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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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车》的番外。可独立观看。

电是突然停的。三伏天的日子，宿舍楼迅速升温，一片唉声叹气沸腾。王晓佳也是突然来的，舍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在门口撞见一个黑影，发出两声鬼叫。

王晓佳是更狼狈的那只鬼。她端着泡面碗，肩披浴巾，声音像她的肚子一样瘪。"芸姐，你们宿舍还有热水吗？我没水泡面了，也...也没洗澡。"

蒋芸迎她进来。一碗泡面下肚，饿鬼露出人形，眼睛又亮起来。这位客人有备而来：发光交通棒、手指灯、矿工头灯...将自己武装成闪闪发光的灯泡人。

蒋芸忍不住笑："你们学工程的都这样吗？"

王晓佳两臂绑着灯管，抬不起手捂嘴，所有光点随着她的羞涩闪动。她不熟练地得瑟："我的工具可多啦，芸姐什么时候有空，欢迎去我宿舍玩，可好玩了！"

王晓佳又解释，小时候住在工地上，有的工地发电不稳定，到晚上就会停电。在活动板房里备上发电装置，才能继续作业。如果停电太严重，工地歇班了，那么整个工地就是小孩乐园。

"我那时养了一只大狗"，王晓佳努力用发光手指比划："我就戴着头灯，和大狗在沙丘和挖掘机之间寻宝！"

如今她也戴着头灯，和蒋芸在宿舍楼探险。楼道和平日两个光景，黑色深浅不一，偶有绿光闪动。蒋芸逗王晓佳，吓得她尖叫，头灯光线在走廊一通乱射，每个宿舍的人都出来看热闹。

蒋芸害羞了。矜持的舞蹈系校花，拉起惹事的小学妹就跑。跑回宿舍关上门，两个人一通狂笑。

发光小人儿来了，蒋芸得以收拾宿舍，找出折扇、花露水、凉席等消夏装备，失常的宿舍一点点恢复秩序。床上太闷热，她们打地铺，摇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好像二十年前的夏天，电器尚未普及，乡下的人们坐在台阶前乘凉。互联网尚未连通，由夏风连接彼此，结成我们的小世界。

这个世界只她们两人。蒋芸帮王晓佳把发光装备卸下，头、手指、胳膊、脚腕，暧昧在光晕中拉长。等到最后一个道具卸下，王晓佳已经没有初进门的局促。道具铺了一圈，小世界搭建完毕，她们坐在光里，也像回到小时候，也变成小朋友。小朋友比成年人皮实、烂漫、能愉悦地忍受夜晚，只因心性懵懂，不识孤独。

这是蒋芸度过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长夜。掌上设备都罢工了，甚至不能计算时间，但并不无聊。另一个小孩王天草直接把她拉进二次元世界里。某句话没说对，两个人斗嘴起来，末了蒋芸狠狠放话："我二次元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

"可是我今天才玩过泥巴啊。"

史莱姆爱好者王晓佳笑成一团。

蒋芸不知为何能和这泥巴小孩聊这么长、这么久，回忆起来，又好像什么都没说。只是从一个话题调笑到另一个，学校、梦想、时事，组成她们世界的片段打碎了重新拼凑。蒋芸恍惚已经和王晓佳认识了很久、很久。

虽然这小学妹只是几个月前才出现，在形体房边探头探脑，说的第一句是："我可以进来吗？谢谢你！"

她心下一暖，便见王晓佳翻出废旧的收音机。理工科少女动手能力极强，居然修好了，拍一拍，便调出音来：

"欢迎收听蓬莱鬼话栏目，上回说到，老张下班回家，将钥匙插进门孔，突然一阵恶寒，转身一看..."

"哇啊——！"

王晓佳从后蒙住了她的眼。蒋芸一推，王晓佳脚滑，顺势歪进她怀里大笑。蒋芸来不及嗔怪，只听得那电台里的老张一阵尖叫，叫得她心里发毛，不由得把怀里的人揉紧。鬼飘出来了，开口却是天津腔，她俩又一阵爆笑，笑得晕眩，听不清鬼的怪叫。

蒋芸是过山车专业户，极致的刺激与欢乐，在失重感里无限加速。此刻，她又感到晕眩了。王晓佳的鬼故事俗套，但居然上头。战栗伴随着欢乐，身上一层鸡皮疙瘩，不知是笑的还是怕的。情绪起伏推到极致，不分你我地晕头，像是过山车，像是醉酒。王晓佳好像也醉了。她虽然看着怂，玩过山车时也尖叫得大声，但实则乐在其中。她笑得脱力，靠在蒋芸身上，身体绵软，但是发烫。

鬼故事的内容听过就忘，老张从剧情离场，转而代之的是她俩。一个人的情绪像过电一样传导给另一个人，传遍全身。仿佛她俩在门廊前遇了鬼，一阵战栗，放声尖叫又大笑。如此看来，这鬼似乎并非恶鬼。鬼来自冥府，可这里的心跳强烈，肢体温热，仿佛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生命存活。

鬼故事本是王晓佳播放用以消夏的，然而两人玩闹，却出了一层薄汗。蒋芸先去洗澡，临走到浴室门口，王晓佳呜呜地叫一声，她又吓得停住。王晓佳这才知道，蒋芸看上去无动于衷，其实是怕的。虽然怕但还是想听，还是上瘾的。

"芸姐，你怕吗？"

蒋芸用力摇头，说不怕，但声音发虚。王晓佳偷偷忍笑，反正蒋芸看不到。

"哎呀，那还是有点怕的嘛。"

"有一点。"蒋芸小声承认。

"我没想到你会怕。那我在外面给你唱歌吧。"

王晓佳背对着门，唱《好运来》《小鳄鱼之歌》《大手拉小手》，黑暗的浴室里，歌声顺着水声滴落。蒋芸觉得这场面好笑，简直太不像她的作风，但和王晓佳在一起，她又有何画风可言？她沉下心听歌，王晓佳唱歌功底不足，努力有加，甚至紧张。一片漆黑里再无其他听众，有什么好紧张的？

她想象王晓佳这个社恐去街唱、商演、成为知名歌手。这是王晓佳先前所畅想的，她也相信着。她准备洗完澡向王晓佳调侃，说等到你走红，我就说某一个夏天停电，王晓佳在我洗澡时唱歌，唱得可好听了。

等她洗完澡出来，这话却忘了讲。 蒸汽铺了满室，王晓佳好像突然潮湿，声线低沉。她匆匆冲进浴室，又折返，似乎觉得未经许可进入不太礼貌，又似乎只是这浴室水汽未散，太热了、太香了。蒋芸在暗灯下嗤笑："快去啦，一会儿没热水了。"

王晓佳洗完澡，又是满室热气。等这阵水汽散去，房间也静了。

王晓佳只是来借热水、洗澡，她的理由总是很多，但也已用完。但是蒋芸不愿提醒。她舍不得她走。舍友常年不在宿舍，她经常独居一室，并不怕孤单。可这到底是一个难得且偶然的夏夜，停电了，王晓佳在场。王晓佳也是偶然的，难得的。

"我还是有点怕。"她低声说。

于是王晓佳顺势留宿。

蒋芸身高腿长，从未和别人挤过同一张床。王晓佳似乎也是第一次，她僵得四肢不知如何摆放，局促背靠蒋芸，紧紧贴着床边。蒋芸一阵窝火，轻踹她一脚："不想好好睡就下去，你平时这么睡的吗？"

王晓佳慢慢转身挪过来，黑发铺了满枕。床头放了一只小夜灯，她的眼在微弱的光中发亮，望着蒋芸，突然就笑起来。

"我不好意思嘛。"她老实承认。

"那睡吧。"

"好。"

......

"睁着眼干嘛？"

"闭上了闭上了。"

......

"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呀，我有点失眠。"

"在想什么呢？"

"想新练的歌，想毕业能不能挣到钱，先当主播攒一笔，然后争取歌手出道，想养狗，想以前那只狗狗，想去人少的地方，但不能太少，最好从任何方向看去都有星星..."

"哈啊——别想了，睡吧。"

蒋芸困了，伸出手指点在王晓佳额前。

后来王晓佳无数次忆起这个夜晚。她的想象从脑中汇集到额前，星星从天空落到地面。这晚她睡得很好，没有失眠。在孑然一身的未来，当她闭上眼，温热的触感又出现在额前，她又回到二十岁的夏天。

夏天的风裹挟温热湿气。风从窗吹进梦里，她们睡在风里。

王晓佳做了一个梦，一个醒来就会忘记的梦。

工地上又停电了，突发停电意味着失序，安全事故，停工，索赔。在这个梦里，她牵着狗逃离溅血的工地与闷热的活动板房，四处探险，穿过沙丘和挖掘机，跑到星星上，游过河，到一处江南小镇，与另一个牵着狗狗的女孩过夏天。白昼很长，只有白昼。她们吃绿豆沙、桃、桂花酒酿、奶油棒冰，牵着狗漫无目的乱跑。是那样久违的长夏，作业做完了就是假期，梦想泛着棉花糖的甜味，两个人在一起就能到处闯荡。

梦稍纵即逝；置身其中，却愉快且漫长。

"啊，来电了。"

宿舍明亮，梦境明亮。王晓佳轻轻起身，关灯，打开空调，为身边人盖上薄毯。她踱步至窗前，晨光熹微，人们喜气洋洋，迎接电力充足的昼。

她轻快地离开。下楼，走入街道，走进夏天的风里。

奉天承芸

ooc勿上升 不喜勿入

霍格沃兹背景

《The Last Magic》

14.

※

      「该死！这门怎么打不开？」吴哲晗急躁大骂，王晓佳一把推开她「爆爆消！」

      门被炸出一层烟圈，金锁却毫发无伤，听着里面越发激烈的战斗，王晓佳害怕得浑身发抖，正准备和吴哲晗再一次冲撞铜门，陈思拦下她们，魔杖轻点锁头「阿咯哈呣啦。」

      蹙眉，陈思摇摇头「不行，这是忠实之钥，一定要有钥匙才行。」「那怎么办？爆破这扇门？」王睿琦看着王晓佳，陈思按住她们「不行，这样不知道会不会伤到允芸…」

      「那怎么办啊？我不能放她一个人在里面…」眼泪悬在眼眶，王晓佳硬是将它们逼回去，望着紧紧锁上的大门，双拳揣紧。

      突然，蒋芸凄厉的惨叫清晰的刺进耳里，所有人吓得脸色苍白，面带忧伤，吴哲晗捂住陈思的耳朵，紧闭双眼，王晓佳无助的蹲下，胸前一痛，木精镲子跳了出来，王晓佳大喜，一跃而起，将木精放到锁头上。

      「镲子，求你了…救救她吧…求你了…」

      一个不留神被钻了空子，被拆下的门板从侧边飞来，将她狠狠打到墙上，宛如布偶般慢慢滑落，头部受到重击，意识随着头上伤口喷涌而出的鲜血慢慢流逝，蒋芸看着重新汇聚的暗黑怨灵，无限唏嘘。

      什么人生跑马灯都是假的，将死之际，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回想自己好像平淡又有点精彩的人生，视线逐渐模糊，暗黑怨灵发出一声咆哮，黑里发红，她好想抬起手，随便挥出一个屏障咒都行，也比现在全身脱力、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的强。

      好想王晓佳啊…

      暗黑怨灵高速旋转扑向她，她努力抬起眼皮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不服输的瞪着即将吞噬她的恶魔。

      〝Expecto Patronum！〞

      在暗黑怨灵烧毁她的鞋子之际，一只银白色的柴犬冲到她身前，一跃扑上暗黑怨灵，瞬间，黑白相撞光芒穿透黑暗，黑色沙尘炸成零星碎片，缓缓飘落。

      「芸姐！」

      听到这声呼唤后，蒋芸彻底失去意识。

      王晓佳冲进残破不堪的厕所，就看见蒋芸浑身是血的倒在墙边，那一刻，血液凝滞，怒火中烧，浓浓杀意缠绕上身，面容僵硬冰冷，双眼通红。

      伸出的手颤抖着，轻轻触碰那没了温度的脸颊，拨开黏在她脸上的头发，弯腰，将浑身湿透、已无意识的蒋芸打横抱起，声音沙哑低沉「让开。」

      因巨大声响聚集了人群，各个议论纷纷，对着两人指指点点，洁西．绿茵和她的同党惊讶的捂住嘴「怎、怎么会这样？」

      走廊被挤的水泄不通，吵杂的声音在王晓佳耳里轰鸣，紧紧抱住怀里的人，她像被绷紧的一条弦，突的，怒火爆发，失控朝人群大吼。

      「通通给我滚！滚呐！」

      平时温和好脾气的人一旦爆发，便是震天动地、动人心魄，如摩西开红海，人群瞬间安静，让出一条路，默默目送王晓佳抱着蒋芸从一片混乱中走出。

      看着床上的人紧闭双眼，脸色依然苍白，王晓佳死掐着大腿，想让胸口的刺痛仍被分散。

      朋友们识趣的保持沉默，只是静静的陪伴左右，杨冰怡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她的肩给予安慰，她想牵上蒋芸的手，但最终温柔的掀开被角将她的手放进去。

      奈威走进医护室，脸色凝重「王晓佳，麦教授找妳，跟我来。」

      「我不要，我想留在这里。」

      听见自己平静却强硬的语气时王晓佳也一愣，后知后觉的紧张的望向奈威，所幸奈威脸色并无太大变化，只是神色严肃「蒋芸一时半会也不会醒来，妳先跟我过来，没得商量。」

※

      「柠檬雪宝。」

      老鹰石像缓缓转向，张开的双翼下是三层阶梯，奈威将王晓佳往前推，她无措的回头「你不跟我一起上去吗？」

      「不，麦教授只找妳一人，不用紧张，她不会刁难妳的。」说罢，奈威朝老鹰颔首致意「请带她上去吧。」

      旋转石梯缓缓上升，叮的一声，宽敞的楼中楼办公室映入眼帘，王晓佳慢慢踱到办公桌下的半圆形阶梯前，抬头一看，一幅巨大画像挂在位子正上方，画像里的男人满脸皱纹，留着长长的银白色胡子，半月形眼镜有些歪斜，身着庄严的银白色巫师袍，男人双手交握放在腿上呼呼大睡。

      她认得这个人，又或者说，谁能不认识阿不思．邓不利多呢？

      「呦…我已经好多年没看见学生进到校长室了，王晓佳，戴上我吧，让我看看妳古灵精怪的脑子里现在在想些什么？」

      思考被打断，王晓佳往声音来源望去，一顶破旧的帽子正用空洞的双眼饶有兴致的打量她，而房间里的画像们也被这句话唤起兴趣，邓不利多打了个哈欠，推推眼镜。

      拧眉，王晓佳盯着分类帽「我在想…当初你花不到三秒就将我分到葛莱芬多，是不是单纯偷懒敷衍了事，想说这小鬼随便丢哪都行？」

      「哦？真有趣…」分类帽往前倾「妳这是在…质疑我的判断？」

      「是的，而且我开始觉得，分类这件事本身就是错的。」目光凿凿瞪着分类帽，眼底泛起不甘的泪水。

      「孩子，我觉得妳說的很好，但是，妳究竟是打从心底的认为人不该被分门别类，还是，妳只是害怕去回应那些标签带来的期待？」

      回头的瞬间，对上邓不利多温和的目光，如桶冰水从头浇下，淋灭她筑起的火墙，所有强装的气焰在眨眼间蒸腾消散，只剩被直击的脆弱不堪。

      邓不利多微微前倾身子，微笑「妳是晓佳吧？我常常听米奈娃提起妳，說妳是个很才华的孩子，她说她相信妳…」

      「我不需要她的相信！」

      王晓佳难受的闭上眼，后仰，让眼泪困在眼皮下打转「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凭什么事情都落到我头上来？凭什么…凭什么她也要被牵连其中？」抓紧衣摆，垂下头，泪水中是不堪负荷掉下，哽咽着哭诉般呢喃「如果我勇敢一点，是不是就可以早点抓到凶手？她今天是不是不会受到伤害了？可是…可是我不够优秀，也不知道该如何打败那个恶魔…」

      「不，妳今天表现的很好。」抬头，看着麦教授慢慢走下楼梯，王晓佳胡乱的往脸上抹，眼泪和鼻涕全擦在袍子上。

      麦教授倚着桌子，绿色的双瞳看着她，又好像望穿了她「妳来霍格沃兹的第一天，分类帽唱了首歌，还记得吗？」

      摇头，麦教授接着轻唱「妳也许是属于葛莱芬多，那里有着蕴藏在内心深处的勇气…」

      「看見妳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妳绝对会成为葛莱芬多的学生，更会在魔法世界有着举足轻重的位子，谨记这句话，妳是一座桥梁。」

      「这不公平…从来没有人问过我要或不要…」不满嗫嚅，她好想责怪发泄，却找不到对象。

      麦教授眉毛一跳「别和我抱怨公不公平，这个世界本就残忍的，怎么会在乎妳心里是否平衡呢？」

      麦教授将一枚金币放进她掌心，再把她推向已展翅等待的老鹰石像，离开前，麦教授喊住了她。

      「有句话说，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但，王晓佳，容我改正这句话，人类因拥有共情能力而伟大…

      而妳，绝对能够理解，那个人心里的伤痛，救救他吧，如果妳愿意的话。 」

      「米奈娃，不得不说，那孩子真的和哈利有几分相像。」邓不利多笑看着王晓佳消失在石像后，柔声感叹。

      「那我依然坚持我的看法，她和哈利不像，她就是她。」

      「哦？愿闻其详。」

      「比起坚毅的果敢，她是温柔本身。」

※

      接过陈思手中的热毛巾，轻柔的擦去蒋芸额上的冷汗，从被子里拿出她纤细骨感的手，还是一样冰冷。

      紧紧握住蒋芸的手，想将手中的温度传递过去，但效果不彰，挫败感扑面而来，想哭的酸涩又趁其不备缓缓涌上，快速眨眼，用力扯着嘴角。

      换上病号服的蒋芸散发着易碎感，像个玻璃娃娃一碰就碎，让王晓佳的动作不自觉放柔，感受到打量的目光，抬头对上陈思的目光，突然心底一虚，眼神躲闪。

      「天草，我问妳个问题，」陈思说着，边把双节棍放到被子上，撒娇般地说「好好回答喔，不可以说谎。」

      王晓佳看着床上那把双节棍，咕咚一声吞了口口水，拘谨端坐。

      「允芸对妳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

      倒抽一口寒气，陈思笑的人畜无害，眼神却紧迫盯人，让王晓佳不敢移开视线，手还牵着蒋芸的手，可能见她紧张，陈思摆摆手「别紧张，妳好好想想再回答我，我想听认真的答案。」

      轻轻呼出一口气，转头看着蒋芸苍白的睡颜，脑中闪过无数个画面，回忆中的蒋芸是那样鲜活，四年如一日，最终，画面停在舞会完看星星的那个晚上，借着取暖之意，两人相互依偎，万年星辰落在蒋芸闪闪发光的墨瞳底。

      那时，她有无数个关于黎明的幻想。

      「我看到男生接近她会愤怒，看到她不开心会跟着难受，为了逗她一笑用尽所有办法，无论她怎么凶我、欺负我，我都觉得没关系，只要她出现，我就不由自主地想靠近。」牵着的手微微揣紧，王晓佳收回看着蒋芸的目光，认真坦荡的看向陈思。

      「在我的世界里，她就是理所当然的存在。」

      看着陈思笑容逐渐加大，她才迟钝的感到窘迫，害羞地低下头，就听见陈思说「真希望她现在是醒着的，天草，我就问妳，妳敢亲口把这些话告诉她吗？」

      刚要回答，就见庞芮夫人快步走来，拍拍她的肩「妳先到外面来一下。」

      「怎么了夫人？」陈思问，庞芮夫人无奈的翻个白眼「蒋先生和雷斯壮夫人来了，对不起啊王晓佳，妳懂得…」

      「没关系的夫人，我懂，避免可预测性冲突嘛。」「天草…」将蒋芸的手放回被子下，王晓佳站起身，朝陈思扯了个苦涩的笑容便低着头快步往外走，和一对夫妇擦肩而过，他们身上的香水味引的她回头看了眼。

      抿唇，夫妇俩身材高挑，气质高冷疏离，衣着打扮雍容华贵，她眯眼一看，在心里估算，夫人手上的包是育幼院整整三个月的经费。

      胸口郁闷，苦笑着，在医护室门口蹲下，在口袋里摸索，拿出机关青铜盒把玩，齿轮转动，机关启动，在手里变幻。

      「这是什么呀？」稚嫩的声音响起，她仰头，看见一个酷似蒋芸的小男孩站在她身边，一脸好奇。

※

      男孩拿着王晓佳刚递给他的机关小盒在她身边坐下，玩了半天却玩不明白，一瘪嘴丢回给她，并伸出手「妳好，我叫蒋枫，今年八岁。 」

      「嗯，我知道。」

      「妳怎么知道？」

      男孩惊喜的瞪大眼，王晓佳瞟了他一下，低头摆弄着机关盒子「妳姐姐跟我提过你。」「真的吗？她说了什么呀？」

      「她说…」转头，男孩期待的眼神让她一滞，犹豫的停下话语。

      蒋芸很少提到她的家庭，王晓佳也不会主动过问这种事，但能从只言片语中听出蒋芸对于这个弟弟的存在心怀芥蒂，蒋先生来自古老传统的东方家族，自从着个弟弟出生，便夺去了全不关注和宠爱。

      但看的出来，蒋枫很喜欢他的姐姐。

      「…就说你八岁了。」

      「只有这样吗？」蒋枫面上失落难掩，王晓佳愣了下，又往长袍内袋掏了掏「喏，送你当作见面礼。」

      「哇，这是什么？」蒋枫新奇的盯着手上心得的玩具，王晓佳撇嘴「这是诡雷，千万不要在你姐附近用它，当然如果你只想活到八岁也是可以尝试… 」

      「哇，谢谢姊夫！」

      吓的跳起，王晓佳大口喘气瞪着眼前像变了个人似的男孩「你说什么？」蒋枫咧嘴一笑，和蒋芸一个模子刻出的双眸多了几分邪魅，邪气狡黠，却装作无辜的晃手。

      「我姐常常提起妳，說妳呆头呆脑、中二沙雕，尤其长的像只大型柴犬，我就怀疑怎么会有人长的像狗啊，今天一见，惊为天人啊！」蒋枫得意的扬起手中的诡雷，灿笑「姐夫，我很喜欢这个见面礼…」

      「蒋枫！」磁性而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激的王晓佳瞬间石化，楞楞看着蒋枫脸色刷得煞白拖着脚步走向蒋芸父母，抬眼，紧张的往后退的一小步，却被强大的气场擒着移不开视线，紧张咬唇，任由审视的目光在身上来回。

      最终，蒋先生只是微乎其微的朝她颔首致意「谢谢。」甩身就走，蒋枫和她招手，却被雷斯壮夫人扭回头。

      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王晓佳松了口气，转身走回医护室，轻轻一笑。

      多少，进步一点点了吧。

      这几日，王晓佳几乎住在了医护室，有时让庞芮夫人不得不板起脸来辗人。

      「王晓佳，就算妳再多么含情脉脉蒋芸也不会因此加快醒来！去上课！」

      「不是…我…」

      「出去！我要帮小蒋换衣服，妳还要搁这儿看？」

      头两天，思思和小艾还会和她一起待着，后来，一看见她便提起书包边偷笑着离开，留她一人尴尬的脚趾蜷缩，更不用提她的小伙伴们，谁也不愿意陪她去探望蒋芸，不过这正合她意。

      血色慢慢回复，伤口也在愈合，左手小臂内侧却留了一道紫红波纹的疤，让庞芮夫人也束手无策「这就是诅咒的痕迹吧。」

      这天，她照例坐在蒋芸身侧，低头赶着前几日奈威指派的鱼鳃草报告，痛苦地搔着脑门，努力挤出破碎的只言片语，转头看向蒋芸，瘪嘴「要是妳醒着就好了…」自此，视线再也无法移开，慢慢靠近，突然，圆眼瞪大，憋住即将溃堤的泪水，颤抖着将耳朵贴近蒋芸的嘴「妳…刚刚说什么？」

      「我说…扶我起来…」声音飘渺虚弱，但王晓佳确清楚接收，赶紧轻手轻脚的扶着蒋芸坐起。

      看着眼前气虚却清醒的蒋芸，王晓佳愣愣地、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蒋芸蹙眉，不解地看着她的食指逼近，在脸颊上戳了一下。

      真实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瞬间引爆所有情绪，那些害怕失去、小心守护、焦急等待而积压了很久的委屈全在这一刻爆发，双眼发红，现在她的所有思考已被洪水冲垮，只剩一个强烈的念头。

      不假思索，按着蒋芸的后脑杓，偏头，粗鲁的用力吻住她。

      紧闭的双眼也拦不住溃堤的眼泪涌出，她生涩的让双唇碰触挤压，放弃所有思考，不去想蒋芸是否接受这个吻，也不去想为什么她现在还没被推开，直到一双手轻轻缠上她的脖子，轻柔的抚摸落在耳后，勾回她叛逃的意识。

      结束这个冲动下的吻，她不敢看她，现在才感到害怕是不是晚了？

      「王晓佳…」

      「芸姐…我不是，痾…」她急切抬头，撞进满眼笑意，手腕被轻轻拉住，蒋芸软绵绵的贴了上来，她急忙抱住她。

      「妳欠我一个告白，别忘了。」

      她微凉而柔软的双唇再次覆了上来，王晓佳轻轻闭上眼，坠入温柔至炙热的吻。

      「还要亲多久啊…」躲在屏风后，抱着给王晓佳打包的晚餐，躲在屏风后，杨冰怡生无可恋的盯着天花板。

河组文学，诚信代发。

作者:天猫精灵

大家好，我现在在广州。 　　

掌柜的让我过来办转正手续。 　　

…… 　　

我居然信了他的鬼话。 　　

我太傻了，真的。 

1 　　

第三办事处开业第一天。李珊珊走进当铺。 　　

她轻车熟路，进门就和我打招呼：嗨，你来了。 　　

等等，这不该是我的台词吗？ 　　

诶，果盘呢。她在我桌子上翻复看了好几遍，问我。 　　

等等，你怎么知道有果盘的？ 　　

她无不遗憾的叹了口气：冯思佳和我说有果盘来着。 　　

谢谢北替我省去一笔宣传费，谢谢谢谢。 　　

我假咳一声：你想当什么。 　　

她敲敲我桌子：你来的太晚了，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她笑的有点勉强：晚了。 　　

我没去过重庆。 　　

我没办法在每个人有需要的时候都及时出现。 　　

这只是个当铺。 　　

可是：其实你现在也可以当。 　　

可以让现在的路好走些的东西，可以让现在的喜欢更容易达成的东西，可以让以前的一切都不再煎熬的东西。 　　

她说：我现在可以自己。 　　

走好路，继续喜欢，让过去只是过去。 　　

她走的时候还在絮叨果盘的事。 　　

我知道。 　　

我没在几年前的重庆做成她的生意，我再做不成她的生意。 　　 

2 　　

第二个走进我当铺的是陈楠茜。 　　

她看上去有点紧张，于是我把果盘往她面前推推。　　 　　

她局促地搓搓手：你们这里怎么个当法。 　　

我展平当票折起的一角，告诉她：什么都可以。 　　

她不说话了。 　　

我揣着手陪她一起沉默。 　　

她把当票从我面前拖走，拿起放在一旁的毛笔。 　　

她不怎么习惯用毛笔，字写的歪歪扭扭。起笔处滴了很大一滴墨迹。 　　

我看看当票，再抬头看她。 　　

她冲我笑：我不知道用什么来换这个。你帮我想想。 　　

我填好典当物那栏给她看。 　　

她签好名字，说：原来这种东西都可以当。 　　

是的，什么都可以当。 　　

我拿走陈楠茜对下次心动的全部感知力，典当给朱怡欣下一次一定珍惜。 

3 　　

第三个走进我当铺的是左嘉欣。 　　

她问我：刘倩倩来过吗。 　　

我摇摇头。 　　

她笑容中便混进了些微妙的骄傲意味。　　 　　

她目的明确，于是这单生意做起来就不那么复杂。 　　

我给她写当票。 　　

她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给我提建议：你真应该在桌子上摆瓶酒。 　　

我吹干墨迹，把当票递给她签字。 　　

不会有人因为喝过一瓶酒就走进我的当铺，也不会有人因为在当铺喝过一杯酒就决定典当自己的部分人生。 　　

左嘉欣没喝酒，没喝醉，可还是在当票上签下了名字，把自己在这里的未来典当成刘力菲的未来，不是吗？ 

4 　　

第四个走进我当铺的是杨媛媛。 　　

她冷着脸，气压有点低。 　　

本着让交易能够顺利进行下去的心态，我暗戳戳回溯了她半个小时内的记忆。 　　

她刚和龙亦瑞吵过一架，over。 　　

她捏碎了我可怜的一粒开心果，咬牙切齿。 　　

为了保全剩下半盘开心果的全尸，我立刻抽出当票，对她说：可以换龙亦瑞再也不和你吵架或者冷战或者…… 　　

谁说我要换这个了。杨媛媛打断我。 　　

我龙亦瑞的名字都写一半了，你怎么就不换了！ 　　

她又捏起了我的另外半盘瓜子：你说的，那还是龙亦瑞吗？ 　　

您是客户，您是上帝，您说不是就不是。 　　

她又开口：我要不管怎么样吵啊折腾啊，都不影响到我俩感情就行了。 　　

这生意的规模一下缩水了不止一点半点啊。我有些心痛。 　　

但还是不能让这单就这么跑了：那用才华换您看行吗？ 　　

她点头，终于放过了我的果盘。 　　

我拿走了杨媛媛八分之一的天赋，典当给她与龙亦瑞永不生嫌隙的情谊。 　

5 　　

第五个走进我当铺的是李沁洁。 　　

她来去匆匆，这是我第一次见她，也是最后一次。 　　

她问我：用什么能换谢蕾蕾以后人生坦荡顺遂。 　　

大生意，这是大生意。 　　

我告诉她：用和谢蕾蕾的全部回忆可以换。 　　

她低下头，绞起了衣角：可是…… 　　

她想谢蕾蕾人生坦荡顺遂，她不想交出和谢蕾蕾的回忆。 　　

她想跑单。 　　

于是我赶快重新写了一张当票递给她。 　　

其实我完全做好了她甩手离开的准备，但她掀开印泥盖子摁上了指印。 　　

没有一丝迟疑。 　　

典当自己未来人生的选择权，换给谢蕾蕾人生境遇难料但永远有枝可依。

6 　　

阳青颖是第六个走进我当铺的人。 　　

她说她想放弃了。 　　

我点头附和：可以。 　　

她和我说了很多故事，然后得出这些故事都没那么重要的结论。 　　

真不重要你也进不来当铺了。我在心中默默吐槽。 　　

她讲那么多话，我真开始写当票时反倒沉默了。 　　

我自认为典当物选得还算价值合理。 　　

她很快接过笔，可没有签字，也一直沉默。 　　

她前后矛盾又割裂的状态让我压力山大。主要是怕她跑单。 　　

还好最终还是在当票上签下了阳青颖三个字。 　　

我典当走她其犹未悔的执着，换成在故事未曾彻底崩坏时放开的双手。 

7 　　

左婧媛是第七个走进我当铺的人。 　　

她和我想得不太一样。 　　

我以为她会干脆利落地告诉我所愿所求，在合适的物品前了当地做出抉择。 　　

可她沉默时还在笑。 　　

我拟不出当票，她看上去什么都不想要。 　　

她问：能把在一起时好的回忆都当掉吗。 　　

我可以了，我现在学会提取分离了。 　　

于是我点点头。 　　

她颔首：就这个吧。 　　

我顿笔，投给她探寻的目光：你要什么。 　　

她声音很好听，语气故作森然也掩不住撒娇似的意味。 　　

她把玩着印泥的盖子，食指上还残留着点红色的朱砂。 　　

她说：我么？

我要我们，互相亏欠。 　　 

8 　　

第八个走进我当铺的是张琼予。 　　

掌柜的说过，和聪明人打交道就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所以我正襟危坐，如临大敌。 　　

掌柜的，你是对的。 　　

聪明人怎么来个当铺都提前研究的这么清楚，我算不过她，太丢人了。 　　

她明明是换走了个相当贵重的东西，可按照等价原则我只能收走她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亏本了，亏本了，亏死了，亏死了。 　　

我把当票推到她面前，心如刀割。 　　

她笑眯眯地在当票上签字。 　　

用漫长人生中的二十五天，换给谢蕾蕾下次面对所爱不得求之人难以为继时再向前踏上一步的勇气。 

9 　　

第九个走进我当铺的是高源婧。 　　

每个地方都有人来当健康快乐，每个人都不是当给自己。 　　

高源婧说想要谢蕾蕾不要背负那样多，那样累。 　　

这真是最平常的业务了。就算一无所有也能用时间性命换到。 　　

她撑着头看我写当票，然后笑出了声：你这样做生意不会亏本吗。 　　

我无语，昨天才亏过一单。 　　

她在签名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狐狸。 　　

我拿走她对谢蕾蕾所有珍而重之的情绪，典当给谢蕾蕾未来三十年身体康健，诸事皆宜。 

10 　　

第十个走进我当铺的是唐莉佳。 　　

她说：你好。 　　

你好。我点点头。 　　

她揉揉眉心看上去有些疲惫。问我：左婧媛在这里当了什么。 　　

喜欢。两个字不算违反当铺规则，不算，不算，不算。 　　

她怔忪半晌，哑然失笑：这样啊。 　　

那能还给她吗。她说。我用我的换。 　　

我开始写当票。她趴在桌子上闭上了眼睛。 　　

她盯了我拿出来的写左婧媛名字的玻璃罐子很久，看着一团闪闪发光的回忆飘在空处，伸手想要碰碰它。 　　

可她是碰不到的。我把当票递给她签字。 　　

她佳字写到最后一笔停住，问我：那她换了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我没回答她，我不能告诉她。 　　

她没等到我的答案，还是添上了最后一笔。 　　

我收起她的喜欢时无意把账本摊开到她面前。 　　

那页上有左婧媛的名字，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 　　

离开时她冲我笑笑，对我说：这样也好。 　　

怎样？哪里好？ 　　

她们是不是不会甘心，从此无挂也无牵。 

11 　　

农燕萍是第十一个走进我当铺的人。 　　

她看上去很忙，进来的时候还在用手机发信息。 　　

我惯例问她：要当什么。 　　

她把手机扣在桌子上，手指蹭着桌沿。没有说话。 　　

其实她偏要强求的话，我是可以满足她愿望的。 　　

不过是多付出点代价而已。 　　

她摇摇头，问我：能自己写吗。 　　

于是我把当票给了她。 　　

她签完名后典当立即生效了。 　　

这其实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通常需要观察一阵才能准确判断出典当物和所得物的等值，农燕萍只是拿过当票，就完成了交易。 　　

我收回当票来看。 　　

农燕萍的典当物是自己翻覆挣扎的良苦用心，她用来换陈桂君，不要再害怕。 

她拿出来的太多，所以交易自动达成。

12 　　

郑丹妮是第十二个走进我当铺的人。 　　

她走进当铺就没有闲着的时候。 　　

我摆在桌旁的发财树都被她揪掉了两把叶子。 　　

我摆好当票，公事公办的样子：你要当什么。 　　

她还笑。从兜里掏出颗糖给我。 　　

我义正言辞：贿赂我是没用的。 　　

她小声嘟囔：才不是贿赂。 　　

我又问了她一遍：当什么。 　　

她正正身子，端正坐好：你能让我和她一起长大吗。 　　

可以。我落笔，为她拟上典当物。 　　

她皱眉：看上去我好亏的样子。 　　

于是我划掉一项勇气。 　　

她眉头这才舒展开，重重嗯了一声，在当票上签了名。 　　

我拿走郑丹妮百折不挠的热切，换给她与陈珂同频率的成长。 

13 　　

陈珂是第十三个走进我当铺的人。 　　

她抿着唇，来换未来。 　　

其实我不该问。 　　

但郑丹妮的糖还躺在桌子上。 　　

我没忍住，问陈珂：你会后悔吗。 　　

陈珂签名的手顿了一下，勾起名字的最后一笔：会啊。现在就后悔了。 　　

然后把当票推回我面前，放好笔：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她这个问题好难回答。我把桌上的糖递给她。 　　

我取典当物时她抬头看我，含着糖说话有些模糊：后悔。可是还会做的事情。 　　

长大后就好多啊。她愣愣地看着我取出来的光晕，说道。 　　

陈珂用爱人的能力，典当远大前程。 　　

她后悔。她依旧这样做。

她不爱人，也有人爱她。 　　

我开门营业，迎来送往，无可指摘。 

14 　　

第十四个走进我当铺的是谢蕾蕾。 　　

她问我用什么可以当回曾经的友人。 　　

当不回。我这样告诉她。 　　

她不死心：未来？健康？快乐？用什么都可以。 　　

我翻开账本把三张当票摆在她面前。 　　

我语气也许太冷漠了：可谢蕾蕾，一物不二当。 　　

她们向前走，也想你别回头就往前飞奔。 　　

她撕得掉当票，可撕不掉已经达成的交易。

她问我:她们凭什么都不问过我就换给我这么多东西。我要还给她们。 　　

我挥挥手，当票便恢复原样。 　　

她还想与我说什么，我挥手把她送出了当铺。

我没办法。 　　

她们苦心孤诣，我得成全。 　　 

15 　　

第十五个走进我当铺的是……那个……你是……？ 　　

她非常体贴的开口：我是大乔。 　　

好的，大乔。你要当什么呢。 　　

她笑起来：要大乔可以一直被新的人喜欢。 　　

我点头，继续问：那用对小乔的关心来换行不行。 　　

她拖长音调啊了一声：当然不行。 　　

那只能用你的一半天真了。 　　

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这个行。 　　

我开始写当票，她一直盯着我:你可不要偷懒不写上大乔的名字。要写大乔被喜欢才行。 　　

于是我添上了两笔，递给她签字。 　　

我从她身上拿出来一半的天真，却怎么也没办法把喜欢放进去。 　　

我快要怀疑人生了。 　　

她笑嘻嘻地看着我，说了句一定要给到大乔哦，就跑走了。 　　

我拿起当票，才发现典当人一栏签下的名字：梁乔。

现在的小孩太过分了。 　　

欺负老年人分不清双胞胎。 　　 

16 　　

这次掌柜没骗我。 　　

我转正了。　　 　　

写完这章觉得销售界少了我就是少了一个世界级销冠。

张老师生日快乐，文里送你一个小惊喜。

-

徐楚雯买课这事儿其实说起来挺简单。

以至于叶舒淇听完她抽抽噎噎的转述，开始思考自己为了一张脸搞定一个蠢蛋划不划算。

学海无涯苦作舟，每年都有咸鱼不甘寂寞折腾着想上岸，沙滩上除了坑，还有赶海的人——这里得打个括弧，把海里的咸鱼往岸上捞。当然，也可能是把快上岸的咸鱼一脚踢回去的。

考研、考证、考雅思，一直是学校生态里最基础的广告群体。

叶舒淇去看舞社的那会儿功夫，徐楚雯是想沿着商家区转转，看有没有什么小玩意儿能送给她。

可惜，一整条街也就蓝月亮洗衣液看起来有用，可也不能抱着一箱洗衣液送人。

想着如果叶舒淇还不出来，她就到门口去买点爆米花。这么一会儿，徐楚雯面前就冒出来一个西装革履戴着眼镜长卷发大红唇的职场女性。

——徐楚雯没别的爱好，欣赏美女算一件。

她停步这零点零五秒里，精通人性的女讲师会用五分钟让她为这一瞬的心动，花出一万两千八百八十八。

-

“警官您好。我是钻石考研的戴萌，毕业于宝山政法大学，律师是我的主业，这是我的名片。”

徐楚雯下意识鞠躬双手接过她递来的名片，然后赶紧举起自己的辅警工作证。

“您好您好，我叫徐楚雯，这是我的工作证。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只是看到您独自一个人在这边走来走去，是在找什么东西吗？我对星传很熟，应该可以帮忙。”

这就是瞌睡遇上枕头，徐楚雯顺着她点头：“我想买个东西送人，但没看到合适的。”

“送礼物？那一定要了解对方的喜好，更要配得上对方的身份。冒昧一下，我可以知道吗？”

“嗨，又不是领导人。呃……我，我还挺喜欢的一个小朋友，今年刚上大学，平常爱好唱歌、跳舞、拍拍照，就是不太怎么会说话。”

戴萌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舞社：“你觉得送一份礼物，是巧夺天工但很快就被潮流抛弃好，还是历久弥新随时回想都会幸福更好？”

“那当然是随时想起来的好啊！”

“看来，我们在这方面达成了一致，徐警官是有长远眼光的人。从我的角度来看，新入学的大一新生，你给她最好的礼物就是为她报一个补习班。”

徐楚雯挠挠头：“大学生也有补习班？”

“当然——大学生活只是人生的一小部分，本科生在社会里没有任何竞争力，尤其在我们传媒行业。如果你能为你的朋友报一个考研班，和她一起学习、进步，提升自己，那多是一件美事。未来，你们的生活会随着学历提高得到更多助益，会有更大的平台，更高的收入，更多的选择。”

戴萌拍拍她肩膀，将手指向舞社面前的人群。

“更重要的是，徐警官。能够看出来你为了改变自己的人生做了很多努力，但你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

“知识，才是财富。冒昧问一句，徐警官在校期间英语四级通过了吗？”

“没、没有。”

“你瞧，多遗憾。你想想，等你朋友通过四六级考试，顺利毕业，她因为工作接触不同阶层人群，运用自己的能力风生水起，而你甚至拼不出一句ABCD。生活圈子的割裂会让你们的鸿沟越来越大——”

“她、她不是那种人。”

“但你就没有上进心吗？我不信。”

戴萌揽住她，走到湖边，一挥手：“我从事考研培训工作已经有十年，期间甚至有专科学生在我这里考上名校，改变人生。全日制学硕的含金量是你无法估量的——就算你继续从事警察行业，硕士学位也会让你升职更快。”

徐楚雯懵懵地点头。

“今年已经来不及报名，我们可以明年冲刺。先从基础开始，钻石考研的线下线上课程，安排的是专家一对一根据学生不同基础讲解，可以反复学习……”

徐楚雯脑子已经不动弹了，但她抓到了戴萌的最后一句。

“徐警官，人对强者和智慧的崇拜是天生的。想想，当你完成了第一周期的考研培训，熟练的英语口语和书面写作，对自己专业知识信手拈来——那时候去陪你朋友上课。”

戴萌满是感慨。

“徐警官，你为她做辅导的样子最迷人。”

然后徐楚雯就掏出身份证和银行卡，签下合同，付掉学费，短信提示支出一万二千八百八十八。

签完合同，加完钻石考研的企业微信，戴萌还在指导她注册，后面就响起旁人说话的声音，甜甜的。

“啊？不是吧，戴萌。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在这里让人买的你的考研课，让我看看，今天又是哪个受害者？”

徐楚雯转过去，站在草坪上的是一个穿着JK制服的女性，看起来年龄也不大，笑吟吟地，眼睛弯起来。

“辅警工作证——原来还是警官啊。你怎么会报考研班啦，真的很没用诶。听我的，这种东西一年两年没结果，你哪里比得过那些住在考研基地的学生啊。来年的事，谁知道？要说最有用，当然要学雅思啊。”

徐楚雯还没说话，戴萌先呛了回去：“莫寒，你不去救救你的留学申请成功率，成天跟着我干什么？我今天没钱请你喝一点点，你走吧。”

莫寒抄起手：“我对你没兴趣。徐警官，你其实应该退了她的考研班，来报我的雅思。保过，便宜，现在报名国庆特促，VIP班六人减免一千五，一对一培训，晚间、周末，看你时间。早鸟班还可以预定老师，每次课程一小时。更重要的是，你要到明年才算正式进入考研周期，而雅思只需要一个寒假——你明白，因为政策，现在有很多国外大学都开始网络授课，你能真正足不出户考名校。”

莫寒笑着挤开戴萌，将自己的名片递给徐楚雯：“你甚至都不用等你的朋友准备考研，就可以用流利的口语帮助她考英语六级了，早出手，早收获。天呐，我想不出比这个更划算的交易。”

她揽住徐楚雯，看向正在热情欢呼的舞社观众们。

“徐警官，你拿着常春藤名校offer，跟她说一切有我的时候，才最迷人。”

于是徐楚雯又掏出身份证和银行卡，签下合同，付掉学费，短信提示支出一万八。

莫寒照旧引导她关注“莫莫雅闻”雅思托福培训机构，然后开始报名注册。但旁边的戴萌显然对她抢单自己学员并不满意，臭着脸守在旁边。

“徐警官，你还不知道国外很多大学要有资产证明的吧？考研可没有三六九等的差别，只要你愿意来，我们就有把握。”

“哦——天，你在说什么？我觉得我们徐警官申请到留学奖学金是非常容易的事情。还有人不知道国内的研究生只是在给导师打工而已吗？戴老师，您可真是睁眼说瞎话。”

“天呐——瞧瞧。莫寒、莫老师，我以为雅思培训届都应该知道你的名号，听说你去年一个学生都没有申请到offer，甚至还有两个前年送出去的因为打黑工被遣返回国了——听我的，徐警官，在自己家里不会有错，你甚至可以和你的她，在一个老师手下创造未来。”

“不会有人不知道，戴老师的考研班从建立到现在从来没有考上双一流大学的吧？我至少还有个常春藤哦。”

“如果是名字就叫常春藤的话，那你的确很厉害。”

“一般一般。总好过你的考研班，最后都是你托关系送进母校的关系户。”

“至少我赚到钱了。莫寒，孩子在央视戏剧学院读书，学费可都是我交的，还有住宿费。”

“搞笑，你总不可能不知道孩子的生活费是我给的吧。”

徐楚雯其实没太听懂她们在吵什么，等徐楚雯反应过过来的时候，戴萌和莫寒已经边吵边走，消失在人海里。

留给她的，只有两个企业微信号，两份电子合同，和银行卡里凭空蒸发掉三万多块之后的个位数余额。

-

她倒没跟叶舒淇说这么详细，以上内容都来自张警官的执法记录仪。

张琼予也是没想到，两位辅警同志上任，遇见的第一件警情就是自己人报案。

那两篇合同长得她不想看，让徐楚雯把PDF格式的文档发过来。

“我之前加了个律师，专攻民商法的，我发给她问问。”

张琼予把那两张名片并排在一起，拍下来，连同合同一起发给了列表里打着“律师”备注的人。

她早忘了这是什么时候加的，大概是袁一琦的朋友的家里某个亲戚那种七拐八拐的联系，两人的唯一交流就是新加好友时的自动对话。

琼宇哥：戴律师你好，想跟你咨询一下这两份合同有没有问题。一个朋友被忽悠报班了。

Diamonds：我看看。

张琼予看着她的微信名，又看看名片上的钻石考研，再看看底下的“金牌讲师戴萌”，直觉意识到不太对。

她立刻点开对面西装革履站在灰色幕布前的本人头像，递给徐楚雯。

“你看看这个人眼熟吗？”

消息推送几乎是和徐楚雯的指认同时出现的。

“就是她！”

Diamonds：两份合同都没问题，我看着她签的。

Diamonds：考研班这个没法退，合法合同，打官司麻烦。雅思这个找我，我给你退了。

Diamonds：可以赠送，课程有效期三年，真的很划算。张警官，我觉得你也需要。

Diamonds：人呢？

-

徐楚雯脑瓜子不知道在想什么，顶着陈珂震惊的眼神，最后跟张琼予说既然这样，这两门课就不退了。

双方都没意见，张琼予连调解书都不用出，只是怜爱地摸摸徐楚雯的头，让她下载了国家反诈中心APP。

叶舒淇拿着她那份午餐和郑丹妮坐在警亭后面的步行道花坛边，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笑容满面的，可声音小，听不清。

陈珂假装啃汉堡，低声问翻薯条的徐楚雯：“你什么打算？三万块你真不要了？想清楚，现在我们是辅警，别拿以前那套。”

“以前哪套啊？”徐楚雯叨起薯条，“我们是安保公司，不是讨债公司，好不好？等着，你一会儿配合我。”

“你别搞我，好不容易让她俩相信真没什么事情，我不想又被说是和你那个什么。”

“我还看不上你呢！陈珂，你得寸进尺——让郑丹妮自己追你去，不帮你了。”

“你摸着良心，你这是帮我还是帮她？”

“反正早晚一家人，你不吃嫩草，我吃，我可没良心，从不克制。哎呀，一句话，你等会儿别拆台就行。”

陈珂点头：“行。”

徐楚雯一撩头发，背对着叶舒淇她们蹲下，看眼陈珂：“教你一句话，叫做要会套路。实际操作只演练一次，抓紧机会学，有空请我吃饭。”

陈珂其实没搞懂她想干什么，但还是决定稍微配合一下她的演出。

叶舒淇往这边来拿薯条，徐楚雯听着脚步声就开始哽咽，拉住陈珂。

“我完了，我下个月就要交房租了——陈珂，我要露宿街头流浪了——要不你家挪挪位置，让我睡客厅吧？”

叶舒淇果然上钩，停下来问：“你的钱……拿不回来了吗？”

“可能是拿不回来了。soso帮我问了律师，说是正常签署的，人家也不愿意退回来。”

叶舒淇点点头：“房租很贵？”

“自己一个人承担就有点……以前有存款还好。哎，没事，是我太不注意了，才会被骗。你别担心，我跟陈珂挤挤就行，找个小房子，是吧陈珂？”

陈珂尬笑。

青钰雯探个脑袋：“诶，你可以住所里宿……”

话没讲完，张琼予一把捂住她嘴，拧回桌子前：“你先把这个登记表给我写完，大人的事小孩少插嘴。”

“主要是有猫，”徐楚雯看眼叶舒淇，“陈珂，这两天挑个时间我们把房子搬了吧。”

陈珂只能继续尬笑。

叶舒淇拦住她：“等等，我问下丹妮。”

陈珂看叶舒淇和郑丹妮凑在一起商量什么东西，踢了一脚徐楚雯。

“你卖什么关子？猫可以留我家，你不许进门。”

徐楚雯嗤她一声，把薯条塞到陈珂手里：“你操心我的猫干什么？你还是想想你房子是不是该换个大点的床。”

“啥？”

不过二十分钟，叶舒淇跑了回来。

“徐楚雯，你能不能租星传附近的房子？如果你要租，我可以跟你一起分房费。”

“你？这多不好，你还是学生。还是我和陈珂住吧，你跟丹妮住宿舍最安全。”

“我跟丹妮本来就打算搬出来住的，入学的时候家里就跟辅导员说过了。而且跟警察住，怎么会不安全？”

徐楚雯露出个笑容：“你干嘛帮我？你搬出来那丹妮怎么办？”

叶舒淇飞快地扫了眼陈珂：“我们是朋友，反正也是顺便的事情。”

“那你再帮我个忙吧。”

“啊？什么？”

“这两个班，我也没空上。说是有效期三年，你要不要拿去学了得了？要不就这么摆着，我太难受了。”

“但是我没有这么多报名费给你。”

“嗨——”徐楚雯一摆手，“我送给你呗，你就有空的时候管管猫，打扫打扫房间什么的，我肯定是没空。”

叶舒淇恍然大悟：“对啊！好啊！”

“那就这么定了？我去找房子，你准备好搬出来。”

“好！”

李姗姗扔完垃圾一蹦一跳地走回来，就看见陈珂满脸都是诡异又无语的神色。

“干嘛呢？咋了？啥情况？”

陈珂指指蹲在花坛那边一起看房子的徐楚雯和叶舒淇。

“看傻子。”

“你不懂，”张琼予终于松开了青钰雯的嘴，“这叫周瑜打黄盖。”

“所以为什么不住警局宿舍，不是挺好的吗？”

张琼予爱怜地拍拍青钰雯脑袋：“要不你跟她俩蹲一起去吧？”

-

天大地大还是干饭最大，这帮冲着张琼予来的小孩儿终于在十二点临近时陆陆续续散掉。

张琼予兜里那两百多张舞社卡券在上午就发完，李姗姗跟左婧媛凑在一起看采访视频。

陈珂不想跟徐楚雯那两个傻子呆一块儿，郑丹妮一说吃饱了想溜达，两个人跟张琼予打了声招呼，照例拿上一沓宣传单，往另一个方向去逛。

青钰雯吃饱饭之后隐隐约约品出点叶舒淇和徐楚雯之间的不对劲，不惦记警局那便宜廉价好用的宿舍，开始拱来拱去地想吃瓜。

“其实我们宿舍真的能不错，”李姗姗评价，“水电自负但是没房租，很适合我们这样的单身贵族，一心扑在事业上。”

青钰雯深以为然，连连点头：“就是，有训练场我们都不用去办健身卡， 多方便。”

左婧媛关掉相机站起来：“你要是有一半的心，我们现在都是汉堡王会员了。册，下午还拍吗？”

“还拍吗soso？”

“学生会答应下午在广场大屏幕给我们放宣传片，你到时候去拍拍就行。自己逛，我这没什么要忙的。”

李姗姗沉默了一下。

“那我还是不出去了，全是事故。”

左婧媛拉开椅子坐下，把裤兜里的代金券递给李姗姗：“早上不是挺好的？喏，和牛券，自己去。有效期到国庆。”

“两张都给我？”

“不然？”左婧媛笑，“你找个人一起不就行了。我不去，我懒得找人。”

张琼予揪住左婧媛：“好啊左婧媛，你吃回扣！”

“我停职诶，接点儿私活怎么了？”

李姗姗看看手里的大额代金券，搓了一下：“要不我们一起去？不是快过中秋了，今年双节，我们庆祝？”

张琼予表情沉重：“那还是别了，张昕能在人均六百的自助餐厅吃凉拌菠菜。我们去和牛店，要不就是这帮猪把所里下个月的餐费吃光，要不就是代金券过去餐厅还得倒找五百。”

远在警局的张昕狠狠打了个喷嚏，擦着鼻子接过刘姝贤推过去的纸巾。一时半会儿想不起什么原因要被惦念，只好归结到许杨玉琢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

她看了眼刘力菲口述的国庆排班，扭头问刘姝贤：“中秋那天有没有什么安排？我看这帮年轻人最近都很躁动，月老庙今年有中秋庙会吧？去不去？”

“别，”刘姝贤挥手，“让她们自己去。我们跟着算什么事儿？我可不带队啊，那天不是许杨生日吗？你还带一堆叽里呱啦咕噜隆冬的小麻雀？天上月亮不够当你俩电灯泡的是吧？”

“那就自己安排。”

张昕找到月老庙中秋庙会的文章转发到大群里。

“菲菲呢？我看你排那天值班，能行吗？”

“我手这样也没办法。值班挺好的，那时候左婧媛也复职了，让她跟我一起。”

张昕看了眼值班表，左婧媛几乎国庆七天都在上面。

“左左怎么这么多班？”

然后，她就看见公正无私的警察之神露出一个微笑。

“我故意的。”

-

郑丹妮带着陈珂走到了赞助商区。

不为别的，她就是挺想来看看“受害现场”。现场风平浪静，两位卖课的前辈早就没了踪影。

午饭时间到下午两点，这是大学生一定要想方设法溜回宿舍睡个午觉的黄金时间。卖力表演推销一早上的赞助商也都安静下来，点外卖或者收了摊去外面吃饭，整个赞助区都空荡荡的。

大概是觉得武装带抓起来太累手，郑丹妮的手指这里掏掏，那里晃晃，最后穿过陈珂手表与手腕的缝隙，挂在了那里。

陈警官晃了两下：“你就不能好好走路？非得贴着，不嫌手指勒得慌？”

郑丹妮瞪她一眼，手上用力攥紧。

陈珂只能叹气：“行，随便你。”

晃两圈，最后还是在湖边停下来。郑丹妮看一眼四周，没有更好的可以歇息的地方，踩踩脚下的草坪，拽着陈珂坐下，自己仰头躺了下去。

“饭后百步走……”

话还没说完就被躺地上的人拍了大腿。

“走完了，我现在想休息一会儿。你可以一起，或者等下叫我。现在，安静。”

郑丹妮抽出一张宣传单盖在脸上遮太阳，半睡半醒的样子，大概是真的“饭困”。陈珂盯着她看了半晌，摘下警帽挡在她头上。

隔着一丛灌木，舞社那边的人都在湖岸的观鸟平台上吃午饭。

沈梦瑶袁一琦自然是中心人物，大家默契地围坐一团，但是没人敢坐她俩中间，也没人把她俩凑一块，最后诡异地在她俩周围留出一个真空圈。

话题好像在袁一琦和沈梦瑶中间就进了太空，声音生生阻隔在一米外。一直到王奕跟周诗雨带着奶茶过来，才算终结。

王奕很自在地把装在外卖袋里的双杯奶茶放在她俩面前，拉着周诗雨坐下。沈梦瑶看她一眼，从保温泡沫箱里找出两盒还烫的饭菜递过去。

“你俩是不是还没吃午饭？尝尝，学校门口那家淮扬菜馆子的，味道还不错。”

袁一琦跟着拿起一盒，打开盖子，拆了双新竹筷往王奕盘子里夹肉。

“来来，一一多吃点肉，看看你这瘦得。上次在酒吧跟我跳舞，半场就不行了，周，你可得管管。”

周诗雨在旁边端着饭盒乐：“我管有用吗？王奕，我说话你听吗？”

“你说得有道理我当然听啊。诶，诶，够了够了，太多了。”

沈梦瑶冷笑一声，夺过袁一琦手里的筷子和饭盒，把王奕盘子里的肉往外扒拉。

“瞎操心。一一吃不了这么多肉，吃多了积食不消化还得往医院遭罪。你行不行，你吃你自己的。”

“诶，我……”

王奕餐盒里的肉很快就见了底，只剩下点儿肉汤和肉沫，然后很快就被沈梦瑶填上了菜。

“沈梦瑶，不是我说你，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溺爱？饭量都是练出来的好不好，你不让王奕多吃，她怎么可能身体好。”

肉又被袁一琦全部拨了回来。

“搞笑，袁一琦。王奕是我妹妹，我看着长大的，你管什么？你什么身份啊？一起跳舞的？”

“笑死，沈梦瑶。人是会变的，你懂不懂？王奕今非昔比，你管这么多，她喝饮料你是不是还要帮忙拉易拉罐啊……”

袁一琦的舌头在嘴里打了个B-BOX。

王奕默默戳着压得紧密的饭粒，低声问周诗雨：“这饭，我吃还是不吃？”

周诗雨把自己餐盒里的肉分给她一半，努努嘴让她看隔壁。

沈梦瑶和袁一琦已经放下餐盒，在无声对峙。被挑得七零八落的那盒饭放在地上，王奕悄悄伸出筷子夹了筷肉塞回周诗雨饭里，最后干脆直接拖了过来。

没人说话，王奕吃了两口，硬着头皮问：“喝奶茶吗？常温的，再放不好喝了。”

可那两杯奶茶在一个袋子里。周诗雨戳戳王奕，两个人往外面挪了点。

沈梦瑶看都没看那个袋子：“请吧，袁老板。你总不会要我帮你插上吸管，端起来请你喝吧？”

“插吸管谁不会？我自己能喝，不劳烦沈老板。”

周诗雨悄悄跟王奕咬耳朵：“她俩现在什么情况？”

王奕轻声回答：“要面子。”

周诗雨看看沈梦瑶和袁一琦，再看一眼王奕，点点头：“确实是亲生的。”

“什么？”

周诗雨摇头晃脑：“不好说。”

“什么啊？快说。”

“夸你，夸你有骨气。你可太有骨气了王奕。”

王奕没听懂她在嘀咕什么，沈梦瑶和袁一琦还在那儿无谓地争论。她想想，把奶茶袋子拖过来，拿出沈梦瑶那杯，插上吸管塞给周诗雨。

“我看她俩是不准备喝了，你喝，别浪费。”

-

郑丹妮这个迷迷糊糊的午觉一直睡到一点半。

叶舒淇的消息连环发来，加之商家们开始零零散散回来，耳朵里吵吵嚷嚷，让她很快就从浅睡里恢复了意识。

眼前原本是黑的，听见陈珂说了句：“起来，再晒要晕了。”合上的眼睑才出现一些光。

郑丹妮起码在草坪上挣扎了十分钟才爬起来，滑开手机，叶舒淇的消息直接蹦到最后一条。

叶子：过完国庆我们去跟辅导员说呗，你自己加油。

星传小开郑德多：行，小事。

叶子：你改微信名了？

郑丹妮努力睁着眼让手点出去个表情包，打出个大呵欠，皱起脸问陈珂：“几点了，去哪儿？”

“一点半，你想去哪儿？”

班群吵吵嚷嚷的，郑丹妮翻了下公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说两点钟大广场舞台那里有社团表演，轮番的，要去看吗？”

“可以，”陈珂扶她一下，“你有感兴趣的？”

“哪——有——”

旁人借醉装疯，郑丹妮借困装傻，往前一扑顺势牵上陈珂的手，眯着眼睛打着呵欠拉着人往前走。

“我就是去看个热闹。哎呀——走啦。”

李姗姗扛着相机来大广场上拍视频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穿着跆拳道道袍，站在舞台边上的郑丹妮和陈珂。

陈珂身上那件衣服不知道从哪儿借来的，不太合身，但还凑合。大屏幕上还没放她们的宣传片，连着学生会的无人机，大黑点像个胖苍蝇，呜呜呜地飞。

李姗姗随手拍下她俩，看郑丹妮去和负责人商量什么东西，这才窜过去问陈珂：“干嘛呢你俩？Cosplay？”

陈珂摊手：“跟我打赌。说比跆拳道，谁赢了就可以提一个条件，输家无条件服从。”

李姗姗表情沉重：“那你让着点。”

她可是听左婧媛说过，真一笔一划正面打起来，她不一定打得过陈珂。至于为什么左警官能把人打得自己多次关禁闭，用左婧媛自己的话来说就是。

“我打黑枪而已，又不用道德。”

叮嘱完陈珂，李姗姗钻到个既能拍到舞台又能拍到大屏幕的地方，架起脚架，准备开拍。

郑丹妮和陈珂上去得很快，跆拳道社的人在热情似火地给围过来的人介绍。李姗姗听了一耳朵，反正是郑丹妮答应借她们给她们当两天模特做宣传之类的。

防止摔伤的软地垫很快就铺好，李姗姗摩拳擦掌准备看一场精彩大戏，将镜头拉到两人中间。

然后，她就看着郑丹妮只出一脚，甚至还没踢响护具，陈珂就直接翻倒在地上。

“册那！陈珂你打假赛！我都记下来了我要举报——”

-

是不是打假赛，毕竟是当事人说了算。

陈珂面无表情地爬起来说刚刚是脚滑，重新开始，郑丹妮也很给面子，没有当场笑出声，而是答应重来。

李姗姗发消息给左婧媛念叨着有人打假赛，左婧媛现在却在张月铭家楼下，和开着刘力菲车过来的卢静一起等刘倩倩把人打包扔下来。

事情其实很简单，小张警官今天该去医院拆夹板和换药。她的膝盖挫伤不算很严重，主要还是外伤创面大，需要做好养护，避免反复感染。

刘倩倩今天在住院部值班，没空陪她一起去。早上开车把张月铭一起带到医院，让卢静陪着去换药，再开车把人送回去。

千算万算没算到，刘医生管得严，可乐按需分配，忌口一律不让沾，家里零食全都锁柜子，张月铭这段时间“没吃没喝”还要自己一个人睡卧室，反心渐起。

她换完药，说自己一个人回去就可以。

卢静本来死活不同意，就刘倩倩最近这个渐露本性的脾气，没了刘力菲管制，她敢让张月铭一个伤号自己走，今天下午刘倩倩的手术刀就能给她来个九九八十一刀轻微伤。

奈何她后爸好看。

还会撒娇。

张月铭坐在椅子上，拉着卢静的白大褂，软声柔调上目线。

“闹闹——好不好嘛？求求你了。”

我卢静，今天就是死在手术台上，也要让张月铭自己一个人回家。

她没这个机会死在手术台，但是她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包括偷偷细软跑从刘倩倩家溜回自己家的张月铭。

小张警官没有刘医生的管制，在家呼呼大睡很舒坦，喝冰可乐吃炸鸡很舒坦，买了一大堆小包装零食准备回去藏进床底，还定了个闹钟准备躺到刘倩倩下班前再溜回去也很舒坦。

然后刘倩倩给她打了个视频电话。

半个小时之后两位医生载着总在一线的左婧媛趁着午休杀到了张月铭家门口。

刘倩倩现在就站在她家那扇防盗门前，张月铭在门后战战兢兢地胡说八道。

笑死，她隔着铁门都能闻到张月铭屋子里那股油炸食品和辣条的味儿。

“这个门真的坏了，倩倩。我拧不开，可能锁有问题。真不是我不给你开门。”

“这么巧，你一回家锁就有问题。”

“可能、可能是好几天没用了。你先回去上班吧，我打电话找个开锁师傅来。”

“嗯，可以啊。不过你为什么突然想回来？”

“我回来拿点衣服，然后腿疼，我就想歇歇，等你回来。我这个，就是，就是……”

刘倩倩突然发问：“你生日什么时候？”

“啊？我？107。”

“我生日什么时候。”

“11月28。”

“你手机锁屏密码。”

“941128”

“血型。”

“O型。”

“身高。”

“172。”

“备用钥匙在哪儿？”

“电表上。”

刘倩倩拉开电表箱的大门，找到张月铭的户号，掀开壳子，从缝隙里把拴着绳的钥匙拿出来。

“你自己出来还是我开门进去？想清楚说。”

三十秒后，张月铭穿着睡衣拄着拐开了门。

“还不出来？手机带了吗？”

“带、带了。”

“闹闹在楼下，去吧。”

五分钟后，卢静看见张月铭眼泪汪汪一瘸一拐地从单元楼里走出来。

左婧媛探脑袋看她：“铭子恢复得怎么样了？”

“还行，就是不能走太多，”张月铭拉拉卢静，“你能不能让倩倩把充电宝给我带下来？”

卢静满脸震惊：“你好熟练啊后爸。”

刘倩倩提着张月铭的小行李箱下来，扔给蹲在旁边的左婧媛。

“干嘛？”

“左婧媛开车，把张月铭送警局宿舍住两天，她可能觉得我家住得太舒服了。得忆苦思甜，换换环境，醒醒脑子。”

卢静指指自己：“那我干嘛？”

刘倩倩微微一笑：“你去认认你后爸住哪间屋，方便送饭。走了，我要回去值班。”

左婧媛看着刘倩倩远去，拉着卢静感慨：“女人，真是不一样了啊。对了，铭子，你还要拿什么东西吗？”

张月铭瘪着嘴：“我只有手机，没带钥匙。”

“那……那先回局里吧。”

左婧媛扶着她上车，放低副驾靠背让张月铭能放松伤腿。卢静跟着爬上后座，在后视镜里盯了半天张月铭，最后悄悄给左婧媛发消息。

闹闹：左，是倩倩变成咱爸，还是后爸变成后妈了。我怎么看着这感觉有点儿不太对劲呢？

-

刘力菲看着被刘姝贤和杨媛媛架上二楼的张月铭，没搞懂刘倩倩怎么放心把这么大一个伤患扔宿舍。

左婧媛表情沉痛，拍拍紧皱眉头准备打电话的刘力菲。

“菲菲，还好以前和你在一起的倩倩不是这样。不然——”

“什么意思？”

左婧媛看着她，捏起手指。

“不然你还不是随便被拿捏。”

刘力菲的确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但看着手机上还未拨出的号码，想到刘倩倩说“你跟文件选一个进碎纸机”，迅速熄灭了屏幕。

刘姝贤原本还想问问张月铭怎么到回来了，但底下有警情，段艺璇一喊，她和杨媛媛只能把人扔进宿舍就往下跑。

卢静蹲在地上把张月铭的行李拆开，里面滚出来七八听可乐还有散落一地的零食。张月铭坐在床边有点尴尬地笑笑。

“后爸，我是知道你为什么被扔出来。”

箱子被重新叠好放进床底。卢静正要走，手机就响起来，她看了眼刘倩倩发过来的消息，抬头问张月铭。

“我妈说你家被征用了，让你在警察局闭门思过，顺便让我菲菲爸教你怎么样自己坚强复健。”

“为什么啊？”

卢静顿了下：“我妈原话：‘问问张月铭，伤号乱跑还敢把我关门外，她是不是活腻了。’”

卢静又说：“不过你在这边和在家都是自己睡，也没差别。”

“我妈说她晚上值班的时候，让你给她发复健视频。”

“哦，还说已经跟菲菲爸说了。表现得好明天回去住，表现不好继续睡警局。”

卢静沉痛地拍拍她。

“加油，小铭。”

然后低头从床底下抄起张月铭拄拐瘸腿辛苦买回去的可乐零食，转身飞遁而逃。

-

张琼予带着人回到派出所，推开门，就看见刘力菲正在院子里拉着张月铭复健。

她倒回正大门看了眼，朝里面嚷嚷。

“这也不是倩倩家啊？六月菲雪太甜了！”

张月铭放在门亭窗户边上的手机里传来一声冷笑。

“呵呵。”

张琼予凑过去一看，刘倩倩，视频电话已挂断。

祝福。

她默默在胸前画个十字，趁刘力菲没注意，溜回了灯火通明的接待大厅里。

*非典型哨向文（写的不好，请见谅）

*多cp注意避雷

*勿上升xox

*不定期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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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升温

左婧媛和宋昕冉来到一间还挂着校长办公室牌子的房间，周围布满了灰尘，引得宋昕冉一阵咳嗽，左婧媛望了望办公桌的已经满是灰尘的茶具，目光停留在那已经落灰的茶杯旁的印记上，皱了皱眉。

指尖触摸到被茶杯印出的痕迹，按照房间里的破旧程度和灰尘的量来算，这个印记明显是茶杯被人动过了。

“你在看什么？”，宋昕冉看着左婧媛停滞的背影，忍不住打破这份宁静，开口询问到。

“中计了”

“什么？”

还没等宋昕冉接着问下去，周围的门窗在有意识的关闭，怎么打也打不开，“现在怎么办？”，宋昕冉摸着紧闭的玻璃窗。

“等等，还有东西”，左婧媛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一切，从容的开口。

刚说完，一阵哗哗的水声传入哨兵和向导的耳朵，顺着一个排气孔钻出，不一会的功夫，水量已经淹没到二人的脚踝处。

就在宋昕冉还愣在原地是，左婧媛已经跳上了那张办公桌，冲着她说着，“喂，快过来”，伸手示意。

可是奈何二人的距离有些远，行动过程中，水位又上涨了一个高度，等宋昕冉到桌子前时，水量已经到了她的大腿。

“小心，水里的东西”，左婧媛弯着腰伸手捉住了那条快要咬上宋昕冉小腿的蛇，另一只手半揽着她的腰，将她拉上来。

“啊，sunny！”，就在宋昕冉被揽腰抱起时，领口的小仓鼠划了出来，伸手去接住结果扑了个空，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饼干从左婧媛的袖口钻出来，轻轻的咬住小仓鼠的后脖颈，借着冲力，尾巴勾住了不远处的灯架上，两只成功脱险。

看到自己的宝贝脱了险，作为老母亲的宋昕冉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嘶”，一股刺痛传入脑神经，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腕刚在在水里不小心被什么扎了一下。

左婧媛闻声将身子探过去，一把握住了宋昕冉的胳膊，皱着眉说到，“这是河豚的毒素，需要马上吸出来！”

“等…”，宋昕冉还没来及开口，左婧媛的唇已经贴住了宋昕冉的胳膊，一瞬间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传入向导的神经系统，她低眉看着这个少年，看的有些入迷了，左婧媛的魅力的确很大，同时也不得不说，这个哨兵长的是真好看。

棱角分明的脸庞，凌厉的目光，白净的皮肤，还有那自带的专属气味，无不在吸引着宋昕冉想要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就算房间里的水位还在不断上升，身处高楼层，刚好一束秋日的暖阳洒进来，照在不远处正在嬉戏打闹的两只小家伙，照在左婧媛的头发上，照在宋昕冉正在深情凝望着左婧媛的侧脸上，好像这一刻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唯一的变量就是这两颗在不断跳动的心，在此起彼伏。

宋昕冉弯下腰，在左婧媛的头顶上留下淡淡的一吻，确认对方并没有察觉，才用着半开玩笑的语气说着，“左上校这样温柔，就不怕我会控制不住的喜欢上你啊”。

听到这话的时候左婧媛愣住了，连同动作都缓了下来，吐下嘴里刚吸的一口血毒，“宋上校严重了，处于队友关系，于情于理，换作是别人我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其实只有左婧媛她自己知道，她在说谎，她觉得此刻最嘲讽的是，她并不是一个强大的哨兵，只不过是一个不敢面对，一直在逃避的胆小鬼罢了。

宋昕冉听到这话不免有些失落的抿了抿嘴唇，不过为了掩盖自己的情绪，还是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那左上校喜欢女孩子吗？喜欢什么样子的啊”。

“我没有喜欢的人”

—

也许是残余的毒素的副作用，宋昕冉迷迷糊糊的听到左婧媛的最后一句话就已经身体控制不住的前倾倒在左婧媛的怀里。

“喂，你没事吧？”，左婧媛被突然的拥抱一瞬间慌了阵脚，后来听到宋昕冉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才意识到毒素的副作用，松了一口气，看着已经进入睡眠的人，小哨兵也不忍心惊醒她，算了，就让她靠一会吧。

本身自带寒气的毒素迫使受害者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在发抖，又加上不停升高水位中还有水里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在干扰房间的温度，左婧媛看着怀里的人抖动的身体，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外套脱下后盖在宋昕冉身上，把她圈在自己的怀里。

左婧媛观察着怀里的人的样貌，不得不承认的是，宋昕冉应该是她二十多年来见过，长在她的审美线上的女人，她还真的不能保证自己究竟会不会动她动心，亦或者早就为她动了心。

也许是中了宋昕冉的蛊，左婧媛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她，看着那张沉睡的侧脸，细长的睫毛，高挑的鼻梁直到嘴唇的位置，让她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该死，在酒吧那天的亲吻的画面又一次涌现，宋昕冉的唇，好软，好…

在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左婧媛立刻身体收了回来，揉了揉脑袋，在内心里早就把自己骂了无数次，暗骂这自己真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

而一旁目睹一切的两个小家伙

sunny:有一说一，我真不理解，这俩人是在打擦边球？

饼干：我也不理解，我阿爸怎么可以怂成这个样

子，要是换作是我，我早就亲了上去，你说是吧，老婆

sunny:谁是你老婆啊！不许乱叫

饼干：老婆，我刚才都救了你哎，你不得以身相许嘛

sunny：…谢谢你

饼干：谢就不用了，要不然你亲我一口吧

sunny：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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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山河云海，没齿相爱

人们常说一个人在濒临死亡前，最想要见到的人是最爱的人吧。那么我应该算是幸运的吧，毕竟最爱的人正在我面前。

蒋芸强撑着脖子传来的巨痛，看着王晓佳露出了宠溺的笑容，我想，我终于找到你了啊。

王晓佳紧皱着的眉头，咬紧牙关，好像她承受着与蒋芸一样的痛苦，为什么面前的这个女人会让她自己这么痛苦，她是谁？为什么我会难受？想着想着眼泪就控制不住的落下来。

“哎，别哭啊…阿草别哭，我在呢…”，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抬起胳膊触摸上王晓佳的脸庞。

“啊…”，王晓佳的头疼的更厉害了，松开了蒋芸的脖子，双手按在自己的头上，撕裂感的痛苦让王晓佳叫了出来。

一旁的蒋芸顾不得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冲到王晓佳面前将她紧紧抱住，搂着她的头温柔的安抚着，蒋芸将头也埋在她的肩上，声音有些颤抖的带着哭腔，“阿草别怕，我在呢，我在呢…”

—

“阿草”，“天草”，“王晓佳”，“王天草”，一声声叫喊声传到王晓佳的意识里，也许是面前的光太刺眼了，她眯着眼睛想要伸手去拉住那个人的衣角，却抓了空。

下一秒，她的潜意识世界焕然一新，她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家伙蹲在昏暗的储藏室里，正在哭泣，她再一次伸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是一个虚体。

不过紧接着储藏室的门开了，是迎着光，王晓佳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与自己擦肩而过时，唯一的颜色是黑色的短发。

那人抱住了小哭包，“你怎么又躲在这里了啊，你就不怕我下次找不到你了吗，你可是要成为强大哨兵的人，一直是个小哭包可怎么好啊”，虽然嘴上是这么说，还是轻轻的拍着怀里小哭包的肩膀安慰这。

“姐姐，对不起，我又没控制住自己…”，蓝色的校服的映衬下，小哭包的皮肤更加的白净，所以眼角红肿也一清二楚

王晓佳看到那人的样貌后瞪大了眼睛，这是…我？

“好啦，别哭了，我不怪你的”

“可是我违背了我们的约定，姐姐，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失控，我也不想杀人，我就是控制不住…”，小哭包带着哭腔的说着，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

下一秒又红了眼，抬起头，换了另一个表情，仿佛判若两人，“是他骂你，我视若珍宝的人，让他贬低的一文不值，他该死！”

“不是，不是的，我只是想教训他一下，我没有想过害死他”，小哭包按住脑袋，疼痛感让她皱紧眉头。

那人好像对小哭包这种分裂的情绪也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她紧紧的抱住她，摸着小哭包的后脑勺，轻轻的揉揉她的头发。

“好啦好啦，阿草乖，没事的，我知道这件事不是阿草做的，阿草是好孩子肯定不会做这件事的，我们阿草还要成为最优秀的哨兵呢”。

那人捧着小哭包的脸，与她对视，将头抵在小哭包的额头上，“答应我，以后还是要努力控制住自己，千万不要被体内的东西掌控”。

“嗯…好，姐姐”，小哭包哽咽了一下，才挤出一个笑容。

王晓佳看着两个身穿校服的少年紧紧拥抱在一起，也跟着不由自主的笑了笑，不过令她不解的是，那个短发的女孩子是谁？她仔仔细细的在脑海里回忆着女孩子的外轮廓，黑色的短发，身上是一股淡淡的樱花香味，好熟悉，在哪里见过…

记忆中一点点重合。

“王晓佳，因为你是我的哨兵啊”

“笨蛋，扣子都记错了”

“呵呵呵，傻狗”

“白痴，我爱你”

声音连同画面如放电影一样，一张张的在王晓佳的脑海中划过，她看到一个女孩满是爱意的说着，她看到女孩子撇了撇嘴无奈的帮自己扣扣子，她看到那个女孩捂着嘴在笑自己，还有生是好看的眼睛中全是她，一张一开的嘴唇说着，我爱你。

破碎的记忆被修复，那张模糊不清的脸也在一点点重合，还有那个被她藏在心底的名字，也被唤醒。

蒋芸。

等到王晓佳再一次醒来时，蒋芸紧紧抱着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呼唤自己的名字，如同当年一样的温柔。

王晓佳有些心疼的看着蒋芸那好看的天鹅颈上多了一条已经有些发青发紫的的握痕，轻轻的抚摸上时泪水已经控制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

“对不起…”，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低着头

“阿草，你回来了啊”，将头埋在王晓佳脖子中的人，再一次听到爱人的声音是多么可贵，还好，没把你弄丢。

—

“喂，你这老家伙玩够了没有，真的是，多大岁数了”，一个长着翅膀，穿着白色的长裤，腰带处还带着一条金色的草，裸着脚踝的俊俏少年皱着眉头对另一个人说。

“多做游戏，有利于增进情侣之间的感情，不是嘛”，一个头顶长着角的少年一脸宠溺的笑着回应着。

“你也不看看小芸的脖子！怎么下手没轻没重的，回头阿草问起来怎么办？”，白衣少年无奈的扶着额头质问到。

“好久没出来了，我怎么知道力量会失控啊”，黑衣少年，委屈的说着。

“行了，老家伙，别给我装，就等着阿草回头来找你吧”。

“真不是，小孩，这附近的东西一直在试图唤起我的煞气，你要告诉阿草要小心点”，黑衣少年收起了笑容，有些严肃的说着。

“呵呵，我估计阿草她一时半会也不想见到你”。

可能连上帝都很难相信，他亲手封印住的两位，竟然可以和平相处，而且一向腹黑冷面的撒旦竟然处于弱势地位。

第八章    突发状况

51区的信号灯在不断的闪烁，吵醒了一向敏感的哨兵，张昕在白色的床被上醒来，拿起床头的白衬衫换上，拉上军靴的拉链，又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走到不远处的柜前摸着挂着的带着中国国旗的军装。

是鲜艳的红色，是信仰的颜色，也许这次任务完成回去莫司令会放几天的假吧，她还好吗，张昕暗想这。

“出了什么事？”，张昕扣上风纪扣走出来对着一旁的士兵说。

“回长官，曼尼托巴大学附近受到一起恐怖袭击，据目前的火势仍然在扩散，已经有三名学生死亡，数十名学生伤亡”。

张昕皱了皱眉头，“知道了，Bob先生在哪？”。

“在指挥室”。

等到张昕匆忙感到指挥室时，刚下飞机就过来的孙芮和陆婷也有些惊讶，“阿昕，你怎么来了？不是听说你受伤了吗”。

“听到警报器的声音，就顺着过来了，目前局势怎么样？对了，其他人呢？”，张昕看了看周围，诺大的指挥室中也只有四个人。

Bob先生开口说到：“就在半小时前，我收到段队长的消息，有队员遇难，她们前去帮忙，所以这次的突发状况就…”。

孙芮看了看张昕坚定的眼神，搂上她的肩上，笑着对Bob先生说，“先生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陆婷也跟着晃了晃脖子，“是啊，好几天都没活动活动筋骨了”。

—

第九章     获救

宋昕冉再一次醒过来是在左婧媛的怀里，她是被左婧媛打横抱起的，一醒来就看到哨兵近在咫尺的样貌，着实被吓到了。

“别动，要不我们都要掉进水里”。

哨兵平静的回应着，这时宋昕冉在发觉，水势已经高过了桌子，甚至到达左婧媛的膝盖位置了，她为了不惊醒自己，一直撑到现在。

“你…还好吗？”，宋昕冉小心翼翼的询问到。

“嗯”，只是从嗓音中顺出一个音调，爱面子的小哨兵才不会承认自己的胳膊已经快失去了知觉，同时更不想让宋昕冉觉得自己不行。

此刻已经在门外偷窥许久的二人，蝎子抿了抿嘴角，做作的扶着额头，“这是什么绝美爱情啊，不行，快给我来一针胰岛素”。

“我实在没想到这个小哨兵体力这么好，都这一个动作快半个小时了”，蜘蛛在一旁捂着嘴说着。

蝎子微微勾了勾唇，邪魅一笑，“绝美的爱情，就应该有绝美的结果，两个人一起在这无尽的海水中沉睡，让这浪漫至死不渝，想想就浪漫”。

“是啊，更何况我养的一些催情的小家伙都在里面，稍有不慎，就…哈哈哈”，蜘蛛说着。

不过下一秒Z通过传输器，传来消息，“任务完成了吗？”。

两个人瞬间严肃了，“报告老大，快了”。

“处理好这两个士兵后去支援鬼魅他们，那边出了点情况”。

“明白”。

—

“宋昕冉，快看水里的东西”，左婧媛摇了摇怀里的人，有些不冷静的说着，宋昕冉抬眼看去，是灰色的鱼鳍在水里极速游动着。

“是鲨鱼吗？”，左婧媛看着水面惊起的波纹猜测着，已经做好了随时撤离的准备。

毒素还未完全褪去的宋昕冉，揉了揉眼睛，强撑着身体，开启精神探测，“大约397厘米，体重400千克，头长大，扁圆，这是一头虎鲨”。

“现在需要撤离吗？”

“等等，这只鲨鱼好像不是来进攻的”，宋昕冉说着，转头看了一眼哨兵，“你这么相信我？”。

“嗯”。

鲨鱼已经越来越近，连宋昕冉都不敢相信，这个傻子还真的相信自己随口一说的话，真的就不撤离了，她的手紧紧的握住左婧媛的衣领口处，闭上了眼睛。

小哨兵看着越来越近的鱼鳍，搂着宋昕冉的手更加的紧了，她已经做好了，鲨鱼来进攻，自己挡在宋昕冉前面的准备。

鱼鳍滑动过水面掀起的波纹，距离越来越近，两个人都屏住了呼吸，10米，5米，2米…

奇迹发生了，鲨鱼绕过了她们，用力的撞开一面墙，水流顺着开口处流去，水位也一点点褪去，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对上视线，解救了。

下一秒鲨鱼消失了，紧而代之的是一撮蓝毛，扶着墙壁向里面探头，“我想，我们应该不迟吧”。

宋昕冉看到王奕后，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她总算是想起来，为什么会判断出这只鲨鱼不是来进攻的了，是因为早在刚刚成立特遣队时，她统计过一遍所有哨向的精神体，不过奈何没和王奕合作过，没见过她释放精神体，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紧张。

另一边

小杨队长在段队长的精神指导下，在不远处的阁楼上已经架好了狙击枪，准心对准了鳄鱼的正在掐着袁一琦的手臂。

通过通讯器，杨冰怡接收着信号。

“准备”

“开枪！”

随着段艺璇对着通讯器发出的一声号令，子弹准确无误的打入鳄鱼的手臂上，接着伴随着鳄鱼的哀嚎声，周诗雨从墙角冲出，稳稳的扶住袁一琦。

一旁的鳄鱼还沉浸在痛苦中，看到突然冒出的周诗雨，怒火三丈，想要一拳打过去，没想到一头狮子挡在周诗雨面前，黑豹从后绕过去，敏捷的爬上鳄鱼的后背，咬住他的脖子，狮子也毫不示弱的冲了上去。

看到这，被周诗雨扶住的袁一琦还算是松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还好提前将小班收了回去，如果在她们没来之前冲上来和那个变态生化人撕咬，一定会被欺负的很惨。

另一边，一发子弹再一次准确无误的打碎精神屏障，直接打在鬼魅的腰部，鬼魅受到巨大的冲力，重重的撞在墙上。

沈梦瑶也松了一口气，小步跑向袁一琦的方向，蹲下来，有些心疼的看着袁一琦那张嘴角还挂着血，脸上还带着上，破碎感极强的脸，有些颤音的说着，“袁一琦，袁一琦你还好吧”。

依旧没有反应，让沈梦瑶，周诗雨和段艺璇都慌了神。

匆匆赶来的小队长，一眼就识破了那个家伙的诡计，“那什么啊，瑶瑶，英年丧夫可不好，你看我们队，单着的还这么多，虽然向导多，但是现在也不反对双向导啊，要不然你给机会”。

一听这话不对劲，装不下去的袁一琦擦了擦嘴角的血，强撑着身体挤出一个笑容，“杨二水，你他妈怎么还挖小爷的墙角，信不信本上校和你拼命啊，咳咳咳…”。

沈梦瑶皱了皱眉看着袁一琦，“小黑？”。

被点到名字的哨兵立刻收了锋芒，笑着说，“哎，我没事的瑶瑶，放心，身体倍棒”，说完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袁上校这也是工伤，回头需不需要我给莫司令说，多放你几天假”，段艺璇逗趣的说着。

“小爷我是那种图休假的人吗？”

“那袁上校是不想放假喽”，杨冰怡笑着说。

“放不放假无所谓，主要是小爷有点疼”。

“噗呲，你啊你”，沈梦瑶无奈的看着这个时候还在开玩笑的小孩。

“不过这两个家伙该怎么处理呢？”，杨冰怡拿着枪对准鳄鱼的脑袋，轻轻的勾了勾唇，“好久不见了，鳄老板，我还以为您真的会愿赌服输的呢”。

“在杨队长面前，我的小聪明也显得微不足道，不是吗？”，说着他将自己刚才在与小班和小歪在战斗中掉落的定位器捏碎在手中，举起手来笑着说，“开枪吧，先生会给我报仇的”。

“口口声声的先生，叫的倒是很亲切，可悲的是，你们就是他的傀儡罢了，他可从来没有把你们当做人看”，王晓佳抱着蒋芸走过来，冰冷的语气对着鳄鱼他们说着。

“别挑拨离间了，知道你想干什么”，鬼魅回应着。

王晓佳露出了轻蔑地笑容，“挑拨离间？那还请二位好好想想，第一次帮他办事的时候，是不是都服用了一款LSD的胶囊”，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粒胶囊扔在她们面前。

鳄鱼绷着脸微微低了低头，一旁的鬼魅像按耐不住似的，“先生说了，那是治疗狂躁症的”。

一旁的杨冰怡看不下去了，“白痴，其实那是麦角酸二乙基酰胺，是精神作物，还治疗狂躁症，没让你精神混乱都是好事”，顿了一下，托着下巴打量着这两位，“虽然现在的确不是多正常”

将胶囊螺开，里面掉落下一个微型窃听器，杨冰怡笑着说，“这么说的话，原来你们肚子里都怀了个Z啊”。

王晓佳走进他们，一瞬间眼睛变成了红色，被抱在怀里的蒋芸不禁一紧，拽住她胸口出的衣襟，“我知道，你能听见Z，我只想告诉你，动我的人，只有一个后果”，转过头对着身后的杨冰怡说，“水子，动手吧”。

杨冰怡晃了晃枪，“明白”。

—

第十章         初雪

回到51区，几位受伤的士兵也都纷纷被送去治疗室。

王晓佳看着躺在洁白的病床上穿着病服已经昏睡的人，苍白的皮肤，没有血色的唇，那好看的天鹅颈上的一道握痕已经被纱布包扎好了，王晓佳握住那人的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的吻了吻，她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眼眶也有些红了，“抱歉，都怪我…”，差点就要失去了你。

手似乎有意识的动了动，病床上的人也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王晓佳后，藏不住的笑容，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小声的说着，“你今天…特别帅…”。

“什么？”，王晓佳回扣上那只手。

“我说，阿草是大傻子”。

“哎？我怎么你原话是夸我帅来着呢？”，一副一脸特意的笑着。

“王天草，你听到了还问我，学坏了！”，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说完气嘟嘟的躺下，将被子蒙过头顶。

“别啊，我快玩笑的，别闷坏了，姐姐”，王晓佳轻轻的拍了拍被子。

“天草，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推门而入的杨冰怡，从她的视角来看，王晓佳正在对被子里的芸姐做一些少儿不宜的动作，当然后半段是她自己脑补的，“不好意思，打扰了”，说完刚准备转身离开。

“不打扰，你有事说呗，又没有外人”，小柴犬一脸懵逼的回应着。

杨冰怡见势也推脱不掉，也只好硬着头皮坐下，顺便还趴在耳边小声的提醒了一下王晓佳，“芸姐身上有伤，你怎么不知道克制点呢”，一副老父亲看见不懂事的儿子的无奈感。

王小柴：？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不理解？

此刻的蒋芸也早就换了一副面貌，依旧优雅端庄，轻咳了一声问到，“水水，什么事情啊？”。

“啊，对，我是想说，天草你恐怕不能找Z报仇了”。

“为什么？”

“大哥，三哥和阿昕她们刚回来，Z好像受了什么刺激，跳进火场，当场死亡”。

“什么刺激？”

“不造啊，三哥没告我啊”。

“你怎么说话一股子东北味”。

“刚刚三哥她们那屋吃的烧烤，我去蹭了蹭，结果和三哥一聊天就被带歪了”。

此刻一只柯基突然出现，激动的说着，“你们快出来，下雪了！”。

—

当沈梦瑶扶着一瘸一拐的袁一琦出现时，刚好看到正在因为打雪仗快要打起来的孙芮和段艺璇。杨冰怡和陆婷也只好在一旁拉架。

王奕正在对着周诗雨的手又是哈气又是搓手，还吐槽着，“怎么加拿大的天气变化这么快，前几天还是秋高气爽，这几天又下起了雪”，“怎么了，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呢，毕竟王同学可是来过这里的”，“不是啊粥粥，我那是和我哥一起，真的没泡妹子”。

宋昕冉和苏杉杉两个人正在相互拍照

王晓佳把蒋芸的风衣外套扣子一个一个的扣好，又把自己的围巾轻轻的转移到蒋芸的脖子上，确诊无误后，满意的笑了笑，接着将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兜里，扣紧。

而我们的张队长呢，在小杨老师的指导下，拍了一张雪景图发给了许杨玉琢，并配字【加拿大的初雪，是不是很好看】。

而左婧媛停到袁一琦的身边，问到，“听说你受伤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袁一琦笑着说，“问题不大，死不了的”，紧接着又说，“但是你，进展如何？”。

“什么进展？”

“别装”。

左婧媛顺着袁一琦的眼神看到正在雪地里拍照的宋昕冉，晃了晃身子，呼出一口气，“还没想好，有时候我在想，我究竟还是不是一个狮子座，怎么像一个犹豫不决的双鱼座”。

“哎哎哎，双鱼座可不背这个锅，我当时追瑶瑶的时候，可是非常硬气的好吧”，说完臭屁的小孩又往姐姐那看了看。

“是是是，你最勇敢了”，要不是看在你今天受伤的份上，给你留点面子吧，要不然让自己的兄弟知道她袁一琦是个又怂又爱哭的双鱼座，估计要被气死了吧，沈梦瑶暗想这。

袁一琦看着左婧媛，拍了拍她的肩膀，“人啊，有的时候就是缺了一份勇敢，勇敢点的话，即使没有结果，但是也不会让自己后悔的”。

苏杉杉对着她们喊着，“喂，我们来拍张照片吧”。

被拉过来的小士兵，帮着这些长官们拍照，“请靠近一些”。

最中间站的是沈梦瑶和袁一琦，两个人紧紧的握着手，接着是被杨冰怡抱起来的段艺璇挨着沈梦瑶站，袁一琦身边是周诗雨，王奕站在周诗雨的身后，将围巾的一半围在周诗雨的脖子上，王晓佳扶着蒋芸的肩膀站在王奕的身边，而杨冰怡的旁边的孙芮一边还在怼着段艺璇，一边握紧陆婷的手，宋昕冉自然是被热心的杉子哥拉在了左婧媛的身边，安排好站位的苏杉杉和指导好小士兵的张昕匆匆的跑到袁一琦和沈梦瑶的面前蹲下。

随着一声快门声，画面被永远的定格住了。

左婧媛望着宋昕冉的侧脸，想着，宋昕冉，我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不知道如何谈恋爱，请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单身主义者的杉子哥，看着朋友圈中费沁源和姜杉的官宣照片点了个赞，也很高兴的笑了笑，毕竟自己的好朋友都脱单了，希望她可别把对兄弟的那股直男给她女朋友就好，顺便把今天拍的初雪照片发给了费沁源。

【好兄弟，听说看过初雪的人可以永远在一起，记得和杉杉一起看】

另一边，张昕的信息铃声响了，是许杨玉琢的

【你知道初雪的含义是什么吗？】

【希望中国的第一场雪的时候，不再是照片的分享，而是亲身的体验】

【我的意思是，我想和你看一场你在我身边的初雪】

“小爸爸”设计师战✘电竞职业选手博

电竞背景——英雄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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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谢谢支持

全文搭配BGM☞三亩地《城南花已开》 

风很大，很急。

他停车的时候，踩了急刹，尾气在海风中撕裂。

泊油路上看不见辙痕，就像他一样，在这座城市兜兜转转八年，终于混成了孤魂野鬼。

肖战解开安全带，下车，车钥匙挂在了侧镜上。

他迎着海风往前走，从公路走到沙滩，白色帆布鞋在细软沙砾中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

海浪慢悠悠地涌至沙滩，再退回，白色浮沫混乱的破碎，肖战停在海浪未曾冲刷过的地方，仰起头。

今天当真是个好天气。

朗月当空，夜幕星河倒悬，他望着漫天的璀璨星辰，恍恍惚惚，又想起了那天的上海。

他想起他紧紧抱着王一博，风声在耳畔破碎。

他的年少轻狂裹挟着他的灵魂，在繁华的城市中，一路风驰电掣。

那是第一次，他在昏暗而隐蔽的隧道中对王一博大声告白，也是，唯一的一次了。

他想起在全上海最美的制高点，王一博扮演了塞壬，伸手将他拖进温暖的水池。

他的肌肤滚烫，呼吸绵密，在整座城市之上，躺在他的身下，他拥抱了海底的精灵，在他的纯净花园里种下人间的草莓。

那晚银汉如鹊桥，他与他红尘夜奔。

他想起那栋老旧的单元楼，那条狭窄简陋的小巷。

王一博一身名牌，长腿无处安放，却很开心地坐在小矮凳上，和他一起品尝一碗再普通不过的阳春面。

肖战记得那天的风很温柔，清亮汤头上浮着颗颗青翠的小葱，那是最廉价也最昂贵的一顿午餐，他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消费第二次。

他想起王一博拉着他进首饰店，一本正经地给果果买长命锁。

他说愿她往后健康顺遂，平安喜乐，他说要送给她一份体面的见面礼，他说他，爱屋及乌。

他想起自己给他唱的那首民谣。

从前是真不太记得歌词的，但自从那天以后，他不知不觉，听了太多遍，歌词已经烂熟于心。

肖战望着夜空，慢慢坐下来，躺在沙滩上。他的心脏终于停止了叫嚣，比从前的任何一刻都要安静。

他闭上眼睛，轻轻唱起了那首歌。

海风喧嚣而温柔，吹起他的白衬衣下摆，吹起他柔软的黑色短发。

二十岁的某一天

和你牵手走到天桥边

你兜里只有五块钱

我们吃了一碗牛肉面

你说谢谢我陪你这些天

你说以后不要再被别人骗

肖战想起了自己二十岁的时候。

那是个自在如风，烈如骄阳的年纪。

他也曾和王一博一样，天不怕地不怕，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拿起一支画笔就可以创造世界，想往上飞就能展翅翱翔，那时的夜晚都美好非常，因为他坚信自己伸手便可摘星。

他的白衬衣徜徉在落满银杏叶的学院小路，书本沾上笔墨芬芳，他偶然回过头的一个微笑，被捧成学校论坛的第一热帖。

一封封情书飞到他的课桌前，画板前，寝室门前。

他还记得，他当时的男朋友隔三差五就要说，肖战啊，和你谈个恋爱压力好大啊。

后来，是怎么分手的呢？

他不记得了，或许是觉得，走近了，他也不过就是个不过如此的人，神化的光环褪下，二十岁的年纪，争吵与矛盾慢慢累积，谁也不愿意让着谁，慢慢的，就散了。

当时他是这么觉得的。

可现在，他唱完最后一句歌词，笑着滑下一滴眼泪。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只是因为不够爱罢了。

面对王一博，他可以千让万让，他要往前进多少，他就往后退多少，退到毫无保留，退到身后就是万丈深渊，他还要向前，他也愿意粉身碎骨。

可王一博，也好爱他啊。

流着血，淌着泪，也在崖边紧紧拉住他的手。

他要救他上岸，是他冥顽不灵，迟迟不愿配合，把自己磨到精疲力尽，也把王一博拖到痛苦不堪。

他会松手，是及时止损。

他完美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规划的未来，曾经有肖战。

可惜他是个没有未来的人，怎么能走进别人的未来，有始无终，从开始便是注定的。

肖战站起身，往前走。

他的眼泪被海风吹散，衬衣下摆一如年少模样，可肖战知道，这不过是一副虚有其表的好看皮囊，其下埋葬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脏。

他是这世界上最可笑的坏人，自以为是的把所有坏事做尽，把所有错误包揽，现实却幸灾乐祸地嘲笑他，你好蠢啊，你以为的坏，全都是你的蠢。

你以为你永远给不了果果一个完整的家，为此你放弃了追求事业，做自由度更高的撰稿人，接客单，不签约，既做父亲又做母亲。

你想要借此弥补一点点你对她的亏欠，你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的爱情。

然后呢，她不是你的孩子，她原本就该有另一个真正属于她的家，肖战，你从始至终，都在自作多情。

你也以为王一博接受不了你有孩子，费尽心思的骗他，瞒着他，把自己活成了草木皆兵的蠢样，还因此背上沉重的枷锁，连堂堂正正说一句爱他都不敢。

你卑微到尘埃，向他坦诚，求他别走，你宁愿毁掉自己，放弃所有尊严来挽留他。

结果呢，肖战，你哪来的什么孩子，你和王一博，本就该很甜蜜，很快乐。

所有的痛苦，都是笑话。

海水浸没他的双腿，膝盖以下好冰，体温都被抽走。

肖战崩溃地抱住头痛哭，空无一人的海岸线，他的哭声嘶哑而绝望。

他大声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可他都不知道，自己该质问谁，能质问谁。

从前，是他犯错，是他活该。

现在，是他太蠢，没人可怜。

他把这一生的不甘和愤懑全部宣泄，发疯似的尖叫，眼前模糊，阵阵耳鸣，他的嗓音完全嘶哑，语句，已经不连贯了。

他听不见他的自言自语。

“我，做错了什么。”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我爱她，好爱她。

我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爱她，我以为我是她的整个世界，我以为她是我一生的责任。

可现在……我到现在才知道，我与她毫无关系。

我只不过是个抚养她五年的陌生人，我甚至不知道，她身上流着的，是谁的血，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我的孩子，可我到底，在为谁做嫁衣？

我也爱他，好爱他。

我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生怕让他染上一点点脏，生怕亲手把他摔碎，生怕自己会成为他的污点。

我从前，不是这样的人啊，我可以好好爱他的。

我原本不敏感不脆弱，可以成为他的肩膀，让他依靠，让他降落，让他安睡在我的怀抱。

可现在，我才知道，我一直怕被发现的秘密根本不是秘密，而是笑话，可他永远不会知道了。

他累了，他不要我了，他有新的漂亮姐姐了，肖战是王一博的过去式了，永远不会被提及的过去式。

可肖战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他这荒诞的一生，走到尽头，都不知道自己在为谁的错误买单。

太可笑了。

肖战走到离海岸线很远的地方，海水已经没过他的腹部，浮力变大，淹到胸口时，他大概就站不住了。

他会被大海淹没，席卷，再冲到不知名的海岸，他希望海能带他远离城市，冲到没有人的岛屿或浅滩。

他不需要谁来给他收尸，也不需要入土为安，他希望逃离这个世界，死后安静一点，别被任何人打扰。

肖战，要犯这一生中，最后一个错。

他面对不了这荒诞的人生了。

他一直好努力地生活，逼自己勇敢面对，他受不了了，他一直很胆小的，撑了这么久，可以结束了吧。

他把所有年少轻狂断送在走出校园的那天。

现在，让他捡回来吧。

让他抱着自己的年少轻狂去死。

可以吗？

果果，爸爸向你道歉，爸爸要丢下你了。爸爸知道，以后你会孤单的长大，连这个不完整的家也没有了。

你忘掉爸爸吧。

我只是你人生中，一个重要也不重要的过客。

爷爷奶奶会对你好的，他们会把你接回重庆，那是爸爸的故乡，你会平安长大，你要娇纵任性，爷爷奶奶会宠着你的。

果果，答应爸爸，千万别像爸爸这么蠢，千万，凡事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爸妈，抱歉，我说了很多次了。

我让你们骄傲了二十二年，却在一夕之间毁于一旦，我让你们丢脸，让你们牵挂，现在，还要让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很过分，我不配做你们的孩子。

我知道。

可战战累了，战战活的好累啊。

你们最了解我了，我要面子的，所以我不会告诉你们打败我的究竟是什么，爸妈，战战是胆小鬼，他装了好久大人，他想做小孩子了。

一博……

王一博。

他一头埋进海水里，思绪清晰地包裹住这一个名字。

肖战在缺氧的环境中伸出手，在水中睁开眼睛，好疼，好模糊，王一博的脸，好清晰。

他没想到，现在看到王一博，他还会哭的，即便眼泪直接被大海埋葬，他还是知道，自己哭了。

一博，我的一博。

唯独对他，肖战讲不出再见。

一博，你在广州吧，在红灯绿酒中挥洒你的青春与魅力，你是黑夜中最明亮的太阳。

你曾是我的太阳。

你现在抱着的漂亮姐姐，你喜欢她吗，会叫她姐姐吗，会让她坐你的摩托车后座吗，会带她去上海最美的楼顶一夜 chun xiao 吗，会带她去吃一碗阳春面吗。

一博，你带她去吧，她一定会很感动，会死心塌地的爱你，对你好。

但你答应姐姐，别带她去那条隧道，别在那里说爱她，好不好。

姐姐，只勇敢过那一次，那是姐姐第一次说爱你的地方，也是这辈子，唯一的一次了。

姐姐对你不好。

我答应你，要带你看海，结果每次都阴差阳错。

答应你，要看着你从二十岁爱我到八十岁，结果胆小得不敢再等。

答应你，要让你做我的小孩，你看看，哪有我这种骗孩子的家长。

bobo，你不要姐姐了，可姐姐好想你，到现在，还在想你，越想你，就越舍不得。

我把责任放下了，把家庭放下了，我向果果道歉，向爸妈道歉，让他们宽恕我这颠三倒四的一生。

唯独你，王一博，我既无法道歉，也无法放下。

如果我就这么死了，你一生都不会好过。

王一博，我，为什么要这么了解你。

他猛地浮出水面，海水冰凉从脸庞滑落。

肖战剧烈的喘息，咳嗽，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缺氧太久，空气重新涌进肺腔时，一阵辛辣的刺痛。

他的胸膛在海面之上起伏，心脏比平时跳得快很多。

肖战视线不清，耳朵里嗡嗡作响，脑子也晕，他恍惚之间感受到了生命被抽离的质感。

他缺氧太久了。

他刚才离昏厥大概只差零点几秒。

肖战觉得自己太可笑了。

这算什么？他敢抛下一个五岁的孩子，敢抛下年过半百的父母，不敢抛下一个不再需要他的王一博？

肖战，你这出深情戏码，演给谁看啊？

你好好活着，王一博不会再看你了，可你要是死了，王一博这辈子，都挪不开眼了。

他会自责会愧疚，他会疯的。

肖战，你不能现在死，至少，你不能让王一博认为，是他亲手害死了你，你不能毁了他的一辈子。

走进海里，肖战不知道用了多少时间，应该很久，但游回浅滩再上岸，顶多两分钟。

他浑身都在滴水，沙滩留下一串蜿蜒的潮湿脚印。

肖战站在公路上回头望，一串走进海里的干脚印，一串走回公路的湿脚印，真他妈像鬼片画面，要是这会儿有个人路过，真的会被他吓死。

他叹了口气，取回挂在侧镜上的车钥匙，郁闷地踹了一脚车，再拉开车门坐进去。

头发滴滴答答地淌水，肖战握着方向盘，突然笑出了声。

肖战啊，你怎么这么胆小，连死都不敢。

可你怎么又这么勇敢，连继续活着，都不怕。

他摇下车窗，开车的时候，笑容褪下，咸咸的海水与眼泪一起往下流，从冰凉的脸庞滚落。

他只是不敢承认，他不想死，因为他好不甘心。

他亲手养大的女儿凭什么不是他的孩子。

他小心翼翼对待的爱人凭什么要转赠他人。

他付出那么多换来现在的一切，就算根本不美好，那也是肖战的人生，凭什么，这么轻而易举就变成了一个笑话。

他凭什么要为别人的错误买单。

他好不甘心。

王一博再次走进那间公寓时，屋里没有亮起温暖的灯光，空无一人，死气沉沉，锁还是警察开的。

在他到达现场的一小时前，警察已经开了门，告诉他屋里没人，但找到了手机，就放在茶几上。

王一博当时坐在车上，没有尽头的高速公路，距离深圳还有近一百公里。

林西开的车，宋子凡和杨阳也在车上，他们不放心他一个人走，非要弄得跟保驾护航似的，让小Jacky留在基地，明儿个跟领队说明情况。

王一博没心思管他们如何安排，他只关心警察的行动与通知，以及自己还有多久能到深圳。

“去找车，找肖战的车，调监控。”

他说的很笃定，宋子凡拨电话的手顿了顿。

老实说他感觉王一博是神经过敏不清醒了，不就是条莫须有的绯闻吗，肖战好歹是个成年人，至于的吗，就想不开了？就算王一博真劈腿了也不至于吧。

“小啵，我觉得你真的……”

“听我的，这事儿必须听我的。”王一博连头也没回。

他知道这种报案很难界定必要性，警察在处理过程中，越找不着人可能就越会消极对待，觉得是报案人神经过敏，压根儿就没有要寻短见的人。

可王一博知道，肖战是真的想死，他就是个这么有仪式感的人，改了微信简介，就是诀别。

他必须提供给警察足够多的线索，思路，让他们尽量精确地去找人，不要浪费一点点时间。

“没有任何人比我更了解他，别浪费时间了。”

王一博的表情很镇定，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他的心事，他在害怕。

如果不是还要靠自己找肖战，他怕是早就垮了。

“听一博的。”

林西看了眼表盘，提高车速，压着超速线开。

他叹了口气说：“肖战的事，只能一博做决断。”

每一个决定，只有他能承担后果，只有他会承担后果，所以做决定的人，只能是王一博。

他接过警察递来的手机，按亮屏幕，桌面还是他与肖战的那张合照，照片里的他们，笑得好开心。

不过短短三个月，怎么如今，就物是人非。

他捧着肖战的手机，一点点滑坐到地上。

他在队友面前，在警察面前，毫无形象的大哭，握紧那部手机，一遍遍用指腹描摹屏幕中肖战的脸庞。

他哭的像个孩子一般无助，像世界末日一般绝望。

林西听到他破碎的哭声中夹杂着喃喃自语。

他蹲下身，王一博在叫肖战。

“姐姐，姐姐。”

那一瞬间，连他都红了眼眶，他说不出任何一句安慰王一博的话，没有人能感同身受他的绝望。

林西拉上杨阳，说他们俩跟着警察去找车，找到了第一时间通知，让宋子凡在家里等着。

转身之前，他看了看王一博，再次蹲下身，拍了拍王一博的肩膀，“一博。”

他没什么反应。

林西放轻声音问：“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我们去找战战，他开车出去了，有监控，会找到的。”

王一博沉默几秒，摇了摇头。

他抬手擦掉了眼泪，很慢很慢，哽咽着说：“我就在这里，我不走，姐姐，胆子很小的，他舍不得我，我要等他，回家。”

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林西站起身走出了门。

白炽灯光下，他眼中的湿意很明显。

杨阳跟着走出门，看到他的表情，叹了口气，“你别跟着唱衰啊，这人还没找到呢，不至于啊不至于，哭什么哭，憋回去。”

“不是因为这个。”林西揉了揉眼睛，摇摇头。

他往前走，皱眉忍住涌上眼眶的热意，“老杨，你信不信，肖战不敢死，我们不去找，他会自己回来。”

“为啥，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林西笑了一声。

他曾跪在我面前求我，尊严原则通通不要，只为了让王一博好好打完比赛，不要被他影响。

他太爱王一博了，怎么舍得让王一博一生对此耿耿于怀，念念不忘，再也不得安生，他不忍心的。

他只要想想王一博以后的日子，就连死都不敢了。

林西到今天才明白，王一博所说的，肖战的温柔到底是什么，那是种让人爱到发疯又让人恨之入骨的毒药。

中毒的人甘愿沉沦，下毒的人亦被反噬。

那是一片海。

爱上了海面的粼粼波光，风平浪静，就要扛得住海底的波涛汹涌，暗流丛生。

“我欠他一句抱歉，希望还有机会，当面说。”

他今天才知道，事有对错，爱无黑白。

犯错与失去相比，算得了什么。

停车场的灯光依旧昏暗，肖战下车的时候看了眼座椅，湿得不忍直视了。

他锁掉车门，打了个喷嚏。

八月底的天，闷热而潮湿，他浑身湿透，上电梯时看了眼走过来的路，又是一串水痕。

希望自个儿争气点，别回去再感个冒，明天一早还得去医院，果果的病不能再拖了，要尽快手术的。

他站在电梯里晕乎乎地想明天要做些什么事，好像又顺理成章地回到了正常生活，连明早要煮什么粥给果果带去都想好了。

走出电梯的那一刻，肖战突然觉得好委屈。

为什么要这样呢？

刚才，他离解脱好近好近了，就那么一秒钟。

肖战，你为什么要放弃啊，你不知道自己胆子小吗，这一次放弃了，就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他总是这样。

下定决心，鼓足勇气去做一件事，马上就要成功了，就会被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或事打断，前功尽弃。

比如之前，他打算坦白时，非要多问王一博一个问题，结果又拖了那么久。

比如现在，他把一切有仪式感的事都做了，权当诀别，却只因为多想了王一博几秒，多对他说了几句话，又放弃了。

他多希望自己能拥有王一博百分之一的疯劲儿，但凡他疯那么一点点，或许他的人生就不会这么糟糕。

走到公寓门前，他摸出湿漉漉的钥匙开门。

钥匙也跟他作对似的，滑得不行，他抬了好几次都没能转开门锁。

肖战握着钥匙，焦躁地想骂脏话，又控制不住地哭出了声，好委屈，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

他自暴自弃地想，肖战，你怎么这么惨啊。

门锁在泪光中悄然转动，肖战人懵了。

哭声戛然而止。

房门被推开的一瞬间，眼泪正好往下落，他居然，看见了王一博。

他站在他的家门里，一张小脸儿惨白惨白的，眼睛鼻头都哭红了，正红色的短袖T有些皱。

肖战还没反应过来，王一博已经扑上来抱住他。

“战战，姐姐。”他紧紧抱住他，哭得昏天黑地。

肖战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听到王一博又哭又闹，嘴里不停地说着话，他除了姐姐以外什么都没听清。

他被王一博拉进屋内，关上门。

王一博颤抖着摸他的脸，又摸他的衣服，无比珍视而小心的神态，肖战只觉得恍若隔世。

他怀疑自己已经疯了，真的疯了，幻想出这样的王一博，在家里等着他。

“姐姐，你回来了。”他又哭又笑，抱着他不撒手，还抬起头亲他，湿漉漉的吻。

王一博轻声问:“外面下雨了吗，姐姐，淋湿了，你冷不冷？”

肖战依旧呆愣，木然地看着王一博，摇了摇头。

“没有，下雨。”

“没有下雨？”王一博显然比他清醒多了，又摸了摸他的衣服裤子，湿得淌水。

他纳闷道：“那你怎么……”

说到一半，他就顿住了，从瞳孔开始震动，再到指尖。

王一博在发抖，望向他的目光，肖战形容不出来，也读不懂那其中的万千思绪。

他只看到王一博突然就绷不住了，咬着嘴唇呜呜地哭。

掌心贴在他的脸侧，他呜咽着叫了姐姐，之后便彻底忍不住了，“哇”地一声扯着嗓子大哭，给肖战吓得差点跳起来，又被他抱得动弹不得。

“肖战，你怎么敢啊！你他妈还真敢跳啊，你怎么游回来的啊，多大的事儿你至于吗，我陪你一起扛，你s人了我陪你一起坐牢，肖战，你别丢下我。”

我以为，是你要丢下我了。

“你不要我了，姐姐，肖战你不要我了。”

他抬起头，狠狠眨了几下眼睛，看清了肖战的脸，双手无比珍惜的捧着，边哭边擦掉他满脸的水渍。

王一博满眼害怕，满眼失而复得的庆幸。

他一字一顿地说：“姐姐，我好怕，从看到微信简介开始，我怕你不等我了，我怕已经来不及了，我怕你……你胆子最小了。”

“姐姐。”他双目红肿，却突然笑了笑，“我不在你身边，你一个人，我怕你，死的时候会好害怕……”

“一博。”

他终于反应过来，猛地抱住王一博，近乎神经质的紧紧抱住，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中的力度。

肖战埋进他温热的颈窝。

王一博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冷颤，他的脸好凉，外面的气温，还将近三十度，他的脸却如同冰块儿。

“bobo，姐姐要你。”

他的呼吸裹挟着生命的热量，喷洒在他的皮肤上，王一博在那一瞬间，竟然卑微的感到满足。

肖战偏过头，吻落在他的侧脸，沙哑的嗓音与从前一样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