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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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c🈶私设🈶翻车算我的❗

 

⚠️🈲任何形式的搬运抄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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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关机充电

 

蓝牙耳机的待机时间大约五个小时，超长续航的手机可以坚持一个昼夜，两万毫安的充电宝可以充满3.4次华为P30。

 

有着使用寿命的机器，从开箱的一瞬间就开始贬值，在极其迅速的时间内，成为落伍一代的消耗品。

 

多巴胺的有效期只有三个月，苯乙胺的浓度高峰可以持续半年，八小时的睡眠只能保证八个小时的有效工作时间。

 

世间并不存在循环往复的永动机，机器运行过快不及时散热会死机，同样在消耗着时间、金钱乃至寿命的人，在超负荷的压力之下，会生病、会痛苦、会不开心。

 

可并不是所有的不开心，都来自于这些令人忍不住想要厌弃的工作或是学习，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它就是莫名其妙。

.

第N+1次。

 

马启越看着手边摞了半个自己那么高，已经开始摇摇欲坠的书堆，依旧毫不犹豫的往最上方丢了一本练习册。

 

比起承担起底座大任的新华字典和摞在它上头的巨型牛津，小小的练习册的确太过于卑微不起眼。但压死骆驼的往往是最后一根稻草，哪怕它是一样的轻飘飘，但骆驼还是死了。

 

同样的，大厦忽倾，书堆还是塌了。

 

书本掉在地上的声响扰乱了大半个教室，隔着一个过道，忙着补速写作业的美术生被飞过来的书本吓了一跳，原本停留在嘴巴上画阴影的铅笔，直愣愣的往眼睛上戳。

 

高三生是没有什么资格吵吵闹闹的，这是他们公认的事实。不再有刚升入高中时的满脸阳光，周身绕着朝气，用保安大叔的话来说，一个个的眼睛都发直了。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

 

马启越冲人笑笑表示抱歉，弯腰从地上一本一本的往桌上捡，转眼又摞了一小堆在桌面正中央，这下连发呆的地方都没有了。

 

这周没有大休，周末留在学校上自习，美术生下午要集训，毁了同学马上要完成的一幅画，马启越清楚地感觉到，来自左侧方深深地郁闷，以及，盯着他的那抹幽怨的眼神。

 

他不是故意的。

 

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马启越还是没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趴在书堆上装鸵鸟。

 

好烦，一点都不想收拾。

 

“怎么了你？”同桌捡起最后一本书递给他，顺道从后桌脚底下把自己的受到牵连的自动铅笔捞起来，打开笔袋找替换芯，“我咋感觉你一道题都没做？”

 

同桌的感觉并没有问题，一节课四十五分钟，马启越盯着数学试卷发了十五分钟的呆，又看着牛津字典的第一页背了多半天的abandon，最后在单词的指引下选择了放弃，开始了漫长的叠叠乐。

 

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马启越同学终于找回了坍塌的书堆，在桌面上凑成完整的，废墟。

 

“自信点儿。”小马的下巴垫在书堆上，坑坑洼洼的硌着有点疼，马启越认命了，开始一本本的归类整理。“我就是没做。”

 

数学试卷留在了桌面上，马启越翻了个面儿，看着第一道大题，又扭过头对同桌说，“我也不是都没做。”

 

随手拽过试卷在人面前晃了晃，小马撇撇嘴，手里拿着的碳素笔转了个圈，“我还写了个解呢，还背过了abandon怎么拼。”

 

同桌的自动铅笔是晨光最普通的金属款，咔哒咔哒的按着铅芯，“那可真是辛苦你了。”

 

“你…不开心？”写完刚刚被打断的计算题，同桌又抬起头，碰碰马启越的胳膊，问出的话带了点犹豫，“昨天没休息好啊？看你都有黑眼圈了。”

 

不开心……马启越的确是不开心，但不是没休息好，他睡眠质量特别好，倒头就睡，一觉到天亮都不带做梦的。

 

虽然张晚意说他经常醒了还在说梦话，但马启越自己是记不住的。

 

“啊。”顺嘴回了个语气词，马启越不想说话，只想发呆。

 

但同桌的热情程度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连试卷都不写了，拽拽他的胳膊，准备上线做知心好大哥，“怎么就不开心了呢，跟我说说啊。”

 

马启越要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开心就好了，还没等他说点什么，同桌欠不喽嗖的又凑过来，笑嘻嘻的跟人打岔，“跟我说说，我开心一下。”

 

好想打他哦，可是不能。

 

下课铃一秒不差的响起，前桌做了一整节课的英语练习，铃声响起的第一秒，扔下笔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下一秒就趴倒在桌子上睡了个昏天暗地。

 

“我开不开心的怎么还非得跟你说呢。”

 

咬牙切齿的回怼损友，马启越送人一记白眼，趴在桌上打开手机，微博弹出特别关注消息提醒。

 

张晚意发了微博：“今晚八点，不见不散。”

 

还没等他打开那条推送，微信消息也跟着冒出来，在锁屏上排了一串。

 

学校不让带手机的，尤其是高三生，但周末这种日子，纵然是有老师巡逻也不会管得太严。马启越的手机开着飞行模式，刚刚打开还有点网络延迟。

 

是语音条，马启越瘪了瘪嘴，还是点了转文字，看着白色的语音条转着圈圈，他的心也跟着转圈圈。

 

“我今晚有场直播，得去人家平台规定的地方播。”

 

“然后，那个…”张晚意一贯的风格，语音的语速也没快多少，“中午我就得往那边儿去了，跟工作人员他们要一起吃个饭，然后晚上八点直播，最多也就俩小时…吧，我觉得。”

 

“嗯——那个，你要是自己回家害怕，就给你俊毅哥打电话，让他去接你，好吧。”

 

学校的网速太慢了，马启越看着停住不动的语音条，心里多少有点烦躁。

 

他倒是不害怕自己回家，他是个男孩子，又不是小姑娘。就是……张晚意中午不能来给他送好吃的，下午也不能来接他，这才是马启越最不高兴的。

 

“哦对，今天周六，没有晚自习。那我跟俊毅说，让他中午去给你送饭，就还在老地方啊，你别乱跑他找不着你。”

 

张晚意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马启越往下滑了滑屏幕，微信是八点多发的，这会儿张晚意应该已经开始工作了，想想自己一整天都见不到哥哥了，马启越突然有点委屈。

 

“晚饭我给你准备好了，在冰箱第二层，保鲜袋套着的那个，别拿出来就吃，放微波炉里热热再吃，夏天容易拉肚子。”

 

“我刚去楼下那个超市，赶上人家来送货的，你昨天不是想吃蓝莓吗，我看了个儿可大了，肯定甜。”

 

“我还买草莓了，放到保鲜层了，你放学回来拿盐水泡一泡再冲出来就好了，吃多少洗多少，这玩意儿放久了太容易坏。”

 

明明就离开一天，操心这个操心那个，马启越吸吸鼻子，使劲的眨了眨眼睛，把眼泪憋回去。

 

从前他没觉得自己有多离不开张晚意，甚至张晚意去拍戏，十天半个月的见不着一面儿，视频开不了几分钟就又要去忙的时候，马启越都没觉得这么难过。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眼泪在眼眶里包着，水汪汪的打着转，说不上来的委屈不高兴。

 

类似的叮嘱每天都有，今天之前马启越只觉得张晚意太唠叨，比家里妈妈还要麻烦，唯独是今天，现在，算上刚刚的0.01秒，马启越不嫌弃张晚意啰嗦了。

 

他一点都不想张晚意去工作，甚至课都不想上了，只想回家抱着他哭一场。

 

好想哥哥。

 

“晚上见。”

 

“要是太晚了你就先睡，不用等我啊，我跟你保证，你明天睁开眼肯定能看见我。”

 

“好了，好好上课，你俊毅哥说了，今天给你做好吃的，犒劳辛苦学习的马启越同学。他也没跟我说做啥，我允许你拍个照片儿馋馋我昂。”

 

最后一条了，马启越有点舍不得点开了，他可以哭吗，他真的好想哭。

 

“你买的那个书到了，我拿回来了，给你放到门口玄关那儿了，人家在楼下等着我呢，我就不给你拆开了，你回来自己拆，不说了啊，乖乖吃饭，哥去赚钱给你买肉吃了，乖。”

 

马启越甚至能想象出张晚意一边换鞋，一边拿着手机给他发语音的样子，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很喜欢张晚意认真工作的状态，像个小粉丝一样想呐喊哥哥好帅！

 

跟众多沉溺于网购的年轻人一样，小马的快递基本没断过，虽说拆快递是最快乐的事情，但马启越真的很不喜欢脏兮兮的快递袋，一不小心就弄脏刚换上的新衣服。

 

当然，有张晚意在，他已经很久没有自己拎过灰突突的快递包装了。

 

这样想着，马启越心里的委屈又放大了一倍，翻着收藏列表发了个“冲鸭”的表情包，在收起手机之前，又给人发了一连串的小心心。

 

马启越嘟着嘴巴，盯着屏幕上张晚意的照片，心情非但没有变好，反而越来越难过。

 

若是往常的周末，张晚意不在家马启越一定高兴地蹦高，封建大家长不在，就意味着他可以通宵看比赛，吃三块儿雪糕喝橘子汽水，甚至是找人打游戏开黑，怎么开心怎么来还不用担心被抓住收拾一顿。

 

但小马现在一点都不开心，就连张晚意说的林俊毅不知名的大餐，也没能替换掉哥哥今天不在的伤心。

 

甚至……他依旧讲不出个所以然，自己到底因为什么而不开心。

.

.

大课间的二十分钟，就在马启越同学的努力憋眼泪过程中，异常艰辛的过去了。

 

后两节课地理老师占了自习来讲剩了两份的模拟卷，轻重缓急小马还是懂的，没让悲伤困顿太久，地中海气候和乌拉尔山脉就占据了小朋友全部的脑细胞。

 

抛去了胡思乱想的纠结郁闷，上午的时间过得飞快。学校是封闭制的，平时中午不能回家吃饭，只有周末才能来送午饭，隔着栏杆和保安大叔，马启越不止一次的觉得，这饭送的跟探监没什么两样。

 

整日焦虑考不上大学的高三生，就是这个巨大牢笼里的绝望者。

 

“老地方等你啊，我今天戴了白色的棒球帽。”

 

关闭飞行模式，林俊毅的消息弹出来，马启越挤在下楼的人群里，借着楼梯的高度往外看，校报旁边儿的小树丛站着他无比熟悉的身影，白色棒球帽，和，牛仔大裤衩。

 

“启越！”林俊毅眼尖，一眼看见混在同样校服里的马启越，腾出一只手朝人挥了挥，“快快快！”

 

“俊毅哥。”跑了两步到人跟前儿站定，马启越看看林俊毅，还是没忍住问，“哥，你不怕蚊子咬吗？”

 

小树丛这边没什么人，之所以没什么人，就是因为成群的蚊子会把人抬走。

 

“你还说呢。”把装着饭盒的小包递给他，林俊毅挠完胳膊又挠挠腿，脸上清晰可见的痛苦，“你哥也没跟我说这块儿这么老些蚊子啊，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被吸干了。”

 

马启越没忍住笑，拎着饭盒准备走，又被林俊毅给叫住。

 

“我多给你装了点儿米饭，吃不了就剩着，把菜都吃了啊。”林俊毅打开系着口的包，指着饭盒跟人嘱咐，“家里没别的水果了，给你拿了俩橘子，我都剥好了。”

 

“还有酸奶，少喝点儿汽水，赶紧吃饭去吧，再饿着我们小朋友。”

 

闻到了熟悉的糖醋排骨的味道，马启越终于有了一丝高兴，冲人笑笑，说了再见往回走。

 

“跟你小伙伴一起吃啊。”像是叮嘱幼儿园小朋友不要跟同学吵架一般，林俊毅下意识的又跟人喊了一句。

 

马启越撇撇嘴，真拿他当小孩儿了，明明他也马上成年了好不好。

 

许是山东人的特性，马启越爱极了浓油赤酱的菜色。糖醋排骨炒的鲜亮，没有肥肉，嫩嫩的淋着勾了欠的汤汁，本着荤素搭配的原则，另一层还铺了清炒的小油菜，辣椒油爆出的香气迅速勾住小马的味蕾。

 

饭盒并不小，林俊毅甚至搞了东西结合，给人煎了几块牛排放进去，又单独找了个小盒子，盛了一碗玉米山药汤。

 

仔仔细细的把饭盒摆好，马启越打开微信，给张晚意拍了照片，挑了一张表情包一起发过去，又给人补上条语音，“俊毅哥好像把我当猪喂了…真的太多了。”

 

张晚意并没有回他的消息，马启越看看时间，大概是在跟工作人员吃饭了，也没再多想，低头往嘴里送排骨。

 

能迅速打败不开心的秘诀，大概就是吃好吃的，抛开别的不谈，午饭时间马启越过得很开心，用两块儿排骨跟同桌换了一勺泡菜鱼，一顿饭吃的格外满足。

 

发出去的消息依旧没有回音，不是不能体谅哥哥工作繁忙，但趴在桌上准备睡午觉的小马，还是多多少少的带了点小郁闷。

 

仿佛都是这样，两个人同处于忙到崩溃的状态，总是格外能够体谅彼此的忙里偷闲，但一旦有一个人比较清闲，心里就无端的生长着患得患失的不安。

 

“真不跟我们去踢球啊？”没有晚自习，上完最后一节课，同桌早早地收拾好了书包，跟班里的几个同学准备去操场撒个欢，“难得没再留自习作业，放松一下嘛。”

 

马启越扬扬眉，冲人摇了摇头，挑挑拣拣的往书包里塞了套试卷，做是不会做的，但不装点什么回家，总觉得少点什么东西。

 

“你们去吧，累得慌。”

 

累，真的有点累。

 

马启越背着书包往家里走，并不是很远，但步行也有个二十分钟的距离，他不想坐公交，也不想打车，索性慢吞吞的溜达回去。

 

看着在操场上踢足球的几个人，小马抿了抿嘴，他说的累，并不是追着球跑一下午，出了一身汗，小腿都发酸的累。

 

他所说的累……是一整天都提不起精神，完全找不到焦虑甚至是压抑的原因，还要强撑着自己不牵怒别人，一次又一次的说着“我没有不开心”，“我没事”。

 

心累。

 

手机待在包里没拿出来，马启越打开门，把钥匙放回书包，自从之前随手扔钥匙回不了家之后，马启越长了记性，开完门就放回原位。

 

“我到家了哦。”

 

中午的消息依旧没回，马启越撅了撅嘴，自己待着的感觉一点都不好，越来越想张晚意了。

 

给人报了平安，书包一丢就躺在沙发上，他什么都不想干了，只想躺着，睡着了就睡，睡不着就发呆。

 

重新把张晚意的语音听了一遍，马启越看着离自己并没有很远的冰箱，犹豫了一下，还是坐起来，趿拉着拖鞋走了过去。

 

蓝莓个头的确很大，用塑料盒装着，张晚意买了好几盒，整整齐齐的摆成一摞，草莓是散称的，印着超市名字的塑料袋装满了一多半，占据了保鲜层大部分的空间。

 

拿了一盒蓝莓，又找了个小篮子，往里面装着草莓，马启越打开冷藏，张晚意做好的晚饭套着保鲜袋放在第二层。

 

他不想吃，但还是想知道张晚意做了什么。

 

一盘鱼香肉丝，冷掉的肉丝混着土豆丝，边缘处的油在冷藏下冷成白色的硬块。旁边还有一小碟海带丝，夏天没什么胃口，小咸菜反倒成了下饭神器。

 

都是他爱吃的不假，但马启越一点都不想吃，一个人吃饭没劲透了，再好吃的菜都变得不好吃了。

 

“放盐泡一泡。”一边嘟囔着张晚意的交代，一边从调料盒里舀了一小勺盐，放进泡着水果的小盆里。

 

看着草莓混着蓝莓在盐水里浮浮沉沉，没有完全压下去的情绪又一股脑的漫上来，马启越鼻子一酸，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林黛玉也没他这么能哭吧。马启越看着自己的眼泪滴到水里，愈发的憋屈，他到底在难过什么啊，洗个草莓都能哭，有什么可哭的啊。

 

情绪是最难控制的东西，比打喷嚏和咳嗽都要难，他已经尽力让自己快乐起来了，但好像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是无济于事的样子。

 

怀里抱着洗好的草莓，电视正放着他没来得及看的球赛，空调打到合适的温度，还有刚刚打开的橘子汽水。

 

他喜欢的一切都有了，却无法归置到一个他喜欢的状态。

 

世上不需要理由的东西有很多。

 

喜欢不需要理由，一瞬间的情感碰撞，激出了藏于心底的那抹湮灭许久的火花，所以我认定是你了；讨厌不需要理由，一刻的眼神交流，我读出了你的敷衍、欺骗、不在乎，所以我不要你了。

 

所有人都在说着天天开心，元气满满，快快乐乐，但真正的快乐又能有多少。

 

小孩子因为没有买到最后一根蜂蜜麻花，可以垂头丧气到第二天早上；学生党因为少写了一个正负号丢掉三分，可以懊恼到下一次月考；上班族因为客户毫无道理的死缠烂打改掉第N版方案，可以焦虑到这个案子结束。

 

这世界车水马龙，各人有各人的苦衷。不曾设身处地的体会过艰难苦痛，根本没有合适的立场，去说一句我都懂。

 

可是，又仿佛事情都有转圜的余地。

 

没有蜂蜜麻花，但妈妈给买了草莓冰淇淋；丢掉了三分，却并没有影响其他的题目全对；改掉了方案，但很快的得到客户首肯。

 

完全纯粹的快乐太难，没有人能完全停留在不经世事的伊甸园，沾染了现实的黑暗，童话英雄和王子，也变得没有那么梦幻。

 

可是，并没有哪一条硬性的规定，要求你必须快乐。

.

.

马启越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的时候天都黑了，没有吃饭，但他一点都不饿。

 

21：45

 

锁屏映出刺眼的光，马启越下意识眯了眯眼，想起今晚张晚意有直播，他都没赶上看！仿佛错过了全世界，小朋友心里刚压下去的委屈又一次被放大，眼泪汪汪的打开APP，赶着末尾进到张晚意的直播间。

 

直播临近末尾，张晚意正跟粉丝连麦，和平时说话不一样，屏幕里的哥哥语速格外的慢，嘴角挂着笑，认真又真诚的回答着一个个的问题。

 

小朋友又要哭了，明明已经哭了一场，眼睛都肿的像个核桃，怎么还是想哭。

 

“哥你怎么还不回来…”

 

“我好想你…”

 

含着哭腔给人发了两条语音，手机不在张晚意手里，看着屏幕上依旧笑得温柔的张晚意，马启越吸了吸鼻涕，又迅速的点了撤回。

 

“好丢脸…”

 

乱七八糟的抹着眼泪，马启越关掉了直播，他不想看哥哥对别人笑，至少在这一秒，他一点都不想看着哥哥被那么多人喜欢。

 

占有欲是种很奇怪的东西，明明，马启越好希望张晚意成为特别棒的演员，被好多好多人看到，被无条件的支持喜欢着。

 

但这一天真的来了，他又很孩子气的不想了。他有点怀念之前，怀念那个永远有时间陪着自己看球赛，永远能在他不高兴的时候，第一个出现的张晚意。

 

他一直都希望，哥哥只是他的哥哥，张晚意，只是马启越的张晚意。

 

抽了一张又一张的纸巾，没有开灯，房间里黑漆漆的，只有高悬的月亮照进来清冷的光。

 

扔在床上的手机嗡嗡的响了两声，马启越调成了震动，没有响亮的铃声。

 

“喂…”马启越狠狠地擤了擤鼻涕，努力的控制着自己不哭。

 

敏感如张晚意，他怎么可能听不出小朋友极力忍耐的哭腔，“怎么不接电话，睡着啦？”

 

“我…”要哭了，马启越咬着嘴唇，刻意的咳嗽了两声，掩盖自己的哽咽，“没有睡着…”

 

没有停顿，张晚意把手机换到另一边，迅速的回着他的话，“哦。”隔了两秒，听着小孩儿微微的抽噎，再开口便含了笑意，“在哭啊宝宝？”

 

张晚意很少这样叫他，马启越不喜欢他这样叫，他都十八岁了！不要说他可爱，更不要用这么女孩子的称呼来叫他！

 

但是，听筒那头传来张晚意的声音，马启越更委屈了，紧咬着嘴唇也没用，眼泪快要滑到嘴巴里了。

 

“没哭。”努力的调整出不太明显的语气，马启越抓起杯子灌了半杯水，假装自己嗓子不舒服，“刚刚…睡着了。”

 

“哦——”前言不搭后语，小家伙的心理素质不行啊。在人看不到的地方摇摇头，张晚意清了清嗓子，把手里的菜单递过去，冲服务员点了点头。

 

“哥工作结束了，几个哥哥还有姐姐说要吃夜宵，你要不要来呀？我过去接你。”

 

手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小孩儿嗓子疼不疼他不知道，说了俩小时的话，张晚意觉得自己的嗓子要冒烟儿了。

 

不是说一结束就回来的吗，小家伙听着张晚意那边的人声喧闹，心里的难过成次方的放大着，吃什么夜宵，他都没有夜宵重要了！

 

“我不要。”难得的态度强硬，马启越抹了把眼泪，委屈分了一半变成了气愤，“我困了我要睡觉了。”

 

张晚意失笑，虽然他不知道小东西为什么哭，但肯定不会现在就睡，很需要他抱一抱，才是毋庸置疑的事。

 

挂掉电话，张晚意跟服务员招了招手，“那个，我刚刚点的餐，麻烦给我打包，谢谢。”

 

“干嘛打包啊？”摄影大哥有点不解，手里啤酒都喝了半瓶，还没跟人开始吹天吹地，怎么这就要走了。

 

张晚意笑笑，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小孩儿自己在家呢，这么晚了我不放心。”往前倾了倾身子跟人碰了个杯，“这样，我以茶代酒，谢谢各位今天的配合，辛苦辛苦。”

 

礼数一向周全，张晚意的话让人挑不出毛病，左不过是面子功夫，没必要扔着小朋友一个人在家里委屈。

 

路程并不近，张晚意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零点，屋里没有开灯，马启越的卧室关着门，一点光都没有。

 

客厅里摆着洗好的草莓，洗是洗了，张晚意看不出一点儿吃过的痕迹，准备好的晚餐也原封不动的待在冰箱里。

 

无声的叹了口气，找了餐具把打包回来的东西收拾好，被油烟熏过的外套也被扔进洗刷间，张晚意敲了敲门，不出所料的没有任何回应。

 

“小越？”

 

门被推开一道缝，张晚意放轻了步子，轻轻按开床头的小夜灯，坐到人床边，看着小孩儿微微起伏的小肚子。

 

“也不怕着凉了。”卧室开着空调，被子也被踢到一旁，张晚意欠了欠身子，拽过被人压在下面的毛毯，给人盖好肚子。

 

马启越睡觉并没有很沉，感觉到声响，皱了皱眉头，眼睛睁开一条缝，迷迷糊糊的看着正拿着遥控器调高温度的张晚意。

 

“……哥。”

 

这下是真的睡着了，小孩儿的声音黏糊糊的，不肯睁开眼睛，只眯着一半儿看他。

 

嗯了一声回他，往前坐了坐，张晚意低下身子，胳膊撑在小孩儿身侧，空出一只手捏捏他的腮帮子，“睡醒了吗？”

 

声音低低的，含着如常的温柔，马启越捉住他的手，抓着一根手指捏了捏，“没有。”

 

“手机怎么关机了。”没有什么动作，张晚意只是低着头，眼睛里的柔软倒映在他脸上。

 

马启越扬了扬眉毛，终于舍得把眼睛睁开，伸出一只手在床上摸着手机，“没电了…”按了半天屏幕都没亮，马启越打了个哈欠，歪在枕头上看张晚意，“自动关机了。”

 

小东西不知道哭了多久，张晚意看着人肿起来的眼睛，不自觉的撇了撇嘴，拿过已经关机的手机，连上床头柜上放着的的数据线，又扭回头去看着他。

 

“……”相对无言，马启越看着张晚意，晕黄的灯光打在人的侧脸，棱角都变得模糊。小朋友瘪了嘴，眼眶又盛满了一汪泪，“我也…我也没电了…”

 

小孩子的眼泪好像是现成的，说哭就哭，张晚意听着含着哭腔的抽噎，伸手擦掉小孩儿滑下来的眼泪，又往下伏了伏身子，听着马启越一抽一抽的碎碎念。

 

“我…我今天…今天特别不…不开心——”脑袋闷在枕头里，马启越呼吸都有点困难，一边哭一边耸着肩膀，“我不知道…不…不知道怎么…不…不开心——”

 

勉强听懂了小朋友的委屈，张晚意叹了口气，笑的无奈，拽了纸巾给人擦掉流下来的鼻涕，软着嗓子随着他的话哄。

 

“我知道，哥哥知道，哎哟哟哟哟——”眼泪越擦越多，小东西简直就是个水龙头，一发不可收拾。

 

张晚意放弃了给人擦眼泪这项庞大的工程，把手里的纸巾丢到垃圾桶，弯下腰，手从人腋窝穿过去，手上一用力把人带到自己怀里。

 

“没事儿。”小朋友整个人窝在他怀里，张晚意侧过头蹭蹭他的脑袋，微微摇晃着身子，右手在人背后一下一下的揉，“啊，没事儿。”

 

他并不需要自己说什么好听的话来安慰，张晚意听着小孩儿放大的哭声，把人往怀里抱了抱，时不时的蹭蹭他的颈窝。

 

所有的话都只是话而已，难过、委屈，都是没有道理的，他只是要一个怀抱，一个可以让他可以毫无顾忌的说着胡话，发泄全部的情绪而不用担心顾忌的避风港。

 

“我…我不想…不想哭的…”马启越也不知道自己说着些什么，脑袋靠在他肩上，眼泪尽数落在人衣服上，“我…我看了好…好多次…手机…”

 

“你都…你都不…不回我——”哭声愈发的放大，他真的好委屈，马启越抓着他的衣服，柔软的布料被攥出皱褶。

 

张晚意拍着小孩儿的后背，腾出一句话的空顺着人哄，“我的错我的错，让你等了我这么久。”

 

“我…我好…好想你…”马启越听不清张晚意说着什么，他只是要哭，他好难过，他真的太难过了！

 

“我都发…发微信了——”

 

听见这句张晚意挑了挑眉，腾出一只手摸出手机，刷新了好几遍，也没有马启越说的想他的话，“我没看到宝宝，我看到我肯定马上我就回来了，不哭了不哭了。”

 

摸了摸他的脑袋，额头上全是汗，张晚意捋着小孩儿的头发，偏过头在人耳朵上蹭蹭，“乖宝宝。”

 

小朋友好像也确实是哭的没了力气，哭声慢慢变小，揽着他的脖子，一下下的抽噎着，手上依旧抓着他的衣服，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张晚意是真的在他身边了。

 

张晚意也没说话，抱着人的手微微摇晃，下巴搁在他的头顶，等着小孩儿哭完。

 

“我撤回了。”良久，马启越转过头，脑袋埋在张晚意胸口，声音闷闷的。

 

“嗯？”张晚意确实没听清楚，低下头晃晃他，“什么？我没听清。”

 

小朋友一脸的为难，往后撤了撤身子，抬起眼睛看向他，“我把消息撤回了，我觉得…”马启越撇撇嘴，又窝进人怀里，“有点丢人…”

 

低头给人擦了一把脸，张晚意又打开手机，在人眼前晃晃，“撤回什么了？”

 

马启越看他一眼，动了动身子从他怀里出来，揪着枕套的一角，犹犹豫豫的吐出几个字，“你怎么还不回来…”

 

看人不好意思的样子，真的很好玩儿，张晚意扬起嘴角，微闭着眼睛摇摇头，又睁开看他，“撤回了两条。”

 

他是故意的，张晚意想听他亲口告诉他，他很想他。

 

小孩儿揉了揉眼睛，哭太久了，眼睛好疼，“还有…”咬了咬嘴唇，马启越嘟起嘴巴，半仰着头看着张晚意，“我好想你。”

 

“我那时候在哭呢！”怕人会嘲笑他，小朋友又忙不迭的解释，还带着鼻音，却一脸的认真，“我就是…就是看直播，然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哭了。”

 

跟着他的话音一下下的点头，张晚意伸手把人脸上留着的眼泪擦掉，俯下身子，让人待在他的臂弯里，“没有什么好丢人的。”

 

轻轻托了托他的下巴，让人看着自己的眼睛，“委屈、难过、不开心、掉眼泪。”张晚意歪了歪头，看向他的眼神没有任何的攻击性。

 

“这都没有什么好丢人的。”

 

声音很低，安静的房间里，甚至能听到窗外风吹动树叶的声响，他并不想给他什么刻意的说教，马启越心思浅，总觉得控制不好情绪是件很丢脸的事情。

 

被导演训斥是每个演员的必经之路，小孩儿脸皮太薄，被骂多了就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不够好，一次次的缠着他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十四岁的时候如此，十八岁依旧没有变。

 

固执的小孩儿执拗的认为，自己要做好每一件事，要宠辱不惊，要毫无波澜，要面对任何事情都胸有成竹信心满满。

 

但他也只是个孩子而已，过早的接触不属于他的成熟，甚至让他忘记，他这样的年纪，本就应当不断地试错，不断地找到属于自己的适合不适合。

 

开心是美满的结局，不开心亦是必修课。

 

在合适的时间抒发恰当的情绪，就是你应该去做的。

 

“可是…”马启越依旧陷在自己的牛角尖里，犹豫着问向哥哥，“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哭，为什么不开心，为什么难过。”

 

张晚意叹了口气，两只手捧住他的脸，脑袋靠过去贴着他的额头，轻轻地蹭着小朋友的鼻尖。

 

“不需要为什么。”

 

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张晚意拉开一点距离，垂着眼睛看他，声音里平添了一抹柔软。

 

“手机没电了会关机，只有充满电才可以再打开。”

 

小朋友实在是太可爱，张晚意看着他的眉眼，低下头，在人唇边浅浅的碰了碰。

 

“人保持积极向上的状态太久了，就会超负荷。”小孩儿的脸微微泛着红，张晚意不再逗他，让人靠在自己怀里，缓缓的说着话，“它只是在告诉你，该关机充电了。”

 

坚强太久的小朋友，总会遇见那个人，可以接住他全部的脆弱敏感与不安，告诉他，你去做你自己，余下的交给我。

 

底气勇敢与安全感，并不来源于刻意的哄劝。

 

他懂他的词不达意，懂他哭腔背后想要掩藏的自尊心，他知道他要什么，知道自己的怀抱，可以穿过暴雨狂风，给他最简单的归属感。

 

能被他需要，本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充满了。”

 

一声不吭的小孩儿突然坐起来，两只手搂住他的脖颈，眼睛里冒出大写的无辜，“我没吃晚饭，饿了。”

 

张晚意眯了眯眼睛，啧了一声，挑挑眉毛看他，“没吃晚饭还这么重。”在人床边站直，张晚意看着搂着他脖子的小东西，像模像样的捏了捏胳膊，“抱你这会儿胳膊都酸了。”

 

充满电的小马并不在乎他的怨怪，腿上一个用力，整个人都挂到人身上去，笑嘻嘻的趴到他哥肩膀上，脑袋在肩窝上蹭了蹭，“那就再抱抱吧。”

 

“再抱抱就不酸了。”

.

草莓很甜，蓝莓也很甜，溢满甜腻汁水的夏季，在那一夜才真的宣告了来临。充斥着无数次歇斯底里的高三生活，仿佛也随着那次无端的哭泣，正式拉开了帷幕。

 

这一年，马启越经历了无数次的考试，挤进过年纪前十的金榜，也爆冷掉出过前一百的第一梯队。

 

无数次的欢喜，无数次的崩溃，撕碎的草稿纸可以拼成一本完整的笔记本，用空的笔芯在抽屉里集满了一大堆，这些最微不足道的东西，拼凑了马启越的整个高三。

 

直到那时，马启越才真正的意识到，张晚意说的并没有问题，甚至，他足够委婉温柔的修饰了残酷的事实，让他接受了那个并不能做到极致完美的自己。

 

为什么哭，为什么不开心，为什么难过。

 

时间与成长，撕掉了童话里朦胧的外衣，一点点的告诉了他答案。

 

完全待在保护伞之下并不现实，现实的黑暗，会无法躲藏的渗入生命里，情绪的洋溢莫名其妙，处于当时的年纪，并没有准确的词汇来概括那一时的崩溃打击。

 

哭并不丢脸，但是，哭也不能解决问题。

 

试卷写了一张又一张，卧室门被敲响，马启越没有回头，写下另一行公式，求着冗长的最优解。

 

煮开的牛奶冒着氤氲的热气，张晚意没有说话，捏捏小孩儿的脖颈，示意他坐直身体。

 

加了砂糖，微甜的口感在滑到嘴巴里的一瞬，为困到睁不开眼睛的高三生注入了新的活力，马启越舔了舔嘴边留下的一圈奶胡子，透过窗户看到隔壁透出的微弱的光。

 

又要跟他一起熬夜了，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马启越又拿起笔，重复着日复一日的煎熬与动力。

 

张晚意无数次的拥抱与陪伴，让那个不知所措的马启越，不再依赖任何人的评价看法，选择依赖自己。

 

他永远庆幸着，在那个夏天，张晚意对他说，充满电再开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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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这一辈子真的太长了，在特定的年纪会有着特定的想法与无法被扭转的固执，但在时间的推移里，那些曾经认为是绝对真理的东西，也会被自己一一的推翻。

存在的任何情绪都有它的意义，但人不能一直被困在情绪里，低潮、卑微、难过、纠结，它们的存在没必要排斥，但更没必要陷入这样的偏执。

崩溃、歇斯底里，是最难以逃过的东西，那不妨停下来，充满电再开机，去接受那个做不到绝对完美的自己。

我亦很庆幸，可以遇见那个让我相信着童话的你，陪伴着那个执拗脆弱自卑的我，一次次的充满力量，与过去的自己和解。

要去相信，这世间会有人毫无理由的站在你这边，坚定的爱着你。

#娱乐圈AU，大明星王九龙X素人张九龄

#酸甜地下恋情+超自然现象

#BGM：secred play secret place —mytryoshka

#感谢 弥赛亚、karma 的打赏。喜欢请三连哦！鼓励小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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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房间内终于暗下来，窗外月亮很亮很远，像一豆莹莹的白灯。

张九龄以前觉得月光是冰冷的，任谁也无法握在手中，这时才知道月光也可以像雪，湿润地飘落在他枕上。

高个子的男人就睡在他身边，很安稳很香甜的样子，薄薄眼皮轻阖，由于被窝里的温热泛出淡粉色。他睡着后就褪去平日里霸道的模样，转变为乖乖侧卧着的小男孩。也只有这种时候，张九龄才能意识到，原来这孩子比自己还要小两岁啊。

张九龄想抬手碰碰他被长睫敛住的眸子，又怕他突然醒来看到自己这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迟疑的指尖只好落他发上，顺着柔软的发梢轻轻抚摸。

临睡之前，他对着窗外游荡的夜，对着苍白稀薄的月光，对着熄灭后的白炽灯，无声地许下愿望。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拜托拜托，请让这个男人永远属于我吧。

 

01.

最先发现事情乱了套的是王九龙。

他只是想下床刷个牙而已，却怎么也走不到洗手间。身后似乎有股不知名的力量附住他的双脚，走得越远那力气越大，仿佛在腰间绑了个弹簧似的，稍不注意就要被拉扯回原地。

王九龙被吓到了，干脆顺着力量扑回床上，仓皇地摇醒张九龄：

“宝贝，宝贝你醒醒。”

张九龄半梦半醒，恍惚听见王九龙叫自己，于是顺从地将意识于混沌中艰难抽离：“……你要走了？”

其实他惯常有起床气，只是对着王九龙不敢发也不会发。如果王九龙愿意，张九龄为他保留一辈子吵醒自己的特权。

“不是……”王九龙欲哭无泪，“我可能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张九龄迷茫地眨眨眼，从王九龙怀里爬起来，下意识揉揉脸颊让肌肉不那么僵硬，做起表情不至于丑丑的：“你说什么梦话？”

“是真的。”王九龙抱着他的腰让他站在床上，一边给他找衣服一边苦笑。

张九龄的上衣被丢到床下，王九龙翻了翻，发现已经被撕扯烂了，于是干脆给他套上自己的衬衫。

浅蓝色衬衫下摆堪堪搭在大腿根上，勉强遮住肉肉的屁股，像什么小电影中的装扮。张九龄索性也懒得再找裤子，被王九龙牵着长了一截的袖口磕磕绊绊往前走。王九龙带他到洗手间门口，紧张地让张九龄注意看，小心翼翼提起一口气，迈开步子。

然后顺利地跨进了门。

张九龄倚着门框看他手足无措的表情，细声细气打了个哈欠：“哥，你大早上能不能别戏瘾大发？”

他昨晚盯了他男人半宿，实在是困得不行，半闭着眼睛就要往回走。

走了两步发觉迈不开步子了，他使劲扭扭腰却还是没办法挪动一分，混沌的大脑这才感觉出点儿诧异来。

王九龙见他被困住，皱起眉心就要往这边赶，他脚一动，张九龄就觉得那股阻力一松，整个人应避不及，直直往前摔下去。

酒店的瓷砖地板冰凉，磕上腿骨钝钝的一声闷响。张九龄彻底给痛醒了，抱着腿迷茫地跪坐在地上，仰头看见王九龙三步并作两步赶过来，慌得蹲下身去看他膝盖。他的眉眼沉沉，似乎真的很心疼。

那一小块薄薄的蜜色皮肉被磕得泛红，估计明天就会青紫起来。

张九龄却不在意这个，他在看王九龙的脸，看他纤细的睫毛和发梢，看他担心的表情，迟钝地被汹涌情绪淹没呼吸。

爱和疼痛本质上都是感受，总会有时效，像海市蜃楼，随时间慢慢消逝。

张九龄此时已经几乎感觉不到疼了，但他却想，自己喜欢对方的心情会不会就这样永存下去。

也许会永远望不到尽头吧。

“地上凉，先起来。”王九龙把他抱回床上，像个体贴的男友一样为他卷起衬衫袖子。

张九龄很想不合时宜地问他今天可不可以不要走，动了动唇，终究还是退缩了，只发出了一点气声。王九龙自然没听见，垂着眼很细致帮他抚平袖子褶皱，呼吸清浅，估计脑子里在思索今早奇怪的事。

于是张九龄也跟自己说，不能再想王九龙了。

他努力地转了转初醒的理智，昏沉大脑电光石火间闪过昨晚睡前许下的愿望。

“拜托拜托，请让他永远属于我。”

 

02.

张九龄最终也没告诉他昨晚的事。

他们坐在保姆车后座一起去机场，张九龄偷瞄到王九龙糟糕的脸色，一时难受极了。偏偏他性格要强，面上半点儿不显，一路平静地望向窗外。自己的侧脸轮廓倒影在浅绿玻璃上，看起来很寂寥。

他从没跟着王九龙出去过。接机送机无数次，却一次情侣旅行都没有——他们算是情侣吗？张九龄也不清楚。

王九龙是大明星，行程总是很忙，国内国外四处飞，有时两三个月都没办法聚上一次。在国内时倒常来找他，但也只是匆匆一晚欢愉，第二天又早早起来洗漱，去赶下一个通告。一开始他走，张九龄还会不开心，抱着他在门口接告别吻，缠绵悱恻地亲上几分钟。后来张九龄就习惯了，干脆蒙头睡过去了事，不用面对骤然失去他的低落心情。

更多的时候，是张九龄自己在窄窄卧室里抱着膝盖，一遍一遍回放王九龙的综艺节目。也不开灯，仿佛昏暗环境下王九龙的表情会更生动似的。

看着综艺上开怀大笑的王九龙，张九龄总想自己平时可从没见他对自己这么笑过。他家里不方便，常常是王九龙打电话叫他去酒店，从进门就被一米九三的男人按在墙壁上亲吻，然后极焦躁地褪去衣物，直到一丝不挂，直到他受不了地哭出来。

其实他从看到对方的那刻起就想哭了，只是总会憋到最后。借着招架不了的快感，大颗的眼泪终于能肆无忌惮地落下来。

和王九龙这么不清不楚两年，他有时也想嘲笑自己，想起自己一开始也没那么喜欢王九龙啊，只不过是寂寞了玩玩而已。第一次见面他还觉得王九龙是个小白脸，谁会想到后来竟然会这么爱他呢。真是世事难料，报应不爽。

现在被非自然现象强迫和自己捆绑，不得不一起去另一个城市跑路演，王九龙想必非常不高兴吧。他惯常是喜欢自由的孩子，怎么愿意时刻带着自己这个负担。

张九龄微微叹了口气。副驾驶的助理看见了，调笑道：“怎么？和王哥吵架了？”

王九龙的团队之前只知道他有个固定的情人，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张九龄。不知为何，却对他是个男人一点吃惊抵触都没有，一个个都是自来熟，插科打诨起来倒消减了张九龄的不安。

他还没回答，王九龙便不耐道：“闭死你那个嘴。”

助理被他恶劣的脸色吓了一跳，朝张九龄吐吐舌头，转过身去不再说话了。

张九龄更难受了。

他抿起唇，有点无所适从。他想从气氛凝滞的保姆车里逃走，却知道自己和王九龙现在最多只能拉开两米距离，于是转而责怪自己脑袋一热，许了那么一个愿望出来。

如果能够取回昨晚许下的愿望就好了。今天就不至于那么麻烦了。

反正他注定会成为很多人的月亮，不属于我也没关系的。

真的没关系吗？张九龄问自己。

真的吗？

他的思绪混乱起来，自己和自己撕扯着打了一架。

王九龙却不知道他的理智和真心互相扭打得鼻青脸肿，毫无心理负担地搭上他肩膀，道：“我好累啊，宝贝你过来点。”

王九龙是惯常叫他宝贝的，潦草语气中含着张九龄分辨不出真假的宠爱。

最开始的时候，一句“宝贝”就能抵消张九龄所有的委屈，后来听得多了，也慢慢麻木了，状态最差的时候他甚至会想王九龙是不是管每一任情人都叫宝贝——实际上到现在，他都不知道王九龙到底有过几任。

再后来他就强迫自己相信了，完全是为了保护自己。

听见王九龙说话，张九龄终于停下脑内互殴，乖乖往他那边靠了靠。

王九龙也不避讳前面还有人，一把将没防备的他揽进怀里抱紧了，小狗似的埋头在他颈窝里嘟囔了句什么，张九龄听得模模糊糊，只辨认出一句“宝贝”。

对方平稳湿润的呼吸轻拂过他的皮肤，于是他一下子就忘记了自己在为什么心情低落，转而专心地抱着男生的背，低着眸子专心去数他到底有多少根睫毛。

天哪。张九龄的理智在骂，你真的没救了。

原来两年他所长进的，只不过是从一句“宝贝”，到一个紧紧的拥抱而已。

 

03.

下车的时候，张九龄听见助理在骂骂咧咧：“带着对象出来撒狗粮的老板还有没有人性了！”

他抿唇忍住笑，旁边一手揽着他一手插兜的王九龙抬起长腿踹助理屁股上，闲闲道：“有意见你也去找一个啊。”

他们一行人低调地进了机场，王九龙帽子口罩墨镜全副武装，因了今天的变故特意走了VIP通道。就这样，张九龄还听见有小姑娘的尖叫，大幅度挥舞着手幅，狂热地喊着“楠楠！”“楠楠！”。

张九龄瞄了一眼，那手幅很眼熟，自己满满攒了有一抽屉。

小助理似乎觉得与有荣焉：“你瞧我哥这人气！”

张九龄有些心酸地垂了垂眼睫，抿起唇没回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坦率地表露爱意，也是他现在根本没有勇气做的事了。

而且，张九龄从来没能叫过他楠楠。

等上了飞机，他们总算是能松了一口气。王九龙今天话异常少，刚起飞就昏睡过去，张九龄这才意识到他大概是真的很累。

他拿了个巧克力棒贿赂助理，问他王九龙几天没好好休息了。助理很会拍马屁地说谢谢老板娘，一边拆包装一边回忆：“之前忙电影路演，各地飞了一个月吧。本来日程是一个月多的，王哥非火急火燎地休了一天假，我们还道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呢……”他装模作样地朝张九龄眨眨眼，弦外之音不言而喻。

张九龄一怔，显然没想到里面还有自己的事。

“老板娘，”助理不敢说得太大声，“我跟了王哥四年，第一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呢。你都不知道，老些女明星可喜欢我哥了，我哥理都不带理的……”

他说得起劲，张九龄却觉得如坠云里雾里。

从旁人的嘴里听起来，王九龙好像很爱他。

他愣愣地坐回去，连助理什么时候结束了长篇大论都不知道。

他总觉得和恋人相聚的时间太短暂，他就像是二十一世纪的灰姑娘，等待每一个黄昏，等待不知何时降临的魔法送回他的恋人，露水一夜后又在清晨姗然离去。

这个比喻让他忍不住笑起来，略略偏过头，看着沉睡的男人。

王九龙眼下有明显的乌青，就连睡着也微皱着眉心，神色疲惫。

原来王九龙也会有想念这种情绪。原来他不是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张九龄不敢伸手碰他，怕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方有长枪短炮正对着自己，随时准备亮起闪光灯。他用视线慢慢描摹王九龙被口罩掩住的面容，从冷峻的眉到锋利的眼尾，回忆这双眸子看着自己时，眼底荡漾的东西。

那是爱吗？

温暖的，柔软的，闪闪发光的。

那是爱吗？

 

04.

直到他们到了酒店，王九龙干脆把小助理锁在外面，连带着他“下午有路演！”的喊叫，也被一起隔绝。

张九龄有点忐忑，道：“下午怎么办？”

他们刚刚试了一下，那力量已经有所减弱，俩人大概能拉开十米的距离了。

王九龙用手指拢了拢头发，低笑道：“没事，我跟他们说你是工作人员。”他坐在床上伸展四肢，“今天是最后一场，晚上再吃顿聚餐，我就有一整周的休息时间了。”

他对着张九龄扬起疲惫的笑，淡黑色的眼很温柔地望着他。于是张九龄情不自禁倾过身去，王九龙抱着他的腰往后倒，两个人就此陷进柔软床铺，交换了一个不含欲望的浅吻。

张九龄额头抵在他胸前，被对方的心跳声震红耳朵：“为什么不等到放假再去找我？”

王九龙很显然被他问懵了：“什么为什么？”他像个孩子一样理直气壮，“你是我男朋友，难道不是我想什么时候见就可以见么？”

张九龄噗地笑出来，又想问他既然如此上午为什么不高兴。

可是终究没勇气问出口，只烂漫地笑着，给了他一个奖励的轻吻。

他现在已经很知足了，不可以太贪心。

下午的路演张九龄果然跟去了，小助理一见他就表情微妙，小声问王九龙是不是脑子瓦特，居然这么大胆。

王九龙没办法解释，语焉不详地打了一会太极，居然被小助理得出“近日就出柜”的推论，手忙脚乱地联系公关去了。

王九龙一时啼笑皆非，这时电影已经放完了，主持人在有请主创上台，他便给了张九龄一个“乖一点”的眼神，跟着导演一起上台去。

路演无非是做些采访，回答一些观众问题，张九龄乖乖搬了个板凳，就坐在舞台侧面，确保他一下场就可以看见自己。

在后台看王九龙微笑着和粉丝互动，张九龄只觉得恍然。

两年了，虽然他早已适应了和王九龙间忽远忽近的微妙关系，却从未像现在一样清楚意识到，对方在人群中央到底有多光芒四射。

就连王九龙圆圆的后脑勺，在他眼里都要比别人可爱出那么一大截来。

可是他越发光，张九龄就越害怕。

怕他对自己的笑容掺了假，怕做得不够好抓不住他，怕从头至尾大梦一场。

这个男人没办法长久陪在他身边，没办法和他迎接每一个晨曦。他在大部分时间里，给张九龄带来的都是妄自菲薄，患得患失，以及无止境的退缩。

可也是这个男人，会温柔地抱着他睡觉，会轻轻吹他磕到的地方，会因为想他无论如何也要请假，会理直气壮地说：“因为你是我的男朋友啊。”

这是爱吗？

张九龄无法确定。

他觉得偶尔奢望一下大概是没有罪的，可他又怕上天觉得他太贪心，连仅有的一点恩惠也要收回。

 

05.

晚上聚餐没有大操大办，就订在酒店一楼的饭店。而张九龄和王九龙之间的距离已经大到足够他在酒店房间休息而王九龙在下面聚餐，看来张九龄的愿望也是有时效的。

张九龄说不好自己是庆幸还是失落，他一个人在床上玩着iPad，觉得房间太大了，空空荡荡，总是静不下心来。

玩了五十多盘人机五子棋，九胜四十三负，王九龙终于回来了。

他似乎喝了酒，张九龄听见小助理混乱地在劝他那是身份证不是房卡。张九龄翻身下床，光脚踩在地砖上，被冰得打了个冷战。刚走到玄关，小助理一把推开门，满头是汗地扶着王九龙，看见他像看见救星似地笑了：“老板娘，靠您了哈。”

他把王九龙往门框上一放，一副很怕打扰他们的样子，撒丫子就跑。

张九龄：“……”

他叹口气，小心伸手去扶脸颊泛红的高大男人，对方却不高兴地皱着眉：“我明明没醉。”他踉踉跄跄自己走了几步，“你看，我还能走直线。”

张九龄不忍戳穿他都快拐进卫生间了，哄小孩子似的牵着他的手往床边走。王九龙前几步很乖，后来就不听话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床脚，只把一颗毛绒绒的头放在床上。

张九龄哭笑不得地调高空调温度，便听见醉酒的男人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放假了。”他喃喃说。

“嗯，你放假了。”张九龄应和着他，蹲着身拿热毛巾给他擦脸。

王九龙望着吊顶，任他在自己脸颊上揉圆搓扁，继续自言自语：“放假了，就能去找九龄了。”

张九龄的手一顿。

王九龙感觉到给他抹脸的人不动了，皱皱眉心，艰难地抬头看了一眼，随即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他欢喜的表情真实又动人，眼尾被酒气熏红，眼里盈盈一层水雾，衬得如同星子一般。

张九龄以前从没见他醉过，自然也不知道他醉后这么坦诚可爱。

他伸出手轻轻在王九龙眼角蹭了蹭，想试试能不能蹭下一点薄红来，鬼使神差叫他：“楠楠。”

王九龙一怔，随即瞪大眼睛：“你叫我楠楠？”

“不可以？”张九龄微笑着摸摸他头发，不知怎么有点想哭，“你喜欢吗？”

“喜欢……”王九龙粲然地笑起来，黏黏糊糊凑过去抱他，嘴里嘟囔叫他“宝贝”，让他过来抱抱。于是张九龄干脆分开双腿跪坐在王九龙大腿上，双手勾着他脖子亲他睫毛，又抛了一个问题。

“楠楠上午为什么不开心啊？”

到底是嫌他碍事，还是觉得负担？

这种话，也只有王九龙喝醉的时候他才敢问出口。

王九龙乖顺地闭着眼睛任他亲，闻言有点委屈地瘪嘴：“一起外出很危险。要保护九龄，在有足够能力之前，不可以曝光。”

张九龄一怔，忍不住微笑起来，奖励般亲了他一口。

王九龙有点窘迫地闪躲，说自己刚喝了酒，身上的味道好难闻。

张九龄这才知道原来王九龙和他一样，也怕自己不够完美，怕叫他不开心。

可是张九龄只觉得他简直可爱过头了。

高大的男人蜷缩在床脚，把过热的脸颊贴在他肩上，长手绕过来紧紧拥住他。胸膛贴着胸膛，张九龄感受到砰通砰通的奇异心跳。

这么坦率又诚实的王九龙，粘人精似的一刻也不愿意和他分开。

简直要了他的命。

两个人依偎在一处，冷空气也无所遁形，被炙热的呼吸加温。张九龄摸着他的后颈，由于极度的心满意足，指腹都在发烫。

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尽量把语气放得柔和：“那你告诉我，至今为止你有几个宝贝？”

王九龙迷茫地眨眨眼，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数，数来数去却连个二都数不出来。他望着自己唯一举着的一根手指，点点头确定道：“没错，只有一个。”

他很认真地对着张九龄轻轻微笑，湿润的眼睛在闪闪发光。

“也是第一个。”

张九龄觉得，自己真的要哭了。

他不得不伸手遮住王九龙漂亮的眼睛，怕自己会心动到不能自拔的程度，吸吸鼻子，混着哭腔勉强道：“最后一个问题，王九龙。”

对方的睫毛轻轻刷过他的掌心，带来触电般的麻酥酥，从手指到心尖，都像被微小的电流刺激着，叫他浑身发软。而毫无察觉自己影响力的王九龙只是大型犬一般很安心地蹭着他的手，半闭着眼，舒服地低声咕哝。

张九龄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

他不想再无止境地猜测下去，他像个亮出所有筹码的赌徒，在问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就用光了所有孤注一掷的勇气。

“告诉我，你最爱谁？”

安静的瞬间，他的脑子像要爆炸般预想了无数种可能。这些想法把周围空气都阻塞，他心跳过速开始窒息，心像钟摆一样不安定地摇来晃去，等待王九龙给他一个最后的审判。

而王九龙的回应和亲吻一起到来。

他贴住张九龄的额头，柔软的唇瓣碰在他的嘴唇，轻轻张合。张九龄看见他浅黑色的瞳孔含着笑，像闪闪发光的琉璃。

“你好傻啊。”

他用了最温柔的气音，似乎怕声音过大会把面前流着眼泪的男人吓跑。神色也认真，一个字，一个字，组成张九龄最想要的回应。

“但我还是好爱你。”

“我的九龄。”

 

06.

感谢万有引力，将我拉扯向你。

  

【FIN.】

上一棒@青橙吖 

喜欢就红心蓝手吧！对我的肯定我都会很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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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不行，微博@Ah7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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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九龙点菜没个节制，三个人吃的速度远远赶不上上菜的速度，没几分钟眼前的桌子就被各式各样的盘子挤满。

“我不干，”张九龄手中的空签丢到桌面上，拿餐纸擦擦嘴角的油道，“又没好处，我多余干这活。”

自己跟王九龙的关系就够麻烦的了，张九龄可不想再掺合新的感情纠纷中，他就想安静过个暑假，怎么就这么困难呢？

张九泰并不在意张九龄会不会帮自己，只要张九龄不给自己添乱，他就算谢天谢地了。

可是王九龙在意。

“哥——陪我，我一个人不行！”

“吃肉都堵不上你的嘴，”张九龄抓了一大把肉串塞进王九龙的手中，“喊爹都没用。”

“嗯～”王九龙坐着都不老实，扭腰甩头硬核撒娇卖萌，说什么都要张九龄同意才肯罢休。

张九龄觉得自己是个直男，比尺子还直的那种，所以王九龙一撒娇他就难受：“别，你少来！”

“但我一个人真不行。”王九龙拉住张九龄的手腕，不给对方抽回去的机会，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真挤出了两行眼泪。

直男张九龄这下连句硬话都说不出口了，默默无言看了王九龙流眼泪好一会儿，心理斗争了好一会儿，都没把软下来的心重新硬回去。

看到张九龄臭着脸点头答应自己，王九龙抹去脸上的泪水，红着鼻子破涕为笑。

一旁的张九泰早看傻了眼，他闹不明白这王九龙是怎么做到说哭就哭的？看到张九龄真答应王九龙的请求后，张九泰觉得答案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这王九龙生来就是克张九龄的。

若要换个文艺点的说法，那大概就是——他们天生一对。

“我们昨天吃的那家店是刘筱亭家亲戚的店，他只是暑假在那短期帮忙。你们说巧不巧，他也是咱学校的学生，这机会可不就来了！”王九龙推了推鼻梁上的粗框眼镜，握着手机将他收集到的刘筱亭的个人信息说给张九泰和张九龄听。

“停一下，”张九泰比了个手势，“你哪来的信息啊？”

坐在王九龙床上，张九龄将手中的漫画书翻了一页，眼皮都没抬，帮着王九龙回答道：“你当初是咋跟他熟的，他就是咋认识的刘筱亭。”

张九泰发了会儿呆，冲王九龙比了个大拇指：“兄弟，你不干情报，真的屈才了。”

“嗐！”王九龙状似娇羞，虚空挥了一下手。

和交际圈比较狭小的张九龄相比，王九龙的性格可以说是过于开朗，他走到哪就能在哪交到朋友。张九龄心想，这是️种天赋，也是他确实讨人喜欢的证明。

所以作为目前为止，唯一不想跟王九龙把关系处好的人，张九龄怀疑要么是他疯了，要么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你们想到什么计划了么？”张九泰举手发问，他觉得自己上课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积极过。

王九龙往后背靠在墙上：“别急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嗬，突然变文化人了？”张九龄嘲讽起王九龙的文化水平来。

“那是，”王九龙顺竿子往上爬，粘到张九龄的身边笑得眼睛成了两月牙，“我是你男人，我可不得给你长脸吗？”

将漫画书罩到王九龙的脸上，张九龄冷冷道：“不需要，我们只是打了一炮的关系，没别的了。”

将漫画书丢开，王九龙捏住张九龄的肩膀，将其摁倒进床中，他低头含住张九龄的耳垂，发出的声音似乎低沉到海底：“才不是炮友。”

“咳咳咳，”张九泰红着脸提醒床上的二位，“我不是装饰品，你们注意点影响。”

“啧。”张九龄听到王九龙发出不满的声音，接着身上大片的阴影后退，他又重新看到了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明明没有开灯却有点刺眼，用手背遮盖住眼睛，悄悄深吸一口气，胸腔里都是王九龙的味道。

耳边响起的是王九龙跟张九泰的争吵声。

张九龄侧头看去，外面的阳光穿过窗户照在王九龙的身上，让他就像个发光体一样，一下把周围人的眼球抓住。

捂住被王九龙刚刚含过的耳垂，触感似乎还残留在上面。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想帮我？”

“怎么就没有？”王九龙将头扭开不看张九泰，“不信你问张九龄。哥！你快帮我……”

王九龙看向还坐在床上的张九龄，原本提高的音量因为张九龄的表情而降了下去。

圆脸猫眼少年抱腿坐在床上，一手揉搓着自己的耳垂，脸颊飞起红云，耳朵更是跟能滴血一般。

“九龄？”张九泰也看出了张九龄的不对劲，他想过去拍拍张九龄，结果手还没碰到张九龄就被一旁的王九龙给拦截了下来。

听起来杂乱无章的蝉鸣将焦躁的午后日光点得更热了些。王九龙将张九泰推出房间，又丢了一张纸给他，就把门重新关上，还给锁上了门，将张九泰的抱怨声全部隔绝在了外面。

“哎呀，九泰怎么出来了？”张九龄的母亲正拿着购物袋准备出门买菜招待客人，就看到张九泰站在王九龙的门口。

张九泰立马住了口，看看紧闭的房门，又看看拿着购物袋一脸奇怪的张九龄母亲，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道：“阿姨这是要出门东西吗？”

被转移了话题，张九龄母亲顺着回答：“对啊，你喜欢吃什么跟阿姨说，我去买了回来做给你吃。”

“那太辛苦了，要不我陪您去买吧！”

王九龙的手机掉在地上，原本熄灭的屏幕又亮了起来，就看见屏幕上是张九泰发来的消息：【你们可欠我一次人情！】

“手机……”听到地上手机来信提示音，张九龄推着王九龙希望他给自己一点呼吸的机会。

结束这个缠绵的深吻，王九龙抓着张九龄的手不让他继续阻止自己，带着怎么也平稳不下去的呼吸声说道：“不重要。”

“什么重不重要？”张九龄改用脚去踢王九龙，“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和躁动不安的王九龙一样，张九龄觉得自己心脏跳动的速度就没有下去过，喘出的气也早早乱了频率。

张九龄脚上也没敢用大力，王九龙却还是滚到一旁躺着，他伸手去卷张九龄鬓边的黑发，可有些短，卷不到一圈就散开贴了回去。

“张九龄，你是我哥哥吗？”

听到王九龙的问题，张九龄侧头看向躺在身边的王九龙，两个人同时陷入对方黑色的眸子中。

“你希望我的答案是什么？”张九龄不答反问。

自信的人也有不再自信的时候，王九龙的问题有些卑微，有些低落。张九龄猜想，可能是因为自己说的话伤到他了。

当局者其实不迷。

张九龄比谁都清楚王九龙不希望他们是炮｜友关系，可张九龄也比谁都知道，自己有多害怕去确定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们连朋友都不是，就成了兄弟。

他们连兄弟都没成，就成了共枕人。

里面有过心吗？张九龄被不断变化的关系绕晕了头，他也闹不明白。

“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王九龙第一次把选择的权利交到张九龄的手中。

张九龄嘴巴张了张，天人交战之后，恐惧死死缠住了他的手脚，他发现自己没有勇气往下挖掘自己，止步不前是不是就能保护自己，是不是就能轻松些？

“……父母希望我们是兄弟。”

0.

我的偶像被人杀死了，凶手下落不明。

 

1.

得知这个消息的两个小时之前，我正在微博上跟不知哪跑来的键盘侠对骂。

 

那个狗黑粉在我爱豆的视频cut下面留言质疑我爱豆的演技，我二话不说骂了他/她的野妈和他阳伟的爸以及他们火䳱葬场c位出殡的全家。

 

在迅速拉黑了他之后，我美滋滋地叉掉了这个页面，之后趁热打铁地点进反黑特战队发出的举报帖里，卡了96个诋毁我哥哥的黑子。

 

“xx哥哥明明这么好，为什么会引来这么多黑子？”

 

我忿忿不平地点着举报和确定键，从不查明那些被举报的人到底说了怎样的话，熟练的程度仿佛一个在流水线上工作的高级工人。

 

在做完这些之后，我终于重新回到了热闹的粉丝超话里。

 

掏空所有的积分用于打榜，又手忙脚乱地登上了五六个小号给哥哥的微博做做数据。

 

之后我对着超话里五彩斑斓的照片和视频走马观花地看。

 

哥哥的每张硬照都十分高级，每一段视频里他的眼睛都温柔得要溢出水来。对我而言，他就是全世界最美好的人。

 

可惜我并没有太多时间逗留于某一帧画面细细观赏——因为发布的新帖有很多，我只能麻木不仁地为这些帖子点赞，再将从热搜复制过来的彩虹屁文案发送到茫茫无边的评论区里。

 

每当这么做时，我都会怀疑自己是一个被提前编好程序的机器人，或是一个奴隶，一个影子。

 

我似乎…再也感知不到自己的主见，和意识。

 

2.

“价值观”这种东西太复杂，凡事以哥哥的利益为基准就对了。

 

“正义”这种东西不堪一击，在流量当道的虚拟世界里，我们人多你他妈就得乖乖跪下喊爸爸。

 

“真相”这种东西只有圣母才会在乎吧？反正啊，向着我们哥哥的言论都是真的。黑粉们要敢唱些自以为是的反调的话，不好意思，你号没了。

 

至于和对家撕了逼，更是要懂得避重就轻的套路啊。

 

只要截取对方嘴臭理亏的部分，咬定对方先撩者贱，就算是组织一场盛大的网络暴力仪式，就算是把对家的丑爱豆照片p成不堪入目的遗照，就算人肉还在上中学的粉丝，那也只不过是小 事 一 桩。

 

什么？你觉得我是个疯子？你觉得我不够善良觉得我恶毒吗？！

 

可是，那又怎样呢…

 

为了保护我最爱的人，我付出这些，真的错了吗？！！！！

 

 

3.

第一次因他怦然心动，是在一部小有名气的电视剧里。

 

他的古装扮相迷人到炸裂，脸庞白皙，鼻梁高挺精致，一双多情的眼睛熠熠生辉。明明在娱乐圈摸爬滚打有些时日，却依然保存着稚气未脱的天真。

 

我相信他是真的一尘不染，就像一只洁白的小兔子。

 

之后我没日没夜地看遍了他所有作品，翻遍了他的所有综艺节目和现场演出。在贴满了哥哥海报的房间里，我抱着印了他照片的人形抱枕，痴迷地望着狭小手机屏幕中他那张无暇的脸。

 

再后来我为了看他去过签售会，也翘了一些课在机场接过机，他的真人比荧幕上还要出众，即便周围围满聒噪的陌生人，也能温文尔雅地同我们微笑着打招呼。

 

我再次相信了他就是如此完美，这一切无关人设，无关包装，我的偶像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人。

 

只可惜人红是非多，他的黑料很快就被收了烂钱的无良营销号放了出来。

 

上面是些搬弄是非的截图，无非是哥哥成名前在网上发表的自由言论罢了。

 

我不屑一顾地翻了个白眼，实在不知道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八九年前说点脏话怎么了？那时候哥哥才二十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说女生是充气䳱娃娃又怎么了？这难道不是在夸这个女生皮肤好吗，真是…

 

“美得像只鸡”是褒义词好不好，那是那段时间的网络流行用语，一群文盲。

 

至于自称有一级甲等普通话这件事，也不过是他在节目上开的一个诙谐的小玩笑，黑粉至于抓着不放吗？

 

总而言之，哥哥在我心里，还是那个完美无瑕的人儿。

 

 

4.

昨天晚上，我看到了一篇特别恶心的文章。

 

那个狗鸡作者把我亲爱的哥哥写成了一个下贱的妓䳱女。

 

在那篇文章里，我的偶像化了浓艳的妆，染着红色指甲，穿着暴露的短裙和高跟鞋去勾引我巴不得千刀万剐的对家。

 

他们做了很多令人作呕的事，在翻云覆雨的恶心剧情即将到来之前，文章却戛然而止。

 

我的脑子一下子就炸了，伙同着粉丝超话里正义的小伙伴举报辱骂了那个下三滥的作者，又热情高涨地向有关组织举报了与其相关的两个拿不出手的垃圾平台。

 

什么lofter AO3的根本听都没听过，这种聚集了乌合之众的垃圾地方还是趁早凉了吧，省得又连累我们完美如玉的哥哥。

 

就算后续有抗议者又怎么样呢？！和我们人多势众的忠实粉丝比起来，这些腐女根本就不堪一击。

 

我们，是哥哥最坚实的后盾。

 

在收到了举报成功的邮件回复后，我美滋滋地躺进了被窝里，终于决定睡个好觉。

 

我以为举报成功后的成就感会令我踏实不少，却没想到入睡的过程变得异常艰辛。

 

我一阖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不再是哥哥那张白净俊朗的脸孔，不再是他笔直修长的双腿和干净的衬衫，不再是他洁白无瑕的笑容…

 

反倒是营销号发出的他那些轻佻的肮脏的言论，是他一脸无辜正直地说着谎话的模样，

 

是那篇下三滥的CP文里那个身穿短裙涂着廉价指甲的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妖！！

 

是那些不堪入目的刺激的文字片段，是那些我一想起就忍不住发出尖叫忍不住吐出来的情节。

 

颅内有个声音幽怨地对我说，“承认吧——那才是你的哥哥，那才是他的真面目。”

 

我声嘶力竭地在黑暗的房间里喊着“不——不是的——”

 

我知道，那绝对不是我的哥哥。

 

那白兔一样纯洁无暇的大男孩，才是我深爱的哥哥。

 

 

 

5.

在得知偶像死讯的那一瞬间，我发了疯地在房间里哭嚎。

 

我的偶像，我最深爱的哥哥，他明明那么完美，却为何会被黑粉中伤，为何年纪轻轻就遭到这样的下场？

 

我哭到眼睛都看不清了，干涸的眼珠仿佛随时都会从眼眶中滚出来一样。

 

房间里光鲜亮丽的海报封住了淌入窗内的阳光，让我的房间看上去像一间腐臭不堪的停䳱尸房。

 

我声嘶力竭地哭着，哭着，直到再没力气了。

 

趴在电脑桌前，我用指尖轻拂着屏保桌面上那个脸庞俊秀的男人。

 

“是谁杀了我的偶像？”我喃喃道。

 

是黑粉吗？一定是贱犊子黑粉吧，特别是xxx的粉丝，他们早就嫉妒哥哥的才能和资源了，一直巴不得他糊。

 

绝对是那些烂人趁哥哥独自在家时结束了他的生命。

 

是营销号吗？一定是垃圾营销号吧，是那些下作的狗仔和微博大v联手编造了很多哥哥的黑料，最终靠舆论杀死了他。

 

是某个大企业的富豪吧？？一定是吧，绝对是看上了哥哥美貌企图染指，却败给了宁死不从的他。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定是他们买凶杀害了纯洁的他。

 

是谁呢？是谁呢？到底是谁杀死了我的偶像？！！！

 

如果能告诉我答案的话，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换取这个水落石出的真相，替哥哥报仇啊！！

 

 

6.

我在房间里撕心裂肺地恸哭着，哭得天旋地转，好像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一样。

 

或许是哭泣的力度过猛，我感觉自己的嘴巴里传出了浓浓的血腥味。

 

这味道真的很刺鼻，且越来越浓郁，慢慢地我觉得我的鼻腔里，耳朵里也传出了这样的味道。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我颤抖着自言自语道，却发不出一个字节。

 

直到我的眼睛也传出了这样恶心的血味，我的视线一红，汩汩不尽的鲜血就从我的双眼中喷涌而出。

 

我厉声尖叫起来，见鬼似地跑到浴室里。

 

当我推开门，踏入浴室的那一刹那，我却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眼睛和口中的血淅淅沥沥地落在地上，我失魂落魄地望着浴缸。

 

 

里面浸泡着一具漂亮的尸体。

 

 

6.

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

 

是我，杀死了我的偶像。

 

 

END

＊究极螺旋无敌爆炸OOC

＊第一人称视角

＊一个奇奇怪怪的脑洞，慎入！慎入！

周遭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黑暗，冷水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争先恐后地灌进耳膜和鼻腔，我努力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却只能感受到水在指缝间游走。

我无声地呛了一下，又赶紧捂住嘴，一串大小不一的泡泡头也不回地向上浮去，仿佛是在嘲笑我：崽种，爷先走辣。

缺氧降低了我的思考能力和行动能力，体温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被一点一点的腐蚀殆尽，正常情况下人能在水里憋气两到三分钟，我心想。

朦胧中听到似乎有人在叫喊着什么，大约是三个字，可此时的我根本没力气去理会他，下一秒头顶洒下了一束光。

光芒中央出现了一只手，简直是鬼故事。

那只手力气大得惊人，它准确地抓住了我的衣领，然后一把把我拽了上去。

我缓缓睁开眼睛。

触目是白色的天花板，然后是白色的墙壁，连我身上盖着的被子也是白色的，透明管里的液体滴滴答答，我看着手背上的输液贴有些茫然。

医院？

我环顾四周，床头柜上放着果篮和花束，窗外阳光明媚，耀眼得不行，淡淡的酒精味和其他医用品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钻进鼻子里，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

“哎呦嗬！你可算醒了！”坐在墙边的人被我惊醒了，他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怎么样？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喝点儿水？”

这位兄台，麻烦您睁开眼睛说话。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我们……认识？”

我看着自称叫杨九郎的男人在床尾和另一个小眼睛男人嘀嘀咕咕，不时回头看我一眼，坐在床边戴耳钉的男人忧心忡忡地望着我：“九龄儿，你真想不起来了？”

我皱了皱眉，这个称呼明显是去掉了姓氏，直接叫名字，大概是跟我很亲昵吧，可是目前在病房里的这三个人无论是名字还是面孔，我都没有印象，仿佛初次见面一样。

九龄儿，我不会是叫张九龄吧，和大诗人一个名字，那可太荣幸了。

“孟儿，”那个看起来肌肉十分发达的小眼睛男人喊他，“别问他了，九龄儿刚醒，让他养养精神吧。”

孟鹤堂，也就是戴耳钉的男人，从他嘴里我得知自己出了车祸，已经昏迷三天了，生命体征虽然稳定了下来，但大夫也说不好什么时候醒，浑身上下的伤重的重轻的轻，最严重的在头部，说白了醒得了不是痴呆傻就是失忆，醒不了就是植物人。

孟鹤堂看着我头上缠着的纱布，流露出心疼的眼神：“你好好儿养着，师兄弟几个轮流照顾你，放心吧，啊。”

我摇了摇头：“我没事儿。”

“都差点儿变植物人了还没事儿。”杨九郎怼了我一句，“你说你俩非得大暴雨天开车上山吗？多危险啊，你不知道那王九……”

朱云峰突然拐了他一胳膊肘。

“谁？”我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没……没谁，”杨九郎眼神飘来飘去不敢看我，“我那什么，我去给你打饭去。”

我知道这事儿不能问朱云峰，于是我看向孟鹤堂。

“当时和我在一起的人是谁？他怎么样了？”

我都昏迷了三天，想必那个人也好不到哪去。

孟鹤堂看了我几秒钟，神色里忽然满是悲伤，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来什么，朱云峰把头扭到一边，去看窗外绿油油的灌木丛。

清脆的鸟鸣和阳光一起透过纱窗穿进了病房。

我看着那个安安静静躺着的人，努力从记忆里搜寻和对方有关的信息，然而一无所获，素圈戒指硌着掌心，那是我从他手上摘下来的，上面还沾着斑斑血迹，已经干涸了，显露出黑红的颜色。

“喏。”朱云峰递给我一个同款的银色戒指，“替你保管的。”

“谢谢。”我把两枚戒指装进病号服的口袋，然后艰难地伸出手把白布重新盖了回去，朱云峰站在一旁没动作，直到我冲他点点头他才推着我出了太平间。

我缠得跟个木乃伊似的，左臂和右腿上都打着厚厚的石膏，脖子上还戴着颈托，坐起来都费劲，朱云峰跟问护士借了个轮椅，跟孟鹤堂合力把我从病床上挪了下来。

“悦悦在你姐姐那儿。”回病房的路上，朱云峰说，“悦悦是你俩闺女，领养的，六岁了。”

后一句话是补充给我听的，我点了点头，没什么太大反应，我想不起来任何事，对王九龙也没有任何感情，只是看到他的脸的那一刻，我的心神有一瞬的恍惚。

我应该难过吗？

我不知道。

孟鹤堂工作忙，据说是录节目，有时候一天也不见个人影，杨九郎陪着我的时间比较多，天南海北的跟我扯闲话，偶尔还能跟我互呛两句，我挺喜欢这种相处模式，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觉得很舒服。

还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我说不上来，好像以前也有这么个人经常跟我拌嘴。

杨九郎说我能活下来是个奇迹，手术做了四十多个小时，医院都下病危通知书了，“祸害遗千年啊。”杨九郎贼兮兮地笑着。

“滚。”我没好气地说，过了一会儿又问道，“那王九龙呢？”

杨九郎怔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他低下头去抠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半晌才说：“听说……是当场死亡，没能撑到送医。”

我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葬礼举行的时候我的伤还没好利索，拄着拐杖一瘸一瘸的，孟鹤堂跟在我身边，生怕我一个不小心再摔个好歹。到场的人很多，孟鹤堂跟我说这些基本上都是自个儿家师兄弟，他们有的隔空点头示意，有的走过来和我简单说几句，大致意思是说节哀顺变。

一股子挥之不去的东北味儿。

我在父母的陪同下去见了王九龙的父母，老人家眼圈红红的，见着我这副惨样差点当场泪崩，女人轻轻抚摸着我的脸，眼里满是心疼，她的手在抖，声音也在抖。

“小元，对不起……”她哭得哽咽，“我们家小楠丢下你一个人先走了……这个臭小子，也不知道打个招呼……”

旁边的女孩早就泣不成声。

孟鹤堂领过来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姑娘，她穿着黑色小纱裙，衬得裸露在外的皮肤十分白皙。

“我闺女？”

孟鹤堂点了点头。

还挺可爱的。

小姑娘的眼睛又圆又亮，在太阳下熠熠地流着光，她抬头看着我，然后伸出手拽了拽我的衣角，示意我蹲下来。

“爸爸，”她轻轻环住我的脖子，小奶音软软糯糯的，“你疼不疼？”

她知道我没办法抱她，所以她选择拥抱我。

她担心我看见她哭会难过，所以她选择不哭。

她没有说想我，只问我疼不疼。

我的心脏忽然抽痛了一下。

我叫张九龄，今年二十九岁，德云社五队青年相声演员，有一已故配偶王九龙，有一女张悦灵，小名囡囡，年六岁半。

师父有意要给我安排个新搭档，我拒绝了，他也没说什么，只说愿意说单口也行，赶明儿说书去都成。

距离车祸已经过去了快小半年，我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能生活自理，也能照顾自己家的小丫头。

晚上吃完饭，我踩着板凳去拿柜子顶上的小风扇，这个时候凳子腿却塌了，我一头撞在了柜角上，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爸爸！爸爸！”

手臂挨着冰凉的地板，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小丫头正一脸担心地看着我，见我醒了连忙伸出三根手指：“爸爸，这是几？”

我哭笑不得地握住了她的手指：“三，我还没摔傻。”

她明显松了口气，我摸了摸额头，一跳一跳的刺痛的地方贴了个创口贴，应该是小丫头的杰作，我撑着地面坐了起来，一双小手捧住我的脸：“爸爸，我是谁？”

小丫头还是还不放心，执意要我回答她的问题，我揉了揉她的头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你是灵灵呀。”

她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僵硬地“嗯”了一声，我纳闷，问她：“怎么了？”

“爸爸，你刚才叫我灵灵的时候，特别像爹爹。”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因为只有爹爹才会叫我灵灵，他说……”

“灵和龄同音，喊咱家闺女也是在喊你呀。”

灵灵，龄龄。

囡囡，楠楠

咔。

似乎有锁被打开的声音。

如果那天我没有摔门出去，他是不是就不会追出来？

如果那天我没有说要去看流星雨，他是不是就不会开车带我去？

如果那天我在酒吧被他找到后乖乖跟他回家，他是不是，是不是……

我呆呆地坐在地板上。

我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他当时说的是什么了。

原来那三个字不是名字，而是一句话。

他说——

“活下去。”

楠楠，活下去。

“爸爸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摔疼了？”

“不疼，就是……”我努力扯出来一个笑，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有点儿想我爱人了。”

他跟我提起凳子腿有点儿活动得修修的时候，是在我们吵架的一个小时之前。

然而我却未曾料到，说要帮我递工具的那个人会永远留在那个雨夜。

因为一般用不上这种矮脚凳，所以放着不管也没什么，今日木料终于不堪重负，彻底断掉了。

像是谁的心理防线崩塌的声音。

我叫王九龙，今年二十七岁，德云社五队青年相声演员，有一已故配偶张九龄，有一女张悦灵，小名囡囡，年六岁半。

Fin.

@是万俟啊【处处吻印调看置顶】 您点的刀，被我给写钝了🚬

在这个梗的基础上做了一些修改

王九龙自从把张九龄追回来，恨不得是放在心尖上宠着，他学着上台前把两人的大褂熨的平整妥帖，学着在清晨起来给烧一壶水半杯晾在床头，剩下的倒进保温壶里，等张九龄醒来了兑一杯温水看着他喝下去，他甚至学着炒两个张九龄喜欢的菜，然后把张九龄从背后圈进怀里，用鼻尖去蹭他的耳朵，问他好不好吃，再讨一个让张九龄脸红心跳的吻。

每次看着张九龄手上的戒指，他就满心欢喜，真好，张九龄还是回到他身边了，真好，张九龄说了会陪他说说笑笑玩玩闹闹，直到白头偕老。

可能是失去过一次所以更知道珍惜，王九龙再把张九龄重新拥入怀里的那个晚上，就已经想好了以后的每一步。首先，就是要见父母！

他和张九龄已经见过对方爹妈无数次了，但都是以搭档朋友兄弟的身份见得。他和张九龄向家里出柜后，他还没去见过张九龄的家人呢。

他自然是着急的，毕竟难得双方父母并没有阻止他们在一起，照王九龙看，他都该请着舅舅做主，去张九龄家提亲了，虽然他舅舅一脚把王九龙踹了出去“我一天没事儿干是吧，这事儿找你爸妈去。”王九龙摸了摸被舅舅踹疼的膝盖“我那不是想着您去的话，九龄不好拒绝嘛，兴许就答应了呢。”

郭老师想拿御子板扔他，被张云雷拦住，转头看了看拿了个橙子砸他“没出息的，人家为啥不让你去家里啊，你瞅瞅之前你干的那事儿，我都想楔死你算了。”

王九龙到底还是吧张九龄忽悠回了自己家，倒也不是他故意的。那次头九约好了吃饭，张九龄都快到了接到王九龙的电话，说是王爸爸腿摔了，他得回去看看，已经在高铁上了。张九龄一着急，直接开着车去了天津，在王九龙之后进了家门。

王九龙一开门看见是他还楞了一下，然后开始傻笑。张九龄满头的汗，急着往屋里走，“叔叔腿怎么样了，怎么没去医院啊，我开车过来了，要不坐我的车去？”王九龙这才一错身让他进去，就看见王家爸爸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杉杉在一边儿蜷着腿吃葡萄，一家子齐刷刷的看着张九龄乐。

王爸爸笑的特爽朗“大楠，你也不给九龄说清楚了，我这就崴了一下，看给孩子急的。”

张九龄傻了，咬着下唇笑笑。

王妈妈笑的特开心“看看，大两岁就是知冷暖会疼人的。大楠刚刚进来的时候还吊儿郎当的要水喝呢，倒是九龄关心，看给孩子急的，没事啊，他爸那脚皮实，就蹲着逗鸟时间长了，一起来腿麻的崴了，不着急不着急，来坐着吃点儿水果。”

张九龄蒙着，笑容快僵在脸上了。

杉杉笑的特幸灾乐祸“九龄哥，不对，嫂子，我哥是不是语气贼焦急，说的好像出了大事儿一样，我就知道他早晚的用这招哄你回来。”

那一天，张九龄被哄着叫了爸妈，被王九龙强制的牵着手十指相扣的给王家爸爸妈妈告别，被王妈妈塞了一大堆吃的用的，还答应了“有时间来家看看爸爸妈妈啊”的要求。脸红着上了车直到回了北京都还带着烫。

不过，王九龙骗他回家容易，想去张九龄家，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了。

第一次他选错了地点，在床上拥着张九龄，带着事后慵懒的语调“老大，明儿我跟你回趟家好不好？”

张九龄打了个呵欠，蜷在他怀里“明儿我爸妈不在家。”

王九龙还想说些什么，张九龄就软软的往他怀里钻，拉着他的手覆在自己腰上“疼，给我揉揉。我困了。”

王九龙揉着揉着心猿意马，再没想起来要去他家。

第二次，王九龙选错了时间，那天大封箱，他在上台之前看着张九龄低着头整理袖扣的表情，鬼使神差的亲一下他的发旋“老大，明天我跟你回家好不好？”

张九龄怕被人看见，小幅度的推了他一把“嘛呢，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张云雷溜达过来“啧啧啧，失败啊失败。”王九龙白他一眼，跟着张九龄上台报幕。

第三次，好像时间地点都没问题。在家，吃过晚饭，张九龄躺在王九龙腿上玩手机。

“九龄，今年过年，我跟你回家好不好？”

张九龄的手机掉下来砸在了脸上。

他捂着鼻子就要往起坐，一脑门砸在了王九龙下巴上，结果一人捂着脑门一人捂着下巴，坐在沙发上两个都眼泪汪汪的。

半天，缓过来的张九龄犹犹豫豫的张嘴“不是，干嘛非得去我家啊。大过年的，回家陪陪爸妈不好吗，再说，过年师父肯定去你家，一问大楠呢，说跟张九龄回家去了，你觉得合适吗？”

王九龙看着他胡乱找借口，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自己太急了。他亲了亲张九龄碰红的额头，一句一句解释给他听。

“也不是非要去。”

“我和爸妈说了，想和你回家。他们同意了。”

“舅舅要去就让他去，反正他看着我也觉得我拐跑了他最听话的徒弟，一见我就觉得烦。”

“老大，我想跟你回家。我想认真的告诉你父母，我想照顾他们的宝贝儿子，宠他一辈子的那种。如果他们不同意，我会一直坚持，直到他们松口的那一天。如果他们不喜欢我，我可以改，全照他们的意思改，只要，他们愿意，让你跟我在一起。”

“我爸妈听了我们的事不也没反对吗，你为什么一定要去亲自说呢？”张九龄有点儿被打动了，但还是有些犹豫。

“因为，我想告诉所有人，张九龄是我一个人的，让你家那些亲戚少打你的主意，别给你瞎介绍对象。”王九龙把张九龄拉到怀里，牵起他的手亲着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从兜里摸出一串红亮的小核桃戴在他手上。张九龄看看盘的跟小珊瑚似的手串，认出来是王九龙戴在身边好几年的那一副，“怎么的，舍得了？”

他可是记得，这手串，最开始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王九龙连碰都不让他碰，宝贝的不得了。

王九龙调整了一下姿势，把他整个抱在怀里，满足的在他脖子上亲一口，又深深吸了口气。“有什么舍不得的，我的全世界，都在我怀里了。”

背后的温度暖烘烘的，隔着家居服传到张九龄身上，舒服的让他连眼睛都不想睁，半晌，他懒洋洋的开口。

“三十还是回家吧，初三要是没事，就来家里坐坐。可别拎东西，要不我给你连人带东西扔出去。”

虽然当时答应了，但王九龙还是跟要把礼品店搬空似的，带的东西都快把他自己埋住了，张九龄无奈的给他开门，把人让进来。

提前半个月背好的稿子，一进门，忘得一句不剩，只会笑的温温柔柔腼腼腆腆的，一个劲的给人鞠躬作礼。张九龄翻了个白眼踹他一脚“我是领了个男朋友回来，还是带了个猴回来啊？”

张家爸爸妈妈很和蔼，他也是早就相熟的，到了中午终于慢慢放松下来，笑着在厨房给张妈妈打下手，听着张九龄和他爸爸在客厅下象棋。

“干爸，干妈，我来看你们啦~”一个情悦好听的女声随着开门声飘了进来，正在做饭的张妈妈笑呵呵的迎出去“哟，我闺女来啦。”

王九龙跟着迎出去，笑容僵在脸上——是那个他和张九龄分手期间，和张九龄喝酒的姑娘，就是，被张九龄揽着肩膀走出去的那个。

警报系统几乎是立刻响起来，王九龙绷直了身子，试图把一九一的身高撑出两米八的气势。那姑娘瞥了他一眼，皱皱眉，但是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把买的东西展示给张九龄的爸爸妈妈，笑眯眯的闹着想吃自己带来的车厘子。张九龄一边吐槽“好不容易带点儿东西来，自己还要吃，你搁家吃了多好，省的拎过来。”一边走进厨房，一颗一颗细细的洗起来。

王九龙跟进去，像霜打的茄子。“媳妇，那姑娘谁啊？”

“她啊”，张九龄卖个关子，笑而不语。

“自我介绍一下，张九龄的姐姐。”刚刚在客厅娇俏如银铃的声音，现在清清冷冷的，自带气场，让人听见背上先软了一层，又不自觉的绷着。

一米七的姑娘，踩着高跟鞋和穿着拖鞋的张九龄差不多高，懒懒的靠在厨房门口，伸手拨弄了一下头发，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

“有些事，我干爸干妈不知道，不代表我也可以装不知道。龄龄要原谅你，我可没那么好骗。”那姑娘走进来，从张九龄手边的盆子里挑了一颗圆润好看的车厘子，抬了抬眼皮看着他，王九龙觉得自己像一只被逼到墙角夹着尾巴的萨摩耶，大气都不敢出。

“有些事儿，想清后果，再决定要不要犯。”姑娘留下这么一句话，捏着那颗果子出了厨房门。

王九龙手里紧紧的拿着盘子，抖了一下。“老大，她，不是，你姐最后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张九龄偷吃了一颗车厘子“没事，她大概只是想踢爆你的蛋。”还挺甜，他又偷吃了一颗“放心，我姐很文雅的。”

王九龙神情复杂的看他一眼“我终于知道，你不让我来你家，真的是为了我好。”

“那可不”，张九龄拍拍他的肩。“我这么疼儿子。”

王九龙看着他端着一盆车厘子，嘴里还塞着一把跟个小松鼠似的出去，听见客厅里“张九龄你馋死算了，让你洗一下你偷吃一大把！”

“我没有，我就吃了十来个！！！”

“我的车厘子啊，一大把，你这个禽兽！！！”

“我就吃你几个果子我就禽兽了？？？你的良心呢？”

“我没有良心！！！”

“好的，狼心狗肺的家伙。”

王九龙在厨房捂着脸笑，真好，他，也算是被张九龄的家人承认了吧。那，就一定，一定要像老大说的那样，开开心心，玩玩闹闹，好久好久，白头偕老。

　

       霸道温柔总裁攻x浪荡纯情设计师受

　　ABO 纸墨Ax啤酒O 

　　先婚后爱/暗恋成真 逆年龄差

　　白灼同为omega，都不用想就能知道张九龄的状态一定很差，所以下班之后第一时间就冲进了药店，同时拿出手机给张九龄订外卖。当他抱着大包小裹打开张九龄家的门的时候，差点没被啤酒的味道呛死。

　　“弟弟，这也太浓了，你是醪糟啊还是啤酒啊。”

　　白灼把浑身是汗的张九龄从床里捞出来，也不管旁边有多糜烂不堪，对着张九龄的胳膊直接就把抑制剂注射了进去。

　　“这时候就别讽刺我了，买饭了吗，一天没吃了。”

　　张九龄即使再脆弱也不会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汗在后背哗哗的流，身体烫的像火炉，张九龄抹了把汗擦在被子上，虚弱地踹了白灼一脚。

　　“买了，皮蛋瘦肉粥，还有咸黄瓜。”

　　白灼走到客厅把外卖拿进屋里，一眼就看到了那件和张九龄根本不搭的西装，他把外卖放在床头柜上后，用手指头勾起了黑色西装。

　　张九龄眼疾手快，直接拍中了白灼的手，把西装塞进了被子里，“快点把饭拿过来。”

　　“不是，这谁的啊？你男人的？”

　　白灼把粥递过去，撇了两眼皱皱巴巴的西装，和不明液体的痕迹。

　　“我要是有男人至于叫你，办完活了赶紧走，别在大爷面前碍眼。”

　　张九龄掩下眼中的委屈和落寞，推搡着白灼下床。

　　“啊，我知道了，你干那事用的是吧。”

　　白灼笑了笑，把兜里的屏蔽贴掏出来扔在床上。“我明天出差，你自己一个人照顾好自己。两三天我就能回来，这个屏蔽贴是特效的，但是千万不能沾水。”

　　张九龄勉强一个人支撑着喝完粥，点了点头示意他快走，身体又开始不舒服，可能是下一次情潮要来了。

　　也不管西服已经多脏了，张九龄挺起身子穿上宽大的西服吃了两粒安眠药，缩进被窝里强迫自己睡眠。每次发情期他都是这样挺过来的，自嘲似的对自己说，我就是男人，还用找什么男人。

　　兴许是做了噩梦，张九龄头上的小辫子完全蹭开了，被子也被踢到了床下，由于没有经过标记，又开始断断续续的发热，下身敏感难耐，眼泪止不住的落，张九龄就像受了欺负的兔子，委屈又难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九龄听到有人打电话过来。以为是白灼给他订的外卖，张九龄抿紧唇将唇角咬出血，不管身上冒出的虚汗，强迫自己冷静，“放在……”

　　“是我，你怎么了？”

　　是王九龙，张九龄听到他的声音，身体开始给出反应，陷入情潮的漩涡出不来。

　　“没事，刚醒。有事吗？”

　　张九龄舔了舔嘴上还没愈合的伤口，刺激自己清醒，看了眼日历，原来他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上次和王九龙打电话已经是半月之前的事了，怪不得会这么敏感。

　　“房子，你怎么没搬？我以为你已经搬过去了，那边离你上班的地方比你现在的家要近。”

　　王九龙也是今天刚结束了一个项目，突然想起来中环的那套房，他和张九龄的婚期越来越近，张九龄应该已经搬过去准备了，好久没见，他也想知道张九龄过的好不好。可是等他下班之后，开车过去看的时候，发现房子根本没人，这时王九龙才知道张九龄根本没搬过去。

　　“房子？”

　　张九龄控制不住地发抖，紧紧抓住王九龙留给他的唯一的西装，用手在大腿上掐出了一个痕迹。他不想在王九龙面前表现的那么懦弱，他也不想让王九龙觉得他可怜然后随便施舍点什么给他。短暂的失神，王九龙又在那边问了一句房子的事，张九龄才回过神来，“中环的房子吗？”

　　“对，不是说好以后住那里的吗？”

　　兴许是听出来了张九龄的气息不稳，王九龙刻意放慢了语速。

　　“可你……你没有告诉我具体位置啊，我以为……”

　　张九龄也是在发情期前一天打算偷偷去看看房子，想着以后可以买点什么布置一下的时候发觉王九龙根本没把地址告诉他。他才明白，其实无论说多么动听的话，他在王九龙眼里都比不过一个项目。被人砍了一刀后有了伤口，当伤口自己慢慢愈合的时候，却有人将正在愈合的部分用针一点点挑开，那种感觉会有多疼，张九龄懂，但从不说。

　　眼泪顺着脸颊无声的滑落，张九龄想不明白王九龙为什么要这么说。将手机倒扣在床上，张九龄清了清嗓子，又一次接起电话。

　　“对不起，是我的疏忽。那我们明天一起去看家具好吗？我去你家接你。”

　　王九龙也是忙忘了，见张九龄没怪他觉得应该是没有生气，于是用讨好的语气邀请张九龄和他一起买家具，房子毕竟是两个人都要住的。而且他发现张九龄的状态有些不对，像是在隐瞒他一些事，所以打算将人约出来，看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他。

　　无论王九龙会让他有多难过，张九龄都不想拒绝王九龙，拒绝每个能见面的机会。明天的身体应该会进入稳定期，然后就等熬过最后一天就结束了，赌一把又能怎样，最差的结果也就是在马路上晕倒了。“好，明早。”

　　张九龄夜里又吃了半颗安眠药，还给自己的眼睛做了冰敷让它看起来没那么肿，为了避免出事，在出门的半个小时前冲了凉水澡，打了抑制剂，又贴了白灼买的屏蔽贴，还特意拿了两个放在了口袋里，将拉锁拉上。

　　认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的张九龄下楼了，摆正方巾遮挡红肿的腺体，上了王九龙的车。

　　“吃饭了吗？”

　　王九龙见他脸色有些白，担心的伸出了手想摸一下张九龄额头的体温。

　　“吃了，去看家具吧，我没事。”

　　将王九龙的手挡回去，张九龄侧着身子闭上了眼。

　　为了避免王九龙看到身上的针孔，张九龄特意穿了长袖，早上来不及订外卖，他迫不得已打了一针葡萄糖勉强维持体力。

　　王九龙越发觉得张九龄不对劲，他们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每次他都能看到张九龄眼里的开心和期待，眼睛也是亮亮的。可这一次，他在张九龄的眼睛里只能看到红血丝，眼神也没有光。

　　闭口不说，王九龙压下心里的疑惑，打算买完家具再问。

　　“买这个吧，我喜欢，可以吗？”

　　张九龄扯了扯他的袖子，让他看一块深蓝色的天鹅绒毯。

　　大大的眼睛望着他，王九龙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我去说，让师傅直接送到家里，你在这等我。”

　　张九龄点了点头，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但其实他能感觉到自己已经湿的不行了，如果王九龙离他再近一点，他会马上瘫倒。

　　看着王九龙的背影，张九龄发现他今天穿的是休闲装，和以往的严肃冷酷不一样，今天就像一个大学生，像他曾经在校园里追随过的那个背影。

　　“说好了，我们去看床。”

　　王九龙将张九龄推到里侧，指给他卖床的地方。“其实家里的家具电器不缺什么，但床还是要你挑自己喜欢的。”

　　张九龄不敢坐在床上，只是用手碰了碰，他也不知道怎么挑，讨好似的看着王九龙。

　　王九龙绕过他，指了一个稍宽一点的，刚想回头给张九龄介绍，就发现他被小孩撞倒了，身上还被洒了可乐。“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我去趟卫生间。”

　　张九龄感觉自己的屏蔽贴被可乐打湿了，赶忙推开了王九龙的手，跑到了卫生间，都来不及锁门，堪堪推上，就扯掉脖子后面的屏蔽贴打算换上，结果拉锁和屏蔽贴咬合在了一起，他越拉就越拽不开，踩空了地砖，摔在了地上。

　　张九龄觉得自己这一刻一定狼狈极了，一定又丑又脏，一个上午的谨小慎微败在了屏蔽贴上。可他还是不能让王九龙发现，即使已经狼狈不堪。感受到了空气中具有侵略性的alpha向他靠近，肆无忌惮地释放自己的信息素，张九龄觉得自己完了。

　　意识模糊，张九龄想自己已经睡着了，王九龙不会来了吧，他真的倒霉死了。

　　王九龙等了一会见张九龄还不回来，察觉不对赶紧跑到了卫生间，还没进去就被浓烈的啤酒味吓到了，这么高浓度的味道，难道是……

　　“靠。”

　　王九龙踹开眼睛里压着火的路人，一间一间的找人，终于在最后一间看到了，摔倒在地的张九龄。“张九龄！”

　　恍惚中，张九龄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是我，怎么样？还好吗？”

　　王九龙脱下自己的外套抱起张九龄，摸了摸额头，发现张九龄已经烧了。

　　“你是谁呀？”

　　张九龄被抱在怀里，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凭借条件反射闻那人身上的味道，可也没能闻出什么。于是开始扑腾，反抗，想要跳出来，哪怕他已经没力气了。

　　“是我，王九龙。怎么样？”

　　王九龙紧紧抱着他，将自己的信息素释放出来包围着张九龄安抚他，即使他也开始受影响发晕。

　　“难受，哥哥。”

　　声音绵软又无力，像在同自己的兄长撒娇，语气中是满满的委屈。终于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张九龄开始掉眼泪，紧紧地抓着王九龙的衣服缩进他怀里，声音都是抖的，“哥哥，我害怕。”

　　“不怕，我们回家。”

　　听到张九龄叫他哥哥的那一瞬间，王九龙觉得自己的嗓子发紧，暗骂自己的粗心大意，竟然连张九龄是发情期到了都没发现。

　　上车之后，王九龙想把张九龄放在后座，可衣服上的手死死地抓着，无论如何都不放开。想起了领证那天张九龄说的他没有安全感，想起自己说的承诺，王九龙觉得自己的心这一刻被放在了油锅上烤，张九龄怎么会这么听话，他又为什么不将说出口的承诺记在心上。自责地低下头撩开张九龄的刘海，王九龙闭上眼落下一吻，然后小心地抹去张九龄眼角的泪，“对不起，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张九龄攀着王九龙的脖子，嘴里说着不要，缩在王九龙怀里掉眼泪。王九龙接受张九龄对他无条件的依赖，释放出更多的信息素安抚他。调整姿势将张九龄抱在腿上，用手扣住他的后脑勺，王九龙给顾洋打了电话。

　　

　    一切为了幸福！朋友们！三连走起！明天见！两个小时热度能破200嘛！我可以！

        感谢“？许万里”对阿珍的大力支持！seisei~

翔雷衍生 请勿上升

ooc 追妻火葬场 逐渐放下火柴

又名《杨晓翔找到了少的那根筋》（？）

 

 

56.

司机师傅到底没有跑够那两千的单，他按照杨晓翔给的地址将他们送到了目的地，用师傅的话说就是：“你们小情侣有钱闹别扭我可没时间陪你们玩，我媳妇儿还在家等我吃饭呢，拜拜了您内！”

杨晓翔和张大雷站在路边，目送着出租车潇洒地扬长而去。

张大雷分析道：“似乎被秀了。”

杨晓翔自然地接茬：“自信点，把似乎去了。”

 

张大雷下意识地笑了起来，杨晓翔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他们相拥而眠的那些夜晚。

杨晓翔紧紧握住张大雷的手，后者在那挽留的力道中回过神来，笑容逐渐淡了下来。

“钥匙呢？快把这破玩意儿打开。”

“你和我上楼，我就把钥匙给你。”

“你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踹墙里去？”

“踹吧，只要你跟我上去，踹没气儿了都行。”

 

这人怎么什么话都说！

张大雷气得直拍杨晓翔的嘴，捏着他的脖子听他“呸呸呸”了几声后才放开他。

杨晓翔忍着疼揉了揉后颈，坚持道：“所以我们上不上楼？”

张大雷骂骂咧咧地往电梯的方向走，损了杨晓翔一路。

 

57.

郭大林把车门关上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家，因为他遇到了他的前女友，笑容依旧甜美的小珍。

“大林！”小珍像是在楼下犹豫了很久，女孩的脸被冻得红扑扑的，只是郭大林这次没有心疼地脱下外套，将她拥入自己的怀抱。

他身上的衣服是张大雷的，况且他也不想再那么做。

郭大林把手插进衣兜，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把帽檐再压得低些：“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细心，只是他太友善，也太礼貌，小珍还是没能忍住，睫毛随着风的流向抖了抖，慢慢流下泪来。

她哭得很伤心，郭大林望向她，就像是看了一场如梦般的旧电影，鼻腔发酸。

“大林……”女孩抽泣着扑进他的怀里，崩溃地大哭起来。

 

她说她很想他，疯了似的想他。

她说她错了，她不会再骗他，也不会再和其他人有任何瓜葛。

她说她不要当明星了，她想回到咖啡馆，抱着一把吉他，唱他爱的歌。

 

郭大林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随即用力将她拥入怀里，女孩觉得他的泪很重，砸在肩膀上锥心的疼。

“乖。”郭大林决绝道，“这些保证，说给下一个人听吧。”

 

58.

栾书培打开门之后是蒙的。

他诧异地看向郭大林：“你怎么来了？”

郭大林缩了缩脖子钻进客厅：“我来叫你起床。”

栾书培看了眼挂在客厅的钟表——快凌晨一点。

刚睡了两个小时不到的男人默默地走到郭大林的身边，扯起他的领口淡定道：“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要不然在那只鸡身上没下的狠心我会在你这儿还回来。”

 

郭大林抿了抿唇：“小珍刚刚来找我复合了。”

栾书培震惊地“啊”了一声：“我靠！你俩什么时候分的手？”

郭大林镇定道：“就前段时间。”

栾书培又问：“为什么啊？”

郭大林舒出一口气：“她外面有人了。”

“……你等我一下。”

 

栾书培走进了卧室，出来时手里还拿着把枪。郭大林一下就傻了，他猛地扑了过去，把栾书培的手按了下来：“你要干什么！”

栾书培直勾勾地盯着门口：“拿那俩人的血祭天。”

郭大林的心都被提到嗓子眼儿了，他连哄带劝，终于是把栾书培手里的枪夺过来了。

 

郭大林谨慎地将枪放到了桌上，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你哪儿来的枪啊？”

栾书培撕开一袋郭大林买来的零食：“剧组的，我借来找一下灵感。”

郭大林反应过来：“假的啊？！”

栾书培白了他一眼：“真的我还有命活吗！”

 

说到命……郭大林突然想起杨晓翔的脸。

“栾哥，我承认我冲动了。”

“……你别说话了，我不想知道。”

郭大林迅速道：“我把大雷藏我家了，刚刚翔子把他绑走了。”

还没来得及捂住耳朵的栾书培：“……”

 

“等等。”栾书培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你是说，翔子去找大雷了？”

郭大林点点头，说了句是啊。

“……就在昨天，他把我手铐借走了。”

两人对视一眼，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画面。

“禽兽！”

 

（全文看评论）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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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期待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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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姐妹 @太阳下的沙丁鱼 @喂鱼吸 @monster芊 的打赏！mua！

Alpha的易感期在绝大多数情况下，算是一个不可控事件。

 

由于生理结构的不同，alpha本就比beta和omega拥有更优越的体力，战斗力和更强的攻击力。所以当alpha的易感期来临的时候，他们因为信息素的异常释放而引起的混乱几乎是无法避免的。Alpha信息素之间相互排斥，会引起双方心理焦躁甚至暴力冲突，而对于omega来说过量的alpha信息素更是被恶意激发发情的最大隐患。这种时候只有beta在身边并且帮助alpha在脖颈处喷大量的气味阻隔剂才能阻止事态进一步的失控。因此，alpha易感期爆发引起公共秩序的混乱甚至导致他人受伤的新闻也不算少见了。

 

目前医学上对易感期的先兆没有明确直接的定义，每个alpha由于个人体质的不同也会有完全不同的易感期周期和持续长度以及强度。易感期最直接的解决方法就是隔离，最大化减少对他人的影响，喷阻隔剂和服用信息素调节药物。当然，和Omega同理，伤害最小且治疗效果最佳的药物还是恋人的信息素。这是alpha一生中少有的极度依赖恋人的时刻，也是ao情侣比ab情侣和aa情侣幸运的地方。

 

好在大多数alpha的易感期都不会特别频繁，一生只爆发一两次的alpha也是存在的。比如王九龙，从他分化到现在，这算是第二次易感期。

 

张九龄抱着电脑把易感期的资料查了个七七八八，又问了医生朋友，才知道之前九思说偶然能闻到王九龙的信息素，还有他不寻常的发热情况，都可能属于alpha的易感期症状。

 

所以在后台的时候，其实大家采取的方式是正确的——隔离，喷阻隔剂，保持距离。

 

只是张九龄被“我男朋友被欺负了”的认知冲击到，反应过激了些。

 

他盯着电脑叹了口气，拿起手机给师弟们发了消息道歉。

 

没几秒就有人回了消息，他没看，把手机放回床头柜，看向旁边。

 

 

王九龙躺在他身侧睡着，呼吸很轻，睫毛长长的在床头灯下投出阴影。

 

像个小孩子。

 

张九龄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睫毛，后者随之一颤，然后王九龙睁开了眼。

 

“弄醒你了？”张九龄说。

 

王九龙摇摇头，“本来也没太睡着。”

 

他说着翻了个身，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白皙的肩胛骨上一道很明显的抓痕泛着红。

 

张九龄看着有点脸红，

 

他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

 

“刚刚……弄疼你没有？”王九龙坐了起来。

 

“啊。”张九龄回头撞上他的视线，“没有。”

 

 

王九龙盯着他看了两秒，像是有些不相信。

 

“我好像，”他烦躁地揉了把头发，“又控制不了自己了。”

 

“没关系。“张九龄把电脑合上放在一边，右手搭上他的肩膀，”这是易感期的正常现象。你别自责，我没事儿。“

 

王九龙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重心歪在一边靠在张九龄怀里，

 

“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啊老大。”

 

“没有。”张九龄回答地特别快，“你特别好，超级好。你别乱想，我知道你现在难受，这都是正常的，就像你五年前分化的时候一样，是一次很普通的易感期。无关控制力，无关性格人品，无关你够不够爱我。”他收拢的双臂，抱紧了男朋友，“你是我的alpha，我们理应共同度过这一切。”

 

 

王九龙突然在乱麻一样的思维和昏暗焦躁的情绪里看见一束光。燥热的心脏分支延展出的千万根恶魔拐杖触碰到一簇清新幽蓝的凉。

 

终于有人能在他的欲言又止里读懂他所有的犹豫和自卑，否定他的消极，告诉他不是的你不是个糟糕的人，并且不责怪他的矫情，体谅他的莫名。

 

 

有一滴眼泪渗出来，划到微笑的嘴角旁。

 

 

这也是张九龄第一次如此深切地体会到被男朋友需要是什么感觉。

 

他们仿佛对调了位置。王九龙的眼神每一秒钟都黏在他身上。张九龄想着用吸尘器吸个地，王九龙就跟怕他长翅膀飞了似的，抱着抱枕坐在那儿盯着他看。他吸楼上王九龙坐床上看，他吸楼下王九龙坐沙发上看。

 

张九龄其实还有好多事儿想做，得把他俩攒起来的需要干洗的衣服打包好给干洗店打电话约上门来取，得拖个地，得收拾一下乱到不行的茶几，得泡豆子泡米磨姜汁儿给王九龙熬桂圆红豆粥用，得把王九龙那双穿脏了的鞋刷干净。

 

他把这些东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一回头看见王九龙跟只大狗似的盘着腿抱着枕头在沙发上巴巴地看着他。

 

 

 

不是吧，我出现幻觉了？

 

我怎么觉得他身后有只大尾巴在摇呢？

 

白色的。

 

萨摩。

 

是狐狸犬家族的一员，原是西伯利亚的原住民萨摩耶族培育出的犬种。特征是萨摩耶的笑容……

 

跑偏了。

 

 

张九龄抬头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拉倒吧拉倒吧。

 

 

他洗了个手，往沙发旁边走，张开胳膊：

 

“来哥哥抱抱。”

 

他单腿跪在沙发上，膝盖陷进柔软的垫子里，然后他坐进沙发角落，怀里迅速贴进来一只大型犬。

 

“你是不是没那么烫了？”张九龄用嘴唇试了一下王九龙额头的温度，问。

 

王九龙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张九龄手放在他后脖子上，一下一下摸着，

 

“赵医生让我给你煮桂圆红豆粥。”他说。

 

王九龙闭着眼睛趴在他怀里，喉咙里发出一个音节

 

“嗯？”

 

“说治心悸有用。”张九龄解释。

 

等了几秒，王九龙终于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你知道咱家红豆和米放哪儿吗？”

 

“……不知道。”张九龄说。

 

王九龙又沉默了一会儿，好像说一句话要中场休息两分钟。

 

“点外卖吧。”他懒懒地吐字。

 

“要不还是我……”张九龄挣扎。

 

“点外卖吧。”王九龙重复。

 

“好嘞。”张九龄从善如流。

 

 

 

张九龄点了桂圆红豆粥，还在那家店点了青菜小炒，米饭和酸奶饼。

 

病号表示没胃口，但他饿啊。照顾巨型犬真的很费体力的。

 

下单成功后他鬼使神差地打开淘宝在狗粮界面里转了一圈。

 

 

纯粹自娱自乐。

 

 

“你头发长了楠楠。”张九龄扒拉扒拉胸前的脑袋，“你还有哪儿难受啊，除了心慌。”

 

 

“没了。”王九龙说，“就是心慌，想抱着你。不想动，不想见到别人。”他皱了皱眉，“烦。”

 

 

“奥。”张九龄戳戳他的脸，“起来接个吻。”

 

王九龙撑起身子，捏着张九龄的下巴吻上去。咬着他的下唇吸吮，舌尖暧昧地纠缠在一起。深深浅浅，吻得张九龄有点缺氧。

 

“喂，”他推开王九龙，呼吸有些乱，“你这哪儿有烦的意思啊？”

 

王九龙低垂着视线，和他鼻尖抵鼻尖

 

“你要是聊这个我可就不烦了。”他笑着说。

 

 

门铃响。

 

张九龄拍了男朋友一下

 

“起来我去拿外卖。”

 

 

王九龙下意识想说我去，又想到自己的状况，他在张九龄嘴唇上又亲了一下，起身放他去开门。

 

 

张九龄开门的时候他往沙发另一侧躲了躲，感觉坐到了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是张九龄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几条未读微信。

 

他和张九龄的手机对对方都是公开透明的。倒不是涉及到情侣之间信不信任，主要是他俩在搭档后期就已经是可以解开对方手机的人了。觉得没什么可瞒的，有时候公司的消息上传下达也免不了要用对方手机。这个习惯就一只延续到现在。

 

 

他顺手解开锁，上面几条是师弟们的回复，说没关系都理解的，问自己情况怎么样的。

 

再往下，有一个他不熟悉的头像。备注是陆冰。

 

他说，“明天一起吃饭吧。”

 

 

王九龙皱了皱眉。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皱眉，总之这条消息让他此刻不是很舒服。

 

 

内心深处本就存在的占有欲，突然被无限放大了。

 

他把手机扔到一边，闭上眼深吸了口气。

 

 

他第一次分化的时候就直接进入了易感期。那是种从来没体验过的感觉。有一股莫名其妙又无法控制的力量从心底生出来，跟空气摩擦被啪的点燃，火势迅猛地把他整个人吞噬。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在冒火。烦躁，想破坏所有能看到的东西，抗拒接触，抗拒别人的靠近。

 

还好那时候是在家里。妈妈察觉他的不对劲后立刻去找医生，他被爸爸关进房间里。那一天他并不好受，他像一头困兽，焦躁地扯自己的头发，用了很大的力气控制自己不摔东西。后来实在忍不住，撕碎了自己的床单和一件衬衫。

 

 

好在他第二次发作时他有张九龄，有对于他来说完美适配的药和养料。他大概永远不会忘记他被张九龄护在身后的那个瞬间。那时候他看不清东西，也听不清东西，但就是很奇妙地感应到了张九龄。他睁开眼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小小的一只，拦在自己面前，为了保护自己而发怒，为了自己的痛掉眼泪。

 

张九龄把腺体露在他眼前时他不敢动，他害怕张九龄像早上一样推开他。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把指甲掐进肉里，告诉自己不能咬，老大会生气。

 

但他的男朋友坚定地说“咬我。”他那时候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如果世上真的有神的话，也许就是他了吧。

 

这是高尚的救赎，也是自私的占有。

 

他对张九龄的爱和忠诚，在那一刻被自己体验了个极致。

 

所以易感期对他来说，只有一种感觉。

 

他不能没有张九龄。

 

他会死的。

 

 

“王大楠！“张九龄吼道。

 

王九龙眨眨眼，视线对焦

 

“啊？”他说。

 

“想什么呢你，叫你好几声了。”张九龄坐在他旁边，把勺子递给他，“要不要糖？”

 

“不要。”他接过勺子。

 

张九龄点点头，拆开外卖的包装袋。

 

“楠楠小朋友可以把这碗粥喝完吗？“张九龄用哄孩子的语气问。

 

“不可以哦。“王九龙说。

 

“啧。”张九龄拿起筷子瞪了他一眼，“不像话。”

 

“我尽量吧。”王九龙扯着嘴角笑了下。

 

“不想笑就别笑了，真难看。”他腾出手来又摸了一下王九龙的额头。

 

 

 

吃外卖的好处是，不用洗碗。

 

王楠楠小朋友在他的监护人的监督下吃了一半多的粥。吃完嘴都不擦就往监护人身上靠。

 

监护人不厌其烦地把包装盒收拾好扔到垃圾桶里，拖着身上的树袋熊去洗了个手。

 

他有点犯食困，靠在床头半睁着眼看手机。

 

“你上次说想要的相机，我在官网上看了一下……”

 

“想要你。”王九龙突然说。

 

“什么？”张九龄回头看他。

 

王九龙安静地坐在他旁边，说着让他安静不下来的话

 

“想要你。”他凑过去亲张九龄，伸长了胳膊把床头灯关掉。

 

屋里陷入黑暗。

 

王九龙低声地说

 

“我病了，明明你就在我面前，可我还是好想你。”他的手向下寻找，和张九龄十指紧扣。

 

“想把你融进我的骨血里，没有一点点距离。”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几乎变成了气音

 

“没有你，我会死的。”

 

 

张九龄用另一只手揽上他的脖子，屈膝用力，把王九龙压在床上。

 

他把他抱紧，嘴唇贴着他的脖子说话。

 

 

屋里没有拉窗帘，月光坦荡圣洁地洒进来。

它应该不会偷听。

 

于是只有张九龄心尖上的人听见了那句话。

 

 

他说，“别怕。”

 

TBC.

 

 

 

性转90 ，又雷又沙雕

本节目由 ：

"澋 "  "独角博木" "长垣县淇淇" "老字号半瓶醋咣当传承人" "黑茌茌" "按时。" "晴天VN" "婧呀婧啊"  "弥赛亚" "草莓牛奶喝银桑" "小马小马嘚嘚驾" " 壁榭" 

联合赞助播出…

感谢本节目冠名商： 

"沙雕文爱好者协会 - 我一定要给三连，不给三连我难受" 全体会员的大力支持。

插播一条不重要消息： 

看看置顶 

20万字本子带回家，看够还可以糊厕所

我觉着调印的时候好多人说要买呀，你们驴我，嘤嘤嘤

大骗子

然后才是正经warning： 

这是BG车，正正经经BG车

非常车的那种车 

想好你再点，看了觉得不OK出来ky不可以哦

想好了点这儿 

我微博的置顶 

去评论里面找对应链接

密码是九龄儿4位数阿拉伯数字昵称 

单独问不密码不理的

#题目要素过多对不起

#娱乐圈au #金主梗 #破镜重圆#8k+注意

#温柔散漫大明星龙X深情总裁金主龄

#BGM：Blueming-IU ，请搭配食用！

#论坛体番外【龙龄论坛体】点击即看王·CP绝缘体·九龙铁树开花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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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王九龙上保姆车的时候，车载广播里正好在放张九龄回国的消息。

早春的微风还冷，却很温柔地裹着他，随他涌进温暖的密闭空间中。

前面的广播在大讲特讲张九龄显赫的身家背景，王九龙却只不动声色地支着下巴望向窗外，淡黑色的虹膜反射出路边郁郁葱葱的浅绿树冠。

经纪人和助理早就和他混熟了，没什么拘束，很大声地在谈论张九龄，以一种几近敬畏的口吻，预测接下来几个月娱乐业会不会整个变了天。

王九龙轻轻皱了皱眉心。

未免太大声了。

“哎对了王九龙，”经纪人小姐和助理八卦一会儿，正色了叫他，王九龙听见那极具魄力的女声从前面响起来，“晚上记得对人Chloe温柔一点，最近正赶上宣传期，你配合点公司哈。”

Chloe是指他上部戏的女主角，两边公司都攒着劲儿，打算趁宣传再炒一波热度，争取把他们推成国民CP。

王九龙懒懒靠回靠背，疲惫地抬手捏了捏鼻梁。他向来不喜欢这种捆绑营销，浅浅叹口气，撇撇嘴道：“知道了知道了。”

无视经纪人小姐不满意的眼刀，王九龙仰着头闭起眼睛，努力地想了想那女孩子长什么样子——这可不怪他，他拍的是业内金牌编剧所作的悬疑向电影，男女主的对手戏本来就少，再加上杀青后制作的时间，至少得有大半年没见过彼此了。

嗯……对方好像有一双圆圆眼睛来着，有点婴儿肥的脸颊，还有烟粉色的嘴唇，看起来总是很水润的……

马上有张脸响应他的召唤，从脑海中极深处跳了出来。

那是张有着黑色短发的，属于男生的脸庞。在冲着他微笑，很甜的样子，葡萄眼儿弯成亮晶晶的月牙。

王九龙一怔。

紧接着其他回忆也违背主人意愿如潮水般涌现，对方言笑晏晏的时候，故作生气的时候，泫然欲泣的时候……那些神情越来越生动，于是画面场景声音被一同渲染出来，如同千百个电影分镜充斥在他脑子里，几乎让他招架不住。

王九龙像骤然坠进记忆的海，已经开始失重缺氧，却还一直往下掉。周围是冰冷的蓝色海水，而这些回忆在触不可及的远处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始终晕开小小的一片光辉。

他咬紧了牙，强迫自己睁开眼，才又回到陆地上来，看见米色的皮质车顶，皮革被钢铁车身撑开，细致纹理处泛起白色。

于是决心摆脱回忆的他又想起对方精巧的蝴蝶骨，也是这么撑开肌肤纹理，尤其是跪趴着的时候，那块皮肤便也显出一种苍白又带着绯红的可爱颜色。

……糟糕。

王九龙挫败地用手掌盖住脸，阻止自己的思绪再发散下去。

经纪人小姐从后视镜看见他的动作，也只觉得他是太累了，随口道：“对了九龙，下一部戏的剧本你看完了吗？”

王九龙混乱的脑子一滞，眨了眨眼睛，突然跳起来去拍正在开车的助理肩膀：“停一下停一下，我剧本忘在公司了！”

  

01.

王九龙醒的时候，脑子里还晕乎乎的，完全搞不清状况。

他只记得经纪人小姐他们要先去晚宴做交接，而自己半途下了车打算拐回公司，然后……

然后就被人劈了一记手刀在后颈，随即天旋地转，世界以黑暗落幕。

周围大概是个地下室，光线很昏暗。他的手被反缴在椅子后，只能稍稍动动肩颈，略做挣扎。绑着王九龙的手铐内侧是特制的，内侧垫了厚厚一层棉花，椅子也是昂贵的皮质软椅，除了双手被反缴这一点，倒像个大爷似的。

只是脑干还残留着鲜明的痛意，叫他微微蹙起眉心，忍不住轻声“啧”了一句。

于是前方猛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很疼吗？”

是放得很温柔的语调，配上略略喑哑的音色——这声音，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王九龙心尖一抖，由于突然的冲击大脑都空了，下意识去追寻这个久违了的声音。

声音的主人就在他面前，一如记忆中般地微笑，葡萄眼儿弯成亮晶晶的月牙。

王九龙的唇抖了抖，却无法在一片空白里找到合适的开场白。

自己有多久没好好看过他了？王九龙有点恍惚。

突然间那年冬季的所有记忆都复活，愉悦交织哀伤，叫他连呼吸都觉胸口抽痛。

他胡乱想，如果那些人知道他们所惧怕的，即将接手娱乐行业顶尖公司的张九龄，就是面前这个眸子清亮、脸颊软软，看起来简直像个高中生的男人，不知道会不会幻灭。

而张九龄此时也满心想着他。他的目光慢慢移过王九龙的脸，就是这张脸，在每一个黑夜中的绮丽幻梦中折磨着他。他浅褐色的温柔星眸，长长的睫毛，和漂亮的乳白色皮肤。

近两年娱乐圈发生了很多大事，王九龙的走红算一件。

圈子里谁人不知，郭家的表少爷惯是个讨人喜欢的，待人如春风拂面，绅士又克制，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与那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本家少爷简直是天差地别。全网八百个女艺人恨不得个个把他列成择偶标准，他听了也只淡笑着踢皮球：“老师们都是开玩笑的，当不得真。”

张九龄好恨。

他没想到自己前脚出国后脚王九龙就进了娱乐圈，听到消息时满脑子都是王九龙弯着唇对别的男人女人露出璨璨笑容的画面，说是气疯了也不为过。

现在这个折磨他的罪魁祸首就被绑在椅子上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他微笑起来：“好久不见啊，王九龙。”

他看着王九龙还是一脸怔愣的模样，长长的漆黑眼睫在抖，薄红的双唇微张，总算是有了点得意的感觉，弯身凑近仰着头的对方。

彼此的气息被热意蒸腾，气氛愈发暧昧，一度和王九龙肮脏混乱的梦境重合。

“……你回来了。”

王九龙总算是找回一点理智，记起两人已经分手的事实。他撤回视线，苦涩地淡笑起来，“听说你在北美那边发展得很不错。恭喜。”

他的声音平静，掺杂了一点刻意的冷淡，无形间在两人之间筑起无形的玻璃高墙。

这种态度很显然惹到了张九龄。他的笑渐渐冷掉，索性分开双腿直接坐上王九龙的膝盖，捏住他下巴强迫他直视自己：“你看着我。”

对方似乎很认真地在生气，脸颊鼓鼓的，狠狠拧起眉心，气呼呼地瞪着自己，奶凶奶凶的小模样让王九龙想起炸毛的猫儿。他的重量对王九龙来说也不算什么，反而是沉沉的，让心也有所依附的感觉。

温度隔着布料一点点渗透，由于穿得厚，体温变成另一种暧昧的暖意。于是一部分的王九龙在努力地做柳下惠，而另一部分则在懊恼为什么自己的手被绑着，不然就可以将他抱得更紧了。

“什么事？”他现在只能全力保持清晰的思绪，不然就要全然被对方傻傻牵着鼻子走了。他听见自己像个机器般说着机械的话，只有无边无际的心痛提醒他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张九龄的眼睫微不可查地一颤。

想起要说的话，他现在才开始有点觉得脸热。

他深吸一口气，干脆抱住王九龙的脖颈，将下巴放在他肩上，避免被对方看见自己红起来的耳颊。

“你不是混娱乐圈么。”王九龙听见张九龄低低的声音垂落在耳畔，迅速漫开一片酥痒：“那我，要做你的金主。”

王九龙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句话。

他偏过头去看张九龄，见他的眸子在昏暗的室内闪闪发亮，像一片潋滟的光华。大脑一片空白的王九龙愣愣看着他的脸，只觉得心悸不已。

张九龄终于把想说的全说了出来，顿觉一片轻松。他勾着王九龙的肩膀对他拉开势在必得的笑容，低头贴过去用尖尖虎牙轻咬他敏感的耳尖，恶作剧般轻声低语。

“王九龙，我要包养你。”

 

03.

王九龙在踏上红毯的那刻，已经调整好了状态。

今晚是一个大型慈善晚宴，换言之，是个攫取曝光度的好机会。

王九龙从车上下来，身穿裁剪合身的浅灰色西装，头发被梳上去固定住，清清爽爽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英俊漆黑的眉眼。深灰领带上做工精巧的领带夹镶着泛光的黑曜石，和低调的宝石袖扣色彩相衬。

他在红毯前等了等，轻笑着向主持人微微颔首示意不着急，片刻便有另一辆车停下来，一身银白色小礼裙的女孩子拎着裙摆轻快走来，新做的栗色卷发蓬松丰盈，衬着对方的娃娃脸更添甜美。

她朝着王九龙不好意思地微笑，由于走得急，脸颊透出可爱的酡红：“九龙老师久等啦。”

“没关系。”王九龙微笑，余光瞥到周围的闪光灯疯狂闪烁起来，微微叹了口气，“先进去吧。”

也是时候该跟公司提提意见了。

之前他着实浑浑噩噩过一段日子。那时他还觉得这些CP炒作只不过博取流量的手段，真真假假难以明辨，既然公司觉得有必要他也还可以忍受。现在只是听见铺天盖地的咔嚓声，他却已经开始浑身不适了——

还是因为那个人回来了。

张九龄的存在犹如吸铁石一般，而他生活中所有的碎片都能被摇摇晃晃吸附上去，于是整颗心也开始渴望栖息在他身边，厌倦在风中游荡。

只不过今夜王九龙还没办法爽约，他如果此时撂挑子走人，女方势必会手足无措。娱乐圈水又深，到时候说不定会被媒体怎么编排呢。

他垂着睫毛出神，Chloe已经将小手放进他臂弯里，似乎是鼓起勇气冲着他笑了一笑，露出可爱的梨涡：“老师，我们走吧。”

王九龙表情一滞。他看惯了风月场，哪里感受不出来这少女怀春的心思，可眼下也只能苦笑。

喜欢这东西就是没个准头。你以为你爱的那个圆圆亮亮、高高挂着的东西是月亮，其实只是一盏灯。

还是别人家的灯。

在红毯上被闪光灯轰炸了几分钟，媒体似乎对他与Chloe这组合大感兴趣，不停喊着：“请看这里！”王九龙扬着浅笑，很好脾气地换了几个姿势。进内场的时候，趁着周围并不拥挤，Chloe小小地冲他微笑起来：“老师今天真的好帅。”

王九龙一怔，正不知怎么回话，就一眼看见经纪人小姐和助理已经就座，正冲着他招手。臂弯里挽着的女孩子便很有眼色地放开手，善解人意道：“老师您去吧。”

王九龙松了口气，于是也顺坡下，冲她礼貌性地一颔首，刚迈开一只脚就瞄到二楼观赏台有张熟悉的面容，正黑着脸凶巴巴地瞪他。

王九龙：“……”

他尴尬地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挪到座位上坐下，却仍觉得如芒在背——张九龄送他领带夹的时候，可没说今天也会来啊！

他突然开始有点不安。

自己今天这身应该还可以吧？发型是临时做的，张九龄会不会觉得不好看？说起来下午他发现张九龄瘦了好多，下巴尖出来，连锁骨也能盛住一方阴影。他也还没来得及问问他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在国外有没有习不习惯，有没有……

有没有想他。

一时间心旌摇荡，王九龙忍不住悄悄偏头往二楼看了一眼，一下就撞进那对墨玉似的眼眸。

张九龄今晚也很好看。

他身上是纯黑色的西服，昂贵布料熨帖地勾勒出身线，目光沉沉地与王九龙对视。此时的他好像又和下午窝在自己怀里的人不一样了，眉眼间带了点阴郁的压迫感，利落的漆黑短发强调了出众的五官，修长指尖懒散地托着脸颊，倒是有点像传闻里商业大佬的样子了。

王九龙一时有些恍惚，却见张九龄突然拿起文件袋挡开他人耳目，朝他挑衅似的勾了唇角，嚣张地扬起眉抛来一个飞吻。

噗。

王九龙忍着笑转回头去。

什么商界大佬，都是装的。

分明还是个小笨蛋。

 

04.

舞台中央的大灯璀璨地亮着，主持人在微笑着念无聊的开场白。王九龙环视一周，嘉宾席的大家都还保持着姿态，男明星露出八颗白牙冲镜头微笑，一副儒雅模样，女明星则是大多风情万种地并腿坐着，悄悄挺直腰背绷出漂亮的肩颈线。

秀场即战场，他懒得凑热闹，挑了最左边的位置，倒是能很好地避开摄像机。经纪人小姐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看工作群的消息，不知道那面来了什么新通知，皱起眉悄声道：“张九龄居然也来了。”

旁边的小助理一惊，讶然道：“啊？之前内部消息不是说不来吗？”

王九龙默默偏过头去，假装听不见他们的窃窃私语。

“不清楚。好像是临时变动。”经纪人小姐语速很快，“再过几天他就要接他爹的班了，现在多少人正蠢蠢欲动呢。”

小助理啧啧几声：“他本人真挺励志的，我记得之前他被董事会搞过一次，不是失踪了半年，据说连命都差点没了吗。”

经纪人小姐白他一眼：“你都哪儿看的这些豪门秘辛啊？有这个功夫怎么不对自家艺人上心一点，谁知道这些故事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

王九龙的目光仍然在台上，眸子却亮晶晶，将他们的话尽数收入耳中。

他还记得那个飞雪的午后，被他捡回来的男生脸色苍白地依靠着床头，明明腹部的伤还在渗血，连能不能挨过下一个冬夜都说不准，却眸光坚定，对他许下一生的承诺。

“从今往后，这条命就属于你了。”

他正出着神，经纪人小姐一拐子怼在他胳膊上：“待会儿记得去看看能不能和他搭上话，混个脸熟，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嘛。”

王九龙：“……”

他叹口气，浅浅微笑起来：“也不用这么着急。”

“不用着急个屁！”经纪人小姐毫不在意形象地爆了句粗话，“你知道有多少人收到风声知道他今晚来了吗？我看你要是慢一点，人家放个屁你都抓不住！”

王九龙：“……”这倒也不至于。

他不知道怎么跟经纪人解释，只好哭笑不得地举手投降：“行了行了，我待会试试……”

试试就试试，你到时可不要被吓到才好。

 

05.

这种晚会惯是无聊的。王九龙顾忌着摄影机不敢频繁地偏头去看张九龄，寥寥扫去几眼，也只能看到那边多了不少人，一时间人头攒动，淹没了张九龄的眼睛。

王九龙挑起眉心，倒也不是很意外。

经纪人小姐说的没错，国内娱乐行业有百分之三十的流水都仰仗着张家，他们想巴结张九龄，也是完全意料之中的事。

他却无动于衷，垂着睫毛，慢条斯理地剥开巧克力外层的金箔。

想巴结便巴结吧，张九龄若是这么好对付，他也不至于被迷得团团转了。

经纪人却突然推推他，小声道：“张九龄起来了……他要去哪？”助理坐在一边吃小蛋糕，唇边沾着一点白色的奶油，囫囵道：“上厕所呗，还能去哪儿。”

王九龙偏头望过去，张九龄正低着眼下台阶，明明步子闲适表情轻松，全场的呼吸声却似乎都被调小了音量似的。

隐秘的注视汇聚在一点，所有人都在猜测张九龄的目的何在，连主持人的笑都僵硬了些，生怕这位大爷是来砸场子的。

小助理跟着王九龙娱乐圈摸爬滚打，什么大明星没见过，此时也愣愣说：“有钱人真好，上个卫生间也跟皇帝出恭似的。”

王九龙忍不住喷笑出声，回头给助理扯了张纸巾：“快把嘴擦干净。”

助理接过来在脸上搽了，傻着脸道：“怎么了？有人拍到啦？”

王九龙言简意赅：“待会就有了。”

张九龄来这晚宴，也许有三分是于公，剩下那七分，王九龙可以毫不犹豫地断定是因为自己。

他又剥了一颗巧克力，浓厚的醇苦味道在口腔漫开，体内的多巴胺嗅到美妙气味，立刻开始大量分泌，给人以摇摇欲坠的虚假幸福感。

张九龄在朝自己走来。一步一步，将距离缩短。他的脚步声淹没在不甚安静的观众席，王九龙却听得清楚，仿佛天地俱静，只有他的每一步，慢慢与自己的心跳声重合。

昏暗地下车库并不是王九龙设想好的重逢场面，他总觉得应该换一个更隆重点的场景，此时就很适宜。

纷乱的人影作为背景，错身而过的间隙，露出张九龄的轮廓。

张九龄的目标已经很明显了，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地悄声咬耳朵，经纪人小姐吓得不轻，压低了声音问他：“怎么回事？你惹过他？”

王九龙挑起眉尖，嚼着巧克力心情很好地眯着眼：“……差不多？”

毕竟到现在还没答应包养的事呢。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经纪人小姐倒吸一口凉气，焦头烂额地开始整理衣裙道，“待会跟我一起给人家赔礼道歉！”

王九龙不置可否，还没来得及解释，便听见张九龄的声音响起来，是对着小助理的：

“麻烦让让，我想过去。”

小助理显然没弄清楚状况，痴呆着表情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很敬畏地看着他走过去。

于是张九龄便站到了王九龙身前来，冲着面色苍白的经纪人小姐一乐，似乎存了捉弄的心思道：“你好，我是张九龄。”

“你……你好。”经纪人小姐汗颜，“您有何贵干？”

她咬着牙瞪了王九龙一眼想叫他有点眼色，结果那男人还老神在在地剥着巧克力，面上一派轻松，差点没让她背过气去。

“没什么大事。”张九龄像只小狐狸般笑起来，眸光晶亮，身后似乎有毛绒绒尾巴也随着摇摆起来，“我就是对您的艺人——”

他的目光转向王九龙，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对他一见钟……唔！”

一直无动于衷的王九龙突然抬手往他嘴里塞了颗巧克力球，张九龄还没反应过来就尝到化在舌尖的浓郁可可香，紧接着被王九龙一把扯回身边坐下。

于是他也不接着说了，乖乖抿着唇品尝投喂来的巧克力，很坦然地坐好，还非要靠着王九龙，将肩膀和他亲密地紧紧贴在一起。

经纪人小姐颤颤巍巍地问：“一见……什么？”

王九龙眼也不眨地接话：“一见如故。”

经纪人小姐：“……”她傻傻去看王九龙身后的张九龄，只见他很满足地弯着唇角，对自己狡黠地轻轻眨了眨眼。

经纪人小姐欲哭无泪：为什么更混乱了……？

她僵硬地想去向助理求助，却见那倒霉孩子一脸委屈地蹲在地上。

小助理：我的座位被大佬抢了啦！

 

06.

经纪人小姐自从张九龄坐在他们旁边就开始坐立不安，总觉得大厅里那些隐秘的探寻视线都快在她身上烧出洞了，更别说工作群里已经连发四十条微信轰炸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宴会已经接近尾声，她悄悄探头看一眼，那传闻中手腕铁血雷厉风行的大佬居然在座位上睡着了，薄薄眼皮上下合着，倒真像个少年。

王九龙不动声色地直起身挡住她视线：“怎么了？”

经纪人小姐气结：“你还问我怎么了？”她欲言又止，“你和张总……到底怎么回事？”

王九龙摸着下巴想了想，很中肯地回答：“我俩闹掰了。”

经纪人小姐咬牙切齿：“呸！那你还给他盖衣服？”

浅浅睡着的张九龄，身上搭着的正是王九龙的西装外套。还被人很细致地掖了下巴，整个肩膀都被好好地盖了个严实。

此时只穿着浅色衬衫的王九龙单手支着下巴，面不改色：“太凉了，怕他感冒。”

“……”经纪人小姐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俩以前有什么事我不追究，但你得告诉我现在你们是什么关系，我好向公司交代。”

什么关系……

王九龙回头看了看在梦里咂咂嘴的张九龄，长长的睫毛像静滞的羽毛。

他突然觉得答应张九龄也不错。

虽然被包养听起来很挫，但能光明正大地看他见他赖在他身边，未免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于是王九龙回答：“那我正式跟你介绍一下。”

下一秒，经纪人小姐看见，自己带了三年的艺人绽开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笑容，常沉积在眉眼间的冷郁一扫而空，漂亮的眼眸终于焕出璀璨的光彩，仿佛明亮月华，照亮这昏暗一隅。

她听见对方的声音轻轻响起来，虽然压低了，却仍能捕捉到其中微妙的愉悦。

“我目前的个人投资人，张九龄。”

经纪人小姐面色惨白，抖着嘴唇不敢置信：“那不就是金……”

她张张嘴，碍于场合没能说出来，只颤巍巍递了个小蛋糕过去。

“大哥抽，呸，快吃蛋糕。”

王九龙满意地点点头，刚想抬手去接，却被人扯住了袖肘。

张九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侧身倚在靠背上，表情还残留着刚醒的朦胧，声线有点哑：“……我饿了。”

他坐起来，西装外套也顺势滑落下去。他低头看看，呆呆地把手从两只袖子里伸进去，把整个西装反穿起来，也不考虑合不合身搭不搭配的问题，很乖地窝在明显大了好几个size的外套里朝王九龙眨巴眼睛。

于是王九龙很体贴地找了个塑料小勺，连着小蛋糕一并递给他。张九龄伸手，却发现袖子太长，连手指都露不出来了。

蹲着的助理人都傻了，他看着传说中的大佬朝自家男神很依赖地伸出胳膊，完全不符合人设地委屈道：“袖子。”

下一幕更惊恐，他们惯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艺人露出个无奈的浅笑，居然任劳任怨地开始帮大佬卷袖子？？？

小助理好想大喊一声：“这什么魔幻现实主义！”

他有点害怕地往经纪人小姐那里躲了躲，怯怯道：“姐……这什么情况？”

经纪人小姐看也不看他，嘴里念念有词，一双眼睛黏在这俩人身上，似乎还在幽幽发光。

小助理靠近了，才听见经纪人小姐的喃喃念叨：“谢谢谢谢嗑到了嗑死我了……”

小助理：？

 

07.

一直到最后的大合影，王九龙都没离开过座位。

张九龄一直在他身边，他根本也想不起还得走动一下。而且这黏人的小麻烦精已经够引人注意的了，他最好整场都安静点儿，不然就要被压着当靶子打了。

他就如此沉寂了整个流程，直到最后全明星合影，避不过去只好起身。

张九龄却没参加商界名流们的合影，连工作人员来催时还大大咧咧反穿着王九龙的外套，直接懒散挥挥手，四两拨千斤地拒了：“我还没正式上任，名不正言不顺，不够格呢。”

工作人员无法，只好回去了，只剩张九龄一个人坐在台下，浅笑着看一群有头有脸的明星合影。

跟选妃似的。

台上的王九龙默默吐槽。

明星们也很有觉悟，混娱乐圈的消息都很灵通，一早就知道那是张九龄，一时间心底那口气都悬了起来，几十张脸对着镜头露出最漂亮的表情，身体却在暗暗争斗。

王九龙懒得往里挤，他站在最边上，正好瞄到第一排一个女星风情万种地扬起下颌，另一个则摆动起细瘦的腰，不由警铃大作，回头去看张九龄，用眼神警告他：

“你不许看。”

张九龄无辜地摊开手，又轻轻挑起眉，那意思是“我没看，你也不许看。”

隔着浑浊空气，王九龙很轻易地捕捉到张九龄眼里的认真，不由心头一动，胸口沉甸甸晃荡着的不知道是满足还是得意，便朝他弯起唇角，绽开一个露出白白齿尖的笑容。

摄影师在喊：“三——二——一！”

这一刻便被定格为永恒。

＊

当晚王九龙上了两条热搜。

一条是“王九龙Chloe牵手”，点进去是媒体拍摄的红毯图，Chloe挽着他的胳膊，两个人对着镜头露出公式化的微笑。下面的粉丝几乎都是王九龙的，千篇一律地控着评：“合作过而已，抱走哥哥不约。”

这种东西王九龙早习以为常了，何况公司也提前报备过。他接着往下翻，又看见一条热搜——“王九龙 找错镜头”。

王九龙：“……”

他溜号溜的太明显，大合照里显然没看镜头，被他那群“假粉丝”揪住了在微博上嘲笑他找错镜头，被笑了八千多条。

王九龙哭笑不得，也懒得解释，在微博上乖乖写“对不起下次一定看镜头”，半个小时便有了两万转。

然而这两条热搜在榜上只存活了两个小时，之后居然莫名其妙地在十几分钟内销声匿迹了。

幕后黑手张九龄拍着胸脯跟王九龙夸口：“你男人我的公司里可是兼具地表最强公关部和法务部，跟了我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王九龙面无表情地把坐在他膝上邀功的嚣张小孩抱起来扔回大床上，语气由于愉悦轻盈地扬起来：“第一，地表最强法务部是迪士尼，第二……”

他微笑着扯开领带，慢条斯理地将对方的手束缚在头顶：“我才是你男人。”

 

08.

凌晨两点，王九龙还没阖上眼。

张九龄似乎很累，他听说张九龄和他爸谈的回国条件，是使北美市场的业绩增长200%。

大概这三年对张九龄来说，睡觉都是件奢侈的事吧。

其实在王九龙的设想里三年不算久。他想过他可能会等五年，十年。不是有本书写我等你到三十五岁，王九龙居然觉得也还可以。

但是他看到张九龄的那一刻，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这三年太久太久了。

王九龙微笑起来，给躺在身边男孩掖好被角，这动作使他恍惚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每晚都这么做过。

他自小被寄养在舅舅家，仆人们叫他表少爷，哥哥舅舅都对他很好，他却总觉得格格不入，终于在初冬的那场雪里，留下一纸书信，逃离了那里。

他用身上仅剩的钱租了一间地下室，头开始一个月过得很苦，但他第一次感受到身为一个独立个体，而不是永远依附着舅舅家的菟丝花。

捡回张九龄的时候是寒冬，这个男人腹部有很长一道刀伤，流出来的血染红了白墙。王九龙若是不管他，在天寒地冻的冰雪中，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张九龄就这样和他生活在一起，他们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来历，却不妨碍他们作为两个普通人，普普通通地相爱。

那半年是王九龙人生中最快乐的半年，他们一起做饭做家务，一起选购家具装点那个三十平米的蜗居，一起支撑起一个家。他有时也觉得张九龄很忙，却从来没问过——他能感受到张九龄爱他，这就足够了。

后来的事很狗血，他哥找上门来，他却不在，正好和张九龄打了照面。

当时的情况很尴尬，因为这两个人早就相识，郭麒麟和张九龄大眼瞪小眼，彼此都一头雾水。

随后，建立在隐瞒之上的平静生活全线崩盘，张九龄借着郭麒麟与他的父亲取得了联络，而他也被舅舅要求回家。可是王九龙没办法接受他与自己在一起时满脑子都想着复仇，张九龄任他发泄，也从未辩解，只是一周后就坐上了前往北美的飞机。

张九龄真的比他明白。他们都太弱小了，在权力和资本面前只能随波逐流。在强大之前，不配拥有爱人。

张九龄走后的第二周，王九龙踏进了娱乐圈。

王九龙知道张九龄家里大部分产业都是娱乐业，如果他能做得好，也许能早一点与他重逢。

于是他们终于重逢。

＊

往事如同云烟，王九龙轻轻叹气，下一秒张九龄翻了个身滚进他怀里，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按在他胸膛上，冰得王九龙一个激灵，更清醒了。

他哭笑不得地将对方冰凉的手收进怀中给他捂着，顺便将空调调高几度。反正也睡不着，索性摸到手机打算再网上冲浪一会儿。

再次点开热搜，居然又有一条自己相关飘在热门话题上，王九龙扫了一眼，竟然叫＃王九龙 霸道总裁爱上我。

王九龙：？？？这啥？

他点进去，热门的博主po了王九龙和张九龄的九宫格，不过只是一些合照、几张对视而已，过分的那些都没有放出来，而且很仔细地截掉了肩膀以下的部分——那时张九龄还穿着他的外套。

po主的文案带了热搜tag和一溜啊啊啊好配，底下评论的姑娘们也是一水儿的啊啊啊嗑到了，甚至为大明星和霸道总裁谁是攻谁是受吵了一百多楼，连po主都卷进混战，最终站了霸道总裁X大明星的CP。

王九龙：“……”

他默默用小号把所有支持自己是攻的评论全点了赞，然后面无表情地点进博主私信。

“身为我的经纪人，你开小号嗑我CP就算了，居然不知道我是攻？”

两秒后收到回复，来自凌晨还在黑着眼眶嗑cp的经纪人小姐：

“妈妈我搞到真的啦！”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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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看到这里啦不三连一下吗😉？

【1】

张九龄似乎天生就是软乎乎的体质。虽然脾气刚到所有人都喊爸爸，但除开脾气，其实他跟刚没什么关系。王九龙无论胖瘦身上的肉都很紧实，瘦了也是健气少年的类型，但是张九龄不一样。他圆乎乎的时候还留着金龟子发型，穿上大褂整个人肉乎乎的，小蘑菇一样可爱。后来发了狠瘦下来，但是脸颊的婴儿肥一直都在，软嘟嘟的小脸，身上褪去了水肿的感觉却还是软乎乎的皮肉包裹着骨骼，看起来随手一捏都是嫩嫩的触感，换了发型之后，整个人看起来跟未成年似的乖巧。

 

粉丝们拿着各种俯拍角度的照片，看着圆乎乎的小脸和灿烂的笑容，捂着心口喊“大楠的快乐我体会到了！！！”

 

王九龙一边刷超话存图，一边嗤之以鼻“你们也是想瞎了心了。”

 

张九龄从背后抱住他，软软的小肚子贴在他的背上，嫩嫩的脸蹭着他的颈窝往前扒拉“看什么呢，咬牙切齿的？”

 

王九龙转头啄一口他刚打完哈欠还嘟着的唇，“看你照片，觉得没你真人好看。”

 

 

【2】

张九龄自律性强，唯一的任性就是喜欢赖床。实话实说，相声演员睡到中午11点都是正常作息，可王九龙总是爱闹腾他，也不把人彻底弄醒，就爱看张九龄半睡半醒时无意识撒娇的样子，毕竟这人醒了之后气场两米八，撒娇什么的根本想都不要想。他总得把握时机啊，得给自己找点儿甜头不是？

 

清晨，张九龄软乎乎的小脸蹭着王九龙的胳膊，整个人为了躲避阳光，快要钻到被子里面去了。王九龙抱着腰把他往枕头上捞，对着毫无防备的睡颜亲下去。软嘟嘟的唇带着熟睡的温度，被他含住轻轻的咬，手也不老实，覆在张九龄挺巧的臀尖上，把两团软肉揉的发烫。张九龄会在他想把手伸进内裤的时候醒过来，迷迷糊糊的用鼻尖蹭蹭他，再把他的手拉回腰际搂着。小猫咪绵绵的肉垫拍在他肩膀上，哼哼两声让他别闹，然后就把热乎乎的脸颊埋在他胸膛上，蹭蹭接着睡。

 

王九龙抱着他家小黑猫笑的像个二傻子，把怀抱收紧一点，考虑着瞒着张九龄在卧室里装个摄像头，拍下每天他撒娇的画面，而不被张九龄楔死的可能性有多大。

 

【3】

张先生说了，相声演员要时常充实自己。所以他再贪睡，每天也会留出一小时练晨功。这不那天用观众的板演同仁堂的时候出了点小岔子，虽然谁都知道是板的问题，但是张九龄还是察觉到自己最近确实对于快板疏于练习。好不容易爬起床，就拉着王九龙练功。

 

暖烘烘的阳光洒下来，初夏还是有些凉，张九龄穿着王九龙的大短袖当睡衣，露着两条匀称的长腿，为了暖和点，站在阳台边晒太阳边打板，王九龙在旁边合着板背快板书。背着背着还看一眼张九龄讨个笑当奖励。

 

几套书背下来，他赖着张九龄说口干舌燥，张九龄推开他凑过来的脑袋说渴了你就喝水去别赖我，被嫌弃的萨摩耶去泡了杯咖啡，交给张九龄让他双手抱着，暖一下因为不好好穿衣服而有点冰冷的手指尖。

 

他在掌心哈一口气，搓热乎了之后覆上去包着张九龄的手，一根一根的捏他软软的指头肚，张九龄放下杯子，和他十指相扣，许是被阳光晒得又迷糊了，张九龄带着笑，小声的问王九龙“你想干嘛呀？”

 

王九龙拿自己的睡袍给他裹起来，亲一下绵软的唇。

 

“你。”

 

“滚。”小黑猫害羞了。

 

【4】
午饭是在家里吃的，王九龙租在沙发上抖腿。张九龄最近在减肥，午饭吃了一碗被王九龙强硬的铺满水果的麦片粥，这会儿对于刚刚吃了酸辣粉烤鱿鱼的王九龙极度不爽，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拍他腿上“再抖腿给你剁了！”

 

王九龙知道减肥期的人不能惹，默默安稳了一小会儿，整个人开始左右晃，无辜的对张九龄解释“我消消食。”

 

张九龄翻了个白眼，挪了下身子，伸过一条腿压住王九龙。王九龙眨眨眼，看着压在自己身上软绵绵的大腿，细白的手指就摸上去。张九龄还会穿着大短袖套着他的浴袍，墨绿色的衣料散开，衬着蜜色的皮肤诱人极了。指尖揉捏了软糯的皮肉，说是替他放松放松肌肉，揉着揉着，就伸进衣服里摸上了丰润的腿根。张九龄抿着嘴夹紧腿，王九龙手被夹住了也不着急，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手指往更深的地方摸过去。

【5】

今天周一，不用上班却也闲不得，两人的新大褂说是做好了，让去试一下，张九龄挺开心的出了门，王九龙把他拽回来，扣个帽子再糊个口罩，张九龄嘟囔着大夏天带什么口罩，被王九龙捏着脸瞪“戴着，我的快乐谁都别想体会到！！！”

 

德云华服总店地方大，王九龙拿了大褂非要和张九龄挤一个换衣间，经理摆出一副没眼看的表情，翻了个白眼说“你们要是敢在我的店里搞起来，我就让你们一年都没有新大褂穿。”张九龄一脸绝望想说些什么，却被王九龙拖进试衣间。

 

果不其然这孙子没想好事，试衣间也算大，但是挤进两个大男人还是有些挤，王九龙靠着墙看张九龄穿好了，就套上衣服敞着领子，磨着张九龄帮他系扣子。张九龄犟不过他，拍拍肩膀让他站好了，任命的低头给师弟系扣子。大白塔趁机搂住他的腰。张九龄减肥之后腰上原来软乎乎的肉没了，王九龙不开心了好几天，幸好最近又给喂回来了一点，腰上一圈软嫩嫩的手感好到不行，但是该有的曲线腰窝一个没耽误，这会儿王九龙就把手伸进大褂，一边一个扣在腰窝上，搂着张九龄左摇右晃。

 

张九龄体量不如他，扛不住这个，被他带的晃来晃去，只能伸手搂着他维持平衡。圆圆的眼睛瞪着他，小声骂“孙子，你是不是喝了假酒，跑这儿蹦迪来了是怎么的？”

 

王九龙笑眯眯的凑过去偷个香，含着软软的舌尖，把他的小师兄扣在怀里，坏心眼的解开他领口的扣子，一路啄吻下去，在他的锁骨上嘬出一个印子。

 

啧，他的小师兄真的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

【6】

晚上，张九龄洗脸的时候，旁边浴室里在喊“老大，我没拿毛巾，你给我递一下。”

 

张九龄用食指擦掉眼周的泡沫，随手撤了毛巾开门递进去，手腕被带着水的细白手指扣住，整个人就被拉进浴室，撞到带着潮热水汽的怀里。

 

 

 

 

 

 

 

还想看？

你也是想瞎了心了。

都说了，王九龙的快乐，你们体会不到。

 

【明天更红玫瑰】

28

睡下不久，张九龄就起了烧。

 

淋了大半天的雨，又经历了激烈的情事，大悲大喜之下心神动荡，铁打的人也扛不住，何况他身子本来就不壮实。

 

这一烧，烧到了三十九度，水银计都快看到头了，人也昏沉沉的，黑眼珠初生奶猫似的，手指揪着王九龙衣角不放。深更半夜不好请医生，王九龙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好在家里有退烧的药，给张九龄碾碎了喂进去。

 

药很苦。

 

张九龄撑起眼皮，哑声道：“我想吃糖人儿。”

 

这时候到哪找糖人去，摆明了小孩撒娇的无理取闹，王九龙跑到书房，找到了之前放着的西式硬糖，水果味的夹心，张九龄腮帮子鼓鼓，裹着糖睡了。

 

折腾了大半宿，快天明的时候，王九龙才抱着枕头眯了会儿。张九龄毕竟年轻，烧退下去，也就没大事了，睁开眼睛，看他熟睡的模样，伸指虚虚描画了一圈轮廓，收回手，又慢慢往被窝里缩了缩。

 

日子又回到了正轨；抑或从无偏正之分，一开始就是错的，只不过被当成了对的。

 

无法拒绝，稀里糊涂又搅合到了一起。张九龄还是变得沉默寡言了些，时常发呆，望着王九龙背影，很难说眼神中究竟藏了什么，破灭的爱，带着亲情的渴望。

 

春天很快就过去了，天气渐热，路旁树荫繁郁，洋槐花香气飘荡，养蜂人背着蜂箱，赶着蜂儿，做今年的槐花蜜，供给富贵人家。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不外如是。

 

栾云平搬了出去，自己在外赁了一间屋子，在大学教书，年轻的学生们都要尊一句先生，偶尔回来指点一下，也没有之前大段时间相处的机会。洋楼里的人越来越少，自鸣钟一圈一圈走过，不留足迹，京城的局势却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也只是相对一部分人来说，大多数顺民并不在意。

 

任谁和谁斗得天昏地暗，只要城不破，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一样的难熬，一样的妖声妖势奔走。

 

张九龄开始有意识地为自己攒钱，南城的三间瓦房租了出去，一些家当也拿到典当行押了，换成散钞藏起来，缝到一个布兜里。

 

五月的天是蓝色的，紫禁城恢弘而壮丽，纪念着几百年前王朝建立时的意气风发，子孙后代却已经不在此居住了。张九龄回了南城一趟，碰见一个熟人，非要送他点东西。

 

然后就被抓到了警厅里。

 

王九龙来接人的时候，还以为犯了多大的事，贩卖烟土之类的，一问，顿时无言，被张九龄的运气震到了。

 

街上又开始闹学生，麻花辫，蓝布裙，中山装，不同于往日三三两两的小打小闹，几乎占了一条街，举着横幅和字纸，年轻的面庞涨得通红，像一股蓬勃的时代洪流，浩浩荡荡向前奔涌。

 

进步青年振臂高呼，拿着宣传册，在街边演讲，慷慨激昂，痛陈二十一条，国家之危难。

 

“誓死力争，还我青岛！”

 

齐刷刷爆发的呐喊直入云霄，如风雷，有摧枯拉朽之势，集体的威势大到令人侧目，张九龄提着两只小兔，好奇地多看了眼，捡起一份宣传单，勉强能读明白，是巴黎和会外交失败，要求严惩卖国贼，抵制日货，收回青岛。

 

巴黎他知道，栾云平讲过，还有什么工人运动。

 

但是巴黎和会......

 

跟升斗小民无关。他正准备绕路回家，前面突然起了骚乱，几个学生被抓了，群情激奋之下，很快演变成了一场见血的冲突，张九龄作为吃瓜群众，因为相貌像学生，无辜被捕。

 

但他又不是学生，压根没有这份象牙塔里的莽撞无畏，也融不到一起去，泾渭分明地隔离开。期间也有人宣传理念，被他挡回去。

 

监狱里光线昏暗，通风亦不好，陈年的腐骚夹杂汗臭，混合成一种无望的气息。张九龄穿着长衫，坐在干草上，发梢跳着一缕光，像个落拓文人。

 

一个男学生观察他良久，忍不住冷嘲热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国家危亡，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麻木不仁，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张九龄安抚着兔子，抬眼扫视，定在他身上，嗓音微哑，问道：“你的家人在这里吗，他们是不是也算麻木之人？”

 

“自然算，我辈要做的，就是唤醒他们。”男生皱了皱眉，观张九龄外貌衣着，应该是和他们差不多岁数的年轻人，怎么说起话来这么老气横秋的。

 

“但是你的吃穿住用，都依赖于这些你瞧不上的麻木之人。”张九龄很明白，面前这群学生，不说大富大贵，至少衣食无忧，像他这样的出身，十二三岁就该学一门手艺，到社会上谋生活，活得毫无交集。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们一样，除了理想，什么都不用想。可能要养家糊口，可能要照顾孩子，每天都不闲着，这些事会让一家人饿死。”

 

这些碌碌无为的，胆小怯懦的，麻木不仁的普通人，才是社会的基础，被固定在各行各业的角色里，承担自己的那份责任。

 

“所有人都这么想，国家还有什么希望。”男生瞪起眼睛，不同意他这套说辞，“改换天地后，才有真正的稳定，否则都是苟且偷安，早晚有一天会面临更严峻的情况。等到亡国灭种，就来不及了。”

 

他说的话不无道理，张九龄点点头，没反驳：“所以才需要你们，走在前面引路，我们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供帮助。但人是活生生的，不是功劳符号。”

 

鲜血谱写的是牺牲，不是理所应当，更不是被迫献祭。

 

男生还要说什么，被同行的人制止了，小声说：“他跟栾先生说的一样......”

 

“栾先生？”张九龄耳朵很尖，栾这个姓并不常见，他认识的只有栾云平。

 

他不是学经济的吗，怎么掺和进政治运动了。

 

还没等聊几句，狱警哗啦啦打开锁链，问道：“哪个是张九龄？你可以走了。”

 

王九龙站在门口，西装革履，明显是从公司赶过来，见张九龄出来，先检查了遍有没有受伤，才怨念道：“你明天就跟我去上班吧，当个秘书，省得到处乱跑，让人担心。”

 

自从上次小骗子的反常举动，王九龙就安排了个人跟着，看他都去了哪里——也没什么发现，正准备撤掉，就出了这档子事。

 

“你怎么知道我被抓了？”

 

“我掐指一算，你今天要倒霉。”王少爷随口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目光不住在他胸前打转，碍于光天化日，不能上手揉一把，“怎么这么大了，里面是什么？”

 

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丰满又柔软，让人一看就满脑子黄色废料。

 

张九龄一愣，从衣服下拿出两只小兔子。

 

一灰一白，不过一拃长，圆滚滚的，据说是今年刚下的崽，都拿去送人了，养大了可以吃肉。张九龄拎着两只兔耳朵，有点拿不定主义，养是可以，真舍得吃么？偷人家鸡的时候倒没这么多顾忌，总归是自己养大了有感情。

 

王九龙一瞅这花色，觉得也算天意，怂恿他：“养吧养吧，反正不费什么，喂点菜叶子就行了。”

 

话锋一转：“我倒是想吃另一个小兔。”

 

张九龄对他的黄腔已经开始免疫了：“做梦去吧你。”

 

上了车，张九龄想起里面关着的那些学生，虽说自己生于微末，但也狐假虎威，蹭上了王少爷的权势，才能这么快离开，他们就不知怎么样了，问道：“上面会怎么处理？”

 

“能怎么样，关几天放出来，思想教育一下。”王九龙拍了拍他大腿，示意放心，“没有哪个政客会傻到对学生出手，但凡出了什么事，名声再也别想好了。”

 

学生闹腾得再厉害，也是手无寸铁，威胁不大，况且有舆论支持。

 

“栾哥好像也插手了这事，你知道吗？”

 

王九龙摇摇头，这个他真没听说，但是他们这样的人，沾手政治是很危险的。外国还可流放或逃亡，放在国内只有一个死字。只好道：“别担心，他有分寸。”

 

张九龄望着车窗外，忽然扭头打量起王九龙，栾云平是留洋学者，郭麒麟也在国外求学多年，年前才回来，可见对学业的重视。王九龙这个年龄，正当是在大学里，就像今天这些年轻学子一样，结果好像一直无所事事？

“我一直想问，你怎么没去留洋？”

 

“家里就我一个后人，怕跑远了，不安全。”王九龙给了个令人信服的理由，没一秒，暴露纨绔本性，“我也不想上学，身为少爷，不吃喝嫖赌岂不是不务正业？”

 

“......”

 

说的好有道理，竟然无法反驳。

 

第二天张九龄就谋了个职位，监督少爷上班去了。张秘书一来，王少爷工作动力确实增加了，但有时也会降低，得好一会儿平复。

 

比如小秘书弯腰给他倒咖啡，西装裤剪裁合体，勾出腰臀，紧绷绷裹着屁股。

比如喝水弄湿衬衫。

 

终于有一天，办公桌也没幸免。可惜拉了帘子，什么都看不见。

 

除了不正经，王少爷也有正经的时候——由不得他，学生游行引发的连锁效应，大规模的工人罢工，商人罢市，并且蔓延到了全国许多城市，经济受到影响，买办和工厂主也得紧张起来。官场上暗流涌动，指不定明天谁下台。

 

张九龄瞧着这一切，像看一场镜花水月的幻梦。

 

换了夏衣，春天正式告终了。这年的夏天分外长，暑气溽热，屋里放多少冰块都没用，黏腻而焦灼的热气从脚心直冲到天灵盖，路边的野狗都趴着，懒得动弹。

 

傍晚小摊贩推着车出来，卖的最好的是冰镇的绿豆汤和酸梅汤，小铜铃一撞，仿佛碎冰哐当；其次是大碗茶，晾凉了，飘着旗子，摆在路边。

 

天边的云是红色的，嵌着金边，粉色和蓝色的天镜一尘不染，仿佛白玉京跌入人间。

 

往来人群熙攘，他独自一人穿过街巷，影子在夕阳里漫行。王九龙有别的约，晚饭并不回家，其实不必明说，张九龄也能猜到，是某某家的小姐，王夫人认定的儿媳人选，隔一段时间便会见一面。

 

富家子弟终于显露出冷淡，天天待在一起，似乎也腻了。

 

张九龄算着这一天，并没有觉得意外，王少爷喜欢的，是那个与众不同的他，而不是现在予取予求的普通人。他打开大门，于妈在围裙上拍拍手，问他想吃什么。

 

“太热了，我不想吃。”

 

“怎么能不吃呢，我给你弄个凉菜吧，多少吃点儿。”

于妈念叨着，下厨去了，张九龄就到院子里打开笼子，把两只兔子放出来。一灰一白毛茸茸两团，压倒在一起，长耳朵竖起，倒也亲人，可以抱在膝盖上撸毛和圆屁股。于妈没事给清理涮洗一番，洗掉兔骚气，更适宜上手。

 

——就是个子长得快了些，吹气球似的，尤其是白色的那只，沉得像一头小猪。

 

王九龙原本提议叫元元和楠楠，取他俩小名，被张九龄啪啪敲醒，这些猫啊狗啊，寿命不长，到时间就走了，傻子才起对方名字，堪比扎小人。最后按着毛色和体型，不怎么走心地起了个小黑大白，听起来就爹不疼娘不爱。

 

这两只说不定能弄走。

 

蹲的久了容易脚麻，张九龄站起身，忽然觉得腹部钝痛，一跳一跳的，并不剧烈，却难以忽视。回屋脱了衣服一看，果然有一星点暗红血迹，他知道是药物的副作用，也预感很快就可以停药。

 

王九龙已经不再说孩子的事了，晚上也没回来。

TBC

猜猜王少爷干嘛去了

时间线的设定比金缕衣还靠前一点，角度从家国移到了个人身上，回归一开始的主线

感谢 吴世勋未公开女友，小板，自然与您不见不散，风停藤停铜铃停，阿迪亚，黑茌茌，念作香，addddd，可爱他了，澋，盖儿~，谢小姐的娜先生，歇，一个接地气的珠圆，百无聊赖的小企鹅  妹子的打赏，您破费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