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海+驹海】囚笼 1
文前预警:
1.郑北重生,回到刚查秦义的时候,有一定黑化描写
2.北海和驹海都喜欢,遂一起写了,有3人行为
3.剧情 逻辑 细节经不起推敲,都乱写的,图个爽
4.魔改原剧,会有原创路人,ooc算我的,与演员无关
———————避雷无误请阅读———————
亲手射杀姜小海后,郑北为他操办了后事,原以为时间能令他释怀一切,但老天好像非要罚他在“乐乐囚笼”里生不安宁——他带着记忆重回调查秦义之时。于是郑北疯魔了,因为姜小海总有办法刺痛他。
1
姜小海刚准备解手,本就昏暗发黄的灯灭了,诧异之时,本能驱使他挡下突如其来的庞然...
文前预警:
1.郑北重生,回到刚查秦义的时候,有一定黑化描写
2.北海和驹海都喜欢,遂一起写了,有3人行为
3.剧情 逻辑 细节经不起推敲,都乱写的,图个爽
4.魔改原剧,会有原创路人,ooc算我的,与演员无关
———————避雷无误请阅读———————
亲手射杀姜小海后,郑北为他操办了后事,原以为时间能令他释怀一切,但老天好像非要罚他在“乐乐囚笼”里生不安宁——他带着记忆重回调查秦义之时。于是郑北疯魔了,因为姜小海总有办法刺痛他。
1
姜小海刚准备解手,本就昏暗发黄的灯灭了,诧异之时,本能驱使他挡下突如其来的庞然黑影的攻势。
对方有着压倒性的体格,招招狠厉,而姜小海受限于手铐很快被强横的力量摁成一团压在隔间门板上,光束打在他们之间,证实他的猜测——
“大哥?”
郑北极力克制怒火,理智上他无比清楚,只要配合姜小海演戏就能按部就班的揪出证据,可情感上,他无法接受命运的作弄,更无法想象还要与眼前人再次纠缠半生。
见他不语,姜小海就这么一直抬眼注视他,黑眼仁湿亮无害,“谁惹大哥生气了?”
在自己面前,他总是这副人畜无害又温顺体贴的模样。郑北气笑了,“你可真行,乐、乐。”
称呼一出,饶是姜小海精于伪装,一时间几种情绪交错,最后落在半惊半喜,“还以为大哥没认出我。”
“是认不出来,”郑北自嘲,咬牙切齿的咽下另一个称呼,“你自己瞅瞅镜子成啥样了,面目全非了。”
这人松开桎梏,姜小海才后知后觉被压得生疼,垂下头任凭碎长的刘海掩去大半神情。
“‘面目全非’…是啊,乐乐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姜小海。”
真可笑,郑北发现,重来一次他仍然会对他有所动容,就像上辈子即便他想炸死他,他还为他的一丝犹豫而悲恨。
明明两不相欠,明明早已了却。
郑北目送姜小海被带进审讯室,原本应当由他亲自审问的,可他需要知道的都体会过一遍了。
姜小海从拘留所出来这天,郑北没去接,记得当晚姜小海和林江还有一场“谈判”,掐点赶到,两波人刚动起手,当场出警全部逮走。
眼瞅姜小海佯装乖巧无辜的样子,郑北清楚领会过这人最善于以乖驯的低姿态诱骗猎物,将其玩弄于股掌,甚至操纵别人的情意以达成目的。他已经搭进去一辈子,不会再真情实感栽第二回。
郑北眼神一沉,掐住姜小海的后颈给人拽出鸡架店。
“哥我错了…哥我真不知道这是你家分店,一会我去给叔叔阿姨道歉,别生我气了哥。”姜小海把他的怒气归咎于自己在他的地盘闹事,乖乖认错。
郑北推开他就像划清界限。
“省省吧,先别哥不哥的,我只有乐乐一个弟弟,你说乐乐死了,我认。所以姜小海,咱们还没那么熟。”
姜小海怔愣,垂眸掩盖其中的恨意,低声回应:“我明白了,郑警官。”
再抬眼时,那对深渊似的眼珠将郑北慑住,“但是郑警官,你的乐乐,是你亲手丢掉的,不过也对,被丢进垃圾箱里的能是啥好玩意儿。”
似乎姜小海总是懂得怎样刺痛他,如同这人的出招一般又准又狠。当年的误会,郑北不想解释了,因为他尝试过弥补过挽救过,然而迟来的真相无法抚平姜小海对他十几年的恨,反让命运更显残忍。
那个心结,就当作是他一个人的迷宫,埋葬在上辈子吧。
2
自打和郑北闹得不愉快,姜小海找了几份工安排得满当当,正好二金和秦义发现警f盯得紧,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都暂停了,他也乐得消停。
这阵子各种活倒班干,今日得闲半天,姜小海给秦义泡好茶,喂完鱼,正想回地下室去。
“小海啊,那个警c郑北,你认识吧?”秦义一句话,让他没走成。
摸不准他什么意思,姜小海不敢多说,“算不上认识,就前阵子办林江被他逮过两次。”
“最近警f盯得紧查得深,二金不好明着对付。有机会你跟郑北接触接触,探探他们的风声。”
想到郑北莫名对自己急转直下的态度,姜小海心生波澜,“行,我想想办法,干爹最近小心点。”
“跟你姐也说声。”秦义意有所指。
“知道了干爹。”
姜小海送毛毛回家,姜迎紫顺势留他吃饭,晚上王建民和厂长有酒局,估摸不到后半夜回不来。
饭后,二人进厨房洗碗收拾。
“姐,最近警f盯得紧,干爹那儿不好做,咱先缓一缓吧。”姜迎紫冲洗盘子,姜小海则帮着清理厨余垃圾,边聊起来。
“我也听说了,让秦义放心,小马哥那边我去解释。”姜迎紫把餐具码整齐,转身看见弟弟罕见的走神,“小海有心事?”
“没事姐。”姜小海给垃圾袋打好结,刚收回的心神顷刻又忍不住飘向郑北。
姜迎紫还欲多问,不料接到电话,王建民被人打进医院了。
“我陪你去。”姐与姐夫的恩爱平日可见,姜小海自然想替她出头。
“你留下陪毛毛吧,有阿龙跟着,毕竟是在蓝极光出的事。”姜迎紫担心他会为难,蓝极光现在由二金管,脱不开牵连到秦义的关系。
“我不打紧,带毛毛一起去吧。对了姐,你那边的人近期别露头了,干爹说警c好像在针对咱们。”姜小海提醒。
他的劝告,姜迎紫一贯会听。擦干手,二人动身赶往医院。
医院不让抽烟,将母女护送到王建民病房后,姜小海便去楼下抽烟候着,因此恰好遇上要离开医院的郑北一行。
姜小海一眼注意,调整好状态,喊出声:“哥……郑警官。”
郑北回身瞅见这根心头刺,交待一句,“你们先回去。”说罢,攥着拳头朝人走去。
他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哈岚出现一批脸孔陌生的灯头,他们在蓝极光逮人,遇到王建民这伙人才耽搁了会,结果害晓光和顾老师差点没逃过毒贩头子的穷追猛打,上辈子顾一燃被抓濒危、赵晓光替他挨枪子昏迷的种种恐惧泛滥心头,郑北这会一肚子火,而这个始作俑者还跟没事人似的出现。
“郑警官怎么来医……”
姜小海话未尽,毫无防备的被人一拳抡个趔趄,没拿住烟。
手指揩去嘴角的血,姜小海强压杀意,委屈的瞅着郑北,“我干啥了我,又揍我。”
郑北怒火攻心,只觉得他在示威,“姜小海,你行,真行!”
更密集的攻击落下,生生挨了几下,姜小海发现郑北居然下的死手,本想反击,转念却只护住要害,悉数承受这人泄恨的暴行。
直到耳边传来路人的惊呼:“打人、打人了!”
郑北惊醒,做了两次深呼吸才平复下来,姜小海蜷缩在地,俨然一副单向受虐的景象,顷刻悔恨交加,他这种行为——和天鲨的人贩子、和这人酗酒家b的养父又有什么区别,他何时竟然滋生了以暴制恶的心思?!
不惶多想,郑北弯腰想托一把蛄蛹起身的人,姜小海却躲开他的手,自己爬起来。
他等着他说点什么,也许是借机卖乖,可姜小海只是神色难辨的深深的看了眼他,随后沉默转身一瘸一拐的走回医院。
病房内,毛毛陪着王建民,一片祥和。
而病房外,姜迎紫向守门人凶狠放话,“让二金来见我。”迎面看到才一会不见的弟弟带身伤回来,“小海你,谁能把你伤成这样?”
“小伤姐,就楼下遇到了一个以前的…仇家,过两天就好。”姜小海笑笑,安慰她。
姜迎紫打量一圈伤势,“你啥事别管了,我自己搞得定。”
3
郑北头一次被高林声劈头盖脸的批评,从最近的部署安排,到蓝极光行动,再到这次私自动手的失控。
顾一燃拿着化验报告从实验室出来,“有结果了,这次蓝极光搜到的毒榀和以前的配方不一样。”
“我看看。”郑北立马接过报告。
“你什么时候懂化学了?”顾一燃纳闷。
越看眉头越紧,郑北不可置信的重阅一遍,“不可能……不是雪天使?”
“什么雪天使?”顾一燃疑惑更深,“郑北,你最近状态不对。”
郑北挫败的坐下,木讷的平视黑板,上面复杂的关系网像个彻头彻尾的冷笑话。
“郑北,你到底怎么了?”顾一燃严肃的叫他名字。
郑北百口难言,哑声说:“没啥。”
“你跟姜小海怎么回事,一见他你就魔怔。”
好像触发了爆炸引线,郑北声音拔高,“别跟我提这个名字!”
顾一燃说话向来一针见血,“那你一直看姜小海给的药油干嘛?!你怀疑他,我们配合你查这么久,你要是带情绪还办什么案?!”
“他是毒贩!”郑北吼道。
“你现在没证据!”顾一燃试图骂醒他。
“他会害死所有人,懂吗?!”郑北拍案起身,药瓶应声倒下,翻滚的跌落桌沿。
两人的吵架声让刚来的赵晓光和张雪瑶不知该不该进去,对视一眼,一同推门阻止他们愈演愈烈的争吵。
“北哥,那啥,问出来了,毒榀是厂长找的合作方带来的,那合作方从南方沿海城市来这儿没多久,给蓝极光塞了保护费,才躲里面吸d。”
这段时间围绕姜小海等人的监视通通变成无用功,他们藏的深,行事太隐蔽,倒让郑北忽视了外来因素。
但是,他不甘心,想必姜小海同样不甘心。他相信姜小海一定会出后招。可是,情势改变引发的蝴蝶效应,令他预感到空前的危机,忽然失去了保护专案组成员的底气。
顾一燃觉察他的低落,手搭他肩膀,“我们都信你,只是,办案要讲证据。”
郑北捡回药瓶,在他们担忧的注视中离开。
溜冰场人声嘈杂,郑北轻车熟路的找到姜小海的身影,远远瞅他挨个帮助滑倒的人,脸上的伤还很扎眼,也不知道身上的伤有没有好好处理。
这样一个人,若不是曾被欺骗过一回,谁能想到他就是幕后那个罪大恶极之人,郑北紧紧握了握兜里的药油,告诫自己不能对他放松警惕。
姜小海溜两圈,没什么需要他做的,想着去一旁偷个懒,不巧视线直直对上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睛。
次次遇见都没好事,姜小海硬着头皮打招呼,“郑警官。”
每次见面都得贫几句,这回倒不贫嘴,看来是真被伤狠了记仇了。郑北清了清嗓子,“还带伤上班呢?”
“不上班真扣钱啊。”姜小海在离他一拳的距离并排倚靠护栏,防备的问,“郑警官来这查案?”
“查啥案,这不给你揍伤了,我停职思过呢。”郑北侧头看他。
“这么严重?”姜小海不信,歪头瞅他没开玩笑的样子,立马撇清关系,“我可没去举报你啊,我能有啥事,姜小海最不怕的就是挨揍。”
也许有意也许无心,一句话叫郑北暗暗心疼了一下,“害,这次是哥不对,之前你给的药油我带来了,等你下班我给你擦擦,好得快。”
“郑警官,你别一棒子一个枣,咱这种人和警察走得近受不起,真的。”姜小海不肯承他的情。
郑北被他堵的哑口无言,“小海……”
“我想过了,好像从你认出我起就特厌恶我,是怕我用以前的事碰瓷你吧——一个正义的警c小时候抛下同伴自己逃了这种污点……其实我真恨你,郑北,但从没想过要讨回什么。”
尽管反复告诉自己小心他操纵人心的伎俩,郑北还是破防了,抓住他的手臂,姜小海下意识向后缩了缩,“小海,我没那个意思。”
姜小海迷茫的仰着头。
郑北痛苦的承认,在姜小海面前,他拉紧的内心防线并非无懈可击,这人像溶于汽水的雪天使,从细碎的裂缝中渗透而入。
阴湿昏暗的地下室实在逼仄,也就姜小海这种瘦小的体格待得住。
虽然郑北低头哈腰的,依然像一道隔断墙,挤压得空间更显逼狭。这地方前后两世来过很多次,他见怪不怪了,这儿顶多算窝点,人真正的家可不在这,想及此处,郑北清醒多了。
自知地方破烂,姜小海局促的让他坐,从冰箱取来甜汽水。
“甭瞎忙活,擦完药我就走。”
姜小海应了声,背对他坐好,半天没等到他动作,疑惑的回头瞅他。
刚好郑北说话,“衣服脱了,穿着衣服怎么擦啊。”
姜小海一愣,忸怩了会还是按他说的脱了衣服。
青一块紫一块的背像块抹布,右肩上陈年旧疤仿佛是旧情的烙印,郑北狠下心,不过嘴上还透着关心,“我揍你你咋不反抗?”
“我要反抗,咱俩就真没得聊了。”姜小海低声回答。
郑北不作声,把油搓热给他揉伤。
半晌后,郑北打破静谧,“小海,我之前对你不好不是你想的那样。秦义,你干爹的生意究竟啥样你心里有数。”
进入正题,姜小海微不可察的戒备他,“你以为我参与饭毒了?”
郑北在心里反问,你问心无愧吗,小马哥?
背上处理完了,让人转过身来,二人对膝而坐,四目相对。
两股视线的交缠将气氛搅得黏稠,没想到是姜小海率先落败,半垂眼帘,“干爹没让我碰不干净的生意,你怀疑干爹可以去查,如果找到证据,你就抓他。”
郑北皮笑肉不笑,“小海,你能向我保证吗,你没碰毒。”
姜小海伸出三根手指,“我发誓,我要是碰了毒,情愿被你打死,行吗郑警官?”
触碰他的手颤抖一下,郑北咬紧后槽牙,装作风平浪静,“记住你说的话,你敢碰毒,我会…弄死你。”
“好嘞。”姜小海卖乖。
差不多所有伤处都照顾到,郑北净手,没留太久便找借口回鸡架店。
姜小海送他到楼道,郑北一步一步走向外面的阳光。
姜小海所看不到的那面,郑北愁眉锁眼迟迟不解,而黑暗中的姜小海只剩一对如炬如荼的目光。
4
姜小海往鱼缸添了几条鱼,看它们生龙活虎的分吃鱼食。
二金见了,在后面说道:“老鱼死了就有新鱼进,大哥,咱现在一动就被逮,再不搞点动作,这口肉可就被分完了!”
秦义慢吞吞的喝茶,“有好办法早行动了,还能轮到你在这叫?”
“那咱就这么干等啊?”
“听说郑北这几天停职,机会不就来了。”秦义放下保温杯。
“我这就吩咐下去,开始散货。”二金按捺不住。
“急什么。”秦义看了眼姜小海,后者有眼力见的过来把茶满上,“咱现在要做的是紧紧土,让那些想分肉的搞搞清楚谁是大小王。”
二金明白,“行大哥,我安排人去办。”
“先管好你自己的人吧,敢得罪姜迎紫,想不想混了你。”秦义厉声呵斥,“这事得让小海去我才放心。”
姜小海垂下眼睛,过了几秒,“行,干爹,我去办。”
事谈完了,二金带人该干嘛干嘛,屋里一空,唯独姜小海被叫住。
“您吩咐,干爹。”姜小海一如既往的乖巧。
“不高兴了?”秦义不加掩饰的盯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
“哪有,在想法子,最近警c……”
“是干爹让你去探口风,被打成这样,委屈了?”秦义坐着,气势却不低。
“不委屈,干爹要我做的我肯定做到。”姜小海天生眼尾下垂,没什么表情时也是低眉顺眼的模样。
“唉,”说着,秦义长叹一声,“底下这些个人办事都没你利索,你这孩子,平时也没个想要的东西,唯一提过的要求还是好多年前查一个人的下落。”
“是我对不住干爹,干爹帮我找到儿时的兄弟,我反而给自己弄进去五年。”
“不提往事了。”秦义收回情绪,“这次事成,小海想要什么,干爹都答应。”
闻言,姜小海手指隐隐弹动,“谢谢干爹。”
“去吧。”
没想到,梁嘉驹回国这天,秦义刚巧提到往事。姜小海想了想,折去机场。
梁嘉驹的航班是下午抵达,姜小海就在这儿不吃不喝的等太阳从东边跑到西边。对这个小他两岁的弟弟,这么多年来他所倾注的耐心和珍惜是对其他任何人都遥不可及的,哪怕姜迎紫都不及一二。
梁嘉驹拎着为数不多的行李刚出站就瞥见姜小海,本是一眼带过,不置信的定睛,才确认不是幻觉。
姜小海张开手臂,梁家驹不客气的搂上去,“不说避嫌不来接的么?”
“避啥嫌,想你了。”惊喜得逞,姜小海乐得笑弯眼。
“伤得重不重?”他脸上身上都带伤,梁嘉驹关心问。
“还行。”
梁嘉驹安排了司机来接,两人上了车,更加放肆的相拥。
“心情挺好啊,乐乐哥。”梁嘉驹啄了口姜小海上挑的嘴角,“今晚在我那儿过夜咯。”
“成,依你。”姜小海调整个舒服的姿势靠他身上,“过几天你有啥想干的么?”
二人头抵着头,“还需要过几天么,今晚不行?”
“聊正经的呢。”姜小海怼了一下他大腿。
“这次出国谈了笔大买卖,你要有时间陪我验货呗。”梁嘉驹第一反应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业”。
“不是说这个,哦对,最近先歇歇,我姐和干爹那边哪哪都是狗,等他们视线转移了,再取家伙事儿就成。”姜小海告诫完,又说回去,“我问的是你自己的想法,去哪儿、去干啥,都陪你。”
“老东西肯放你?”梁嘉驹奇道。
“还没这么快,等我完事。”
“不好搞的事吧,需不需要我找人帮你?”
姜小海心一暖,眼神跟着软了,“不用,倒不难搞,就是挺脏的,你别沾。”
梁嘉驹眷恋的蹭了蹭身边人的头发,“你在这,我没啥想去的地方,听你的呗。”
“就懒吧你,那我安排了。”姜小海心下已然有计划,不禁憧憬起来。
明天外贸公司。老板不在的日子,保洁大姐循规蹈矩日复一日的打扫办公室,照料绿植。西斜的霞光抚慰每一片绿叶,傍晚的夏风唱着安眠的旋律。
姜小海没个正经样,跳上老板桌晃腿,身后的梁家驹忙着敲电脑,余光见他百无聊赖,决定提前送他礼物,“乐乐哥,你翻翻旅行包,给你带了好玩的。”
姜小海眼睛亮了,果真去沙发上翻包,“早聊啊。”
然后发现一个包装看着价值不菲的礼盒,寻思就它了,拆开一看,是没见过的东西,线团捋顺提起来才看懂整体构造,具体的描述不了会被卡,“啥好玩的啊?”
“就你拿的这个,方攵后面的。”梁嘉驹分神回他一句,推了推眼镜继续干活。
姜小海好奇的比划这玩意儿,自个儿琢磨,“咋用的这东西?”
“你方攵进去就知道了。”
“回家再试吧。”姜小海狐疑的掂来掂去,还有点分量。
“我没那么快,你这会不无聊么,先玩呗。”梁家驹抽空哄他。
姜小海被他说动,颜色纯度太高,发不出来。
“不行嘉驹。”
“还是我帮你吧,乐乐哥。”
(劝你别卡太死,臭鸽子)
他这么说,梁嘉驹明白,那他自然是——欣然笑纳了。
“Absence makes the heart grow fonder.”
姜小海迷迷瞪瞪听他说了句听不懂的话,似乎是洋文,“整、整上呃……鸟语了……”
“意思是,小别胜新婚啊乐乐哥。”
(颜色纯度太高,发不出来)
“正餐来了,乐乐哥。”
(颜色纯度太高,发不出来)
世间还有何事能比彼此没有顾虑的交盒更叫人沉沦?
夕阳最后一缕光沉没的时候,姜小海才想到没关百叶窗,不过这点谨慎转瞬便溺入块感之中。
黑暗中起伏交错的剪影,正如他们在污浊的人生中结伴沉浮。
5
老郑头鸡架店。丰盛的晚餐,整齐的六口人却吃得食不下咽。
郑父郑母偷偷看向自家儿子铁黑的脸,不知该怎么开口。赵晓光撇了撇顾一燃,看到后者无言摇头,也放弃找话题的打算。
tbc
食用愉快
【海驹】。秦义
主小海与秦义。一切都是我掰的。
不可或缺的亚洲弑父情结。以及为何在大街上也要被毒打,我有点写伤了其实,我总是在想小海在哪一步能够回头,但好像真的没有。打破再重塑的过程,他遇见的是秦义。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秦义死了之后,身后财产部分赔付给被害者家属,当时他一锤子给了蓝极光负责人,其遗孀还在上诉赔偿,其余违法所得没收,姜小海名为义子,但他也不过只是烧了黄纸,在关公面前磕过头,见证的是天地,一个姓秦,一个姓姜,于法而言他姜小海谁都不是,他在秦义被端之前就离开义风去了旱冰场,郑北乐见的所谓金盆洗手。
郑北来旱冰场寻小海,经理却说小海请了半个月假,说是......
主小海与秦义。一切都是我掰的。
不可或缺的亚洲弑父情结。以及为何在大街上也要被毒打,我有点写伤了其实,我总是在想小海在哪一步能够回头,但好像真的没有。打破再重塑的过程,他遇见的是秦义。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秦义死了之后,身后财产部分赔付给被害者家属,当时他一锤子给了蓝极光负责人,其遗孀还在上诉赔偿,其余违法所得没收,姜小海名为义子,但他也不过只是烧了黄纸,在关公面前磕过头,见证的是天地,一个姓秦,一个姓姜,于法而言他姜小海谁都不是,他在秦义被端之前就离开义风去了旱冰场,郑北乐见的所谓金盆洗手。
郑北来旱冰场寻小海,经理却说小海请了半个月假,说是去外地,郑北打了几通电话,小海就接了那么一次,那头的他信号断断续续,说话还喘着,小海说他在爬山,哥,山里头信号不好,等我回去再同你联络。郑北还想问些什么,应声说好,你小心安——嘟嘟嘟,电话已经被挂断。
郑北瞪着电话好一阵,他知道小海心里不舒服,秦义火化后,小海来领骨灰,签收的时候,跪下朝着坛子磕了仨头才恭恭敬敬捧在胸前,袖子上别了朵白花,郑北拍拍他的肩膀,还想宽慰些什么,郑北看出小海意兴阑珊,便住了声。他看着小海离去,小海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头也没回,他说:“大哥,干爹做了那么多恶事,这样的结局,比我预料中好太多了。”
山里的寺庙供奉着城隍爷,规模不大,却是簇新整美,金碧辉煌,方装修过的模样。姜小海爬上最后一阶铺好的石梯,俯瞰而下,树林环抱,叶浪翻腾,视野开阔,大风吹得枝叶摇曳沙沙作响,他往身后探,伸出手,有人把手搭上,小海才把人拎上来。
“累死我了.......”嘉驹叉腰喘着粗气,眼镜都滑下鼻梁,像个老太太:“不行,看来得再让主事搞个缆车,这样爬山会死人的. .......”
小海摇摇头,看他那狼狈的样子就乐:“让你平时不锻炼。”
嘉驹不服气:“谁说我没锻炼,一周两次呢,强子教的搏击。”
“阿强连我都打不过还教你呢........”
“他那是打不过吗?他是不敢.........”
正说着,寺里主事迎了上来,嘉驹立刻直起了腰,露出得体温和的笑容,小海说人模狗样的那种笑,同主事寒暄握手,两个人便被请了进去。梁嘉驹挂名山寺的委员,善信护持,投了大把的香火钱供养。方才一路走来的便道桥梁,都是梁先生出资。
寺里动作很快,当日下午,姜小海便在正殿功德柱最显眼最接近神明视线的地方,看见了干爹的名字,点了盏经年不灭的长明灯,日夜受香火供奉。秦义的骨灰早已同父母安葬在哈岚同一个墓地,相伴长眠。小海安排了阴阳先生举行了送葬仪式,破土烧马,他在坟土上撒了一整瓶白酒,想自己信守诺言到这个份儿上,秦义合该知足。
两个人在寺里用完斋饭,已经是晚上了,一向好胃口的嘉驹连素饭菜都吃得很有滋味,倒是小海,随便夹了两口便不碰了。他放下筷子。
“操,我同那操蛋经理请假你知道他和我说什么吗?他说半个月太长了,谁来替你位置呀?你要请丧假可以啊,你得要有证明我好向单位报批,我说什么证明?经理说证明你俩是父子关系就行了,操他妈的,我说你等着,我把我爹挖出来嗷!”
嘉驹笑得不行,又问然后呢,小海说:“那经理说养父你挖出来也没用是吧,他妈的那是养父生父的问题吗?问题是我又没上秦义的户口本,经理就说,那你跟他就是没关系喽,你这就是事假,得扣全勤扣奖金,不够的再扣下个月。我说扣你妈的老子不干了爱扣不扣!”
嘉驹瞪大眼睛:“你真说啦?”
小海点头:“嗯,我把扣你妈后头那句拿掉了,我这知书达礼的。”
“那等于没说。”嘉驹又乐了,点点头表示赞许:“能屈能伸是条汉子。”又促狭地凑过去:“要没了以后拿什么诓你郑北哥哥?”
小海瞪他,一把拉过来教训了一顿,嘉驹缩着脖子在他怀里又扭又笑,好一阵嬉闹,方才自宽松领口钻进的贴肤寒冷顿时驱散不少,只有他俩在山间小路上。
连续一周,姜小海在这山寺为他的养父举行盛大的法会,日夜念经祝祷,偌大的广场他站在数十名念经的寺人之中面无表情,像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突兀的黑色皮衣黑色T恤牛仔裤,梁嘉驹远远看着,神色不再是面对小海时的促狭,取而代之是了然的悲悯。这些形而下的空泛仪式,做给谁看,嘉驹和小海心里都清楚。
嘉驹看了一会儿,往正殿去同主事说了会儿话,在寺里遛达,灵机一动,向高坐金殿的城隍求了两只签诗给自己与小海,淡粉色的签纸,嘉驹打开自己的:“焚香来告复何辞,善恶平分汝自知,屏却昧公心里事,出门无碍是通时。”
下下签,嘉驹挑眉,倒不是很在意。
挺有意思,他又打开小海的签:“家道丰腴自饱温,也须肚里立乾坤,财多害己君当省,福有胚胎祸有门。”
还是下下签,梁嘉驹把那诗文读了数遍,文科生读一句驳一句,想这也不准嘛,说小海的他心里咯噔一下,顿感不喜,想自己不虔诚,随手甩了几下的签筒跑出来的破诗哪里能算数,他也懒得去找解签,他捏在掌心。
说实在,他长在湛州,虽说信不虔诚,但说不信又踌躇,嘉驹不愿意把有关小海的一切随手扔进炉子里化了,怕上达天听。他坐在前后漏风的亭子里,仔细把小海的签纸折成了小船,指尖在水面一推,小船溜进莲花池里,嘉驹手扶在栏杆,下巴抵在手背,潋滟的水光照在脸颊,看粉色小船在水里摇晃。
小海被秦义从桥洞捡回来,一开始秦义也不当回事,小猫小狗似的。那时秦义开了间安保公司,其实就是放贵利,也能接委托,替人催债收帐,靠着一把锤子硬生生钉出来的。
小海一个半大孩子,公司里出入的说是保安,其实都是混道上的,五大三粗,谁都能使唤他,有人看他是孩子,格外照顾,告诉小海要看见谁就闪远些,但这些善意毕竟杯水车薪。秦义捡回来的,大伙一开始还观望着,后来见秦义不上心,于是随便什么人不顺心都能打骂他一顿,即使在大街上也可能随时有耳光拳头落在他身上。秦义不管,觉得再如何总比饿死好,他倒在街道护着脑袋,伤口热辣辣的,路人的目光像千百根针,议论纷纷,明明是炎夏,他却冷得浑身发抖。有好心人来扶他,他站都站不稳,却一把甩开了。
他以为自己逃出铁皮屋子了,原来还没有吗?
他环视四周,路人觉着没意思,三三两两散去,他抬头看艳阳高照,盯着那颗炽烈的太阳,这才明白原来自己还在铁皮屋子里,只是没有围墙。秦义手下人见他没跟上来,又冲来给他耳光,他哪里怕挨揍,小时候练出来的,他只是盯着看,盯着看,直到双眼热烫一片白光,什么都看不见— —
小海又拿出哄麻子那套,对谁都殷勤,秦义人见多了,不吃他这套,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小海多少有些好处。小海想,从小到大学了那么多傍身的活计,还就这招装傻卖乖最好使。后来有一回,秦义生了病,打针吃药不见好,他发烧说着胡话,小海在一旁冷冷看着,有人来就装作殷勤伺候,打了针吃了药,半夜秦义还在叨叨,小海不想管他,却听见秦义哭着说,爹啊娘啊,你们怎么不来梦里见见我呀?小海觉得稀奇,原来秦义还会流马尿呢,他盯着看秦义脸上的泪痕觉得好笑,突然闪过了个想法。
秦义醒来的时候第一个见着的就是小海,小海趴在他手边睡着了,看来是照顾了他一夜。秦义心里不免有些触动。
小海笑得过分,同嘉驹说,后来他逮着机会哭着对秦义说,他梦见俩老人对着他哭,秦义本来不信,后来听小海形容越听越像自己双亲,心里发怵,带着小海去父母坟前烧香烧纸。那天晚上秦义居然真梦见了双亲,小海挠挠脑袋笑了:“真有意思,老人不就都那样儿吗?我随口说了几句秦义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老话挺有道理,有钱能使鬼推磨嘛。有钱,鬼都能入梦。”
从此,秦义从此对小海上心了不少。
李文龙在天台上对小海的评价也传进了嘉驹耳里,嘉驹觉得李文龙也是个自以为仗义的傻逼,狠人,谁对谁狠呢?秦义在十几岁的孩子面前活生生拿锤子在人脑壳上敲进三寸钉子。那人被锁在狗笼里逼债,他偷偷跟小海求情,小兄弟行行好,放了我,眼泪鼻涕血水糊了一脸,小海那时还存着善心打开了笼子。后来秦义不避讳,对小海的背叛行径扬了扬锤子,小海跪地求饶,又哭又喊,秦义本来要杀他,却又想起自己父母,他递给小海锤子,说你跟着我,要活,迟早要碰这些。
姜小海握着锤子发抖,秦义在他身后手把着手传授一击毙命的角度,两人背后看去如同慈父孝子,锤子狠狠往那人颤抖的脑袋狠狠敲了下去。血溅上来,仿佛被击中的是姜小海,瞬间魂飞魄散,肝胆俱裂,只看得见秦义狰狞的侧脸。
姜小海裤裆湿了一大片又干了,他面无表情拿着脏抹布擦地上的血水和自己的尿,手抖得没有力气,洗出来的水又腥又稠,他哇啦一声吐在水盆子里。
他病得凄惨,刚出事,没人管他,秦义当这是惩罚,死不死都无所谓,他发烧了,想喝口水也没有,滚下冷炕爬着,好容易找到小半瓶白酒,他一口气全喝了,嘴里食道都要被烫烂,他哇啦吐出来,呻吟着又失去意识,等他醒来,还是躺在冰冷的地上,得亏不是冬天,一准冻死,他伸出掌心在眼前晃了几晃。
小海说,我退烧了,觉得自己又死过一回。
小海住的那间铁皮隔出来的屋子,狭窄得只能放进一张床,他缩在上头,隔壁是好几个大狗笼,他依旧负责看管那些猪仔,秦义这样叫他们,他也不怕小海再动心思。日日夜夜听着那些惨叫呻吟,一开始发抖,后来成了摇篮曲。小海不再殷勤,也很少再笑,喜怒哀乐再不能从他脸上得出,那些忽远忽近的哀嚎痛哭居然让一个孩子感觉安全,痛苦落在别人身上,比落在自己身上舒服太多了。
不要有感觉,不要去听,原来这就叫活。
小海点了根烟,他说:“其实郑北当初同我说的那些话,我后来想想,觉得可真他妈注定了的,你还记得小时候铁皮屋子里抢你吃食的那孩子吗? ”
嘉驹脸色一变,侧过脸去,小海沉湎在回忆里,似乎失去了对梁嘉驹的觉察与怜悯,小海说:“我往他脑袋一砸,他就死了,麻子往后院一埋,郑北以为那是我,你说是不是注定好了的?”
小海吐出烟,明白嘉驹的沉默,所思所想,对嘉驹他还是舍不得,于是微笑着,当作宽慰:“那是我做的事造的孽,与你无关,上天注定的是我,不是你。”
那时秦义靠东铁市场走大象,遇上黑吃黑,小海为秦义挡了一枪子,好悬没死,秦义不像小时候任他自生自灭,请了密医来取子弹,等小海醒来,秦义夹着烟,第一句话是:“图我什么?”
秦义在他床前端详许久,想这屁大孩子还挺有种,秦义手伸过去,在他包着渗血绷带下的清瘦肋骨掐了一把,听见小海呻吟,又问了一次: “你图我什么?”
姜小海瞪着他,好半晌痛楚稍减,他才沙哑地说:“你捡我回来,我拿命还你。”操,太痛了,他指了指秦义手里的烟,秦义递到他唇边,小海贪婪嘬了好几口,尼古丁进了肺,似乎没那么疼了,他爽得头晕,秦义笑了,觉得小海的话很正确,很公平。
他俩是新的开始。
秦义不找女人,也不找男人,其他人悄悄议论过,说秦义不行,小海同秦义去澡堂子,见他腿根有大片的暗沉伤疤,鼠蹊延伸至小腿,推敲秦义说过的话,大约是小时候棚屋倒下来压伤了。小海没有问,又不是找死,也懒得问,干他屁事呢,小海拜关公,烧黄纸,跪下磕头喊干爹。被带到秦义父母坟前,他乖觉,没人让就跪下喊爷爷奶奶,秦义说秦家有后,有人给我送终。姜小海盯着冰冷的墓碑,想这俩老也算帮过他,于是磕头更响亮了。
诵经声自早到晚,小海同嘉驹还住寺里同一间屋子,推开窗子,层峦叠嶂的好景色,两个人洗完澡在铺好的床上躺着,郑北打了好几通电话,小海索性把电池拔了随手一扔。
他同嘉驹说,这里静得他心慌,嘉驹凑过来吻他,小海把没有吐出去的烟渡进他嘴里,笑得可恶。嘉驹咬他嘴唇:“我要是得了肺癌你得负全责。”
小海说:“你得不得肺癌都归我管。”
两个人越吻越过分,小海气息不稳,好不容易才与嘉驹推开些距离,手从嘉驹衣服里抽出来,嘉驹一脸迷蒙,问他怎么了,小海说:“在寺里,不好吧。”
梁嘉驹笑得,双手环住小海脖子:“没想到我哥还挺保守。”
小海白他一眼:“听没听见,还念经呢,你硬得起来?”
梁嘉驹笑了,握住小海的手往自己下头摸去:“你说呢?”
姜小海笑了,手掌滑动了几下:“操,你可真够骚的。”
梁嘉驹往后倒在洁白的被单上,伸手把眼镜摘了,方才弄乱了的白色衬衫扣子被小海开了两颗,半遮半掩,金链子松垮垮地贴在他白皙的皮肤上,见小海迟迟没有动作,难耐地用腿去蹭小海:“哥,求你了........”
小海跪着,居高临下看他,林间山寺、树海翻腾,肃穆的诵经声不绝于耳,鼻间缭绕檀木气息,眼前却是嘉驹淫靡的样子——小海情不自禁:“操。”
奇怪梁嘉驹在旁人看来总是温和谦逊的斯文模样,噙着一抹浅笑,高高在上,彬彬有礼,小海就爱看他那副人模狗样,但他在小海面前却总像个孩子,不隐藏善恶。
他热衷经营慈善企业家形象,常往公开场合致词演说,小海总在台下看,说的什么小海不在意,但要说到他有个善良纯朴的家庭,小海就忍不住笑出声,他摸摸鼻子,朝身边狐疑的观众道歉。看梁嘉驹面不改色,俨然一副受过良好家风薰陶的海归仕绅,编,可劲编,真能说瞎话。台下热烈掌声,梁先生环顾场内去寻,在角落对上了熟悉的视线,小海朝他调皮眨眼。
但与淡漠外表截然不同,嘉驹对吃食与那档子事格外热衷,食欲、性欲,物欲组成了梁嘉驹。姜小海懂他,大概他要从那里头才能得到一丝活着的实感。与他在一起,在极端的高潮之后,小海喘着粗气在他耳边:“操你妈的我迟早死你身上。”梁嘉驹笑了:“那不如死我里面更好。”
但其实说来嘉驹与常人的欲望并无二致,真正的差异在于参照物是姜小海,他太麻木,于什么都不真正亲近。
法会结束,梁先生同主事协调完事务,要走之前又吩咐让寺里把签筒撤了。主事也不多问,梁先生一向说一不二,当初投钱进这不起眼的山寺也同样如此。
这次进山,说是为了秦义,但其实为的是把雪天使的收益洗过一遍。他造桥铺路,给寺庙投钱,他们办法会造神像,委托外包的活动公司其实背后老板还是梁嘉驹,左手转右手。
嘉驹有时厌烦,觉得姜小海总尝试去掩藏恶意,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顺水推舟,好像这样能干净些。
他太了解姜小海,觉得他面具戴久了连自己都能骗过去,他给郑北看见的,对于秦义的悔恨与惋惜,也是他自己认为该要有的——尽管秦义的死是他的决定——小海的情绪,与其说是感知,不如说是模仿,从根本上,他的麻木根深蒂固,谁要想唤醒他,等同把姜小海断根挫骨,小海便只能死。梁嘉驹不愿意他死,于是选择纵容。他与小海是同一个起点,麻木总比死要好一些吧,嘉驹是这样想的。
姜小海这人,你对他坏,他记着,等一天十倍百倍找回来,目的单纯,弄死你就完了。但你对他好,他倒是疑心,防得更紧,走一步,他退一步,非把你逼得走了他才说,你看,我早说了你迟早要走,不真心。
待姜小海回来,小海敷衍过去郑北的追问,横竖他知道郑北对秦义的死存疑,势必不会轻信自己,小海自初见郑北的震撼中醒转,他冷静下来,想他俩早就天各一方。
小海再去义风出租二楼办公室,厂房铁门大锁不知被谁被敲开,断裂的封锁线松垮垮随风乱扯,屋子早被搬空了,养着白兔鱼的鱼缸干涸,枯萎的水草发干沾黏在缸壁。除了灰尘和那张麻将桌,什么都没有。他环顾四周,其实也不确定自己来这儿的理由。
小海那时从老外那儿置办最新最好的步枪,小马哥让姜迎紫交给李文龙,想着打出去能让秦义少受些苦,他说的。
他在鱼缸前问干爹的那些金盆洗手的话,问的其实不是自己,是秦义,他想着,但凡秦义有一点退隐的想法,他也就不杀他。但他太贪。
秦义这几年衰老得厉害,自己也感觉到,糖尿痛风什么都沾点儿,小海把每天定时要吃的药装进药盒,在桌上放了一杯水。晚上回来义风给干爹缴催回来的帐,见秦义腿疼得说不出话,小海端了热水给他泡脚,用药油给他按摩关节,昏黄的灯下,秦义见小海按摩得认真,浏海都叫汗浸湿,还真有几分亲父子的模样。
小海按了一半,觉得水冷了,正要起身去兑热水,突然感觉秦义的手掌轻轻覆在他脑袋上,前所未有的举措与温度,感觉秦义的视线无比专注在他身上,小海僵着身子,浑身都发痒。
那一瞬间,姜小海希望自己能有让秦义活着的理由。
但秦义开口,却是说他接下来要吞了烂命豪的下游线,他老了,希望小海来帮他,行不行?
姜小海如梦初醒,忍不住勾起嘴角,暗笑自己方才的迷梦。谁都没有变,小马哥没有变,秦义更没有变。
小海沉默好半晌,抬眼看秦义,一如既往的乖顺:“爹,我如果是您亲儿子,您还会让我碰这些吗?”
姜小海眨眨眼,午后的金黄色日光自破裂的窗子玻璃射进来,空荡座位映照空气中潋滟的飘飞尘埃。他站在牌桌西风位,仿佛还能看见秦义坐在他面前捏着张牌空转,还跟从前一样,他喊了声干爹,秦义抬眼,脸上是风霜刻画出的幽深沟壑。
【炎尘】轮回序道-00
序章 惊梦
浓厚的雾气氤氲缭绕在周围,让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水珠的冷冽仿佛能够渗透进毛发肌肤,药尘忽然感到了一阵丝丝的凉意。
浓雾有些让人辨不清方向,药尘只能凭借着感知的方向前进,不知走了多久,直到浓雾中传来一阵血腥味的时候,药尘才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浓雾还没有散开,却也不那么遮挡,药尘隐约看到了一幕场景,尽管隔着模糊的视野不甚清晰,药尘却知道那是哪里,因为人生所有不幸的记忆,正是从那一刻开始。
高耸入云的宗族碑下,一个还年幼的男孩和他的母亲,扶着奄奄一息的高大男人,匍匐在前,男人已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却还是伸出手虔诚抚摸着宗族碑上刻写的文字,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药尘忽然觉......
序章 惊梦
浓厚的雾气氤氲缭绕在周围,让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水珠的冷冽仿佛能够渗透进毛发肌肤,药尘忽然感到了一阵丝丝的凉意。
浓雾有些让人辨不清方向,药尘只能凭借着感知的方向前进,不知走了多久,直到浓雾中传来一阵血腥味的时候,药尘才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浓雾还没有散开,却也不那么遮挡,药尘隐约看到了一幕场景,尽管隔着模糊的视野不甚清晰,药尘却知道那是哪里,因为人生所有不幸的记忆,正是从那一刻开始。
高耸入云的宗族碑下,一个还年幼的男孩和他的母亲,扶着奄奄一息的高大男人,匍匐在前,男人已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却还是伸出手虔诚抚摸着宗族碑上刻写的文字,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药尘忽然觉得心忽然沉入无边无际的深渊。
缓缓闭上眼睛,耳边再度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尘儿!知道这是何物吗?”
“知道……”
“是什么?”
“是宗族碑。”
“大声点!”
“是宗族碑!”
药尘记忆中,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几乎以哭喊的声音吼出了“宗族碑”三个字。
“尘儿,为父这辈子,有你母亲这样温暖的妻子,其实,就已经知足了,没白活,只是,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机会将自己的名字刻在这上面。生当人杰,死为鬼雄,尘儿,为父的希望,就交到你的手上了,当年为父的父亲,也是在这里,将这个希望交到为父的手上,可为父没能做到……”
“爹!”
药火的声音渐渐虚弱了下去,夜晚的风并不冷,却是此刻药青和药尘母子的心,冷得心肺直打抖。直到晨光在天边亮起,父亲却再也没有了呼吸声。
药尘只觉得一瞬间心落到了谷底,绝望、痛苦如当年一般缠绕到了心头,仿佛丝丝缕缕要将心撕成碎片。
“父亲,母亲——”
一切都过去了,又好像一切都没过去。
场景忽然变幻,药尘忽然来到了另一处熟悉的场景。
这里是——
漫天的星辰光芒闪烁,群星天河将天际照亮,这样的场景整个斗气大陆或许不会在第二个地方遇到了。
星陨阁,天星山脉的无垠夜空。
转过头,只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来。
那是药尘如今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黑衣少年昂首挺胸的走着,步伐间可见其主人轻快开朗的愉悦心情,少年嘴角洋溢着笑,眼神中尽是迫不及待的渴望。
“炎儿——”
药尘轻轻唤道,而后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想要走向那道身影。
不过走了两步,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力量挡住了他的路。
“这是?”
周围没有任何空间屏障,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一道无形的阻力拦着他,不过很快药尘也不再纠结了,因为黑衣少年似乎也并没有看到自己,而少年走去的方向,有着另一道身影。而且那道身影药尘也同样很熟悉,就是他自己。
看到这样的场景,药尘倒也心定了下来,这个世上自然不会有第二个药尘,那么只有一个解释。
他应该是陷入了某种空间漩涡,所以看到了另一个空间的场景?这算是幻境吗?
只见萧炎走向那幻境中的药尘,那药尘本在抬头看着夜空,却也感受到了少年轻快而来的脚步和气息,笑着缓缓转过了身。
“炎儿,你回来了。”
“嗯,老师。”
看着少年眉头还留着几分匆忙赶路后的疲惫,药尘皱了皱眉,而后抬起的手轻轻抚上少年的脸庞。
“炎儿可是累了?”
少年毫不在意拂去了疲惫的神色,而后充满笑意地伸手搂过了药尘入怀中。
“还好,此行一切顺利,事情一结束我就特别想老师,匆匆忙忙赶回来了。”
那幻境中的药尘没有说话,却是脸庞渐渐流露温柔的笑意,而后安心靠在了少年宽大的肩膀处。
“炎儿,我也想你。”
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但稍远处旁观着一切的药尘却还是把那少年眼底窃喜和得意尽收眼底。
炎儿啊——
药尘心中轻轻呼唤着。
不待多作思量,眼前的场景再度变化。只是这一次,场景不再是药尘记忆中熟悉的地方。
药尘疑惑的看了看四周,烈火自地底汹涌迸发,一道又一道色泽各异的火光燃烧在空中,强大的力量仿佛吞天没地,炎热和高温席卷着热浪,可奇怪的是这本该寸草不生的炎热之地,却建造了宫宇楼墙,甚至还有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谈笑风生。
这里,是哪里?
这里药尘并没有来过,可以说是很陌生。
而后,忽然场景中人群涌动,而人们都涌动往一个方向。
在这片烈火不息燃烧之地,最高的宫城处,一道绝世的身影屹立其上,那人身着暗红色的宽大衣袍,衣袖在火焰的热浪中微微扬起,那人双手背负而立,傲然之姿令所有人仅仅一眼,便心生敬意,那人虽然双目微闭,却是睥睨之色仿佛已然俯瞰众生。
那是——怎么会?
场景中无数人开始跪落尘埃,朝那道身影拜礼,那人也终于微微睁开了双目,眼中凌厉的神色仿佛令群魔辟易,令恶鬼邪道胆寒。
欢呼声如浪潮,一声高过一声,人们激动的喊声响彻天际。
唯有那众人全然看不到的药尘,怔怔看着那人的脸庞,呆了神。
那道高处的身影似乎不熟悉,却又好似很熟悉。但对于药尘来说,他却绝不会认错。
因为那面容,正是他的炎儿,他独一无二的——萧炎。
人群的欢呼声渐渐模糊,药尘看了看周围的人,每个人似乎都在欢呼着一句话,只是被空间隔绝的药尘,听不清人们的说话声。
只是依稀依旧能够从他们的口型,辨认出一些什么——
他们在喊,什么?
……
“无尽——火域——万古!炎——帝万古!”
……
“无尽火域万古!!炎帝万古!!”
@@@@@@@@@@@@@@@@@@
先解释一下,本篇的主题是轮回,所以是与时间有关的,这里展示的药尘三个梦境隐含的是过去、现在和未来三个时点,这里也意味着本篇中的修为境界和时间法则有着一些关联。
【炎尘】暗影逐光-01
第一章 黑暗将临
森然而肃穆的黑色大殿,即便是炎炎夏日光芒似乎也无法透进这里半分,十年百年,仿佛永远一股阴凉的温度缭绕着四周,其黑色的殿柱与穹顶,满布着阴冷的光芒和诡异的符文,犹如无数只哀怨的眼睛。
魂殿,中州第一大势力。
外面世界的人一无所知,而走进这里的人也从无活路。
在这里,光明几乎是遥不可及的奢望,只有一道道微弱光团闪出几乎消散而压抑的光芒,然而这些光芒,也很快消散在一道道黑色铁链的阴霾之中。
大殿之上,立着一个人,一个全身上下都遮掩在黑袍之下的人,却不掩那眼中散发出的冷冷阴光,令人见了无比胆寒。
那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在黑色大殿之中负手而立,仿佛在等待着......
第一章 黑暗将临
森然而肃穆的黑色大殿,即便是炎炎夏日光芒似乎也无法透进这里半分,十年百年,仿佛永远一股阴凉的温度缭绕着四周,其黑色的殿柱与穹顶,满布着阴冷的光芒和诡异的符文,犹如无数只哀怨的眼睛。
魂殿,中州第一大势力。
外面世界的人一无所知,而走进这里的人也从无活路。
在这里,光明几乎是遥不可及的奢望,只有一道道微弱光团闪出几乎消散而压抑的光芒,然而这些光芒,也很快消散在一道道黑色铁链的阴霾之中。
大殿之上,立着一个人,一个全身上下都遮掩在黑袍之下的人,却不掩那眼中散发出的冷冷阴光,令人见了无比胆寒。
那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在黑色大殿之中负手而立,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片刻后,他很快等来了要等的人,更准确的说,是要等待的消息。
“尊老!”一身红黑的魂使拱手道:“消息终于打探到了。”
“说!”被魂使称为尊老的人甚至没有回头,只是简短说了一句。
“药尘,的确未死,据属下几番探查,恐怕人已回到星陨阁。但星陨阁弟子大多严守口风,人是不是完全恢复实力,尚不可知。”
“哼!药尘,当真是好运气,那般情况下,居然没有死!”尊老阴冷的眼神终忍不住散发出阴邪而充满妒意的寒芒。
尊老缓缓转过身,那面貌早已与从前大不相同,然而内里的灵魂却仍是当年的灵魂,那个真正名字叫做慕骨的老人。
“近期星陨阁可有动作?”慕骨冷冷向一旁的魂使问道。
“暂无动作。甚至没有发布药尘未死的信息于大众,若非属下费了点周折,甚至不知道药尘还活着的消息。”
“哼!如此低调,倒是不像他从前的作风。”慕骨摇了摇头,“罢了,现在似乎也不是直接寻他的时候。”
尽管不服气,但慕骨也不得不承认药尘的斗气修为比他这个仅仅四星斗尊的他高出许多,昔年若非占着韩枫有心算无心的优势,又是趁着药尘炼制高阶丹药之时动手,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那么轻易让药尘落败。
只是如今药尘既然没死,按他原本九转斗尊巅峰的实力,大可直接找上自己报当年偷袭之仇,可药尘为何至今并没有任何动作?
“尊老,另有一事。鹞护法带回了一个六品炼药师的灵魂,本想直接炼化,奈何对方自称与尊老是旧识。”
“哦?是谁呢?”
“他叫——韩枫!”
“韩——枫——”阴冷冷的声音自慕骨嘴里吐出,眼神中闪过一丝暴戾又很快平静:“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子,哼!”
“尊老您看,要如何处置?”
尊老略微一沉吟道:“带他上来!”
当那位蓬头乱发,双眼黯淡无神的灵魂体被带到了大殿之上扔在慕骨跟前的时候,那双眼忽然发出了光芒。
“慕骨……师父……”韩枫激动又小心翼翼,却在看到了慕骨眼神中阴冷的一凛后,立刻收了嘴改口道:“尊老……大人……”
“韩枫啊韩枫,你当初对药尘,当真没有留手吗?”
韩枫听了此言一惊,恐惧而颤抖的眼神看向了慕骨。
“我绝对没有留手!”韩枫咬牙道:“尊老大人,你是知道的,我有多恨药尘!”
韩枫眼中散发着吞筋蚀骨一般的恨意,比魂殿中那些被抓来的灵魂体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吧,看来药尘的运气,确实好到令人妒忌!”慕骨恶狠狠道。
想不到当年好不容易策反了韩枫,又动用了曼陀七星散竟然都没能搞死药尘,事后还被魂殿殿主责问自己为何私自行动。尽管殿主最后没有重罚他,但慕骨仍心有强烈的不甘,自己的炼药术完全不比药尘差,为何殿主仍要一心招揽药尘,就像自己也无法理解为何昔年师父韩珊珊总是偏爱药尘多过他。
慕骨有些嫌恶看了看地上跪着的韩枫,只剩透明的灵魂体,肉体显然早已湮灭。
“你这小子,莫非肉体是被药尘干掉了?”
药尘为人不错人缘很好,尽管慕骨不认为他会好到,去原谅从小带大的弟子背叛他并背后伤他这种重罪,只是药尘亲自动手干掉韩枫这样的事,凭多年相识的经验,慕骨直觉药尘做不出来。
“不是!不是他动的手。”
“那看来你也没什么用了!”
正待挥手让手下人把韩枫拖出去炼化,韩枫忽然一惊喊道:“不是的,尊老大人,虽然不是药尘动的手,但也和药尘有关!”
“和药尘有关?”韩枫恶狠狠充满恨意的表情忽然让慕骨来了兴趣,“既然如此,就说说看吧,怎样的有关?”
“杀我的,是一个名叫萧炎的人,他是药尘新收的弟子,也是我的师弟!”
慕骨忽然眼中一冷。
“师弟?胡说八道,药尘受你背叛在前,就算活着,也不可能轻易再收弟子。”多年师兄弟一场,慕骨自认还是对药尘有着几分了解,他知道药尘内里还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当初为了韩枫甚至放弃了人生与自我,却遭到了背叛,以药尘的性子,绝不可能那么轻易从这场背叛中那么轻易缓过来,又收了一名新弟子。
“我没有说谎,我曾亲眼见那个萧炎唤药尘老师,而老师——我是说药尘,也非常在意他,甚至将焚诀传给了他!”
“焚——诀——”
阴冷狠毒的声音忽然自慕骨嘴里发出,强大的威压在魂殿中扩散开来。昔年远古遗迹的争夺战中,他与焚诀擦肩而过,又几次算计药尘想要弄到那本焚诀,可惜药尘将焚诀藏得太隐蔽,甚至连唯一亲传弟子韩枫都没修炼到,想不到,药尘竟然会将焚诀,传给了另外一个人。
“你那个师弟是什么来头,实力呢?”
“我当时见到他,萧炎不过是迦南学院一个学生而已,听说来自西北大陆一个小家族,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实力是斗王巅峰。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他修习了焚诀,成功融合陨落心炎和青莲地心火两种异火,所以才能将我打败!”
“修习焚诀,融合——异火——”慕骨先是狠狠一瞪,而后转头几分嘲讽看着韩枫阴恻恻笑道“看来,药尘果然不够爱你,宁可选择传给你的师弟,也始终不肯传给你!”
“所以,我绝不会原谅他!凭什么小师弟可以得到,却不传给我,原来说什么关心我爱我都是假的!”韩枫狠狠一拳捶地,咬住的下唇几乎发白:“尊老大人,请给我一个机会,我想要亲手了结这笔账!”
“哼!我凭什么帮你?”
“我——”韩枫冷静了片刻后道:“我有异火海心焰,愿意献给尊老,我知道魂殿有可以使灵魂体复活的秘法,只求尊老,给我一个复活的机会,我要去杀了药尘和萧炎!”
韩枫说罢立刻凝聚出海心焰本体火源,抹去了灵魂印记,双手奉上。
“哼!就算复活你,药尘的实力,你真以为你可以想杀就杀?”慕骨冷冷鄙视道:“如今药尘的实力已恢复,就凭你?就算你肉体还活着,也不过半步斗宗水平,当初若不是药尘对你不设防,你也没可能得手。”
“我知道我没法轻易杀了药尘,不过我可以从萧炎入手。”
“哦?”
“从之前的接触来看,药尘很在乎萧炎,而且萧炎也是修习焚诀的唯一一人,只要将他打败挟持,不怕药尘不就范。而且萧炎身上有焚诀和异火,只要将之到手,尊老大人必能无敌于天下!”
慕骨冷冷看着韩枫片刻,不屑轻笑道:“你倒是会异想天开——”
若萧炎修习了焚诀,又收服了两种异火,这样的小辈岂会是易舆?药尘又怎么可能轻易让他落入他人之手?星陨阁虽然弟子不多,但药尘和风闲收入门弟子从来不讲究出生背景,如今星陨阁弟子遍布中州各个角落,萧炎无论走到哪里,只怕都会有不少眼睛关注保护。
“罢了,看在你懂事献上异火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来人——”
两道护法级别的魂使上前,押着一个实力已达八星斗宗的囚徒,囚徒恶狠狠抬头盯着眼神阴森冷漠的慕骨,然而没多久,凄厉的惨叫声便从这名八星斗宗的囚徒口中发出,惨叫声没有持续多久,又很快平静。
“多谢尊老!”
已然面目全非的八星斗宗,眼中流露出令人恶寒的、阴毒的光芒。
“轩护法,你来配合韩枫做个了断。”
做完这一切,慕骨对黑暗中一道身影吩咐道。
“黑暗将临了,药尘,你会怎么接招呢?”阴冷冷的笑容下,慕骨嘴角轻轻弯起了弧度。
@@
“萧炎兄弟,今日感觉如何?”
“伤势已无大碍,话说这里就是天北城?”
发觉马车放慢了脚步,萧炎掀开帘子就看到远方一座高大的城池映入眼中。
天北城,中州北域大城,规模几乎胜过萧炎以前所见过的任何一座城市,宽敞的街道人流不息。而天北城南北两方割据而立,多年来南方的韩家,北方的洪家相对而立,泾渭分明。
萧炎回忆之前遭遇种种,他和小医仙、紫妍、还有叶欣蓝三人通过空间虫洞去往中州,然而却遇上了可怕的空间风暴,最后时刻虽然拼命到达了虫洞出口,自己却也和三个姑娘就此失散。而后身受重伤的他被一群车队救治,而车队正是天北城韩家的人。
车队的带队人名叫韩雪,是韩家的二小姐,虽然长得秀美但为人却又几分冷漠,不过萧炎并不在意这些,之前在空间虫洞遭遇风暴伤势严重,有赖韩雪和她的车队人马帮助才没有葬身荒漠。
萧炎本想着到达天北城之后就赠送韩家一些丹药作为自己的谢礼,然后就会与韩家车队的人分道扬镳。
然而意外总在最不经意的时候发生。
车队刚刚入了天北城的大门不久,就有一队人马围了上来。
“韩雪小姐,请跟我走一趟吧!”
“是你,洪辰?”韩雪见到对方为首之人,立刻脸色阴冷,“你无故截我韩家车队,是想做什么?”
“自然是迎韩雪小姐入府商议。”
“我与阁下没什么可商议的。”
“韩雪小姐,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洪辰身边的洪家长老洪木道:“我家少主有意迎娶韩雪小姐,这可是你的福分,若是小姐执迷不悟,今日在此,单凭你和你车队这些人,可保不住你!”
“若是要来硬的,我等奉陪!”车队执事韩冲冲到了韩雪面前护着道:“不要以为韩家之人是缩头乌龟!就你洪辰,配不上我家小姐!”
纵然韩雪是个性情几分冷漠的冷美人,但不得不说韩家上下对韩雪仍是忠心耿耿。
“就凭你?”冷眼审视了实力不过斗灵的韩冲,洪木不屑道:“不自量力!”
“又是谁,不自量力呢?”
一道稳重的声音响起,洪辰收敛了笑容,转过了头。
另一队人马加入了阵营,见那为首来人,韩雪忽然松了一口气。
“父亲,姐姐!”
未出马车的萧炎通过微微掀起的帘帐,惊讶看向了那新来队伍的领头人,被韩雪称作父亲和姐姐的,一个是韩家的大家长,之前韩冲等人和他提到过,名叫韩池,但令萧炎惊讶的,却是那位被韩雪称作姐姐的人,竟然是故人。
那正是迦南学院,曾经磐门成立之初,受内院老牌势力白帮咄咄逼人之时站出来为他和磐门说话的学姐,韩月。
原来韩月学姐,就是天北城韩家的大小姐。
不过当年自己被迫入地底与陨落心炎搏斗,出来后就听林修崖说韩月已离开了迦南学院,所以后来加玛帝国、云岚宗之事,韩月并未参与,应该对他后来发生之事毫不知情。
“洪家未免也太霸道了吧,当街拦路欺负我妹妹,以为这天北城难道已经是你洪家一人所有了吗?”韩月冷脸冲着洪辰道。
“呵呵呵,自然很快就是!”面对韩雪的厉声责问,洪辰再度冷笑,似是随意的道:“或许韩伯父和韩月大小姐还不知道,在下前些日,已正式成为了风雷北阁的内阁弟子。”
“什么!”韩池听完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韩月和韩雪两姐妹娇俏的脸庞也乍见惨白的颜色。
“风雷阁?”萧炎低声喃喃道,这个名字对他而言并不陌生,和自己还有老师所在的星陨阁同样,风雷阁也是位列中州一流势力中的四方阁之一,当然更重要的,是萧炎昔年在黑角域拍卖会上,无意间见到了风雷阁的地阶斗技——三千雷动。
虽然当时被黑骷墓拍走,后来又落入血宗范凌手中,自己辗转杀死了范凌因而得到了这门斗技,并在老师的帮助下学会了三千雷动。
记得老师说过:风雷阁可不会轻易让自己不传之技被别人学去,如果被他们发现你学了,到时候恐怕会不停找你麻烦,他们的实力毕竟也是不容小觑。
看来这个叫洪辰的家伙,就是那老师口中的风雷阁之人了吧,不过这作风,怎么感觉有点似曾相识的意味呢?萧炎冷冷瞥了一眼洪辰,感觉这家伙当真怎么看怎么让人不顺眼。
萧炎目光随即转向了韩家这边人,发现韩家每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除了一人。
很快的,萧炎的目光被那人吸引住了,那是一名身着淡红衣衫的女孩,年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有着纤细柔软的腰肢和修长双腿,样貌也十分姣好,这位女孩衣着质朴,身份也并不显得显赫,但在韩家两位大美女韩月、韩雪光彩照人的交映下,她的容貌却全然不输两位大小姐。
不过真正令萧炎被吸引的倒不是这位姑娘的美丽,而是周身散发出的一种沉静气质,让他觉得这个红衣少女和周围众人,有着几分格格不入的感觉。另外萧炎也注意到,虽然这位红衣少女跟在韩月韩池身后不远处,单独骑一匹骏马,不过和其他韩家人佩戴韩家徽章不同,她并未佩戴任何徽章。
“不过是借着风雷阁这颗大树,方才能够在这短短几年中声望大涨,有什么值得骄傲的!”韩月很快脸色恢复如常走上前道:“不要以为你是风雷阁的弟子,便能肆无忌惮,我韩家能在天北城屹立这么多年,可不是被人踩出来的!”
韩月学姐还是当初那般犀利啊!萧炎苦笑一声心中道,可惜对方洪辰,似乎也不是省油的灯。
“哼!韩大小姐好威风!不过如此泼辣,我喜欢,将来韩月韩雪小姐两人共事一夫,想必有得我烦恼的了,哎!”
故意拉长了最后一声叹气,脸上却丝毫没有烦恼的意思。
“洪辰,你简直不知羞耻!”洪辰一句话,韩家上下都激得满脸通红,韩池身后一名男子看起来应该是与韩池同辈的兄弟目眦欲裂狠狠道:“竟然想要一口气独吞我们韩家两位小姐,你要不要脸!”
“哟,难道韩家自认为有实力找到能比风雷北阁更大的势力?我风雷阁弟子能看上你韩家,哼!是你们的福分——”
洪辰说得理直气壮,韩家人虽然生气,却也无力反驳,到底在这中州北域,风雷阁确实是谁也得罪不起的对象。
“恃强凌弱,欺凌女子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真是白费了这么多年的修行!”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当下,忽然一阵意外的声音响起,韩家洪家两家人目光都转向了一处,众目睽睽之中韩雪车队一辆马车中,悠闲走出了一个黑衣少年身影。
韩池带着疑惑,韩雪几分愕然,唯有韩月,惊讶了一阵而后道:“你是,萧炎?”
意外看着眼前故人,萧炎点头回应道:“韩月学姐,真巧!”
当然萧炎没有注意到,当他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那一刻,韩家众人皆带着疑惑好奇的目光,唯有原本韩月身后的红衣少女也忽然眼中一亮。
@@@@@@@@@@@@@@@@@
原作这里天北城韩家洪家剧情不少,不过为了快一点进入重点,很多剧情我就简写了,大家可以看过原作再来。
之所以从这段剧情开始,也是为了引入幽泉这个角色,同时也为了铺垫后续和星陨阁相关的剧情,所以幽泉的人设,身世等等有自己的改编。
【炎尘】星辰若许-01
第一章 星陨
寒剑刺穿胸膛的那一刻,药尘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痛。
身前慕骨的笑声阴沉狠毒,然而再可怕的笑声,也比不过那一句:“药尘,被你亲手养大的弟子所害,感觉不错吧!”
他无法回答,也不知如何回答,脑海里一片从未有过的空白。
仿佛是下意识的,药尘凝聚了所有的斗气发出了力量,冲向了身前的慕骨。
尽管知道,这杀不了慕骨,但至少可以拖延一点时间。
拖延的时间,不是为了逃生,而是为了一个答案。药尘缓缓转向身后的青年,问他一句,为什么?
心已如坠无底深渊,药尘缓缓问出的那句为什么,是嘶哑到了绝望的痛苦。
他不惧慕骨的凶狠杀招,也不惧敌人的强大,但此刻,却惧怕听到...
第一章 星陨
寒剑刺穿胸膛的那一刻,药尘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痛。
身前慕骨的笑声阴沉狠毒,然而再可怕的笑声,也比不过那一句:“药尘,被你亲手养大的弟子所害,感觉不错吧!”
他无法回答,也不知如何回答,脑海里一片从未有过的空白。
仿佛是下意识的,药尘凝聚了所有的斗气发出了力量,冲向了身前的慕骨。
尽管知道,这杀不了慕骨,但至少可以拖延一点时间。
拖延的时间,不是为了逃生,而是为了一个答案。药尘缓缓转向身后的青年,问他一句,为什么?
心已如坠无底深渊,药尘缓缓问出的那句为什么,是嘶哑到了绝望的痛苦。
他不惧慕骨的凶狠杀招,也不惧敌人的强大,但此刻,却惧怕听到身后青年的一个答案。
“为什么?老师,焚诀这部功法,你为什么一直都不传授给我?”
脸庞还有几分稚嫩的青年,虽是年轻却已是成就不菲,一直以来他以为这个脸庞的主人是他最熟悉,也最亲近的人,直到此刻方才明白,原来彼此距离是那么的遥远。
“我一直待你如亲生儿子一般,你却为一部功法,背叛我?”
似是疑问,又似是自问,这个孩子是他从小带大的,他自以为自己视他为唯一的亲人,对方亦如是。可如今,眼前的一切,仿佛是对他最可悲的嘲笑。
“只要能够变强,什么都是值得!”
那一刻,少年眉宇间的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狠戾。
利剑狠狠划过身躯,下一瞬间,药尘再也感觉不到来自身上的痛苦,只能感受到自己眼中的泪水,随着风和黑暗,消逝在了无底深渊之中。
“你醒醒!”
一道虚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药尘睁开眼的时候,看到周围一片黑暗。自己似乎是漂浮在一片陌生的空间里。
空气中隐隐飘来血腥味,药尘知道,那是他自己的血。
胸口还在痛——
或许这份痛永远也无法消除。
“我,没死?”
仿佛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别人,他的视界里看不到一个人影,但不知为何内心却很清楚,这里并不止他一个人,方才的声音也绝非虚幻。
“好险,差一点就救不到你了。”
虚幻的声音继续传来,而后黑暗之中忽然有一道微弱的光芒,伴随光芒之后,是一道虚无缥缈的影子缓缓靠近了他。
那道影子,药尘看不清具体的样貌,只能依稀辨认是一个人的轮廓。
“不必问我是谁。”人影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我没有太多时间可以呆在这里,能做的也有限,请你务必听我说。”
“我还能选择不听吗?”药尘似是无奈笑了笑,人影虽然模糊,但能够构筑眼前这样可怕的空间,至少是斗尊级别以上的强者才能做到,而这个空间中隐含的力量十分庞大,就算是自己也看不透,也就是说,对方很可能是斗圣以上的级别的大人物。
依自己现在的状况,别说是来个斗尊斗圣,就算小小的斗师斗者,恐怕想要自己的命,自己也逃不了。
“不必如此,你的伤并非无药可医。”
“你知道我受的伤?”
“曼陀七星散,此毒一旦沾上,纵然你是斗尊强者,也难以抵挡。”
药尘摇了摇头。
曼陀七星散再毒,也不过只是摧蚀肉体,再毒的毒药,也比不过人心的毒,再痛的伤,也比不过心中的绝望。
比起被亲人背叛的伤痛,或许肉体的折磨,根本不值一提。
人影似是感应到了他心中的叹息,也没有多言,只是缓缓伸出手,一道光芒笼罩了药尘的全身,药尘依稀感觉得到对方所拥有的的力量之强大,是他远远所不能及的。
源源不绝的斗气输送给了他,斗气很暖,渐渐舒缓了胸口处淌血的伤口传来的剧痛,但药尘并没有好受多少,他很清楚,再强大的斗气,也并不能缓解内心的痛楚。
或许我就这么离去了,也好。
几乎有那么一瞬,药尘自暴自弃的想着,那人影却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再开口的话语,带着安慰之意。
“无需如此,我知晓韩枫的背叛对你而言十分难过,但这并不意味着,你需要用他的背叛,来惩罚你自己。”
“你——究竟是谁?”
对方似乎很清楚他和韩枫的关系,也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我如今还无法告诉你我的来历,就算告诉你,只怕你也难以接受。但请你相信一件事,我绝不会害你。”
药尘沉默了片刻。
“我信。如果你真要害我,此刻我毫无反抗之力。”
“你身上所中的毒十分厉害,短时间无法全部去除。我如今时间有限,所能做的只是施加一道封印在你体内,抑制住曼陀七星散的蔓延,只要封印不解,你就不会有性命之危,你有漫长的时间可以去寻找解毒之法。不过这么做虽然能保住你的性命,却也会将你原本的斗气修为一并封印,你体内的毒和封印解除之前,你只能依靠灵魂力量对付敌人,只是切记不可过度硬拼,灵魂力量损耗有极限,身为炼药师你应当明白。”
“能保住一命已是万幸,药尘不敢奢求更多。”
“唉——”人影似乎也叹了口气,而后举起手,强大的封印之力灌注药尘全身。药尘只觉得胸口一阵窒息,过后又恢复泰然,但心中已有计较,此刻的自己,已大不如从前。“封印已施加完毕,我会送你回星陨阁,相信风尊者会照顾你,药尊者是一代炼药宗师,不过短时间内暂不要炼制高阶丹药,以免过度损耗你的灵魂力量,另外炼药师驾驭异火,也需损耗相当的灵魂之力,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也尽量少动用骨灵冷火对敌。”
“我明白。多谢阁下!生死各安天命,药尘自有分寸。”
“来日你若寻得了解毒之法,要解开封印,或许也要一个契机。”
“阁下当真不能告知我你的身份吗?”
“我——只是一个虚幻的存在。”那个人影的声音渐渐开始飘渺了起来,语气中似乎含着深深的遗憾:“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等到亲手为你解除封印的那一日,但眼下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也等不到那日。”
“你不必如此。”似乎听出了对方语中的情绪,药尘立刻宽慰道:“若非有你,我今日难保性命。就算此生毒与封印无可解,我也只会感谢你,不会怨你。”
“你不必为此事谢我,作为交换,我希望药尊者答应我一件事。”
“阁下于我有救命之恩,无论什么要求,但说无妨。”
“我知你喜欢四处游历,三十年后,请你去往西北大陆,那里有一个名叫加玛帝国的国家,而在那个国家里,有一个名叫乌坦城的小镇,请你务必依约前往。”
“不知阁下需要我去寻人还是寻物,又或是完成何事?”
“呵呵,不是寻人寻物,也不是为我完成什么事,我希望你前往,是为了去寻找一份机缘,而这份机缘为何,药尊者来日自会知晓。”
药尘有些惊讶看着对方,对方于自己救命大恩却提出这样简单的条件,也未免太奇怪了,然而那个人影却似乎非常慎重。
“请你务必答应我。”
“我答应,药尘会如约前往。”
“那就好。”似乎又打量了他片刻,那个人影继续说道:“如果可以,也请听我一声劝,莫要沉沦韩枫背叛之事,尽快振作起来。”
药尘一时间竟也说不出话来。
“相信我,韩枫并不是值得你去付出和等待的人,而且这个世上,真正值得你付出和等待着你的人,也一直在等你。”
“这——究竟是何意?”
“你是中州第一的炼药师,是星陨阁阁主药尊者,很多时候你只需要抬手间,就能改变另一个人的命运。”
那个人影顿了顿。
“你要相信,未来总有一个人的命运,等待着被你改变。三十年后的约定,务必记得,再会了——药尘——”
“等等,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并不存在这个世界,所以也不具有名字。但你不必遗憾,也许未来某一天,你会找到我。”人影笑了笑:“临别以前,我再送你样东西,当然这东西会变得如何,也是机缘哪,哈哈——”
药尘忽然觉得眼前的景物化作了漩涡,一阵眩晕之后,再度睁开眼睛,已在星陨阁自己的房内,手中抱着那个人影最后交给他的东西。
一切都仿佛毫无改变,仿佛一场虚空大梦。
当然身在虚空的药尘并不知道,三日前,一道惊人的消息已然传遍了中州。
中州第一炼药师,星陨阁阁主药尊者,因炼制高品阶丹药,不慎遭到反噬,最终身陨。
一颗璀璨之星,陨落天际。
【勤深深】花痴 01
叱咤香港乐坛多年的李天王用自己的音乐声望保证,周深深这个人,一定是有什么奇怪的特异功能,或者传说的特殊体质什么的。
不然他怎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呢?
“克勤脑湿?”
周深保持一个别扭的姿势没敢动,手里的谱子翻了一半僵在半空。他的脸被一双突然袭击的手挤到变形,嘟着嘴巴吐字不清,一脸懵逼的看着比自己高出那么一点点的前辈。
李克勤也吓到了,短短一秒之内从自己的手看到周深的眼睛再看向他变得滑稽的脸,然后笑的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呦哈哈哈哈!”
周深更懵了,“脑湿?”
李克勤放开手,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哈哈哈哈,我不是故意的哈哈哈哈,是我的手自己动手的哈哈哈哈!”
周深眨眨眼,回头看向摄像机后...
叱咤香港乐坛多年的李天王用自己的音乐声望保证,周深深这个人,一定是有什么奇怪的特异功能,或者传说的特殊体质什么的。
不然他怎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呢?
“克勤脑湿?”
周深保持一个别扭的姿势没敢动,手里的谱子翻了一半僵在半空。他的脸被一双突然袭击的手挤到变形,嘟着嘴巴吐字不清,一脸懵逼的看着比自己高出那么一点点的前辈。
李克勤也吓到了,短短一秒之内从自己的手看到周深的眼睛再看向他变得滑稽的脸,然后笑的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呦哈哈哈哈!”
周深更懵了,“脑湿?”
李克勤放开手,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哈哈哈哈,我不是故意的哈哈哈哈,是我的手自己动手的哈哈哈哈!”
周深眨眨眼,回头看向摄像机后面的工作人员,又转回去陪笑,“哈,哈哈?”
对于这位传说中的大佬,他以前从来不曾了解过,但认识了几天,也大概明白这位是个好脾气好相处的人,笑点比较低。可是这种莫名其妙到脱线的行为,他还是第一次碰见。
这是他保持青春的秘诀吗?
克勤老师的这个笑话,是从那个「说来你可能不信,是我的手自己动手的」梗变化来的吧?没想到克勤老师这个年纪的人,也会玩网络梗啊!
周深自认为和老师的频道调同了,想想也觉得很好笑,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跟着笑起来。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充斥着哈哈哈哈哈鹅鹅鹅的笑声,摄像师默默的分别给两个人都来了个大特写。
李克勤笑完,悄默默的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真的没说笑啊,真的是他的手自己动手的!
不过看周深的样子,好像觉得很好笑…
挨个活动了下十根手指头,觉得似乎没什么问题。李天王放心了,刚才是意外来着!
周深擦掉笑出来的眼泪,心想克勤老师还挺皮的。
李克勤看他笑够了,“你笑点好低啊哈哈哈!”
周深,“……??????”
李克勤接过他手里的乐谱,“呐,玩笑开过,咱们继续来练歌啦!”
周深闻言不去再想被反打一扒的事情,乖乖坐好,“好的老师。”
李克勤往他旁边的椅子上一坐,弯扭了几下,把一条腿盘上椅子才算舒服,整个人弯成俄罗斯方块,像个小孩子一样。
桌子上的手机里放着新的编曲,两个人跟着曲子轻轻哼唱,周深时不时的看着自己手机里的粤语小抄。
唱着唱着,李克勤又慢慢的挨了过去,靠的有点近了就自己反应过来立马坐直。然后又慢慢靠近,周而复始前面的顺序。
后来他干脆站起来,手支着椅背站在周深的身后。
正好一遍唱完,他站着,周深也不好坐着,也跟着站起来,“老师你不舒服吗?”
他老早就发现李克勤在位子上动来动去,还以为是他椅子不舒服,“是椅子太小吗?哎,要是有沙发就好了。”他转向工作人员,“请问有沙发吗?懒人那种可以。”
李克勤拉住他,把人揽回到原来的地方,按着他坐下,“不是啦,我就是坐不住鹅已!”
周深又站起来,“那我也站着好了。”
李克勤双手压在他肩膀上把人按下去,“你坐着。”
站起来,“我不喜欢坐着。”
按下去,“坐啦!”
站起来,“我站着唱的更好。”
按…“哦,那你站着好了。”
工作人员:冷漠。
月半小夜曲这首歌,李克勤唱了很多年,与很多人合唱过,每一个音符每一个转音都熟悉的像是呼吸一样。他闭着眼睛,都能在脑海里拔舞台和演唱效果勾勒出来。
可周深唱的感觉又不一样。
他的声音有些雌雄莫辨,更加的轻盈悠扬,空灵的像是飘荡在天国的风。
以上这些的内心脑补太过抒情,以他现在的国语水平,要明确的表达出来还是很强恩所难。最后总结一下,也不过是拍着周深的肩膀,对他竖起大拇指,“唱得好好听!”
被乐坛大佬这样夸奖,周深不太好意思的挠挠脖子,“谢谢老师!”
李克勤哥俩好的抱住他肩膀,“哎哎哎,我说真的啊,没在客气的!”
周深受宠若惊,“都是老师不嫌弃!”
李克勤收回自己的手,揣在口袋里,“你的声音很有特点,唱歌的技巧也好,我第一次听见你的声音就知道,你是很会唱歌的那种人!”
周深对着他鞠躬,“哪里哪里,克勤老师你才是,现场唱歌也像是在录音棚一样,完全没有瑕疵!”
工作人员:冷漠。
李克勤挥挥手,“咱们不要,嗯…自卖自夸了。”
周深想了想,“老师,你是想说商业互吹吧?”
李克勤思考了一下,一拍手,“对,我想说的就是介个!”
周深,“这个。”
李克勤,“遮个。”
周深,“差不多吧。”
音乐重新播放,乐谱翻到开头,上台彩排之前要先把歌词记熟,乐拍背会,一遍遍不厌其烦的重复,直到熟悉对方的唱歌习惯,可以接上彼此的每一个停顿的气口。
半个小时后,李克勤再一次把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周深肩膀上的手拿下来,背在身后握住。
再一个小时,李克勤收回搭在周深手臂上的手,抱着肩膀一脸严肃。
周深歪头,忐忑的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唱的不好,“老师?”
李克勤说,“我觉得,今天插不多可以到遮里了,机续下去明天喉咙会痛。”
周深哦了一声,收起手机,“今天麻烦老师您了。”
李克勤板起的脸很快破功,又笑起来,“没有,和你唱歌很愉快!”
周深低头笑,“您不嫌弃我就好。那您休息,我先走了?”
李克勤拉住他,“不要走辣么快呀!不是说,还要起组合名字的吗?趁现在商量一下呀。”
说起这个,其实刚被要求每组都要起组合名的时候,周深脑子离开一下子就蹦出来的,是和当年超级红的电视剧同名的歌「情深深雨蒙蒙」,不过这个名字太缱绻了,他没好意思说。
周深试探的问,“克勤老师您有喜欢的名字吗?”
李克勤抱着肩膀,把手夹在胳膊下面,“名字啊,一时间真不太好想的。你呢?你有什么提议吗?”
周深乖巧如刚评上三好学生的初中生,“克勤老师您说了算!”
李克勤挑眉,“不可以的!咱们是组合的嘛,要一起,集西广益的!”
周深,“集思广益。”
李克勤,“集湿广益。”
周深说,“那就名字里各取一个字?”
“李周?周李?有什么这两个字的成语吗?”
周深开始翻阅自己的知识储备,李周?周李?周公之…
周深说,“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有。”
李克勤,“……?????”
李克勤不太懂他在笑什么,“克深?深克?深刻?让人印象深刻?”
周深说,“印象深刻组合?”
李克勤把自己给否了,开始自言自语,“不好不好,这个不好听。深勤?深情?勤深?情深?诶?”
周深跟着说,“诶?”
李克勤看着他轻轻的唱,“情深深雨濛濛…”
周深接着往下唱,“多少楼台烟雨中。”
李克勤一拍大腿,坐直了身体,“遮个好!叫勤深深好不好?”
周深笑的贼兮兮,竖起大拇指,“介个好!”
李克勤,“遮个。”
周深,“遮个。”
李克勤/周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鹅鹅鹅鹅鹅鹅!”
工作人员:脑壳疼。
李克勤到处找笔记本,写下刚刚出炉的组合名,“那就遮么定下了。”
歌也练过,组合名也定下,似乎再没什么相聚的理由,周深再次鞠躬告辞。
李克勤有些无奈,把他扶起来,“你太客气啦!”
周深连声,“应该的,老师我走了。”
李克勤与他道别,“拜拜,明天彩排见。”
“明天见。”
周深走后,李克勤也收拾了一下与助理回到酒店,等关上房间的门,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也不见了。
一双手翻来覆去看了又看,怎么看都是用了几十年的自家货,怎么就突然开始不听主人的话了呢?
李克勤想起周星驰演过的一部叫百变星君的电影,顿时汗毛竖起。
“见鬼了!”
【伊辛】细轨 01
架空AU,辛小丰无罪设定。
细水长流恋爱文,又名《霸道警长爱上我》(别信。
----------------------正文----------------------
西陇刑警队破获了一起重大的杀人案,案犯在被捕时持枪反抗,被副队长,也就是伊谷春冒险拿下。
代价是中枪住院两个月。
两个月后,伊谷春就从西陇刑警大队调到了厦门二警区当警长,这事还是伊谷春那个和市委关系要好的老爹的意思。
伊谷春本人不知道这件事,等伤好了,调任书也已经摆到面前,说什么也没用了。伊谷春窝着一肚子火回了家,还没等这火发出来,年过半百的亲妈先哭上了。任是伊谷春天大的脾气也没了招,回头铺盖一卷直接上任去了。
交接的时候,伊谷春仔细的听前...
架空AU,辛小丰无罪设定。
细水长流恋爱文,又名《霸道警长爱上我》(别信。
----------------------正文----------------------
西陇刑警队破获了一起重大的杀人案,案犯在被捕时持枪反抗,被副队长,也就是伊谷春冒险拿下。
代价是中枪住院两个月。
两个月后,伊谷春就从西陇刑警大队调到了厦门二警区当警长,这事还是伊谷春那个和市委关系要好的老爹的意思。
伊谷春本人不知道这件事,等伤好了,调任书也已经摆到面前,说什么也没用了。伊谷春窝着一肚子火回了家,还没等这火发出来,年过半百的亲妈先哭上了。任是伊谷春天大的脾气也没了招,回头铺盖一卷直接上任去了。
交接的时候,伊谷春仔细的听前警长说了遍二警区的常态,在局内人员上面尤其问了个明白。
反正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他还不如做点实在的。
前警长不嫌烦,局内每个人都唠叨了一遍。尤其一个叫辛小丰的,直叹这人是个天生当警察的,可惜了。
伊谷春问怎么就可惜了呢?
前警长只说辛小丰是个协警,其他的就和伊谷春说你以后就明白了。
前警长把辛小丰夸的天上仅有地下绝无,风吹发断一把快刀。
可伊谷春对辛小丰的第一印象却称不上多么好,甚至有些失望。
交接手续一办好,伊谷春憋着气不想在家里多呆,收拾几件衣服直接奔了二警区,左右警长还有个单独的小休息室,不用白不用。
二警区警局地方小,不大的四层小楼,楼梯窄的走两人都嫌挤。
伊谷春抖落了下雨衣上的水,扭头看了看还亮着灯的协警宿舍,想了一下就把行李往大堂一放,转身就过去了。
几个小协警都在宿舍里,脑袋凑一起正低声说笑打牌,还有一个背对着门口坐在小板凳上,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伊谷春在门口站了一会,见没人搭理他就抬手敲了敲门。
墙边的电视里正在重播球赛,吵吵闹闹的,几个打牌的太投入没有第一时间听见。反到是那个背对门的人回头看了一眼,随即站起来问,“你找谁?”
伊谷春一眼过去才发现,他怀里还有个小女孩,不过五六岁大小,正睁大眼睛好奇的看他。
伊谷春皱了下眉,问道,“你们这今天谁值班啊?”
许是他气场太过,问他话的那人结巴了一下道,“张,张所。”
打牌的几个人这才发现有人来了,你看我我看你的站起来。
伊谷春走过去挨个握手,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像是在完成什么程序一样,“我是新来的警长,以后你们都跟着我混。”
他走到刚才那人面前,问道,“你叫什么?”
那人道,“辛,辛小丰。”
伊谷春挑了下眉头,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辛小丰。
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寸长的头发,裸露在背心外的隔壁肩背筋肉紧实,还有一些新新旧旧的伤疤。辛小丰是一个看起来很精悍的男人,前提是不能看脸。
辛小丰那双眼睛说好听了是憨厚,说难听了叫傻。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眼神却总是有些呆滞,加上略有肉感的两颊,让他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很。
伊谷春听不出情绪的说了一句,“我听说过你。”
辛小丰没搭话,弓着肩膀站在他面前。畏畏缩缩的模样,伊谷春看着就不喜欢。
伊谷春低头看了看他身边的那个小女孩,“这是?”
辛小丰小声说,“尾巴,我,我女儿。”
小女孩拉着辛小丰的手往后躲了躲,伊谷春环视了一圈简陋的宿舍道,“什么时候协警宿舍可以住家属了?”
辛小丰心里咯噔一下,他嘴笨,一着急就有点小结巴,更不知道怎么说了。
有人看不过去,出声道,“小丰家里没人,闺女就住这一天。”
伊谷春扫过去一眼,那人身上跟针扎的一样,顿时不敢说话了。
伊谷春回头对辛小丰说,“你哪人?”
辛小丰道,“西陇的。”
伊谷春说,“我也西陇的,回聊。”说完揉了一把小姑娘的头,出门回大堂拿了行李,上楼去了。
他一走,几个人这才放松下来,你一嘴我一嘴的。
“吓死人了,赶上演港片了。”
“我看是下马威。”
“这个新警长不像好相与的,小丰,他这今天逮着你把柄了,你回头要不要…”
他的意思是要不要去讨好一下,辛小丰低头看了看尾巴,没说话。
尾巴拉着辛小丰的手,小心翼翼的说,“爸爸,我给你惹麻烦了吗?”
辛小丰说,“没有。”
他把尾巴抱在怀里,捡起地上的故事书,“讲完这个故事咱们就睡觉了啊。”
尾巴乖巧的点头,使劲的往辛小丰的怀里缩进去。
此时的伊谷春合衣躺在休息室的行军床上,枕着一只胳膊一肚子的不满意。就刚才在协警宿舍几分钟的事,他张嘴就能挑出十几个错出来。就算是协警,也散漫的不像话。
这他妈的就是他要呆的地方,这就是他要带的人。
伊谷春点了根烟,躺在床上抽,心里空落落的直想骂娘。
他是喜欢当刑警的,他喜欢那种刺激感觉,喜欢抽丝剥茧还原真相。可是那一纸调令下来,也算是绝了他这门心思。
难道自己这辈子以后就真的要窝在这里,当一个每日里为鸡毛蒜皮小事奔波的民警?
想到这,伊谷春的手不自觉的紧了一下。愣了一会神的功夫,烟灰燃了好长一节,他这稍一动,扑棱的落了一脸。
伊谷春被火星烫的一激灵,猛的坐起来把脸上的烟灰甩掉,又恨恨的把烟头按灭在地上。
伊谷春咬牙道,“操!”
在黑暗中坐看一会,伊谷春瞪着眼睛喘粗气,最终还是泄气的扯过被子,脑袋一蒙,睡着就不心烦。
【郭京千帆】你为什么要奖励他
*来炒一些荆州之夜的冷饭
*非典型狗姐非典型ds,又h又纯的怪饭预警()
*两人已交往前提
“……哥。”
吴京打开酒店房门,捡回一只…一个焉头巴脑神情忐忑还带点阴暗爬行气质的郭大导演。
吴京吸吸鼻子,郭大导演没喝酒没抽烟也没喝咖啡,西服全须全尾地穿在身上,虽然耷拉着眼皮精神似乎不太稳定,但发微信语气正常,人也行为正常,判断基本可以理智沟通。
“怎么了帆子,还不睡呢?”
“京哥,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来跟你道个歉,我……”郭帆把头一低,皮鞋尖在地毯上来回蹭蹭,态度主打一个温良恭俭让,谁看了不说一句纯善无害我见犹怜……打住。
等等,全须全尾的西服——合...
*来炒一些荆州之夜的冷饭
*非典型狗姐非典型ds,又h又纯的怪饭预警()
*两人已交往前提
“……哥。”
吴京打开酒店房门,捡回一只…一个焉头巴脑神情忐忑还带点阴暗爬行气质的郭大导演。
吴京吸吸鼻子,郭大导演没喝酒没抽烟也没喝咖啡,西服全须全尾地穿在身上,虽然耷拉着眼皮精神似乎不太稳定,但发微信语气正常,人也行为正常,判断基本可以理智沟通。
“怎么了帆子,还不睡呢?”
“京哥,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来跟你道个歉,我……”郭帆把头一低,皮鞋尖在地毯上来回蹭蹭,态度主打一个温良恭俭让,谁看了不说一句纯善无害我见犹怜……打住。
等等,全须全尾的西服——合着大导演回酒店得有一个钟头了,衣服不换觉也不睡,在这纠结要不要来给他当面道歉?
吴京被郭帆拽上去领奖时云淡风轻,现在被人往门口一堵,表情倒有点哭笑不得了。看他“我”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好心地把话头接过去:“害,也不是啥大事儿,你微信说上是一样的,道歉也该去找译哥……”
吴京在突如其来的静默里绝望地想,如果能原地拥有穿越时间的本事,他一定要回到五秒前,说什么也得把这句“译哥”捂回肚子里。郭大导演管理系出身表情管理倒扣学分,在听到那俩字儿的瞬间从谨慎且略带阴暗地爬行突变成了阴暗且醋意大发地爬行,酝酿半小时的委屈可怜的画皮被他紧皱的眉头挤成了齑粉,本色出演一个原形毕露。大影帝简直要拿他没辙,这就是你打磨八年的演技昂?
“行,我不说了,进屋里……”吴京眼尾的皱纹里压着点温和的笑意,扭头示意他进来说。郭帆从善如流并几乎是急不可耐地反手带上门,揽着他哥的腰收着力把对方按在了玄关的墙上,其轻盈和流畅简直透支了下辈子的技术和巧劲。与此同时他的吻朝吴京嘴唇上压下来,力度不小却极尽克制,吴京偏过头配合地仰起头张开牙关,手越过他的肩膀捏捏他后颈。方才领奖台上笑得春风满面的导演在他身上拱来拱去,亲完嘴唇亲喉结,埋在他颈窝里下巴也抖眼皮也抖,浑身都在轻微地发颤。
吴大影帝看人自带滤镜,看这小子像炸毛的大型犬,遂叹了口气,呼噜呼噜他后脑勺的短发,低头在人发顶上吻一下:“没生气呢,啊,没事儿。帆儿你冷静冷静。”
他隐约觉得不大对劲。郭帆缺乏安全感的毛病老改不掉,这他清楚。但郭帆对他的交际情况十足尊重,平时和其他男演员社交互动营个业也是家常便饭,按理说不会触发这么激烈的反应。吴京心念电转,恐怕是完美主义的大导演今晚在正式场合,还是在他在意的面前犯了点错误,自己看来倒是无伤大雅,但又让他开始精神内耗了,到自己这来充能呢。
郭帆从嗓子里挤出一声轻微的闷哼,抬头撩起眼皮看他哥一眼。他眼圈有点红,呼吸略急促,听上去要哭不哭的,眉心并没有因为吴京的安抚而舒展,看上去反倒更焦躁了。吴京很了解郭帆,这家伙焦躁不安时眨眼频率会提高,吞咽和舔嘴唇的次数也会相对上升,下巴总是无意识地发抖。
相较于积极情绪,人前的郭帆对自己的负面情绪有严苛到近乎强迫性的管控。在长达五年执导流浪地球的过程中,拜时刻捉襟见肘的资金和紧锣密鼓的拍摄安排所赐,再加之郭帆自己心头挥之不去的紧迫感,通常在为数不多的休息时刻里刚一闭眼,他就已经开始计算起怎样把人力物力用尽在刀刃上了。这其中当然也毫无余地地囊括了他自己的情绪:崩溃、失控、愤怒的性价比太低了,他承受不起紧张的调度运转中拉着整个剧组为他的失误买单的代价。
无数日夜里独自咬牙内化消极情绪所带来的恶性结果就是,在彼此说开了心意之后,即使吴京已经成为走进郭帆灵魂最深处的那个特殊存在,他也耗费了相当漫长的时间才让郭帆明白,在他这里流露负面情绪不需要分秒必争的理性计算。他虚长他的六岁,春去秋来的两千多天罗成一张网,轻柔地接住了时刻往下坠落的年轻的理想主义。
“……帆儿?”他用拇指抵住郭帆的下巴摩挲几下,试探地问。
郭帆一言不发地矮身跪了下去,直挺挺的黑西裤压在地板上起了褶皱。他垂着头,一手去剥吴京的棉质睡裤,一边隔着两层布料亲吻他的东西。
“我去,”吴京吓了一跳,本能地迅速制住了郭帆的手腕,反手扣在手心里,“你有话和哥说嘛,好好的犯什么浑呢。”
……
吴京拿走了对方一直捏在手心里,他看见了没来得及出声询问的东西,给郭帆一个警告的眼神让他别发疯,腾出手来展开仔细端详。
他看出来那是一根狗链。
吴京倒抽了口气,瞪着眼看看郭帆,示意他最好给他哥个解释。
郭帆膝盖着力跪着不敢动。黑西服衬肤色,他整个人明显地从脖子红到了额头,捻着指关节的皮肤期期艾艾地说:“就是……很想京哥给我戴上……”
“我天,你是谁?咱剧组的片场暴君去哪了,给你夺舍啦?”吴京表情几变,在强烈的荒谬感中竟然笑了出来。作为小破球这么个大剧组的总导演,郭帆的控场能力不容置喙,他本人也有明显的控制欲,这种特质甚至会延续到别的偏好中。郭帆很喜欢仗着身高优势把他压在身下做,说他仰起脖子喘出声的样子特别美,把自己迷得七荤八素。
“我认真的,哥。”图穷匕见的郭帆梗着脖子说,本就低沉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不能因为那帮小姑娘老狗塑郭导就真把他当狗看啊,这么个乖顺的、温驯的、甘愿低伏的郭帆,纵是见多识广的大影帝也打着灯笼找不着第二个。他一时有点摸不清自己这个天马行空的伴侣的想法,盯着对方的眼睛:“你……想玩D/S啊?”
纵然知道吴京多少懂这方面的知识,这个词出口的时候郭帆还是抖了一下,眼神躲闪地点点头。他把身体的重心放低往后坐了些,仰着脸去看他的爱人,紧张地舔着嘴唇。那姿势让他完全地暴露在对方眼下,他的眼睛,他的喉咙,他的心脏。如同一场只有唯一观众的私人展演,藏品把自己的每一个细节都曝露在聚光灯下任他品鉴。
吴京看着郭帆,看他眼底蓄着的一点水光和上下滚动的喉结,如同醍醐灌顶。
郭帆在采取行动改变他缺乏安全感的困境,但显然还处在不得要领的探索阶段。从前他用主导性爱节奏来疏解焦虑,现在他决定展示自己的身体,竭尽全力想让吴京的目光在他身上凝聚,为他着迷。他在渴望被他控制,被他拿捏,以挑起他的兴致为目标,经年累月地渗透进吴京欲望的最深处。
显然这种改变的思路算不上多健康,但竟然有种诡异的合理。对于两个事业有成个性鲜明的成年男性,他们难以在恋爱中界定绝对的支配和服从关系,不如说每一次爱与欲的碰撞都像是难分伯仲的交锋,互相把控互相拿捏,颈项交缠耳鬓厮磨。
吴京又叹了口气,笑了。他把狗链顺手放在身旁的桌台上,双手温温柔柔地托着郭帆的脸:“这玩意就不用了,把你当什么了啊。你喜欢的话,下次买个专业点的给你用。”
郭帆把脸轻轻压在他掌心里无言而深切地凝望他,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无端显得依恋而缱绻。他看着郭帆的眼睛一点点地活泛起来,惊喜和幸福如同原野上开出花那样盛放。真诚似乎已经成了郭帆的代名词,他说什么做什么都带着诚恳正直的意味,情绪更是因为直白而显得直击人心。吴京被他这样热烈地看着,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那是曾经且依然对他全心全意信赖着的小导演,仿佛只是晃神转个身的功夫,原来早已是这样八风不动独当一面了。
吴京转身走到沙发边坐下,交叠双腿。仅仅几秒的功夫他的气质已经和方才截然不同,他收敛住表情,高傲和凌厉迅速覆盖住本性里的温柔。吴京用脚尖点了点自己身下的地毯:“到这儿来。那边地板硬,跪久了膝盖会痛。”
一条鱼的使命(一)
接第32集,小鱼拖着托马斯一起掉入海中。
重生的蒋小鱼,要为龙叔和师傅逆天改命!他们绝对不可以死!
有all鱼,无固定cp。
———————————————
蔚蓝的海,是海军应当有的归宿,但是这般留在大海,对蒋小鱼而言,并不舒服。他还是不那么喜欢训练,也害怕死亡。
只是在他身后有人帮着他,推着他,扶着他。走着走着也仿佛习惯了一样,“将每一滴热血流进祖国的大海。”也不再只是口头上说一说而已,现在,他可以很骄傲的对龙叔,对师傅说,自己能真正的将自己全身心奉献给大海了。
托马斯终于不再挣扎,蒋小鱼缓缓松开那紧抱着的双手。......
接第32集,小鱼拖着托马斯一起掉入海中。
重生的蒋小鱼,要为龙叔和师傅逆天改命!他们绝对不可以死!
有all鱼,无固定cp。
———————————————
蔚蓝的海,是海军应当有的归宿,但是这般留在大海,对蒋小鱼而言,并不舒服。他还是不那么喜欢训练,也害怕死亡。
只是在他身后有人帮着他,推着他,扶着他。走着走着也仿佛习惯了一样,“将每一滴热血流进祖国的大海。”也不再只是口头上说一说而已,现在,他可以很骄傲的对龙叔,对师傅说,自己能真正的将自己全身心奉献给大海了。
托马斯终于不再挣扎,蒋小鱼缓缓松开那紧抱着的双手。他想再去解开腰间的绳子,只是那么简单的动作,对他而言却变得那么困难,他的手就像不是他的一样。
时间变得漫长,水流仿佛也缓慢了,他不再觉得寒冷,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龙叔和柳小山。
蒋小鱼的手离开了腰间的绳子,但是他的人,却再也无法离开海底。
他最终还是做到了,将每一滴热血流进祖国的大海。
蒋小鱼从床上猛然惊醒,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仿佛刚刚从海中被人救出来一样,连后背都湿漉漉的一片。
睡在旁边的展大鹏被蒋小鱼这大动作给惊醒了,他迷迷糊糊的开口道“鱼哥,怎么了?”
蒋小鱼眨了眨眼,转头看向展大鹏,又环视了周围的环境,是兽营的宿舍。
“鱼哥?”半天没得到蒋小鱼的回应,展大鹏有些疑惑,忍不住又喊了他一声。
“没,,没事,做噩梦了,你继续睡吧,我出去透口气。”蒋小鱼说着,外套也没穿,直接出了门。
屋外,微凉的风拂过蒋小鱼的脸,带着草地的土腥味卷入蒋小鱼的鼻腔,黑夜中的一切是那么的安静,连带着把蒋小鱼糟乱的心也安抚了下来。
他缓步走到训练器材旁,爬上梯桥后在高处坐下。看着原处他却忽的笑出声来,自己这是,,,重生了?
蒋小鱼喜欢看武侠小说,但是一些网文他也爱看,重生类的小说他看的不少。
虽然刚开始醒来很是懵,但是被风吹过了,脑子冷静下来了,他思绪转的比谁都快。
现在他心里是说不出的激动,自己还在兽营那不用说,龙叔和师傅肯定还活着。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啥重生,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能救下龙叔和师傅的。
蒋小鱼脱下鞋,看着自己脚上的六颗痣呵呵笑出声来,“咱就说,咱这南斗六星,就是不凡,虽然说没大富大贵,但这机遇也不是人人都有的啊。”
被这么一弄,他完全没了睡觉的想法,浑身上下都是劲,直接就着身旁的器械练了起来。
这一练他才发现,回来的似乎不止是记忆,还有自己的身体素质。虽说肯定比不上向羽、张冲他们,但是绝对比上一世刚入兽营的自己好。
真做个比较,那肯定比大鹏他们要好上不少的。
巴郎拿着文件回宿舍的时候,突然看到训练场上竟然有个人半夜还在训练,他本来以为是张冲或者鲁炎,但是走近后才发现,竟然是蒋小鱼那个家伙。
他没再靠近,只是远远的看着。其实最开始他是真的看不上蒋小鱼,除了海岛上,耍了个小聪明,绑了战神向羽外,其他哪儿哪儿不行,训练拖后腿,一天到晚油腔滑调,没点正经的样子。
但是现在看着他的训练,巴郎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于急躁。
蒋小鱼出身市井,想来自小到大连重活可能都没干过。这进兽营的,哪个不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二者身体素质就差了不少,更别说其他的了。
蒋小鱼现在应该也是知道自己的问题,要发奋图强了,所以才大半夜在这练着。
如此想着,巴郎走上前,喊住正在攀绳的蒋小鱼。听到巴郎的声音,蒋小鱼应了一声,然后从绳子上滑下来。
看着蒋小鱼的动作,巴郎挑了挑眉,看来训练还是有效果,现在动作挺顺啊。
“巴班长,您是有什么事嘛?”看着蒋小鱼大汗淋漓的样子,巴郎语气难得没那么冲,“知道努力了,不错,不过这也挺晚的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别到时候没精神。”
听到巴郎的话,蒋小鱼点了点头,敬了个军礼后,转身朝宿舍走去。
蒋小鱼刚离开,一个人出现在巴郎身边“刚才那是蒋小鱼?”
巴郎转过身,看着站在旁边的向羽点了点头“是他,难得看到他这么努力。”
向羽看着蒋小鱼离开的背影没说话,实际上他比巴郎来的还要早,他看着蒋小鱼离开宿舍,看着蒋小鱼在梯桥上坐了将近半个小时后,开始训练。
而蒋小鱼训练的水平与动作和前两日仿佛不是同一个人,干净利落的过桥、攀爬,标准的匍匐,这让向羽都觉得蒋小鱼犹如神将附体了一样。
但是这些他并没有多说,直到看着巴郎让蒋小鱼回宿舍,他才走出来。
这个蒋小鱼不一般。
第二日,蒋小鱼在哨声响起后,是第一个从床上起来的。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跟着大部队跑完十公里越野。
“好家伙,鱼哥今天吃了兴奋剂啊?马上要赶上鲁炎和张冲了。”展大鹏坐在食堂一边吃着饭,一边和周围几人吐槽。
“谁说不是啊,你们是没看到,今天鲁炎和张冲几乎快要掉了的眼睛,一直在较劲啊。”阿甘刨了两口饭,也跟着说了两句。
“嘿,还别说,不止他俩,今天巴班长也难得没对鱼哥露出嫌弃的眼神啊。”马明亮今天就看着巴郎一直盯着蒋小鱼,就向排长还是不温不火的,也没太在意。
“唉?鱼哥呢?”展大鹏看了一圈,发现蒋小鱼不在食堂。
“对哦,训练结束后,他就不见了。”
另一边的张冲和鲁炎自然听到几人讨论的话,他俩也没想到,这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蒋小鱼突然那么厉害了。
其实今天他俩都是有些硬撑着的,而蒋小鱼好像没觉得有啥,等训完练,也不知道和巴郎说了句什么,饭也没吃就跑了。
此时的蒋小鱼正在队长室里,找龙百川。只不过队长室里不止是龙百川一个人,还有另一个人武钢。
“蒋小鱼,现在不是午饭时间嘛?你来干什么?”听到武钢的话,蒋小鱼笑了笑“我来找龙叔,不,找龙队的。”
龙百川看着蒋小鱼疑惑道“找我有什么事?”
听到龙百川的声音,蒋小鱼一路上压下的情绪瞬间瓦解,他一把抱住龙百川,只是低声的哭着。
两人都被蒋小鱼这动作吓了一跳,龙百川拍了拍蒋小鱼的后背“咋了这是?训练太累了?还是想家了?”
蒋小鱼摇了摇头,没敢说出那句,我只是太想你了。
“行了行了,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做什么,有事快说。”武钢看着蒋小鱼的样子,皱了皱眉。
蒋小鱼松开龙百川,擦掉脸上的泪,对着龙百川道“龙叔,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龙百川语气温和道。
“我想请你陪我去趟医院。”蒋小鱼说完,龙百川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医院?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蒋小鱼摇了摇头,先看了眼武钢,然后再次看向龙百川“是你,龙叔,你身体不舒服对嘛。”
这话一出,龙百川微微一顿,然后笑着道“你这话说的,我身体好好的,哪儿不舒服了。”
“胡说,我前两天都看见你咳血了,这叫好嘛?”蒋小鱼话刚说完,一旁的武钢突然嚷嚷了起来“龙百川!这小子说的是不是真的!”
龙百川有些无奈的白了蒋小鱼一眼,然后笑着对武钢道“别听他胡说,我就是这两天有点上火,嗓子太干了。”
“龙叔,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我们来打个赌吧,依旧是摘帽子,我要是五分钟摘下你的帽子,你就和我去医院做检查,如果没摘下,我就回去好好训练,你让向排长,巴班长他们练死我,我都没话说。”蒋小鱼这话说完,龙百川半天没说话,一旁的武钢眯了眯眼,看向龙百川,然后大手一挥“好,我同意,就这么办。”
“哎……”龙百川刚准备说什么,却被武钢打断,“哎什么哎,你别说你还弄不过一个新兵蛋子。”
龙百川张了张嘴,最后也还是同意,他是不觉得这短短几天时间,蒋小鱼能打过自己。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轻敌了,才三分钟的时间,蒋小鱼真的将自己的帽子摘下。看着蒋小鱼手中,那顶白色的军官帽,龙百川半天才回过神。
“龙叔,愿赌服输。武队长,辛苦您给我开个条子,我带龙队去医院。”蒋小鱼笑着看向武钢,但是谁知龙百川却突然道“我这下午还要开会呢,哪儿有时间啊,过两天再说吧。”
听到这话,蒋小鱼是各种不愿意,过两天,等过两天他就要去海训场找师傅了,哪儿能一直留在这。
好在武钢这次一点面子没给“下午的会,你不用开了,让这小子带你去医院,你不去我就喊人把你绑去。”
龙百川知道这次是进退两难了,最终还是被蒋小鱼拖着去了医院。
下午蒋小鱼也没出现在训练场,向羽早就得到武钢的话,说蒋小鱼请假去了医院,只不过没说龙百川的事,让向羽以为是蒋小鱼出了啥事。
另一边蒋小鱼带着龙百川挂了号,又是CT,又是抽血,一套流程下来,最终得出的结果是旧伤郁积,身体过度劳累,而导致复发。没办法完全根除,但是多休息,多注意,不会有大问题的。
蒋小鱼听着医生的医嘱,拿了药,带着龙百川回到军营。
“你小子,话咋那么多呢?还开这么多药,不浪费钱啊。”听着龙百川有些气恼的话,蒋小鱼嘿嘿笑了两声“给龙叔花钱,我乐意,对了龙叔,这药可别浪费了,一天几顿,该吃就吃,平时也好好休息,不然检查的钱就是真的白花了。”
回到队长室,蒋小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连忙和武钢报告结果,然后让武钢盯着龙百川吃药“就龙叔这忙起事,吃饭都能忘的性子,吃药肯定更容易忘,武队,您可千万要盯紧了,不然我这钱也白花了。”
听着蒋小鱼的话,武钢难得没那么冲,拎着药笑着道“他不吃的话,我喂都要给他喂进去,你就放心吧,这药我要让他比吃饭睡觉记得还熟。”
得了武钢这句话,蒋小鱼松了口气,笑着看向龙百川“龙叔,好好吃药,想做任何事,没有好身体的话,那是永远做不成的。好了,我都一下午没训练了,我就先回了。”
说完,蒋小鱼给龙百川和武钢敬了个军礼,刚准备离开,却被龙百川喊住“等一下,今天药费还没给你呢。”
“下次吧,龙叔这药肯定不是吃一次就行的,后面还要复查的。”蒋小鱼说完,便转身离开。
“这个臭小子。”龙百川如此说着,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
回到兽营,训练刚刚结束,众人都精疲力尽的朝食堂走去。
看到蒋小鱼,向羽将他喊住“听武队说你下午去医院了?”
蒋小鱼点了点头“是去了一趟,我知道今天的训练没练,我会补上的。”
看着蒋小鱼,向羽眨了眨眼道“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好嘞。”蒋小鱼笑着点了点头,他现在也的确是饿了。
看着蒋小鱼离开的背影,向羽打开手中的文件,写写画画后,同样转身离开。
晚上,向羽没想到真的看到蒋小鱼在训练场练着的,他站在一旁看着,一直到蒋小鱼结束回宿舍,蒋小鱼练了两三个小时,他也看了两三个小时。
这小子有点不一样了。
向羽万年冰山的脸难得露出一丝笑来,看起来这人也不是那么的朽木不可雕。
但是几日后的一场逃兵行为,直接让向羽大跌眼镜,他好不容易对这家伙没那么讨厌,这家伙竟然敢当逃兵,还带着鲁炎一起逃。
当知道这小子被扔去海训场了,他都觉得这惩罚轻了,就该抓着他往死里练一顿才行!但是他也知道没可能了,这小子八成会在训练场一直待到退伍。
如此想着,向羽心里生出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想法,他本以为这人变乖了呢,结果还是一滩烂泥。
【风餐露苏】西子捧心(一)
虐苏预警,
几乎恋爱脑但不自知的小卢预警
抛砖引玉,写哪儿算哪儿,单纯觉得苏狐狸如果加上这个设定很好虐
-----
读书人的身子单薄苍白,单手捂着胸口,坐在楼青苔尸身一侧,甚至比遗体多不出几分血色。
看得卢凌风心里焦躁难平。
苏无名额角都浮出冷汗了。
拾阳今日正是秋高气爽,不冷不热的一个好天,那人却冷汗淋漓,只怕是疼出来的。
那一箭没入胸膛,箭头足有寸许,上有三棱,入体血流不止,伤口极难愈合,一介弱质书生,才刚从鬼门关爬回来,便来折腾验尸,简直不想活了。
卢凌风想要...
虐苏预警,
几乎恋爱脑但不自知的小卢预警
抛砖引玉,写哪儿算哪儿,单纯觉得苏狐狸如果加上这个设定很好虐
-----
读书人的身子单薄苍白,单手捂着胸口,坐在楼青苔尸身一侧,甚至比遗体多不出几分血色。
看得卢凌风心里焦躁难平。
苏无名额角都浮出冷汗了。
拾阳今日正是秋高气爽,不冷不热的一个好天,那人却冷汗淋漓,只怕是疼出来的。
那一箭没入胸膛,箭头足有寸许,上有三棱,入体血流不止,伤口极难愈合,一介弱质书生,才刚从鬼门关爬回来,便来折腾验尸,简直不想活了。
卢凌风想要将心思放在案情上,却心乱如麻,难以专注。
他无暇多想,只觉得苏无名弱不禁风的样子看得碍眼,分析时虚着七分的嗓音听得难受,忍不住就想出言为难他。
费鸡师倒是啧啧称奇,还不等卢凌风张口,便接着问道“倘若是尸体已经腐烂了,只剩骨骸,那又当如何呢?”
“可用蒸骨法。”
“别吹了。”卢凌风出言打断,若是不打断,恐是还要听着这虚弱无力的嗓音讲一遍蒸骨法的要领才能罢休。“你这番话,难以服众。”
“那就只能,剖开胸膛,直观其肋骨。”
看苏无名说话时探着身子,卢凌风心头无名火更盛了。
这暗器还不如打在嘴上,才好叫他安分些。
“剖尸?若死者家属不准呢?”
苏无名像是有些莫名,尾音因气虚而显得柔弱,听着倒像有几分委屈,“那家人不准,我也没有办法呀。”
卢凌风面上冷哼一声,心里却松了口气。总算能让他把嘴闭上,将人抬开,总不至再乱动了。
正在此时,大唐女仵作曹慧到了。
待曹慧验完楼青苔尸身,卢凌风看着苏无名谢过老人家,也行礼表示了自己的敬意,只是躬身之前,下意识又朝苏无名方向投去一眼。
行礼躬身,便是坐在椅子上也难免牵动……
好在苏无名神色没什么异常。
可若不将此案尽快了结,难保苏无名不会又牵肠挂肚,外出取证探查,加之女仵作为人他着实钦佩,也不忍其再焦心等待一个结果。
“老人家留步!”卢凌风心念电转,对独孤遐叔拱手:“案情已基本明了,不如将疑犯提至公堂,当着众人的面审断此案。”
犯人被带上,卢凌风当机立断上前抢下问询的差事。
待马槐吐露拜师经过后,卢凌风故意只与独孤遐叔对视,得到肯定的眼神后,立刻转回身去。
他虽人在堂下,余光却时不时扫过苏无名,那人端坐一旁,不曾插言,神态也如常,这才放下心来,沉心审案。
牛大名抵死不认,卢凌风才拿着喜君所绘的图纸递给独孤遐叔,那苏无名竟又抽空插了言,“徐县丞所言极是,用什么刑,苏某倒可以给你出出主意。”
我尚在此处,用得着你来给独孤遐叔搭这个台吗?!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
费鸡师恰在这时开口,“卢凌风你厉害啊,苏无名你这代师传艺,传得不错嘛。”
“公堂之上,不要说与本案无关之事!”卢凌风眉头一皱,话一出口才觉得自己似乎反应过大了,又有些懊恼。
苏无名该不会觉得我是不愿承认他代师传艺的师兄身份吧,该不会觉得我是因他告密而在生气吧。
卢凌风心情复杂,独孤遐叔却在此时要他代为梳理本案,他只好叹了口气,抛除杂念,将前面的案情串联起新得到的线索,梳理了一条时间线出来。
只是,还有一处……
还有一处不算清楚。
“独孤县令,徐县丞,卢某只能梳理到这,牛大名是否招供,只能看贵县的手段了。”卢凌风拱手一礼,退至苏无名一侧。
这下,你这昏迷几日的人总不能再插言了,你我所知一样多,甚至你还断了几日的线索……
“等一等。”苏无名却突然张口。“独孤县令,何不把钟伯请来,让他与这个牛大名当面对质?”
卢凌风觉得自己要炸了。
还要横生枝节,也不看看自己那比楼青苔还要白的唇色。
“若书吏所记无误,前次钟伯,已当庭指认了牛大名。你不会是之前受伤,伤到了脑子,忘了吧?”
苏无名苦笑一声,“忘倒是没忘,只是此事关系重大,还是把人请来当堂对峙,更稳妥些。”
卢凌风极为熟悉苏无名,他这样说,便是决意要当堂对峙,多说,也是惹他再耗体力说服解释。
况且卢凌风其实知道,这人说的是对的。
他就是不痛快,看着苏无名病病殃殃地歪在椅子上不痛快,看着他面色惨白气虚无力不痛快,尤其看着他伤重至此还坐在这里云淡风轻地断案,最不痛快。
他闭口不言,心绪却沉了下去。
是了,案情晦暗不明,他却急躁难平,都是因为苏无名。
可这怒气,究竟,从何而来?
直至钟伯到了,再度指认,卢凌风都没想明白。
“钟伯,牛大名已经招供,杀人者偿命。你的仇,报了。”
苏无名开口,气息仿佛更加虚弱了。
“公堂之上做伪证,可是重罪啊。钟伯!”
卢凌风心里一紧,再看苏无名,不知何时额角冷汗密布,那人却恍若未觉,将那日遇袭之前所得线索娓娓道来。
可苏无名的推断却很快抓住了他的心神。
苏无名断案之时的样子,最是让人心折。
随着钟伯的心理防线崩溃,对死去的独孤羊忏悔,“你让我指认董好古,我却动了私心呐……”
董好古满面无辜,“指认我?什么意思?!”
“你闭嘴!”苏无名陡然一声怒吼,卢凌风心头一紧,果然,激动情绪牵动了伤势,苏无名露出几分痛色,捂住了胸口伤处,语声连痛带气,竟有几分颤抖。
“若不是你…欲将独孤信多面印占为己有,又怎么会出这…连环凶案!”
苏无名说几个字便痛得喘息,神色更是难耐。
“钟伯,请据实…相告吧……”
苏无名动了真火。
卢凌风心都揪住了,似烈火烹着,又似重石坠着,难以形容,他知道此刻不能打断苏无名,他也无力打断,那人疼痛难忍却强撑的表情像利刃捅在心窝处,让他手足都发麻。
比这锥心之痛更能让他停步的,是此前所有震怒,无名火,急躁的情绪此刻仿佛都找到了出口。
这是心疼。
他震撼于这个结论。
他心疼苏无名。
他心疼他一介文人,羸弱的身体却遭此劫难,他心疼他死里逃生却不好好休养身子,强撑病体在此破案。
他心疼,又心虚,他怕这一切都是因他造成。他虽不知苏无名为何故意行告密之事,不知他为何刻意冷待樱桃,亦想不通是谁无论如何也要取他性命,可他却清楚知道,第一枚毒镖,目标并非独孤遐叔,而是他自己。
若连累苏无名受伤的人正是他自己…
那么苏无名被贬成布衣,逐出长安,前程断送,颠沛流离,会不会也是因他卢凌风。
苏无名脸色正在愈发苍白,按在胸口的手也越来越用力。
费鸡师说那枚毒镖刺伤了他的胃脘,受伤之前就不曾进食,又昏了几日,失血甚多,一番折腾下来清减得衣衫都松散了,此刻摁着胸口,竟像是一只手都要没了进去。
他该有多疼。
他这病弱文人之身,如何能承受。
案件告破了。
卢凌风看着苏无名陈述独孤羊如何做下最终的抉择,担心心疼几乎要从眼中溢出。
曹慧丧子心结解开,人也应声而倒,费鸡师立刻冲上前去救治,卢凌风却默默将眼神放回苏无名身上。
那人已再次捧上心口,虚弱对他一笑,却忽而神色一变。
“苏无名,”卢凌风眼看着他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只觉得自己心跳都要随之停摆,脱口的第一声甚至自己都难以辨认出是自己的声音。
“苏无名!!!”
——
一章过去设定才开了个头
就是觉得苏狐狸如果落下个胃疾,风雪摩家店雪夜受凉和千重渡旧伤复发都会很好虐
双面鬼(一)
*刑侦AU 微虐/双强
*前期双队长设定,后期警察X卧底
*OOC预警 超多私设
【“因为是心甘情愿地沉溺,即使死亡也无需被拯救。”】
****
“你好苏队,我们是江城公安局的。”
不怎么寂静的病房里忽然响起了一道还算有磁性的男声,虽然不显的突兀,却也唤回了此时正倚靠坐在床上的、正看着窗外发呆的苏醒的心神
他将视线收回,转头看向了站在床尾处的一男一女,两个人都很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六七的模样
盯着对方亮出来的执法证,苏醒有着一瞬间的晃神。慢吞吞的眨了眨眼,...
*刑侦AU 微虐/双强
*前期双队长设定,后期警察X卧底
*OOC预警 超多私设
【“因为是心甘情愿地沉溺,即使死亡也无需被拯救。”】
****
“你好苏队,我们是江城公安局的。”
不怎么寂静的病房里忽然响起了一道还算有磁性的男声,虽然不显的突兀,却也唤回了此时正倚靠坐在床上的、正看着窗外发呆的苏醒的心神
他将视线收回,转头看向了站在床尾处的一男一女,两个人都很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六七的模样
盯着对方亮出来的执法证,苏醒有着一瞬间的晃神。慢吞吞的眨了眨眼,自己还是有些不适应这里沿海的气候
“苏队?”年轻的男警见他好半天没有反应,便又试探性的开口叫了一声,语气带着关切:“医生说,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意识也清醒,是不是还有哪儿不舒服?”
苏醒小幅度的摇了摇头,扯着有些沙哑的嗓子问道:“我已经知道了,想问什么就问吧?”
苏醒抬起手摸了摸额前,那里用网罩包裹着无菌纱布,苏醒因为一起车祸意外进的医院。刚清醒没多久就接到局里的电话,听说是李炜死了,自己成为嫌疑人之一。市里为了避嫌调了隔壁市的重案组来调查
“既然您已经知道情况了那我们就直接说了”
男警员说着,然而他的下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外面走廊里传过来的一阵凄厉的尖叫声给打断了
“啊!!!!!”
“杀人了!杀人了!”
一阵令人心惊的喧哗声后,便是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不甚清晰的求救和哭喊
只几秒的功夫,原本站在床尾处的两名年轻警察就冲了出去
接着,病房里只要能够动的也都聚集到了门口处探头探脑的向外张望,在确定这边没有什么危险后,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了走廊里议论着
“什么情况?”
“那边人太多,咱们也看不到啊,不过听刚刚从那边跑回来的说,好像是有人拿刀捅了人!”
“天哪!”
“真的假的?”
“真的,满地都是血……”
伴随着断断续续的惊呼声,苏醒侧过头去看了看旁边病床上那位因为年龄过大而一直在昏睡的老大爷,微微抿了抿唇
然后他动作利落的下了床,行动之间丝毫没有卧床几日后的滞涩感
等到了走廊里,他看向了离着此处约莫有两百米距离的护士站,透过围观的人群,隐约能够瞧到那两个小警察的身影
苏醒穿着病号服,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并不起眼,再加上眼下大家伙的心神都被护士站的异变给吸引了去,根本没有人会分神去注意他
就这样,他一路颇为顺畅的挤到了最前方,彼时医院的保安正尽职尽责的拦截想要上前的围观群众,以免发生更多、更让人措手不及的意外
“退后!大家都退后!”
伴随着保安那力竭的嘶吼声,苏醒看清了前方的景象
一名男子正背靠着墙壁挟持了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尖锐的匕首已经划破了女医生那细嫩的脖颈肌肤,不算大的伤口处泛着几滴刺目的红
女医生显然是怕的狠了,却又不敢哭嚎出声,只能被迫挡在歹徒的身前,全身上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泪水糊了一脸
苏醒见状皱了皱眉,垂在身侧的右手手指不自觉的磨搓了两下,极快的判断出了最佳的狙击位置,只可惜此刻他的手边并没有枪
目光逐渐向下,他这才发现在那歹徒和女医生的脚边,竟还有一名护士躺在那里,因为护士站服务台的遮挡,看不清具体的情况。对方双目紧闭,生死不知,脸色惨白,一副失血过多的模样
而地面上缓缓扩大的血泊,算是侧面印证了他的猜测
“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冲动!”陆虎站在最前方极力安抚着,却再也不敢上前半步,这名持刀歹徒瞧着精神状态并不稳定,当下保证人质的人身安全才是最主要的
嘘嘘则是回过身走到了那几名方才受了惊,正不停啜泣的女护士的身边,急促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那歹徒你们认不认识?”
其中一名看起来年龄稍长的长脸护士胡乱的点了点头:“看着眼熟,应该是哪位病人的家属吧……可他不管是谁,怎么能杀人呢?”
难不成是医患纠纷引发的恶性伤人案件?
就在这时,另一名女护士忽然冲着服务台后已然失去意识的伤者惊叫了一声:“护士长!警察同志,求求你们快救救护士长吧!她流了那么多的血,再这样下去人会没命的!”
陆虎闻言先是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便扬声道:“兄弟,怎么称呼?”
持刀歹徒听到动静略微歪了歪头,顺着女医生的肩膀望了过来,一双狭长的眼中满是凶狠,看样子并不打算出声回应。
“兄弟,我相信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一定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本意也是想解决自身的诉求的。”陆虎说到这顿了顿,面上的表情愈发的平和了:“这要是万一闹出了人命,性质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你甭在那儿吓唬我,老子既然做了还会怕这?”持刀歹徒嘴上虽是这样回应着,但到底将脑袋多探出了一些,瞄了两眼卧在他脚边的人,旋即转了转眼珠,不怀好意的开了口:“你们想救她?倒也不是不行,一命换一命,再过来个护士给老子做人质!”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的几名护士就吓得抱作一团,自是无一人上前。
一直站在一边的嘘嘘这会儿却按捺不住了,迅速上前一步厉声道:“我换!用我换她!”
未曾想持刀歹徒见状却突地笑出了声,然后一边收紧了对身前女医生的钳制,一边阴森的嘲讽着:“搞个警察当人质,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他本就是一个人,不过是占尽先机出手才得以控制了两名医护让警方不敢妄动,真要是换了个警察过来,他能不能控制住对方还未可知,那不是自投罗网?
“你……”嘘嘘本想说些什么,却及时清醒将余下的话吞了回去。
就在众人有些心焦之时,围观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用我换他行不行?”
说话间,苏醒已经很有技巧的越过了拦在前面的保安,径直走到了陆虎与持刀歹徒中间的位置上
“苏醒!”陆虎此时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愕然,回过神后忙不迭的开口劝:“你是病人,没事掺和什么?”
陆虎还算聪明,在这紧要关头还记得瞒住苏醒的身份
苏醒这会儿却像是被地上那个正在流血的人吓傻了一般的一动不动,脸上适时露出了害怕的神情,再次张嘴的时候语气染上了丝丝恐惧,其中夹杂着一些悲悯:“护士长是个好人,求你放她一条生路!”
他在打量护士站周边环境的功夫,那名歹徒同样也在观察着他
苏醒并不是强壮的体型,反而还有几分单薄,受伤后脸色苍白又穿着病号服,脑袋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且方才走路的时候腿脚好像也不大利索,实在是不像有任何威胁的样子
只是稍作考虑,歹徒就动了动一直抵在女医生脖颈上的匕首,示意他上前。
周围安静的要命,陆虎刚刚脱口而出的一声‘不’和试图迈出去的右脚都在女医生那带着哭腔的尖叫声中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在场的众人均屏住了呼吸,待到战战兢兢的女医生受到男人的胁迫弯腰将苏醒的手脚都用绳索用力的捆住之后,持刀歹徒这才拽着二人踉跄的缩到了墙角处
他先是十分随意的把手脚受限的苏醒扔倒在了脚边的地上,接着便恢复了原本用刀挟持女医生的姿势,冷眼看着警方及院方的人冲到刚刚他们站立过的地方,将那奄奄一息的受害者拖走了
“人你们也如愿的救了,现在该轮到我提要求了吧?”
男人说话间,威胁似的狞笑着用匕首再次划破了女医生的脖子:“我要见李彦!”
“李院长?”一个护士惊讶的脱口而出
同一时间,像是一只虾米一般卧在歹徒脚边的苏醒则是刚刚收回了望向对方的目光,他眉毛微动,垂下眼皮掩去了眸子里的情绪
“还不快给院长打电话?”
在听到歹徒提出的要求后,旁边的一众医护好像瞬间找到了主心骨,然而没过多久,就有一名医生拿着手机绝望的嚷嚷道:“李院长今天应该去省里开会了,电话根本打不通啊!”
就在他们乱成一团的时候,陆虎凑到了嘘嘘的身侧,一边留意着此时缩在墙角处歹徒的动静,一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辖区派出所还有多久能到?还有区公安局派没派支援?”
“都已经在路上了,派出所还有大概三四分钟,区里的支援会稍慢一些。”嘘嘘急忙回应
“三分钟……”
陆虎眉间的痕迹闻言又加深了几分,心下压力大到喘不过气却也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出半分
天知道他入警满打满算还没有半年,冷不丁的遭遇了这种大场面,还真是有些没了主意
就在这时,嘘嘘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再次开了口:
“对了,不过刚刚陈队说已经到楼下停车场了,估摸着应该快上来了吧……”
听到这话,陆虎倒是背地里松了一口气。在他们这些人的心里,陈楚生就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眼前这种状况,对方应该有办法解决
最起码,拖延到区里的支援到位,肯定是可以的
然而还没等他这口气松完,持刀歹徒所在的那个墙角处忽然有了异动!
“啊!!!!”
女医生先是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紧接着众人只觉的眼前一花,女医生就像是被人大力的甩了出来,跌跌撞撞的整个人扑到了前方的服务台上,好半晌没能回过神
下一秒,随着金属匕首掉落在地面上所发出的铛啷声,围观的大家伙只见墙角处有两个人瞬间扭打到了一起
“那不是……!”嘘嘘下意识的惊呼道
陆虎震惊之余还是迅速带人上前将正趴在服务台上一脸懵逼的女医生给转移到了安全位置,旋即扭过头去看到了墙边散落一地的绳索
所以刚刚他看到的那一幕并不是幻觉。
的的确确是苏醒趁着持刀歹徒对他放松警惕的功夫挣脱绳索,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钳制住了男人紧握着匕首的手,顺势一把将其怀中的人质给推了出去
眼下,在经过几个回合的你来我往后,歹徒终于退到了落地匕首的附近,瞧着模样应该是想要再次拾起匕首继续行凶
苏醒抓准时机,趁着对方弯腰的功夫,直接屈腿用膝盖朝着歹徒的面部狠狠地撞了过去!
“唔……啊!”
男人的惨叫声紧随其后,只见歹徒捂着鼻子后退两步重重的倒在了地上,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一脸,随着他那不停的翻滚,还有丝丝暗红色液体顺着手指的缝隙缓慢的流了出来
在其倒地后,苏醒并没有乘胜追击上前继续进一步控制对方,任由冲上来的陆虎和嘘嘘将已经没有什么威胁的歹徒控制了住
只是那歹徒放佛还是不怎么服气,即便倒在地上也受了重创,却依旧试图挣扎反抗
他见状微微低垂了头,伸出脚用力将那把几乎在歹徒手边的匕首给踢出去了老远。
哗啦啦……
金属匕首在瓷砖地面上滑动发出了细微的摩擦声响,最终停在了一个人的脚前
来人本是脚步匆忙,却在看清眼前的景象后慢吞吞的扬了扬眉,顺便瞄了一眼停在自己鞋尖前的带血匕首
“陈队!”勉强把歹徒制服住的陆虎若有所觉的扭头看了过来,很是惊喜的叫了出口
接下来自然就没有苏醒什么事了,随后赶到的警方全面接手了现场,很快原本乱哄哄的现场就在几名警察的组织下变得井然有序了起来
取证、问询等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而苏醒被带到一间简单的处置室,不一会儿,就来了一名医生给他做简单检查。在确定他的确没什么大碍后,又稍微嘱咐了两句,就走掉了
坐在舒适的椅子上,苏醒歪了歪头,背对着门的脸上显得若有所思
门外,陈楚生正站在那里
陈楚生顺着门上的小玻璃窗观察着处置室里的那道身影,平静的问道:
“他就是深城公安局刑侦大队队长,苏醒?”
“对,是苏队”陆虎轻声回答着
“虎子,你把之前持刀劫持人质的情况,再跟我说一遍。”陈楚生眯了眯眼,继续道
陆虎听到这话稍微提起了点精神:“是,陈队!”
…………
TBC.
【楚苏】醉鬼的敬酒曲
现背 编的 1.2w
我今年生日,替你的演唱会许过愿的。
1.
今年陈楚生比往年忙了不少,这么一算也快到年底了,事儿却越做越多,一些合作和节目的邀约都挤在一起来,今年或是明年的都有。他并不什么通告都接,反正有意思的接着录,其余的看着办,只一条,明年的话,得把巡演放在前面。
哥几个前段时间刚离开漠河,北极村漂亮可也是真的冷,回北京之后感觉这温度亲切许多。他们基本没休息就又投入各自的工作,六个人各种活儿时间安排得没什么规律,之前邀请他们的节目组工作人员算得头疼,总算凑出大家都有空的几天时间。...
现背 编的 1.2w
我今年生日,替你的演唱会许过愿的。
1.
今年陈楚生比往年忙了不少,这么一算也快到年底了,事儿却越做越多,一些合作和节目的邀约都挤在一起来,今年或是明年的都有。他并不什么通告都接,反正有意思的接着录,其余的看着办,只一条,明年的话,得把巡演放在前面。
哥几个前段时间刚离开漠河,北极村漂亮可也是真的冷,回北京之后感觉这温度亲切许多。他们基本没休息就又投入各自的工作,六个人各种活儿时间安排得没什么规律,之前邀请他们的节目组工作人员算得头疼,总算凑出大家都有空的几天时间。几个人陆续到达酒店,录制是第二天开始的,今晚可以让他们歇歇。
团综节目组抠门是出了名的,其他平台倒不会,所以今晚他们选的酒店不错,单人套房挺宽敞,还有客厅和沙发。本来是各有各的房间,都在同一层方便大家有事交流,结果此刻却是苏醒被挤在沙发中间,其余几人面面相觑。
苏醒原本都换好睡衣了,现在环视一周,“Why are you all here?!”
坐在右手边的王铮亮提起手中的一打啤酒:说好了来看球的啊。
左手边的王栎鑫:门口碰到亮哥,就一起来了。
单人沙发上的陆虎:我和远远在刚才来这儿路上看到一羊肉火锅店,来找你去吃晚饭的。
苏醒:这都几点了我早吃过了啊,你俩没吃你俩自己去呗。
王教授眯了眯眼:这还不明白吗?找你去不就有人结账了嘛。
张远:是这意思。
苏醒:……就承认了?不找个兄弟什么的理由吗?
陆虎:那你看看,咱们谁跟谁啊。
……
王栎鑫眼尖,见茶几上摆了玻璃杯和单麦芽威士忌,伸手拿过酒瓶,捧在手里看,说,Allen不厚道啊,这么好的酒一个人喝,都没喊我们,连生哥都没在。
苏醒扶额,能不能好好看看!俩杯子!都喝了大半瓶了,这酒就是生哥带来的。
2.
陈楚生是一个多小时前来的,苏醒那会儿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开了门见大哥拿着瓶酒,问他有没有事,要不要喝点儿。说来也怪,这几位中两个人为看球来,两个人为吃饭来,而陈楚生好像没思考过为什么,不需要一个理由和契机,人过来,带着酒,问他,醒,要不要喝点儿?
苏醒点头,行啊。
陈楚生把酒放在茶几上,开瓶器架在瓶盖旁,苏醒刚准备直接坐下,却听他抬头说,先把头发吹了,不然头要痛的。
于是苏醒走去洗手台下的柜子里翻出吹风机,他瘦了之后从前的睡衣松垮得明显,空荡荡地兜起蓝色的风。这些行为动作太过自然,好像发生过无数次,打开吹风机的时候感到强力的暖风穿过指间,他仿佛骤然被拉回某个夏天。城堡里大家都时间紧,从浴室出来只是草草擦了擦头发,手里攥着第二天小考要背的歌词,发丝上的水滴到纸页上留下深色的圆点,陈楚生停下手中吉他,把吹风机递给他说,先吹干再看,不然要头痛的。
按理说人的记忆不应该这样清晰,苏醒记忆力好倒也不是神人,只是为自己在家常常等着自然干在这儿却无比自然地拿起吹风机的行为找个理由。习惯了,十五年前就习惯了。
所以他们开始喝酒距离现在也没多久,聊节目聊自己,这部分要几天录完,接下来要去哪儿,明年那个节目你去不去,也聊上个月哈尔滨的大雪。
酒精托着若有若无的麦芽香气,凉的,却不至于很辣。
苏醒记得那天漠河的雪很大,落下来的时候胜过漫天飘絮,慷慨笼罩村落屋顶,天地白皑皑一片,人类是最微不足道、尤为渺小的黑影。陈楚生仍然是兴奋的,儿时在海南,年少时又去了深圳,后来哪怕在北京的这些年看了不少,这般大方的飞雪也并不多见。他在落地窗前看得恍惚,久了也不禁眨了眨眼,转身问苏醒记不记得他们看的第一场雪。
苏醒说当然啊,你第一次看雪嘛,在飞机上拍了一堆照片,跟我说是月球表面。
那个时候说是苦中作乐都算好听的说法,公司压榨,明争暗斗,做不到也推不掉的逢场作戏,长久看不见的光亮,他只想唱歌,却发现这是一件好难好难的事。但还好有苏醒。那天实际上很冷,天气阴郁,寒气要钻进他的骨头里,周围的一切使人逐渐无力快要喘不过气,苏醒前一天晚上在饭局说漂亮话悄悄帮他挡掉不少酒,一早电话里声音沙哑,却好开心地跟他说楚生,天气预报说今天要下雪!你可以看到雪了。
陈楚生想起这些,眉眼间无比柔和,用手机从落地窗又拍了一张漠河雪景。他拿给苏醒看:不像月球表面吗?我觉得像的啊。
苏醒那天喝得比今天多,脸颊微红,没再与他开别的玩笑,捧着他的手机看了几秒,然后抬头认真又配合地说,像,很像,那我们现在就在月球上。
……
此刻他们估计想到了一处去,心照不宣又觉得好笑,两人酒杯一碰,各自又喝一口。苏醒说,要不要加点冰块,我刚看到小冰箱里有制冰机,这酒店还真可以。陈楚生说好啊。他手机屏幕亮了,蹦出来两条消息,苏醒装了冰块过来的时候恰好回复完。苏醒拨了三五块冰到他酒杯里,给自己也加了几块,顺便问他这么这么晚还有工作消息呢?
陈楚生说,没有,是Demo跟我说晚安。
苏醒羡慕:我家那俩怎么都不给我发!
陈楚生说,还小嘛,怎么发。他又想起什么似的,说,不过,Demo喊虎子叔叔,但喊你Allen诶。
苏醒说,对啊,我让他这样喊的。
破案了。
陈楚生说,前几天我回家,听Demo在弹《致爱丽丝》,比之前熟练,我跟他说那你试试,如果要弹给一个女生听你会怎么弹,如果要送给好朋友又会怎么弹,结果两遍很不一样。
苏醒就笑,小孩子很灵的,你跟佢讲音乐佢都能慢慢体会到嘅。(你跟他讲音乐他都能慢慢体会到的。)
陈楚生往杯子里又倒了些酒,说,后尾我喺嗰度弹吉佢嘛,佢就问我讲如果送畀朋友,送Allen嘅话会点弹?
(后来我在那里弹吉他嘛,他就问我说如果送给朋友,送Allen的话会怎么弹)
他讲粤语的时候声音低一些,沙粒似的分明,柔软又清晰。苏醒就想起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在西安,节目组管得紧,赛制残酷,压力一轮大过一轮,两个人却深夜翻了墙去网吧。那年他刚回国二十出头,前不久还是学生身份,翻了墙做贼心虚,拉着陈楚生的胳膊跑出好远,紧张得心跳如擂鼓,好像陈楚生说了一句什么也被风带过。他没太听清,对方便以为是自己普通话的问题,拉他在原地站定,用粤语重复一遍:放心,只有我哋两个人。
带了海风的潮湿,吹走周遭所有紧张情绪。
思绪飘回现在,苏醒往杯中添酒,杯子里几块冰棱角分明,在液体中透明得漂亮,与杯壁碰撞敲出清冷两声。
苏醒说,“那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跟他讲,不可以这样,你得叫他Allen叔叔。他就跟我说,'Allen说他比你年轻,可以这样叫他,没关系。'”
苏醒圆眼睛转了两圈,往后一靠。他骨架小,整个人缩成一团陷在沙发里,大义凛然点头:没错,是我说的!
陈楚生把酒杯与他的碰一下,将杯底的酒仰头喝尽,笑得眼纹刻得清晰。
“我就说,行,你有机会可以自己去问Allen,我给他弹过好多首歌。”
3.
王铮亮他们进来的时候没见着陈楚生,自然以为这威士忌是一个人喝的。
王栎鑫说,生哥也在啊?他回房间了吗?这酒都没喝完呢,要不我喝?
苏醒说,你敢喝大哥的酒?活儿多了就飘了是吧!
王栎鑫小狗般摇头:不敢不敢,但不是可以蹭你这杯嘛。
苏醒说,蹭亮哥的去,亮哥不是带了一打啤的来吗?唉亮哥,年纪大记性不好就别勉强了,球赛在明天不是今天……不过谢谢你的酒,待会儿我敬你一杯!
王铮亮还没说话,他飞速拿过放茶几上的啤酒,抛了一瓶给王栎鑫,说,生哥没回去,你们来之前在阳台抽烟呢。
“不好意思,抽完烟又接了个电话。”
陈楚生接着他的话从阳台进来,或许是因为在外头待了好一会儿,身上烟味也散得差不多了,他走近也基本闻不出来。“这么热闹啊。”
王栎鑫往旁边挪了挪,陈楚生很自然地坐到苏醒左手边。
其实他们几个平时聚一起也总是以苏醒为圆心,有时在Allen家,球场,有时在他家楼下的酒吧,或是他攒局的其他地点。所以现在这个局面倒也不奇怪,只是想看球的要等明天,想拉人吃夜宵的也没得逞。
陆虎说,导演问咱们在哪儿,怎么一个个都不在房间。
苏醒说,他要是抗摄像机过来,我们现在人员齐得马上就能录素材。
陆虎眼睛瞪得老大,说,要不说Allen智商高呢,就是素材的事儿!他说要是我们几个待一起的话,能不能录一下之前那节目第三期的reaction。
陈楚生了喝酒比苏醒的状态更明显些,苏醒看他一眼,说,他问我们能不能的意思就是可以说不能,你看看生哥和我像是能录reaction的状态吗?
陆虎眨巴眼睛,在心里嘀咕,好像你俩看着都还行,生哥稍微有点上脸但大家不都挺熟悉他这状态了嘛……微信上却是按他说的回了,说晚啦,都喝过茶了,要下次再录。
陈楚生自己这杯已经喝得差不多,顺手拿过王铮亮带来的啤酒,道了谢便扯了拉环,啤酒的白色泡沫涌上来,沾湿了他手指上的银色宽戒,抽了纸巾擦手,说,闲着也没事,录不了的话,大家一起看看也行。
陆虎说,也成。他回房间拿来平板,苏醒凑过去看,惊呼原来你有会员啊。虎子笑得一脸甜蜜,不是我的,我用的是嘘嘘的账号。
张远:fine。
其实距离他们录制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他们近来通告密集,一天的时间当两天用,之前录前两期reaction的时候已经感觉恍如隔世。三公的时候苏醒和王铮亮加回来,唱《活该》,又唱《失恋阵线联盟》。没有摄像,几个人也放松,想什么也就说什么了,讲前两次舞台没有他们感觉缺了一角,讲这里谁彩排的时候没唱好,谁忘动作,讲之前只有四个人的时候生哥话少,三公之后你俩来了生哥明显活泼很多。
王铮亮稳定发挥:生哥活泼,那就是生活。
苏醒:……
苏醒:王大爷我求你,太冷了,你再多说一句我明天就感冒。
王教授遗憾闭麦。
正片里放他们手持红白玫瑰,往身后抛去,又被男孩女孩尽数接走。王栎鑫看得感慨,笑着跟唱了一句,“你说你,学不会假装潇洒”,其他人很快接上。
你说你 学不会假装潇洒
却叫我 别太早放弃她
把过去 全说成一段神话
然后笑彼此一样的傻
年纪最小的弟弟打开刚才Allen抛给他的啤酒,仰着头接连灌下好几口,王铮亮拍了拍他的肩膀。成年人收拾情绪不需要太久,这一曲罢,半罐啤酒下肚也就差不多了,眼睛一擦说,“大家安可都在拿玫瑰,怎么就生哥你把玫瑰全给她们了?”
苏醒接茬,“对啊,怎么你和我们不一样都不提前说的?冠军就要与众不同是吗?”
陈楚生笑出褶子,却又看着他回答得很认真,“下次一定提前跟你说。”
说什么啊,怎么就变成跟我说了……苏醒偃旗息鼓,前一秒还有十足的不讲理的气势,现在耳根温度升高,大脑也要跟着散热,一时想不到用什么话来接,终究棋差半招。
安可就是节目的最后一趴了,下一期预告放完,节目自动跳到加更,他们也就接着看。苏醒伸手拿过没喝完的威士忌抿了一口。这节目的运镜不行,剪辑也够呛,上来就是节目企划在那儿为了节目效果挑事,苏醒替人解了围,又被针对。
一句“苏醒,你就是太聪明了”,把他架在实为低处的高处。
陈楚生往后靠,面上没什么表情,眉间却冷下来。
太聪明,不受控制,不便摆布。
他知道谁会这样说话,也知道什么意思。苏醒和他一样,过去的事让它过去不是因为主观上的避开不提,是真的没什么好谈的了。世上的事如果都有对错那倒简单了,站在后来的光景里去对过去评头论足未免太过高傲,他只觉得如果再来一次他们还是会做那样的选择,说活该从来不等于后悔,有些人永远不懂这个道理。
陈楚生喝了口啤的。
此刻苏醒坐在他旁边,大家都还在,这就够了。
而屏幕里的苏醒反应极快,四两拨千斤,“没事咱们不聊智商的事,我还要跟他们相处。”大家很快笑作一团,王栎鑫也及时接上他的话,插科打诨把话题也就这样带过去。
屏幕这头陈楚生也笑,拿过啤酒罐又喝一口。苏醒截住在空中跟他碰了一下,喝一口说,“你也觉得佢哋脑子唔好用对吧?”(你也觉得他们脑子不好用对吧?)
陈楚生摇头,“我就系觉得,你真个好叻啊。”
(我就是觉得,你真的很聪明啊。)
他有些醉,说话还是很自然,苏醒离得近了才发现这喝了威士忌又喝啤酒的人说话滚烫,每一个音节都烙在他耳边,一个字都漏不掉。
字面上差不多的话显然是不同意思,又由不同的人说来,只觉得天壤之别。陈楚生说了,又好听,于是他很理所当然地接了,笑得酒窝好深,“嗰个当然啦。”
他把酒瓶伸过去与陈楚生的易拉罐相碰,记不清是今晚第几下。金属和玻璃都硬,撞出清脆一声响,苏醒想,跟我俩的脾气似的。
他不止一次在脑海中把陈楚生想作某种金属制品,拨片,打火机,此刻是对方手中的装了酒和气泡的易拉罐,一开始是因为他唱歌的声音,后来就是因为他这个人了。
旁边坐着刚刷手机的王栎鑫对粤语也不陌生,此时跳起来,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大声审判:你们冠亚军又在聊什么?说我们不聪明是吧!
陈楚生还没反应过来,苏醒转过去一个白眼,“拜托,我们说人坏话都是当着人面说的好吗?”他朝陈楚生一扬下巴,“大哥夸我呢,被你打断了,你说怎么办吧,大哥可不经常夸我!”
王铮亮坐在旁边,眼镜都要掉下来了。听听,听听这是什么话?大名鼎鼎Allen Su怎么一瓶洋酒就醉得不轻啊,说出去谁还找他喝酒啊?可是除了醉酒他也想不到别的理由来给苏醒的话开脱了,谁不知道陈楚生不喝白茶时说话不多,而十句夸人的话八句在讲Allen啊!
陈楚生听苏醒随嘴怼人,这会儿反应能力又回来了,低声笑了笑。
“胡说八道,我夸你最多好不好?”
好不好,好不好。
屏幕仍在放着他们,除此之外悄无声息。这三个字在苏醒脑子里打着转,一圈一圈,听来有些晕乎乎的。陈楚生问他好不好,语气全然不像在反驳,只带了一分开玩笑的打抱不平,其余九分是纵容的商量。苏醒很容易就陷在这样的偏袒里,进入他难得的一种彻底放松的舒适状态,手搭上陈楚生的胳膊拍两下,表示行吧同意。
陈楚生感觉到身旁人的小臂很随意地搭在自己胳膊上,不合时宜地想到陆虎时不时喊两句让苏醒脱敏的一些拟猫赞美语录,觉得是有点像,有点像猫,偶尔有点像刺猬。他转头看,苏醒懒洋洋往后靠着,眼睛却映着光,比花絮里挂了一连串星星点点银灯的树和灌木还要亮。管他像什么,他想,是醒就很好。
陆虎刚去回完女朋友的微信消息,回来坐在另一个单人沙发,和张远挤在一处。张远说诶你坐上边不好吗,陆虎说那你看看Allen生哥亮哥不也挨着坐嘛。
加更放到吃饭聊天。他们吃夜宵的桌啊椅啊都摆在室外,人太多,桌子拼成很长一列,边上的菜只能走过去夹两块。王栎鑫和苏醒给大家添了两个菜,陆虎看着节目想起来,感叹那天栎鑫的小炒肉真的好吃。
苏醒一下坐直了,说,那西红柿炒蛋呢?
张远说,那还是比不上小炒肉。陆虎说,但是Allen比之前那次炒得好多了。陈楚生说,好吃啊。
苏醒无语,菜放中间了,你都没吃到过。
陈楚生就笑,是吗,对不起啊忘了,但看着确实好吃啊。
王铮亮更无语,什么记性啊这俩人,亚军没看到就算了,冠军当时离得远,还是喊他帮忙夹了一筷子的……
他们记得那天晚上的气氛一直不错,而对苏醒来说,是在陈楚生拿了吉他到达那个拐点的。这拐点不是往反方向,也不是向水平意义上的左右,不过是吉他声一出,时间就停住了。
陈楚生后背离开沙发,往屏幕前凑了些,眯了眯眼。苏醒的手从贴着他胳膊的位置收回去,隔了十几厘米,搭回自己腿上,仿佛刚才他们贴着手臂的温度是不清不楚的梦。
陈楚生自知小酌之后的状态和喝过几巡是不一样的,那天节目里摄像头录着,台本里说过几位老师可能有即兴合作的环节,他自然选择前者。也所幸那天晚上喝得不多,他现在想来居然真有一些清晰的分镜似的场景。比如那天Allen和他都穿得单薄,夏末夜晚风凉,他们的短袖宽大,空旷的袖管被风吹得皱起来、比如他中间弹的几个音与苏醒想的有出入,苏醒的手指很快地在他右小臂上点两下,指尖很轻。
陈楚生想到这儿,有种阈值很高的熨帖感。
见到发光的树了,手里也有吉他,身边是醒。他当时想的什么呢,他的手指拨在弦上,荡漾出恰好的情绪和恰好的旋律,苏醒在他身旁,他的右边,那晚喝了点酒的两个人,没醉也要摇晃,不小心体温就牵到心脏。
他记词不行,兄弟们也拿这事与他开玩笑,他也只慢悠悠为自己驳辩,我记不住词,但我记得事啊。所以真要论起那天,他脑中的文字模糊,盘旋着不肯褪去的都是苏醒的声音,苏醒唱着重新遇见,唱放不下和你明知道那是骗人的谎话。他们这些人其实并不鲜少谈到爱情,创作需要生活也需要,只是每次谈论时总是宏观居多,左不过来来去去,该相遇的会相遇,爱着的人会留下。问题绕了回去,他想,我当时想的什么呢。
“还好有音乐。”屏幕外的苏醒突然说,“没有音乐的话,我们这些人都不知道在哪里。”
哦,是了,他当时想,还好有音乐。
4.
节目看完已经很晚,陆虎张远从苏醒房间出来才想起来泡汤的夜宵。这个时间去不现实,明天估计还要早起,两个人一合计,去酒店旁边超市买些路上吃的。他们被团综的节目组坑怕了,这个算钱那个算钱的,现在即使是个没两天的录制,提前买些吃的总比没有好。
两个人是在结账时碰到陈楚生的,他拿的东西少,只有一包烟,排在他们前面老远。陈楚生付了钱,说在外面等他们,俩人赶紧说不用不用生哥你先上去呗,我们这儿估计还挺久。陈楚生也没坚持,哦了一声,跟他们说早点休息,然后一个人回了房间。
陆虎愣愣地跟他挥手,又愣愣看着他背影,不知怎么想起来几十分钟前看节目,是张远还是王栎鑫说的那句,亮哥和Allen来了,生哥都活泼了。这话不假,就像如果只有他和张远在,比如刚才那样,他们好像并不能立马找到与工作与音乐无关,仅仅只是适合这小店气氛的话题与陈楚生聊上一会儿。倒不是关系问题,这么多年一起吃了无数顿饭,音乐上也有合作,陈楚生也常常拍着他的背给他鼓励,说虎子我觉得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音乐人,你要自信。
可是人与人之间的磁场和氛围就是很难定义。也许是他在十五年前的比赛里离开得早没有太多相处机会,或者是他第一次听陈楚生弹着自己的吉他唱歌,便有一种他天生该食这碗饭的透明的疏离。那天是彩排,他听完在台下用力鼓掌,见前两天刚认识的Allen反戴棒球帽,一跃就跳上台去,拍拍陈楚生的肩又模仿港台腔调,说这位选手唱得太好了,我要给你晋级。而陈楚生刚刚还在唱苦情歌的眼睛变得充满笑意,说谢谢评委老师,然后拿起吉他,说走吧,去吃饭。
不说很久以前的事。今年兄弟们见面变得很频繁,白天勾肩搭背插科打诨,晚上喝了白茶个个也不安静,这边脸红那边掉眼泪。陆虎哭累了坐在那儿,看苏醒自己也站不稳还拿着手机去拍陈楚生说醉话,乐得镜头不住地抖,然后王栎鑫和张远去扒拉他们,几个人混作一团,他也会懵懵地想哦生哥原来是这样的,生哥喝多了也神智不清然后第二天早上差不多都忘干净。
但在陈楚生清醒的时候他们又会恢复以前的相处模式,生哥说话他就听着,这句怎么唱比较好,这段更适合谁的唱腔。王铮亮和苏醒来之前,只有他们四个人的时候陈楚生也会开玩笑,他们仨报完自己的岁数一齐看他,陈楚生认认真真拖长了声音说,二——十——八。摄像机对着,他们一下没想出来怎么接,现场沉默了一会儿,他想生哥是不是被亮哥带跑偏了,可亮哥的梗也不是这风格啊,然后听陈楚生自己笑了笑,重新说四十一。
这段后来被王铮亮看到就发到他们六个的群里,苏醒在下面回说,生哥说他二十八你们当时就快记下来呀,以后都不叫大哥了可以叫小弟。陈楚生的小名他们都没怎么喊过,放在这句话里却合适且熟悉。大家连着发了好多哈哈哈哈,王栎鑫艾特了陈楚生,过好半天出现他的头像,说刚才在写歌,看看大家聊了什么。苏醒很快跳出来:没什么!没什么大哥不用看了!
……
所以在陆虎的记忆里,即使他们都是朋友,相互开玩笑和相处的方式也不尽相同,他也没想过追溯缘由,反正自然而然就这样了,人嘛,现在这样就很好。
他们买了两大袋零食回酒店,随便拆了几包就睡了。第二天一早被导演组全部收走,说是录制结束再还。陆虎时不时就会想到他没吃完的那包薯片,早知道就全倒嘴里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他们这回录制的时间短,也是顾着大家有各自的活儿要忙,结束之后就奔向下一个地点。
群里倒是一直都挺热闹的。
阿根廷踢赢了克罗地亚进了决赛,十八号那天苏醒穿了蓝白的球衣,比赛前拍了一张电视和酒都准备好了的照片,王铮亮那边也差不多,于是他又把从不久前录的综艺里平台送的限量版梅西搬出来放旁边。阿根廷夺冠的时候真正的梅西捧着大力神杯,苏醒抱着身旁的玩偶梅西一边哭着喊球王一边觉得硌得慌。
他接连给王铮亮发好多条语音,没留神就都发在了他们几个的群里,夸阿根廷,夸梅西,说这场比赛无与伦比,虽然梅西不需要这个冠军来向世人证明什么,但去他妈的遗憾他就该是冠军,他就应该拿冠军,这样他所信奉的世界运转机制才足够合理。
陈楚生看群里一连好多消息,一句句听完了,仿佛能想象苏醒现在兴奋到不行的样子。他爱人也还没睡,听见这声儿从房间出来,问他是不是阿根廷赢了,苏醒这么开心。陈楚生说是啊,终于赢了。他往群里打字,恭喜恭喜。
王铮亮说,今天是个好日子,三十五岁的梅西拿了大力神杯,三十八岁的Allen也发了专辑。
陆虎:对哦!
陆虎:那么猫猫,我只有一事未了了。
苏醒的脱敏进程还在进行中尚未完成,看着手机五官都皱到一起,说你又喝大了吧!
陆虎没管他,自己接自己的话,说你什么时候开演唱会啊?
苏醒那边过了好久没有回音,久到他们以为Allen因为今晚太过激动,手机不小心掉地上摔坏了。
又过了几分钟,才终于看见苏醒回说,哎这事儿八字只有一撇呢,还在谈。
然后飞速又接着一句:但阿根廷是冠军!
5.
他们的通告并不都是单人,有时候也会三两聚在一起。自从梅西捧了大力神杯,苏醒持续了好一段时间的好心情,吃饭买单什么的一口答应,张远陆虎王栎鑫一天感谢梅西好几次。
二十号一过,跨年的味道就出来了。十二月下旬每过一天都往明年迈一步,苏醒忙得焦头烂额还得看一眼备忘录,啊,怎么这么快就要月底了,明天又要跟他们几个见面了。
他们的跨年录制在上海,定了提早几天飞过去的机票,要提前彩排的话时间也有空余。所以黄少峰组局说约陈楚生吃个饭的时候他答应得干脆,毕竟明天就要飞上海,就当先和几个朋友提前跨年。对面又说,哦苏醒是不是也要去的,你叫上他一起来呗,上次朝阳打歌中心回来就没聚过。
陈楚生说,他这段时间都忙,行,我问问。
一问倒还真把他喊出来了。两个人一起来的,走到订好的包厢,黄少峰坐在里面些的位置,却一眼就看到他们,哟Allen,好久不见啊,还得是小弟才能把你喊出来。
苏醒说,那峰哥要是给我打一电话,我肯定也出来啊!
黄少峰说,微信问了两回你都没空,这还怪我呢?
苏醒想了想,好像确有其事。
黄少峰开玩笑:所以说还是小弟面子大咯。
苏醒说不好意思啦,最近确实事儿比较多。
他拿来开瓶器,倒满面前的杯子说,来峰哥,我得敬你一杯!
他们俩坐得远,黄少峰拿着杯子过来碰了碰他的酒杯,刚喝完,转身一看旁边陈楚生已经拿过苏醒那瓶酒给自己也满上了,笑着说那我也敬峰哥一杯。于是他就这么一个人喝了两杯酒,一开局就迷糊了。
音乐人吃饭就聊音乐,往年的近年的未来的,最近新写的词新作的曲,哪里还不错哪里还想再改改,最后说明年,明年一定做出来让你们先听。旁边乐队的兄弟提醒说,Allen可以,可别让小弟再听了,他几条语音发过来你就哭着把歌让他唱了。
黄少峰已经喝得上脸,说去你的,哪有这么没面儿,我们是洽谈的好吗。
陈楚生笑,说,哎这回倒不是我,你这首是Allen的风格,他唱会很好。
苏醒惊讶:哇楚生,你就硬抢他们是吗?
然后转头对黄少峰:峰哥,没错,我也很会洽谈!
黄少峰迷迷瞪瞪,脑子转了好一会儿,憋出几个字:你们俩真的是……
真的是什么呢,他也知道陈楚生说得对,这歌还真就适合苏醒,苏醒的节奏感和对旋律的把控一流,和这歌能配到地老天荒去。他想半天,觉得算了,就当又给自己明年接了个活。于是他这话没讲完,又把酒杯举到空中,大家和他一样动作,红着脸哑着嗓子,说行,敬音乐!
6.
谁也没想到这饭局聊到太晚,距离他们早上的飞机也没几个小时了,相互告别之后出了门,就剩他们两个人在北京十二月底的寒风里等车,谁的家离机场近就去谁家,休息一会儿直接就去机场了。
他们今晚其实喝得不算多,或许陈楚生多一些,因为苏醒比他话密。俩人在风里待了会儿就当醒酒,结果一坐上车,车内暖和,连带人的血液都温暖起来。
陈楚生半眯着眼睛,也不困,脑子回放着今晚的歌和人,又想到刚才酒桌上有人提了一嘴苏醒的新专辑,于是缓缓开口问他,醒,你的专辑,什么时候能收到啊?
苏醒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回忆了一下,答说,快的话一月吧,怎么了?
陈楚生说,哦,没事,我买了一张寄回家的。
苏醒一时愣住。他们认识这么久了,专辑里又是以前发过的歌,他其实一开始想过让助理留几张给兄弟们,但又觉得过于矫情,也就作罢。
可陈楚生说他买了。苏醒花了好几秒秒才缓过神来,赶快说谢生哥。几个字说得有力,像是那句总拿出来用玩笑代真心的“我敬你一杯”。然后下一句又转折,陈老板怎么不多买点,买个五百张?
陈楚生听了,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缓眨眼,好像真的在回忆当时买这一张时候的心境,然后给他一个答案。
苏醒平时就见不得别人尴尬,有时自己开的玩笑忍不住自己又去替人填上了,可他与陈楚生却不,他们从不需要小心翼翼去维护关系,陈楚生会笑着缩一下脖子就把Allen讲理或不讲理塞给他罪名都揽下,然后对旁人说“他在教训我”,配合眼角笑纹来看好像“他刚送了我一颗糖”。所以如果说什么时候苏醒要在陈楚生这儿把自己的话拆了递台阶,只能是因为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他接不住陈楚生看着他却一言不发的沉默,或许几秒钟可以,但不能太久。
“哎呀……”苏醒张口,冷不防和陈楚生的话口撞到一起。
“我当时是觉得,你的专辑这么好,我肯定是要买的。”陈楚生和他的声音同时响起来,打断了他还没想好的替自己的找补。“我跟火星电台那几个人说,跟一些朋友们说,Allen的专辑很好的,让他们去听听看……”陈楚生好慢地、认真地说,“我自己的话,买一张在家听,就好了。”
带着酒精的空气里,陈楚生呼吸的温度比平常要高些,低低地说着你的歌好听,我是要在家里听这一张的。苏醒静静听了,他看陈楚生,总觉得如果自己能听见这个人心里在想什么,应该和他说出来的是一字不差的。
知道啦,知道啦。苏醒说。
陈楚生尤嫌不够,停顿一会儿又问他,那还有你的演唱会呢?
那天陆虎在群里问的时候他也同样在等一个答案,而苏醒的回复也算意料之中。
他明白苏醒,看起来圆融,好像吊儿郎当又如鱼得水,其实很难有真正的安全感。他会把自己最珍视的东西画一个圈,保护着在这个范围内的一切,其余的可以拿去开玩笑,这些不行,他对待他在乎的东西小心翼翼又患得患失,未完成的演唱会算其中一项,在尘埃落定之前都不能算是百分之百。
苏醒像是从上一个问题就知道他会问演唱会,现在听他问出来了反而松了口气,说,“赞助谈得差不多了,也在计划地点,还没完全定下来。”他沉默几秒,重新开口。“楚生,你知道,演唱会这种东西已经距离我太遥远了。我想象过无数次,但世界上的一切都存在变数……”
这么多年,他眼见太多理所当然的事变成泡影,触手可及的东西消失不见。其他的事大不了降低预期来规避风险,退一步也就海阔天空了,但演唱会不行。他要All in,摆出所有筹码换一场迟到的盛大。
“我知道。”陈楚生声音不响,却无比清晰:“都会顺利的,你相信我。”
我今年生日,替你的演唱会许过愿的。
“我信啊。”苏醒答得理所当然,他看向陈楚生,话说出口的瞬间竟真的完全放下心来,“我当然信你。”
他十六岁远渡重洋飞到南半球,二十三岁回国就一头扎进热烈的夏天,这么多年沉浮,对世界、对音乐,哪怕对自己都有过不确定的摇摆心境,唯独对陈楚生没有。若是以前,如果哪天陈楚生说,醒,我们去流浪,他也不会问去哪儿就能答应,甚至不收拾行囊。现在呢,现在也没什么不一样,无非就是从流浪变成去实现他的一个好多年前的梦想。这些年他们一同走吊桥,时间长了也悟出些道理来,吊桥这东西看似狭隘陡峭,实际上也确实危险丛生,可他们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这件事本身就有平稳吊桥的力量。
所以即使去荒岛也没事,伸手去摘星星也没事,相似的自由的灵魂连冲破桎梏都是果断的,被时间推着就往前了,不懂瞻前顾后。
他想着就明白了,是啊,没什么好担心的。
陈楚生向他伸出一只手,苏醒笑了笑,伸手与他击掌,像这十五年间无数次台上台下唱完歌那样。
“那我的演唱会,你得来当嘉宾。”
陈楚生说,“诶,不一定,有费用吗?”
“……”苏醒一愣,瞪大眼睛,“你说个价,多少才能请到您这位冠军?”
陈楚生有心调侃,“哦,这我得问问我经纪人。”
苏醒乐了,朝他倒过去扒着他手臂又拍他两下,“哇这大牌耍得,请你来是荣幸好不好?”
陈楚生点了点头,笑得弯了眉眼,“嗯,我很荣幸去你的演唱会。”
车在继续往前开着,他们并肩坐在暖气充足的后座。时间已经跳过零点跨越到明天,再过几天他们也会一同跨入明年。那个时候他们会觉得,未来不过和此刻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正如街上车水马龙,总有车会一直开,驶向世界的尽头。
End.
月落星沉 25 思念一个荒废的名字
之前二十五章是图片,因为正文发不出来。我改了文中几个字,过审了,所以发出来替换一下前面的图片二十五章。
集合里顺序还是对的,不影响阅读
以下是正文↓
— — — — — — — — — — — — — — — —
忘记了从什么时候起,陈楚生开始断断续续的做一个梦,一个神奇的梦。
梦里,有另一个小陈楚生。
梦里,没有时间概念,且与现实时间的流速不一样。有时在梦中呆好几个星期的时...
之前二十五章是图片,因为正文发不出来。我改了文中几个字,过审了,所以发出来替换一下前面的图片二十五章。
集合里顺序还是对的,不影响阅读
以下是正文↓
— — — — — — — — — — — — — — — —
忘记了从什么时候起,陈楚生开始断断续续的做一个梦,一个神奇的梦。
梦里,有另一个小陈楚生。
梦里,没有时间概念,且与现实时间的流速不一样。有时在梦中呆好几个星期的时间,醒来发现现实不过过去一夜;有时在梦中呆几个小时,醒来发现现实依旧过去一夜。
这个梦是连续的,但做梦的时间并不是连续的。现实世界的他有时接连几天每晚都入梦,有时一连几个星期进入不到梦里。没有规律,是随机的。
而他像是一个旁观者,上帝视角看着梦中的小陈楚生过着与现实中的自己曾历过的差不多的生活。慢慢长大、喜欢音乐、爱上吉他,然后19岁离家外出闯荡。
依旧是去了深圳,依旧在酒吧走唱,依旧住在白石洲他当初住过的地方。每次梦到他,陈楚生都觉得很有意思,兴致勃勃的看着他工作、生活、开心和失落。
大多都是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但以他现在的年纪去看当年的事,不得不感叹当年的幼稚可笑。有时吐槽几句,有时笑话几声,反正也没有人能听到。挺好,就像看一场大型连续剧,这个连续剧的主角是曾经的自己。
每次入梦他都饶有兴致笑看着,像看着一个电子宠物娃娃。直到有一天,他变成了他。
陈楚生在又一次入梦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不再是旁观者,而成了事件的经历者,他可以控制梦中陈楚生的身体了。
陈楚生奔四的眼界阅历和所掌握的知识,远不是20出头的毛头小子可以比的。所以才有后来的一些传闻,说他是天才,说他在很短的时间内掌握了大量的乐理知识,在音乐上有高深的造诣。哪有什么天才,不过是多了二十年的积累。
于是梦里的他提前好几年组乐队,成功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在梦中世界里的音乐界有了一定的地位,积累了一批忠实歌迷。尽管没有大红大紫,但乐队演出场场座无虚席。
能做音乐,有听众,有安身立命之所。陈楚生很满意梦中自己的处境。
不知是否因为陈楚生做了和现实中不一样的选择,导致发生了一系列的蝴蝶效应,梦中很多事都变得和现实自己曾经历的不一样了。比如现实中好几年之后才认识的人提前来到了他面前,比如该在那个时间节点上认识的人并没有出现。
但是这是梦嘛,无所谓,陈楚生并不在意,也不打算去矫正,他并不想走现实世界的老路。反正等醒过来睁开眼睛就又回到现实了,梦中何不随心所欲一点?大部分时候他都对音乐之外的事不在意,云淡风轻,无欲无求一样。他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玩全息投影游戏一样打造自己的另一个人生。
可是,可是,这个世界会有苏醒吗?他想看看他。不做什么,只看一眼就好。
于是陈楚生在现实中找苏醒喝酒的时候,闲聊时的问他,在澳洲待的那几年哪个时间点会回家。
得到答案后,他默默记在心上。在梦中静候苏醒归国的时间,踏上去西安的路。然后凭着记忆来到苏醒家附近,在周围来回晃悠,期盼能见他一面。
他很幸运的等到了。是比他刚认识他的时候更小一点的苏醒。
又大又灵动的眼睛,深深的酒窝,以及微微凸起兔子一样的门牙。与他爸妈一块散着步正笑嘻嘻的说些什么。
陈楚生不远不近的跟着看着,眼眶湿润,几乎要落泪。还好,还好,这个世界,有他。
看着稚嫩的苏醒,他忽然想起几年前,有一次苏醒丧丧的的跟他打电话。哼哼唧唧声音满满的委屈,跟他抱怨吃冰把牙硌掉了一块,太丑了于是去整牙了。碎碎念了一大堆,最后得出结论以后要多喝水,少吃冰。
在之后第一次见到他,捂着嘴不让他看,让他发誓不笑话他。在陈楚生再三保证绝不会笑的情况下,不情不愿的松开手。
兔牙没有了,但还是很可爱的。陈楚生欲伸手摸摸,苏醒一蹦老远,大眼睛咕噜咕噜转,白他一眼,像只警惕的猫。
当时的他很无辜,天知道他真的只是好奇而已。举手做投降状,就算手握着真理也得乖乖认错。这只猫警惕的看他一会,确定他不再动手动脚,才期期艾艾再次贴过来,嘟囔整牙时的疼痛和不舒服。
有兔牙的苏醒真的很久很久没见了。
他跟在他们后面,隐约听到他们在说第二天苏醒就要走的事情,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注意身体之类的话。
他没办法上前搭话,他们不认识他,只能远远地跟着。第二天一早守株待兔,等他们出来,继续跟在他们后面,跟到机场,目送苏醒登机。
离开西安后回到深圳他继续按着自己的节奏去打拼,写歌,做音乐,再后来开了酒吧。
梦中需要为酒吧命名字的时候,陈楚生打算叫它星离月会。是在很久以前曾见过的一个词,形容时分时合,时去时来。正如酒吧,来来去去,形形色色许许多多的人,忽来忽往,时聚时散。
但现实中苏醒对他说,他要结婚了。
他的星星离开了。
于是陈楚生去掉了月会,只余星离。
其实陈楚生在梦中过得很爽,无拘无束,随心所欲,成为当初现实生活中那个年龄段的陈楚生最想活成的样子。
可是总觉得差点什么。并且这种心境,越临近梦中自己的26岁越明显。他有些焦躁,开始不安。尤其是在得知《快乐男生》比赛海选只有五个赛区,没有西安赛区时这种焦躁不安达到了顶峰。
陈楚生终未瞒过自己的心,他开始对自己承认一个他一开始就知道,但不想面对的事实。
那个多次被他在梦中无意识写进日记本后又多次划掉的名,那个被他或有意或无意遍布歌曲作品里的字,那个不管在什么地方看到都会多留意一眼的词,那个在现实世界中让他背负道德枷锁多年,花费很大力气终于得以自恰的名字,醒,苏醒。
不管在哪个世界,我都想认识你,不管以什么身份,我都想陪着你。
在梦中26岁身体40岁灵魂的陈楚生向自己的内心低头,终于决定要去找他,苏醒,他的醒。
人生啊,如此短暂,若无知己,该多么寂寞呢?去找他吧,去找他,做朋友,只是做朋友而已。陈楚生压下内心最深处的蠢蠢欲动这么告诉自己。
可是去哪儿找他呢?一时间陈楚生竟无从下手,毕竟西安赛区都没了,醒会不会也做其他的决定呢?
想来想去,陈楚生决定去各个赛区碰碰运气,如果找不到,再去西安或者悉尼,不管用什么办法,他一定要认识他。
他又一次很幸运。在转遍各个赛区,到达最后一站广州赛区后,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脸庞精致,体型娇小,戴着耳机漫步在广州街头。
陈楚生几乎热泪盈眶,他小心的跟在他身后,思考如何自然的搭话。看着苏醒走进一个小公园,看着他做一些奇奇怪怪又可爱的动作,看着他走到一个长椅旁,看着他坐下。陈楚生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终于决定上前,却在靠近他的瞬间,失去了所有属于四十岁陈楚生有关现实的所有记忆。
可曾经就一眼喜欢上的人,不管在哪个时空,不管在什么时间,不管是在什么场景,再次看见还是会喜欢,还是会欣赏。
“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你好,我叫,陈楚生。”
“你刚刚唱的R&B绝了,真好听。”
失去记忆的陈楚生,理所当然的重蹈覆辙,再次溺在他装着星辰的眼睛里,再次动心,再次沦陷。
这一次没有任何附加条件。他是苏醒,他是陈楚生。
在陈楚生故意喝下加了料的酒,试探并确定苏醒心意后,他决定向他告白。但要先解决来自于父母的有可能的阻拦。于是他回到海南,把一切过犯罪愆揽在自己身上。告诉父母,他爱上了一个男人,要和他共度一生,非他不可。只是现在还没有去告白,想先得到父母的支持。
然后,他告白了,在一个并不是特别合适一点也不浪漫的情况下。
可他没办法,苏醒态度不对,他不安,他害怕,他内心总有一种要失去他的惊悸。
“我……我爱你……”
举着戒指的陈楚生眼睛亮晶晶,满满的期盼。
“……但仪式感还是要有的,对吧。”
举着戒指的陈楚生眼睛光亮期盼消失,转换为慌乱。
他想单膝下跪,却忽然被苏醒紧紧抓住胳膊。陈楚生捏着戒指盒的手指发紧,因太过用力而泛白,毫无血色。他看见苏醒眼泪掉下来,他听见苏醒一声一声的“对不起。”
对不起?为什么对不起?陈楚生心里一直被压着的恐惧迸发,身体忍不住有些发抖。醒在拒绝,他要拒绝!怎么办?怎么办?所以昨天王栋说的是真的?怎么办?会失去他吗?
可是明明他同意了的,他后来明明同意了的!
所以,不是因为是我,只是因为兄弟义气?换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他的朋友,他都……
所以才会痛苦到无法睡觉,吃不下饭?
北京……工作室……
他会离开?他想离开他!不可以,绝对不允许!
把他关起来。
恐慌到了极致,陈楚生颤抖的身体忽然开始平静下来。他若想离开,就把他关起来。
苏醒,醒,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你只能待在我身边,哪都不要想去。北京?呵!
看着面前簌簌的掉着眼泪,哭着说“对不起”的小孩,陈楚生眼里闪过偏执和危险,满满的都是势在必得的占有欲。
醒,怎么办呢?你遇见的是我。他眼睛中流露出一丝怜悯,醒,你说你,怎么就遇见我了呢?真可怜。
陈楚生甚至开始有闲心欣赏这美人垂泪的画面,长睫毛湿润,眼睛眨一下便落下一串串如珍珠一样的泪,鼻头红红的,直教看的人好生心疼。真好看,是我的。
不知道在床上哭起来是不是也这么好看……一定比这更好看吧?
看看苏醒死死拽着他胳膊不让他往下跪的手,那乌青的胎记衬得手白皙又细腻。从刚才就起反应的身体现在更是开始发疼。
视线回到巴掌大的脸上,明亮的眼睛还在垂着泪,喃喃的唇还在一张一合,说着他不爱听的话。陈楚生拧拧脖子,不如现在就比比吧?看看到底是站着哭的好看,还是躺在他身下……
视线忽然开始模糊,陈楚生蹙眉,眨一下眼睛,清晰了。他往前一步贴近正在掉眼泪的小人儿,伸手欲往他后颈捞。视线再次模糊,这次模糊的很厉害,面前的戒指,苏醒的脸,几乎都要看不见了。
陈楚生身体摇晃一下,皱着眉努力睁眼睛想要看清,视线忽然陷入黑暗,下一秒失重感传来,躺在床上的陈楚生猛的睁开眼睛坐起来。
宽敞明亮的房间,熟悉极了。被遗忘的记忆打开闸门,轰然流入脑海。陈楚生喘着粗气维持着姿势坐了好久。
四周静悄悄的,妻子可能去送儿子上学去了,家里没有一个人。
“陈楚生,他现在确实爱你。可他会爱你不过是基于比赛高压环境下的吊桥效应,如果没有吊桥呢?”
如果没有吊桥呢?
如果没有吊桥呢?
如果……没有吊桥呢……
十三年前,某个夜里,陈楚生压抑着心中的愧疚带着满身期盼,深夜敲响苏醒家门。
“当然,楚生,当然。我们一直并肩走着啊。嫂子是我见过最完美最适合你的女人。你不该放开他的,生哥,你该去挽回。”
苏醒站在门里边,对站在门外的陈楚生说。说完,又问他:“很晚了,生哥,你要进来坐坐吗?”
他这么说着,但身体堵在门口一点没让。自己当时说了什么呢?忘记了。等他再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到楼下,快要离开那个小区了。
不行,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陈楚生猛地转身欲返回,这才发现有个人一直跟在他身后。他认得他,是苏醒的朋友,余儒海Daniel。
见陈楚生看到他,Daniel向他点一下头:“Allen让我来送你。”
陈楚生也胡乱点一下头,他没有心思寒暄,他要去找苏醒。
Daniel伸胳膊把他拦下:“你去哪?”
陈楚生黑漆漆的眼睛看向他:“找苏醒,有事。”
“你走吧,陈楚生。”Daniel眼神平淡的看着他。
陈楚生本就跟这个人不熟,他不想理他,淡漠的看一眼拦在面前的胳膊,绕过去。
“陈楚生!”Daniel几步追上,再次拦住他。
陈楚生皱眉,眼里流露出不耐烦,明晃晃的写着“你有事?”
“陈楚生,去年的那场比赛,你是唯一一个从头到尾一直站在Allen身边支持他偏向他的人,我很感激你。”
陈楚生表情冷漠。可笑,你是谁?凭什么谢我?用得着你谢我?
Daniel的声音还在继续:“可那些后来与Allen关系才好起来的人,我都与他们成了朋友。唯独你,最偏向他的人,我却不愿跟你结交。”
陈楚生漠然,那又怎样?关我什么事?
“你是对他最好,可是那些偏爱和例外,真的纯粹吗?”Daniel眼中忽然流出讥讽,“Allen与人相处,向来没有安全距离,再加上在国外的这几年,行为举止比较热情开放。那你呢?你也没有吗?他很聪明,可对于他信任的人,却从不怀疑,从来都往最好处想。那些当初刚刚萌芽的懵懂的情愫,他不懂,你也不懂吗?你当然懂,你不光懂,还故意放任,乐在其中。”
Daniel越说越气愤,声音低沉压抑着怒气:“所谓pk从来不选他,就连彩排都不举他的手,在万众瞩目中为他整理衣领。那些特例关心,那些爱护打趣,那些挑逗撩拨。陈楚生,你敢说你没有私心吗?!”
“现在你又要干什么?鱼头熊掌尚且不可兼得。而你,爱和责任都想要,凭什么?陈楚生,你凭什么?”
“我分手了。”陈楚生终于说了一句话。
Daniel一愣。怪不得,怪不得他在陈楚生离开后,面色惨白,像被抽走了全部力气。抓着不知从何时起便一直戴在脖颈上的项链,贴着墙缓缓蹲下。然而他自己都快要崩溃,却还抖着唇对他说:“大海,你去帮我送送他,我怕他出事。”
在他愣神的间隙,陈楚生已经又一次绕过他走过去。 Daniel转身对着他往前走的背影:“所以呢?陈楚生,你去干什么?去折断他的脊梁,碾碎他的骄傲,把他的自尊踩在尘泥里,然后让他跟你在一起,是吗!”
陈楚生停下脚步,转身:“你什么意思?”
Daniel目光犀利凌冽,冷笑:“陈楚生,你这种人说好听了是不食人间烟火,说难听了是冷清冷性薄凉自私,向来只在意自己想要的。我问你,你为什么会分手?”
陈楚生只是看着他。
“无非是不爱了。”丹尼尔也不需要他回答,“那为什么会不爱呢?因为苏醒。陈楚生,你可真厉害呀,你让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他自己最恶心最不耻的男小……”
“住口!”
“呵!你有什么脸在这发怒,这不是你做的吗?你爱他,却从不曾站在他的角度想想。他如此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成为别人感情里的第三者!是,我没办法否认,陈楚生,他现在确实爱你。可他会爱你不过是基于比赛高压环境下的吊桥效应,如果没有吊桥呢?”
“陈楚生,我言尽于此,腿长在你身上,怎么做是你的事。但是你若敢伤他,我绝不会放过你。”
那天,陈楚生在苏醒家楼下站了一夜,凌晨天快亮时终于缓缓离去。
苏醒,你是逆着洪流奋勇前行的星,你是在九天翱翔的凰。你该昂首挺胸,你该光芒万丈,你该满身桀骜肆意张扬。
至于我,我会一直不远不近的看着你,会是你最合格最体面的兄弟,是你偶尔累了随时可以停靠休息片刻的安全港。
原来是梦啊,竟然是梦啊。陈楚生木然机械的下床,扶着墙,跌跌撞撞的来到地下室,他在家里工作的地方。关上门的瞬间,他腿一软跌倒在地毯上,仿佛窒息了一样大口大口的汲取空气。
醒,苏醒。
陈楚生捂着胸口蜷曲成一团,好疼,密密麻麻的疼。半晌,地上蜷曲成一团的身影发出阵阵痛苦的低笑。
陈楚生,陈楚生,我竟不知你的道德底线如此之高,做梦都不会梦到他答应你。该夸夸你吗?
陈楚生,你永远也得不到他。
“他现在确实爱你。可他会爱你不过是基于比赛高压环境下的吊桥效应,如果没有吊桥呢?”
如果没有吊桥,连他的爱也得不到。
“当……岁月……像海浪带我到……很远很远……”
“在望不到边……听不到爱的每一天……我用相信明天编织了一个谎言,欺骗每个辗转难眠的夜……”
“看时隔变迁故事都被光阴重现,谁是你现在惦记的人,那些幸福的……心动的……历历往事……让我思念……”陈楚生嗓音颤抖,泣不成声。
让我思念一个已被荒废的名字。
醒,苏醒。
月落星沉 24 永远差的一点点
苏醒再度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一早了,入目是洁白的病房。陈楚生坐在床旁边枕着胳膊趴在病床上,安静的睡着。是26岁的陈楚生。
苏醒扯扯嘴角,竟然没有回去,真好,又偷来一天。陈楚生的薄薄的嘴唇抿起,眼睛闭着,下面有淡淡的乌青,微微皱着眉。苏醒安静且贪婪的看着,好久没有这么看过楚生了。
似乎感受到苏醒的注视,陈楚生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睛。
苏醒露出笑容,欲起身:“楚生。”
“醒,感觉怎么样?难受吗?有没有那里不舒服?”陈楚生连忙扶起他来,摸摸他的额头,关切询问。
“没有。”苏醒又笑,声音因长时间没有说话而微微沙哑,“楚生,我饿了。”
“...
苏醒再度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一早了,入目是洁白的病房。陈楚生坐在床旁边枕着胳膊趴在病床上,安静的睡着。是26岁的陈楚生。
苏醒扯扯嘴角,竟然没有回去,真好,又偷来一天。陈楚生的薄薄的嘴唇抿起,眼睛闭着,下面有淡淡的乌青,微微皱着眉。苏醒安静且贪婪的看着,好久没有这么看过楚生了。
似乎感受到苏醒的注视,陈楚生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睛。
苏醒露出笑容,欲起身:“楚生。”
“醒,感觉怎么样?难受吗?有没有那里不舒服?”陈楚生连忙扶起他来,摸摸他的额头,关切询问。
“没有。”苏醒又笑,声音因长时间没有说话而微微沙哑,“楚生,我饿了。”
“啊,在这。”陈楚生拿过病床旁边小柜子上的保温桶,“早上去买的,见你没醒,就没有叫你。医生说,你胃病犯了,只能喝粥。”陈楚生一边说一边打开,盛出一小碗,用小勺搅一搅,试作要喂他。
苏醒轻笑:“生哥,我又没残,喝个粥还是可以的。”
“啊?哦,好,你自己来。”陈楚生有些失落。
苏醒垂下眼睑,装作没有看见,慢慢喝粥。喝完了,把碗递给一直在旁边盯着他的陈楚生。
“还要吗?”
苏醒摇摇头:“楚生,我想回家。”
陈楚生定定的看着他,苏醒大眼睛也看着他。
“好。”
回家路上,苏醒歪着头盯着陈楚生开车的侧脸,酒窝浅浅。陈楚生不时看他一眼,满眼笑意。无人说话,气氛却如此融洽舒服。
苏醒先打破沉默:“楚生,你为什么不问我。”
“你想说吗?”
苏醒眼珠转转,没有说话。
陈楚生笑笑:“医生说,你身体就是太疲惫,再加上没有吃东西,太过虚弱才会晕过去。你没事我已经很开心了,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想知道,因为担心你。但不说也没关系。”
酒窝再度出现:“明天,明天再告诉你。”如果明天还能看见你的话,二十六岁的小楚生。
年轻就是好啊,恢复的快,现在已经有些精神了。哎!说起来,楚生现在得叫我哥哥吧?
不过,楚生,楚生,你这年轻身体里,是二十六岁的你,还是四十岁的你呢?
“对了楚生,之前都没有问过你,酒吧名字为什么叫星离呀?”苏醒状似闲聊一样开口。
为什么?陈楚生仔细想了想,不太清楚了,记忆断断续续不甚连贯。本来想叫“星离月会”的,可是为什么会省掉后面的字,只留“星离”,他不记得了。
“不好听吗?”
“好听,很……怎么讲……”苏醒忽然卡壳。
“忧郁。”陈楚生替他说出来。
“对,很忧郁的感觉。”
“本来想叫星离月会来着,但是后面的字如果是‘会’的话,就总感觉有点……不正经的感觉。”但没关系,陈楚生会编。
“哈哈不像正经场所是吧?”苏醒被逗笑。
“是……而且忧郁多符合我的气质!”陈楚生理直气壮。
胡说八道,苏醒转头看向前方,他在胡说八道,没说实话。所以,楚生,真的会是你吗?生哥,楚生……
回到家,苏醒抱着自己的笔记本坐在沙发上专心致志的看。
陈楚生在厨房切了些水果,端出来,来到苏醒身边,坐下。
苏醒把笔记本放在一边,身子往前探,捞了一块水果,毫无痕迹的躲开陈楚生伸过来欲摸摸他耳垂的手。
陈楚生抓了个空,顿了顿,抿抿唇微微吞咽一下,收回手垂眸。醒……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
“快男总决赛昨天晚上……不对,前天,前天晚上播出了,你知不知道?”苏醒嘴里鼓鼓囊囊的,嚼着水果含糊不清的问。
“总决赛了吗?我没有看。”陈楚生抬眼看他。
苏醒眼睛亮晶晶:“那我们一块看看吧,前天快结束的时候我睡着了,嘿嘿。”
应该是无心的吧。看着亮晶晶对自己眨巴眨巴的大眼睛,陈楚生想着,压下他心中的微弱的不安。
“好呀。”
苏醒拿过电脑,退出所浏览的的页面,找出视频,放在桌子上。陈楚生眼尖的瞥见他刚刚退出的页面有“北京……工作室……”的字样。
视频里比赛已经进入投票环节。苏醒转向陈楚生,问:“楚生,你觉得谁会得冠军?”
陈楚生思考一下:“我觉得……应该是张杰吧?王铮亮唱的很好,但前面PK耗费了太多票了,不一定能超过张杰。”
苏醒忽然露出一个调皮的笑:“楚生楚生,你说要是我去参加了快男,会得第几名?”
“那肯定是冠军呀!”陈楚生说的理所当然。
“对我这么有信心呀?”
“因为你很强。”
看着陈楚生认真的神色,苏醒歪歪头:“那……那要是我们两个都去参加快男了呢?”
“那你也该是冠军。”陈楚生笑眯眯,“我做亚军,我们俩一块大杀四方!”
“为什么?”苏醒满脸好奇,紧盯着陈楚生的脸,不放过一丝变化,“可我觉得你会是冠军我才会是亚军哎!”
陈楚生搂住苏醒:“这个节目虽然叫《快乐男声》,但也不仅仅看声音。唱歌嘛,我觉得你很强,我也不差。不过你会跳舞,而且…咳…外貌条件也好,很漂……很帅气,所以,你应该会是冠军的。”
陈楚生一上手,苏醒僵了一瞬,很快放松。他说着,苏醒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试图找到端倪。可是没有,他脸色很正常。
苏醒垂下眼眸,努力表现出若无其事。
应该不是楚生,不是他的楚生。
这么说也不对,毕竟楚生从来没有属于过他。
苏醒内心五味陈杂,不知该庆幸不是他,还是失落不是他。他嘴角微弯,舔舔唇,露出浅浅酒窝,低下头,顺着面前的小陈楚生的话喃喃重复:“你说的对,我应该…是冠军的……”
可他不能是冠军的,冠军也不能是他的。
低眉浅笑陷入自己思绪的苏醒没有注意有一道危险的眼神如狼一样盯着他。
红红的唇,油光水润的,陈楚生吞咽一下口水,眼神微暗。揽着苏醒肩膀的手不知何时摸到苏醒的后脖颈在他后颈摸挲。
“嗯?你……卧槽?”
陈楚生的手暧昧的苏醒后脖颈留恋,在他察觉不对劲发出疑问时微微用力捏住猛的一捞,两人变成面对面的姿势,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刚刚还在悲春伤秋的苏醒被这场景整蒙了,一时间情绪接不上,下意识脱口而出一句国粹,表情空白。陈楚生紧盯着那片红润的眼睛深沉幽暗,视线恋恋不舍一样转向苏醒眼睛,哑着声音:“我想亲你。”
说完捏着苏醒后颈的手微微用力往下压,头往前凑,唇瓣微张。
“等……楚生……”苏醒终于反应过来,伸手推他,头左摆右摆努力躲避,“等等,楚生……”
躲开了,但没完全躲开。后颈被捏着,头动的很是费力,苏醒努力侧着头,依旧被亲到酒窝上了。但楚生并不满意,微微侧头继续去找他的唇。
没有亲到,醒在躲。陈楚生意识到这个问题,心中急躁,更加努力往前凑,一只手去抓正在推搡他的双手,一只手依旧捏着苏醒后颈,但不敢用力,怕伤到他。
“……别……哎你……楚生……楚生楚生,你先等等……楚生!”密密麻麻的吻落在脸侧,苏醒受不住了,重音叫他一声。
陈楚生停下动作,抬起来看苏醒。几次都被他躲过,一直没有尝到想要尝的,他委屈极了,气喘吁吁:“你……为什么不给亲!”
经过刚才的一番推搡拉扯,苏醒几乎要被他压在沙发上。陈楚生居高临下看着苏醒,平日里萧萧肃肃总是古波无平的眼睛里此刻满是欲色和渴求,眼尾染上一片绯红。他红了眼,用委屈的腔调理所当然的质问苏醒。
好……好诱人,从来没在这张脸上见过……等等,苏醒!AllenSu!你够了!清醒一点!苏醒恨不得再给自己一个耳光。
“那个……你先哎!”苏醒挣出手推半压着他的人试图让身上的人先起来。然而他一动,陈楚生也跟着动,两人身体贴紧了,苏醒也清楚的感知到陈楚生身体正在起变化!
“你……你……”苏醒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么说。年轻人血气方刚,该赞叹陈楚生这年轻的身体气血旺盛吗?
陈楚生当然也知道,他低头看一眼,混不在意。以为苏醒是害怕,急躁的安抚:“我只亲亲你,不做别的。”说着又压下来,苏醒再次躲开。
陈楚生顿住,贴着他,红着眼睛,声音柔下来,委屈的小声问:“醒,为什么不给亲?”
为什么不给亲?看着陈楚生委屈的神情,苏醒鼻头一酸。因为道德,因为责任,因为……他结婚了。
他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多久以前?不记得了。陈楚生站在他面前,脸上带着满面笑意也遮掩不住的疲色,看着他,说:“醒,我现在是单身了。我们……我们可以并肩走下去吗?”
他怎么回答的呢?他说:“当然,楚生,当然。”
他说:“我们一直并肩走着啊。”
他说:“嫂子是我见过的最完美最适合你的女人。”
他说:“你不该放开她的,生哥,你该去挽回。”
那个时候,陈楚生就是用这幅红了眼眶委屈极了的表情看着他。与现在唯一的区别是那时他的眼里不是欲望,而是绝望。
没关系的,苏醒,没关系的。这是梦,这是平行世界,这不是现实。可以的,你不是也渴望他吗?就这一次,就这一次。不会有人知道,这将会是个秘密,属于你一个人的秘密,没有任何人会知道的秘密。苏醒怔愣的看着委屈的陈楚生,仿佛又看见那个黑夜里风尘仆仆满身疲惫带着惊喜出现在他面前又绝望而归的陈楚生。推着身上人的胳膊一点一点卸下力气。
陈楚生察觉到,温柔的伸手摸摸苏醒的脸,捏住他的下巴,闭上眼睛,缓缓吻下去。
近了,更近了,陈楚生的脸在苏醒眼中放大。还差一点,一点点……
可是不行。苏醒侧头,手上忽然发力推开压着他的陈楚生。
陈楚生温润的唇擦着柔软的脸颊,还没落到实处,身体被推开,怀里一空。待他抬眼,只见苏醒立在沙发旁悲伤孤寂的背影。
可是不行,他们一直差的就是这一点点,永远不会突破的一点点,守着线绝没可能再近一步的一点点。
那一点点不是时间,不是前途,不是世俗,是苏醒。是他那宁折不弯的倔强刚烈,墨守成规的秉性道德,和无可救药的骄傲清高。
他不喜欢抢别人东西,也不允许自己抢别人东西,连觊觎也不允许。他不是他的,永远都不是。
笔记本里传来声音:“2007年快乐男声年度总冠军……”
但没有人在意。
“为什么!”陈楚生几乎要有哭腔。他开始害怕,他搂他时僵住的身体、页面退出前闪现的字样、有意无意对亲密动作的闪躲,这些画面一齐涌入脑海。他想起昨天王栋陶华他们说的。
听了医生的话,陶华迷茫:“医生的意思是困的、饿的。他为什么这么对自己?”
王栋表情严肃问陈楚生:“小弟,是不是你那天……中药,然后他被你吓到了?”
陶华:“小弟那天中药了?”
“我忍过去的。”陈楚生摸摸苏醒苍白的脸,然后看向王栋,“没碰他。”
王栋一愣:“那……怎么会这样?难道我们猜错了……苏醒不是gay不喜欢男……”
陈楚生脸色“刷”一下肉眼可见的变白。陶华打断王栋:“也不一定,小弟,你别急……”
“他喜欢我。”陈楚生咬紧牙关脸色冷凝。那天,他愿意了,他同意了的,“他确实不是gay,但他喜欢我。”
陈楚生手微微颤抖,努力稳住心神,起身拉苏醒胳膊:“醒,为什么,我……”
“啊哈哈,那什么。”背对着他的苏醒努力咽下所有的情绪。不知什么时候就走了,要好好和小楚生度过最后时间。他干笑两声,挤出酒窝,转过身面对陈楚生,“不……不是说要没有后顾之忧名正言顺嘛,你父母……”
“回海南就是为了这事,我告诉我爸妈了,他们同意了。”因为这个?陈楚生心稍微放下,抓着他肩膀,往前一步。
苏醒愣住,很快反应过来。他舔舔唇,再次吞咽一下,眼睛不敢看陈楚生:“还,还有,连戒指都没有,明天……”
“有!”陈楚生手忙脚乱从口袋里掏出从昨天就一直装着还没机会拿出来的戒指盒。眼神亮晶晶,带着期盼,打开举到苏醒面前,“有的,醒,你看。我……我爱你,想共度余生的爱。你……你愿意,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黑色的盒子,小小的戒指卡在里面。似乎是银质的,围绕一圈黑色的纹路,黑色纹路中间有一颗一颗小星星的形状,每颗星星中心镶嵌着细小的碎钻,闪闪发光。很漂亮的男戒,内敛且不失华丽。
苏醒就这么的看着,没有出声,也不动,仿佛被定住。
陈楚生捏着戒指盒的手收紧,心中升起无限恐慌,他扯扯嘴角:“我……我看其他人求婚都是男方给女方跪下,我……不想把你当女孩……我……但仪式感还是要有的,对吧。”
说着陈楚生便欲单膝下跪,但没跪下去。苏醒紧紧的拽住他的胳膊,眼泪簌簌掉落:“对不起……对不起……”
苏醒视线被眼泪模糊,看不清戒指,也看不清陈楚生的脸。对不起,不可以,我不能答应你。
可是不知为何,下半句说不出来,只一句一句的道歉。
“对不起……楚生,我……”苏醒咬咬牙,正要强行说出,不料身体失去了控制权。忽然,苏醒被弹出体外,从第一时间变成第三视角,仿若漂浮在半空。
苏醒顾不上惊慌,努力去看还站在那的陈楚生和苏醒,他看见……
视线陷入黑暗,失重感传来。
“醒,以后不要觉得你是一个人,要相信……我会一直陪着你。”当年即将要出城堡时陈楚生曾说的话忽然在耳边响起,在脑海中回荡。
可是你没有一直陪着我。
躺在床上的苏醒睁开眼睛。熟悉的房间,熟悉的环境。是他的卧室,是三十七岁苏醒的卧室。
手放在胸前,紧紧的攥着项链,手心被膈出清晰的红痕,不知攥了多久。不对称的图形,有缺口有棱角有锋芒的,戴了十三年的项链。苏醒扯起来,看一会,把它扔到脸上。
十四年前,从那个人为制造的城堡出来的第四天,冠军的生日会上,二十三岁的苏醒终于从一场长达两个多月的梦中苏醒。他后知后觉发现原来已经离开了那个只有彼此可以依靠取暖的环境。该怎么做才是对的?聪明的小孩迅速收敛情绪,强行扭转心态,退到最合适的距离,与陈楚生做了十四年体面且合格的好兄弟。
明明早就放下了,明明早就不在意了,明明早就不爱了,为什么会在时隔十四年后的今天遇到如此离奇荒谬的事?
这么多年,对于这不该有的感情,他把它们归结于压力归结于环境归结于吊桥效应归结于雏鸟情节。
可这个梦,这次奇遇,给了他狠狠一个耳光,撕下他最后一层遮羞布。为什么会爱他?不为什么,没有任何附加条件,只因为他是楚生,陈楚生。
老天爷,你在玩我啊!躺在床上的男人无声的苦笑着捂住眼睛。
如果是二十三岁的苏醒,大概会躲起来哭一场;如果是三十岁的苏醒,大概会抱着不知道是哪个被他选中或刚好撞到的幸运儿,他的某个除了楚生之外的兄弟哭一场。
门外隐隐传来嬉闹声,苏醒慢吞吞的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两个人影正在陪着蹒跚学步的儿子玩,是妻子,和雇来帮忙的阿姨。
听见动静,妻子抬首回眸,看见苏醒,展颜一笑。没等他的反应,又回头接住扑向她的奶娃娃。苏醒脸上露出浅浅酒窝,眼神温柔。
可他三十七了,为人夫,为人父。他铜皮铁骨,他无坚不摧。
— — — — — — — — — — — —
艹,哭死我了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我为什么要写虐的
还写的全部都是能戳我的哭点
写的时候《不要劝我放下》一直在单曲循环
痛苦Double
🙃🙃
月落星沉 1 遇见
苏醒睁开眼睛,熟悉又陌生的场景让他一阵恍惚。
这是……哪儿?
“咚咚咚”一阵轻柔的敲门声,同时传来的还有阿荷温柔的声音:“儿子,醒了吗,该起床啦。”
苏醒有些愣怔,下意识回答:“醒了,马上就好。”
是我的……卧室?
温柔的声音再次从门外传来:“嗯,快点哦,一会送你去机场。”
苏醒还在懵逼中,一觉睡醒总觉得周围环境有些违和。不,不是有些,是特别违和。很不对劲,可是那里不对劲呢?他一边犹疑一边慢吞吞的换衣服。
来到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脸,
苏醒抿抿唇,镜子里的人也抿抿唇;苏醒皱皱鼻子,镜子里的人也皱皱鼻子。...
苏醒睁开眼睛,熟悉又陌生的场景让他一阵恍惚。
这是……哪儿?
“咚咚咚”一阵轻柔的敲门声,同时传来的还有阿荷温柔的声音:“儿子,醒了吗,该起床啦。”
苏醒有些愣怔,下意识回答:“醒了,马上就好。”
是我的……卧室?
温柔的声音再次从门外传来:“嗯,快点哦,一会送你去机场。”
苏醒还在懵逼中,一觉睡醒总觉得周围环境有些违和。不,不是有些,是特别违和。很不对劲,可是那里不对劲呢?他一边犹疑一边慢吞吞的换衣服。
来到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脸,
苏醒抿抿唇,镜子里的人也抿抿唇;苏醒皱皱鼻子,镜子里的人也皱皱鼻子。随着他的动作,脸上出现两个深深的酒窝。
消瘦的脸庞,漂亮的眉眼,牙齿微凸,兔牙一样,满脸青春稚嫩。
这张脸很熟悉,可是不对,这不对,这不是他,他早就没……早就什么?没什么?
苏醒,你怎么了?
苏醒皱着眉头,打开水龙头,掬一把水扑在脸上,困意稍稍被赶走。
等等,阿荷刚刚说什么来着?送去机场?去干嘛?
刚睡醒的懵怔消失,一直空白的大脑开始转圈,记忆慢慢复苏。啊对,他要去广州赛区参加《快乐男声》的比赛,是今天的飞机。
换好衣服洗漱完,打开门,便看到阿荷和老苏坐在摆满了好吃的的餐桌旁等着他。他走过去,拉开阿荷旁边的椅子,靠近阿荷坐下,笑嘻嘻的拉过她的胳膊,微微弯腰脑袋贴在阿荷肩膀:“哇,这么丰盛!谢谢阿荷,爱你哦!”
阿荷笑着摸摸他的脑袋,老苏在一旁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咳咳,这一桌子,也有我的功劳,可都是我摆好的呢!”
苏醒坐好,和笑着的阿荷对视一眼:“那也谢谢我亲爱的老苏总,爱你爱你!”
老苏一脸受用,但还是努力板脸:“儿子,老爸给你提个醒,男人啊,不要天天把爱挂在嘴边,啊,尤其是对别人的老婆,就算她是你妈妈,也不行。你还是得自己早点讨个媳妇,愿咋说咋说。”
苏醒无语凝噎,眨巴眨巴眼睛,皱起脸,看向阿荷。
一直温柔笑着看父子俩耍宝的阿荷,开始替小苏说话:“好啦,儿子刚从国外回来嘛,他们那边都这样。”
见老苏还要张嘴,阿荷打断他话头:“儿子今天又要去广州,你让着他点啦。”
苏醒得意的冲老苏做个鬼脸,成功把老苏和阿荷双双逗笑。
“那也是,儿子,我以粥代酒,祝你旗开得胜,成功夺冠!”老苏端起桌上的粥。
苏醒也跟着端起来,两个人碰了一下:“哈哈哈,借老爸你的吉言,向冠军冲啊!”
“你别给孩子压力,他这一趟不是主要去玩一圈嘛,前两天还一直纠结到底去不去参加呢。都快吃饭吧,吃完送儿子去机场,广州可是最后开放的赛区啦。”阿荷笑道。
机场里人来人往,到处都是人。苏醒提着一个行李箱,背着背包,阿荷和老苏站在他面前。
“好好玩一圈,比赛什么的不用太放在心上,不管怎么样,在妈妈心里儿子你都是最棒的。”阿荷轻拍苏醒肩膀。
苏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轻轻拥住阿荷:“嗯,我的妈妈最好了。”
“对,领略领略咱们祖国这几年的变化,看看深圳的海,跟悉尼有没有什么区别。”老苏手搭在苏醒肩膀。
苏醒使劲点点头,撒娇一般:“哎呀,咱们西安怎么没有海选啊,最后的赛区还在广州,离我们这么远!”
话没落音,脑子又开始恍惚,不对啊,最后的赛区?广州?不是在西安吗?
也不对,西安哪有赛区?都查过好多遍了,只有长沙、济南、成都、南京和广州五个赛区啊!可是……
苏醒揉揉太阳穴,耳边似乎听见遥远空洞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恭喜来自西安赛区的……”
“……我们西安赛区的两兄弟……”
“……必使我们在长长久久的未来……”
“听……唱歌,看……做人,你会……”
“儿子?”
苏醒回过神来:“啊,什么?”
“想什么呢?要不要喝水,妈妈去买点?”阿荷指着旁边的商店。
“好,谢谢阿荷。”苏醒甩甩头,赶走脑子里莫名其妙出现的念头和乱七八糟幻听一样的声音。
父子两人目送阿荷进入商店,老苏开口问苏醒:“进娱乐圈,你想好了吗?那里面可不干净啊,很乱,会很辛苦的。”
苏醒抿抿唇:“说实话老苏,我不想进娱乐圈。可是我确定我要做音乐,娱乐圈是最合适的地方。这次的选秀是个捷径。至于辛苦,做哪一行都会辛苦,各自都有各自的磨难嘛。不过还不知道能不能选上呢,现在说这个还太早。”
“只要你去,一定能选上,开玩笑,我儿子哎!”老苏先是眼睛一瞪,接着被自己逗笑,然后正色道,“你长大了,我和你妈妈不会再干涉你的选择,以后的路怎么走自己决定。你先去看看,反正还有两天时间可以考虑,大不了玩一圈再回来。儿子,你记住,我们一直,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苏醒酒窝深深,眼睛泛起光泽:“我知道的,老苏,我知道。”
阿荷从便利店出来,拿着两瓶饮料,递给苏醒一瓶,苏醒咕嘟咕嘟喝了几口:“阿荷,老苏,你们快回去吧,公司里忙,我这里还得等一会呢。”
“我们在陪你一会。”
“哎呀,我的好阿荷,没差啦,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快走吧,拜拜,爱你们爱你们。”
飞机落地,苏醒找到一个酒店办理入住,把行李放进去。拿出笔记本电脑,搜索出快男海选具体位置,背上一个小背包,准备出去“踩踩点”,顺便玩一圈。
下出租车,远远的看见目的地,乌泱乌泱一大堆人。苏醒思考一秒,果断转身,决定听老苏的话先欣赏欣赏祖国的繁华,一会再来。
苏醒漫步在广州街头,悠闲的走在人行道上。
离家七年,走的时候还小,虽然中间有回来过,但基本没有出过西安,也没有太多机会像现在这般走在他乡街头。
之前在异国,现在在他乡。
苏醒被自己幽默到了,微微一笑。不过至少是在国内。
他一边想着,一边欣赏这个大城市的繁华……繁华吗?不咋地啊?好破哦,很复古,跟十多年前来的时候……等等?什么玩意?什么十多年前?什么时候来过?
苏醒茫然的站在街头,见鬼了!我不会不是苏醒吧?夺舍?附身?
也不对啊,阿荷老苏自己都很亲近,脸也不陌生。
一抬头发现一个幽静的公园,他走进去。里面很少人,风景也不错,苏醒沿着小路慢慢走着。
太怪异了,从今天早上起就一直跟奇怪。活了三十七年不知道“怕”字怎么写的苏醒现在心里有点毛毛的。
!!!
活了三十七年?!我才二十三岁啊!
所以,穿越吗?对!一定是!双鱼座超级爱幻想的苏醒想通了之后开始兴奋起来。抬眼瞅了瞅,四下无人,嗯,很好。
他两手食指无名指并拢,点在自己眉心,嘴里念念有词:“记忆记忆,恢复记忆!恢复记忆……”
一秒,两秒,三秒……什么都没发生。
苏醒做了半天傻动作,一点反应没有,他撇撇嘴,自言自语:“好烦啊真的是,白高兴一场。这算啥?意识穿越了记忆没跟过来?还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呢,是个鬼哦……”
公园里有一片人工湖,岸边有一些长椅,苏醒随机选择一把坐下,面向湖泊一边嘟囔一边掏出耳机,一只耳朵带上,没一会嘴里无意识开始跟着耳机里的歌小声的唱。
“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耳畔传来一个温润柔和的声音,苏醒蓦然抬首,那人逆着光,背着一把吉他,看不太清楚脸。但凭着消瘦熟悉的身形,一个名字在他自我介绍之前浮现在苏醒心头。
“你好,我叫……”
楚生,陈楚生。
“……我叫陈楚生。”
是假的,所有内容来源自己的脑洞脑洞,🦈哥😼哥家庭幸福生活美满🙏
再次许愿,希望这一篇依旧能像上一篇一样可以写完,不坑掉。
以及先给大家排个雷,关于这篇文,我的大纲是be。
但是也不一定,毕竟《瞒心》的剧情走向跟我一开始设想的大纲没有一毛钱关系😂
(大概我天生反骨,连自己给自己设的限制也不愿遵守,不适合按着预想的条条框框写)
【楚苏】黎明汹涌 09
[现背平行/直掰弯/暗恋文]
[人物OOC/有私设/HE]
陈楚生演出一结束就下台开始找人。
“就你们?”
“啊?”陆虎和张远面面相觑,“对啊,就我们几个。”
“几个?苏醒也来了?”陈楚生脸上还带着妆,克制的表情下,并不能让人看出些什么。
“肯定啊,大家说好了要一起过来给你过生日的。”
“人呢?”
“Allen和亮哥去准备蛋糕了……糟糕,我说出来了!”陆虎立刻捂住自己的嘴,一脸惊恐地看向张远。
张远叹气,一脸恨铁不成钢。
等陈楚生到找到苏醒时,对方正在蛋糕上插蜡烛,他深呼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刚刚你站在哪?我怎么没...
[现背平行/直掰弯/暗恋文]
[人物OOC/有私设/HE]
陈楚生演出一结束就下台开始找人。
“就你们?”
“啊?”陆虎和张远面面相觑,“对啊,就我们几个。”
“几个?苏醒也来了?”陈楚生脸上还带着妆,克制的表情下,并不能让人看出些什么。
“肯定啊,大家说好了要一起过来给你过生日的。”
“人呢?”
“Allen和亮哥去准备蛋糕了……糟糕,我说出来了!”陆虎立刻捂住自己的嘴,一脸惊恐地看向张远。
张远叹气,一脸恨铁不成钢。
等陈楚生到找到苏醒时,对方正在蛋糕上插蜡烛,他深呼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刚刚你站在哪?我怎么没看到你。”
“卧槽你吓我一跳!”苏醒手一抖,一根蜡烛直接插歪了,“我就在下面啊,你眼神不好,走走走,寿星,去吹蜡烛了。”
话题终止,陈楚生在苏醒的推搡下一起走了出去。
场馆内没了刚刚的喧闹,只剩下他们几个还有乐队的老师,但闹腾起来还是有千军万马的气势。
“来来来,吹蜡烛,许愿!”小亮哥开始喊话走流程了。
场馆内的大灯被关了,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黑暗,除了这几豆烛光。
“那就……”
[希望苏醒得偿所愿,不要再难过了。]
比起自己,陈楚生更希望苏醒可以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蛋糕只是前奏,一伙人又被风风火火地拉到了唱歌的地方。
“我刚刚唱了一晚上,你们觉得我对这还能有兴趣?”陈楚生哭笑不得地指了指包厢里的话筒,陆虎和张远一脸茫然,对不起哥,是我们考虑不周了。
苏醒坐在沙发一角开始闷笑。
“Allen你早就发现了对不对,你不早说!太可恶了!”
“从你们把我架上飞机开始,咱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了。”苏醒终于出了这口气,顿时神清气爽。
最后,陈楚生还是无奈地加入了这一局。
在场都是成年人,自然就免不了喝酒,陈楚生作为今晚的寿星,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乐队老师和陆虎几人一杯接着一杯地敬过来后,他还是被放到了。
陈楚生醉酒后一般会变成喋喋不休的话唠,极小的机率,会变成亲吻狂魔,抱着身边人乱亲一通。
“卧槽,生哥亲人了!快跑!”乐队新来的吉他手捂着自己的脸直接从沙发上跳起,躲到了墙角瑟瑟发抖。
早就习以为常的众人直接就是一阵哄笑。
所以当苏醒意识到陈楚生朝他的脸颊凑过来时,他立刻飞快地伸出手,按在了陈楚生的脸上,想直接把人推开。
但陈楚生的动作更快,躲过了苏醒的手,然后捧住了他的脸,亲了过去。
草!
“你们谁来搭把手啊,把他弄开!”苏醒喊。
“没事,亲一口又不会少块肉。”小亮哥正和人玩骰子玩得起劲,连头也不抬,就是这么一句,“你们谁还没被亲过的,去Allen后面排队啊。”
亮哥你!
苏醒在心底一顿骂骂咧咧,看着陈楚生嚣张地朝他凑近,他只能露出一副决然赴死的表情。
但是陈楚生没有亲下来。
“醒?”
苏醒瞪眼,然后就看到近在咫尺的陈楚生用一种异常复杂的表情看着自己,最终……伸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倒在了他的怀里。
“诶?生哥醉过去了吗?Allen你要不先送他去酒店,我们再玩会儿。”
“对啊,Allen你送一下,我们现在没空。”
苏醒看着一整个包厢的人打牌的打牌,玩骰子的玩骰子,顿时觉得自己干嘛不早点参与进去,现在搞得自己那么被动。
陈楚生抱着他的腰不放开,苏醒将人扯了起来,踢了踢一旁的人,“哪个酒店,房卡呢?”
“哦哦,给你,上面有酒店名字,离这不远。”
苏醒把陈楚生送回了酒店,反正只要他自己是清醒的,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寿星,生日快乐,一会儿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又长大一岁啦。”
“嗯。”
“哟,还能说话呢。”
“嗯。”
“那我是谁啊?”苏醒扶着陈楚生站在酒店电梯里,看着对方安静地挂在他身上,就起了点捉弄的心思。
“不知道。”
“我是你大哥,乖,叫声哥来听听。”
陈楚生抬起一双醉眼,鄙视地看向苏醒,冷冷地哼了一声。
“生气啦?”
“没有,但难受。”
“喂喂忍着点,可别吐这里啊,马上就到了!”说完,电梯门一开,苏醒就驾着陈楚生风风火火地往房间走去。
门一开,苏醒就把陈楚生扔进了厕所,但是他等了很久,也没等到陈楚生呕吐的迹象。
“不是难受吗?”苏醒嘀咕了一句。
“嗯,难受。”陈楚生点头。
“大哥你到底哪里难受,要不要吐?”
“我今天许的生日愿望是、是给他的,我、我从没这么、这么希望过,希望生日愿望是、是可以实现的。”陈楚生兀自一个人说着话,断断续续,词不达意。
“行吧,你的宝贝女儿知道了会很开心的。”苏醒理所当然地认为陈楚生口中的“他”就是他的女儿了。
“但是、但是如果真的实现了的话,我会、会很难过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苏醒不确定地看了眼陈楚生,算了,醉鬼的话能有几分逻辑,又有几分真呢。
既然不想吐,那苏醒就把陈楚生从厕所扶了出来。
“可是我,真的……”陈楚生突然红着眼眶看向苏醒,醉眼朦胧里,竟然透着几分委屈,“喜欢他呀。”
苏醒心脏微微一钝痛,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那就去追回来!复婚!”
陈楚生微微摇了摇头,苏醒看不得陈楚生这幅样子,直接将人扔在了床上,想说喜欢就去追,怕什么,可转而又想到自己,这五十步笑百步,他有什么资格去说陈楚生?
陈楚生一把拉住了苏醒的手,抬头看着苏醒,问。
“你说,醒他、他喜欢的为什么不是我?”
苏醒刚准备甩开陈楚生,整个人就彻底僵在了原地。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陈楚生这家伙,刚刚说了什么?
“喂,你在跟我开玩笑吧?”苏醒颤抖着声音问了出来,心底却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醉鬼的话听不得,也当不得真。
但是他想当真,他太想当真了。
陈楚生的意思,如果他没听错,那就是……
“喂,陈楚生,你别睡,你醒醒!”
陈楚生却皱着眉头直接睡了过去,苏醒一脸抓狂地站在床边,他现在整个人根本无法静下来,陈楚生这家伙怎么可以这么过分!
苏醒知道,接下来最好最安全的办法就是直接离开这里,什么都不问就没有真假,也不会掀起惊浪。
但是,陈楚生这句话就像一点火星子,直接燎了他一片荒原。
他可以继续把这份喜欢藏在心底,埋在心里,不让任何人知道,但他所有隐忍藏匿的前提,是知道陈楚生不可能喜欢他。
但是现在这个前提好像被陈楚生亲手撕碎了!
他怎么离开,他根本无法离开。
所以苏醒没走,他顶着一对黑眼圈一脸煞气地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等陈楚生醒来。
天微微亮的时候,陈楚生翻了个身,困顿地睁开了眼。
“谁?”
“你醒了。”
“苏醒?你怎么……”
“陈楚生,你还记得昨晚说了什么吗?”
“啊?什么?”陈楚生茫然地看着苏醒,头痛欲裂,什么都想不起来,自然就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下一秒,他就看到苏醒眼里的光迅速退去,疲倦层层叠叠地涌了上来。
“醒,你怎么了?”
“呵,我很好,我他妈就是个大傻逼。”苏醒直接从沙发上站起,往门口走去。
等陈楚生回过神来,觉得苏醒实在有些不对劲时,人早就摔门而去了。
没过多久,陈楚生就从其他人那里知道了自己昨晚喝醉后好像把所有人都亲了一遍。
也包括苏醒吗?
陈楚生没问,因为他直接给苏醒去了电话,但对方没接,问了陆虎才知道苏醒已经先他们飞回北京了。
“Allen好像有什么事,反正我看他好像很累的样子。”陆虎挂断电话时又这么加了一句。
陈楚生没犹豫,直接奔向机场。
他估算着时间,苏醒会比他早一个小时左右到达北京,那他会先去哪里?陈楚生逼迫自己冷静下来,飞机落地后,他直接叫车去了苏醒的球馆。
咚、咚、咚。
急促的运球声从球馆里传了出来,这会儿其实时间还早,所以在球馆里打球的很有可能就是苏醒。
陈楚生预料得没错,当他来到球馆门口时,刚看到苏醒正将一个球投进篮筐里。
“醒哥,你今天怎么了?打得这么凶。”
“没事。”
“别打了,休息一下吧。”
陈楚生眯眼看了过去,和苏醒说话的人有些眼熟,微一思索,才想起这不就是上次那个约苏醒吃饭的小年轻吗?
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苏醒接过小年轻递过来的水,仰头喝了起来。
“我今天一大早想来球馆碰碰运气,没想到真遇到你了。”小年轻笑着又递上一条毛巾,“刚看到远哥发了朋友圈,你们昨天不是还在……”
“我先回来了。”苏醒直接开口打断了小年轻的询问,他正在拼命让自己忘记与此相关的事,所以直接转移了话题,“你找我有事吗?”
“本来没事,但现在想问你一个问题。”小年轻突然举起手机,打开微信朋友圈,指着上面一张照片问道,“醒哥,他是在亲你吗?”
苏醒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昨晚陈楚生喝醉了乱亲人的照片,而他和陈楚生的那张,略显暧昧,陈楚生正捧着他的脸定定地看着他。
“大家闹着玩呢。”
“你上次说没有女朋友,那我想再问问,你有男……”
“你过界了。”苏醒冷下脸,缓缓拧上瓶盖,用塑料瓶戳了戳小年轻的胸口,“我们没那么熟。”
“可我喜欢你!”小年轻大声说道。
苏醒一愣,小年轻趁机直接凑上去,在苏醒嘴上亲了一口。
“醒哥,我喜欢你。”
“你……卧槽,陈楚生你干什么!”苏醒压根就来不及反应,陈楚生已经冲了过来,一拳揍了过去。
小年轻没躲,硬生生挨了这么一拳。
“他亲你。”陈楚生被苏醒一把拦住后,大声控诉。
“只是亲一口而已,你昨晚都亲了多少人了……”苏醒忍不住说道,然后又面向小年轻,示意他快走。
“我不,我都表白了,醒哥,你给我个机会呗!”
陈楚生又开始蠢蠢欲动,苏醒只好把人抱紧,赶紧说道:“什么机会!没有机会!我不会喜欢你!”
“我不会放弃的!”小年轻恶狠狠地瞪了陈楚生一眼,才依依不舍地转身走了。
“好了,人已经走了,陈楚生,你可以冷静点了吗?”苏醒叹气,然后试探着把人放开。
“对不起。”
“什么?”
“对不起。”
“你跟我道歉干嘛呀,知道错了你应该跟刚才那孩子道歉啊,平白无故被你揍了一拳。”
“……可他亲你,你又不喜欢他,他怎么可以亲你。”
苏醒听了直接就笑了,“喂,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喜欢他?感情的事可以慢慢培养啊。”
话一说出口,苏醒才知道自己已经变相得在跟陈楚生出柜了,算了,无所谓了,他好像也不那么在意陈楚生对他的看法了。
实在是有点太累了。
陈楚生却猛地抬头看向苏醒,眼底透着不可置信。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还会喜欢上别人吗?”
“当然,不然我也太惨了。”苏醒捡起地上的球,越过陈楚生,运球至篮下,轻松地跳起,将球投了出去,然后落地转身看向陈楚生,笑出一脸酒窝。
陈楚生,我好像终于可以少喜欢你一点了。
“那你能喜欢我吗?”
空旷的篮球场上,除了篮球落地的声音,就只剩下陈楚生的声音了。
苏醒站在篮球框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远处安静站着的陈楚生,他想,这一次的幻觉好像比昨晚来得更厉害,完蛋了,他应该去医院挂个耳鼻喉科,或者精神科?
“苏醒,你能喜欢我吗?”
“如果你能喜欢别人的话,能不能考虑一下我?”陈楚生再次发声问道,这道声音经过球馆四周墙壁的传导,又形成了一道回声,把苏醒炸得四分五裂。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但是你如果能放弃心里喜欢的那个人,那么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我喜欢你。”
可等了许久,苏醒都没有任何反应。
“所以不行吗?”
“……那就当我没说过,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接下来你如果需要我保持距离,我以后不会再出现在大家的聚会中,你如果还愿意和我当朋友,那……”陈楚生没有再说下去,显然自己也觉得这个如果并不存在。
“抱歉,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陈楚生原地等了会儿,见苏醒还是什么都没说,终于朝苏醒抱歉得笑笑,然后朝球馆外走去。
“陈楚生。”苏醒突然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陈楚生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苏醒。
“你说你喜欢我,怎么证明?”
陈楚生愣了愣,然后快步朝苏醒走去,他紧张地按住苏醒的肩,低头亲了过去。
然而苏醒躲开了。
“你说你喜欢我,那我想操你,可以吗?”苏醒微微冷笑,可背在身后的掌心已经被自己掐出了血,不然怎么办呢,陈楚生大概率是已经疯了,所以他得冷静。
他才不信陈楚生喜欢他。
他不敢信。
“好,你来。”
是双更哦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那什么
楚苏不逆
乌龟,蝉和蜉蝣
❄️宇文秋实x松天硕(左右有意义)
❄️2w➕预警,521快乐!
“乌龟寿命贼长,可能十几年岁了还只是个小孩,而蝉只有7天的生命,蜉蝣只有24小时的生命。其中,蜉蝣的生日愿望是想看日出。因为他刚生下来的时候日出已经过了。那时候他还小,看不懂。但是等到死了可能就赶不上日出了,所以他想再看一眼。”
【蝉】
一切都顺利地按照我的计划进行着,抢劫,暴动,追逐,只差我最后上演见义勇为的戏码。
刀子快落在他身上时我扑了过去,惯性卷着我们滚了一圈才停下来。歹徒的...
❄️宇文秋实x松天硕(左右有意义)
❄️2w➕预警,521快乐!
“乌龟寿命贼长,可能十几年岁了还只是个小孩,而蝉只有7天的生命,蜉蝣只有24小时的生命。其中,蜉蝣的生日愿望是想看日出。因为他刚生下来的时候日出已经过了。那时候他还小,看不懂。但是等到死了可能就赶不上日出了,所以他想再看一眼。”
【蝉】
一切都顺利地按照我的计划进行着,抢劫,暴动,追逐,只差我最后上演见义勇为的戏码。
刀子快落在他身上时我扑了过去,惯性卷着我们滚了一圈才停下来。歹徒的刀又跟过来,扎在了我们之前商量好的位置。我如愿昏了过去,眼前最后的画面是我的血滴落到松天硕惨白的脸上。
我是这吉普岛毒蛇帮的二当家,先前我们帮因内部混进了卧底导致损失惨重,又接到线人消息,警局要借此机会一举剿灭我们毒蛇帮。一时帮内上下人心惶惶,我们几个当家开会商讨救帮之路时这才想出了这一对策:由我卧底到警局那边,窃取消息,救帮派于水火之中。
卧底之路艰险,直接把我安排进警局风险太大,便另寻他法,或许接近警局扼要人员也是不错的选择。我对比资料后,发现警局那个叫松天硕的十分符合条件,人际关系简单,又无家室,而且还是个重义气的热心肠。
制造祸端,再英雄救美,为其流血牺牲,让他产生愧疚之心,这便是我卧底之路的开始。
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医院的床上,右胳膊上缠着绷带。我转了下眼珠,听见一个干涩的声音:“你醒了?”
“嗯。”我哼哼一声,这点伤对我来说其实不算什么,我试图坐起来,松天硕就伸手过来扶我,他衣着凌乱,脸上是藏不住的疲惫。我昏了四个小时,我猜他也忙了四个小时。
松天硕低着头,蓬松的发遮住他的半边脸。他声音有点颤抖:“你感觉哪儿不舒服吗?胳膊疼不疼?”
我扮出个笑,立起早就准备好的人设:“没事,小时候别人跟我打架我都习惯了。”
可他总是不敢看我,眼神飘飘忽忽,我感到莫名其妙,但又权当那是出于愧疚。
我说:“真没事……你别感觉对不起我啥的,我自己上去的,而且我小时候就有一个当英雄的梦,也算是实现了一把。”
松天硕的手搓着裤子,紧张无措地像个孩子,好半天他才又挤出一句:“我们没联系上你的家人……你要不要先给他们个信儿……”
我摇摇头:“其实…我在孤儿院长大。”
听到我这话之后松天硕动作一滞,然后他终于抬起头和我对视,在那双眼里我居然看见了无限的心痛,我不明白他们当警察的是不是有这么悲悯世人,但那样的眼神让我极其地不安。我还是习惯冷漠的,暴戾的,血腥的眼。
松天硕又连忙把头低下去,重复了好几句对不起,又说这段时间能不能让我来照顾你,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
他还问我饿不饿,不等我回话他就说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你这么久没吃东西肯定饿了。说完就匆匆起身走出了病房,从他的背影里我居然看出了几分狼狈。
一切都顺利地按照我的计划进行着,帮他挡刀,与他相识,拉近关系。我坐在病房里百无聊赖,无端想起来刚才对视的那两秒,松天硕的眼角红得像没落的残阳。
松天硕很快拎着两包馄饨回来,吃饭的时候我们才开始真正的自我介绍,我说我叫宇文秋实的时候他喝汤的身子抖了一下,咬着被烫到的舌头的同时还浅浅笑着说你名字真好听。
松天硕帮我揭开馄饨的塑料盖之后有点为难的看着我右手的绷带和左手的吊瓶,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馄饨,我忽然心上一计,半开玩笑地说:“现在这个情况,好像得你喂我了?”
松天硕愣了一会儿,嘴上又给我道歉,然后他居然真的拿起了勺子舀了一颗馄饨朝我递过来,过长的刘海遮住他的眼,我只能看到那双眼真的很亮。他的动作太温柔了,神情却又那么认真,不好意思地倒成了我。我鬼使神差地吃下那颗馄饨,暖汤慢慢滑落至我的胃,我这才感觉到我真的很饿了。
后来的日子,松天硕对我简直无微不至,比专业的护工还要细心上几分。被他这样捧着,我心下却平添了几分惶恐,按我以往的经历,这样的美好后必定有惨痛的悲剧在等我。不过我们的关系在这段时间倒是突飞猛进,一跃成了共享了许多心事的朋友。不过我的心事都是编的,他的故事是真是假我说不准,但起码眼神很真诚,像一只被骗了无数次还愿意相信人类的流浪狗。松天硕比资料上写的更要好接近的多,我几乎从他身上看不出警察的影子。
办完出院手续后,我明白我的计划要进入下一个阶段。我故作踌躇地跟在松天硕身边,他很快发现我的反常,扭头问我怎么了?我说住了这么久的院,医药费就花了我大半积蓄,我也一直没去打工,恐怕这个房租是交不上了……
松天硕的手抚上我紧攥医院单子的手,很温暖,如果我真的是一个失魂落魄的青年,这点温度我一定会记很久。他说:“那什么,我之前合租的舍友前阵子搬出去了,你要是想,就搬过来吧……我们一起,也有个照应?”
我不知道为什么施以援手的他倒显得比我小心翼翼,但松天硕这样的反应正顺了我的意,犹豫了一下后我答应了他。他笑得很开心,脚步也变得轻盈,问:“那你东西什么时候搬过来?”
我说:“就今儿吧。”
把东西都收拾好后我打量着这个已经属于自己的房间,想起来很小的时候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间自己的房间。刚才搬家的大部分活儿都被松天硕揽去,他气喘吁吁地坐在凳子上,累的不行也还是笑着问我晚上想吃什么。我这半个月见到的笑简直比我前半生见到的还多。说实话我真搞不懂他怎么老是笑,有这么开心吗?什么事值得这么开心?
我想不出来,自然也没回答他。松天硕没在乎我的沉默,掏出手机翻找着什么:“宇文你这些天一直吃那么清淡,我们要不要出去吃一顿?就当庆祝你出院。”
我说:“这……太麻烦了吧,在家随便吃点就行。”
松天硕说:“噢,行,那我待会去买点菜。”
我说:“你今天不上班吗?”
松天硕捏着自己的手指头玩:“没事,我请了一天假。”
我心里涌出一点异样,很快被我压了下去。当时我只当那是因为无法窃取警局消息的懊恼,很久很久之后我才明白那是什么感觉,愚昧的原始人第一次发现火种,没伞的人在无边无际的阴雨天里终于找到一片干燥。
此后,在松天硕的眼里,我是一个白天在一家花店打工,晚上总爱抱着几本书躺在沙发上看的孤苦伶仃又自强不息的青年。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不在家的时候,我总是悄悄潜入他的房间,搜寻他从单位带回来的一些工作文件;或者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身上装上一个监听器,以此窃取警局机密。
靠着这些,我一次又一次地阻碍了警局对毒蛇帮的围剿行动,伪装成花店顾客的帮主对我大加赞许,并向我发布了下一步的任务。
关掉花店门的时候天忽然地阴了,很快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我站在屋檐下,伸出手,感受着雨滴的拍打。
远处走来一个撑伞的人,是松天硕。这些天任务接连的失败让他的脸上也挂上几分阴霾。他这些天一定很忙,我没想到今天会下雨,更没想到他会来接我。
松天硕走到我身边,把伞撑过我的头顶,见我愣神,笑着拍拍我的肩:“走呀?”
他居然还在笑,是警局任务失败的打击还不够吗?是我给他造成的麻烦还不够大吗?到底怎样你才不会笑?当我揭露我身份的那天,你还会有这样的笑吗?
而我只是伸回淋雨的手,低头饱含感激地回了一个微笑:“走吧。”
帮主这次交给我的任务我依旧完成的很好,不仅让毒蛇帮又一次避开了警局的追捕,甚至还反咬了他们一口,给他们也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我想他们总该安分几天了。
但有些事情也超出我的意料,比如这一次集火的时候松天硕受了伤,也是右胳膊,跟我当初一样。
出了医院后我大步流星地回到帮里,抓着那个开枪的小弟的衣领,把他从人群中拽了出来。我说你打他干什么?给他打死了我还卧底不卧底了?诺大的厂房里诡异地静,静到我甚至能听清他牙花子打颤的声音。
他说二、二当家……人太多太乱了,我没看清……
我撒开手把他撇到一边,摆手让他滚。
不知何时大当家已经站在我的身后,他的手拍上我的肩,笑意浓得瘆人。
“宇文,你这些天干得真是不错,但是卧底,一定要注意分寸。”
我不打算理他,也不想去深度揣摩他的用意,只是敷衍两句,又匆匆地离开了毒蛇帮老巢。
回到医院的时候我的手上多了两份馄饨,我又变成了松天硕熟悉的那个宇文秋实。我说现在该换我照顾你了。
松天硕靠在床头,他靠的很紧,像是要躲到墙的另一面。他现在穿着不合身的病号服,过长的衣袖下堪堪露出的几节指头攥着床单,柔软的发散着,比起之前又长长了不少。还有,他的脸色白得像……雪,吉普岛不下雪,我也只在书上见过。
松天硕没理我,神情恍惚,缩在床头的样子让我想起我小时候。由此我的心里居然也真的冒出一点点心痛。我伸手轻轻理了理他的头发,又去抚摸他缠着绷带的地方:“天硕……怎么了?”
松天硕猛地握上我的手,他说我好怕,我好怕,我好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他一边说一边把头埋低,声音也慢慢陷了下去。
我刚想凑过去听他到底在说些什么,松天硕却又放开了我的手,很快地在脸上抹了一把,抬起头,又是那种笑容。他说:“我没事,宇文,可能有点吓着了。你……买馄饨啦?好香……”
我也不去纠结,毕竟我只是个卧底。我点头,把馄饨打开,拿出一只勺子,歪过头想了想:“我喂你?”
一个虚弱的笑堪堪挂在松天硕脸上:“好啊。”
这时候他的脸上不再只是一场雪,还有一片霞红火烧云的薄光。
我想说,认真地照顾一个人病人实在是太累了,更何况我还要同时去花店打工,回毒蛇帮安排任务,每天像个机器一样连轴转。谢天谢地松天硕住院的这段日子警局安分得很。有一次我实在太累了,竟然不知不觉间趴在松天硕的床边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松天硕正拉着我的手,不过他也发现我醒了,很迅速地就松开了我。住院的这些天,我见到了一个比平常更脆弱敏感的松天硕。我以为我已经完全看透他,但其实好像没有。他比平常更爱缠着我,好像我下一秒就会消失。傻子。任务还没完成,我怎么会跑?于是我也揉开了我的耐心,事事都依他哄他。
难得的清闲便是松天硕睡着的时候。为了更好的陪他,我甚至花钱买了旁边的床位。松天硕劝我不要乱花钱,你攒钱不容易。我说你这伤的比我那时候严重多了,你自己一个人我怎么放心?我知道松天硕会因为我这番话大受感动。只要我稍微为他做点什么说点什么他都会很开心。多亏了他这廉价的开心,我的卧底之路走的是这么通畅。
松天硕总是睡得比我早,这时候我才能卸下一切的伪装,以真正的宇文秋实活一会儿。但是他睡得不算安稳,总是眉头紧皱,大抵夜夜受噩梦侵扰。我以为我帮不了他,直到有一次我听清他梦呓的内容居然是我的名字。
宇文,别离开我。宇文,我好想你。宇文,我好疼。
这梦话背后承载的感情沉重的可怕,细想我们也才认识三个月不到,他对我哪来这么大的依赖?
我有点怕,也有点厌烦。厌烦他,厌烦我。
有时候他吵得我太烦,我就搬着凳子坐到他旁边,伸手握住松天硕的手。
我在呢,我在呢,宇文秋实在呢。
松天硕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回警局开会,我想那一定是件十万火急的事,不然也不至于给松天硕连打了十几个电话,害得我的监听器差点就没装上,也导致松天硕比预期的出院时间提前了半个月。
为了第一时间取下窃听器,我当然会因担心松天硕的伤势未愈而出现在警局门口等他下班。说实话,站在警局大院门口的时候还有点怵的,这也算是我深入敌人老巢了吧?后来我给自己洗脑我是来等松天硕的,我是来等松天硕的,紧张感也就全然褪去了。
天气不算好,风一阵一阵的。夜呵退了白,占领了整片天空。
松天硕出来的时候,我头顶的路灯忽然失灵,亮一阵黑一阵,让松天硕的动作在我眼前失了帧,上一秒他还离我很远,下一刻他就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看到他的额头出了一层薄汗。岛上风大,我给他披外套的时候顺手把窃听器取了下来。监听的设备放在帮里,由大当家和三当家看管,所以他们这次会议的内容我并不知情。
身体还吃得消吗?我问他。
没事。松天硕活动了下他的胳膊。你等了多久?
“没多久。就是有点想你。”我搓了搓鼻子。
路灯嘶啦一声后彻底报废,我来不及看清松天硕的表情,但我大概能想象出来:歪着头,蓬松的发遮住含笑的眼,只露出一片微抿着的唇。
我的世界没有爱,是旧电影长小说带我见识了各种各样的感情,热烈的、压抑的、伟大的、阴暗的。所以我当然明白松天硕曾经握我手的时候他在想什么,也明白他从第一面就对我如此上心是为了什么。我带着目的接近他,他同样心怀不轨地接近我。我想这个大概就是我隔着屏幕和纸张看到的爱。
但我却不知松天硕他对我情从何起,有个词叫一见钟情,我也听闻遥远的东方有句谚语“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对我们毒蛇帮来说,感情同样是可以利用的东西,而且是好东西。所以我故意对他说着暧昧的话,以此来放松他对我的警惕。
黑夜里,我的意识也深深沉沦。再次想起时间的概念,是听见松天硕说:“宇文,我们回家。”
“他们警局开始怀疑内部出现了卧底。”第二天来花店找我的三当家漫不经心地说道。
对于这一天的来临我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我边修剪花束边说:“所以要我收网跑路?”
“不……你的任务还没完成。”他的手指在花瓣间游走:“你得做掉警局里负责围剿毒蛇帮的一把手。”
“谁?”
“就是你那个男朋友。”三当家深嗅了一口面前的花丛,回头,惊讶道:“你在干什么?别剪了——”
我回过神时,手里的花已被我拦腰斩断,花蕊重重摔在地上,花枝还残留在我的手掌。我蹲下去把它捡起来:“你想多了,我没跟他在一起。”
“怎么可能?我都看见了……算了,时间地点你都记清了吧?记得按时把他领来。”三当家皱着眉头嘀咕,伸手拿过我刚修剪完的那捧花束:“给顾客剪坏了花,这你得给我打个折吧?”
有时候真不明白他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我嘁一声,无名火潺潺水般流向我的四肢百骸。我不记得那个下午的时间是怎么从我人生里溜走的了,我想让它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但时间飞逝。
准备关门的时候,我看见松天硕正在门外等我。本以为卧底的事会让他忙上一阵子,结果他好像依然很闲,还有功夫来等我下班。
出门,才松天硕怀里正捧着个异常眼熟的花束,正疑惑,他先开口:“刚才来的路上差点跟人撞上,他非塞给我说赔罪……你看,是海棠花,还挺好看的。”
我确定那就是下午我亲手包给三当家的花束。阴阴冷风刮骨,我伸手想去拿过花束扔掉,却被松天硕转身挡开。
他说:“干嘛呀宇文,多好看,留着呗。”
我的手僵在半空,末了,还是伸过去,轻轻揉捏那些海棠花瓣。他怎么总是这么傻,什么都觉得是好的?
松天硕听不到我的心声,他抱着花,笑得很开朗:“宇文,你饿不饿?我定了一家餐厅。”
昏黄的夕阳像一声悠久的叹息。我说:“走吧。”
蛋糕被松天硕端上来的时候我愣了很久,他说宇文,祝你生日快乐。我才想起来今天是我随口捏造的那个生日。
松天硕插上蜡烛,点燃,火光和他的笑在我眼前明明灭灭。他说:“你许个愿望吧。”
愿望这俩字,细琢磨,真是个悲观的词。对于内心最渴望的东西,无法判断当下有没有攥紧它的能力,便高展幻想的双翼:希望和某某某永远在一起,希望能一直开心……毒蛇帮不需要幻想,我们更倾向于野心。我早就明白现实会抹杀掉一切对未来的不切实际。愿望对我而言,就是无能的近义词,是对残酷的逃避。所以愿望不能说出来,把这种东西摆在明面上是会被人嘲笑的。
但我许愿,我许愿到一切的终点时,你愿意原谅我。
我吹灭蜡烛,吹灭房间里唯一的光。
那天起,我和松天硕之间的时光便开启了倒计时。
日子还是稀松平常的过,上班下班回家吃饭聊天,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的,但我的记忆却对这些格外深刻,哪怕很久之后,我还能清楚地回忆起每一个细节。
在毒蛇帮的时候我以为我是一个念旧的人,我收集淡黄色报纸,精致的古枪。伪装成花店店员后,我发现我其实也很喜欢看种子破土,花苞绽放。亲眼看到它们生命力绽放的瞬间,那种感觉是难以言喻的。有时候我真的会以为我只是一个花店店员,上班围着花,回家也绕不开。
松天硕把那些海棠花找了个花盆养着,其实都是我养,他只负责浇浇水。只不过后来那花也没活成,因为那间房子已经不会再有人去了。
倒计时已无限趋近于零,卧底之前我们曾开会探讨最后要怎么收尾,计划被我们写满一沓纸,三当家甚至翻出了东方的兵法。但其实,哪有那么难?对付松天硕,我只需要一句:“明天我想带你去个地方。”他就会全心全意地走入那个圈套。
后来,那天的画面总是重新在我梦里上演。
松天硕跟在我的后面,不问目的地,却问为什么我今天看上去心情这样焦虑。我草草敷衍几句,他仍不起疑。
直到我们又拐过一个弯,走到一废弃厂房门口,他才忍不住又问宇文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可我没有办法回答他,大当家已然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松天硕。松天硕站住,我仍径直朝前走,背对着他,朝向我的毒蛇帮。
子弹划过我身旁的空气,我知道,我再也没有转身的余地。
“宇文,干得好。”大当家嘴角带着抑制不住的笑,他的脸甚至都变得扭曲,丑陋不堪。
他说:“你没看到,我举枪的时候他还想拉你,可惜你走的太快了。”
我感到很晕,低下头,说:“……是吗?真可笑。”
梦里,我总想回头看看松天硕是怎么想拉我的,但无论我怎么努力,都看不清他的动作,那里总是一片突兀的白。人无法想象认知以外的东西。这话说的对,比如我不会觉得人能信任一个人到那种地步,自然也想象不出松天硕那一刻的动作。
但它不是噩梦。因为这对宇文秋实而言就是完成卧底任务的象征,对毒蛇帮来说更是一次伟大的胜利。我明了是我一步步把他推向死亡的边缘,从一开始我就在和一个将死之人接触。
这梦频频出现,我被迫一次又一次地接受了松天硕的死亡。我明明比谁都清楚他死了。
比起这些,我更害怕想起松天硕对我的好。没由来的,入骨纠缠的,死心塌地的。
它们像火山爆发后喷溅出来的熔岩,我是可怜的亡命人,无处躲避,只由岩浆漫过心脏,把它捏成另一种形状。
梦里,我问他:“为什么?”
松天硕从没回答过我。不需要为什么。
从出生我就是丛林法则的受害者,我的父母我的生活我的一切都被上位者蚕食。我人生里第一个明白的道理就是上天不公,有的人生来就是为了凄惨的死。但是去他妈的,我凭什么死?我拼命地去活,为此不知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过多少次。
说来可笑,我人生里第一只朝我伸出的手居然来自毒蛇帮。一帮小混混厮打的时候,一声枪响,抬头看去,是毒蛇帮大当家。
他西装革履,面相斯文,身后还站了许多随从。在这腥臭脏污的小巷,他是那么格格不入。
他说观察了我很久,是个好苗,要不要来毒蛇帮,保你脱胎换骨。和我打架的那帮混混抖得已站不住,我面色如常,说好。他抛给我一把枪,说在巷口等我。
我拿着枪,毫不犹豫地扣下板机。
那时候警局在哪?正义在哪?只有毒蛇帮递给我一把枪。警局要围剿毒蛇帮,说我们是害群之马,可对我而言,我们才是阴暗面的正义。标准不同就要被消灭吗?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靠法例条文解决,我们何尝又不是被逼?
如果我能早一点遇到松天硕,我毫不怀疑他会见义勇为,救我于水火。他是我和另一个世界为数不多的交流。如果我也沐浴阳光之下,是不是就会变得像他一样有生命力?如果换一换顺序,是不是我也能拥有他那样爱人的能力?
但人生没有如果,我们都是命运的奴隶。
后来,由于松天硕的死亡,警局上下惶恐,对毒蛇帮的围剿计划也被紧急叫停。卧底消息的暴露也让他们人人自危起来,他们的攻击由外转内,也真的扫荡出来几个其他帮派安插的卧底。
毒蛇帮也在这些日子里不断发展壮大,我们开火其他大帮,屡战屡胜,吞掉其领地,占领其物资,气焰逐日高涨,简直有一统吉普岛之势。
大当家越来越老了,甚至坐上了轮椅,他说自己该退位。新当家是老当家亲自培养的,性格怪癖,手段狠辣。第一次见他那天,也是我最后一次见老当家。
警局也换了新警长,听人说姓龙,非常年轻,不知道是不是警局真的没人了,毕竟现在他们的生存状况可谓举步维艰。
一切都在往前走,但我的时间轴却仿佛被截断,停滞在松天硕死后的第二年。人的记忆是有限的吗?对于之后的事情,我总是忘的很快,就像我从未经历;但那之前的记忆,清楚的就像在昨天。它们不断在我的脑海里倒带,重演,于是越来越刻骨铭心。
我简直怀疑我患上某种病症,各项检查做下来却没发现任何端倪。
寻医问药不得,我便求神拜佛,只为片刻安宁。
我曾于寺庙前遇一老者,他拦住我,说我身上因果太重。我虔诚作辑,询问何解,他长叹一气,自作孽,不可活。
曾经的记忆源源不断地浮现在我脑海,太多不解,为什么松天硕会对我那样好,为什么他那样信任我。可是松天硕死了,我再也不能得到答案。生时他从未麻烦过我什么,死后倒给我留下这样的难题。
我一遍遍地遇见松天硕,又一次次地失去;一遍遍地去搜寻答案,又一次次地无功而返。西西弗斯推石,我亦困在原地。
“宇文,你伤恢复的怎么样了?”新当家——其实他已经上任四年了——坐在我的旁边,和蔼地问。
前几天的集火里我肩膀中弹,但好在不伤及要害。我才发现我也大不如前,没人敌得过时间。
“好多了。”我低头看了一眼中弹处。
“那就好……”新当家低下头,嘴角笑意不减:“听老三说,你昏迷的时候念叨了一个人的名字?”
我愣住,空气一瞬间仿佛无法吸入:“有吗?”
经他提醒,我终于想起昏迷时的那个梦。梦里下着大雪,我和松天硕身着异服,面面而立。雪飘落在他脸上,化为一滩湿润。他说:“你多保重。”
或许是现实中弹的缘故,我的身上狰狞地疼。说完他也消失不见,似化作雪花飞散。白茫茫天地只留我一人。
“是啊,虽然他没告诉我大名,但是他说那是你初恋呢。”新当家笑得愈加开怀,两颗虎牙犹如毒蛇獠牙:“宇文,看不出来,你还挺长情。”
“嗐,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不值一提。”我也笑,伤口连着心隐隐作痛。不愧是老当家亲自培养的人,性格一样的恶劣。
所有人都低估了那位龙警官,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知何时早已对毒蛇帮步下了天罗地网,今日便是终结之时。
新当家迟迟没有消息,有人说他早被龙警官逮捕。我不在乎,带着我的人继续朝警队的人开火反抗。
可是毒蛇帮早已人心涣散,溃不成团。不少人墙头草般倒向了警局,没办法,谁叫毒蛇帮的人最会审时度势?
上次的伤口还没彻底愈合,周遭又添了两处新伤。我自知命不久矣,打空最后几发子弹,重重倒在掩体后面。
满地的血,分不清谁是谁的。警队方向灯光大明,我第一次看见我们总部这么亮。枪声不断,混着警笛,那是贝多芬也写不出的死亡协奏曲。
都说人死前会有走马灯,我早就好奇,苦苦等待,它却不来。难道是我这一生没什么值得回忆,还是我平日早已想尽。
我感到越来越冷,吉普岛是不是下了雪,我看不清,眼前糊着一层血。大当家,所有的恩我都给毒蛇帮还尽了;老三,其实你挺讲义气;爸,妈,有时候我真挺害怕;松天硕,松天硕………
我想起在那个错误生日里许下的愿望,如果人死后拥有灵魂,知道一切的你,抵达终点的你,会原谅我吗?
我是一棵乌鸦缠飞的朽木,深知总有一天会被引诱的毒蛇拖入地狱,终于我闭上眼,迎接世界黑暗。
其实死亡也没那么可怕,只是像吹灭蜡烛后的房间。
【乌龟】
我睁开眼,吹灭生日蜡烛。
朋友们在我身旁欢呼,开了灯拿着铲子要分蛋糕,热闹的场面里只有两个人仍老实地坐在椅子上:一个是作为寿星的我,我向来不喜欢折腾,三十多岁,这样规模的生日也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另一个是松天硕,他坐在我旁边,笑呵呵地,像在看着别人闹,又像放空大脑在发呆。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遇见松天硕了。
原来生命不是一条线段,出生和死亡分别位于两段;而是一个圆,遗忘一切后又重获新生,生死轮回重复不断。可我却没有失去上辈子的记忆,相反,随着我一天天长大,它们竟越发清晰,乃至融入我的血液骨髓,时时刻刻与我缠绵。
又见他的那天,我受朋友邀请去看他们在校演出的话剧,民国背景,松天硕穿着一身白色长衫出场,坐在茶馆旁的凳子上,开嗓唱了几句京剧,又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去。短短的三分钟客串,在我眼中却漫长的仿佛三百年光阴。
春夏秋冬,风雨雷电,我周遭的场景不停地变换。上辈子临死前缺失的走马灯居然在此刻上演。一百八十秒,每秒都叫我呕心沥血;三十二个字,每个都让我倾尽五感。思念入骨,蚕血啃骨,我本以为我早就是一具行尸走肉,身体却在那一秒无法抑制地颤动,像是千万只蝴蝶共同振翅,喷涌而出。他匆匆一瞥,我全神贯注。某一刻仿佛对视,电光火石的一瞬,最接近神话的一秒。
我苦行三百年,苦等三百年,终于修得三分钟真经。
演出结束后我去后台找朋友,却忐忑地忘记该怎样说话怎样走,为此还被一顿嘲笑。终于我问起客串的演员,心虚地不停咳嗽,朋友漫不经心地说那是新来的学弟,叫松天硕。
难道我保留的这些记忆,是再一次遇见你的伏笔?
可那时,我没有勇气面对他。一门之隔的休息室,仿佛隔着难以跨越的山海。我能听见门内的欢声笑语,自知不该打扰,终是离去。
后来我无意识地搜集有关松天硕的一切消息,他的班级,社交账号,身边的朋友……等我反应过来,只需要动一下手指,我的好友验证便会发送给他。理智的回升带来了退缩,我还有没有资格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什么都不记得,不该被我自私纠缠……
如果真的又见面,我该以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
我似乎是一个很爱徒增烦恼的人,想不明白的事情我总是反复咀嚼,直到想通或那件事不再重要为止。人不该总是给自己虚构南墙。踌躇半生,我决定暂时放过自己,接受了一档节目的邀约。
我知道松天硕也会去,但是我不想再计较太多思考太多,为什么我不能假装什么都不记得地活着?
后来的日子我一刻不停地安慰着自己,给自己的冲动寻找说辞,试图解构我一切的情绪,但当真正又见到松天硕的那一刻,我崩溃地想都是狗屁,我就是太想他了。
是我先看到松天硕的。
从他进门起,我身上所有的感官都被他抽去,只留下一具行就将木的身体。
松天硕看到我的时候,脚下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眼神抽帧般涣散了一下,很快又对焦,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微笑着向我伸出手:“你是宇文吧?我叫松天硕,咱还是一个大学的来着。”
我伸手的动作大概很慢,他也不恼,和我一样全心全意地期待相握。
回握住他后,松天硕还轻轻摇了一下手,至此,那些离我而去的神经才又返回我的身体。
就像上辈子一样,我本是一棵朽木,被他触碰之后才算得上茂盛。
可我没想到,后来居然和松天硕成了队友。命运就是这样,像一个心智未开的孩童,有时候把一切都给你双手奉上,但也会突然把你摔得粉身碎骨,然后笑嘻嘻地看着你,欣赏这场完美的恶作剧。
“宇文?你发什么呆呢?喊你好几次了。”刘旸的手不停地在我眼前晃。
我如梦初醒,收回不知道在松天硕身上停了多久的眼神,摸了下鼻子说:“怎么了?”
“看你发呆,眼都直了,想什么呢?”
“……没事,前几天熬夜熬狠了。”
我拿过面前已经有些塌陷的蛋糕,往嘴里塞了一口,甜得恰好,但对空了很久的胃来说还是有些刺激。
我凑到同样在吃蛋糕的松天硕旁边,问:“你们什么时候买的蛋糕?”
松天硕拿纸擦嘴边的奶油:“昨天排练完订的。”
“噢……”我百无聊赖地拿叉子戳着面前那块蛋糕,精心装裱的图案变得狼狈不堪。
“你猜我许的什么愿?”
“这我哪能猜到……祈祷咱们别被淘汰?”
“不是。”
“那是啥?”
“算了,说出来不灵了。”
松天硕笑我三十多岁还有一颗童心,但你知不知道,人世间我活了两遭,却只许过一个愿望。
“你肩膀怎么样了?”我问松天硕。
前些日子,松天硕的肩膀因为工作原因受伤,上药的时候总疼的呲牙咧嘴。我们节目里有一段却需要他做几个空翻,我和刘旸都说要不别折腾了,我们重新写一段。但被松天硕拒绝,他说撑撑还能上,不耽误。
我想起上辈子,哪怕他中弹住院也没有搁置下警局的公务,在床上支一张小桌子,用左手歪七扭八地在文件上写写画画。松天硕还跟我抱怨过因为左手写字太难看,好几个报告都被上级打回来了。后来的报告都由我帮他代笔,他说我的字太好看,还总让我故意写丑点。
那时候,松天硕总在换药的时候不自觉地拉住我的手,紧紧攥着,应该很疼。但现在,哪怕我只是想去看一看他肩膀恢复的怎么样,松天硕都会条件反射地瑟缩一下,把我们之间的距离恢复正常,亲切地一笑,又极具边界感地说不用担心。
上辈子我欠松天硕太多,时至今日我也没想通他为何对我那般好。所以现在,我出于愧疚、出于对答案的探求,一直试图拉近我和松天硕的关系,但却每次都在他那坚不可摧的防线下败下阵来。
这辈子的松天硕看似随和,和谁都能闲聊两句,但我知道,他的周围高耸着一圈透明的山峰,我们可以交谈,握手,却无法拥抱。
我宽慰自己说没关系,日子还长,我们不会再有背叛和流血,还会活很多年。那些欠你的,我早晚都能还给你;那些你带给我的,时至今日仍困扰我的,总有一天我会明白的。
下一个赛段,我们创作了一个关于爱情的校园故事,青涩美好,可望而不可及。
创排期间,我们顺理成章的聊到了爱。午后阳光静谧,我躺在按摩椅上,听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困意犹如一只温暖的手,缓缓领我逃离人间。
梦里,我又重返将松天硕领入陷阱那天。周遭的场景一片混沌,似孩童无意义的简笔画,唯有一条小路,简洁的线条,直直通往远方。
“宇文,我们去哪?”松天硕在身后问我。
我没回答,实际上我也说不出话。
直到一个深邃的枪口出现在我眼前。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梦到过无数遍,深刻到转世重生也没能忘记,上辈子大当家说在最后的最后,松天硕甚至还想拉我一把。梦里,我频频挣扎,脖子转成诡异的角度,却依然看不清松天硕最后的动作。
看着那只手又要按下扳机,我撕裂自己般想要转身,却猛然惊醒,睁开双眼,排练室静悄悄的,松天硕在我的面前逆光而立,叫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阳光洒满了整个房间,唯独我的身上仍然冰凉。重返现实,心跳如擂,力气全失。我仰头躺回了按摩椅上。
松天硕说:“宇文,你没事吧?做噩梦了?”
我喘着粗气说:“没事……习惯了,拉我一把,我身上麻了。”
松天硕走过来,伸手,我拉住,他一用力,我踉跄着起身,没站稳,堪堪抱住了他。
熟悉的气味拽出了深藏的记忆,无数个距离暧昧的瞬间,最亲密也不过十指相扣,我们曾经有过拥抱吗?
我迟迟未放手,松天硕闷着声音想问点什么,我先一步开口说腿麻了,让我扶一会儿。
最后我们分离的时候,阳光还是很灿烂,照得我身子也回过暖。松天硕朝我一笑,眼里泛出点柔光,那一刻,那一秒,我开雾睹天,梦里我终于转过了头,看见了他那只想要拉我回去的手。
这一次,我拉住你了。
刚才聊天时李逗逗的话又浮现在我耳边:“爱,就是自卑弃暗投明的时刻。”
节目最后一次展演,下台后李逗逗把我拽住,神秘兮兮地带我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悄悄问我是不是看上松天硕了。
我下意识地想否认,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只是轻笑一声,算是默认。
李逗逗捂着嘴笑,说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演暗恋我,每次都不看我,看松天硕。
“是吗?”我自己都没发现这件事。原来太满的东西总会溢出去。
“对啊!哎,我提醒你啊,过几天正式演出,你可别看他了,记得看我啊!”李逗逗抱胸说。
“真不好意思,你放心。”我歉意地笑笑。
李逗逗思索一阵,笑得古灵精怪:“没事,你加油。”
上一世松天硕的爱来得横冲直撞,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时至今日仍在余波中久久不能自己。
我总以为,也总逼着自己承认,我不爱松天硕。爱太傻了,那不是爱,或许是愧疚,不理解之类的什么,但到现在,我越来越没办法骗自己,爱早就成了一道漩涡,将我席卷其中,我与它苦苦周旋,毫无胜算。
最开始,我觉得这份前世的记忆是诅咒、是折磨;其实不然,还有一个词,叫执念。
这一赛段终于结束,我们小队频频受挫,士气低迷,待在录制大楼里,总是感觉喘不上气。刘旸受不了了说要出去走走,调整调整状态。
他和老婆一起去了公园,我和松天硕在排练室面面相觑,几分钟后松天硕说要不咱也出去逛逛吧。
我说行,去哪儿?
他划拉着手机说你不是喜欢以前的东西吗?那咱们去逛逛历史博物馆吧。说完他把手机举到我眼前,导航显示不远处正有一家博物馆。
松天硕说要骑摩托车带我去,我戴好头盔,他让我抱住他的腰。
摩托疾驰在公路上,周围的景色模糊成色块褪去。以前怎么费尽心思约松天硕他也不出来,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随意。
我多希望我们就这么一直往前开,逃出吉普岛,逃出北京,逃出轮回的圆圈,去往永远看不见尽头的未来。
但实际上我们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摘下头盔,我俩的头上都出了一层薄汗。松天硕随意捋了几下头发,我看着他笑,他问我笑什么,我的头发也没好到哪儿去,说罢就也上手揉我的头发,最后我俩在博物馆门口互相笑了五分钟。
进馆的时候路过一面镜子,我俩不约而同停下脚步,我一下恍惚,我俩这乱糟糟的头发居然还和上辈子有点像。
馆内冷气开得足,我俩慢悠悠逛着,从夏商走到明清,到了民国的部分,松天硕的话明显多了起来,他好像对这部分历史很熟悉,讲得比隔壁的解说员还细致。
我问他,怎么对这段历史这么了解?
松天硕愣了几秒,又露出一个熟悉的笑容:“我之前不是,排过不少这时候的话剧吗。”
我点点头,又往前走,忽然发现身边的人不见,又转身,发现松天硕站在一个展品前,看得细致又入迷。
我放轻脚步走过去,发现那展品是一把半个手掌大的靠旗,京剧的行头,不过是玉制品,还有几块黢黑的缺口。上面镶了不少小宝石,经过几百年的岁月仍然闪耀,看得出来做工精致,若要保存完好,一定更加耀眼夺目。
我看向旁边的注解:日本侵略时一戏曲艺人火烧戏楼,与日本人同归于尽,实乃英雄豪杰。此靠旗于戏楼废墟中发现。
我偏头看向松天硕,发遮住他上半张脸,一行清泪流下,又从他下巴上滴落。我一时被这场景震住,嘴快过脑子:“你怎么哭……”记忆中,我从未见过松天硕落泪。
松天硕没注意到我什么时候过来的,听见我的声音抖了两下,手背擦掉下巴的泪,把头偏过去,说:……“我就是觉得这故事真感人……”
他又往前走,走得很快,像是忘记了我的存在。我又看到了横亘在他四周的那座高山,心里莫名地被一个悲哀的想法占据,那是我此生永远无法跨越的高度,永远无法面对的威容。
出去走走总归是好的,绷直的神经终于得到了短暂的休息,很快我们又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最后的创作中。
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在这个节目里登台表演了,告别是悲伤的,但所有人的心情却都触底反弹般的兴奋。
关于剧本,我们早就改了无数个版本,主角两个人被我们安遍了各种匪夷所思的身份,比如什么小花仙,精灵王等等,最后定下来,是因为一部电影。
创排休息期间,我拿着遥控器投屏放了一段电影,外国片,主角卧底警局,在正义和邪恶之间挣扎的故事。我觉得没意思,我经历的可比演的精彩。
看了几分钟,刚想换,松天硕却拦下我,说挺有意思,看看。
好吧,那就看。我看着主角像我一样挣扎,像我一样选择杀了最重要的人,像我一样崩溃,像我一样行尸走肉地度过了余生。
很讽刺,我难受地想吐,但胃里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只能把自己蜷成一团躺着。
他们在喋喋不休地讨论着剧情,刘旸说我还以为主角会幡然醒悟加入警局。松天硕说其实我觉得主角也没错,他本来就是黑帮的人。
没错?我诧异地朝松天硕那边看去。
“世界上真没有那么多合家欢结局,看这主角后来那么折腾,要是我是他那个兄弟,我倒希望他放过自己。”
“你真大度啊……”刘旸幽幽地说。
“这个情况下,他也没别的办法。为了一个就认识几个月的人背叛有再造之恩的黑帮,也不现实。”
异样地情感从我心底升起,松天硕突然转头看向我,我们对视,上辈子的松天硕穿梭时空对我说:“你觉得呢?宇文。”
我说:“他应该也很希望,能有人原谅自己。”
愿望实现的瞬间,爱居然也长出了双翼。
舞台上,结局我们放下了手里的枪,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我们的大考结束了。录制完成后,我和松天硕的联系也少了起来,虽然他邀请我们参演了他的话剧,但距离总会带来一些改变,更何况,我原本就被他放在了朋友的位置上。
我还是很想他,同样不甘心于现状,但我们确实各有工作,天南海北。执念剔除了尖刺,变成了轻柔又厚重的思念,像雪一样。我在吉普岛没见过雪,所以今生格外喜欢雪景。
再次见松天硕。也是一个下雪的晚上。那是北京今年冬天的初雪。
我们三人好不容易约了顿饭局,说着近况,也谈着从前。我和松天硕相对而座,和我旁边的刘旸聊的开心,我靠在座位上,默默地看他,已经觉得足够。火锅里不断飘出的热气模糊了我的眼镜,我摘下眼镜,擦擦眼眶,起身说要出去抽根烟。
出来我才发现下雪了,举着打火机的手又放回去。漆黑的夜漫天的雪,几片落在我嘴里没点燃的烟头上,洇出一点点湿润。
我置身于雪花之间,望着无际的前方,又穿梭在过去的时光,每一片雪花都是一帧泛黄的旧照片。我像是海边一尊孤独的石像,等待一个没有归期的航船。
忽然有人拍拍我的肩,我转头,是松天硕。
他的脸上带着一分极难发现的笑意,说:“哟,下雪了。”
“嗯,第一场雪。”我把嘴里的烟拿下来,“挺冷的,你还感冒,要不回去?”
松天硕摇头,说:“哎,你相信人有来生吗?”
我感觉心跳空了一拍:“……这玩意儿谁说的准呢。”
“你说要是没有上辈子的记忆,这辈子和上辈子还是一个人吗?“松天硕看着我说。
我沉默,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从没想过面前的他和上辈子的他有什么不同,或者说,他们给我的感觉是同样且熟悉的,这种感觉让我坚信他们就是一个人。
我只能反问他:“你觉得呢?”
松天硕半垂眼眸,雪花像蝴蝶落在他的睫毛。他搓了搓冻红的手:“我觉得……就是长得一样的两人吧。”
“……怎么突然问这个?”
松天硕说:“前几天看了个电影,男女主角纠缠了好几辈子,里面也有雪,跟今儿似的,”松天硕伸手指了指头天上:“可大了。”
他说话的时候,嘴边冒出一团又一团的热气,雪向下落,白气往天上飘。
我说:“那结局呢?”雪顺着喉咙飘进我的五脏六腑,冰凉凉的,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松天硕的哎呀拖着长音,又叹了口气,突然释然地笑出来:“没看完,不知道呢。”
我低头踢开一颗石子:“好几辈子,挺浪漫的。”
松天硕笑得更开心了,笑声震得周围的雪花也跟着颤,纷乱地飘进他的眼里,晕染几点晶亮。他拍拍我的后背,说:“行了,咱回去吧,旸哥还等着呢。”
松天硕往回走,我跟着。刚才的对话久久徘徊在我的脑海,想去深究,思绪却像雪一样分散。
松天硕走得很快,像我们最后一个作品里的结尾,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奔向他不知所在何地的归宿。
我不疑心他会这样一直奔走下去,山不为谁而开,履不为谁而停。看起来自由,但那山同样困住了他自己。
我俩一前一后地走出雪幕,又走进阴影里。距离不过二米,我不知道,还要多久,我才能像上辈子一样和松天硕并肩而行。
哪怕山不在乎愚公,海也不理会精卫,但挥铲子,衔木石时,他们仍是幸福的。
回家后,手机突然弹出来李逗逗的消息,问我现在成功了吗。
我脑子里忽然闪过小学时的画面,老师站在台上,领读一篇对于当时我们还晦涩难懂的古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我觉得无聊,眼神不安分地乱飘,飞向门外走廊,看见一个小男孩正在被老师教育。他挨训也不看老师,低着头心不在焉地到处乱看,某一刻遥远地和教室内的我对视。
他耸耸肩膀,朝我吐舌一笑。
我拿课本挡住脸,只露出一双同样喜悦的眼睛。
时至今日,我终于理解那个燥热下午里老师不停重复的诗句,在键盘上打字,回她:“道阻且长。”
【蜉蝣】
松天硕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没那么多,只觉得他白净,匀称,挺好一小少爷,总坐二楼西边的包间,不吃果盘,就喝喝茶水,有时自己,有时一两朋友作伴。
但松天硕从未在后台见他。别家少爷,总爱来后台找喜欢的角儿聊天,而他只是偶尔托人给松天硕送来一些物什,大部分是书画,松天硕便摆在家里,增得一丝清雅;但印象最深的还是一面只有手掌大小的靠旗,那大抵是他找专人做的,金线玉柄宝石缀,松天硕曾一段时间爱不释手。
为此松天硕专门打听了他的名字,宇文秋实,实在文雅,和他送自己的那些书画倒是相配。
直到宇文秋实父亲在他生辰宴的时候请了松天硕过去唱戏,松天硕才跟他有了正面接触。
下台卸妆之后松天硕就去寻自己的座儿,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位置旁边竟是宇文秋实。松天硕不甚理解这安排,看情况这桌坐的全是宇文秋实的朋友。照理松天硕这地儿怎么也该是他爸的,但他爸却是在另一桌跟他的老兄弟们抽烟喝酒聊天。
松天硕入了座儿,本想略微寒暄一下就开饭,俗话说饱吹饿唱,他早就饿得不行;但宇文秋实却一直在和松天硕聊天。松天硕承认他们确实一见如故,他对京剧啊武生啊的见解松天硕打心底的佩服,但松天硕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希望他下次可以去后台找自己聊,并且这个想法随着松天硕最想吃的那道水晶肘子逐渐见空而越来越强烈。
终于,松天硕忍不住问他:“那您之前为什么不去后台找我聊呢?”
他低头一笑说:“害,后台多挤,而且那点公子哥的味,我不爱闻。”
这句话可说到松天硕心坎里了。有的人来后台,那是带着一颗真心和角儿聊,而有的公子哥,则是带着一堆乱七八糟的香水胭脂味,其图谋不轨之心一闻便知,松天硕也苦其久矣。
松天硕说:“那下回咱们找个茶馆子聊也行。”
不是寒暄的客套话,松天硕是真心想和他再聊聊。那天宇文秋实还给松天硕讲了许多他在松天硕戏里少有人发现的细节,松天硕听着,实在惊喜。
生辰宴结束后松天硕饥肠辘辘的回了家,其实后来他也没一直聊,但松天硕想到还是要在戏迷面前保持一个好形象,就也没动几筷子。几天后他刚演完《战马超》,还未来得及卸扮相,就见宇文秋实破天荒地来了后台。
松天硕本想只和他简单聊聊,但不知不觉就过了半个时辰。天色已晚,后台人也寥寥,宇文秋实便邀松天硕下周二去茶馆再叙,松天硕欣然答应。
他送了松天硕一把折扇后起身要走,松天硕去送他,行至门口,宇文秋实说外面天寒,松老板就送到这里吧。松天硕点头,握着那把折扇站住,看他远去。走出两步,宇文秋实便回头望松天硕,不知怎愣了几秒的神,而后微微一笑,离开,松天硕看着他的背影,无端觉得他像一棵蒙蒙细雨中的柳树。
周二,降温。宇文秋实早已到茶馆,松天硕在他对面坐下,解围巾。宇文秋实察觉到松天硕身上的寒气,把一杯刚泡好的热茶推到了他面前,说:“普洱,祛祛寒。”
这一次宇文秋实给松天硕讲了他和京剧的相遇。
他说小时候我性子顽皮,总爱和胡同里其他孩子闹在一起。父亲见了总是训我,说这哪里有大户人家孩子的样子,便把我关在了院子不许我再出去,每天逼我读书,似乎我们家是什么书香门第。
听到这里松天硕颇有感触,他的父亲作为当年梨园行最负盛名的角儿,他的童年自然也不是好过的。
宇文秋实接着说,既然只让我读书,那我便读,水浒三国我六岁就翻遍了,看他们的故事,总感觉自己也随着经历了一遍。身体虽然受了限制,但我的灵魂得到了另一种撒野。
“直到十九生日那天朋友带我看了人生中第一场京剧,《战马超》,小时候脑子里幻想的场景居然真真实实地出现在眼前,那种感觉,说不清……”
宇文秋实感慨几秒,忽而一转眼珠,笑意盈上来,他问松天硕:“你猜那场《战马超》是谁演的戏?”
他的表情早已告诉松天硕答案。上个月他过了二十岁生辰,原来他们早已相遇一年有余。
那家茶馆一度成了他们的相聚之地,每次聊天,时间便会被他们遗忘,等再想起时,天色已暮。分别时,松天硕不自觉叹息着只是近黄昏;偶有清闲时,他们也会再相约一顿晚饭,那时候,便是夕阳无限好。
松天硕是鲜少出门吃饭的,京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在外面他经常被人认出来,记得有次和宇文秋实从茶馆出去吃饭,刚到店面就被老板认出,没一会儿松天硕就被店里的戏迷团团围住,再一看宇文秋实,早就被挤出了松天硕身边。
好不容易辞了戏迷,一看时间却到了宇文秋实要去赴下一趟约会的时候。饭已经没空再去吃,松天硕知道是自己害的他要空着肚子去赴约,想要道歉,宇文秋实却摆手说无事,这一下午他很开心。
松天硕不甚理解他的开心,心里还是过意不去,便约他下次到自己家里来叙,无人打扰还方便。宇文秋实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包还热乎着的糕点递给松天硕,说是他刚才被挤出去的时候买的。
宇文秋实来松天硕家那日穿了一身白色长衫,这时候松天硕倒真觉得他有几分书香门第的气质。
院子不大,进门后松天硕领他随意参观了一下。他给宇文秋实指墙上的那些他送自己的山水墨画,宇文秋实一一仔细看过,有时候看到陌生的字画,松天硕解释说这个是王公子送的那个是朱先生题的,宇文秋实便只淡淡一瞥,兴致寥寥。
至于那天后他又送了松天硕许多字画,终于有一天松天硕说宇文不用再送了,家里都要挂不下了,不知道的来我家还以为我是画画的不是唱戏的,宇文秋实闷声一应,还是把那卷画塞进了松天硕手里这些,都是后话了。
午饭是松天硕托班子里的小霞从醉春楼买来的,此外松天硕还让她捎了两瓶他们家最好的酒。虽然松天硕和宇文秋实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但他们却略有一点互为知己的感觉,知己相聚,怎能无酒助兴?
此时屋内暖气洋洋,饭香可口,两三闲聊下酒,慢慢醉意也浓。
宇文秋实先醉于松天硕,虽然松天硕的意识也稍有模糊,但比起那人现在这两颊涨红双眼朦胧,嘴里还一直喋喋不休的样子可是好了不少。
松天硕发现宇文秋实喝多后话就变多,而且是东扯一句西扯一句,上说天文下说地理。松天硕现在则是酒劲上头,晕了意识,耳边再配着他的絮叨,慢慢困乏起来。
时不时松天硕也应其两句,宇文秋实说他实在喜欢松天硕的戏,第一次见他就感觉一见如故,就像那红楼梦里贾宝玉初见林黛玉,松天硕说是吗;宇文秋实说你那些戏真是精彩,动作行云流水,有时候看着我也想上台试试,松天硕说试试;宇文秋实说你能不能教我两下,比如什么翻跟头,松天硕说好。
又眯了一会松天硕才反应过来,困劲儿一下下去大半,他把脸从胳膊上抬起来,笑着去捏宇文秋实的胳膊,说:“你要学翻跟头?”
“嗯。”宇文秋实也握上松天硕的手腕。
松天硕又给他解释了一大堆这翻跟头可不是一下就能学会的,更何况你现在还喝醉了等等,但宇文秋实的态度很是坚决,有一股诚心求学之意。松天硕无奈同意。
两个醉人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院子里,作为老师,松天硕自然是先给宇文秋实来了几下示范。虽然他现在意识不算清醒,但毕竟还有肌肉记忆。
松天硕去给宇文秋实调整姿势,告诉他手要抬身子要弓,做足准备后宇文秋实真的就要翻,松天硕拦他的手到底晚了一步,这个跟头还未开始就已夭折,准确来说宇文秋实是被自己绊摔的。
松天硕蹲下去本想扶他,却听宇文秋实躺在地上开始笑,笑声越来越大,松天硕也被感染,在他身边嘿嘿笑起来。
宇文秋实的眼底像盛着一汪醉泉,他看着天空说:“我上一次这么躺在地上,还是十几年之前的事情。”
松天硕看看他,又扭过头去看天空,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湛蓝清澈。
松天硕说:“你这翻的不行,你胳膊都没使上劲儿。”
说罢松天硕就起身要重新给他演示一遍,宇文秋实换了个很惬意的姿势继续躺着,太阳晃的松天硕眼前发黑,他又伸手下身,忽然感觉左腿一痛,也扑通摔到了地上。
疼都是第二天的事情了,当时的松天硕只感觉很有意思,于是也真的笑出来,边笑边说:“上一次我这么躺地上,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啦。”
时光似乎倒流。
松天硕感觉有点冷了,摸索着站起来,又把几乎已经半梦半醒的宇文秋实也扶起来,带着他一块回屋。松天硕把他俩一起扔在床上,困意铺天盖地的袭来,很快松天硕的意识也陷入一片黑暗。
再醒已是傍晚,松天硕揉着眼睛坐起来,感觉左腿隐隐约约有些痛,他没太在意。身旁空荡,他还在想宇文去了哪儿,就见宇文秋实开门进来,白色长袍上还沾着些土,但看样子已是清理过后的结果。
宇文秋实走过来说醒啦?松天硕点头,指了指他的衣服欲言又止,宇文秋实拍了拍说不碍事,下回我换个耐脏的衣服再跟松老板学翻跟头,松天硕咧嘴笑,好,好。
第二天松天硕才明白自己当时忽略的左腿上的疼痛是个多么错误的决定,晚上上台一个转身,左腿猛一抽痛,他竟直直跌在台上。
那一刻,比起座儿们的失望,松天硕最害怕的还是看到父亲的冷面。
练戏十八年,登台十五年,这是松天硕第一次在台上失误。其父作为曾经梨园行最负盛名的武生,对于戏,颇有一股不疯魔不成活的气势,这股气势当然也沿用在了松天硕的身上。三岁练戏六岁登台,松天硕早就忘了吃了多少棍挨了多少骂,皮肤紫了白白了紫;好在他真的有些天赋,不算辜负父亲的培养。上一次松天硕无忧无虑地看着天空,真的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
夜沉的像块黑铁,晚秋的风也寒的透骨,松天硕跪在父亲的院门前,和门环上的兽面互觉面目可憎。
松天硕已跪了两个时辰,腿早就失了知觉。他叹息一声,艰难地起身,坐到了门前的一节台阶上。
突然听得一声清脆的声响,似有人不小心踩了落叶堆。
转头,在巷口看见了动作一滞的宇文秋实。
他太远了,松天硕看不清他的表情。松天硕下意识地朝他笑了一下,那大概是个很惨淡的笑容。宇文秋实犹豫一番后朝松天硕走过来,松天硕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脱口而出:“你愿意陪我一会儿吗。”
宇文秋实直接坐在了他的身旁,松天硕看着他的衣服说:“又要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宇文秋实轻轻摇头。他应该在看松天硕,但松天硕此刻没有勇气看他。松天硕抬头看向夜幕,星月旋转,一只温暖的手覆上松天硕的手,天地颠倒。
松天硕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一个人在巷子里跪了一夜。醒来后松天硕才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床上,宇文秋实则坐在一旁椅子上,趴在床沿睡得很沉。这时松天硕发现那是个噩梦。
松天硕意识到自己又一次麻烦了他,宇文秋实陪他度过了一个艰难的夜。不知不觉间松天硕慢慢伸手,轻轻触碰宇文秋实沐浴在阳光下的发丝,金灿灿的,很温暖。
宇文秋实身子一动,似要醒来,松天硕慌忙缩回手。他慢慢抬起了头,揉着眼睛看向松天硕,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后才开口:“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松天硕说:“我没事……谢谢你,宇文。”
宇文秋实说:“你昨天晚上突然就昏了,可给我吓一跳。”
愧疚感泡沫般从松天硕心底浮起,他攥着床单说:“我真没事了,宇文,麻烦你了……”
宇文秋实活动着身子:“医生说你发烧了,39度,你还是再休息一会吧,还有你的腿,说是肌肉拉伤呢。”
松天硕不忍再让他为自己操心,更何况自己这一夜未归,戏班子那边肯定还有一堆事在等。松天硕动身下床,说我不烧了,真的,等我回去把医药费还你,宇文秋实过来还想劝他,松天硕心下一急,拉过他的手贴上自己的额头,为了显示自己已经恢复健康,松天硕还朝他笑了一下,说:“你摸,真不烧了。”
宇文秋实顿住,瞳孔风吹幡布般颤动了几下,随后认真探了探松天硕额头的温度,又对比了下自己的额头,说我还是给你找体温计量一下吧,然后就转身在床头柜上翻找。
松天硕无奈又坐回病床,心里嘀咕他什么时候这么墨迹,听见宇文秋实的背影传来一句:“那个,医药费你不用给我。”
既然伤了腿,那松天硕便歇了些日子的戏,如此也多出了大把的闲暇时间,正好处理处理戏台班子堆积的杂事。好多朋友来看望松天硕,安慰松天硕的失误,松天硕以一副心态良好的形象接待他们。其间松天硕也去过几次父亲那里,但每次都是吃了闭门羹而返。
又是一日,这次松天硕居然见到了父亲。松父坐在椅子上,旁边桌子上放着一张报纸。他的目光像怜爱又像审判,松天硕跪在父亲面前,没敢抬头。
良久,松父叹了口气,呢喃道:“不过一次失误,何至于被如此诋毁呢?”
报纸上,最醒目的位置用加黑加粗的大字写着:京城名角儿台上失误。再一旁,则是各种对松天硕的造谣和谩骂。
回家后天已经黑透了,松天硕突然想起来他很久没见到宇文秋实了。松天硕猜他大概也很忙,没什么的,这很正常。
松天硕无意识地望着门口,没注意到小霞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她说话的时候松天硕吓了一跳。
“班主,您都在外面站了半天了,多冷呀。”
松天硕打了个寒颤,原来已经快要入冬了。冻的发僵的脸对她扯出一个笑,小霞走过去插上了大门,松天硕第一次觉得他们戏班子的大门看起来这么落寂。
第二日松天硕醒来后照例在院子里吊嗓子拉伸,结束后松天硕去开院子大门,却看见了宇文秋实的背影。
松天硕惊喜道:“宇文?你怎么…在这立着?”
宇文秋实带着笑转身说:“来的时候正巧碰上松老板开嗓,就听了一会儿。”
松天硕紧了紧握门的手,也笑出来:“哎哟,你要听,我上屋单给你唱去,进来进来,外面冷。”
到屋里松天硕才发现自己是拉着他胳膊进来的,松天硕承认他有点太过激动了,略尴尬的撒开了他,然后给自己找了个倒热水的活干起来。宇文秋实没什么反应,好像松天硕刚才的举动并不出格。
“这两天我一直在忙报社的工作,没来看你……你腿怎么样了?”宇文秋实率先开口。报社是他爹的,北平排得上号。
松天硕不知道要不要没几份报纸在骂自己的事情归功于宇文秋实,他是现在京城当红的角儿,眼红的人自然不少,就等着他那天一个失误,趁机把他从光鲜亮丽的戏台上彻底拽下来。
松天硕把热水递给他:“嗐,我没事,腿好差不多了。”
宇文秋实的手摩挲着杯壁:“没事就好……那松老板是快要回归了?”
说实话松天硕还不想上台。他现在心里杂事太多,演不出好戏。
松天硕勉强一笑:“现在还回不了,有些事还得准备准备。”
宇文秋实说:“松老板有心事?”
松天硕用手撑住脸,不知道从何说起。
宇文秋实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去过南京吗?”
松天硕说:“我没去过南边。”
宇文秋实在桌上放了些什么,松天硕低下头看,居然是两张车票,后天出发,目的地南京。
松天硕颇诧异地看向他,宇文秋实却低了头没看松天硕,他说:“前些天我忙于工作,整日整日待在报社,倒是叫我想出去走走了。听人说杭州是个散心的好地方,不知道松老板有没有时间,愿不愿意一同去散散心呢?”
几秒的沉默后松天硕很快笑起来:“好啊。”
火车在轨道上轰鸣,群山和烦恼都被远远甩在他们身后。南京确实是个好地方,古朴的寺,清秀的山,充满吴侬软语的街道,后来松天硕回忆起这段旅程时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乱花渐欲的彩灯。
夜,不知名的河道上飘荡着些许航船,船上人多是赏景玩乐,欢声笑语伴着戏词小曲填满了整条河湾。河道两旁夜市正热闹,暖黄的灯光映入河面,似日出之时第一朵被染成金色的褶皱云。
松天硕和宇文秋实同样是这船上的一员,船开得慢,慢到松天硕能数清街道上的树有几个树枝落了雪。
松天硕情不自禁地唱:“红梅得雪添丰韵,绿竹凝妆带粉痕,玲珑玉戏飘金井,寒雀枝头也噤声。”
宇文秋实歪头听着,嘴角笑意似红梅绽放:“松老板还会唱青衣。”
松天硕摆手:“反正都能来两句。”
宇文秋实:“难得你开嗓。”
松天硕趴在栏杆上接着去数那落雪的树枝子,太久没唱,一开嗓,瘾倒上来。他又唱:“粉墙花影自重重,帘卷残荷水殿风,抱琴弹向月明中。香袅金猊动,人在蓬莱第几宫。”
一只船慢慢向他们靠近,船上一人朝松天硕举起酒杯:“唱得真好!”松天硕拱手,拿起酒杯,和他隔空碰了一杯。
宇文秋实也喝了口酒,说:“最爱西湖三月天,斜风细雨送游船。十年修来同船渡啊,松老板。”
松天硕有些醉了,视线也朦了一层水汽。他晃晃悠悠地靠在宇文秋实肩头,含糊道:“那我们……真是有缘。”
意识消散的最后,松天硕听见有人说:“有时候也不是有缘,是有人强求……”
“没什么好怕的,我永远站你这边。”
回京后松天硕终于也回归了戏台,第一场演出一票难求,出场时高朋满座纷纷喝彩,演出结束后掌声更是经久不衰,第二天的报道也是铺天盖地的夸赞,还有一位大人物专门从苏州南上,只为一睹松天硕的风采。
后台,每次门被推开,松天硕都兴冲冲地抬头,发现不是期待的人后,又宽慰地笑一下,低头继续摆弄那堆道具。
他不在乎外面多少人等着见他,也不在乎报纸上会有怎样的夸赞,他只想跟那个让自己抛下一切心事的人,好好聊一聊。
那宇文秋实迟迟未出现,直到戏楼都要关门,松天硕才失望地离去。
回到家,他摆弄着那柄小靠旗,他很喜欢手指划过上面密集宝石的触感。松天硕想,或许他遇到了什么麻烦。不好的念头一旦发芽,便会如藤蔓般疯长,直至将他的心脏勒得窒息。他一遍遍摩挲着小靠旗,始终无法消解一丁点儿不安。
一九三一年九月十七号的夜晚。
东北沦陷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那样辽阔的土地居然短短几个月就变成了他族的地盘。中国上下人心恐慌起来,但北平还是维持着面上的繁荣,仿佛东北从来不曾属于这片大地。
这段日子,松天硕见宇文秋实的次数越来越少,距上次见面已两月有余,当时宇文秋实的脸上已经不复曾经的生气,面色凝重,眼眸暗淡,但又透着坚毅。他和松天硕说:“我想去参军。”
宇文秋实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国难当前岂能坐视?你去过东北吗?我去过,还写了不少报道。那边的松柏很漂亮,到处都是黑土地的芬芳……说到着他哽咽的几乎说不下去,松天硕握着他的手,试图给他传达一点力量。
但其实松天硕自己也痛苦迷茫,国难当头,谁能置之不理?但他的顾虑太多了,戏班子一堆人要等他养,家里的父亲近些日子的身体也越来越差……
宇文秋实整理好情绪,接着说:“但我爸不同意我去……他……他在跟日本人做生意……”
松天硕心里一惊,没有过多考虑,一下抱住了面前这个颤抖的身体,轻轻为他拂去眼泪。此后世界沉默,唯有他们二人互相依偎。
再见到宇文秋实的时候,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过了三个月。期间松天硕不是没找过他,但都以失败告终,什么消息也没打探到。
那是一个深夜,当时松天硕听见门外有动静,以为进了贼,拿着棍出去,发现是翻墙进来的宇文秋实。冬天的风刮骨,他却只穿着一身单衣。松天硕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一把甩开棍子,拉着宇文秋实就进了屋子。
松天硕想去点灯,被宇文秋实制止,他说我是偷跑出来的。
借着薄弱的月光,松天硕看清他手上有着大片淤青,蜿蜒进衣袖,不知里面还有多可怖的伤。
松天硕眼眶一酸,几滴泪摔在宇文秋实手上。他心下了然,摸黑去打热水找药膏。
夜,两人缩在一个被窝里,宇文秋实这些日子应该受了不少折腾,很快便沉沉睡去,松天硕在黑夜里用眼神描摹着他的眉眼,想到曾经他的笑容是那样意气风发,心下不免泛起一阵酸痛,又朝他怀里凑凑,想要温暖那人伤痕累累的身体。
第二天,松天硕本是想多和宇文秋实待一会儿的,但他今天有一场无法推脱的堂会,只能多和小霞交代几句,叫好好照顾着宇文,别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
堂会结束,松天硕火急火燎地回到家,直到看见屋里一团悠黄的灯光才放心下来,在门外又整理了一番,才轻轻推门进去。
宇文秋实在看墙上挂着的那些字画,那都是他送的。
听见声音,宇文秋实回头,笑得轻柔,衬着灯光,像一幅敦煌石壁上的画。
“你回来了。”
松天硕紧紧捏着右手口袋,快步走到宇文秋实面前,掏出了什么,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宇文秋实的手心里。
那是一张车票。
宇文秋实仅凭触感就能猜到答案,他有些茫然地看向松天硕,却在那人的眼里看见了汹涌澎湃的哀伤。
“你还想去东北参军吗?”
“……当然想。”
“你走吧,明天的火车。”
两秒后宇文秋实的眼里放出无比欣喜的光彩,松天硕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他这样的眼神了。
“你怎么搞来的?”宇文秋实拿出车票仔细地看。
“认识的戏迷给的。”松天硕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云淡风轻。
战乱里,弄一张车票哪那么容易?今天的堂会,他是给一位大人物去唱。去之前松天硕就打定了主意,真正提出来的时候,那人也只是思索两秒,提出要求,要让松天硕免费给他唱一个月的戏。
松天硕知道这人存了点肮脏的心思,但事态紧急,他也只有先硬着头皮答应,至于唱不唱怎么唱,还有商量的余地。
宇文秋实隐隐约约也能猜出票来得多么不容易,但现在他对一切事情都无能为力。他紧紧抱住松天硕,谢谢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我一定把他们打跑。”
松天硕想说你要活着回来,又觉得太丧气,一只手摸上宇文秋实的后发,安抚似地拍拍,说:“我去给你收拾东西,明天送你。”
月光黯然,北风呼啸,吹破了天,漏下几滴白血。北平,要有一场大雪。
太阳被铺天盖地的飞雪遮住,人世间只被一点可怜的余光照着。
车站里,充满了即将离别的人们,宇文秋实和松天硕也是其中一对。火车的轰鸣声越来越近,他们也拥抱的愈紧,像是两对泥人,被彼此的温度融化,又被风雪重新塑形,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从此世界上再也没什么能让他们分离。
宇文秋实说:“我要走了。”
松天硕说:“你多保重。”
宇文秋实说:“你也多保重。”
飞雪清扫了所有的杂质,他们此生最后相望的一眼,眼中的真挚简直要凝结成晶。雪势更盛,天地悲伤。
五年之后,北平沦陷。
日本人知名点姓地要让松天硕去给他们唱戏。京剧,他们哪里听得懂?只不过是享受玩弄他国瑰宝的优越感而已。
松天硕应了日本人,一时之间骂声排山倒海般袭来,松天硕却丝毫不为之动摇,他前些年送走了父亲,几日前也解散了戏班,他已经再没什么顾虑了。
久违地,他想起宇文秋实来。松天硕回到家,又把家里那些字画摘了下来,堆在一起,一把火全部烧光。
他看了又看手里的那个小靠旗,那是最后一个宇文秋实送给他的东西,几年过去,色泽仍丽。终是不忍扔进火堆,又收了回去。
开戏之日,松天硕没做扮相,穿着一袭白色长褂出场,手上拿着一个燃烧着的火把。
台下日本人察觉不对,立马用枪击对准了松天硕,嘴里呜啦呜啦地说着什么。
松天硕毫不在乎,环视四周,做着身段唱道:
“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
罢了,他扔出手里的火把,戏楼昨天晚上已经被他泼了好几桶汽油,他相信这场火一定会烧很久的。
一九三七年,一京城名角儿火烧戏台,与前来看戏的日本军官同归于尽,可歌可泣,实乃英雄豪杰,梨园英烈。
熊熊烈火之中,松天硕仿佛看见了宇文秋实,他身着军装,架着枪,蹲在草丛里伏击着敌人。他想碰一碰他,手怎么也抬不起来,索性放弃,使上最后的力气将掉出来的小靠棋握在手里。
无数细碎宝石在火光的照射下映出此生最璀璨的色彩,跃动在松天硕的脸上,烙印尽他最后的意识里,于是人生尽头也不再是一片黑暗,变得斑斓。
宇文。
你多保重。
【龟·后记】
上一世的记忆不知为何仍留存在我的脑海,第二次遇见宇文秋实的时候,我以为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
但我错了,错得彻彻底底,为此还葬送了性命。
我不怪他,那是他的任务,那是他一直以来行走的道路。是我太愚笨,不设防,以为这世的宇文和上一世的他还是一个人。
不同的经历造就不同的人,我记忆中的那个宇文秋实早死了,或是死在战场,又或是安度晚年。纵使后来有人跟他张了一样的脸,也只是一张熟悉的皮囊,灵魂仍是陌生。
我再也不会遇见我的那个宇文秋实了。他永远活在我的回忆中。只有想到这,我才庆幸我保留着那一世记忆。
又一次轮回,我却还是没有丢掉记忆。是我执念太深,宁愿自困孤寂,也舍不得忘记那个再也不会回来的人。
这一世,我又遇见“宇文秋实”;这一次,我清楚地知道眼前人并非心上人。
但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声音,像更被打磨千百次的钢针,一下又一下地钻进我的心脏。我也只有一次又一次地把它们拔出来,万万个血窟,鲜血淋漓。
我能看出来这个宇文向我表达的爱,但我的心已经无法再交给别人。
我学着去释怀,总有习惯的那天,总有不痛的那日。
也总有一天,我能吞掉所有的孽果,放下全部的固执,洗清过去,忘记一切,然后踏入生死的圈,在下一个起点,我们能纯粹地相遇。
【楚苏】黎明汹涌 01
[现背平行/直掰弯/暗恋文]
[人物OOC/有私设/HE]
苏醒刚在民政局旁边的小道上停好车,陈楚生就直接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好了?”苏醒问道。
“嗯。”陈楚生应了一声,随后沉默地坐在车里,情绪明显不是很好。
“孩子呢?”
“跟她妈住,节假日跟我。”陈楚生把离婚证扔在一旁,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眼底的黑眼圈清晰异常,跟国宝似地。
“孩子嘛,尤其是女孩子,总是黏妈妈一些……”苏醒有些无措地安慰道,他自己没有什么为人父的经验,这会儿也不知道说得对还是不对,只是看到陈楚生沉默不语的样子,有些心疼。
“走吧,陪我喝一杯。”
“行嘞,...
[现背平行/直掰弯/暗恋文]
[人物OOC/有私设/HE]
苏醒刚在民政局旁边的小道上停好车,陈楚生就直接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好了?”苏醒问道。
“嗯。”陈楚生应了一声,随后沉默地坐在车里,情绪明显不是很好。
“孩子呢?”
“跟她妈住,节假日跟我。”陈楚生把离婚证扔在一旁,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眼底的黑眼圈清晰异常,跟国宝似地。
“孩子嘛,尤其是女孩子,总是黏妈妈一些……”苏醒有些无措地安慰道,他自己没有什么为人父的经验,这会儿也不知道说得对还是不对,只是看到陈楚生沉默不语的样子,有些心疼。
“走吧,陪我喝一杯。”
“行嘞,您是大哥,您说了算。”苏醒启动车子,从春日的小道上开了出去,今天早上七八点左右,陈楚生给他发了一条微信,说民政局门口见。
当时苏醒被吓得直接从床上滚了下去,哆哆嗦嗦地打开微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甚至点进陈楚生的头像去确认这是不是本人,随后查了日历,确定不是愚人节。
[什么情况?]苏醒斟字酌句半天,最后只发送了这么一句。
[离了,来接我一下。]
离了?什么意思,离婚?
陈楚生这家伙竟然闷声不响离婚了??
苏醒慌慌张张地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就拿着车钥匙冲出了家门……然后现在快大中午了,他和陈楚生坐在他那还没营业的酒吧里,大眼瞪小眼。
“……应该没被拍到吧?”苏醒打开手机刷了下微博,没有看到任何和陈楚生相关的热点消息,这才松了一口气。
陈楚生苦笑,“现在没那么火了好吗。”
“这种事情,大家都会比较八卦啊。”苏醒把手机扔在桌上,站起身走向酒柜,“你上次存在我这里的酒还没喝完,要吗?”
“可以。”陈楚生靠在沙发上,有些茫然地看着桌上一角,婚姻这么快就走到尽头是他没有想到的,他以为会是一辈子,但是老天爷显然不想让他如愿,跟他开了个始料不及的玩笑。
“……你和嫂子感情不是挺稳定的吗,怎么搞成这样。”苏醒拿了酒又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不知道,她说我不爱她。”陈楚生闷了一口酒,有些茫然,“可是我如果不爱她,怎么会和她结婚呢?”
苏醒低头垂眸,陪着喝了一小口,感情的事第三人真的很难做出评价,更何况还是陈楚生的感情问题,这对他苏醒来说,是一块不愿提起和触碰的禁区,因为他清醒地知道,自己永远无法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做出任何理性的分析。
毕竟喜欢陈楚生这件事,他一直隐藏得很好,或者说,已经用尽了他毕生的演技。
“别太难过了。”苏醒最终只能这么干巴巴地安慰了一句。
陈楚生没再说什么,开始沉默地喝闷酒。
苏醒安静地陪在一旁,往常的话,陈楚生喝多了总会说很多话,可这一次,这人却越喝越沉默。
那么难过吗?苏醒握着酒杯,心不在焉地想着。
哗啦。
是空了的酒瓶被碰翻在桌角,陈楚生揉着额头试图站起来,但摇晃的身体暴露了他的醉态。
“喝得这么凶,自己多少酒量不知道吗。”苏醒一边吐槽,一边无奈地起身上前将陈楚生扶住。“还早,送你回家?”
“不要!”陈楚生把头埋在苏醒的肩窝处,一副少见的示弱模样,“不想回去。”
“酒店?”
“……去你那。”陈楚生醉意朦胧地嘀咕道,“不要一个人。”
苏醒浑身一激灵,随后深呼吸一口气,低声骂了一句,“活该,自找罪受。”
“什么?”
“没什么,大哥你别乱动行不行,再乱动我一会儿就把你扔大马路上了!”
陈楚生安静了。
苏醒费了一点功夫把人弄上了车,然后跟酒吧的员工说今晚他应该来不了了,要照顾醉鬼。回到车上陈楚生已经睡了过去,苏醒叫了代驾,把两人一块送回了家。
“既然那么难过,就试着多挽留她一下啊。”苏醒看着躺在自家沙发上的家伙,就忍不住叹气道,“……明明那么喜欢,还能把她放跑,可真有你的。”
陈楚生蜷缩在沙发一角,眉头紧皱,睡得并不安稳。
这会儿天色还很亮,日照的光从落地窗外斜斜地照进来,恰好落在了陈楚生的半张脸上。
苏醒盯着看了半晌,不得不承认,自己喜欢这个人喜欢得要命。
明明这张脸已经看了很多年了,可就是看不厌,就是喜欢。但是又能怎样呢,陈楚生是个直的,压根就不可能会喜欢上他,所以他的喜欢势必得不到回应和结果,也注定这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
“你说你要是能喜欢我,不就没这烦恼了,我打死都不会跟你分开,可惜咯,你没这福气。”苏醒心态良好地自我调侃了一番后,才进了卧室翻出一条薄毯,扔在了陈楚生身上。
陈楚生翻了个身,薄毯直接滑落到地毯上,苏醒眉头直皱,所以照顾醉鬼这种事他最烦了,“算了,你只要不吐就行,我警告你啊,我这可是新沙发,你要是吐脏了我会跟你没完的!”
苏醒独角戏一般自说自话,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从从容容地面对陈楚生,不用担心自己藏在心底的心思会被戳破。他捡起薄毯重新盖回陈楚生身上,指尖恰好触碰到了对方的手背,和当年站在比赛舞台上紧握着他的那只手触感一模一样,温热、有力、让人感到无比安心。
这让苏醒忍不住有些恍惚,陈楚生你到底知不知道,当年这么一握,就快把他小半辈子给搭进去了。
草,真是亏大发了。
苏醒忿忿不平,这时陈楚生呢喃了一声,是他妻子的昵称,苏醒听到后直接触了电一般站起身,转头就进了卧室,好像这样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半夜的时候他还是去客厅看了陈楚生一回,见对方睡得熟,他就没再靠近,好吧,他怂。
第二天被张远的电话吵醒,嚷着说去打篮球,苏醒迷迷瞪瞪地起来,出了卧室才听到厨房有动静,走近看,陈楚生正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鸟窝发型在煮解酒茶。
“还行吗?”苏醒倚在厨房门口一脸困顿地问道。
“好多了。”陈楚生回头朝苏醒寻常般地笑笑,似乎昨天的颓丧就那么消失了。
但苏醒知道,陈楚生只是把他的难过藏起来了,这个人大概只允许自己在昨天软弱那么一下下。他忍不住就多想了,陈楚生,你的软弱为什么偏偏就对我不设防?
算了,想什么呢。
“远远约我去打篮球,我先去球馆了,你走之前把厨房收拾干净啊。”
“这么快就赶我走了?”陈楚生熟练地关了火,开始在橱柜里翻找盛茶汤的碗,同时这么问道。
“什么意思?”苏醒不明白地问了回去。
“我想在你这儿多住几天,不想回家……”
苏醒瞬间清醒,整个人开始紧绷起来,他按着厨房门框,笑得有些拧巴:“喂你是小孩子吗,不想回家?再说我、我这地儿……诶不是我的意思是……”
“怎么,不行?”
“行,当然行!”苏醒顿时改口,“大哥您爱住多久就住多久,您住了,蓬荜生辉啊!”
等一出家门,苏醒就恨不得抽自己俩大嘴巴子。
卧槽,怎么办?
喜欢的人近在咫尺,但又远在天边,摸不得、碰不得、喜欢不得,这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简直就是炼狱般的折磨啊。
Allen Su,你可真会给自己找罪受。
于是接下来几天,苏醒起早贪黑地忙了起来,白天往球馆跑,晚上在他那快倒闭的酒吧营业到天明,困了就睡在酒吧的小间里,甚至还让龙哥到处问问,最近有什么远点儿的商演吗,可以接,钱不是问题……他的事业心从来没有这么旺盛过。
“我说Allen,我明天还有一场演出呢,要不让老姚翘班来陪你打,我真吃不消了!”张远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一脸无语地说道。
苏醒则满头大汗地躺在球馆地板上,篮球被他扔向了一旁,滴溜溜地打着转。“不是吧,才这么会儿就不行了?”
“说谁不行呢!”张远气势汹汹地走到苏醒身边,拿脚踹了踹他的小腿。“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事。”苏醒深呼吸一口气,从地板上站了起来,指了指不远处的篮筐,说道,“比一个?输了晚饭请客。”
“那我赢定了。”张远顺势被带偏了思路,跑到球馆边捡起了球,运到三分线外扔向了篮筐,随后挑衅地朝苏醒比了个向下的拇指。
可惜被投出的球砸到了篮板上,没进。
苏醒立刻嘲讽了回去,然后快速跑过去把球抢了过来。
球馆空旷,到处都是运球的回声,听起来就像是砸在心脏上似的,咚、咚、咚……一击又一击,漫长却又不停歇。苏醒目光专注地盯着篮筐,后退两步站在三分线外,随即纵跃而起,手腕微微发力,又是咚地一声,球精准地落入框内。
“呦这么厉害,这么厉害就去表白啊。”张远忍不住吐槽。
他知道苏醒心底藏了一个人,藏了很多年了。源于一次醉酒后苏醒迷迷糊糊说漏了嘴,第二天清醒时他忍不住问了是谁,当时苏醒的表情他记忆犹新,惨白一片,趋近于灰。
是惊惧,是害怕,是满脸决然地闭口不提一字。
“……大不了就不成功嘛,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啊?”张远是真不明白。
苏醒置若罔闻,跑过去捡起球并再次稳稳地站到三分线外,起跳、投篮、落筐。
张小远你他妈懂个屁,投篮多容易,比向陈楚生表白容易太多太多了。
“这话题咱不聊,OK?”苏醒丢下这么一句,又跑去捡球。
他喜欢打篮球,最初应该是来自学生时代刻在心底的热忱,后来偶然间发现在偌大又空旷的球馆里,他可以用篮球砸在地板上的声音来掩盖他慌乱的心跳,可以用投篮时高度集中的注意力来让自己短暂地忘却陈楚生。至此一发不可收拾。
没办法,人可以控制饮食,可以节制情欲,但是管不了去想一个人。
“好吧,不聊……咦?Allen,今晚你不用破费了,生哥请客!你看群里!”张远晃了下手机,“走走走,不打了,吃饭去!”
苏醒手一抖,扔出去的球越过篮筐,连篮板都没砸中。
“知道了,你先去,我就来。”
“别迟到啊,生哥可是点你名了,等等,生哥住在你那里?”张远翻了翻聊天记录,有些奇怪地问道,“他说你最近都不回家住,所以在群里问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他住你那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比如不好办事什么的……哎哟我去这可笑死我了,天天泡球馆的单身狗哪来办事的对象……”
“滚。”苏醒拿起球砸向叽叽喳喳吐槽个不停的小鸟,又气陈楚生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一天天的,在瞎想啥!先管好自己吧,老婆都跑了!
最后张远骂骂咧咧地走了,苏醒撑着膝盖望着地板上滴落的汗迹出神,他和陈楚生的关系如果撇开他的喜欢,那么两人就是很纯粹的朋友,在一方未婚一方已婚的情况下,两个男的其实很少会聊太多的情感话题,更多的时候,都是聊些不着调的东西,或者音乐、足球篮球等等。
所以陈楚生突然在群里问及他的个人情感问题,实在是让苏醒有些窘迫。他宁可陈楚生吐槽一下他的歌不好听,但这方面陈楚生又似乎从来只有肯定。
苏醒知道,他们算是彼此的歌迷。
如果他Allen Su有几万名歌迷朋友,那陈楚生就是万分之一,如果只有寥寥百名,那陈楚生也会是百分之一,而如果只有一名……这时苏醒笑了笑,人总不能太胡思乱想,容易出事。就好比他之所以会意识到自己喜欢上陈楚生,就是曾经的一些胡思乱想。
球馆里安静了下来,苏醒撩起衣摆胡乱擦了擦汗,吐出一口气。
没办法,他在躲陈楚生。
很久以前,在他刚意识到自己喜欢陈楚生的时候,每一次见面,他都需要做一番很长的心里建设,譬如会预想见面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眼神落在哪里比较妥帖……就算这样,就算看起来已经是无懈可击、毫无破绽,但每次见面后回到家后,他又会忍不住去复盘,想自己的眼神是否太过放肆,聊的话题有没有逾越……然后又跳跃到陈楚生会不会喜欢自己这样可怕又不切实际的想法上,最后清醒又决然地告诉自己,妄念可以漫无边际,但永远不会实现。
于是这样的自我折磨周而复始,直到精疲力竭,却又拿自己毫无办法,最终落得一身狼狈。
陈楚生结婚后他倒是看开了许多,像是从一场盛大的梦境中忽然醒过来了,知道再也没有一丝虚幻的可能了,也就彻底死了心。
本以为就这样了,可是,陈楚生这家伙他妈的离婚了!
苏醒不想的,他真不想的,但是心底的苗头不受控制地开始死灰复燃,他压都压不住,再怎么理智,也总会怀揣着一丝侥幸,也许呢,可能呢,说不定呢。
他更不否认自己有些怕,即便演了这么多年了,还是怕演技拙劣,一不小心就漏了馅,那会把一切都搞砸的,所以只能躲着了,打一天的球,忙一天的工作,这样身体重度疲倦后,也许就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关注这个人了。
苏醒洗了澡,换了衣服,才去了聚餐的地方。
“Allen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比生哥来得晚。”王栎鑫仗着年纪小,瞎起哄的时候总是无法无天。“罚一杯罚一杯!”
苏醒瞪了王栎鑫一眼,接过喝了一小口意思了一下,陈楚生在的场子,他从来就不敢醉。
“Allen,这边。”陈楚生拉开身边的椅子,示意了一下。
苏醒走到陈楚生身边坐下,陈楚生的手臂自然地伸展过来,搭在了他的椅背上,看起来像是把他圈进了怀里,随后又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肩头。
“最近这么忙啊?”
“对啊,不上点心我那酒吧就要倒闭了。”苏醒自然地接过话头,身体却不自觉地往前挪了挪,对于陈楚生的主动触碰,他有些排斥,因为肌肉和皮肤不懂掩饰,也不受他大脑的控制,只会在被触碰的那一刻绷紧、泛红,然后将他无情地出卖。
“我还以为你躲我呢。”陈楚生皱着一张脸,有些奇怪地问道。
“开什么玩笑,”苏醒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我躲你干嘛。”
“因为你这几天都没回家啊,刚刚栎鑫他们说你也没女朋友,所以……”陈楚生笑着分析道,“好吧,是我多想了,跟你赔不是,走一个。”
苏醒心有余悸地和陈楚生碰了碰杯。
陈楚生似乎不再纠结于他回不回家这个问题了,开始和一旁的人说笑起来,苏醒终于松了一口气。
“所以生哥你怎么会住在Allen家,是和嫂子吵架了吗?”陆虎凑上来问了一嘴。
苏醒看了陈楚生一眼,夹起一块猪蹄扔进虎子碗里,“不然呢,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我们别瞎掺和。”
“我那不是关心生哥嘛。”
“吃你的猪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