是非常好的严刑拷打的场所。
这座监狱的主人名叫斯洛斯,出身中央监狱,原本是典狱官,后来升任大总统手底下臭名昭著的刑讯专员,他给这座海屿取名“囚笼”。
囚笼是专门用来铲除异己和清洗系统内部的地方,他以发明使用残酷的刑具为乐,近几年胃口越来越大,开始不满足只提审罪名确定的政治犯人,而是随意划定名号就可以立刻提审。
被盯上的人往往苦不堪言,他们会缴纳很多的钱用于自保,避免落得终身残疾。有囚笼这个王牌在手,斯洛斯的胃口只大不小,直到他联系上军方高层,和多名将级官员沾惹裙带,引起了大总统的警觉和注意。
区区一个斯洛斯并不足以兴师动众,但是他手上掌握着的大批军方高层人员的资料就非常有获取价值。这是个做事滴水不漏的老狐狸,本性贪婪却为人谨慎,如何能做到一举铲除就至关重要。
罗伊马斯坦少将,亚美斯特里斯军史上年纪最轻的将官。
一路上来摸爬滚打,枪林弹雨,血肉横飞,什么没见过。
极为严酷的环境锻造了他一身钢骨,他经历的林林总总大事小事,又有哪个是轻易能活的下来的。
心性,意志,忍耐力早都锻炼到常人难及,刀枪不入。
可是有些时候,人的精神和肉体的极限,往往无法被意志力左右。
换句话说,此时此刻的罗伊,如果不是靠着极为坚韧的心性,早已经心理崩塌了。
无法形容的剧烈刺骨的痛楚还是小事,最可怕的还是精神肉体的双重折磨,生不如死。
囚笼,酷刑,炼狱,名不虚传。
一天下来,遍体鳞伤的罗伊被带进了另一间囚室,也是这座囚笼真正的原始面貌开始显露的地方。
几个人高马大的警卫像是扔一麻袋土豆一样把他抛掷在冰冷粗糙的岩石地面上。
罗伊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这种岩石砌就的矮牢他看不见任何光线,只是单纯凭着自己进来的那天在掐算时间。
毕竟,失去时间感知就代表自我意识被侵占的开始。
他摸索着撑起身体——胳膊和肋骨同时开始剧痛,不知道具体伤的情况怎么样,但是单凭感受来说绝对算不上多好。
他勉强把自己倚靠在石壁上。糙砺的石壁硌得他受伤的背脊生硬的痛,可就算已经无法维持姿态,依旧不肯也不愿意倒下去。
你醒了?
他隔了几秒钟才辨识出来这里面还有别人。白天的严刑拷打让他的听力思考都明显受到了影响。
那边窸窸窣窣了一会,突然有光亮了起来。
罗伊一时无法适应立刻眯起了眼睛,好一会他才终于看清了情况。
那是个双手极度粗皱的男人,看不出岁数,因为他灰白得和杂草差不多的胡子和头发全都纠结着长在一起,完全无法辨识面目。
看上去像是在这里待了很久了。
能在这种地方活着长待,看样子总有些东西。
罗伊打量一圈不动声色收回目光,闭目养神。
似乎是半天没回音,那边等的不耐烦,索性靠了过来。
他坐在罗伊对面的杂草堆上,依然拿着昏黄的光源——一截短到不能再短的蜡烛。
我认识你,罗伊将军。
没有回音。
你没有好奇心吗?
我年纪轻轻身居高位,有点名气不稀奇。
罗伊轻咳了一声,喷出星星点点的红色。他觉得嗓子里仿佛塞着一块边缘锋利的金属破片,一呼吸就刮擦出锋利凛冽的疼痛。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被袭击了。手下的副官被杀了两个。
你不想知道是谁指使斯洛斯这么做的吗?
罗伊忽然睁开眼睛,目光里倏然杀气凌厉。
他一字一句咬出一句话。
少来套我的话。想当好狗就滚回去告诉你的主人,敲碎我全身骨头也别想撬开我的口。你们想要的永远得不到,别做梦了。
中年人忽然笑了起来。
有意思。骨头真硬,军部看来并不都是一群废物。
罗伊沉默看着他,等他继续开口。
我是斯洛斯的刑具师。他喜欢这些,我给他设计图纸,他让我活着。你身上这些伤口不及时处理你活不到出去。我见过太多了。
你的妻子难道不是还在等你回去吗?
年轻的男人摇摇头,身后的墙上肉眼可见洇开一片血迹。
他垂下眼睛,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唇角无意识挂上一个淡淡的笑。
我还没有…妻子。
额发凌乱地铺在他瘦削的脸上,黑白对比映衬得他失血过多的脸色病态的苍白。
还有,我死不了。想让我死,这点程度还太轻了。
对面还想说点什么,罗伊闭上眼睛再不回答。
……
第二天。
第三天。
……
第五天。
随着遍布他全身上下巨大可怕的创口开始感染恶化,罗伊清醒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他开始高烧不退,陷入深度昏迷。
警卫开始用担架抬他进出。覆盖在他身上薄薄的单子被暗沉的褐红的血缓慢泅出一个边缘模糊的人形,缓慢流淌的血从简陋的木质担架缝隙里不紧不慢渗透滴淌,硬是把从囚室到刑具室短短一条路淌成一条血路。
那些见证了全程的警卫也从一开始的不屑,到震惊,再到尊重。
整整八天的酷刑,囚笼从未出现过的人类和数字,这个男人是有多硬的骨头啊。
与此同时,总统办公室。
爱德正站在那个威严如斯的男人面前。
报告总统,我昨夜接到了线人可靠消息,罗伊极有可能在囚笼,具体情况不明。
罗伊将军失踪有我职责范围内失察的责任,作为特种侦查,我特来申请第一批次援救。
他军容整肃,配着军衔,说话的语调平静沉稳。
但是整个人看上去分明像极了一头狂怒的狮子,正拼命压抑住汹涌到眼睛的狂烈情绪。
他的右手死死握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块血迹斑斑的银怀表。
时间倒转回一月前。
总统办公室。
钢还太年轻……虽然少年人的直白是个好工具也容易利用,但是想要钓鱼,除了派遣卧底侦查情报,您还是需要够有吸引力的饵食为好。
说话的男人是个极年轻的少将,黑发黑瞳,肤色白皙,眸色深沉如深水。
那个威严的男人沉默了片刻。
你很少这么冲动,罗伊马斯坦。
他毫不避违直指重心。
罗伊只是笑笑。
每个人都有建功立业的野心……抢夺这种机会谈不上冲动,如果能就此为您证明我的能力,得到赏识我会很荣幸。
几天后。
一封机密档案恰到好处的造假与泄露。
罗伊马斯坦古,德拉古马,潜藏间谍。
每一个字,都是重磅炸弹。
大名鼎鼎的焰炼竟然是隐藏在军中高层的秘密探子,这个消息的诱惑力足够让任何知道它的人为此疯狂。
一周后罗伊的失踪说明了一切。
与他同行的两个年轻士官均当场被杀,现场血腥至极。
军中风雨欲来,人人自危,而总统则是反常的沉默。
——鱼上钩了。
爱德站在办公室正中央,正沉默地等待回应。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昂扬挺拔的身体语言,不达成目的不罢休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在无限度的煎熬里困守了整整八天,现在的一线希望怎么可能放弃?
他恰好和之前的罗伊站在同一个位置。
同样的冷静克制,不同的是,一个不动声色,一个则是深深压在眼底的焦急。
大总统意味深长看他一眼。
我批准你这次行动。
十分钟后会有人给你密码,是你要的囚笼坐标。
已经记不清过去了多久,这个黑暗停滞的世界骤然被猛烈搅动起来。
奔跑,喊叫,痛呼,人影剧烈地扭曲变形,一个接一个倒下去。
剧烈的喧哗,噪音,刺目的白光。
罗伊陷在深刻的昏迷中,忽然发觉接触到身上的感觉变了。
不再是粗鲁的,蛮横的,而是小心翼翼尽量躲开他身上横纵交错触目惊心的伤口,以一个用力却温柔的姿势想尽办法一点点挪动他。
有冰凉的水汽凉湿扑面,这次并不疼痛,而是带着属于植物和泥土的勃勃生机。
还有久远未见的风的声音,它们带着雨的气息铺天盖地冲下来,洗透了肺里的污浊,痛快激起一身的战栗。
罗伊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还是那个担架,底下加了轮子,身边有人将他半扶半抱,想尽办法在不过多移动他的情况下带着他行进在崎岖难行的石路上,这是离开的方向。
罗伊抬起头,又花了很久才重新聚焦了视野。
斗篷下一双金色的眼睛正注视着他。
温柔专注,粲亮得像一团点燃的火焰。
遮发蒙面,也不妨碍他一眼认出。
是他的钢。
他们此刻站在粗砺山石边缘,深不见底的深渊下回荡海浪拍击石崖的空旷回响。
背后人声嘈杂,罗伊听见背后齐刷刷枪栓拉动的声音。
他太熟悉了,这是万弹齐发的前奏。
与此同时他的钢突然拉动了手中的什么东西,然后猛地抱住了他。
你不会死!我们都不会死!
冲天的爆炸和火光里,他抱着他纵身跃下悬崖。
钢整个趴伏在罗伊身上,以一个拥抱的姿态将他死死顶在身体和岩壁之间,整条机械臂都深深插入他们背后的岩石,深没至肩。
这样狂暴的惯性势必会带来巨大的撕扯,下一秒,罗伊就听见他靠近肩部的大臂轴骨一声清脆的裂响。
那一瞬间钢疼得下意识抱紧他的力量又增加了两分,勒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看到他肉眼可见的紧张,罗伊反而情绪平定了下来。他想伸手摸摸他披散下来的头发,却发现身体沉重得连想要抬起手臂都变得无比困难。
他们的脸上都在滑落雨水,他很喜欢这种时候的钢,打湿了的头发和湿漉漉的眼睫让近在咫尺的他看起来漂亮得透明,清洁又干净。
他们从未如此接近。
他看着钢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它们同样在注视着他,眼睫闪动间全都是不加掩饰的紧张担心,还有……藏在最深处那不易察觉的,恐惧。
罗伊恍惚间想起了巴士底狱的那段问话。
那个时候,他的眼前忽然就看见了四年前那个推门直入他办公室的少年。
带着满身上下明亮耀眼的金色,就这么径直扑进他一抬头毫无防备的眼帘。
——温暖了他的时间。
罗伊依然在笑,眉眼温柔,表情依旧是轻松的玩世不恭,只是他的脸色和唇色都在肉眼可见越来越白。他们依偎在一起,钢把额头贴在他脸上,滂沱大雨里,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似乎是早有安排,钢潜入进去不久引发爆炸后,大批全副武装的人马就冲进了这不见天日的巴士底狱,把那些无法暴露出来的龃龉龌龊掀了个底朝天。打扫战场后,他们循着爆炸的轨迹,终于是发现了卡在半空中的两个人。
罗伊已经深度昏迷,钢手臂损坏身上多处剐蹭,被发现的时候也已经接近力竭。他用右手充当固定锚点,左腿同样卡进岩石缝隙直至膝盖来充当支撑点,把自己整个人彻底变成一张活着的承接网,拼命抱托住罗伊不肯撒手,目的就是死死保护住他,避免毫无自知的他就此坠落深渊。甚至因为坚持得太久关节已经抱死,救援上来以后在医院休养了好一阵才能自主活动。
一个礼拜后,高烧褪去,罗伊终于清醒了过来。
万幸,没有什么后遗症。
身上的皮肉伤创面太大需要定期换药他还出不了院,怕他太无聊钢总是时不时就去看他。
斯洛斯的档案没来得及销毁,已经摆在了大总统的桌面上。罗伊提了半级,加了些职务头衔,看来以后更有的忙。以及几个算是他罗伊竞争对手的家伙,最近突然无声无息集体"休假"了。
这都是钢带来的消息,零零碎碎倒也够他开心。病房的窗台上摆着一盆绿植,窗外有一棵很高大的树,正午以后常有鸟来。
以及——他扭回头来,身边正坐着他的钢,正给他剥橘子。剥完捏了橘皮一挤,空气中满屋淡淡的清苦香气。橘皮和橘子是两种味道,他和钢都很喜欢。
到了这个季节,气候总是变化无常。
很快原本晴朗的天阴郁下来,风变大了。
下雨了!
钢拿着橘子趴在他肩上向外看,满脸毫不掩饰的惊喜。
阴郁的天气背景让他显得格外纯净,近距离看上去,他的脸漂亮得一塌糊涂。
某些时候,下雨倒也不坏。罗伊想。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