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隐囚】所谓师生
溯洄组的双向暗恋,原作剧情捏造有。
全糖无刀,我流隐囚,ooc致歉。
全文w+,食用愉快。
Summary:当阿尔瓦·洛伦兹无意间抚过卢卡斯戴着棉质手套的那只手时,仅刹那间,他发现自己红了耳廓。
01.
艳阳天的阳光斑驳透过阁楼的玻璃彩窗洒在楠木的书桌上,色彩朦胧却又饱满,几分似是重色重彩堆上去的印象油画。皮鞋踏着台阶级级向高处,只余了一阵啪嗒作响。阿尔瓦踩着台阶一路往上向阁楼,取走了桌上的几张空白牛皮纸,耳畔只剩下数声余音时,楼下却混了一阵敲门声。
不算崭新的门敲响时总夹着几分闷,许是木板上了些年头,但这座...
溯洄组的双向暗恋,原作剧情捏造有。
全糖无刀,我流隐囚,ooc致歉。
全文w+,食用愉快。
Summary:当阿尔瓦·洛伦兹无意间抚过卢卡斯戴着棉质手套的那只手时,仅刹那间,他发现自己红了耳廓。
01.
艳阳天的阳光斑驳透过阁楼的玻璃彩窗洒在楠木的书桌上,色彩朦胧却又饱满,几分似是重色重彩堆上去的印象油画。皮鞋踏着台阶级级向高处,只余了一阵啪嗒作响。阿尔瓦踩着台阶一路往上向阁楼,取走了桌上的几张空白牛皮纸,耳畔只剩下数声余音时,楼下却混了一阵敲门声。
不算崭新的门敲响时总夹着几分闷,许是木板上了些年头,但这座宅子也算跟了他有些时日,不忍说老旧又算不上新。阿尔瓦下楼去开门,地毯被阳光镀了层亮色,绒毛被照得发金。但门口映入眼帘的却是张年轻面孔。
那位棕发的男孩稳了稳头上的帽檐,笑眯眯对着阿尔瓦开口:“洛伦兹先生,您的来信还真是多。”他晃了晃手里的信封,“这里还有封放不进邮筒里的——您应该看看去,邮筒里的东西说不定哪天就会洒一地出来。”
阿尔瓦伸手接过那封信,刚想开口的话却被堵了回去。“那么,我就告辞了。”男孩摘下那顶带着邮局标志的帽子示意,“洛伦兹先生,祝您生活愉快。”
待到门前人远去时,他才走到掉漆的红色邮筒面前,打开柜子——里面果真堆满了信封,如同洪水迸发一样向外涌,他连忙用手去接,于是洛伦兹教授捧着一臂弯的信回了里屋。
收到这般可观数量的来信阿尔瓦并不意外,试问无论哪位诺奖教授若是向外放出愿意收学生到名下后不会演变如此?
阿尔瓦·洛伦兹,近年来对物理学界贡献最大的学者人物,从穷乡僻壤中寒门苦读实现阶级跨越的故事直至如今也广为流传,使人们津津乐道,于是受到一众人的青睐也不奇为怪。
但他真正心存疑虑的却是门口的那一位,那位连言谈举止都绅士到不对劲的少年。负责这片城区的送信先生应该早就在半刻钟前离开了,平日里也没有登门造访的习惯,照这种作风,哪还有心思将多出的信送到他手中?
于是阿尔瓦拆开那封信,信纸上的字句表明这是封自荐信。他向外几步想追出去看,却只看见一抹栗色的背影,模糊而真切。
直到他寻着信中的时间地点来了那间咖啡店,门梁上悬挂的风铃摇曳叮当作响,玻璃门被缓缓推开。记忆中的脸与那双苍翠的眸合了起来,心中的疑惑终于浮上水面。
将日历翻回到上一年某个春日的黄昏,他被母校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唤回来做演讲。阿尔瓦穿着一身靛蓝燕尾服,衣摆修着鎏金的花边,胸口诺贝尔奖的徽章熠熠生辉。
台下人群涌动,像是已经认出他的身份,他笑着拿起话筒向台下开口:“同学们好。”
“我是阿尔瓦·洛伦兹。”
话毕,礼堂鸦雀无声。
而他正准备扫视一圈台下,却和一抹绿对上了视线,年轻人的眼里似乎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仅仅惊鸿一眼,他便刻进记忆三百多天。
此后,他再也没见过那抹绿色,甚至以为他再也没有见到的可能。
他想起来了。不,应该说他忘不掉的。
“我就清楚您会来。”少年如此说道。
阿尔瓦垂眸,对面的人却起身伸出了右手。
“我是卢卡斯,卢卡斯·巴尔萨克。”
“也会是您未来的学生。”
02.
“…话别说太满。”阿尔瓦对他说。
“问题不在这里,”卢卡斯一把握上了阿尔瓦犹豫不决的右手,“我有信心。”
阿尔瓦其实理不清咖啡店和与他会面的必要联系,也不清楚对方明明约在此处,却穿的一身能与正装媲美的衬衣,马甲上绣着淡色的暗纹,袖口与领边缝制的金线或许也是真材实料,完全就是一副养尊处优的少爷模样,而他深知事实本就如此。
卢卡斯却请着他在对面的沙发上入座,让人端了咖啡过来。
是南瓜拿铁。
那些仅仅在他手下听过几节课就会苦着脸找父母私下申请退掉根本谈不上多么昂贵费用的豪门子弟他见过不少,连他的入门测试都没通过的更大有人在。他现在其实不认为卢卡斯与那些人有什么竞争的资本,尽管他是故人之子。
被退课的原因倒不是因为他有多么雷厉风行严厉苛刻,反之,他在不被冒犯的时候都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模样。而造成这种现象的真正原因,则是出题人本人没有查觉的变态的难度。
“那天送信的人,是你吗?”阿尔瓦明知故问开口问他。
“如假包换。”卢卡斯左侧那颗虎牙明明晃晃露了出来。
于是他在阿尔瓦心中的色彩又增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一笔生机的绿。
它可能含着深秋的那抹苍翠,混着盛夏的那盈明亮,带着所有的生命力与年轻人的朝气,尽数融在双眼,与那阵风铃声覆上了阿尔瓦的心。
他佯装无事无事扶了扶右眼的玫瑰金镜框,对面前的人说只要通过他的学术测试就收人为学徒。
“我都清楚,”卢卡斯对他说,“毕竟我早就久仰您的大名。”
他忽然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一枚铜质的怀表,看了眼上面的指针。
“啊,对不起 ”卢卡斯拉开皮质座椅站起身,“我今天下午学校的课走不了,我要回去了。”
“那定个时间吧,”阿尔瓦说,“下次见面的时间。”
“明天下午,三点,”卢卡斯拉开玻璃门,“咖啡您一定要喝啊。”
“好,到时候来我家吧,”阿尔瓦抬起头看向门口的人:“你毕竟知道这在哪里,不是吗?”
“明天见。”卢卡斯忽然回过头。
“路上小心。”阿尔瓦对他说。
话毕,卢卡斯如同春日里一缕清风一样从门缝溜了出去,只余关门时风铃清脆的叮当声。
他心里却咀嚼着这两句话的每个字词,差点达到把文字拆吃入腹的境界。
阿尔瓦也不清楚自己那句嘱托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但这样说总是会负责一些,总是会亲和一些,总是会显得他们早就熟络很久一些,像是在每个清晨他们会在同一座房的玄关处而不出门的人给对方的叮嘱。
他只是觉得,心跳得很快。他的心脏在此刻以一种不合常理的速度出现在一个根本没有剧烈运动的人身上,他能隔着胸腔听见心脏一下又一下在撞击,能感到皮肉之下血管里血流汩汩涌动。
而卢卡斯却在刚刚对他说,明天见。
那就明天再见面吧。再次见到你那双含着情的眼与你的笑容。
阿尔瓦这样想着,握着那盏陶瓷杯的杯柄又抿了一口杯里的拿铁。
——明明没加方糖,却多了几分甜。
03.
阿尔瓦觉得自己太抵疯了。
冒出这个念头时,他正对着镜子把那头银色长发束起来。
他平日里其实没什么闲心干这些事,右手随便绕几圈发带就能出门,今日连每一缕发丝的位置却都要精心摆弄,居家穿的白衬衫还要拿熨斗烫个平整。
好吧,这只是为了给人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
指针转到下午两点,窗外树叶猎猎作响,绿影遮住了半边窗。绿荫如诗,张张叶片叶脉分明,饱含着生命的张力。从昨天那次会面之后,阿尔瓦脑海无时无刻不浮现出那双眸、那抹笑,和某个炽热的灵魂。
他仅仅只需要再等一刻钟,仅仅一刻钟,那个人就会敲响他的门,然后露出和昨天别无二致的笑容喊他的姓。
不对嘛,自己怎么比那位自称是未来学生的人还要期待再一次见面。
阿尔瓦静静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看着秒针一格一格向前缓慢的挪动,然后再是分针,再是时针,钟表上的指针仿佛停滞不前,时间如同止不住的沙漏,缓慢而煎熬。直到那根预示着命运的时针走过整整两个阿拉伯数字即将停在第三位时,他终于站起了身。
敲门声几乎与时钟嘀嗒声重合,他想都没想就大步上前拧动了门把手。
又是同一张脸。
还是同一张脸。
“洛伦兹教授,”卢卡斯抬起头看着他,“不知道我来的还是否准时呢?”
“算是有时间观念。”阿尔瓦向右侧挪了挪,让卢卡斯进门。
卢卡斯视线毫不掩饰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通:“您今天似乎有些不同了。”
“是吗?”阿尔瓦一阵不自然,走向书房的步伐开始同手同脚。
卢卡斯快步走上前跟在他身侧:“发型不错。”
“……咳。可以说正事了。”
他从桌上挑拣拣抽出那张测试题:“给,正确率要达到百分之九十。”
“需要我出去吗?”
卢卡斯却没说话,坐到阿尔瓦的书桌前,拍了拍另一张空椅子的椅背。于是他会了人的意,拉开椅子坐到对方身侧,又握起那杆钢笔去干他没干完的差事。
房间里只剩下簌簌笔尖划过牛皮纸的声音。阿尔瓦此刻平不下心去看他那篇写了一半的论文,字符在纸上跳着圆舞曲,他视线都散了光,心思却只剩下身畔的人。对方写字时桌子的微微颤动,若轻若重或深或浅的呼吸声,此时却放大千百倍,一丝余响都如卵石惊起满湖都化不开的圈圈涟漪。
阿尔瓦转过头不动声响看向卢卡斯,对方托着左腮,头偏向左边靠在胳膊上,右手断断续续却算流畅地写着。他生得一幅俊朗面孔,睫羽如翅一样扑闪、轻微的颤栗,栗发被高高束起悬在脑后。
算不上多么闷热的春,与他双眸相衬的窗外的叶,似乎这场测试的过程早就带了些无足轻重,而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桌边的人。
卢卡斯却突然将左手垂下来,把卷纸翻了面。
“怎么了?”他拍起眸问阿尔瓦。
而他轻轻摇摇头,让卢卡斯接着写。但等到视线回笼,他才发现墨水早就浸脏了纸,留下一团刺眼的墨痕。阿尔瓦苦笑,把那张本就没写多少的牛皮纸团成团,又抽出张新的开始誊抄。
这还真是,前所未有。
分针转了近半圈,他却觉得时针已经走过了一格。卢卡斯用食指关节敲了敲桌,把满是笔迹的答卷拿给他。阿尔瓦抬头看看钟,只觉诧异。但当他细下心来看这孩子的答案,他才感到欣喜。
卢卡斯过程写得简略,思路却明了,后两道大题的部分过程甚至比他写的那份答案还更简便。整张卷他不满意的似乎只有写得简陋的过程与……
“设计图,重画。”阿尔瓦把试卷又拿给了他。
他还在等着阿尔瓦这句话之后会不会再说些什么,试卷却被一把塞到他桌前,于是他边用橡皮擦着边问阿尔瓦:“没了?”
“嗯。”
卢卡斯惊愕向前倾身,胳膊撑在书桌上:“那我…那我是通过了吗?!”
两人之间距离被忽地缩短,卢卡斯的脸在他面前猛然放大,近到可以借着光看到他脸上的绒毛,但那双眼除了对答案的渴求,什么也看不出。
阿尔瓦想侧却又不便侧过头,对方呼吸时的气流扬在他脸上,一片温热。
他最后还是抬起了右手,在卢卡斯脑门上不轻不重弹了一下。卢卡斯吃痛捂住了额头,脸上写满嗔怪。
“留下我的电话吧。”阿尔瓦说。“明天再回来。”
他现在倒是该庆幸他打开的那封信了。
04.
记忆里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一个在学校图书馆角落的下午,卢卡斯会特意找到个没人的地方席地而坐,手里攥紧的那篇染花了署名的论文成为了他唯一的消遣。这是他在借阅的某本书里夹着的,在他翻开时从那本落了灰的课本里掉在桌上。
卢卡斯琢磨着那页纸上的字迹,但上面的内容看上去不像某个高三的学生会提出的观点,论点与论证都已初具雏形。他却没什么闲心想这些,只是在无数个从学校溜出的下午里,把这几张纸,一本书,翻过一遍又一遍,直到信纸的边缘翘起毛,书页之间褪了色。
图书馆的管理员认为没必要留下那样一本不清不楚的课本,于是他最终还是被同意把那些东西带回了家,锁在了书桌上离手边最近的柜子里。
高三那年,卢卡斯如愿以偿考上心仪的院校,开始大学生活。
而那年,阿尔瓦·洛伦兹,近年以来最年轻,成就最大的物理学家斩获诺贝尔奖的消息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他向来对这些新闻提不起多大的兴趣,但直到系友兴致勃勃向他展示阿尔瓦获奖的那篇论文时,仅一瞬间,卢卡斯动了容。
文章的每处用词都太过熟悉,以至于记忆里那些个是阴是晴或冷或暖的时间变得清晰起来,书桌里那本搬了家也不愿扔掉的旧课本,由于时间而落在牛皮纸上的痕一遍遍又一次次敲打着他的大脑与心脏。他已经不止一次想象过那篇论文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娟秀却有力的字迹乱了他的心神,是否会是某位权高位重的师长?会是他不认识的任何一位先生或女士?
人总是会用碎片化的信息来猜测事物的全貌,他也不例外。
他渴望与这本书、这篇论文的主人会面,在两个月前,或是半年前,或是从他高二开始逃课起。离开压抑的课堂,回到只属于他们二人的世界,属于他的乌托邦,独属于他的那片天地。
尽管,他只知道对方叫“AL”。
仅仅只是“AL”。
“人家下周要来母校专门给我们开一场演讲呢。”身边的人又对卢卡斯说道,“你一定要来。”
“下周的什么时候……?”
“下个周二,下午五点。”
“…我会来的。”卢卡斯把那部放着阿尔瓦论文的电脑还了回去。好吧,仅仅出于好奇。在清一色地中海的物理学家中间,最年轻又能年轻到哪去呢?
他晚上回到家,再次拿出了书桌里的那本不属于他的旧课本。扉页的署名又一次映入眼帘。
AL,
AL。
有什么东西擦亮了他的心。
那个傍晚他仍然如期而至,夏夜的晚风习习,梧桐树叶脉分别,风在树叶间悄然来访,带着低吟的沙沙声,轻轻吹过人们的脸颊。
卢卡斯刚踏进礼堂就莫名其妙被往来的人群推搡到前排,只能作罢站在那。
其实他对阿尔瓦这个人也没什么兴致,对他是不是“AL”也没那么好奇,要不是因为系友提了一嘴,卢卡斯才不会来赴这一场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约。
他正像身边的人一样伸长了脖子去找阿尔瓦,但人群在下一刻由鼎沸变得寂静。男人走上台,发圈束起烟灰色长发,发尾随风飘动,紫罗兰的眸子望向台下,盛满了快要溢出的微光。
他着一身绣着鎏金色花边的靛蓝色修身燕尾服,胸口的胸针熠熠生辉,宣告着曾经取得的荣誉。
“同学们好。”阿尔瓦声音传遍整个礼堂。
“我是阿尔瓦·洛伦兹。”
Alva·Lorenz。
AL。
卢卡斯猛然抬起头,台上的人刚好与他对上了视线。
他就这样失足跌落到那片紫色的鸢尾花海。
那双满盈笑意的眸,那手他看过不知多久的字迹,那个隐去尾音只留首字母的名。
那他是否曾与阿尔瓦穿过同一条小道,踏足过同一片地面,眺望过大小相同的天空?是否曾与阿尔瓦坐在同一个角落,从书架找出同一本书坐下翻阅?
“今天来这里,是为了和你们聊聊天。”
卢卡斯什么声音也听不见,耳畔只留下一声声“阿尔瓦·洛伦兹”的回音,那双绿眼睛最终倒映出的人影只余阿尔瓦一人,其余都是一片模糊景色。
也是在此刻,他决定要让阿尔瓦收他入门下。
于是,阿尔瓦·洛伦兹成为卢卡斯他那份褪色的青春心事,他只存在于幻想的灵魂伴侣,他的梦想,他的未来。
他的憧憬。
而黄昏时分的会面,是他的蓄谋已久。
——两人初见即是重逢。
05.
卢卡斯被阿尔瓦收入门下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而两人也没有任何要隐藏的意思,卢卡斯甚至想要号召天下的那些眼红的少爷小姐们,告诉他们自己成为了阿尔瓦的学徒。
阿尔瓦开始在空余时间传授他新的知识,描述于他电与磁的交汇,甚至在卢卡斯家的实验室里捣鼓一整夜只为得到一串数据,两个人又都是对此自制力极差的人,有的时候在实验室一泡就是几个小时。
每当阿尔瓦反应过来出去看客厅的挂钟时,卢卡斯都只会躲在他身后偷笑——不过被抓包过数次就是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个多月。
还是一个很普通的下午,普通到连树叶都不曾多落下一片,玄关处鞋柜里的摆放一如往常,阿尔瓦来到卢卡斯家里授课。
下午要补充将用到的数据,阿尔瓦手上那张草稿纸由于和卢卡斯合用,上面早密密麻麻布上了笔迹。
“书房还有草稿纸么?”阿尔瓦开口问。
卢卡斯用一杆铅笔百无聊赖戳着右腮:“书桌离右手最近的抽屉里,我……”
“我去拿就好。”阿尔瓦却打断了他的话。
他拉开椅背,起身去了卢卡斯的书房。
书桌上一片狼藉到阿尔瓦无从下手的地步,更别说从中找出来两张草稿纸,他变戏法似的把桌上的书摞成整齐的长方体,总算清理出一片没有遮挡的空桌。
但当他定睛一看,那摞书最上面的一本,是他高三的旧课本。表皮的色彩早已经不如从前靓丽,页纸也泛了黄。
说来也算得上巧——卢卡斯在昨天还把这本书又一次拿了出来。
他只觉记忆如潮水涌来 ,全身上下乃至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叫嚣着让他翻开那本书,于是阿尔瓦右手不受控制抚上书封。岁月尘封在书页之中,随着翻动带起的风和尘倾泻而出,但这本书被第二任主人翻得早就没了灰尘,只能留下“哗”的短暂翻页声。
这本书陪阿尔瓦坐在过校园的梧桐树荫下,陪他一起静静躺在台灯的光下进入梦乡,陪他进过满是烟尘味的实验室。他本以为它会在图书馆那个无人问津的角落躺很久的时间,直至不知道几次日夜交替过去。
但是它没有。
而现在,拥有他的人正是那个打破他一成不变墨守陈规生活的卢卡斯,那个如同雨后彩虹一样耀眼又令人意外的卢卡斯。
阿尔瓦合上那本课本,心跳错了一拍。
“我拿来了。”半晌后,他装作若无其事回到了那间小房间。
“您该不会是在我的书房里迷路了吧。”卢卡斯回过头。
“差不多,”阿尔瓦坐在他身侧,“在你书桌上迷路了。”
他伸出右手,把那打薄薄的草稿纸按在实验台上。但可能是他没说清楚吧,卢卡斯向他的方向伸出了手。
而他的手就随着惯性,莽撞地忘记停下,直直向前伸。
卢卡斯的温度就算隔着一层棉也是炽热的,与他骨子里与生俱来无论春夏秋冬都是冰凉的体温形成了明显的对比。软绵绵的触感贴上他的指,那只手套的米白色上染了层浅浅的灰,也许上面还沾上了汽油,味道略显刺鼻。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阿尔瓦·洛伦兹无意间抚过卢卡斯戴着棉质手套的那只手时,仅刹那间,他发现自己红了耳廓。
那股无法忽视的热流从阿尔瓦的脖子根一路蔓延到耳廓,染了一路的粉红,最终却被他侧绑的长发盖了个严严实实。
卢卡斯仍看着那张写满数据的单子,连头都没抬,却在触碰到阿尔瓦的那瞬间瞳孔猛然放大。
他就像是被开水烫了个措不及防一样抽回了手。不过事实与这不同,阿尔瓦的温度比开水还要低上几倍罢了。
“抱歉。”
“不好意思。”
阿尔瓦与卢卡斯几乎在同一个时刻开口。
两人彼此对望,双唇开合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最终却都堵在了唇边。
阿尔瓦象征性地清了清嗓子,用右手把那打纸向前推了推。卢卡斯这次也学了乖,等到阿尔瓦把手拿开才接下草稿纸。
他又坐回卢卡斯身侧,但视线却不敢再向身旁的方向移,不住地催眠自己的大脑,好让自己不再回想这个平常的再平常不过的小插曲。
但他越是想装作不在乎,心就跳得愈来愈快,像他在咖啡厅的那个下午一样。
这不应该的,他们只是仅仅的、所谓的师生。
他没有义务也没有理由因为一个刚认识几个月的学生无意间碰到自己的右手就会脸红心跳加速,没有理由对学生说出每一句话都权衡利弊,还在话说出口之后细细回味用词。
得了吧,你早就认识他了。潜意识这样对他说。
你早就无药可救,早就乱了阵脚了。
无药可救地、徒劳地维持这所谓师生的关系,好便于掩盖你对这个人心思不纯的事实,你对这个孩子早就不是抱有以普通师生关系相处的心态了。
毕竟哪有老师会因为这种小事情而失态的?
如果有,那就是你对他的,所谓“师生”的情感和关系。这无可否认。
但他仍然悄悄搓捻着食指和中指的指腹,试图留下属于卢卡斯的那一丝温存,尽管这个行为带了些徒劳的色彩。
06.
对于卢卡斯来说,盛夏的日子是一场措不及防的开幕式。主角会站在和他看似近在眼前实则隔了万水千山距离的礼台上谈笑风生,会拥有足矣称之为刺眼的光芒。
而占领了他连续两个夏季的人,是阿尔瓦·洛伦兹。
他直到现在心还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飘飘然飞在空中,不可置信日子会这么平淡美好的一分一刻过去,尽管阿尔瓦会实打实站在他的面前轻轻地揉揉他的发顶问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今年的夏乘着聒噪的蝉鸣自远方而来,又随着凛冽的风而去,只留下一地落叶的秋。
某个深秋他准备从阿尔瓦家的实验室离开时,窗外漫起潮湿的气息,淡薄的青草气息夹杂着雨声溜进还没打开彻底的门缝。
——是雨。
缠绵的雨轻抚过窗棂,地上早已激起一圈圈涟漪,乌云遮了半边天空,云层透云层,层层又叠叠,只在轮廓线上浓墨重彩。
他站在还未踏出第一步的门槛前,看着门外这场夏雨发愣。阿尔瓦跟在他身后本欲送别他,却也停下脚步。
“要不晚些再回去?”阿尔瓦问他。
“再晚些只怕下的更大了。”卢卡斯回道,“您有多出来的伞吗?”
阿尔瓦闻言看向玄关。
也许是命运使然,也许是过分巧合,又也许是因为阿尔瓦的生活习惯。那里只剩下一把长柄的,足矣,也仅仅够容下两个人的伞。
卢卡斯噤了声,眼神扫了扫阿尔瓦,又扫了扫那把伞。
“我送你回去吧。”阿尔瓦说。
他受宠若惊:“老师。会不会太麻烦了…?”
“这种程度的事情倒算不上。”
“只是可能委屈你挤一下了,这把伞平时只有我一个人打。”阿尔瓦换好鞋站在他身旁。
“不会委屈的。”他说。
“那我们走吧。”
阿尔瓦撑着那把伞带着卢卡斯穿过门口的花园踏上街道,慢悠悠向前走着。平日车水马龙的街道见不到一辆马车,稀稀疏疏只剩下几人,大多都打着伞匆忙赶路,像他们两个这副做派还真算是少见。
花枝挂上雨露,街角还未关门的面包坊里隐约飘出的麦色香气裹挟着雨幕遍布上了些年纪的十字街口,气温仍湿冷,甚至不减反增。
今天降了温,他出来的又算得上匆忙,忘了添外套,只穿了件薄衬衫,街头的冷气流吹得他鼻尖耳廓微微发红,但此刻这层略显突兀的色倒成了掩饰他心思的保护色。
卢卡斯跟在阿尔瓦微微侧后方的位置,担心这把伞没法容下他们俩。但这样一来他衣摆却又遮不住,像燕尾一样飘在身后,上面雨水深色的痕迹斑驳。他一声不吭,刻意放慢了步子,只为身边人不会被淋到。
阿尔瓦速度不变,他步调却越来越慢,距离越来越远,直到阿尔瓦想看一眼身侧的人时才发现。
“卢卡斯。”阿尔瓦停步,注意到他淋湿的外套。
“嗯?”
“离我近一点。”
话毕,他伸出左手想搂住卢卡斯。
但当手真真正正悬在对方肩侧时,他却又不知所措。
送学生回家本就不算在他的工作之内。
想触碰,却又收回。
卢卡斯发觉到了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地、轻微地往他怀里靠了靠,伸手握住了伞柄,把阿尔瓦明显一直往自己方向偏的伞扳了正。
阿尔瓦的手,很冰。甚至让他产生他们处于两个季节的错觉。
卢卡斯身高只到他肩膀,那颗毛茸茸的温暖的栗色脑袋直直靠在了阿尔瓦怀里。卢卡斯最终还是没攥上阿尔瓦的手,两个人手一上一下握住伞柄。
两个人默契地没再说一句话,只是身影交织,静静地、静静地走着,假装这条路有着仿佛看不到的尽头。
雨仍然淅淅沥沥敲打水坑,连呼吸吐出的都成了淡淡白雾。这一段本算不上长的路程,他却和卢卡斯依偎着多走了不知道几分钟。久到雨中的身影已经朦胧,久到皮鞋踩过的水洼已经平息,时间在脚步里被逐帧慢放,直到成为无法再拖沓的步调。
他想,如果街道无法成为再也走不到头的莫比乌斯环,那就恳求上帝让时间的沙漏落下的再慢一点吧,让在这段街道上走过的时间再久一些,让他们的步履再缓一些。
但他透过层层雨幕,眺望条条街道,最终还是看到了路前方那栋不属于他的房。
他送卢卡斯到门口房檐下,把伞向外倾:“早点吃饭,早点休息。”
“好。”
卢卡斯酝酿着开口:“雨还没停,要留下来吗?”
“我就不麻烦你了。”阿尔瓦目视着他转动门锁里的钥匙,“再说你家里也只剩你一个人了。不是吗?”
“…好吧。”
“…那我走了。”他说。
却心照不宣没有一个人关门。
卢卡斯站在门里静静看着他,看着他那双在阴天里却盛满深紫的眸。在同样灰蒙蒙一片的街道里,这抹紫就是灰暗里唯一的,无可或缺的色彩。
私心占据了上风,他不想关门,也舍不得关门,舍不得将阿尔瓦就这样拒之门外。
阿尔瓦却深呼一口气,像是做出什么决定。
尽管这不应该算在他的本职内,尽管他深知这么做的含义是什么样子,尽管他早就在脑海幻想描摹过这个画面数次。
这将会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出于私心,借着礼节的幌子这样做——
他搭上卢卡斯左后肩,右边的脸颊贴了上来,换左,再右,只不过做出亲吻的声音弱之又弱。
脸颊柔软的触感一触即离,他唇角碰到卢卡斯脸颊,佯装无事一般如蜻蜓点水般略过,心底却波涛汹涌,滔天巨浪将他吞吃入海。
“…回见。”
他头也不回,打着伞匆匆忙忙消失在来时路,只伴随着脸上消不下的红。
等等。
卢卡斯关上门阻挡门外的雨。
等等啊?!?
阿尔瓦对他行了贴面礼???!
——心脏在发烧。
心脏的皮层仿佛一阵阵起着鸡皮疙瘩,胸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心弦被突然拨动。
卢卡斯觉得热流直冲他的天灵盖,熏得双颊一片红晕。四肢百骸好像被抽干力气,他背靠门板,大口喘着气。
知道的,阿尔瓦·洛伦兹肯定知道这么做的含义的。
略烫的脸颊,迟钝的神色,犹豫不决伸出的手,他全都知道,但卢卡斯只记得起阿尔瓦刚才在自己面前放大的脸庞和雨幕中依偎的身影。
烟灰色长发被浸湿了发尾,深紫的眸染上一层雾色,冰凉的鼻梁微微贴在自己脸侧,白皙肤色上的红格外醒目。
“……什么啊…这是…”
他不知该无措还是庆幸,又亦是欣喜。明明无论是哪个他相识的人对他这么做他都会无动于衷,但偏偏是阿尔瓦,尽管这就是算是他曾在法国做过无数次再普通不过的礼节。
不应该,不应该。
明明这只是自己的师长。
卢卡斯嘟囔着捂住自己的脸,试图要把脸颊滚烫的温度降下来,语无伦次的话语从指缝流露出。
“这样对我的话,算什么啊……”
而阿尔瓦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暗骂了自己不知道多少句失态。
那本就不纯的关系上又刷了一层名为暧昧的漆。
07.
送卢卡斯回家的第二天后,阿尔瓦发现自己发烧了。
毫不夸张来说,这种事情已经很久没在他身上发生过了,于是他侥幸地忘记了填满家用药箱这件事一次又一次。
但那个阴冷雨天里单薄的衬衣抵御不了冷空气,染湿的发尾他却又忘记吹干,直到他睡醒发现四肢脱了力,吃力抬起胳膊碰上自己滚烫的额头才明了,他甚至不需要体温计就能判断他现在的体温高得吓人。
阿尔瓦晕晕乎乎从床上撑起身,双眼皮像是灌了铅,睁开都废了他的力。他灌了两口杯里的水,摸上床头的座机,按下卢卡斯的电话号码。
“怎么了?”卢卡斯声音从听筒传来。
“今天的课先推了吧,不用来我家。”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您声音听起来好像不太对。”阿尔瓦愣住,才发觉自己本就低的声线又下降了一个音调。
“一点小毛病。”
卢卡斯却在电话那头不住地寒暄:“生病了?感冒了?”
“没什么大碍,你去忙你的事就好。”
说罢,阿尔瓦的头又躺到了枕头上。他是确确实实没什么力气说话,也没什么力气走动,他觉得自己应该烧的很严重。
也许睡一觉就会好。他这样想着,挂了电话,又闭上沉重的眼皮。
卢卡斯还想再问几句,却发觉阿尔瓦已经撂下了电话,只留下他一个人静静把玩着手里的电话线。
他经过这么久已经了解了阿尔瓦的脾性,能够硬抗就不愿对他抱怨。这次对方嘴上说的轻巧,实际上出了什么事他却一概不知,只能通过声音里的蛛丝马迹和潜意识推断。
阿尔瓦绝对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的,还不能够让他发现。
卢卡斯忽然想起雨天里他迟迟没有回温的肌肤,浸湿了贴在小臂的衬衣和算不上干燥的发,以及他上次无意间发现那个只剩下几卷纱布的医药箱。
他那颗心半悬在空中,迟迟落不到地面。
最终他把家里各式各样的药都装了几粒,出门叫住了街上的一辆马车。
阿尔瓦家所有的窗帘都被拉上,卢卡斯两三步跨过台阶,站在阿尔瓦门前,抬手轻叩响门扉。
“门没锁。”声音闷闷从里面传来。
“是我,老师。”他跨过门槛,带上木门。
卢卡斯或许在某个瞬间真的会以为自己无意间闯进什么吸血鬼的住所,大抵是阿尔瓦家窗帘遮光性好得有些过头,照进来的光仅仅够他在房子里前行而不撞上墙。
他摸索着走进阿尔瓦的卧室,厚重的窗帘拉得严实,只剩床头一盏昏暗的台灯发着暖黄的光。
卢卡斯没开天花板上那盏灯,于是阿尔瓦的眼不用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他感觉有人凑到他床边来,颤动着睫羽抬起眼皮。
“我不是说了不用来了么。”他却发觉嗓子已经烧得沙哑。
“都这样了,我还不能来吗?”卢卡斯不客气地坐在他床沿,“嗓子都哑了。”
“果然是发烧了吧?”
他想抬手贴贴阿尔瓦的额头,自己的手却被吹的发红。于是他轻轻拨开阿尔瓦额前烟灰色的碎发别到耳边,用额头碰了上去。
一片滚烫。
阿尔瓦意识还是懵的,在他刚刚反应过来的时候,卢卡斯的脸却已经在他面前放大不知几倍,体温与他交织到一起。
他其实想告诉卢卡斯,他的床头柜里有一只体温计。
但他没打算说,也没来得及说。
“您怎么比我还不会照顾人,”卢卡斯低声对他说,“发这么高的烧连药都不吃一颗,家里也不备着。”
他语气听起来就像两人调换了身份,而阿尔瓦才是那个整天照顾不好自己的学生。
“……抱歉。”阿尔瓦侧过脸。
卢卡斯从袋子里给他找了颗退烧药拆开放在他手心,示意他吃下。
于是阿尔瓦照他话做,喉结滚动,苦涩的药片划过他的喉从食道一路下滑,他拿起床头的水扬起头一口咽下去,水源的冰凉占据了主感,卷走苦涩入了腹。
卢卡斯看着他吃了药才肯移开眼:“不打扰您休息了。”
“我知道您是因为送我回去才这样的,”他低下头,头上呆毛也许都微微下垂,“对不起。”
“这种事情哪怪得上你。”阿尔瓦对他说。
“您睡吧,我晚点再走。”
说罢,他起身走向昏暗里,轻轻带上了卧室门。
阿尔瓦闭上眼,显现的却不是一片黑暗,而是卢卡斯的脸。
那张侧着光看向他的脸啊,被台灯照得也用水彩盖上一层色,本就暖色系的栗发镀上了金,苍翠的眸底里灯光如火焰一样跳跃闪烁。
实在是太近了,灯光甚至能照出他脸上的绒,照清他每一簇每一根睫毛都以什么方向生长着。
他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他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门外的、床边的,是他心悦之人。是他早已深爱却无法宣之于口的,只能犹豫不决的,学生。
卢卡斯靠在阿尔瓦门外不知道等了多久,久到他认为阿尔瓦一定睡沉了才敢悄咪咪开门。
他只是想看看阿尔瓦有没有退烧,仅此而已,别无其它心思。仅此而已。他就这样催眠着自己,坐到了阿尔瓦的床侧。
他动作轻得像是流淌的丝绸,甚至像不曾破坏空气中的任何分子。
阿尔瓦静静躺在床上,呼吸仍然浅而平稳,他长发铺在枕上,双眼紧闭,鼻梁依旧如刀削般挺立着。
卢卡斯撑着胳膊,低着头看他。
他青春年少时仅仅知晓的一个姓名,长达一年的那份憧憬,如今躺在自己身侧,而自己早已圆满了曾经的心愿。
阿尔瓦·洛伦兹。
他一直憧憬的人,他一直倾佩的人,他一直深藏心底的人。阿尔瓦就是他埋到内心土壤里那个最深的,永远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他清楚对阿尔瓦的感情早就超过了师生的范畴。
喜欢上自己的老师,是应该的吗?
卢卡斯说不清,道不明。他从小到大来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感问题,直直发生在阿尔瓦身上。
他在动情时下意识喊出口的那个黏腻的名,午夜梦回时抑制不住回想的背影,下笔时刻意模仿的笔迹,理所应当觉得身旁差了一个人的伞下,双手紧扣却转瞬而至的体温。
这是算喜欢的吧,这是算喜欢的吗?他也许还够不到回答这个问题的资格。
但他不受控制的看向身旁人的面容。
他鬼迷心窍地弯下腰,右手撑在阿尔瓦耳边。说来也怪,他有史以来做过的最出格的事比能今天的尺度大一百倍,但今天主动凑得这么近他反倒窘迫。
算了。卢卡斯想着,反正都是睡着的人。
再然后,他用自己的双唇覆上了阿尔瓦仍滚烫的额。
这是一个吻,长达不知多久之后才姗姗来迟的,要送给心上人的吻。
唇仅仅刚触碰到就要分离,他抬起右手想直起身,却被人猛地抓住。
阿尔瓦睁开了眼。
“你不是睡着了吗?!?”卢卡斯惊呼,连敬语都忘了用,阿尔瓦却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把他整个人拽倒在床铺里。
“只是闭着眼睛而已。”
卢卡斯觉得大脑白屏了,他刚想试图反驳几句阿尔瓦这根本算不上合情理的解释,却被堵住了嘴。而随之而来的,是对方柔软的唇。
缠绵的,眷恋的吻。
如同暴风雨般令人手足无措,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面,阿尔瓦贪婪地攫取着属于他的气息,瞬间的悸动使他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只记得,只余下身上的人。
阿尔瓦一直都没睡,他只是在双眼紧闭时,感受到了一个在他额上轻飘飘如同羽毛一样的吻。
他后悔过是否应该对学生产生这样的心思,顾虑过两人有没有可能有以后,思考过卢卡斯对于他是不是有着同样的情感,他似乎一向都是徘徊不定着。
但那个永远只存在于他待定里的人却穿越他心中的千山万水,给他留下了一个吻。
于是,它打破了他对这层关系的所有顾虑。
一吻终了,他问身下人:“是这样吗?”
“什么?”卢卡斯被吻得缺氧,不管是否在说话都喘着粗气。
阿尔瓦尾音颤抖:“你一直想对我做的事情,是这样吗?”
那对灰绿的眸流露出了一瞬间的动容,卢卡斯抬眼看着他,却什么简单的字词都说不出口。
“我会被你传染的。”
“我又不是因为传染病发的烧,你知道的。”阿尔瓦指腹摩挲着他的唇角。“况且你倒是先来招惹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一时无言。
“回答我吧,我想要你的答复。”
“你一直以来想对我做的,就是这件事吗?”
卢卡斯轻轻摇摇头,带着阿尔瓦坐起身,郑重地看着他的眸,如今此刻,那片紫里早就只剩下自己的身影。
他伸出双臂,紧紧圈住了阿尔瓦的腰身。
他看不到阿尔瓦的表情,只觉得有一双生疏的手搭了上来,轻的像是对待心中珍宝一样拍着他的背。阿尔瓦回抱住他,把头埋进卢卡斯颈侧。
“你和我的心情,现在是一样的吧?”卢卡斯声音闷闷从胸膛处传来。
“一样的,”阿尔瓦把他向怀中揽,“我们是一样的。”
“我也一样的,喜欢你。”
他说:“像你喜欢我一样。”
卢卡斯不再回答他,只是一个劲往他怀里钻。阿尔瓦就顺着他的意,两个人身形在昏黄的灯光下纠缠为一体,仿佛要把对方的灵魂融进骨髓。
阳光从窗帘缝里溜进卧室,床铺早就被揉了皱,却没有人再有心去收拾了。彼此眼里的,心里的,只余怀中的人。
那么就永远纠缠不休,不可分离,此生此世直至尘埃落定、时光荏苒、海枯石烂、斗转星移,都永远相爱。
毕竟,喜欢上对方,是阿尔瓦与卢卡斯认为最幸运的事。
仅仅只是喜欢上这个人,仅仅爱上这个人,无缘身份,无缘年纪,无缘名姓。
——相爱比成为师生更长久啊。
08.
又是新一年的六月份,卢卡斯迎来了毕业典礼。
他从家里的衣柜里翻出来那件定做的衬衣,穿上与他发色相称的新西装,西装与衬衣绣着华贵的金色花纹。
阿尔瓦说给他留了毕业礼物,让他在毕业典礼之后来另一边的树荫下见他。
于是卢卡斯怀揣着满心疑惑来赴了约,今天的太阳有些过于耀眼,他便把穿着的外套随便松松垮垮系到腰上,露出绣着鸢尾花暗纹的衬衣。
阿尔瓦今天又被喊回来主持毕业典礼,他的讲话安排在前头,讲完就下了台说要离场。他今天仍然穿着那件靛蓝色修身燕尾服,右眼戴了金框的圆单边眼镜,只不过一头长发自从上次之后仅修剪过一次,发尾搭得更长了。
他静静驻足于那片青葱树荫下,叶片排列是斑驳的画卷,世界笼上一层淡泊的绿。他心情或欣喜或平静,不论是不定时吹来的风还是或多或少离场时从他身边走过的人都无法撼动他一丝一毫。
他双手背着身,直到看见远方人群中向他奔赴而来的栗色身影。
卢卡斯隔着老远就张望到了阿尔瓦,小跑向前,一头扎进对方的怀抱。
“手里拿的是什么?”阿尔瓦注意到了他手中除了毕业证书之外攥着的一抹紫。
卢卡斯松开双臂,把手里折下的鸢尾花别在阿尔瓦胸前的口袋。花的亮紫和阿尔瓦眸底的深紫相得益彰,身上多出了一丝木质香,仿佛两人置身世外花海。
“我特意选的,喜欢吧。”
“很喜欢。”阿尔瓦笑笑,“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他从口袋拿出一枚齿轮状的眼镜,也是偏暖的金,多个齿轮一层层叠在一起,凑近闻还能闻到隐隐约约几近于无的胶水味。
阿尔瓦弯下腰,把眼镜带在卢卡斯左眼。
“和我想的一样,与你很搭。”
卢卡斯双眼发亮,欣喜的拿下眼镜左看右看。这大抵是他收到的最好的毕业礼物了。
“老师。”
“我在。”
他抬起胳膊,把手上那本棕红色封皮的毕业证书立在阿尔瓦脸前,小心翼翼抵在阿尔瓦脸上。
“怎么了?”阿尔瓦一头雾水,却还是下意识弯下腰。
卢卡斯没说话,他踮起擦得发着亮的矮跟皮鞋,两手握着证书的两边,像是每一个每一帧动作都精心准备过一样。
在举行完毕业典礼的校园角落,在那片青绿树荫下,卢卡斯寻着记忆中阿尔瓦双唇的位置,隔着那本毕业证书,为他烙下了一个吻。
你为我铺路前行,于是我将我们的这份荣誉融于唇间尽数奉还,从此以后荣辱与共,生死同享。
直至我功成名就名声远扬,你仍然是我青葱岁月里无可替代的师长,而我是否仍然会是你第一个自豪地想起的名?
尽管我们打着老师与学生的幌子,成为彼此不可或缺的灵魂共同体、生命共存体,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全身心都归属于彼此的存在。
尽管是,连命运的丝线都紧系对方小指交缠成结的爱人。
亦为良师学徒,亦为相依爱侣。
而这,就是阿尔瓦·洛伦兹与卢卡斯·巴尔萨克的,所谓师生。
——End——
【佣囚】胆小鬼
*oph设定背景,佣囚cp,其余cb
*全文1.4w,甜
*借用一下佣囚超话,OOC致歉
1
“你怎么这么笨……”Luca嘴里轻声念叨着映入眼帘的文章标题,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在旁边的超话#佣囚上。
显然,这篇文章是关于他和队长Naib的同人文。
有一说一,粉丝平时艾特他去看的OPH小队日常同人作品数量不少,但专门写他和队长两人的还是头一回见。
至于他为什么会在微博上刷到这篇文章,还得“归功”于页面左上角的提示:你关注的人看了。
Luca下意识地舔了舔小虎牙,打算一探究竟这篇文章具体写了些什么。他还是很好奇这标题里说的“笨”,指的是他,还是队长。
前面内容就是亲友之间的普通...
*oph设定背景,佣囚cp,其余cb
*全文1.4w,甜
*借用一下佣囚超话,OOC致歉
1
“你怎么这么笨……”Luca嘴里轻声念叨着映入眼帘的文章标题,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在旁边的超话#佣囚上。
显然,这篇文章是关于他和队长Naib的同人文。
有一说一,粉丝平时艾特他去看的OPH小队日常同人作品数量不少,但专门写他和队长两人的还是头一回见。
至于他为什么会在微博上刷到这篇文章,还得“归功”于页面左上角的提示:你关注的人看了。
Luca下意识地舔了舔小虎牙,打算一探究竟这篇文章具体写了些什么。他还是很好奇这标题里说的“笨”,指的是他,还是队长。
前面内容就是亲友之间的普通互动,和他们平时的日常生活很接近,和那些小队日常同人文差不多。
看到这里的时候Luca心中难免有些好奇。
本来以为这篇文只有他和队长出现所以带的是他俩代号缩写,但既然其他队友也出现了,为什么不是OPH超话?
虽然想不通,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继续看了下去。
直到描写到一次‘Luca’难过,Naib过去安慰的场景,文就开始变得怪异了。
[Luca低垂着脑袋,失落的情绪犹如一团淡淡的阴霾,笼罩在他的周身。
Naib的心像被羽毛挠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就软了下来,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抬手在Luca的头发上揉了揉。
下一刻,便附在了那片朝思暮想的柔软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禁止,那轻轻的触碰宛若天边的划过的流星,瞬间点亮了Luca的整个世界。]
‘啪嗒’一声轻响,Luca动作迅速地关闭眼手机屏幕,整个脸肉眼可见的变得通红。
他明白为什么超话名只带他两了,因为这是一篇cp同人文。
同时也知道为什么没有人艾特他时带过这个话题,毕竟哪有粉丝会贴脸正主啊。
如果不是他今天心血来潮去主页看看,估计一辈子都不会看到这个话题,以及这篇文了。
“……”Luca轻轻拍了拍微微发烫的脸颊,拿了瓶水放在脸上,试图让那燥热的温度恢复正常。
脑子都还没反应过来眼睛就已经把文里关于亲吻那段描写看进去了,等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的时候,那段画面已经完整的在他脑海中放映出来。
他该怎么说呢?
怪自己想象力太好了,画面感太强了?
Luca抿了抿唇,表情有些欲哭无泪。
看和自己朋友亲密场景描写什么的,真的太诡异了!
关键是这事他还没人可以分享。
本来Luca还想看完以后发现内容是指‘Naib笨’,他就转给队友们笑话一番的。
好样的,先把自己给创到了。
这下是哪个关注的人在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反正已经被刺激到了,他非得抓出来这个cp粉标题在指谁不可!
又过去了十几分钟,最后的最后,Luca终于看完了整篇文章。
他的神情变得十分复杂,脸上的笑容也泛着苦涩。
原来,作者说的人是他啊。
他还记得那段文里是这么描写的。
「Naib朝着Luca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目光温柔的能溺出水来:“笨,我喜欢的人一直都只有你。”」
好一个温柔得都能溺出水来,Luca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回想了一下Naib在他失误时那个想刀人的眼神,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那个加练的日子他到现在都忘不了。
不是他有偏见,他实在是很难想象队长目前性格谈起来恋爱会是什么样子,估计只有萌妹才能软化对方的心吧?
也不知道这群粉丝是怎么把他两磕在一起的……
未免太有想象力了。
而且这人设也很不对,故事围绕两人双向暗恋来写。
但他Luca,明明冷静理智,号称学霸中的天才,又怎么会在感情这种事情上智商掉线呢?
所以,Luca只能对这个文给出一个非常中肯的评价:扯。
不是一般的扯!
此时的Luca根本预料不到这篇同人文后续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现在的他已经困得不行,便放平心态进入睡眠。
2
清晨,OPH小队成员围绕在桌子上,准备享受今日的早餐。
Luca热情的和每个人打了招呼,心情很是美好,但在对上Naib的时候莫名有些心虚,打招呼的声音弱了很多。
好在Naib没有感觉到异常,其他人各自打完招呼就开始吃了起来。
吃完以后,Luca顺势拿起一旁的纸巾擦了擦嘴,打算先行离开再休息会。
这时,Naib突然向他这个方向靠了过来。
下意识的,Luca就带着椅子往后挪了一步。
椅子和地板摩擦的声音,瞬间吸引了另外三人的注意,一抬头,就看到了Naib和Luca两个人就那样僵在那里,气氛有些微妙。
Lily把口中的汽水咽了下去,不禁问道:“你两这是怎么了?”
Naib的表情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他只是坦然的将身子坐直,再望向Luca,轻轻指了指自己嘴角:“我是想说,你这里的酱还没擦干净。”
“不说我都没注意到!”Lily眨了眨眼睛:“队长好仔细。”
Qi耸了耸肩:“还以为你俩怎么了,闹那么大动静。”
尴尬了这不是。
Luca感觉有一滴冷汗从额角落下,连忙又扯了一张纸巾,在刚刚Naib指的地方擦拭。手里动作未停,他的思绪却有些飘散。
「Naib凑近Luca,在对方的唇角落下一个吻,舌尖轻舔后退了回去。
触及到Luca呆愣的表情,他轻笑一声,很耐心的解答:“一直好奇酱是什么味道,尝一下。”」
真的是恶俗啊!
所以他才会在Naib刚刚靠近时不自觉后退一步,避开同人文后续发展情节。
“Luca,你脸怎么红红的?”
Lily的突然出声拉回了Luca的思绪,他伸手摸了摸脸颊,温度确实又有些上升。
在心里暗骂一句自己不争气,Luca面上却是一片镇定,他佯装咳嗽了两声:“昨晚好像着凉,有点小感冒。刚刚吃了早餐,就热起来了。”
然后他才转头看向Naib,语气真挚:“谢谢队长提醒,我刚刚是怕你靠得太近近,把感冒传染给你。”
Joker也放下了手里还散发着香味的披萨,他看向这位脸上还泛着红晕的少年,语气关切:“是发烧了吗?”
Naib看向Luca,询问道:“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不用!”听到这个提议,Luca连忙摆手拒绝,毕竟他根本一点事没有,为了避免大家的担心,他再三保证:“就是小感冒,稍微有点发热,很快就好了,没必要去医院看。”
Lily皱着眉头,眼里满是怀疑,她看这明显更红的脸色,不禁追问:“真的吗?”
“真的真的。”Luca点头,努力挤出一个宽慰的笑容,实际上心里已经万马奔腾了。
撒谎什么的,Luca着实不是很擅长。他担心再待下去,自己说话都要结巴了。
一边想着,Luca也一边偷偷观察Naib的反应。
只见对方轻轻叹了一口气,跟他说:“今天的训练你先不用来了,好好休息一天吧。”
匆忙应下之后,是仓促逃离现场的Luca。
3
回到房间的Luca说是炸毛也不为过,他跪在床前把脸捂在被子里,发出闷闷的声音:“救命,我都在干些什么蠢事啊。”
不合时宜的联想真的会毁了自己。
Luca抬起头,伸手把眼罩取下来随手放在一边,对着镜子照了照。
脸上的红晕还未退却,在白皙的皮肤映衬下更是明显。
就算是自然发热,也不至于红成这个样子,难怪Joker会怀疑他发烧了。
所以……
Luca望着镜子发呆。
他应该怎么解决自己一看到Naib就会联想到昨晚那篇同人文的问题呢?
正冥思苦想中,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Luca急忙从地上起来,在床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这才朝着门那边喊一句:“进来。”
在人进来之前,他还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以遮挡住红晕消散不下去的两颊,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但在看到进来的身影那一刻,他突然后悔自己没把眼睛一起盖上了。
Naib手里端着一碗冒热气的液体,把它放到了旁边床头柜上,对上Luca那双眸子,他的语气透着一股不认可:“先把药喝了再休息。”
药?
Luca转过头,目光落在那碗药上。虽然药汁的颜色非常清亮,但他一点想喝的欲望都没有。
——他可以拒绝吗?
像是读懂了Luca眼里的想法,Naib挑了挑眉,语气坚定:“趁现在情况不严重,喝了这碗药预防一下,不然后面症状加重会很难受的。”
Luca不情愿的从被子里坐起来,这下脸也没机会遮挡了。
他现在满心只有一个疑问。
如果他没病,喝了这个药会有事吗?
“其实我——”Luca刚开口,想做最后的挣扎。
Naib直接把他剩下的话堵了回去:“不苦,放心喝。”
虽然Luca想说这不是苦不苦的事,但Naib的态度实在不好再拒绝,他只得把药端起来,一饮而尽。
令人震惊的是这药确实不苦,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味,让Luca不自觉舔了舔嘴角遗落下来的液体。
当然他也没忘了跟Naib道谢:“谢谢队长关心,我喝了。”
“嗯好。”Naib点点头,在Luca躺回去以后又细心地帮他掖好被子,这才拿起碗离开,走的时候还不忘了叮嘱一声:“好好休息。”
“知道了队长。”Luca点点头,目送对方离开。
许是太过无聊没事干,Luca还真起了一点睡意想要休息,但刚闭上眼睛没多久,他就发现自己浑身越来越热。
“……”
沉默过后,Luca不由自主地掀开了一点被子,那股热气才缓解不少。
好热,队长在药里加了什么?
他不是有发烧的嫌疑吗?
喝了药体温反而上升,这合理吗?
4
一连几天,Luca都没能调整好自己面对Naib时的心态,接触越多联想越多,导致他俩之间的相处氛围变得极为尴尬。
就比如现在,Luca正躺坐在位置上看书。
感觉到头顶有一片阴影,他下意识侧过身子往一边躲去,目光恰好对上Naib疑惑的表情。
Luca顺着他胳膊伸过去的方向看去,这才知道原来对方是要去拿自己身旁桌子上的水杯。
意识到这一点,Luca只得尬笑两句:“没事你拿,我怕挡着你。”
Naib点点头,表情也恢复正常,道了一声“好。”
Luca注意到Naib右手食指的位置多了一枚戒指,在纤细的手上映衬的甚是好看,不由得看呆了一会儿。
而后才意识到对方拿的是是自己喝了几口放在桌上的杯子,连忙出声阻止:“等下?!”
“怎么了?”Naib的手停在半空,杯口离嘴唇只差1cm就会碰上,他侧过头看向表情纠结的Luca:“这杯水有什么问题吗?”
触及到对方那明亮得仿佛能照穿他内心心思的双眸,Luca声音不由得小了起来:“……是我的水。”
听到这话Naib只是挑了挑眉,用着一种无所谓的语气:“之前我不是也喝你喝过的水吗?”
说着他就把杯子往嘴边送,吞咽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显得格外大声。
Luca看着Naib滚动的喉结,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对方说的也是实话。
平时两人都没什么洁癖,互相喝对方的水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在此之前他还经常向队长讨要汽水饮品之类的。
只是——
Luca重新将视线聚焦在杯沿和双唇上,满脑子被某四个字占据。
「Lyli拉了拉Qi的衣袖,表情十分兴奋:“Qi姐,你快看他俩!”
Qi顺着对方说的方向看去,Luca正在喝水,看起来状态很渴,一瓶水都快见底了。
只是那个杯子的图案看起来很是眼熟,貌似是——
Naib的?
“嘿嘿,是间接接吻呢。”Lyli另一只手撑着脸,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是的,那篇文感情进展那么顺利是真没少了Lily这个cp粉头子和Qi的助力。
又是起哄又是撮合的,不成才怪了。
还好同人文是同人文,现实是现实。
“你最近状态好像有些奇怪?”
突然的声音让Luca从思绪中回过神,这才发现Naib已经把水杯放了下来,正认真地看着自己。
见Luca表情迷茫,Naib只得又重复了一遍问题:“Luca,你最近状态好像有些奇怪?”
“有吗?”Luca食指挠了挠脸,有一种心思将被揭穿的尴尬感,笑容已经僵的不行:“我很正常啊。”
“正常?”Naib的声音明显带着不信任,下一刻,他就往Luca那边靠了过去。
果不其然,几乎是在他一接近的瞬间,Luca身子往后侧了大段距离。
这下Naib不说话了,只是又坐回位置正了正身子,表情都严肃了很多:“你在躲我。”
不等Luca有所回应,他又接着说道:“还是,在嫌弃我?”
Luca还没从Naib刚刚的突然靠近中缓过劲,就又被对方的话惊得不轻。
嫌弃这词用得太重了。
Luca急忙坐直身子开口反驳:“怎么会!我没有嫌弃队长你啊!”
谁知他反驳完,Naib的表情反而变得更加微妙起来:“所以确实是在躲我?”
Luca感觉自己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
一直躲避被正主发现了怎么办,求解。
他张了张嘴试图解释,最后支支吾吾半天只得吐了一个‘不是’,至于理由是怎么也给不出来。
忽然,他听到了Naib传来一声轻笑,便朝对方看去。
只见Naib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个盒子,将它递到自己面前:“不逗你了,打开看看?”
5
Luca看了看面前的盒子,那颗因为紧张而一直高悬的心似乎落地。
但他不明白Naib这唱的哪一出。
思考一下,Luca把盒子接到手上,语气不免有些迟疑:“这是?”
“礼物。”Naib朝Luca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道歉礼物。”
Luca眨了眨眼,他注意到了Naib口中‘道歉’两字,便一边打开盒子,一边询问:“什么道歉?”
随着盒子打开,精美的胸针就这样映入Luca眼帘,在窗外透进来的光晕下反射出淡蓝色的荧光。
“前段时间在训练时性格不慎又严厉了一些。”Naib语气顿了顿,才又接着开口:“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大家态度能再认真一点,实力才能上升。”
Luca把盒子的方向转正,又抬头看向面前的Naib:“所以你以为我躲你是因为我生你气,害怕你?”
对方显然愣了一下,连带着语气都有些疑惑:“难道不是吗?”
听到这句反问,Luca下意识想要摇头,怕伤了队长的心。
但转念一想他如果反驳了这个理由,就又得自己再编一个,未免太费神,只得点头表示肯定,还多补了几句增加真实性:“被队长你发现了,听多了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很差劲,不然队长怎么可以那么凶……”
等说到一半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带有埋怨的意思,以至于后面话越说越小声,开始观察Naib的表情。
令Luca意外的是Naib态度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发生变化,只是若有所思的冲他点点头:“了解,我会改。”
说实话,Luca心里的震惊已经不是一点点了。短短一小时不到,他的心情跟坐了一趟过山车似的。
一到训练就无比严肃的队长要尝试走温柔路线了吗?
仅仅是因为他躲了几次?
简直是意外之喜啊!
谁说他看了同人文不好了?
如果他再多躲几次是不是效果更上一层楼,没准真能哪天看到Naib那温柔似水样子呢。
一想到这里Luca就忍不住笑容。
不过Naib那边没有注意到Luca的变化,他只是又从自己口袋里拿出来一个盒子,语气轻柔:“那这个胸针你喜欢吗?不喜欢还可以改,这个是我的。”
Luca看了一下,和他手里的胸针一样有一个队徽图标:“这个是队里每一个人都有吗?”
“是。”Naib点头:“她们的我已经送到了,你看你要是不喜欢的话还可以退回去再改。”
“喜欢。”Luca手指摩擦着胸针上的莫斯比环和队徽,动作轻柔而专注。
样式精巧,寓意也很好,他打心眼里喜欢。
同时他心里也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让他形容不上来,大概是在听到Naib说‘是’那一刻出现的。
Naib听到回答后似乎松了一口气:“那你原谅我了吗?”
“当然——”Luca果断回答,毕竟他本来也不是出于这个原因才躲避对方的。
况且他从来没有对Naib严厉这一行为产生过排斥和不满的行为,便又接着开口:“我只是怕,没有因为这件事生气过,不存在原谅不原谅一说。”
就算有气他也通过改备注这个行为发泄完了。
“那谢谢Luca的理解。”
6
那天以后得Naib确实态度温柔了不少。
不管是谁出现失误,表情都没有再那么难堪。
但当Luca刚开播就收到Naib邀请一起打匹配时,他还是犹豫了。
因为他的直播风格一般和训练赛不同,偏向轻松氛围,偶尔下饭一讨观众开心。
而Naib每次不会因着是匹配就放宽限度,经常打着打着气氛就变得严肃起来,让Luca感受到一股无名的压力。
倒不是Naib真的会因为匹配失误而责怪他,只是他可以感受到麦里对方因为配合不好而失败,那话语间的挫败感。
Naib甚至也会自责,复盘自己上一把的行为失误点,好好的匹配娱乐赛也是打出了训练的感觉。
这让Luca看着很是愧疚,恨自己不能扭转战局。
尤其是这次只有他们俩,还会随机匹配到两个路人。
这赢的机会是要大大打个折扣了。
虽然Naib改变了很多,但他不能保证这个态度能在今天持续多久。
弹幕在看到那条邀请弹出数量也多了起来。
【双排吗】
【哇瑟,好少见】
【只有队长在吗】
【主播快同意啊,时间要过了】
触及这条弹幕以后,Luca慌乱的把鼠标点到赴邀进入Naib队伍。
当然他也没忘了回答弹幕:“Lily和Qi姐出去逛街了,至于Joker嘛——”
Luca只是笑了几声遮掩过去,一切尽在不言中。
很快电话就打了过来,与此同时响起的消还有息提醒。
电得队长喵喵叫:轻松打。
电得队长喵喵叫:没事。
Luca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Naib居然知道他的心思,接了电话在聊天框打出去一个‘好’,对局正式开始。
几次游戏结束以后,Luca也彻底理解了对方所说的放松是什么意思。
Naib不仅全程态度轻松开着玩笑,甚至还会在开门战时半血顶着一刀斩来捞他这个在椅子上等待起飞的人。
也是成功骗出监管一刀打椅子上,两人套着搏命点开门跑了出去。
“感动吗?”
麦里传来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笑意,Luca也也是十分配合的捧场:“太感动了,队长你知道那一刻你在我眼里是什么吗?”
Naib:“是什么?”
“神!”Luca态度果断,真情实感地夸赞起Naib:“这都把我捞出去了。”
他听见Naib轻轻的笑了,好像说了自己的名字。
但声音太小声了,他没能听清楚整句话,刚想追问,又听到对方接着开口:“没事开吧。”
虽然满心疑虑,但Luca只能先压下问题,开了游戏打算后面私下询问。
7
卧室里,结束直播的Luca又躺回床上。
他盯着和队长的聊天界面,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的滑动,很快消息就发了出去。
没有等多久就收到了回信。
Naib的回复简单至极,仅仅只有两个字——秘密。
小心触电:……
电得队长喵喵叫:?怎么
小心触电:没事
Luca撇了撇嘴,嘴角带着几分不屑,随后缓缓退出聊天界面:“不说拉倒,还秘密上了。”
几番沉默之后,他选择打开了微博,鬼使神差地,他又点进了佣囚超话。
队长当时口中提到了他的名字,虽然他没听清,但说不定cp粉有人听清了,是吧?
越想越有道理,他把目光锁定在眼前的屏幕上,开始快速浏览起来。
一连刷过去几个毫无价值的信息,他总算在有一条微博里看到了直播两个字。
『豆豆有个电电:有人听清今天直播奈队说了什么吗?我怎么听着好像‘因……Luca……?’』
这条微博评论回复还挺多的,Luca点开又往下翻了翻。
『薯饼:蹲蹲!我也只听到这几个字qwq』
『我磕的cp金婚:我也没听全,但我猜测是‘因为是Luca呀’?』
『茶佑 回复 我磕的cp金婚:听着很不可思议,但也真的很合理』
『˃ʍ˂ 回复 我磕的cp金婚:宝宝你这个猜测……我磕到了』
『七七七月:虽然没听清,但Naib说那么小声一定有问题!』
『你怎么那么可爱:我投二楼一票』
“因为是……”Luca重复粉丝口中猜测的这句话。
一人这么猜测就算了,底下一片人都这么说。
可能性确实很大,但是他想不通其中的关联。
难道Naib是想表达因为是他,所以才会匹配时开门战一改往常游戏态度来救他吗?
想着想着Luca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他笑的是自己。
谁都可以这么联想,但他这个正主不可以。
毕竟cp粉有多会脑补这件事他还是略有耳闻的,自己如果也跟着这么想,那真的是把自恋属性拉满了。
不得不承认这些cp粉观点太特别了,不是一般人能找到的思维角度,还挺有意思的,整得他都想继续看看她们是怎么讨论他们的。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滑动着手指又往底下刷。
『凉色、:我不管,我要开饭,Naib终于改掉他凶凶的态度了,一定是为了追老婆对吧!』
『神也难逃秒倒:我们cp粉熬了这么久……终于要迎来春天了吗』
『请你吃蛋糕:只有我关心Naib经历了什么吗……虽然更好磕了,但是他怎么就突然游戏态度变了?!就很突然,谁懂我意思吗』
『嘻嘻嘻ovo:普天同庆啊,Naib你变得这么宠做什么都能成功的,包括得到Luca』
看到最后一条,Luca忍不住抖了抖,感觉一阵怪异。
从一开始到现在刷下来,就没几句话是能入目的,某些涉及颜色的就更是让人恐惧了。
他突然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要来超话找虐。
Naib说了什么这很重要吗?
自己干嘛要对对方这么上心!
咚咚咚——
猝不及防的一阵敲门声,Luca急忙关闭手机屏幕隐藏自己刷的内容,而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关了门根本没人进得来。
总归是他太心虚了。
Luca轻咳一声缓解尴尬,把手机放进口袋,站起身去打开房门。
外面站着的是一脸灿烂笑容的Lily。
8
等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
Luca半躺在床上,两条腿搭拉在床边,浑身都不想动弹。
思绪一闲下来,就又飘回下午的直播上面。
其实两人也没打多久Naib就说自己还有事要出门一趟,提前下播了。
要是对方没出门还能跟着他一起去帮Lily取快递呢。
下午那时候,Qi和Joker也不在。
不知道Lily买了多少东西,全搬回来的时候房间里都要多一座小山丘了,属实把两个人累的够呛。
也不知道Naib回来没有。
他记得自己刚刚路过对方房间时,门缝是黑的——
“停停停!”
Luca把手放在额头上,表情愁苦。
他今天怎么回事?
想法怎么一个劲的围着Naib转呢,对方今晚回不回来都跟他没有关系,自己怎么那么在意他说了什么,又去什么地方了呢?
说来说去,还是得怪谜语人太让人讨厌了。
“叮咚——”
说曹操曹操就到,手机传来消息提醒。
Luca拿起来看了一眼,信息来自Naib。
电得队长喵喵叫:睡了么?
不知道对方这时候找他有什么事,Luca看了一眼屏幕上方的时间:21:17。
他选择诚恳地回复了Naib:没呢。
电得队长喵喵叫:喜欢什么口味的蛋糕?
电得队长喵喵叫:巧克力?
电得队长喵喵叫:草莓?
看着屏幕前的三连问,Luca不知道对方问这个做什么,但一想起来下午的聊天记录,心中‘腾’得一下又冒起火来。
他赌气似的回了句:秘密
这次对面没有秒回了,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Luca才后知后觉地心虚起来。
他知道,自己其实没有理由可以生气。
和队长认识时间也才不到一年,没有熟稔到对方有所隐瞒就可以表达生气的关系。
况且就算再熟悉,也得尊重对方的意愿,不逼问对方不想说的事情。
这不,他那置气的回答给队长都干沉默了。
“叮咚——”
消息声再次传来,Luca却不敢直接看屏幕,用手指挡着眼睛留条缝才偷偷看一眼。
电得队长喵喵叫:这么记仇?
看到这条消息,Luca连忙把手放下来敲字回复,没等‘没有’两字发出去,对方消息又过来了。
电得队长喵喵叫:再分你一袋薯片可以赔罪吗?
小心触电:啊?
电得队长喵喵叫:那两袋?
这下又轮到Luca错愕了,他斟酌着回复。
小心触电:不不不用,我没生气
小心触电:开个玩笑
小心触电:你前面问我蛋糕口味是什么意思
电得队长喵喵叫:有件事想拜托你
电得队长喵喵叫:蛋糕是答谢
小心触电:什么事?你现在还没回来?
电得队长喵喵叫:是的
电得队长喵喵叫:我在朋友这里,她最近有事出趟远门,所以想把仓鼠拜托给我照顾几天
电得队长喵喵叫:但我没有养过,我记得你之前提起你养过?
看到仓鼠两个字,Luca眼睛亮了亮。
他确实养了一只,现在被留在陪伴妈妈了,就没带到战队这边。
一想到能再拥有一会儿,他心情好了不少。
小心触电:我可以!
小心触电:蛋糕就不用了,我喜欢小仓鼠
电得队长喵喵叫:那我呢
Luca对着聊天框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电得队长喵喵叫:那我已经买了呢,漏打字了
原来是打错了,Luca松了一口气。
小心触电:ok,你什么时候回来?
9
毕竟是Naib朋友的仓鼠,虽然交给了Luca来照顾,但他还是会经常去对方房间看望一下。
比起之前两人接触的机会明显增多。
Luca虽然不适,在看到仓鼠那萌化人心的样子时也就把那些尴尬抛之脑后了。
这是短暂的和对长接触却不受同人文影响的时光。
Naib看着笼子里安静的小仓鼠,忍不住感慨:“好乖。”
Luca倒是明白他的意思,笑着询问:“是觉得它一直安安静静的睡觉和吃东西,所以乖吗?”
“是的。”Naib点头,几乎每次他过来的时候都只会看到仓鼠蜷缩起来睡觉,也不怎么出来玩耍。
“表象。”Luca耸了耸肩,脸上表情虽然有点无奈但却没有反感:“一到晚上它就会活跃了,你看到那个跑轮了吗?”
Naib顺着Luca手指的方向,在笼子一侧悬挂着一个圆形滚轮:“一到晚上就跑步?那是不是会很吵?”
“还好,我已经习惯了。”Luca扬起脑袋,小表情有些开心:“而且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明明那么小,精力却那么足,吃东西的时候也特别萌。”
“倒是有点像你。”
“诶?”Luca偏头看过去。
Naib还在盯着仓鼠,表情认真却又带着一丝柔情:“好乖。”
噗通——
是心跳加速跳动的声音。
Luca收回了目光,一时间没有接话。
这两句话连在一起怎么像在说他好乖?
“怎么了?”
轻声的询问在耳畔响起,将Luca从思绪中拉回,他摇了摇头说:“没事。”
一定是他多想了。
人家Naib看的是仓鼠,那肯定夸得也是仓鼠。
做人不能太自恋。
笼子里的仓鼠从窝里钻了出来试图越狱,开始咬起笼子。
想到这只仓鼠不会久留,Luca便又问起了Naib:“你朋友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还有一周吧。”Naib将手穿过笼子缝隙去触碰仓鼠的小爪子,表情始终带着微笑。
Luca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迟疑,虽然觉得奇怪,但这回他不选择多问了,便顺着Naib话说了下去:“还挺快。”
Naib撇过头看着Luca,挑了挑眉:“舍不得?”
Luca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感慨一下。”
再舍不得那也是别人家的,总不可能养几天就横刀夺爱。
一周时间过得飞快。
大概是看Luca有些不舍,Naib把他也一并带了朋友家,方便做个告别。
也因此,Luca见到了Naib口中的那位女性朋友。
五官精致而又甜美,是Luca的第一印象。
但不知道Naib做了什么事情,那个女孩子在和他打完招呼后,看向Naib的神情总是透着一丝哀怨。
还是Naib单独把她拉到一边,不知道靠近她耳朵说了什么,她才脸色好了很多,笑着到他面前感谢他照顾了这么久。
Luca忽然想起自己很早之前思考什么样的人才和Naib相配,得到了一个甜妹的结论。
现在一看,Naib这位朋友正好各方面都满足,也难怪能让他能耐心地哄了那么久。
返回途中,Luca有些心不在焉的把挡路的石子踢到一边,力气带着一股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怒气。
不小的动静引来了身旁Naib的注意:“怎么了?”
“没事。”Luca摇摇头,尽力忽视心底那抹怪异的情绪,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话题又回到了那个女生身上:“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Naib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Luca口中的‘你们’指的是谁,他点头应下:“是的,大概十几年了。”
十几年——
那就是青梅竹马了。
“这么久了啊。”Luca脚步停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又继续走着。
Naib只当他今晚反应异常是在不舍得小仓鼠回家,还贴心地给出解决方案:“你要是还想见的话可以找我,我再带你去。”
怕Luca有顾虑,他还又补了几句:“我朋友她人很好的,所以带你过去她不会不同意的,你不用担心。”
听到Naib为了他把话说到这份上,Luca心底火气也降了不少。对方今晚可是什么也没做错,他还保持这个态度就真的很不礼貌了。
思及此,Luca很快就又露出了笑容,没有拒绝Naib的好意把提议应了下来。
毕竟后面真的会不会再去找,也是他自己说了算。
10
Luca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的电视,手里一把一把抓着Naib送他的薯片往嘴里送,桌子上还摆着汽水和一些别的零食。
自从那次Naib赔罪分给了他两袋薯片,后面这次数就变得频繁了。Luca就像喂养之前借住在他这里的小仓鼠一样被Naib投喂,房间吃的都要堆不下了。
一直没怎么动过,再放下去都要过期了,本着不能浪费食物的原则,所以他今天才拿了出来开始消耗。
配着电视剧零食减少的很快,Luca就又想着回房间拿一些吃的。
好巧不巧,起来的一阵风带动着桌上的空瓶子滚落在地,被他一脚就那么踩了上去。
……
“嘶——疼。”Luca忍不住低声惊呼,躲避沾着药水的棉签。
拿着棉签的人并没有心软,只是又朝着伤口凑了上去,但这次他放轻了动作:“你还知道疼。”
感受到眼角那冰凉的触感,Luca这次忍着没有躲:“谁知道我能那么倒霉,百分之一概率都不到的情况居然发生了。”
还好巧不巧被刚出房间的Naib看到这一幕。
真是糗大了。
Naib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用棉签再沾了一点药水涂在伤口周围。
Luca偷偷用余光打量,在看到对方那凝重的神情,不由得愣了一下,连那股疼意都淡了很多。
想了想,他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在生气吗?”
难道是在不高兴自己刚睡醒就被他这个队员找事做?
本以为Naib还是会保持沉默,结果下一刻他就听到了对方干脆利落的回答:“是。”
“那要不我自己来吧?”说着Luca就想伸手把Naib手上的棉签拿过来,却得到了对方的一声叹息。
叹什么气?
Luca觉得憋屈。
摔倒的人明明是他,他都没生气呢。
况且是Naib自己要给他抹药的,搞这么严肃的氛围做什么?
他可除了Naib刚出现时那焦急的表情感受到点关怀,硬是一句关心的问候都没听到。
“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想敲开你的脑袋看看你在想什么。”Naib把用完了的棉签丢进一旁的垃圾桶,表情透着些许无奈:“我是在生气,但是在我气自己。”
Luca疑惑地问道:“你气你自己什么?”
Naib的视线轻轻扫过Luca眼角的伤口,声音低沉,夹杂着一丝担忧:“我在气我没有保护好你,就差那么几毫米,柜角撞到的就是你的眼睛了。”
这话让Luca一怔。
Naib的关心意味表达得十分明显。
但那句我没保护好你——对着他说不太合适吧?
况且这只是个意外。
Luca抿了抿唇,颦眉打量着Naib的神情,却被对方眼神里那炽热的关怀烫得心头一跳。
“这不是运气好没撞到嘛?”他试图用玩笑化解这古怪的氛围,嘴角扬起惯常的笑容:“队长这么关心我,我都要误以为你喜欢我了。”
话音落下的几秒之后,Naib都没什么回应
Luca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刚准备用‘开个玩笑’打破沉默,Naib突然轻声开口:
“那如果我说我就是呢?”
Luca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声音那么轻柔每个字却清晰的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Luca试图在Naib的脸上看到一些类似戏谑的情绪,但他并没有找到。
如果不是伤口处还在传来疼意,他会怀疑自己那一跤摔倒到现在还没醒。
Naib知道Luca的疑虑,但他没有解释,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想确认某一件事:“之前送你的那个装着胸针的盒子你是不是没有仔细检查过?”
“里面不就只有胸针吗?”Luca有些茫然。
那枚胸针虽然好看,但和他平时的穿搭风格并不适配,所以他那天把胸针放回盒子后就保存在衣柜里,没有再动过。
Naib没有感到意外,这同样也代表着他还有机会。
“那我就直说了。”Naib看着Luca的眼睛,目光坚定,语气带着一丝郑重:“Luca,我——”
“等等——”Luca眼疾手快地伸手捂住Naib的嘴。
气氛都到这了,他也不是傻子,很明显Naib喜欢他,打算跟他告白了。
Naib没有动作,只是用无声地眼神询问Luca为什么要阻止他。
Luca把手收回来,侧过头回避对方的视线,双手捂着耳朵:“你先别说——让我缓缓,这太炸裂了。”
看见Luca这个样子,Naib本来还紧绷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不少,他看到了Luca微微泛红的耳尖,一时失笑:“本来觉得我已经不敢说明心意已经够胆小了,你怎么连听都不敢。”
“还不是你太突然了。”Luca忍不住反驳。
“你是一点没怀疑过我喜欢你吗?”Naib扶额:“我以为你很猜我的心思。”
Luca撇了撇嘴。
他再怎么会猜也不敢怀疑队长暗恋自己啊,而且还是在看了cp同人文之后经历的那些事。
本身他的思维就容易被文里的描写带偏,他当然得更加坚定地告诉自己他和队长是清清白白,毫无暧昧关系的。
Naib看Luca那反应就知道对方是真没怀疑过,连回答也不用听了。
简单思考过后,他决定先解决Luca之前的疑问:“那个秘密你还好奇吗?”
Luca联想到自己之前在微博超话看到的猜测,便试探性询问:“是指‘因为是Luca呀’这个话吗?”
Naib的脸上少有的出现了呆愣的表情:“原来你知道啊,那你听出来了怎么没怀疑?”
这下Luca是真不吭声了。
他总不能说,这是他从他两cp超话看到的答案吧?
虽然说这和Naib喜欢他这件事比起来算是大巫见小巫,但真的要讲出来还是怪让他难为情的。
Nain看Luca低垂着头,也不说话,再三思考过后他选择了开口打破这安静的氛围:“那我还有其他秘密,你想听吗?”
听到这话,Luca顿时来了劲:“我听我听,你说。”
现在只要讨论的事情无关表白,他都乐意听。
11
五秒过后,Luca真想给自己的嘴增加加一个撤回功能。
他真怀疑自己是不是那一摔摔出问题了。
他是真清醒着吗?
还是耳朵不好使了?
谁能告诉他一下,《你怎么这么笨》这几个字为什么会从Naib的嘴里说出来?!
和Luca的反应截然不同,Naib神情倒是显得十分淡定,他还在继续语出惊人:“是我特意看了那篇文章,方便系统推给你的。”
闻言,Luca不由得反问:“但你怎么确定我会看?”
“我创了个小号,只关注了你,只要首页刷到你关注的人在看里面有这篇文就可以确定了。”
“……”Luca一时语塞。
这方法真是够简单粗暴的,他怎么就没想到这样的方法呢?
不过他关注的人也确实太多了,真排查起来也得费好大把时间。
现在想想,既然Naib也看过那篇文,那么之前经历的那些和文中情节相似片段,该不会也是故意的吧?
Luca就这么问了Naib,对方毫不犹豫地回答了是。
“还有就是那只仓鼠——”Naib眼眸低垂,这回他主动避开了Luca的目光:“其实是我特意借过来的。”
听到这话,Luca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他总算是明白那个女孩子为什么在看到Naib时表情那么哀怨了,任谁家宠物被借走几天都会忍不住想念的,况且Naib还借了半个月。
不得不感慨一句:队长真该。
但他被Naib这么一提醒,自然而然也想起来自己那天所看到的场景。
嘴上说着喜欢他,却和女性朋友那么亲密吗?
他不会怀疑队长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但队长的边界感有多强他就不好断定了。
Luca思考了一会儿,选择用一种委婉的方式询问Naib:“那你和你朋友……平时都那么相处吗?”
配上Luca那略显为难的表情,Naib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他在问什么:“别误会,那个其实是我堂妹,为了增加话的可信度我才安排了朋友的身份。”
Luca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转移了话题:“你就这么坦白,不怕我会生气吗?”
“我当然怕,怕你会因此生气,变得讨厌我,远离我。”Naib重重地叹了口气,低垂着头,发出了自嘲般的笑容:“如你所见,Luca,我是个只敢用点卑劣手段去让你改变我们关系认知的胆小鬼。”
“比起你因此而生气,我更怕的是瞒着你,将来东窗事发你觉得我在欺骗你,从而进入一种更加僵裂的关系。”Naib抬起来头看向Luca,目光十分坦然,那温和的笑容又回到了他的面容上:“所以我选择了坦白,也希望你是在认清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之后再做的决定。”
他从不做零把握的事情。
如果不是有从Luca那感受到一点点特别的感情,他今天也不会选择坦白心意。
Luca没有回应,他的思绪此时此刻正在极速运转。
生气这个情绪却实从一开始就没在他身上起来过,知道这都是Naib的套路以后,他能感受到的只有一丝尴尬,和微妙的羞涩。
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在这期间对Naib动心,但至少……他没有反感这份表白。
Luca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于这份情意是一个犹豫的态度,而Naib的这番话,更是直击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没有等到回应,Naib也没有漏出异样的表情:“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不急着要答案。”
说着他就站起身,神色如常地收拾起刚刚涂抹伤口剩下的医疗用品,离开房间前他又问了一句:“我打算去煮点面条,你吃吗?”
“……吃。”Luca点点头,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接着开口:“我可以端进房间里吃吗?”
“当然可以,我会放在餐桌上,等下给你发消息。”Naib留下这句话,离开了房间。
走廊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愿意接下来几天都避着和Luca相见,给对方一个充足的思考空间。
房间彻底恢复寂静,只剩Luca一个人坐在床上。
他带着一丝忐忑,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来到柜子前取出了那个盒子,胸针平整地躺在盒子里。
Luca把它取出来放到一边,开始摸索盒子能有什么机关。
不知道触碰到了什么地方,只听一声极轻的‘咔嗒’,盒内中间的软垫翻了个面,引入眼帘的是一抹银白色。
“戒指?”Luca小心翼翼地将戒指取了出来,放在手上观察。
内环上刻了一个‘N’字,模样和款式都让他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他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Naib手上戴着的同款吗?
“真是……”Luca轻轻摩挲着戒指内环的刻痕,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原来他早就可以知道Naib的心意了,却一直没有发现。
心里某一处空虚渐渐被这枚戒指填满,Luca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心中的天秤已经缓缓的在向某个答案倾斜。
但下一秒,他忽然垂下眼睫,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既然队长套路了他这么多,那让对方再多忐忑一会儿,不过分吧?
——END——
【隐囚】冰原纪事:典狱长今天吓哭冬蝉了吗
❄️《风雪与蛾翅之间》 的小番外,本篇7.5k字
❄️含很血腥变态的典狱长预警❗️以及其实是典狱长被吓哭了,会脆弱哭哭的1是极好的👍🏻
❄️疑似上一篇流量低迷到谷底后作者疯掉了,隐囚文初尝试居然失败得那么彻底,流量比我以前在北极圈的时候还差。既然我写的隐囚文无人在意,那我可就开始随意发疯散播我的奇怪xp了,如果ooc我也不致歉,反正怎么写都没人看哈哈哈哈……(^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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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档案室的羊皮纸散发着霉味,卢卡百无聊赖地翻着十年来的巡查记录。他托起腮帮子唉声叹气,冰蓝色的发辫垂在脑后,发梢随着他晃腿的动作轻轻摇摆。
“冬蝉,”菲欧娜...
❄️《风雪与蛾翅之间》 的小番外,本篇7.5k字
❄️含很血腥变态的典狱长预警❗️以及其实是典狱长被吓哭了,会脆弱哭哭的1是极好的👍🏻
❄️疑似上一篇流量低迷到谷底后作者疯掉了,隐囚文初尝试居然失败得那么彻底,流量比我以前在北极圈的时候还差。既然我写的隐囚文无人在意,那我可就开始随意发疯散播我的奇怪xp了,如果ooc我也不致歉,反正怎么写都没人看哈哈哈哈……(^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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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档案室的羊皮纸散发着霉味,卢卡百无聊赖地翻着十年来的巡查记录。他托起腮帮子唉声叹气,冰蓝色的发辫垂在脑后,发梢随着他晃腿的动作轻轻摇摆。
“冬蝉,”菲欧娜倚在门框上,手里转着一支羽毛笔,“你再叹气,典狱长大人该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卢卡把脸埋进档案堆,发出一声更长的哀叹:“我已经十八岁了,老师却只让我做这些整理文件、检修管道、清点物资……”
这两年来,他的工作无非是整理文件、检修管道、清点物资、巡视走廊这类杂活。起初他并不在意,毕竟十六岁就当上正式狱卒已经破了冰原的记录。可随着时间推移,他越来越好奇那些不向自己开放的区域一一特别是地下三层的审讯室。
想到这里,卢卡猛地抬头,眼睛亮得惊人:“菲欧娜,你见过老师审讯犯人吗?”
羽毛笔“啪嗒"掉在地上。菲欧娜的表情瞬间凝固:“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帮忙!”卢卡跳起来,蝉翼披风扫落几张文件,“我都当两年狱卒了,却连犯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老师说我还太小,可我明明——”
“——明明已经会接吻了?”菲欧娜捡起文件和羽毛笔,戳了戳他发红的耳尖,“小混蛋,审讯室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卢卡不服气地撇嘴:“可那些都是谣传!王都的人还说老师会生吃小孩呢!”他模仿着市井传闻里的夸张语气,“‘冰原典狱长眼睛一瞪,犯人的心脏就会结冰’——你信吗?”
菲欧娜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治理官的手心冰凉,蝴蝶发卡在阴影中泛着金属光泽:“我们来占卜吧。”她的声音轻得可怕,“让占卜带你看看典狱长大人的真面目。”
占卜牌在橡木桌上铺开时,卢卡莫名打了个寒颤。以往的占卜不是恋爱运势就是其他鸡毛蒜皮的小事,用来娱乐消遣罢了。菲欧娜还是第一次如此严肃,洗牌的动作像在举行某种神秘仪式,纸牌边缘刮擦桌面的声音令人牙酸。
“抽三张。”她命令道。
卢卡伸手的瞬间,窗外狂风骤起,将几盏壁灯吹得明明灭灭,抽出的三张牌在摇曳火光中显形。
卢卡翻开第一张,菲欧娜就已经皱起眉——“恶魔”,正位。
第二张更糟,雪上加霜——“高塔”,正位。
最后一张牌翻转时,连卢卡都倒吸一口凉气,摸牌的指尖微微颤抖——“死神”,正位。
“哇哦。”菲欧娜这次没吹口哨,也没有调侃的笑容,声音干涩得像磨砂纸,“看来我们今天要聊点成年人的话题了。”
卢卡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银蝉胸针,声音也有些发抖:“这……什么意思?”他抽过那么多次恋爱运势,次次都是童话般的正面反馈,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组合。
“黑暗面、崩塌与终结。意思是……”菲欧娜头也不抬地慢慢收起牌,语气敷衍,“有些真相最好永远不要知道。好了,小朋友一边玩去吧。”
“可我只是想帮忙!”卢卡猛地站起来,“为什么所有人都把我当瓷娃娃?我已经不是那个八岁的——”
“因为阿尔瓦•洛伦兹确实是个暴君!”菲欧娜突然提高音量,抬起眼对卢卡对视时,卢卡见到了他前所未见的锐利,“不是对你,小傻瓜,是对那些犯人……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你亲爱的老师的确会让人心脏结冰——用冰锥。”
菲欧娜突然压低声音,起身凑近时的神情无比严肃:“你知道他上个月把一个恋童癖的眼球活生生挖出来了吗?就因为那家伙在审讯时说了一句‘你养的那个蓝发小子看起来真可口’,这句话甚至没来得及说完,典狱长的手指就已经捅进他的眼窝了!”
卢卡的血液瞬间冻结。他想起那天阿尔瓦回来时,手套上确实有没洗干净的血迹,身上的雪松味里混进不容忽视的铁锈味,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不小心划伤了”。
菲欧娜拿出纸,用羽毛笔在上面勾画出恐怖轮廓:铁处女、钉椅、通电的镣铐……菲欧娜每画一样,卢卡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去年有个连环杀手,”治理官的声音再次平静下来,轻得像羽毛,边画边继续说,“咬断了自己舌头都不肯招供。典狱长大人把他绑在B区水牢,让冰水慢慢漫过胸口,中间还附赠了些‘小礼物’……三天后那人哭着求饶,连小时候偷过几颗糖都交代了。”
“我不信。“卢卡固执地摇头,“老师他……他连我发烧时都舍不得用力擦我的脸。”
“因为你是卢卡斯啊,他光芒万丈的冰原小太阳。”菲欧娜突然抓住他的肩膀,“听着,卢卡。阿尔瓦悉心照顾你十年,把你当最亲的孩子和最爱的人,正是为了保护你,才从来不向你展现这些。”她的指甲几乎掐进卢卡的皮肤,“因为他知道自己那部分有多可怕,怕吓着你。”
卢卡挣脱开来,胸口剧烈起伏。占卜牌的影像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一一恶魔的狞笑,高塔的倾塌,死神的镰刀……不,那绝不是他的阿尔瓦。他的老师会在批改他作业时偷偷微笑,会在极光下温柔地吻他的指尖,会在他发烧时彻夜守在床边……
窗外风雪渐急,卢卡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这双手被阿尔瓦教导着握过笔、拿过工具,却从未触碰过刑具。可他是多么想和那个人并肩站在一起,而非躲在背后一味享受保护。
他突然抓住菲欧娜的袖口:“明天……是不是有个新犯人要审讯?”
菲欧娜的瞳孔骤然收缩:“你别乱来!那人杀了七个巡逻队员,还把尸体一—”
“我要去。”卢卡的眼睛在阴影中闪着执拗的光,“就躲在暗处看一眼。我要亲眼看看传说中的‘冰原暴君’。”
“你疯了?”菲欧娜死死攥住他的手腕,压低了嗓子,每个字都在颤,“知道为什么审讯室要清场吗?因为连最凶悍的狱卒都受不了典狱长大人的手段!去年有个新来的偷看,当场吐得昏过去!”
卢卡甩开她的手:“如果他真那么可怕,为什么从不伤害我?我可是赫尔曼的儿子,八岁差点死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却选择救我,还养了我十年。”
“因为他在你面前戴了十年面具!”菲欧娜冲他背影喊道,“别去撕破它,小混蛋!你会后悔的!”
菲欧娜的警告被关在门后。卢卡摸向胸前的怀表——它正指向北方,指向那个他以为自己完全了解的阿尔瓦•洛伦兹。
2.
B3审讯室的通风管道窄得令人窒息。卢卡蜷缩在黑暗的金属通道里,通过栅栏缝隙窥视下方的场景。
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审讯室的一角,铁椅、刑具架,以及阿尔瓦挺直的高大背影——典狱长今天穿着全套制服,蛾翅披风的纹路在煤油灯下如同活物蠕动。
犯人满脸横肉,右眼有一道狰狞刀疤,被两个狱卒拖进来用铁链固定在椅子上,随后那两个狱卒便像避着什么瘟神似的快步离开。
铁门关闭的巨响在空荡的审讯室里回荡。阿尔瓦慢慢走向犯人,靴跟敲击石砖的声音像某种倒计时。卢卡屏住呼吸,看着他的老师优雅地摘下手套,露出那双他亲吻过无数次的手一一修长、苍白,此刻却像剑子手的凶器。
“姓名。“阿尔瓦的声音透过金属面罩传出,冷得像冰原最深处的冻土。
犯人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典狱长大人亲自审讯,真是荣幸。听说您养了个漂亮的小宠物?冬蝉,冰蓝色头发的,像您那些宝贝电气石——”
阿尔瓦的动作快得卢卡几乎没看清。前一秒他还站在犯人面前,下一秒已经一脚将对方连人带椅踹翻在地。金属椅背撞击石砖的巨响让卢卡浑身一颤——他从未见过阿尔瓦使用暴力,甚至没怎么听过老师提高嗓门说话。
“我有很多方法让你开口。”阿尔瓦的靴底狠狠碾在犯人脸上,力道重得像要踏碎颅骨,声音却轻柔得毛骨悚然,“要是再继续把那个名字放在你肮脏的嘴里,那你就不用开口了,我马上就可以剜了你的舌头,让你拿自己的舌头沾着血写出来。”
犯人啐了一口血痰:“呸!死装,去你妈的典狱长!”
卢卡捂住嘴。他从未听过有人敢这样对老师说话,更没见过阿尔瓦对此的反应——典狱长只是轻轻点头,从墙上取下一把细长的冰锥。
“最后一次机会。”阿尔瓦慢条斯理地转动冰锥,尖端在煤气灯下折射出寒光,“七名巡逻队员的尸体在哪?”
犯人咧嘴笑起来:“喂狗了。”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得太快。阿尔瓦突然掐住犯人下巴,冰锥精准刺入牙龈与颊黏膜的缝隙。鲜血喷涌而出的瞬间,卢卡差点惊叫出声一一他从未想过那双向来温柔批改他作业的手,能如此熟练地使用刑具。
“人体有43处神经密集区。”阿尔瓦的声音平静得像在授课,同时将冰锥缓缓推进,“这里是第五对三叉神经分支点,不会致命,但疼痛指数是分娩的1.8倍。”
犯人发出非人的嚎叫,铁链哗啦作响。卢卡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当阿尔瓦拧动冰锥时,他看见犯人眼球暴凸,涎水混着血沫从嘴角溢出,而典狱长只是微微偏头,像是在观察什么有趣的实验现象。
“现在,”阿尔瓦抽出冰锥,带出一缕血丝,“愿意聊聊那七具尸体了吗?”
犯人剧烈喘息着,突然狂笑起来:“你……你比传闻中还变态……哈哈哈哈……”
卢卡看着阿尔瓦再次走向刑具架,手指抚过一排闪着冷光的器械。当他转身时,手中多了一把细长的钩状物——卢卡在医学图谱上见过类似工具,是用来剥离指甲的。
惨叫声刺穿卢卡的耳膜。阿尔瓦的动作精准如外科手术,钩尖嵌入拇指指甲与皮肤的缝隙,轻轻一挑——整片指甲就像信封被拆开般掀了起来。鲜血喷溅在典狱长雪白的衬衫袖口,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第二个问题。“阿尔瓦换了个工具——这次是带倒刺的钳子,“同伙的名字?”
犯人开始咒骂,污言秽语夹杂着痛苦的呻吟。阿尔瓦耐心地听完,然后捏住对方的下巴,将钳子伸进口腔。
“看来你的口腔需要还深度护理?”阿尔瓦的声音甚至带着笑意。
接下来的场景让卢卡胃部痉挛。阿尔瓦像品尝红酒般优雅地一颗颗拔除犯人的牙齿,每一声骨骼断裂的脆响都伴随着更凄厉的惨叫。鲜血从犯人嘴角涌出,在地面汇成暗红的小溪。而他的老师一一那个教他电磁学、为他熬药、在极光下吻他的阿尔瓦——始终保持着近乎残忍的冷静。
这份冷静比那些刑具更惊悚。
“求……求您……”犯人终于开始求饶,声音因缺牙而漏风,“尸体……在旧矿洞第三支道……”
阿尔瓦扔下钳子,突然一脚踩住犯人裸露的脚背,骨骼碎裂的闷响让卢卡浑身一颤,而典狱长只是慢条斯理地碾动着金属靴跟:“具体坐标。”
当犯人报出数字时,卢卡已经缩成一团,死死咬着手腕不让自己的漏出胆战的颤音。他想起八岁那年自己发烧,阿尔瓦如何彻夜不眠地照顾;想起十二岁实验失败炸了半个实验室,老师如何耐心指导他重来;想起每个极光之夜,那双戴着皮革手套的手如何温柔地抚摸他的发丝……
但在犯人奄奄一息的声音中,卢卡耳侧突然捕捉到一声很轻的金属碰撞声,像是再次从刑具架上取下了什么——这场单独审讯居然还没完。
“很好,交待得很清晰完整。”阿尔瓦手里掂量着一根通电的金属棒,另一只手摘下面罩——这是卢卡第一次见到老师在审讯时的真容。那道伤疤在昏暗灯光下如同活物,深蓝的眼眸里闪烁着对卢卡来说陌生的幽光。
“等等,等等!我明明已经什么都说了!你不能……”
“我们还有一点私人小事没解决,这就忘了?”电流在他手中乍现,滋啦作响,迎着犯人惊恐的眼神步步逼近,“你好像很喜欢我的‘小宠物’?来,说说,你看过他几眼?”
当电流声在人体上响起时,卢卡再也忍不住干呕。他手脚并用地向后爬,金属管道的冰冷触感透过制服传来。身后的惨叫声越来越不像人类,混合着皮肉烧焦的气味钻入通风管道。卢卡拼命捂住耳朵,但那些声音已经刻进脑海——阿尔瓦低沉的询问,犯人逐渐微弱的呻吟,还有肉体与金属碰撞的闷响。
他跌跌撞撞冲出通风口时,正撞上走廊里的菲欧娜。治理官的表情从惊讶迅速转为了然,她伸手想扶住摇摇欲坠的卢卡,却被一把推开。
“洗手间……!”卢卡只来得及说出这个词,就捂着嘴冲向走廊尽头。他跪在瓷砖地上吐得昏天黑地,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那些画面在眼前闪回:飞溅的血肉,阿尔瓦染红的袖口,犯人扭曲变形的脸……
菲欧娜的冰凉手掌贴在他后颈:“看见了吗?这就是你想要的真相。”
卢卡瘫坐在墙角,后背浸满冷汗。他想起占卜牌上的恶魔——原来那才是真正的阿尔瓦•洛伦兹,冰原的暴君,王都用来止小儿夜啼的传说。而那个温柔的老师、体贴的养父、深情的恋人,不过是专门为他打造的幻象。
“他一直这样?”卢卡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菲欧娜递来一块润湿的手帕:“十年前你刚来冰原时,有个囚犯试图用碎玻璃挟持你。”她顿了顿,“阿尔瓦当场拧断了那人的脖子”
卢卡闭上眼,却看到更多记忆碎片:阿尔瓦手上总也洗不净的血腥味,深夜归来时制服上的可疑污渍,还有那些他以为是做实验留下的……所有线索拼凑成一幅他拒绝承认的图画。
"他为什么不让我参与审讯?”卢卡感到自己的四肢的已经脱力,气若游丝,“我可以帮忙记录,或者——”
“因为他爱你,小傻瓜。”菲欧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无奈的叹息,“他花了十年把你养成现在这样——聪明、善良、眼睛里还带着光。他怎么会允许自己亲手污染你?”
冰凉的手帕贴上他冷汗涔涔的额头,一点点擦拭,菲欧娜小声提醒着:“吐干净就回去休息,别让典狱长大人发现你来过。”
卢卡瘫坐在地上,审讯室的惨叫仍在耳畔回荡。那些声音与记忆中的阿尔瓦重叠——教他写字时握着他的手,为他包扎伤口时轻柔的呼吸,亲吻他时睫毛颤抖的样子……
“那不是老师……”他喃喃自语,却听见菲欧娜的苦笑:
“那才是真正的阿尔瓦•洛伦兹,从来到冰原成为典狱长的那一刻起便是了。”
3.
那天晚上,卢卡破天荒没有去阿尔瓦的书房报到,以往这个时候他都会去找仍在工作的阿尔瓦讨要一个晚安吻才会乖乖睡觉。
但他现在睡不着,蜷缩在自己床上,甚至连眼皮都不敢闭,只能干瞪眼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缝,因为一闭眼就是审讯室的血腥画面,和那位在血中渐渐染上陌生气息的至亲,以往只是带回淡淡一缕铁锈味的阿尔瓦——原来那是血的味道——在那一刻几乎要被铁锈味淹没,盖过身上原本的、令他心安的雪松味。
走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这脚步声他听了十年,此刻竟因此泛起几分战栗,像某种恐惧捕猎者的生物本能。
——阿尔瓦在他门前停留了很久,最终却没有敲门。
接下来的三天,卢卡都像只受惊的兔子。只要听见金属靴跟的声音就躲进档案室;进餐时没有胃口,特别是对肉类避之不及;夜里他锁紧房门,尽管知道典狱长有整座监狱的所有钥匙。
第四天清晨,菲欧娜一脚踹开档案室的门:“躲够了没有?典狱长大人要把我调去挖土豆了!”
卢卡蜷缩在角落,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听着,小混蛋。”菲欧娜揪住他的衣领,“你十八岁了,该明白这世上没有纯粹的天使或恶魔。那个用冰锥戳人的变态,和为你熬蜂蜜牛奶的傻瓜,都是阿尔瓦•洛伦兹!”
卢卡把脸埋进膝盖:“可我闭上眼睛就是那些血……”
"那就睁着眼睛去找他!”菲欧娜猛地拽起他,从来没这么粗暴过,“你知道这三天典狱长什么样吗?面罩都不戴了,整天在塔楼窗口盯着你房间的方向——我打赌他比你更害怕!”
卢卡就这样被一路拖到典狱长办公室门前,菲欧娜狠狠拧了下他的屁股:“进去!除非你想看我真去挖土豆!”
门开的瞬间,卢卡愣住了。阿尔瓦瘫坐在扶手椅里,金发凌乱地散着,左脸的伤疤在晨光中格外刺目,桌上摆着半瓶喝剩的威士忌,而从不离身的面罩被随意丢弃在角落。最震撼的是那双眼睛一一深蓝瞳孔周围布满血丝,眼下挂着比卢卡更深的青黑,像是很久没睡了。
“老……老师?”
阿尔瓦猛地抬头,酒杯“咣当”砸在地上。他们四目相对的瞬间,卢卡本能地后退半步——这个细微的动作像刀般扎进阿尔瓦眼里。
下一秒卢卡就被拽进一个颤抖的拥抱,阿尔瓦的呼吸灼热地喷在他颈间,双臂勒得他肋骨生疼。
“对不起……”典狱长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对不起……卢卡斯……”
卢卡突然发现肩头湿热一片——阿尔瓦在哭。这个认知比审讯室的一切都更具冲击力。那个在审讯室里冷血无情的暴君,那个似乎无所不能的老师,此刻脆弱得像一触即破的纸。
卢卡的心脏猛地抽痛。他想起阿尔瓦日志里的话——“我的卢卡斯”,想起那晚老师抱着发烧的他彻夜不眠,想起极光下那个温柔的吻……这些记忆与审讯室的暴行重叠在一起,撕扯着他的理智。
他手足无措地拍着老师的后背,像在安抚受惊的孩子。
“对不起,我不该偷看。”卢卡终于开口,声音比自己想象中坚定,“但我不怕您!真的!只是需要点时间……”
阿尔瓦捧起他的脸,拇指擦过他苍白的脸颊:“说谎。你三天没敢看我眼睛。”
典狱长的眼泪落在他们相贴的皮肤上,烫得惊人。阿尔瓦突然抓住卢卡的手按在自己脸上,让卢卡的掌心紧贴那道伤疤:“这才是真实的我,卢卡斯。一个满手血腥的怪物,一个用痛苦换取情报的刽子手。而你……你是我在这地狱里唯一的净土。”
“那个犯人……他杀害的巡逻队员里,有个刚当父亲的年轻人。”
卢卡突然明白了,阿尔瓦想向自己解释。 那些残酷刑具,那些精准的神经折磨,都是阿尔瓦在为死者讨公道,冰原的暴君不是嗜血,而是太清楚如何让罪恶付出等价的痛苦。
“您不用解释。”他握住阿尔瓦颤抖的手,轻轻贴上自己的脸颊,“我只是……需要适应。毕竟您保护得太好,我连杀鸡都没见过。”
阿尔瓦发出一声哽咽的轻笑,突然单膝跪地,将额头抵在卢卡手背上:“我发誓……你再也不会看到那些。我会申请调职,或者——”
“不行!”卢卡猛地蹲下与他平视,“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辞职?冰原怎么办?我要您做真实的自己!”他抓起阿尔瓦的手按在自己胸前,“摸到了吗?这颗心跳得再快也不会因为害怕您而停止。而且我怕的不是您,我怎么可能会害怕您。”
怀表在他们之间滴答作响。阿尔瓦的指尖描摹着少年清瘦的锁骨,突然问:“知道为什么我从不让你接触审讯吗?”
卢卡摇头。
“因为一旦开始……”阿尔瓦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会看到我眼里的兴奋。那些惨叫,那些鲜血……它们让我感到掌控与快意。”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这才是最肮脏的部分。”
卢卡愣住了。他突然想起审讯室里阿尔瓦优雅的姿态,那种近乎享受的从容……但下一秒,他捧起典狱长的脸:
“那又怎样?您依然会在暴风雪夜为我暖脚,会记得我讨厌胡萝卜,会收藏我八岁时的涂鸦和我送过的所有蓝雪花……”少年冰蓝色的眼睛在晨光中清澈见底,“人是复杂的,老师。我爱的是全部的你。”
阿尔瓦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当他再次拥抱卢卡时,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少年揉进骨血。怀表紧贴的两颗心脏以相同频率跳动,如同某种神秘的共鸣。
“不会再躲了?”阿尔瓦低声问。
卢卡在他怀里摇头,发丝蹭过下巴:“但有个条件——”他仰起脸,露出这些天第一个狡點的笑容,“以后实验爆炸的惩罚换成亲亲,不要抄书。”
阿尔瓦低声笑起来,笑声震动着胸腔。当他低头亲吻少年时,阳光终于完全穿透阴云,将两个相拥的身影镀成金色。
门外,菲欧娜悄悄合上偷看的门缝,蝴蝶发卡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太好了,典狱长被哄好了!她不用去挖土豆了!
那天之后,卢卡再没提过参与审讯的事。有时深夜阿尔瓦被紧急召去B3,他也不再追问细节,只是会在老师回来时准备一杯加了双份蜂蜜的热牛奶一一他知道这能冲淡阿尔瓦嘴里的血腥味。
而怀表依然跳动在卢卡胸前,永远指向北方,指向那个同时拥有最温柔与最残酷两面的灵魂一一他的老师,他的养父,他的阿尔瓦•洛伦兹。
TBC.
碎碎念:
不就是流量比我以前的北极圈还差吗,没关系的(^_^) 又不是没在北极圈受过折磨,我可是曾经在某个北极圈当牛做马产粮拉过两三年磨的人!虽然把隐囚这种大体积cp也当北极圈来看什么的有点像我终于疯掉了,可确实没流量。
本来试水失败再也不想写隐囚了,但最近关于隐囚的灵感很多,而且突然触发了我的自虐机制和一身反骨,越没人看越想继续写了。
于是持续自娱自乐的煮屎——
【隐囚】禁果(下)
带有一些阴暗味的隐士和懵懂不太明白情爱的一心搞科研的卢卡斯
阿尔瓦才走两天,卢卡斯就已经想阿尔瓦了,在阿尔瓦走之前已经联系好了保姆,每天来给卢卡斯做饭收拾家务。
一个陌生人呆在自己家里,卢卡斯有些难以忍受,每当保姆来的时候,他都会缩在自己的房间,等保姆把饭做好离开之后再出去觅食。
卢卡斯坐在椅子上吃饭,保姆做的饭没有阿尔瓦做的饭好吃,卢卡斯把一勺饭塞进嘴里总结到。
他在想一会儿要看哪本书,他的研究到哪一步了,有些地方他不太懂需要问阿尔瓦,阿尔瓦也不知道现在在干什么。
又是这样,每次他的饭后发呆总是以阿尔瓦结尾。
他已经很想很想阿尔瓦了。
......
带有一些阴暗味的隐士和懵懂不太明白情爱的一心搞科研的卢卡斯
阿尔瓦才走两天,卢卡斯就已经想阿尔瓦了,在阿尔瓦走之前已经联系好了保姆,每天来给卢卡斯做饭收拾家务。
一个陌生人呆在自己家里,卢卡斯有些难以忍受,每当保姆来的时候,他都会缩在自己的房间,等保姆把饭做好离开之后再出去觅食。
卢卡斯坐在椅子上吃饭,保姆做的饭没有阿尔瓦做的饭好吃,卢卡斯把一勺饭塞进嘴里总结到。
他在想一会儿要看哪本书,他的研究到哪一步了,有些地方他不太懂需要问阿尔瓦,阿尔瓦也不知道现在在干什么。
又是这样,每次他的饭后发呆总是以阿尔瓦结尾。
他已经很想很想阿尔瓦了。
青年的眼睛突然飘向阿尔瓦的卧室,那里他小时候常去,长大后却不怎么进去了,阿尔瓦的卧室很简洁,一张木床,一副桌椅,和一个小的书架,窗户面向街道,没有卢卡斯的房间安静。
“咔哒——”一声,卢卡斯推开了阿尔瓦的房门,将脑袋探进了阿尔瓦的房间,他有些紧张,但他又想到,即使阿尔瓦知道自己闯进了他的房间也不会生气。
想到这里,卢卡斯自在多了,他走进卧室里,坐上了阿尔瓦的床,没有他的床柔软却有很好闻的味道,是阿尔瓦的味道。
卢卡斯把自己整个人埋进被子里,视线在阿尔瓦房间扫视,小书架的书文艺居多,本着对书的热爱,卢卡斯爬起来开始研究阿尔瓦的书架。
在书架最最角落的地方,卢卡发现了一本小笔记本,它很薄被艰难的夹在两本厚厚的书中,如果不是卢卡眼睛好使,还真看不到它。
卢卡犹豫了0.01秒便略带愧疚地抽出了本子,他不知道,十分钟后他会后悔这一行为。
房间的蓝色窗帘被风吹起,微微荡漾,是室内唯一的移动物,至于房间内的捧着一本笔记本的棕发青年,他已经站在原地很久了,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笔记本。
笔记本里面很好的,简单的地将阿尔瓦的欲望公之于众。
阿尔瓦没有写日记的习惯,毕竟每天的实验报告都让他写不过来,但是,他的心里燃着一股欲望的火,那团火灼烧着他的肺腑让他喘不过气,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让那团火把自己灼烧殆尽随风而去,但是他又不敢,那团火叫卢卡斯。
为了稍许释放些心中的火,他开始偶尔的日记,每次写日记都是有契机的,如夏天不好好穿衣服的卢卡斯,如睡着如天使一般引人犯罪的卢卡斯,如喝醉酒浑身散发着甜味的卢卡斯,这些卢卡斯都被他着墨描写在这本小小的笔记本里,每一个卢卡斯描摹细致,从他夏天覆着薄汗的光洁白皙的锁骨到他喝醉酒盈着水光的如琥珀一般的棕色眼睛,这些画面在他脑内回放千万次,最终落笔而成的字里行间,每一笔都带着无尽的痴迷和爱意。
卢卡斯只是看着阿尔瓦的描写便红了脸,,绯红从胸膛一直爬上耳尖,握着笔记本的手微抖将一页纸揉皱,他低着头看着满纸的爱意说不出一句话。
热气在卢卡斯的体内自下而上蔓延,他像要蒸熟的虾,将笔记合上塞回它原本的位置便仓皇地离开了阿尔瓦的房间。
卢卡斯少见的失眠了,自从搬过来阿尔瓦家住后他顺风顺水,白天做实验晚上享受好梦,已经很久没有为了实验以外的事情烦恼过了,此刻一安静闲适下来,那本笔记就像嗡嗡叫的蜜蜂一样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那本笔记的每一页的缝隙都往外流淌着名为爱意的蜂蜜,粘稠的触感将他包围,他像被蜘蛛网粘住的昆虫一样被束缚在爱意里。
两天后,阿尔瓦回来了。
如果说在看到日记前卢卡斯无比期待阿尔瓦回来,那么现在的卢卡斯听到门外有关阿尔瓦的声响只是浑身紧绷。
门外,阿尔瓦打发走送他回来的车夫,提着行李箱打开了屋门,令他意外的是卢卡斯没有迎接他,
在看到门开后,卢卡斯从沙发靠背后探出一个脑袋,扯出一个笑容向他问好:“欢迎回来老师。”
卢卡斯可能不知道他笑的比哭的还难看。阿尔瓦想到,同时心慢慢沉了下去,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决定先自己观察一下事情的发展,他走近沙发,双手扶在沙发靠背上低头问卢卡斯:“累了吗?怎么无精打采的。”
“有一点。”卢卡斯的浑身紧绷下来,看到阿尔瓦他控制不住的脸红耳朵红,那些字句在他脑海中跳跃,像顽皮的孩子,怎么赶也赶不走。
“上楼休息一下吧。”阿尔瓦揉了揉他的脑袋,“刚好出完差我也想休息一下。”
卢卡斯内心松了口气,看着阿尔瓦提着行李箱上楼休息,慢吞吞地从沙发上起来等阿尔瓦离开好几分钟后才停止了拖沓走上了楼梯。
他真的,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阿尔瓦。
阿尔瓦进了自己的房间后,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遍,等目光落到小书架上面时,瞳孔猛的一缩。
那本笔记本又被抽出来,他的主人慢慢的打开它,发现它的纸张上出现了揉皱又被抚平的轻微的压痕。
阿尔瓦一时间不知道是如释重负多一些还是沉重多一些。
他一边害怕卢卡斯因此不理他,他们因此闹掰,一边又觉得内心的火终于释放了出来。
魔鬼在他脑中低语:反正你们不可能一辈子保持这种关系不是吗?你为何不进一步呢?这是一个多么完美的契机,你难道不是,害怕又在期待这天吗?去找他聊聊吧阿尔瓦,过家家该结束了。
这种冲动一直持续在他敲响卢卡斯的房门前,当蜷曲的手指将要敲上房门时,那只手停住了,他在想他是否承担的得起后果,卢卡斯不理他,搬出家里的后果。
那只手最终还是敲了下去,门的另一面响起青年带着些许紧张的声音:“阿尔瓦老师,怎么了?”
“下来吃饭了,卢卡斯。”
虽然阿尔瓦对待卢卡斯还是跟他出差前一样,但卢卡斯却不能再心无芥蒂地享受阿尔瓦的宠爱,以往如让他自由自在畅游的宠爱之海此刻令他喘不过气,他有些无所适从的享受着阿尔瓦的宠爱。
为此,卢卡斯已经三天没睡好了,他不敢告诉阿尔瓦,他也不确定阿尔瓦知道不知道他翻了自己的日子,这些东西像达摩克里斯之剑悬在他的头顶,随时要给这个担惊受怕的青年来上一刀。
他不敢说出来,他怕,他怕阿尔瓦不理他了。
于是,卢卡斯在一个傍晚突然宣布自己要去好朋友艾格家住几天,当他在餐桌上说出这句话时,阿尔瓦的叉子立马停住了,年长的男人从进食中抬起头看他,一双如海似渊的眼眸平静地看着卢卡斯。
卢卡斯却感觉自己从那双眼睛中看出了受伤,他的喉头发紧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他低下头,想动起手接着吃饭制造些许声响,却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想去就去吧。”阿尔瓦看见卢卡斯呆住,低下头敛下目光,眼眸中所有的野心与疯狂都被藏起。
卢卡斯惊愕地抬起头,棕色的眼睛瞪大,像被抛弃不可置信的小狗。
看起来倒像是自己撵卢卡斯出门一样。阿尔瓦想,他到先委屈上了。
就这样,卢卡斯被打包送到了艾格家,所有东西阿尔瓦都给他收拾好了,青年站在房檐下昏黄温暖的壁灯里,柔软又没有攻击力,站在原地看着他把东西交给艾格。
该走了。阿尔瓦想,也不知道卢卡斯什么时候愿意回来,阿尔瓦最后看了一眼卢卡斯扭头走了。
他没有回头,他告诉自己不能回头。
他要赌,赌自己在卢卡斯心里的位置,他相信他的小狗会自己回家。
回到家中的阿尔瓦站在玄关面对黑暗的房子无言,即使有所心理准备,但还是相当的不爽,像是有人拿走了他重要的所有物一样。
他没有打开吊在屋顶的大灯,只是打开墙壁上的小灯,缓慢踱步至吧台,从酒柜里掏出黑色的酒瓶。
原本,在出差后他有五天的假期可以陪卢卡斯的,但现在,需要他一个人度过了。
修长的手指点在错落摆放的玻璃杯上,挑挑捡捡,修剪得体的指甲在酒杯上滑过发出轻微的“噌”声。
也不知道卢卡斯在艾格家睡得习惯不习惯,会不会失眠,睡前还会喝牛奶吗。
一只小巧的酒杯被挑出,被淅淅沥沥的倒满酒液。
阿尔瓦终于没有心思去想卢卡斯了,他醉了。
卢卡斯在艾格家过的很好 ,艾格的妈妈对他非常的亲切,非常贴心地照顾他。
他在艾格家可以和艾格一起画画,虽然他没什么艺术天赋,但画的,勉强能看吧。
他会和艾格一起争抢最后一个苹果派,艾格的妈妈最终把苹果派分成两半,一人一半。
他会和艾格一起窝在卧室里看书,他却没有以往投入,少了什么呢?
少了阿尔瓦的味道,淡淡的,萦绕在他身边的,无处不在的,却又很低调的鸢尾花香。
一滴泪砸在翻开的书页上,将纸张洇湿,卢卡斯突然很想很想阿尔瓦,那股想念深入他的骨髓令他浑身发颤,想到要离阿尔瓦越来越远,一股恐惧笼罩住他,令他发冷,心仿佛浸在零下摄氏度的冰水中,无法跳动。
这是爱吗?这是喜欢吗?卢卡斯很年轻,年轻到他前二十年的生活中全神贯注地专注于实验与发明,什么情爱与欲望仿佛离他很远很远,他从没想过情爱是什么味道,他只知道,他不能没有阿尔瓦。
卢卡斯仓惶的站起来,书本掉落在地毯上,艾格被卢卡斯突然站起吓到,抬头看着他:“怎么了,卢卡斯?”
“我要回家了。”卢卡斯说。
青年飞奔在街道上,他拒绝了艾格母亲的派车接送,他觉得自己需要跑起来,心脏要被思念压垮,疯狂跳动于胸腔,他奔跑在街道上,想见阿尔瓦的念头从未如此强烈过。
卢卡斯仿佛感受不到疲惫一般在街道狂奔。
因为,自心脏迸发的爱是最永恒的动力。
门被“哐当!”一声打开,阿尔瓦自沙发上抬头看,他的青年站在门口喘着气四处找寻着他,衣衫凌乱,不付往日的优雅。
不过阿尔瓦显然也很糟糕,如此丢人的,在卢卡斯离开的三天里 他干过最多的事情是喝酒,他银白色的长发略微凌乱的散在沙发上,原本系的很整齐的衬衫领口解开了三颗,衣服早已在沙发上揉皱。
这些都不会影响他们相拥,卢卡斯飞扑进沙发,紧紧抱住阿尔瓦,还没说话,泪水先打湿了阿尔瓦好大一片衬衫。
“怎么了,卢卡斯?”阿尔瓦的手拂过卢卡斯的脸,将他的脸从自己的胸前挖出来,看着泪眼婆娑的人,轻声问,“在艾格家过的不好吗?”
“没有你哪里都不好。”青年觉得有点丢人 ,扑在男人怀里吸吸鼻子 ,自爆自弃地说:“我都知道了。”
“然后呢?”阿尔瓦收回手,支在沙发靠背上,低眸看着怀里的青年,嘴角绷着,不伸手抱他也不言语安慰他,“还回来干什么呢?让我有机可乘吗?”
“我不知道,”卢卡斯抱紧了阿尔瓦,整个人埋进他的怀里,控住不住眼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离开你我会枯萎。”
卢卡斯不知道,但阿尔瓦知道自己赢了,他终于抱起青年,高挺的鼻梁探进青年的颈窝中肆无忌惮地呼吸青年的味道。
早已在他与卢卡斯相遇的第一面,在他将卢卡斯带回家的时候,在命运之中,他们便不可分割了。
离开就会枯萎,就是最直白的告白。
【隐囚】禁果(上)
喜欢带有一些阴暗味的隐士和懵懂不太明白情爱的一心搞科研的卢卡斯
第一次到巴尔萨克家做客的那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漂亮的白色小洋房周围是被雨洗的片片叶子清亮的绿植,安静的矗立在蒙蒙雨中像梵高的画。
阿尔瓦手中举着一把能容纳两人的黑色大雨伞,修长的手指围绕着扣住伞柄,指关节在冷风中泛着红。
他来拜访的是曾经的科研伙伴赫尔曼,在他们因为科研观念不合分道扬镳后,赫尔曼入赘巴尔萨克家族,而他在研究出一系列科研成果后成为了一名拥有名利金钱的大学老师,他满意于现在的生活,38岁的他没有结婚,一个人过着理智又平淡的生活,他人生中的每一步都在他的计划之内,无一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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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到巴尔萨克家做客的那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漂亮的白色小洋房周围是被雨洗的片片叶子清亮的绿植,安静的矗立在蒙蒙雨中像梵高的画。
阿尔瓦手中举着一把能容纳两人的黑色大雨伞,修长的手指围绕着扣住伞柄,指关节在冷风中泛着红。
他来拜访的是曾经的科研伙伴赫尔曼,在他们因为科研观念不合分道扬镳后,赫尔曼入赘巴尔萨克家族,而他在研究出一系列科研成果后成为了一名拥有名利金钱的大学老师,他满意于现在的生活,38岁的他没有结婚,一个人过着理智又平淡的生活,他人生中的每一步都在他的计划之内,无一例外。
穿过花园他来到了小洋房的门前,抬起的手蜷缩了一下又伸出去轻轻的敲了敲门,他在想他该怎么面对赫尔曼和他的家人,他从来都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
敲完门几秒后,门内便响起了脚步声,很轻快的脚步声,踢踢哒哒地跑到门口然后利落地打开了门。
那是阿尔瓦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情景,白色的屋门被打开,后面是一个少年,整个人笼罩在室内温暖的灯光内,十六七岁的模样,一头齐肩的棕发被很好的在脑后绑成一个小揪揪,一双棕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嘴角翘起露出一只小虎牙笑的很开心。
卢卡斯穿着泡泡袖样式的绸缎衬衫,下摆被仔细的别进黑色的高腰裤,腰身勾勒出很漂亮的弧度,浑身散发着一种令他魂牵梦萦的香气。
在那一刻阿尔瓦的心跳震耳欲聋,像在急不可耐地诉说着喜欢,但阿尔瓦表面上只是露出一个温和的浅笑,温柔地弯下腰向满眼期待的少年介绍道:“你好,我是阿尔瓦,阿尔瓦·洛伦兹。”
卢卡斯是赫尔曼的儿子,他拥有很多贵族少年都拥有的特点,骄傲自信又带着一点属于贵族的傲慢,同时又带有着对科学狂热的兴趣,那么他作为一个骄傲的贵族少年对阿尔瓦那么热情就有迹可循了——为了他的学问和知识。
可是那又怎样,阿尔瓦反而庆幸自己拥有卢卡斯想要的东西,而卢卡斯会因此对他热情,会主动的接近他,甚至他成为了卢卡斯的老师,卢卡斯慢慢地与他亲近,而他也很乐意和卢卡斯分享自己储存着众多文献资料的书房。
当午后灿烂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书房内的时候,卢卡斯整个人被镶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他以为他们在为科学事业的发展而不懈努力。实则不然,卢卡斯在看书,而他在看他。
阿尔瓦对现在的状况很满意,但他的内心却有空虚的叫嚣着不够,一个声音不断在他的脑海中质问他:你只想做他的老师吗?
可他还能做什么呢?卢卡斯是贵族少爷,拥有名望,地位,才十六岁他对科研的天赋已经渐渐显露,不出意外,他会是明日最璀璨的科研新星,他不能抑制他星星的升起,他不会让卢卡斯出意外的,他会教给卢卡斯一切,让他踩着自己的肩膀看到更宽广的世界。
在几个月的相处后,阿尔瓦发现赫尔曼越来越偏执,他拿着巴尔萨克家族的财产投入永远没有结果的研究,如果没有卢卡斯,阿尔瓦一定会远离赫尔曼,因为他不会和偏执疯狂的人做朋友,他的人生需要稳定,需要稳步的前进。
可是有卢卡斯在,他只能暂且和赫尔曼保持基本的联络,他知道这样的联络不会长久,因为卢卡斯已经发现了父亲的疯狂,他的不负责任,卢卡斯的母亲甚至被赫尔曼气出了病,每次去巴尔萨克家他都能看到那个漂亮温柔的夫人慢慢的憔悴,慢慢的枯萎,像一朵心灰意冷的盆栽,再也开不出漂亮的花。
在预估的某一天,卢卡斯的母亲永远的离开了这个带给她甜蜜和痛苦的世界。
在知道这个消息时,阿尔瓦的心里叹息了一声,他在为卢卡斯的母亲悲伤,她遇人不淑,她惨遭背叛,她郁郁而终。可同时,他的内心深处却升起一股克制不住的疯狂,像罂粟一样侵入他的血液令他着迷,令他疯狂,他内心的一个声音告诉他:阿尔瓦,你可以如愿了,十七岁的卢卡斯失去了母亲,也即将与父亲决裂,羽翼尚未丰满的他能依靠的能依靠谁?只有你,阿尔瓦,阿尔瓦·洛伦兹。
他的道德告诉他不能疯狂,这样不对,他的快乐不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他又克制不住地去想他要拥有卢卡斯了,他的内心有一股隐秘的快乐,令他痛苦,令他绝望,又令他着迷,他的道德在被谴责,他的灵魂在接受审判,可他已经无所谓了,他的内心在空虚的叫嚣。
葬礼在一个阴雨天举行,卢卡斯抱着母亲的画像静静的走在雨中,他的小揪揪不复当初的精致,有几簇碎发散在耳后,他低着头,渐渐地被雨水淋湿,后面的佣人抬着巴尔萨夫人的棺椁。
来了许许多多祭奠巴尔萨夫人的人,他们安静地打着伞跟在抬棺人身后,阿尔瓦也应该是其中一员,可是当他看到卢卡斯在雨中渐渐被打湿,最终还是忍无可忍的走上前去,将卢卡斯罩进了自己的黑色大伞。
卢卡斯察觉到旁边的阿尔瓦,偏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红了一片,已经有些肿了,但他这次强忍着没有哭出来,眼里蓄满了泪,好像轻轻一颤睫毛便会流下来,阿尔瓦后知后觉,他的卢卡斯在借雨遮掩自己的眼泪,而他来了,让卢卡无所藏匿。
于是他将伞丢在一旁,和卢卡一起暴露在雨里,他抬手轻轻擦过卢卡的脸,不知是在抹雨水还是在抹眼泪,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哭吧,卢卡斯。”
比阿尔瓦预期还早的,卢卡斯和赫尔曼闹掰了,巴尔萨克家族的庄园爆发出剧烈的争吵,原本精致的洋房上方好像笼罩了一层乌云,再也不复往日的荣光。
阿尔瓦只是立身局外的看着他们的争吵,他不打算帮忙修复这段父子情,赫尔曼不爱的卢卡斯他将会去爱,赫尔曼给不了的他也将会在未来悉数摆在卢卡斯面前。
阿尔瓦穿上大衣看着窗外,又下雨了。
他撑起大伞走进雨中,步履稳健地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来到巴尔萨庄园。
给阿尔瓦开门的是庄园里的女仆,她在巴尔萨家族工作几十年非常的喜欢卢卡斯,她希望这位让少爷喜爱的老师能帮助少爷。
在寂静的巴尔萨庄园,阿尔瓦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卢卡斯的卧室。
房间的窗帘紧闭,室内没有一丝阳光,散发着湿冷的氛围,卢卡斯安静的蜷缩在床上,他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有。
母亲的死亡,父亲的决裂,巴尔萨克家族在几个月分崩离析,十七岁的卢卡斯面对这些太过无力。
阿尔瓦将问女仆要的温水温柔地喂给卢卡斯,卢卡斯没有反抗,像玩偶一样被他托起背部搂进怀里喝下了水。
在确认卢卡斯没有生病后,阿尔瓦放下水杯,用叙述一件平常琐事一样的口吻说:“跟我回家吧,卢卡斯。”
室内安静了很久卢卡斯才有反应,他缓慢的抬起头看向阿尔瓦,问:“你说什么?”
因为阿尔瓦刚喂他喝完水,他说话并不艰难,很轻,带着懵懂的疑问。
阿尔瓦又重复了一遍,依旧是平淡的话语。
“为什么?”卢卡斯问。
“你需要一个人照顾你卢卡斯,你才十七岁,而这个人显然不是你的父亲赫尔曼,”卢卡斯额前的碎发被他撩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漂亮的眉眼,他低下头用脸颊贴着卢卡斯的额头,交换着体温,用温柔到近乎诱骗的语气说:“跟我回家吧卢卡斯,我将以老师兼家人的身份照顾你。”
卢卡斯安静的被他抱在怀里,感受着额头上的温度,阿尔瓦就抱着他,没有进行再多的赘述,他知道这是一场必赢的赌局,他利用卢卡斯现在的脆弱去扩张他在卢卡斯心里的地位,以后他将不仅是卢卡斯的老师,更是家人。
卢卡斯在他的怀里慢慢的被暖热,最终卢卡斯在他怀里蹭了一下,似叹息地说:“好。”
就这样卢卡斯搬进了阿尔瓦的两层临街公寓,他们的房间紧邻,共同沐浴着同一缕阳光,卢卡斯带来了巴尔萨夫人所有的遗物,照片被挂在卢卡斯的房间,衣服鞋子之类的遗物被阿尔瓦专门腾出来一个房间很好的安置。
阿尔瓦把卢卡斯养的很好,卢卡斯家务能力为0,他不会做饭,不会做家务,阿尔瓦也从不要求他做这些,他会在早晨给卢卡斯做好早饭,放在餐桌上等卢卡斯醒来,衣服会由定时来的菲佣清洗。
在一个雨后的清晨,阳光洒满室内,窗台上的植株每一棵都欣欣向荣,阿尔瓦等不到卢卡斯吃饭,去打开他的卧室门发现床上没有人,带着疑惑最终他在书房找到了卢卡斯,少年坐在飘窗上看着一本科学书,被注视了很久才发现阿尔瓦,带着些抱歉地轻轻一笑,说话的声音像雨后新生的笋,干净温柔:“不好意思洛伦兹老师,忘记时间了。”
卢卡斯在阳光下,整个人像镶了一层毛茸茸的边,白皙的脸庞沐浴着光,干净又透彻,像冬日里的阳光。
【隐囚】他们向往的春天
来交党费,尝试一点新风格。逻辑已死亡勿深究。
一点卢卡斯英雄救美保护牢典。
典蝉冰原组,全文1w+包甜包he
一
塔尔塔洛斯难得有这样张灯结彩的时候,这片冰原上最高的建筑,代表着无上权威的塔尔塔洛斯监狱轰然倒塌,宣告着一个时代就此落幕。
有人悲鸣,有人欢庆,有人唏嘘,但什么都挡不住新政从这片冷寂的雪原里抽出芽,新的规则和秩序由胜利者重新书写。
冰原曾经的掌权人,典狱长,阿尔瓦·洛伦兹被沉重的锁链束缚着,被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压着跪在地上,他的身后是闪着寒光的行刑架,而身前燃着的篝火映照着他的脸,骄傲,淡漠,理智,冷静,在这样的情形下,他依然维持着一个上位者该...
来交党费,尝试一点新风格。逻辑已死亡勿深究。
一点卢卡斯英雄救美保护牢典。
典蝉冰原组,全文1w+包甜包he
一
塔尔塔洛斯难得有这样张灯结彩的时候,这片冰原上最高的建筑,代表着无上权威的塔尔塔洛斯监狱轰然倒塌,宣告着一个时代就此落幕。
有人悲鸣,有人欢庆,有人唏嘘,但什么都挡不住新政从这片冷寂的雪原里抽出芽,新的规则和秩序由胜利者重新书写。
冰原曾经的掌权人,典狱长,阿尔瓦·洛伦兹被沉重的锁链束缚着,被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压着跪在地上,他的身后是闪着寒光的行刑架,而身前燃着的篝火映照着他的脸,骄傲,淡漠,理智,冷静,在这样的情形下,他依然维持着一个上位者该有的体面,乍一眼看过去,让人恍惚到还以为那还是翻手云覆手雨的尊贵的典狱长大人。
他双眼紧闭,等待属于他的审判。台下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唾沫星子都足矣淹死他,里面不乏新政的革命党人,但大多都是曾他受过他恩典的,被他庇佑的臣民。
在他传奇又荒唐的一生就要走到尽头的时候,他想,卢卡斯是对的,依靠强权和镇压只能维持表面的繁荣,这片乱匪横行,流民遍地的贫瘠雪原烂到了内里,他稍有松懈强权政治下潜滋暗长的不满就会化作最锐利的刀剑指向他,只有在文明基础上树立起来的法度才能为凶穷极恶之徒敲响永远的警钟。
那时他是怎么回答卢卡斯的来着,他说,那他保持无坚不摧就好了,典狱长在,塔尔塔洛斯监狱在,强权的阴影会永远笼罩在这里,没有人会敢轻易造次。
冬蝉不是第一个挑战权威的人,但是唯一一个做到这个地步的人。
那样的魄力,那样周全的筹谋,那样果断的决策,踩着最正确的时机,激起最激烈的矛盾发动暴乱,连典狱长都被成为他计划里最重要的一步棋。
纵然有他的教导和纵容在其中,他也不觉为此感到心惊,以至于被冬蝉的刀尖抵住命门的时候他甚至是有点欣慰的。
他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不要心软,不要回头,要想得偿所愿就必然要舍弃一部分的自我。卢卡斯学得比他想象得更快,孱弱又心软的小蝉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成长成独当一面的大人,看向他的眼神像冰原上终年不化的冰雪那样冷,扬起一个有点矜贵又有点骄傲的笑:“阿尔瓦洛伦兹典狱长,您输了。”
他往前走了半步,弯刀的前端没入他的胸膛,卢卡斯镇静地往后退:“现在还没到您偿命的时候。”
“好啊。”阿尔瓦笑着应了声,“那到时候劳烦您亲自送送我。”
这是他仅剩的一点点私心,他好想在死前再见卢卡斯一面,是来送他最后一程也好,亲手送他上路更好。只有卢卡斯有资格站在他身边,他是唯一一个曾深切地了解过他的信仰他的骄傲他的追求他的悲悯他的冷血他的仁慈……只有他的小蝉才有资格审判他。
整点响起的钟声在人群里引起了新一轮的骚动,这将会是典狱长的丧钟,他听见有人问他,“阿尔瓦·洛伦兹,你可认罪?”
他的眼睛终于睁开了,面无表情地听着他桩桩件件罄竹难书的罪行,全须全影得他都快要相信了。最后他的眼睛里居然聚起了一点笑意,说,“再等一等。”
二
冬蝉是骑着快马一路横冲直撞来的,接到消息那时候还在收拾最后的烂摊子,被惊惧和怒意席卷着,他的心脏跳的前所未有的剧烈,他害怕这是失去某个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人的前兆,一步也不敢停。
他们是故意瞒着他的。
他们怎么能……他们怎么敢……
那可是前典狱长阿尔瓦·洛伦兹,没有女王的金口玉言,没有押送王都法庭审判,怎么能这样轻易草率地定罪处死,那他殚精竭虑的这些年算什么呢?他的信仰,他的骄傲又算什么呢?
耳边呼啸的风声一刻未停,带着冰原独有的,那种几乎要把人冻死在这里萧瑟的冷意,他的眼前被似水似雾的东西蒙住了,他腾不出手来擦,只能任由他们划过脸颊,滚落到衣服上,很快便被风干在风雪里。
阿、尔、瓦、洛、伦、兹。
他心心念念着,几乎要喊出声来。
请千万千万等一等我!
……
冬蝉赶了一夜的路,换了三匹马,满身霜雪,握紧缰绳的手早就被冻得没了知觉,身上草草处理的伤口重新迸裂出血。
好在他一整夜的努力没有白费,他来的好像足够及时,至少不需要像话本的狗血剧情那样声嘶力竭地喊刀下留人。
他看见跪在台前的典狱长,狂跳的心脏终于落回了原处。他看起来状态还不错,应该没有在临时收押的牢狱里吃太多的苦,幸好典狱长凶名在外,虽然人人都盼着他早点去死却没什么人真的活腻歪了胆大包天到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卢卡斯是革命的领袖,人们用红宝石,用绸缎,用冰原能找到的最值钱的东西做成的勋章还佩戴在卢卡斯身上,这是英雄的荣耀。他是英雄,是勇者,是所有人的希望,半透明的一只蝉翼在雨雪冲刷过后明净漂亮,在太阳底下熠熠闪光,那是冰原最亮丽的色彩。
那样骄傲,那样明媚,那样……让阿尔瓦挪不开眼。
阿尔瓦的眼神最后落在卢卡斯腰间,那里佩了一把长刀和一柄短匕,长刀是卢卡惯用的,短匕是阿尔瓦为他精心挑选的武器,意义非凡。那时候他亲自把短匕挂在卢卡斯的腰间,像长辈疼爱小辈那样薅了薅他柔软的头发,说:“冰原危险,你要保护好自己。”
这时候典狱长眼底里的笑意才彻底漾开,他是真的觉得这样很好,他将会是卢卡斯丰功伟绩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阿尔瓦洛伦兹和卢卡斯巴尔萨克,一个千古骂名,一个百世流芳,被这样荒唐又宿命一般的缘结联系在一起,纠缠永永远远。
“冬蝉大人。”阿尔瓦认真看着卢卡斯,把眼前人深深地一笔一划地刻进心底,然后认命般地闭上眼睛,“多谢您来送我。”
从那句故作生疏的“冬蝉大人”,卢卡斯就已经开始难过了。他并不是第一次从阿尔瓦嘴里听到这个,之前大多是在他们温存的时候,半是揶揄半是调笑,但这次阿尔瓦似乎是认真的。
为什么会以为他是来杀他的呢?怎么会以为他不爱他呢?
在阿尔瓦视线以外的地方,他是果决勇敢的革命领袖,独当一面的成熟的大人,但是在阿尔瓦身边他只想当被典狱长偏爱的恃宠而骄的小孩。
他不受控制地感到委屈,也觉得愧疚。
他还记得第一次反叛失败被抓回来的时候,典狱长说他亲自来审,所有人都用那种同情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那时冬蝉以为自己肯定要完了,典狱长再偏心他也不会容许他挑战冰原的权威,他一定会被打碎的。可是他原本以为要迎接的那些典狱长最擅长的残忍得让人跪服的手段并没有被用在自己身上,沾着鲜血的长鞭力道控制得刚好,堪堪擦着他的发梢而过。冬蝉下意识用那种倔强中带点迷茫和天真的眼神去追寻典狱长的视线时候,典狱长再也忍无可忍地摘下面罩以唇封唇,冬蝉很怕冷,被抓回来时留下的伤口也还没有处理,监牢里呆着的这几天已经让他的唇齿里满是血腥气了,承受能力直线下滑。他哑着嗓子喊疼的时候典狱长还是会心软地凑过来亲吻他让他忍耐一下。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送到了温室里,伤口被包扎上药,衣物妥帖干净,没有一点阶下囚的样子。典狱长揉着眉心无奈地叹气,告诉他没有下一次。
所以怎么能怪他一看到阿尔瓦就变得娇气呢?被人窝在心里疼了这么多年,任谁都会被宠坏的。
后来有太多次典狱长都顶着重重重压把他护在羽翼下,外面要把叛军首领处死的议论沸反盈天,他却在典狱长的屋子里享受着暖炉和床铺,所有的一切都由阿尔瓦孤注一掷地替他扛下来,而今易地而处,这一次阿尔瓦需要他来保护,纵使他的计划和筹谋被全部打乱又怎么样?就算他不如阿尔瓦可靠沉稳又怎么样?阿尔瓦迁就他那么多回,难道他还舍不下这条命去护他一次吗?
左右不过同生死共患难,如今他所信仰的那条路已有无数人在前仆后继,他所希冀憧憬的都在步入正轨,他所有的苦痛都有所慰藉已成旧日云烟,难道他还怕赴死吗?
三
阿尔瓦毫无防备,被冬蝉扑得跪不住地往后踉跄,两个人险些以一个异常伤风败俗的姿势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倒在地上。
好在阿尔瓦反应很快,稳住了,虽然觉得实在不合时宜但肌肉记忆是骗不了人的,他手上的铁链叮里哐啷地响,他还是抱住了卢卡斯,像哄孩子那样在脊背上安抚地拍了几下。
小孩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揽着阿尔瓦脖颈的手用力到让阿尔瓦都觉得呼吸不畅。他刚想调侃几句说,和前典狱长在大庭广众下卿卿我我,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但是他没能说出口,两滴滚烫的泪贴着他的脖颈滑落,阿尔瓦最招架不住这个,心软得一塌糊涂,这个姿势又没法帮他擦眼泪,只能再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其实很不擅长安慰人这事,憋了半天也只憋出来一句,“你不要哭啊。”
此局无解,他是心甘情愿赴死的。
他的死亡,他的新生。
他相信他的小蝉勇敢又坚强,没有他也会一往无前地继续走下去的。
所以不要哭,不要难过。
不然他会舍不得离开的。
“早知道这么麻烦就早点放你走了。”冬蝉埋在他脖颈里,用最熟悉的姿态亲密地蹭了一下,喃喃说,“但是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阿尔瓦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冬蝉不是来和他告别的。
四
镶嵌着红宝石的勋章和革命党的信物被卢卡斯取下来放在地上,他放弃他的荣耀,放弃新党领导者这样贵重的身份,和信仰他的人们背道而驰。
一开始压着阿尔瓦的士兵早就在卢卡斯走上台的时候被他挥散了,这时候台上只有卢卡斯和阿尔瓦肩并肩跪着。
人群早在他扑过来抱住阿尔瓦的时候就已经躁动难安了,如果说那时候人们还安慰说卢卡斯是为了把袖子里藏的暗器捅进典狱长的心脏,那现在除了他们的英雄和他们最痛恨的仇敌同流合污他们就再也找不出别的理由了。
卢卡斯是阿尔瓦的地下情人这件事在冰原不算秘密,原来并非另有隐情,原来并非忍辱负重,原来所谓恨海滔天都是虚假的谎言,原来这两个立场相对的人居然是真的相爱的。
人们看着卢卡斯,用那种怨毒的,哀戚的目光。他们曾经用多么高洁的赞歌称颂他们的英雄如今就要用多么恶毒的诅咒来怨恨他,仿佛从知道卢卡斯爱阿尔瓦这一刻起,他们心目中的那一轮明月就彻底被踩到泥潭里烂掉了。
有人高声质问道:“您为什么要抛弃我们?为什么要背弃我们的信仰?”
人群中的革命党人看不下去,对卢卡斯做口型说:“不要被他蒙蔽,杀了他,回到我们身边。”
他们跪在火旁,卢卡斯被冻得僵硬的手已经回暖,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后攥住了典狱长的指尖,宣告自己的立场。
“我只是在顺应我的心。”冬蝉说。
和典狱长不同的是,他没有典狱长上位者的视角,不会舍弃他人的利益去维护虚伪的繁荣。他是从底层一步步往上爬的人,让人们无法忍受苦痛他也曾感同身受,也曾苦苦挣扎。
他是一意孤行的人,是向往自由的人,同时也是心软的人,他不愿再看到人们在强权和威压下为了活着拼尽全力。那些陈旧的腐朽的东西应该永远被埋在冰原的风雪里,不论身份,阶级,财富,所有人都应该有站起来说话的权力,倘若他们的诉求不能被真正看到,他们的利益被当成权贵棋局里可以随意丢弃的弃子,那他们就应该团结起来把棋局掀翻。
所以他们揭竿而起,无数人前仆后继,数不清的血肉躯壳,英灵烈骨筑就了烧掉塔尔塔洛斯监狱的那一把火,余烬之上建立起文明的,平等的新秩序。
他做到这些是顺应本心,追逐他的信仰他的追求。而现在他的心告诉他他只想要了全私情,他要阿尔瓦活着,或者是陪他一起走黄泉路。
五
卢卡斯无比确信守在隐蔽处的弓箭手和当场的士兵和党人都蓄势待发,他跪在地上,向在革命中死去的英灵磕头谢罪。
他的神色冷峻,声音不徐不疾,清楚而坚定地传到台上台下每一个人耳边:
“阿尔瓦洛伦兹罪不至死,请留他一命。”
“爱德华兹一世十三年,前任典狱长在战火中因公殉职,阿尔瓦临危授命接下典狱长的担子,那时候的冰原满是战火,暴乱,流民。尸横遍野,饿殍满地,百姓流离失所,那才是真的人间炼狱,民不聊生。他用了三年平定暴乱,又花了八年维持虚伪的,和平的,繁荣的表象。何曾几时,虚伪的繁荣初现的时候,也有人相信阿尔瓦是冰原的曙光。”
“诸君并非眼瞎心盲,冰原旧秩序下无法根治的顽疾想必也是有目共睹,必须有人站出来当这个恶人,必须有人镇住横行的凶匪。而强权,是当时唯一的,能最快,最有效让冰原平稳运行的方式,只有这样才能让大多数的人活下来。”
“我承认他的的确确为诸位带来了苦难,但至少他记得在赈灾的粮食里加一把沙子,至少他在位期间暴乱和无辜的死伤最少,至少他让冰原从烽烟四起到苟延残喘。”
“那个位置的难言之隐在场的各位和我都无法完全理解,有太多双眼睛盯着他了,他就算手眼通天也无法照顾所有人,他也是肉体凡胎,稍有不慎也会粉身碎骨。他或许是有考虑不周的,做得不好的地方,虽然称不上一句高风亮节,但也绝不是纯粹的奸佞。”
说到最后卢卡斯自己眼睛又湿了:“作为阿尔瓦的枕边人,我亲眼见证,他在位期间没有一日不在为诸君殚精竭虑,他能做到的一切,他都已经拼尽全力地试过了。”
“恳请……恳请诸君留他一条性命吧。”
六
卢卡斯这话不仅把在场众人都听呆了,还把阿尔瓦给听愣了。
他眨了好几下才把眼里的雾气消融掉,好在他还可以借故于冰原的风一如既往地烈,他们面前的篝火如此熏眼睛,让他眼眶都有点不易觉察的红。
他在被人指着鼻子骂不得好死永坠地狱的时候能毫不在意,在殚精竭虑却无人理解时也没觉得委屈,在被卢卡斯的刀尖刺入胸膛后来又锒铛入狱时也没有太过难受。权利越大,责任越大。他原本以为这些不理解和被辜负都是他该受的,他以为典狱长这个位高权重注定孤独的位置已经把他对疼痛的感知降到最低,甚至已经剥夺了他流泪的能力。
原来只是因为他以为没人疼他。
简直自讨苦吃,他居然错把卢卡斯的爱看得太轻,自然而然地以为自己是注定要被舍弃掉的东西。
明明只剩一只薄薄的残翼,卢卡斯却还试图给自己遮风挡雨,从人人称颂到声名狼藉,带着孤注一掷的与全世界为敌的勇气走到他的身边。
命运对人其实是公平的,阿尔瓦洛伦兹这一生实在承受了太多东西,责任,孤独,苦难……他无法言说,不能言说,这些成就了他的东西也在悄无声息地毁掉他,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他的心脏已经被失望磋磨得血肉模糊。
然后命运又把卢卡斯送给了他,总是叽叽喳喳的活泼明媚讨人喜欢的小蝉,消解他的孤单,慰藉他的苦痛,快要碎掉的心脏被耐心地一片片拼凑起来,而他漂泊的灵魂终于有了归处。
在阿尔瓦因为确认被爱而心神颤动的时候,钥匙严丝合缝地扣入锁芯,伴随着咔哒一声轻响,束缚阿尔瓦的锁链开了,而他们命运中阿尔瓦必死的那个缘结也彻底断裂。
责任和苦难铸就的那个典狱长在这一刻死去,从这一刻起,他是阿尔瓦洛伦兹。
仅仅只是阿尔瓦洛伦兹。
七
冬蝉给阿尔瓦解开锁链这个举动基本可以说是公开和革命党还有民众彻底翻脸了。
典狱长威名在外,单是押送刑场保证阿尔瓦能顺顺利利去死就已经花了不少兵力。更别说在场的还有弓箭手,民兵,革命党人。
信号烟花在半空炸开,很快这里就会汇聚更多的兵力对他们进行围追堵截。
要平安顺利离开这里千难万难,九死一生。但是冬蝉握住阿尔瓦的手,就有了对抗全世界的勇气。他露出一个狡黠的,愉悦的笑。阳光透过他浅色的眼睛,泪光未消,流光溢彩。
“阿尔瓦洛伦兹,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逃走?”
没人知道神箭手直逼阿尔瓦咽喉的箭矢是怎么被阿尔瓦的肉体凡胎徒手抓住的,高速飞行的箭矢在他手心划出一道尖锐的血痕,又寸寸碎裂在他手心里,碾为捕捉不住的粉末随风消散。
“这还用问?”
阿尔瓦根本没犹豫,还伸手捞了一把冬蝉,倘若他还穿着自己那件厚重的蛾绒披风,这样可以完全把冬蝉挡在身后。
冬蝉很有灵性地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连战场都不知道上过多少次,其实根本不需要得到这样特殊的对待,但阿尔瓦的偏爱和保护他还是很受用的,他的眼睛弯起来,帮着演戏:“逃不走怎么办?他们都有刀有剑,我们只有两个人。”
“那就一起杀出去。”
当典狱长时习惯的冷硬和铁血让他在心理战上占尽便宜,那种铺天盖地的威压从简单几个字里压出去,震慑人心的程度比起当典狱长时只增不减。
阿尔瓦突然的发难谁都抵挡不住,每一任典狱长都是在暴乱里杀出来的,是劫火淬炼里走出来的长枪,电光火石之间空气中隐约传来骨骼碎裂的声音,那个试图偷袭卢卡斯的士兵已经整个飞了出去,在人群中砸出轰然巨响。
而阿尔瓦右手里已经多出来一把铮亮的长剑,刀剑疾速相撞碰出的火星向上飞溅,落在阿尔瓦硬挺的眉骨上,阴翳嗜血的色彩重新从他被疤痕斜穿的眼睛里透出来,像是挣开桎梏的野兽,鬼神都该退避三分。
把台子围得乌泱泱的人群在第一支箭矢掠过的时候就逃窜奔走,革命党人有的被卢卡斯那一番话镇住装瞎默许,有的则是纯粹觉得既然胳膊拧不过大腿没必要无谓牺牲往旁边退聚作一团嘀嘀咕咕不知道在骂谁,只剩下命苦的士兵领着军令抱着杀了典狱长抓了冬蝉我是头功的意念硬着头皮往他们跟前凑。
熟悉的刀光剑影还在冬蝉的眼底映出寒光,兵刃相:接的破空声还响在耳畔,他好笑地看着试探着想冲破阿尔瓦保护圈冲他而来的人流,腰上的刀“锵”地一声陡然出鞘。
宛若游鱼一般灵巧的身形在人群中穿梭自如,衣袂翩飞,刀尖荡血,一线夺目的红绽开在银装素裹的雪地上,烫得冰雪都要融化。
和阿尔瓦并肩作战的愉悦感中忍不住牵起唇角:“到底是什么让你们错以为我好对付?”
八
等等、
不对、
卢卡斯瞳孔骤然紧缩。
他妈的有没有人能告诉他为什么这群人会使出他之前制服过阿尔瓦的那一招啊?
卢卡斯拼命往阿尔瓦那边靠,一句“小心”刚从嗓尖里冒了个头又因为阿尔瓦的动作重新咽了回去。
劲流从阿尔瓦的陡然转向的剑周遭迸裂开来,剑身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同时挡住了冲着心口和脖颈两处要命的地方来的刀剑,腕骨不堪重负地发出濒临破碎的声响,在承受到极致之前阿尔瓦就已经把人击退了。
卢卡斯一口气还没咽到底心就率先沉下去了,他想起他和阿尔瓦之间的那一战,如果阿尔瓦对他用出这一招凭他们身高和体型上的差距自己当时是绝对、绝对、会被掀飞出去的。
一个可怕的荒谬猜想在他脑海里初具雏形,被晃得一愣神。
在这种程度的打斗上这一瞬间的破绽几乎是致命的,等他回神的时候刀尖已经离得很近很近了,好在他拼命靠近阿尔瓦的时候他们之间已经离得很近了,阿尔瓦又用余光关注着他这边,恰到好处地出手拽了一把才没让卢卡斯血溅当场。
但是卢卡斯束发的头绳还是断裂开来,前面的头发遮住了他彻底沉下去的,暗流涌动的眼睛。
不能再纠缠下去了。
他突破重围翻身上马,阿尔瓦心领神会地跟上,卢卡斯侧腰上的匕首半截刺入马的身体,伴随一声凄厉的长啸,两个人横冲直撞地策马往东城门赶,卢卡斯双手紧握缰绳,阿尔瓦守在身后,替他挡下利箭。
九
这实在太莽撞,太冒险了。
安一个头两个大,向来以理智稳重著称的她急得团团转,深呼吸了好几轮依然觉得心口堵得厉害,决定再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以内再等不到卢卡斯出现就违抗命令带人闯进去接应他。
菲欧娜在看过卢卡斯密信的时候就已经哭过一轮了,卢卡斯要是没活着回来她就算一头撞死到了地下都没脸再见典狱长大人。
好在不到一个时辰之后,那个冰蓝色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们视线里,后面还跟着……本来现在应该人头落地的前典狱长大人。
菲欧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喜极而泣地捂着脸,腿软地跪倒在雪地上哭得一塌糊涂了。
安走上前,一跪还没跪到底就被阿尔瓦拖着手腕稳稳扶住。
“典狱长大人。”她也已经在濒临失态的边缘,拼命压抑才没在语气里透出哭腔。
岁月是一把销骨刀,现在的阿尔瓦,从冷漠深邃的眉眼到执刀握剑的手都和他记忆里那个温和谦逊的贵族少爷相去甚远。但是在这一瞬间,她还是想起了他们分别的那一个寒冷的雪夜,想起那双鎏金色的,温柔诚恳的眼睛。
“琼.安小姐。”
塔尔塔洛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典狱长纡尊降贵亲自为她斟了一盏喜欢的花茶,温温和和地开口:“我想请求您,为我,为塔尔塔洛斯做一件事。”
“这件事或许要蛰伏数年的光阴,熬干无数的心血,但是我向您保证,事成之后,塔尔塔洛斯的历史将被重新书写,而那些,罪恶的陈旧的灰暗的一切,将在来日的春光里不见天日。”
“……”
“您愿意陪我赌一回吗?”
这位新上任的典狱长大人比她想得要更勇敢,更有魄力,这是一条注定艰辛的道路,她尚且还有事成之后全身而退的可能,而阿尔瓦却注定要被埋葬在塔尔塔洛斯终年不化的冰雪之下。
“那您呢?您怎么办?”她憋着一口滚烫的心头血,望向面前这个年轻男人。
阿尔瓦看了一眼窗外,现在是极夜,除去哨塔那一点微弱的光芒,窗外就仅仅能听到风声雪声。
他笑起来,摇曳的烛火亮他温和的眼睛,如此轻松随意地挑选自己的结局:“那就……随风而逝吧。”
那时候安深深伏倒下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而今她终于可以在阿尔瓦面前亲口说一句,“幸不辱命。您交给我的嘱托,我都已经一一做到了,只是——”
滚烫的泪从她脸颊划落:“我真是没想到,此生还能有与您再相会之时。”
“我已经不是什么典狱长了。”阿尔瓦扶起安,把菲欧娜偷偷塞过来的手帕放在安的手心里,“琼·安小姐,我也很荣幸能再见到你。”
“至于其他的,我们来日方长。”
一绺碧绿的嫩芽从积雪覆盖的土地里抽出来,让阿尔瓦恍惚想起,正是人间春三月。
十
听完安长篇大论的忆苦思甜,卢卡斯对很多事情都豁然开朗。
比如为什么安莫名其妙在见到他第一眼就单膝下跪表忠心说我要追随您,赶都赶不走。
原来是有了阿尔瓦授意。
比如阿尔瓦过度到蹊跷的纵容。
起初卢卡斯以为那是因为爱,但典狱长的爱不应该那么毫无底线。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他和阿尔瓦站在命途的两端遥遥相望,作出了不同的选择,走上了相同的道路。
原来从始至终、他们都从未真正为敌。
虽然知道阿尔瓦这人一贯是这样一意孤行,对别人心狠对自己更狠,但是彻底明白过来阿尔瓦以身入局还非要瞒着自己导致差点就被在广场里斩首示众这件事以后,冬蝉还是觉得气得肺都要炸了,阿尔瓦洛伦兹不愧是阿尔瓦洛伦兹,什么时候什么事情都能把他气得跳脚。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他就这么不值得被依靠吗?
气炸了的小蝉在这天晚饭的时候足足少吃了两口红椒酱,最后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又气势汹汹地推开了阿尔瓦的门,决定务必要好好算账。
等他推开门却发现阿尔瓦已经斟好热茶等着他了,一脸:“你居然能忍到现在才过来问我的表情”。
大概冬蝉真是气疯了,上来一句寒暄都没有就是一句非常生硬非常别扭非常气愤的“为什么。”
阿尔瓦说起故去很多年的上一任典狱长,他死于暴乱是精心谋划的一场局。典狱长这个位置太高,权力太大,实在太容易被人觊觎。
但是那群人显然没有想到会半路窜出来一个截胡的阿尔瓦洛伦兹。
他刚刚上位的时候就明白,冰原其实是不需要典狱长的,或者不该有。在这个人命至轻至贱的地方多出一个权力至高无上的人,这本身就会成为一切矛盾和冲突的爆发点。
但是一旦前一任典狱长倒下,就会有数不清的人前仆后继想要成为新一任典狱长,这是一个死局。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一直苦恼了很多年,直到和卢卡斯爆发了那一段关于“强权和文明”的对话。
这和他的一些设想不谋而合。
而他要找的人,要等的机会,终于出现了。
阿尔瓦薅了一把听得眉头紧皱的卢卡斯的头发,还是决定在吻他之前先把问题解决完,“第二个问题,我为什么要选择赴死。”
“于公,我是典狱长。要在旧体制下建立起新的文明,最后一任典狱长必须死,而且得死得轰轰烈烈死得人尽皆知,这也是我很多年前就给自己挑选好的结局。”
“于私……”
卸去典狱长重担的阿尔瓦更接近本真的样子,看向卢卡斯的目光是认真而真挚,涌流在其中的浓重爱意不加掩饰。
“我想要你……永远记住我。”
那时候的阿尔瓦并不确定冬蝉对他爱有多深恨有多重,倘若阿尔瓦侥幸逃脱,冬蝉再提起他或许会是有过旧情的仇人,倘若他死在冬蝉面前,再提起可能就是立场相对的爱人。
他这句话刚一落地,冬蝉就揪着他的领子,重重地啃上了他的唇,恶狠狠道:
“谁要永远记住你,我要你永远陪着我。”
阿尔瓦的手揽上卢卡斯的后腰,轻车熟路地往冬蝉最受不住的地方捏了一下,主动权就顺利过渡到了阿尔瓦手里。
他们接过很多次吻,卢卡斯在这方面也依然很乖也很呆,实在太好欺负。
阿尔瓦恶劣又愉悦地吞吃卢卡斯因为濒临窒息而凌乱发腻的尾音。
十一
要说遗憾嘛,当然还是有的。
比如告别了菲欧娜和安之后,卢卡斯叽叽喳喳地拟定了非常宏伟的搬迁计划,他靠在阿尔瓦宽阔的肩膀上看地图:“我们先往南走,然后……”
然而阿尔瓦的视线并没有落在他指尖指向的地方,反而从小蝉光洁的额头流连到卢卡斯还留着一圈泛红齿印的脖颈。
卢卡斯看穿他的意图,双手推开阿尔瓦,表现出非常明显的拒绝姿态:“不要了阿尔瓦……你专心一点……再这样我们下个月都决定不了要搬去哪。”
在彻底没事什么要操心的事情以后,阿尔瓦像是打开了某种奇怪的开关,每天除了黏着卢卡斯就剩黏着卢卡斯。
“你决定不就好了。”阿尔瓦被拒绝亲亲以后非常非常不爽,退而求其次地选择把卢卡斯抱在腿上贴贴。“反正你去哪我去哪。”
卢卡斯说先往南走,他想看看冰原以外的景色,想看着一路的风景从熟悉到让他们如数家珍的塔尔塔洛斯的雪景到繁花似锦,植被遍地的春景。
可惜卢卡斯这点愿望并没能如愿。
他在去救阿尔瓦之前操心的那几天几乎没怎么合眼,没有被好好处理的伤口又在他奔波的那一夜迸裂出血,经历了强度那么大的武斗之后甚至还被阿尔瓦不知节制地索取。身体和精神在绷紧到极致以后乍然安逸下来,伤口感染的高热就找上了他。
他昏昏沉沉地窝在马车里,躺在阿尔瓦怀里烧了几天几夜,他终于恢复精神的那时候是一个大中午,阿尔瓦已经为他们找好了暂时住下的房子,卢卡斯的床边就有窗户,窗外繁花似锦绿树成荫,色彩相撞带来的极致视觉体验让他迷迷糊糊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阿尔瓦揉了一把卢卡斯已经被睡得很乱很乱的头发,卢卡斯就这阿尔瓦的手喝了两口温水,开口的时候嗓子才不至于哑得太过厉害。
“我们已经——到有春天的地方了?”
阿尔瓦笑着把卢卡斯揽到怀里,“是啊。”
他们已经到达了,所向往的,有春天和自由的地方。
再想起冰天雪地的塔尔塔洛斯,想起那片冰冷的雪原上他们的过往,挣扎,苦痛……都只觉得是过眼云烟,恍若隔世了。
而在塔尔塔洛斯,阿尔瓦洛伦兹和卢卡斯巴尔萨克的故事,在被菲欧娜改编以后在冰原上流传了很久很久。
他们不会知道,也确实和现在的他们没什么关系。
他们已经到达有春天的地方,从今往后,向前走的每一步,都是温暖和幸福。
【隐囚】主播,处吗
*网络上是恨得牙痒痒的对家主播,现实里是很有好感的物理系学弟。
*一个甜甜的双主播pa,有年龄操作,阿尔瓦小卢卡两岁,有一部分论坛体,全文1w3+,一发完,包甜的。(6k4是卢卡斯,22w是阿尔瓦)
1
第五人格论坛》直播区
1L
22w和6k4又撞车了。
2L
谁开直播了,我速速去看。
3L
都开着呢,6k4说这次要溜爆22w。
4L
啊,等等等等,你们这些代称是谁?怎么整得......
*网络上是恨得牙痒痒的对家主播,现实里是很有好感的物理系学弟。
*一个甜甜的双主播pa,有年龄操作,阿尔瓦小卢卡两岁,有一部分论坛体,全文1w3+,一发完,包甜的。(6k4是卢卡斯,22w是阿尔瓦)
1
第五人格论坛》直播区
1L
22w和6k4又撞车了。
2L
谁开直播了,我速速去看。
3L
都开着呢,6k4说这次要溜爆22w。
4L
啊,等等等等,你们这些代称是谁?怎么整得和特工代号一样,我怎么看不懂啊【晕】
5L
哈哈哈哈我来给楼上介绍一下好了。
6k4是主播“我推永动机”的昵称,因为“我推永动机”这个名字不太好称呼所以一般大家都这么喊他。6k4应该是他真名的谐音,不过主播不喜欢别人扒他真名哦~他一般打求生,偶尔打娱乐的时候会打监管。
22w是主播“23792”的昵称,因为他游戏名字叫22w,监管和求生全能,平时直播打监管多一点,据他说是不想遇到不稳定的队友。
两个人都是第五人格的头部主播,实力都过硬,直播风格不同,喜欢的小宝可以去看看哦。
6L
谢谢解答【爱心】
7L
6k4也好意思说溜爆22w,被四抓几次了,菜就多练。
8L
现在不是你们22w被6k4一溜三台一闪的时候了啊,楼上bb什么啊。
9L
行了行了,又开始吵了,管理删下评吧,这俩主播可真是够腥风血雨的ヘ( ヘ)
10L
谁想吵啊,还不是6k4先喊22w“老沙蝗”的,先撩者贱懂不懂?
11L
我去,是22w先假佛好不好,6k4过去刚贴了个贴纸就挨了一刀,谁见谁心里清楚。
12L
各位辩手别吵了,就是个误会而已,不要再给两位主播引战了。
13L
吵得好激烈,所以……是个什么情况啊?
14L
说来话长了。
之前两位主播虽然都是颠七的水平,但是他俩从来没撞过车。结果第一次撞车的时候,22w打监管,6k4打求生,22w当时网卡了(他网络经常不稳定),卡着的时候在6k4那里显示得是来回走,6k4以为是在转圈圈佛了,就过去贴贴,结果22w网好了直接给了对方一刀,当时22w还问他面前为啥有个求生。然后就是6k4骂了句“老沙蝗”。
其实就是个误会,但是奇妙的是两位从这局之后,就开始莫名其妙地经常撞车,然后互相素材与被素材。
15L
补充一下,先声明两位主播人都很好,是第五人格里少有的情绪稳定、技术过硬的主播。
6k4虽然打游戏的时候比较吵,但是真的没有红温破防过,哪怕是队友坑了也是一句“唉,打游戏嘛,难免有失误,没必要责怪”的那种类型,之所以和22w杠上了是另有原因的。
是有人在22w直播间cue到了6k4,说22w和“我推永动机”又撞车了。
这里ps一下,22w是名校物理高材生——之前有一次第五出bug卡着不动,22w就找了套物理卷子给大家讲题,说实话讲的真好,我一个物理渣渣都听懂了。
当时22w说在物理学上,永动机是不可能存在的。
然后6k4就破防了【乐】
16L
什么永动机梦男?
17L
什么永动机梦男?
18L
什么永动机梦男?
19L
好了打住,不要在乎这些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追求,不理解但尊重,还是看直播吧,嘻嘻,看看今晚谁被素材。
2
弹幕提醒卢卡斯又和22w撞车了,卢卡斯阴恻恻地笑了笑:“又撞车了,看我这次不溜爆这个老沙蝗。”
弹幕一下子炸开了,卢卡斯的直播间稳定在1w+人,有些黑子就开始趁乱发一些有的没的。
“大家不要带节奏啊,我和对面主播只是友好切磋,大家不要到对方直播间去进行攻击。”卢卡斯说,“乱带节奏的都是黑粉。”
卢卡斯把女鬼ban掉,看了队友的禁用有些疑惑:“不是,为啥都禁博士啊?这个赛季博士这么有强度吗?”
然后自己掏了一手双弹飞轮的修机位。
趁着等待的功夫,卢卡斯又瞟了一眼弹幕。
“又出bug了?真的假的,排位吗?手搓动不了……你们哈哈哈什么呢。”
他还没细想,就进入了区选:“选这儿,直接和监管发起决斗邀请。”
进入地图,求生的的视角在庄园里转了一圈,卢卡斯刚连上电,就发现了不对劲。
“我为什么动不了……”卢卡斯狂按键盘,只见屏幕上的求生者以一点一点地龟速向前移动。
键盘都快要抡出火星子来了,求生者才走了几米的距离,然后卢卡斯起心跳了。
“是我网不好吗?”卢卡斯连忙发“我卡了”,接着就是队友的一呼百应。
先知:“我卡了。”
佣兵:“我卡了。”
拉拉队员:“我卡了。”
卢卡斯沉默住了,转头去看弹幕。
“这是bug上的新游戏是吗?”卢卡斯苦笑,他看着弹幕,“禁博士是因为博士技能能动……你的意思是我的队友知道卡成这样,却还是坚持不懈地开了游戏,并禁用了博士渴望获得胜利对吗?”
“你问我怎么评价?”
卢卡斯沉默片刻:“第五人格最具有电竞精神的一集。”
卢卡斯问弹幕22w那边的情况,得知对方这把选了个宿伞,直接传伞到自己的附近了。
“我们观摩一下监管的情况……凭什么他的技能可以用!他一下子能动这么远?”
卢卡斯急了,又开始狂按键盘,但求生者的速度比不上监管,看着监管者一步一步地冲着自己走过来,一步一卡地靠近。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蠕动啊。”卢卡斯放弃挣扎了,“对啊,我秒倒了,那又怎样?”
弹幕开始支阴招。“你给他卖一个”“卖赢也是赢”“贴贴纸”“蹲下转圈”“你去他直播间说哥哥求佛”。
最终宿伞之魂还是来到了自己身边,卢卡斯沉思着,给他贴了一个贴纸,然后——然后就被打了。
卢卡斯发挥锲而不舍的精神,给了宿伞之魂一个飞吻,对方沉默了。
“他不动了诶,这是佛了?”卢卡斯对着弹幕说道,“不是,怎么又打我!”
被击倒后,卢卡斯被牵起了气球,又挣扎下来,又被击倒,又被放下,循环往复,难道最终属于他的归宿还是狂欢之椅吗?
被队友救是不可能的了,卢卡斯望着天,觉得未来不可期。
然后22w把他扔椅子旁边,投降了。
“他说这么笨的打了降智。”
“主播看开点,起码是赢了。”
“卖赢也是赢。”
还不如把他挂上狂欢之椅呢,卢卡斯无语住了:“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但好歹22w投降了,卢卡斯还是跑到他的直播间给他刷了个小礼物。
我推永动机:打得很好,下次不许再打了。
3
卢卡斯进入直播间的时候,阿尔瓦已经下线了,正在讲一道竞赛题,弹幕也是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听不懂,这就是学霸的世界吗?”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想亲。”
“主播字好好看,嘿嘿……”
卢卡斯认出来了这是今年他们学校物理竞赛特招出的题目,当时教授还把他拉过去参与出题了,眼下22w做的题正是竞赛卷子的压轴题。
22w的字很内敛,却又不失风骨,笔锋很利,按卢卡斯的话来说,这是藏拙,如果字如其人的话,卢卡斯必然会对字的主人抱有好感。
22w一边做一边讲,他知道绝大多数人是听不懂的,但是听不懂就听不懂,听不懂也有听不懂的魅力,这就是物理。
卢卡斯听了一会,发现22w和标准答案给的解法并不同,他的复杂但是能避开一些题目中设置的陷阱。
这么做倒也挺有意思。
看着对家主播直播做自己参与出题的题目,卢卡斯觉得有些新奇,他给自己直播间挂着个蜡笔小新,一边去看22w做题了。
“啊喂,你个永动机梦男,还记得你的粉丝吗?”
“我不要看蜡笔小新!我要看开心超人!”
“主播,把我们扔在这儿去看别人做题,这也是玩第五人格玩的吗?”
卢卡斯没分眼神给弹幕,他们叫嚣地有多欢,也只能换来两句:“这个解题思路很清晰”“这里有点绕了,可以直接用那个公式的”“辅助线做的有水平”……
阿尔瓦写下最后一行,距离他平常下播的时间也快到了:“这道题就是这样,大家有好的题目也可以私信给我,有空会做。”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闪亮的礼物特效后面跟着一句“看私信”,阿尔瓦不能装没看到了。
我推永动机:【图片】看看这个解答,比你的那个简单一点,不过对计算要求比较高。
22w:好的。
阿尔瓦下播了,卢卡斯也下播了。
卢卡斯直播间的粉丝叫唤着“主播,你的心已经是别的野男人”的时候,卢卡斯义正言辞地纠正道:“我的心永远是永动机的。”
4
一个暑假很快就过去,他们大学也迎来了一批新生。
“有个很帅的学弟哦。”同门好友朝他挤眉弄眼,喋喋不休地说着新来的学弟身材多好,长得多好看,卢卡斯早就习惯了对方这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在学院中厅作为被安排来迎新的学长低头玩着手机,没有分给他一点注意力。
“你就不好奇吗,卢卡斯?”那人见卢卡斯没有什么反应,有些挫败,他略微思索,“他可是咱们学校物理竞赛最高分特招进来的。”
“啊,是谁啊?”卢卡斯终于有点反应了。
同学咧嘴一笑,说出了一个名字:“阿尔瓦·洛伦兹。”
卢卡斯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说不出来是哪里耳熟:“那他很厉害。”
这个很厉害的学弟在卢卡斯话音刚落的时候,就站在了他面前。
“学长,请问是在这里报道吗?”
卢卡斯抬头就对上了对方的眼睛,金色的眼睛,像一只藏在暗处的猫,疏离又隐晦,整体上却给人一种彬彬有礼,很谦逊的感觉。
“是的,在这里签下名字就好。”卢卡斯说。
阿尔瓦的手指修长,写字的时候能隐约看到一些筋络,写下的字相当漂亮,卢卡斯有点手控,他觉得这是一只很色情的手。
“请问之后要做什么呢?”阿尔瓦很客气。
他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卢卡斯才发觉这人实打实的高,起码得有一米九,肩宽腰细,穿了件白衬衫,戴着个斯斯文文的金框眼镜。
妈的,真好看。
卢卡斯把大局托付给了同行的同学:“你在这里招待新生吧,我带这位学弟去放一下行李。”
换来自家同学一声哀嚎。
“学弟,我带你去放行李吧。”卢卡斯想要接过学弟手里的行李箱。
被阿尔瓦躲过,客气地说:“不沉的学长,我自己来就可以。”
学院和宿舍区隔着不太远,可他们这一届的学生宿舍在四楼,虽然有电梯,但是开学的日子人满为患,和电梯的使用权几乎无缘。
“走楼梯就好。”阿尔瓦一手拎着箱子,气都不怎么喘地上了四楼。
啊,学弟的体力这么好吗?
卢卡斯平常爬个三四楼都觉得累,更何况还有这么大一个行李箱。
“这里就是你的宿舍。”卢卡斯带他到了门口,“我们大三的在二楼,有事可以来找我。”
阿尔瓦看了卢卡斯一眼:“不会打扰学长吗?”
“不会的。”卢卡斯绕了一圈回到正题上,他义正言辞,言辞恳切,“你有不会的题或者理论研究之类的也可以来问我。”
“好。”阿尔瓦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伸到卢卡斯面前,“那学长,我们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卢卡斯当然同意。
阿尔瓦看着“我推永动机”的用户名,卢卡斯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面前的男生沉默了一瞬间。
卢卡斯发过去“物理21级 卢卡斯·巴尔萨克”的备注,阿尔瓦似是无意地念出他的名字:“卢卡斯……”
阿尔瓦的声音很低沉,和他的眼睛,他的手,他的脸,他的身材简直是绝配。
用第五人格玩家的话来说——主人级别的存在。
卢卡斯心想,还好自己不是同,不然得被这小子迷的五迷三道。害,好希望能和阿尔瓦这样的帅学弟一起探讨物理题啊。
5
1L
前线来报,6k4又和22w撞车了。
2L
他俩自从认识后,还真是有种孽缘啊。
3L
还真是少见,6k4打的监管,22w在打求生。
4L
支持6k4打爆22w,才不是因为22w刚刚在直播间第一个10连出金我嫉妒【哼】
5L
第一个十连出金……哥们,我嫉妒了【笑】。
6L
够了,我说够了。
7L
支持6k4打爆22w。
8L
6k4这小子选鹿头,肯定憋了一肚子坏水。
9L
他去找22w了。
10L
笑死,等着看好戏。
11L
6k4:“十连出金的幸运儿是吧?我让他变成厄运儿。”
12L
为22w默哀一秒钟。
13L
啊喂,不要小瞧22w的求生啊,他打求生也很厉害的。
14L
不是,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15L
6k4你转什么圈圈!
你是一只黑心鹿头啊!
这样不符合人设。
16L
6k4:“我是一只善良的小鹿。”
服了,你们鹿头玩家都是这样称呼自己的吗?
“善~良~的~小~鹿~”
17L
假的,我打联合的时候打鹿头,恨不得把另一个监管也嘎了。
18L
这是误解,其实也是有佛系鹿头的,要么还没出生,要么就是出生。
19L
楼上什么微妙的一语双关【乐】
6k4你就看着22w修机吧。
庄园独一份岁月静好…
20L
6k4有点志气,你不记得他是怎么说你的了吗?
“永动机不存在”这能忍吗?你还是不是一个合格的梦男了?!
21L
好了,6k4动了,他给22w脚下放了个夹子。
22L
过去放移形了。
23L
哈哈哈哈哈哈哈。
24L
不行,笑不活了。
25L
什么情况?没在看直播,来个友友口述一下。
26L
我就知道这小子没安好心。
6k4:“善~良~的~小~鹿~”
27L
笑死,这是一个王姨新出的bug。
就是放夹子,放移形,把求生者勾过来的时候,底牌切技能,你就会收获一个“随从”。
也就是求生者会以被勾子勾过来的形态卡住,无法挣扎下来。
28L
22w无语住了。
29L
现在6k4带着他的新随从到处晃。
30L
“监管者没有随从,那我就自己抓一个。”
31L
哈哈哈哈哈哈。
对不起,我笑成大粪了【微笑大粪】
32L
不是金皮抽不起,而是免费随从更有性价比。
33L
“带着我心爱的小随从,去给大家展示一圈。”
夺笋啊!
34L
22w:已老实,求放过。
阿尔瓦看着把他当随从的鹿头,沉默。
阿尔瓦妥协了:“有不会的物理题可以给我发一发,我们讲一下题吧。”
“让你十连出金,遭人嫉妒了吧。”
“22w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了,不喜欢坐在鹿头哥哥的钩子上看风景吗?”
“6k4是不是善良的小鹿我不知道,但是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主播,你要不去找6k4求佛吧哈哈哈哈哈!”
阿尔瓦把“求佛”的评论念出来:“嗯,卖赢也是赢。”
他后台私信“我推永动机”。
23792:已老实,求放过。
卢卡斯的直播间一直在说22w来找他求佛,卢卡斯依言去声音里瞅了一眼。
22w的声音很好听,想到22w用他那个嗓音对自己说这句话,卢卡斯抿了抿唇,突然就说:“……佛了佛了。”
然后迅速左上右下。
6
新学期的学习很快步入正轨,作为同一个学院、同一栋楼的学长学弟,卢卡斯难免会和阿尔瓦碰面。阿尔瓦每次都是淡淡地看向他,然后说一声学长好。
卢卡斯看不出来阿尔瓦对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感觉平平淡淡的,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其实也对,对于阿尔瓦来说,他只不过是无数个学长中的一个,和其他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阿尔瓦虽然要了自己的微信,但是没有一次主动找过他聊天,他们最后一次聊天的界面还停在阿尔瓦发的:23级物理 阿尔瓦·洛伦兹。
卢卡斯有点郁闷。
卢卡斯对这个学弟很有好感,他的手,他的气质,最重要的是他对物理的天赋。
可是学弟不鸟他啊,看上去相当高冷啊。
卢卡斯爱八卦的同学兴致勃勃地给他看校园墙上的表白贴:“学弟很招女生喜欢啊,这周我都看见三个捞他的了,下周迎新晚会,据说学弟还要上去代表发言,好了,我宣布他获得优先择偶权了。”
“新生代表怎么选的?”
“帅,成绩好,哦对,据说阿尔瓦高中的时候就搞发明,有不少成果,现在高中生都这么厉害的吗?”同学叹了口气,感觉时代已经变了,“今天去导师办公室的时候,还听到他说以后让你多带带阿尔瓦,可能过段时间就要来进你组了。”
“是吗?”卢卡斯的组有几位学长学姐,都是佼佼者的存在,“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实力了。”
果不其然,很快阿尔瓦就联系了卢卡斯。
他们的微信界面第一次出现了其他的聊天记录。
阿尔瓦:学长,院长想让我了解一下你的课题组,请问你什么时候方便呢?
卢卡斯:今晚,哦对了,大一现在晚上还有晚自习吗?
他们大一的时候,8到10点是晚自习,卢卡斯一点都不知道这个晚自习有什么用!
阿尔瓦:有的,请假就好。
卢卡斯:8点可以吗?
阿尔瓦:会不会要很久?
卢卡斯:7点我要打排位。
阿尔瓦:好的。
卢卡斯一般只有中午和晚上排位的时候才会有时间直播一会,直播时间不长,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他不靠这个挣钱。
小少爷家里有钱,自己又争气,家里专门有个房间给他放奖杯奖状,自己的发明也会拿出去卖专利。
至于第五人格,纯粹就是个人爱好。
他的好友经常痛心疾首地和他说:卢卡斯,你染上第五人格了!
那又怎么样,大发明家也要有点自己的娱乐时间嘛。
打完低保之后又开了两把,就到8点了,今天手感还不错,听弹幕说最近王姨要办一个主播赛,问卢卡斯有没有报名。
在弹幕的指引下,卢卡斯成功提交了报名申请。
“主播,报名比赛了就要多播一会哦。”
“主播,今天怎么又这么短!”
“这才八点就不播了吗!”
卢卡斯理不直气也壮:“导师让我带一个学弟,我得去了。”
弹幕一听更疯狂了。
“什么学弟啊?”
“学弟帅吗!”
“学弟高吗?”
“学弟打第五人格吗?”
他们的问题太抽象了,卢卡斯拒绝回答,不过看到那个“玩不玩第五人格”的问题时,他想了想阿尔瓦打第五人格的样子,觉得更抽象了。
7
抛开这个抽象问题,见到阿尔瓦的时候,对方换了一身更休闲的衣服,但是挡不住他的名品男模身材。
卢卡斯拿钥匙开了门,实验室东西很多,一整个实验室都是他们的地方。
两人穿上工作服,卢卡斯交代了注意事项,带着阿尔瓦认识他们正在做的研究。
“我们其中之一的研究方向……”卢卡斯讲起物理的时候,和平常那种懒散随意的模样不同。
一进校的时候,阿尔瓦就听过卢卡斯的名头,物理系天才、大发明家等等称号,可见到卢卡斯的时候,第一眼就觉得这人很“普通”,不是说他长相普通什么的,就是没有传统物理学家身上的那种沉稳和高深,看上去像极了那种阳光开朗大学生。
可真当卢卡斯认真起来的时候,不论是语言上的逻辑性,还是观点深入浅出的表达,都可以窥见他学术和思想方面的内涵。
卢卡斯不仅讲,他还问,总是说到一半,不清不重像是看到路边奶茶店问阿尔瓦喝什么的随意感问:“学弟,你觉得在这个部分……”
阿尔瓦总能给出恰如其分的回答。
两个人的言语你来我往,比起学长学弟的聊天,更像是一种思想上的交锋,而在这场比赛中,两个人打得有来有回。
卢卡斯只能用“酣畅淋漓”来形容。
到最后,对彼此那点疑虑也消失。
“学弟啊,很不错啊。”卢卡斯笑起来的时候就会露出那颗小虎牙,看上去人畜无害的。
阿尔瓦谦逊道:“是学长讲的明白。”
拿起手机再一看点,卢卡斯惊讶已经凌晨一点了,他们在实验室竟然待了这么久。
“你们是不是宿舍有门禁。”卢卡斯一时间忘记了这个事情。
“没关系,网吧待一晚或者开个房都行。”
“这多不好意思啊。”卢卡斯思考片刻,拍板决定,“南门那里有条小吃街,我请你吃个宵夜,然后我我家将就一宿吧,我家客房打扫的还不错。”
阿尔瓦没有推脱。
凌晨的大学城附近也还是人来人往的,尤其是他们这样子的南方城市。
今年南方多雨,夜晚凉快地出奇,在路边吃着街边摊,后面就是人来人往的人群。
“这家烧烤很不错,学弟别客气哈。”卢卡斯心情不错地开了瓶啤酒,“有什么疑惑尽管问。”
阿尔瓦陪着卢卡斯喝,他敛去眼中的一部分情绪,说:“确实还有。”
“什么?”
“我看学长的微信名是永动机,学长真的相信永动机存在吗?”
卢卡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很少有人问他这个问题,他的同学们包括老师,总是告诉他:卢卡斯,这个世界上是没有永动机的。
他不介意和这个看得上眼的小学弟多讲一讲。
“阿尔瓦,在现在的知识框架和理论体系中,我承认永动机违反了能量守恒定律,显然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的存在。”
“而我们的研究方向,说白了就是减少能量损耗,这个研究的现实意义不用过多解释,如果研究到极致,我相信将是物理学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么回到刚刚的问题,我先问你,什么是永动机?——是不输入能量,而一直保持对外做功的机器。如果真的有永动机,那么现存的物理大厦将全部崩塌。就像是如果π被除尽,那么或许数学界也就要走上末路了。”
“但要知道,我们人类的认识终究是浅薄的,哪怕对于地球的认识,可能还触碰不到其内核的十分之一。”
卢卡斯喝了一口酒,他又笑起来。
“而地球之外还有银河系,银河系之外是更大的宇宙。如果仅仅是以现在的物理知识就说永动机不存在,那么无异于一只蚂蚁,不,一只细菌对一头蓝鲸提出观点一样。”
“我的意思是,尽管现有的理论下永动机并不存在,但是宇宙无穷大,人类的认知也不断前进,没准有一天,在另一套理论之下,人们会承认永动机的存在。”
“所以啊,对永动机的追求意味着要对科学保持敬畏。”
卢卡斯抬手,和阿尔瓦干了个杯,他眨眨眼睛:“当然,我相信,有一天永动机或许不再是痴人说梦。”
冰凉的啤酒从嘴到胃里,凉爽席卷全身,卢卡斯惬意极了。
卢卡斯的背后是一盏路灯,对方有一瞬间像是站在光里,像在发光一样。
永动机,他的理想,他的追求,他的敬畏。
阿尔瓦将啤酒一饮而尽,比起虚无缥缈的加油和相信,他说:“好,祝我们再往前走一步。”
“我们”的词包含很多含义,是认可,是天才间的共情,是阿尔瓦想要加入卢卡斯的课题组。
如果在电影里,阿尔瓦想,这一段一定会配着那种激昂、充满希望的乐曲。
而不是……
学长,为什么两瓶啤酒会让你烂醉如泥。
8
阿尔瓦能把卢卡斯弄回家得益于卢卡斯刚刚说了地址和阿尔瓦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得益于卢卡斯塞在口袋里的钥匙。
第二天卢卡斯醒过来,想到在阿尔瓦面前失态的样子,就觉得人生无望。
从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睡一会吧!
卢卡斯光明正大地赖床了。
阿尔瓦拿着早饭回来的时候,卢卡斯还在床上躺着,他也不睡,就看着天花板发呆。
“卢卡斯。”阿尔瓦叫他,“吃饭。”
一时间改称呼让卢卡斯还挺不适应的,被学长学长叫了几天,还没享受够对方的尊敬,就被直呼其名了。虽然卢卡斯明白,这大概是阿尔瓦对他的一种,呃,认可?
卢卡斯打趣道:“年下不叫哥,心思有点多。”
这换来阿尔瓦一声轻笑:“嗯,卢卡斯。”
对方的声音很低沉,像是一只钩子,就那么不上不下地吊着他。
又爽,又难受。
“好吧。”卢卡斯妥协,“阿尔瓦,昨天谢谢你了,我其实……”卢卡斯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其实酒量没那么差,你相信我,这是个意外。”
阿尔瓦没有否认,不清不重地“嗯”了一句。
可恶,莫名感觉被看轻了。
和阿尔瓦的关系拉进之后,卢卡斯和阿尔瓦的聊天频率也变多了,除了物理学方面的话题,也会聊一些生活方面的东西。
比如卢卡斯问阿尔瓦打不打游戏,意外得知了对方也打《第五人格》。
“不是,你打第五人格,你……”卢卡斯想不出来这位看样子超级冷淡的高材生坐在那里打第五人格的样子,“你,啊,孩子,你毁了。”
阿尔瓦不说话。
“你id是啥,要不要加个好友。”
阿尔瓦这个时候开始卖弄玄虚:“嗯,你会知道的。”
这个“你会知道”的话让卢卡斯很疑惑,可第五人格主播赛临近,到时候是线下赛,以保证游戏公平公正。
虽然对这个比赛没有那么看重,但多少卢卡斯在游戏上也下了一点功夫。
组队是随机的,一共五个人,到时候的配置也是四个求生,一个监管。
只能说缘分妙不可言,卢卡斯和那个22w分在了一组,有一种官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觉。
他们的组长是一个很沉稳的元老级玩家,在他的组织下,卢卡斯和22w也加了好友,直播打一打训练赛,磨合一下操作。
最近有那种第五人格很火的梗,卢卡斯被网友们怂恿着试了。
卢卡斯的好友申请:我觉得你操作很好,我喜欢你,处吗?
按剧本来说,对方会说处或者不处,然后加的人一顿输出:什么处不处,我是来喷你打的菜的。
别的游戏不知道,但第五人格没有莫名其妙的好友,友善的假象是为了赛后你的。
22w通过:等我考虑一下。
他这么四两拨千斤的回答方式让卢卡斯反而被架住,有一种怎么他好像真的要和对方表白了一样的错觉!
卢卡斯:啊喂,你真的很装。
22w:装也得考虑。
卢卡斯:……
因为队内有专门打监管的主播,22w自然成为了求生者的一员。
几个人打训练赛的时候,卢卡斯意外地发现22w的操作和意识和他几乎在同频上。
不管是输是赢,自己有想法那边立刻有回应的感觉让卢卡斯爽了。
除了每天的训练赛,卢卡斯上线的时候,如果22w在也会拉着对方打打匹配。
有时候卢卡斯是真演员,有时候大局已经无望,卢卡斯扯着椅子就是不救对方,然后血线过半秒救,22w被击倒后,自己再默默去跑地窖。
有的时候,卢卡斯先被放飞,狂欢之椅升天的时候,卢卡斯发:跟着我。
卢卡斯:不好意思,不是演你,我纯菜。
阿尔瓦:^_^
后来联系多了一点,卢卡斯加上22w微信好友,不过显然那是个工作号,里面几乎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可对于22w,卢卡斯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9
很快,卢卡斯就知道这种熟悉感来自于哪里了。
“阿尔瓦?”看着站在眼前的学弟,昨天他俩还在实验室一起做实验,他还说等这两天实验结果出来之后,请阿尔瓦吃饭。
结果,今天他的学弟,这么大个人就出现在他面前!
他们学校离这里要坐飞机,总不能阿尔瓦交传送过来的吧。
一想到阿尔瓦那句“你会知道的”,卢卡斯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的直播账号和微信账号名字都是“我推永动机”,而且他的昵称“6k4”谐音就是“卢卡斯”,想想就知道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我真是被蒙在鼓里好一阵啊。”卢卡斯扶额。
“那你呢,你也是主播吧,你叫啥啊,别一会咱们成为第一轮对手。”卢卡斯不是很想和阿尔瓦打。
“22w。”
“我知道你叫阿尔瓦……等等。”阿尔瓦收获了卢卡斯一个震惊的目光,“22w?!”
他就说为什么第一次念22w的名字这么熟悉!
“是我。”阿尔瓦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卢卡斯总是敏锐的从这份平静之下看到戏谑的意味。
卢卡斯的脑子飞速运转,思考加上阿尔瓦微信之后,他在游戏里把对方当随从带着耍,过半秒救,还有一系列演员行为,最最最重要的是,他前几天加阿尔瓦的时候,问他,处不处?!
如果阿尔瓦知道自己是谁,那他这些行为,那他!啊啊啊啊啊啊!
卢卡斯:已老实,求放过。
今天的卢卡斯格外沉默,队长已经习惯了卢卡斯线上叭叭叭的,今天卢卡斯话少,队长还以为他线下比较害羞,拍了拍他的背。
“别拘谨,咱们线上都那么熟了。”
卢卡斯心想,是是是,熟到一直被他搞的主播摇身一变变成了学弟。
这份沉默没有因为时间而缓解,第五人格作为近些年的大势游戏,一个主播赛也办的像模像样。
全程采用直播的形式,胜出的主播会有专属头像。
主持人介绍赛制和参赛选手,那些平常不露脸的主播此时也揭开了庐山真面目,很多熟悉的id和不熟悉的面孔一点点匹配上。
感觉很奇妙。
当大屏给到卢卡斯的时候,观众席一阵欢呼,远远的,卢卡斯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老婆!!!!”
卢卡斯惊恐。
下一个就是阿尔瓦,他直播风格和他本人一模一样,这里的嘶吼更加变态了“主人!!!!”
这是玩第五人格玩的吗?
虽然环境很陌生,好在队友很熟悉,比赛的时候,一队人基本没有什么失误。
尤其是阿尔瓦给人的感觉很安心,他玩的ob位,每次卢卡斯刚被牵起来,ob位就会出现在身边。
“阿尔瓦,快来!”
阿尔瓦说:“信我。”
卢卡斯:“砸他,好——我活了。”
卢卡斯:“卡他位……给我扛死。”
最后一波卢卡斯倒地,阿尔瓦飞轮赶路过来强摸,拖够了最后一点机子。
“帅的这波。”卢卡斯夸赞。
阿尔瓦的基本功和意识真是拔尖的,可能天才做什么都很厉害,和他打游戏有一种有人在给自己托底的感觉。
他们打的很顺,不过最后对战的是一个前职业队,退役之后就做了主播,最后卢卡斯这队拿到了第二名,虽败犹荣。
站在领奖台的时候,卢卡斯突然感到好笑。
“笑什么?”阿尔瓦侧头问他。
这里声音太嘈杂,卢卡斯凑近他的耳朵:“就是想到,没想到第一次和你站在颁奖台,不是在什么物理比赛上,而是在第五人格。”
阿尔瓦今天没有戴他的眼睛,视线微微向下看的时候总是有种冷峻和压迫感,或许是今天真的心情不错,卢卡斯倒是从他眼里看出几分柔和。
这一刻,卢卡斯倒是没想过什么他的物理前程,看向阿尔瓦他有片刻恍惚。
阿尔瓦真好看啊。
然后,阿尔瓦说:“都会有的。”
10
第五人格的主播一个比一个抽象,不知道是谁说了句要聚餐,一呼百应。
有本地的主播,化身东道主,订馆子,一群人乌泱泱地就去了。
吃得不说多高大上,但都是本地特色,第五人格男主播更多一点,一群大老爷们兴起就喝,女生们在包间里聊着八卦不掺和这些五六七八。
卢卡斯被这种氛围带动了,跟着一起去喝。
“你行吗?”阿尔瓦提醒他上次被两瓶啤酒干倒的事情。
“那是个意外!”卢卡斯强调,“而且不要问一个男人行不行啊!”
这是有关尊严的问题!
酒过三巡,卢卡斯喝的有些懵,那天确实是个意外,他前段时间很忙,身体劳累,那天晚上又晚,和阿尔瓦聊着聊着就放松了,不知道怎么就睡过去了。
尽管酒量不是那么好,卢卡斯自认为几瓶啤的还是没问题的。
此刻他醉醺醺地看着阿尔瓦。
卢卡斯喝完酒倒是不耍酒疯,他就静静地坐着,样子认真地像在听课,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阿尔瓦夹菜,吃饭。
阿尔瓦的手很好看,第一次他就这么觉得。
似乎注意到卢卡斯的视线,阿尔瓦问:“在看什么?”
“你的手。”
“喜欢?”
“喜欢。”
看来是醉了。
阿尔瓦打开手机录音机,大家都吵吵闹闹地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那我呢?”
“什么?”
阿尔瓦问:“喜欢我吗?”
这句话让卢卡斯一下子清醒了。
“你是认真的吗?”卢卡斯不知道阿尔瓦这是一句调侃还是什么,可从小家里父母的婚姻让他对于感情很是慎重。
“认真地问你。”阿尔瓦干脆拉着卢卡斯出了饭店门,到了饭店后院的小花园里。
小花园里灯光昏昏暗暗的,没有人,渲染出了几分暧昧的气息。
“我是认真地问,喜不喜欢我?”阿尔瓦重新问他。
卢卡斯觉得脑子晕晕乎乎的,他看不对付的主播,他欣赏的小学弟,在这一天成为了同一个人,然后这个人还问喜不喜欢他。
“那你呢?”卢卡斯一时间拿不准,“你喜欢我吗?”
阿尔瓦的视线一直落在卢卡斯身上,阿尔瓦的眼睛像猫,也像什么猛禽,好像被他盯上就跑不了了一样。
卢卡斯感觉自己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感觉阿尔瓦再这么看下去,自己就要败下阵来,老老实实说一声“喜欢”。
喜欢吗?
确实是有的。
第一面他对这个学弟印象就好,后面又很倾佩他对物理的天赋,再后来相处多了,学弟的哪里都很吸引他。
和阿尔瓦在一起很开心,也很安心。
这应该就是喜欢吧。
“主播,你的好友申请是什么?”
卢卡斯的酒意都上来了,他晕晕乎乎地回答:“好像,我问你,处不处。”
“那我现在考虑好了。”阿尔瓦摸了摸卢卡斯的头,卢卡斯觉得被小辈这么摸真的很奇怪,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阿尔瓦说,“处。”
不对付的主播变成学弟,学弟又变成对象了。
“啊,那下一步要干嘛,开房吗?”卢卡斯问。
阿尔瓦想,卢卡斯真是醉了。
11
趁人之危不太道德。
前提是卢卡斯不要老是煽风点火。
可能是收到谈恋爱的刺激,卢卡斯的行动都很大胆,迫不及待想要进行些什么。
“不可以。”阿尔瓦对着酒鬼略显无奈。
卢卡斯:“我没醉,我只是有点上头,我的意识是清醒的,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经典酒鬼发言。
阿尔瓦把他安置在双床房里,这人却借着酒劲一个劲地往上黏,他仰着头索吻的时候,阿尔瓦用手挡住了他的嘴。
“卢卡斯,你是认真的吗?”阿尔瓦凑他很近,卢卡斯能看到阿尔瓦的睫毛,还有眼睛里酝酿的不清不楚的情绪。
卢卡斯是怎么想的呢?
欣赏阿尔瓦,习惯阿尔瓦,喜欢阿尔瓦,这本就是一个顺理成章的过程。
他对感情不太敏感,在此之前一直认为他对阿尔瓦的那点心绪只是对学弟的欣赏,但……完全不是嘛。
阿尔瓦点破了这一点。
卢卡斯也承认。
卢卡斯直视着阿尔瓦,轻轻吻了吻拦着他嘴的阿尔瓦的手心。
“阿尔瓦,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的手很色……”
修长,有力,指节分明……
“喜欢?”
卢卡斯说不出来话。
前一天折腾太晚的代价就是,第二天起不来床。
昨天酒精上头,仗着胆子大做了一些荒唐事,卢卡斯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炸掉了。
天啊。
这都是什么事啊!
阿尔瓦已经穿好衣服,给他买回来早饭了——可能已经算不上早饭了。
一夜荒唐,好在屋子里的痕迹已经被清楚,不然卢卡斯可能今天都会蹲在被子里不出来了。
典型的高攻低防。
阿尔瓦只需稍微看他一眼,卢卡斯整个人都爆炸。
完了,完了,完了,他没有办法再直视阿尔瓦了。
“那个……”卢卡斯一张口,嗓子也有点沙哑。
“怎么,学长是后悔了吗?”
阿尔瓦绝对是故意的,这个时候叫他“学长”,让他有一种强烈的背德感!
卢卡斯小声嘟囔:“没,就是……”
阿尔瓦也不再折腾他:“先吃点东西吧。”
胃里空荡荡,卢卡斯喝了点小米粥暖了暖胃,觉得舒服了很多。
阿尔瓦买的东西很丰盛,他吃的很满足。
处理的很干净,还会照顾人,阿尔瓦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非常人妻。
“多吃点。”在他吃饭的时候,阿尔瓦就静静地看着他。
阿尔瓦身上有一种平和又疏离的气质,平时看着淡淡的,但有些人生来就是上位者,骨子里的那点掌控欲啊根本藏不住。
“吃不下了。”卢卡斯摸了摸肚子,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好饱。”
“太瘦了。”阿尔瓦评价道。
卢卡斯单薄道:“哪里,我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好吧!”
他的话音未落,阿尔瓦的目光就定格在了卢卡斯的小腹上,阿尔瓦突然凑近,手放在腹部。
“昨天是到这里了吧。”阿尔瓦比划了一下,“把肚子顶出……”
“闭嘴,阿尔瓦!”
12
第五人格比赛结束后,卢卡斯和阿尔瓦都小火了一把。
带上#第五人格颜值,的标签,配上卢卡斯和阿尔瓦的现场生图,一些玩家表示:啊对,这就是我们第五人格玩家的平均颜值。
后来两个人的学校也被扒出来了,全国top2的大学。
之后就是一场盛大的膜拜。
卢卡斯的直播间也是议论纷纷。
“主播,要说你这么帅啊。”
“我以为你只是第五人格打的好,没想到你这么,这么”
“我破防了6k4”
“已老实,求放过”
“主播,你名字后面怎么跟着那么多专利,求教程”
“原来这样的人也在打第五人格啊”
弹幕评论得飞快,卢卡斯挑着回了几句。
然后他得意洋洋地观众介绍:“今天我们打一下双排啊。”
弹幕都在问和谁。
这个时候阿尔瓦刚好进来。
卢卡斯道:“男朋友。”
END
*致敬第五人格229事件。
*致敬第五人格鹿头bug。
*致敬狂欢之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