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歌剧魅影/RE] Revenir
音乐剧/电影《歌剧魅影》同人
腐向,CP是Raoul×Erik(子爵×魅影)
电影版及音乐剧版情节皆有参考,不涉及原作小说
有对剧中台词/唱词的化用
作者对音乐和历史一窍不通,bug可能有
…………OK?
Revenir
劳尔·德·夏尼子爵独自在昏暗的水道中前行着。
浸水的皮鞋拍击着水花,泛起的响声经过狭窄甬道的反射奏出一曲天然的交响乐。
漆黑一片的前方不时出现几根尚未熄灭的蜡烛,昏黄的光晕将他的身影在墙上拉长。那跳跃的影子仿佛鬼魅,让他一瞬间有了自己也化身为幽灵的错觉。
就在不久之前——也许是几小时,...
音乐剧/电影《歌剧魅影》同人
腐向,CP是Raoul×Erik(子爵×魅影)
电影版及音乐剧版情节皆有参考,不涉及原作小说
有对剧中台词/唱词的化用
作者对音乐和历史一窍不通,bug可能有
…………OK?
Revenir
劳尔·德·夏尼子爵独自在昏暗的水道中前行着。
浸水的皮鞋拍击着水花,泛起的响声经过狭窄甬道的反射奏出一曲天然的交响乐。
漆黑一片的前方不时出现几根尚未熄灭的蜡烛,昏黄的光晕将他的身影在墙上拉长。那跳跃的影子仿佛鬼魅,让他一瞬间有了自己也化身为幽灵的错觉。
就在不久之前——也许是几小时,或者几十分钟?黑暗让他失去了判断时间的能力,如果有人告诉他其实是数年,或许他都不会觉得惊讶——但确乎是在不久之前,他就曾经走过同一段道路。和现在一样,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摸索穿行。四周的景色一如既往,不如说单调得已经让他忘记了自己究竟走了有多远。他的目标也不曾改变,就连心脏剧烈跳动的频率也并无二致。
然而他悸动的理由却已经截然不同。即使他依旧无法用明确的理论来解释——但至少他知道,和那个时候不一样。那个假装斗志昂扬视死如归、内心却满是踟躇的他已经消失了,连半点存在过的证明都没有留下。
无法言说的重重思绪积压在心底,然而他却感到从未如此轻松过。就像是新生——对,新生。或许只有这个词可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激动而又坦然,恐惧而又冷静,困惑而又清明。穿过地下水道的风吹起他濡湿的金发,冰冷的气流令人身心舒畅。流动的空气也在告诉他,目的地就在前方不远处。
他所期待见到的人或许就在那里,而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问过那个人的名字。
那个拥有可怖面容和狂傲嗓音的存在。人们称其为幽灵、怪物、歌剧院幕后的主人,还有音乐天使。
音乐天使。想到这个词劳尔不禁苦笑。他从未得到过音乐天使的垂青,也曾经因此痛苦到了几乎绝望的境地。天知道他有多么的热爱音乐,然而出身让他注定与之无缘。对贵族而言音乐只是风雅的娱乐,稍微深入一步就会被耻笑与戏子为伍,何况他还是那个在政界叱咤风云的夏尼伯爵的弟弟。不管对外显得多么玩世不恭,名为界限的枷锁却无时无刻不缠绕在他的身躯上令他窒息。
只有他自己知道,出资赞助这样一座风评狼藉的歌剧院从来都不是冲动之举。如此一来他便可以以视察工作而不是玩乐之名堂而皇之地欣赏每一出歌舞,可以沉浸在歌声的世界中忘却一切现实的烦躁与忧伤。即使他没有站上那个舞台的才能和权利,至少他可以让自己的心灵随着歌声飞翔。
然后就在这之中,他遇上了她。
如同谁说过的一样,他因为她那天籁般的歌声而倾心,又因为对方竟是儿时玩伴这样的巧合而飘飘然起来。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他自然无法阻止那颗罗曼主义的心去这样想。像所有同时代的年轻人一样,他对她展开了热烈的追求,并且成功获得了她的允诺。那水到渠成理所当然的命运般的爱情,他一度以为那就是最美好的结局。
可是没有任何人的故事会以“公主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作结。他知晓了那令她恐惧的秘密,和在她背后萦绕着的魅惑的幻影。那令所有人汗毛倒竖、甚至无法当众谈论的存在,唯有他从来都不曾对其有过一丝的恐惧。为什么呢?因为那是他们间必须跨过的一道障碍、也是他勇气的证明。——当时的他这样解释自己的心情。
如果那是黑暗的话,自己就会将她从黑暗中拯救出来。这是他赋予自己的使命:他要成为她的光,成为她的避风港,成为温暖她、为她扫除恐惧的温柔乡。他自负地、自顾自地燃起了高昂的斗志,甚至决定与他的宿敌决一死战。
然而。
“你就那么想见他吗?”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愣住了,以一个惊愕到可笑的表情伫在原地。有着比他更耀眼的金发的女孩抬头看着他,眼瞳中是炙热的愤怒。
“你说什么?”
他只能这样呆滞地回答。对方用尖锐的声音步步紧逼:
“歌剧院幽灵。就算再怎么想要见到他的真身,也不必使用这样的方式吧!克莉丝汀已经快要崩溃了,为什么还要坚持让她演出!”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紊乱的呼吸,
“不用担心,吉瑞小姐。我已经配备了足够的警力,也命令过必要的时候要毫不犹疑地开枪射杀。只有这样才能够和他一刀两断……”
这样的解释只换取了对方的冷笑。
“随便你找什么借口。只是没有人会为了任何理由,让心爱的女人身处险境。”
听到这话他再度失语。她是安全的,我会保护她——这样的话语如鲠在喉。是啊,他不是不知道此举究竟有多大的风险。哪怕是胜算有百分之九十九,他也不应该让她站上那座舞台。更何况他根本猜不到对手的棋路,又谈何胜算?
那么是为什么呢。为了纯粹的正义感?狂妄的自信?致命的好奇心?还是说……
不不,是好奇心。一定是好奇心。他这样对自己说。这个解释并没有任何问题:他的确想要知道“他”的真面目。演员们口中的幽灵,管理人口中的恶魔,她口中的音乐天使。无数口耳相传塑造了一个灵魂,它疯狂而秩序、冰冷而热烈、残酷而柔情。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一睹那被传闻的迷雾层层包裹的真容,以至于在接到他的信件时甚至欣喜若狂。
是的,欣喜若狂。即使事后他再怎么试图粉饰,他还是无法否定那一刻真实的心情。落在手中的沉甸甸的剧本,只翻开第一页、看到五线谱上跳跃的音符的瞬间,他就被那字里行间洋溢着的才情所倾倒。甚至忘记了自己正身处一团大乱的假面舞会会场,四周是狂乱的尖叫与哭泣声,破碎的假面狼藉满地。而自己的未婚妻刚刚被抢夺走了订婚戒指,抱着颤抖的双肩颓然坐在地上。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只是沉浸于那剧本之中,任凭音符通过眼睛化为流畅的乐曲在脑海中回荡。
然而只是想象是不够的,他想要听更多,想要看更多。他想要听到克莉丝汀演唱女主角时的声音,他更想要知道那个自称将会扮演男主角的人会以怎样的姿态、怎样的歌声出现在他的面前,期待的心情令他喉管干涩,仿佛沙漠中渴求甘露的旅人。
没错,他不得不满心羞愧地承认,梅格·吉瑞的指控完全正确。他不惜一切代价也想要看到《唐璜的胜利》真正出现在舞台上,想要看到这堪称完美的令人惊叹的乐曲真正为人所歌唱出来。那个写出这样乐曲的人,他当然想要见他——不是为了和他决一死战,不是为了去争夺谁的所有权。他仅仅只是,想要见那个人而已。
而不久之后,当他坐在五号包厢中,听到舞台上突然响起的浑厚男声时,他的心果然被深深攫住了。
就像是几个月以前,他听到克莉丝汀的歌声时一样——不,并不一样。这一次终于不再是隔着名为替身的假面,他终于切实地听到了“他”的呐喊;这一次声音和灵魂终于合二为一,那令他魂牵梦萦的存在终于降临在了舞台之上。
他情不自禁地屏息凝神,直到克莉丝汀揭下了黑影的面具,枪声响起时他才猛然惊醒。他奋不顾身地冲上舞台,阻止了警员的进攻,在一片混乱中目送着那片夜色她掳走吞噬。
警员不解的抱怨声不绝于耳,而他则丝毫没有听进去。恶魔、怪物、杀人犯?怎么可能。能够写出那样的音乐、唱出那样歌声的人,他的心灵怎么可能不是纯洁无瑕的?——他这样自负地断定。
音乐天使,啊啊,音乐天使。他在心底发狂般地念着这个词汇。
他终于感到了恐惧。那或许是自他进入巴黎歌剧院以来头一次知晓恐惧的含义。他的颤栗不是因为看到了那假面之下扭曲的面容,而是因为他察觉到了自己的真心。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对于克莉丝汀的感情中满是瑕疵,他本以为无坚不摧的爱情其实脆弱得如同幻影。
然而克莉丝汀又何尝没有注意到呢?他回想。意识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总是在询问她关于音乐天使的事,就算看到她的眼中满含不安也不曾停止过。直到那瞳中复杂的感情渐渐化为了疲倦与怅然,直到言语中的热情步步走向艰涩的沉默。聪明如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透过她的歌声究竟在听着什么,透过她的面容究竟想窥见什么?只是他们都一次次地移开了视线,不去触及那摇摇欲坠的界限而已。
然而界限终于还是崩塌了。正如同他脚下吱嘎作响的台阶。他扔掉了外套、不顾濡湿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旁,他在昏暗潮湿的地下奔跑着、漫无目的地寻找着出路。庞大的黑暗仿佛有了形体,压得人喘不过气。他回想着“他”那受诅咒的悲惨面容,和方才逼迫吉瑞夫人说出的那令人心碎的故事。他感到自己渐渐地——虽然只是一点点地,终于开始了解他的生命、他的人生、他的执念和一切疯狂行为的缘由。他终于切实地向着那个期盼已久的存在迈出了步伐。
啊啊,这就是“他”所处的世界吗,如果长久压抑着他的深邃的黑暗也是这般浓郁的话,又有谁能有照亮它的力量呢。
至少此刻的他并没有——当坚实的麻绳将他紧紧捆住、甚至来不及让他说一个字时,即使自负如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令人绝望的事实。颈上的绳圈压迫着他的气管,然而更令他窒息的是“他”的眼神。那双浸透着疯狂的金色眼睛是那样的夺目,在黑夜中仿佛发着光。而那之中炙热的情感——愤怒、惊惧、动摇、还有爱情——都令他感慨万千。那个人对于克莉丝汀的爱情一定胜过世上任何一个人,就连曾经的自己也不得不俯首认输——如果他还会把他当作对手的话。
然而此刻的他只为他感到哀伤。与此同时又隐隐地感到窃喜——即使这窃喜又生出了罪恶感——因为那个人,那个他曾经以为遥不可及的音乐天使,也不过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普通的人。即使疯狂、即使残酷、即使不择手段,那真挚的爱情却证明了他也拥有一颗柔软的心。上天赐给了他完美的歌喉和出神入化的才能,却也剥夺了他的许多重要的事物,就像是拥有金钱容貌和名利等可谓一切世间艳羡之物、却唯独无法追求梦想的自己一样。
那个身处深渊之中的折翼天使,在溢着腐臭气息的泥土之中匍匐着、却从未停止向着光明伸出手掌。啊啊,你一定不知道吧,你所爱恋的、愿为其展露一切的她偏偏只看到了你的残酷、你的疯狂。你一定不知道吧,偏偏只有那个被你当作敌人去憎恶的人看到了描绘你内心的瑰丽光景。当你知晓一切的那刻,会再度嗟叹命运的不公吗。那么,也容我和你一起倾听神的嘲讽吧。
直到束缚着他的捆绑终于解开,锈迹斑斑的铁栅门吱呀作响地升起。他回头,望着那个因孤独和脆弱而看起来无比瘦削的身影,一时竟不知所措。然而她却毫不犹疑地抓着他的手腕向外面走去,向着她所渴求的自由、光明的世界。
啊啊没错,她就是这样坚强的女孩。他心想。他的青梅竹马已经不再需要一个狭小的避风港,不再需要黑暗中的一束微光,不再需要由依附一个男人而换取的自由。她已经能够直面自己的恐惧、反抗曾经主宰她一切身心的至高存在、勇敢地誓死贯彻自己的信念。他曾经想要拯救的人,却用伟大的自我牺牲反过来拯救了他——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出于对正义的忠贞、和对暴行的唾弃。
而他,自始至终都无力地站在那里的他,才是被爱情融化了内心的一切决意,变得踟蹰不前脆弱无比的人也说不定。
爱情……没错。爱情。他已经无法再麻痹自己、继续别过头不去看那已经明晰的真相。那容貌丑陋内心却温柔敏感的生命、那身处黑夜却渴求着光明的精灵。那夺取了他全部思绪的、他一直在苦苦追寻着的、即使再华美的复制品也无法替代的存在。那个男人——就算是男人又怎样?他已经做好了那即使是幽灵是幻觉也要追求到底的觉悟,而那确实是一个人类,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满足的答案呢。
然而他终于还是迈开了沉重的脚步。他还不能到那里去,他有责任、也有义务带克莉丝汀去往光明。这是他最后的自负——纵然他已经背叛他的许诺,无法成为属于她的光了。
他沉默地撑着船,前方映出星星点点的灯火。是前来搜捕歌剧院幽灵的人群。领头的少女看到了他们,激动地冲上前、气喘吁吁地双手握紧克莉丝汀的肩膀。对方只是回以了一个脆弱的微笑来安抚她。
“他在哪里?歌剧院幽灵——在哪里?!”
听到这样的质问她沉默了。他代替她开口道,
“这里没有什么歌剧院幽灵。”
在少女们惊愕的目光注视下,他只是淡然地继续说道,
“前面什么都没有……你们在寻找的杀人犯不在那里。”
“开什么玩笑!你们明明——”
“够了,梅格。”
她终于接口了。了然于心一般。
“一切都结束了。”
梅格交互看着两人,难以置信地摇着头。然而终于没有拗过克莉丝汀,深深地叹了口气。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快回去吧。”
被抓住手腕的她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抽回了手。依旧戴在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在昏暗的水道里发着钝色的光。
“得还给他才行——”
“我替你去还吧。”
几乎是想也没想地,他这样打断了她。对上眼神的时候她摇动的瞳孔中满含着复杂的感情,惊愕与意料之中,不舍与如释重负。他伸出手掌,落入掌心的金属带着令人留恋的温度。
“……一路小心。”
“我会的。”
他捧起她的脸颊,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她微笑着接受了,不再有羞涩和忸怩。
他最后看了一眼他青梅竹马的女孩,他曾经爱过、或者说、误以为自己深爱过的女人,他曾经的、今后也依旧是、最重要的友人。他们长久地对视着,交换了了然于心的眼神。她知道他的一切所想,正如他知道她的。他们曾经分享一切的喜悦与痛苦,而如今她所同情、所珍视的存在,也成了他的。她无力点亮的黑暗会由他来照耀,她决心告别的世界会由他来接纳。这是两人之间永远的默契,唯与爱情无关。
梅格或许永远都不会理解吧。在那愕然的眼神中他转过身,独自朝着黑暗深处走去。不需要撑船——被水浸透又破破烂烂的衣衫早已容不下罗曼的绅士风度,况且他已经徒步走过一遍这条道路。他不知道那个人是否还在这里,或许已经如烟雾般消失不见踪影?但潜意识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雀跃的心情仿佛让黑暗也变得不再压抑。仿佛只是几秒钟,又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冰冷的空气提示了他道路的尽头。空旷的房间里蜡烛仍未灭,黑色的身影伫立在中央,一如静止的时间。
听到脚步声那人诧异地回头,金色的瞳孔中溢满了泪花。而在看到来者的瞬间,期待的光芒化为了愤怒的绝望。
“你来干什么!”
他这样吼叫着,干枯而蓬乱的头发、扭曲到不似人类的面容、深陷的眼眶中布满血丝的眼睛。然而这一切只让他颤栗——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喜悦。
他感到呼吸不受控制地加速,脚步因为紧张而几乎无法迈出步伐。然而他还是用尽全身力气向他的方向走去,一步一步,踏上冰冷的石阶。对方似乎被这气势压迫而想要后退,吼声也颤抖起来。
“说了快滚了吧!我这一次真的会杀了你!”
啊啊,是啊,我或许真的会被杀死吧。脖颈上残留的疼痛和窒息感还未消失,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停下脚步。
“你已经安全了,无人能找到你,所以不用害怕……谁也无法再伤害你。”
对方本就扭曲的面容更加歪曲了。是啊,这个不可一世的天才,这个只会威胁他人生命的怪物,怎么可能会觉得恐惧呢——然而不知为何他知道,那恐怖外表下隐藏的那颗柔软的心、那怪物之中深藏着的男人一定是在瑟瑟发抖着的。
“一切都结束了。所以……”
他深吸一口气。在来这里的路上他明明思考了很多很多,关于见到他之后应该说些什么,应该怎样传达这复杂深郁到几乎要满溢的心情。
“……为我唱首歌吧?”
然而真正开口的时候,却是这样一句可笑的台词。甚至没有任何的修饰和敬称,就像他早已为之摈弃了贵族本应时刻保持的优雅一般,这简单的话语中浸透着的是最毫无保留的赤裸裸的欲望。
对方果然长大了嘴,然后难以置信地摇头。
“你疯了。”
听到这话他只是笑。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一直都在笑着,自从再度见到他的那个瞬间,他无意间溢出的笑意就不曾停止过。
“彼此彼此。”
谁又能比谁更疯狂。
Fin.
revenir:(法语)再度;回来、回到;在记忆中重现;归于、属于;改变主意;复苏、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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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追记:我才发现一直打错了tag!(之前少打了Raoul的L)
感谢创造爵桶tag的太太,我紧急加上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