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傲慢与偏见
原作:꿀구마(postype,已授权)
翻译:@人间堪迪
宥真一开始就不怎么喜欢元英。准确地说,更接近于“回避”。元英在正式入学前就很炙手可热了。
‘听说了吗?张元英要来我们系’
那是谁啊。你真的是这个时代的人吗?一个很熟的同学说,应该说她是insta明星吗,虽然是素人,却有几十万粉丝。手机传来传去,宥真粗略地看了一眼,冷笑一声说,素人怎么能拿到赞助啊。绩点这么低,都来上季节学期了,还对别人的事这么关心啊?宥真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这...
原作:꿀구마(postype,已授权)
翻译:@人间堪迪
宥真一开始就不怎么喜欢元英。准确地说,更接近于“回避”。元英在正式入学前就很炙手可热了。
‘听说了吗?张元英要来我们系’
那是谁啊。你真的是这个时代的人吗?一个很熟的同学说,应该说她是insta明星吗,虽然是素人,却有几十万粉丝。手机传来传去,宥真粗略地看了一眼,冷笑一声说,素人怎么能拿到赞助啊。绩点这么低,都来上季节学期了,还对别人的事这么关心啊?宥真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这绝对是p图,真是浪费时间。但实际上,照片并没有完全拍出元英的美貌,宥真也承认。
“啊...”
开讲总会上,宥真也没想过要去最热门的打卡地,张元英所在的桌子。宥真讨厌被关注。中学的时候,宥真就深切体会到受到关注这件事百害而无一利,其次,自己特殊的性取向被关注也不是什么好事。喜欢女生明明不是罪,在韩国却成了罪。安宥真,雕塑系,大二,去掉这些修饰词简单来说,一个喜欢女生的人。用一句话来定义一个人,可能会让人觉得很不爽。所以宥真讨厌被关注,看到格外嘈杂的元英所在的桌子,宥真暗下决心,一定不要和她有什么交集。
“前面有人进去了,但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所以在卫生间门口见到元英,并且被搭话的时候,宥真尴尬得只知道点头,然后回去找了老板。不知道是不是喝醉所以睡着了,里面的那个人一脸尴尬地出来了。元英做了个手势。
“你先用吧,前辈”
“后辈你先来的嘛,你先用吧”
“...啊...不用的”
“我不是很看重这种前后辈纪律”
宥真做了个手势,元英扑哧笑了。确实不是一般的漂亮啊。虽然喜欢女生的宥真并没有拒绝漂亮女生的理由,但超级漂亮的女生是需要避开的。第一,那些该死的关注有可能会转移到自己身上;第二,长成那个样子,喜欢女生的概率几乎为零,如果和她纠缠在一起,就会变成悲惨凄楚的女同单恋直女的故事。宥真说完,无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元英犹豫了一下,便走向洗手间。故事到这里应该就结束了吧。
“我长得很可怕吗?”
“怎么突然胡说八道”
不喝的话就给我吧。秀妍还没等到允许,就把宥真的咖啡拿过去喝了起来。宥真刚想说“啊,那个是,”,就憋回去了。樱花的花语是期中考试。因为是雕塑系,所以大部分考试都是作业的形式,但要说起来,经历了大一之后,宥真也承认自己在一众雕塑系的学生中,技术不是最好的,只是脑子比较聪明,才能维持现在的成绩。宥真其实更喜欢自己在家学习,但最近附近不知道在建什么,实在太吵了,只好去中央图书馆学习。
“哎呦”
宥真无意识地叹气,是来学习的没错吧?扫视了一遍周围,看到一个男生往咖啡罐上贴了纸条后放到桌子上离开了。趁位置的主人不在的时候做这样的事,面试就会被淘汰的,你这家伙。经常看到这样场景的宥真咋舌,但很快就不再关心了。宥真看了一会专业书,再抬头找资料的时候,看到了刚刚那个位置的主人,是张元英。元英拿起咖啡,扫视了一圈,宥真不自觉地避开了视线。因为两人并不熟,也没有必要因为是同一个专业就打招呼,所以回避了。难怪这里有点吵,原来是因为张元英啊。朋友告诉宥真,只有她不知道,元英几乎和艺人一样出名。因为总是在旁边,所以莫名地很在意。正当宥真在思考要不要去附近的咖啡厅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杯冰美式。抬起头,元英正看向自己。
“...只买我自己的好像有点那个,前辈也来图书馆学习吗?”
元英说着,视线并没与宥真的交汇。
“...只买你自己的也没关系的..”
“..那个已经买好了,就喝吧。”
说完,元英就很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拿起和我手里一样的咖啡杯喝了一口,感觉元英会再抬头,所以急忙收回了视线。这就是理由。
“就是说,你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眼前的秀妍又在催促我。
“不是,就是一般来说,”
正要开口的宥真停下了脚步,元英在走廊尽头看着自己和秀妍,很快地弯腰90度鞠了一躬走开了。宥真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哎呀我们元英不管什么时候都用美貌为大韩民国的福利尽心尽力啊”
秀妍自言自语道。宥真莫名地抢过秀妍手里的咖啡。
“..啊给我。这么快就喝掉一半了啊,你是河马吗?”
“都说给我喝了又发什么神经”
虽然自己并没有给予正面的反应,但元英还是又买了两次咖啡。最后,宥真摘下眼镜,用力按了按眼角。
“元英啊”
“什么?”
“我有对你做过什么让你害怕的事吗?”
元英紧闭着双唇,宥真环顾着四周。不管怎么说,应该是因为元英吧,大家都装作没有在看的样子,却时不时向这里投来视线。最后宥真突然站起来,抓着元英的手腕离开了阅览室。
“谢谢你的咖啡,但我们没有那些老顽固的纪律,也不那么讲究前后辈关系。有谁跟你说过要你做这些吗?”
“...我只是想给前辈买而已”
“为什么?”
听到这句话,元英又将双唇紧闭起来。宥真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做错什么了吗?”
听到元英这么问,宥真干笑两声。
“给我买咖啡有什么错呢,只是让我有点负担”
宥真不太擅长直言不讳。举个例子,小吃店的辣白菜炒饭里没有煎鸡蛋,或者自己点的是冰美式但做的是热美式,宥真也不愿意对别人说难听的话,宁愿自己吃亏。但是如果元英受到的那些过度的关注转移到自己身上的话,那是宥真绝不允许发生的。所以宥真本来想违心地说,如果总是这样送自己礼物,就要怀疑她的动机了。但偏偏因为出众的外形,所以自己也知道,那只是因为好感而已。元英欲言又止,宥真又说,很感谢你,但今天是最后一次了,然后因为害怕再次见到元英,再也没去过图书馆。就这样不愉快地结束了。
其实因为年级不同,工作室是分开的,也没有一起上课,所以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从那以后,元英没有再来接近自己,宥真觉得是件好事。团建回来之后睡了整整12个小时,醒来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宥真人际关系圈小得算得上是宅女,所以联系的人就那几个,就连年级的群也是,因为话太少,悄悄退群也没人发现。这样几乎不可能有消息堆积的手机,差点着火了。
-你和张元英很熟吗?
这都是什么鬼。不仅中学时只知道长什么样的同学,连至今还在留恋的前女友也发来了“过得好吗”的消息,宥真愣住了。我还在做梦吗?宥真急忙下线,打开了一年只会看一两次的Instagram。
“啊...”
收起连个人简介都没填的自己的主页,宥真打开了写得像日记一样满的元英的ins,最新的一篇是中元大学雕塑系的团建现场。向后翻着,发现有一张自己在远处搬酒的照片。所以才乱套了?就因为这个?宥真头痛,又不是很熟,干嘛上传别人的照片,也没经过允许。宥真看着仍然不断弹着消息的手机,联系了元英。结果元英就站在自己面前。下课后聊聊吧,元英听到后便乖乖去上课,表情还是泰然自若。
“照片是发错了吧?你发了我的照片”
“啊...”
啊什么啊。虽然宥真已经火冒三丈了,但还是装作很从容地看着元英。
“不是...只是觉得前辈笑起来很漂亮,就一起发了”
听到意料之外的回答,宥真好像挨了一拳似的歪了歪头。前辈是因为这件事才来的吗?听到这句话,宥真再也无法保持扑克脸了,表情严肃起来。
“你和我熟吗?”
听到这句话,一直看着地板的元英才抬起头来。
“即使你和我关系很好,发照片的时候也要经过我允许吧?你以为你夸我一句漂亮,我就会答应吗?”
“...如果让你不开心的话,我道歉。我没想那么多,我会删掉的。”
你就是敏感怪,秀妍嚼着鱿鱼腿说。明明把想说的都说完了,元英也把照片删掉了,按理说心情应该会变好才对,但低着头说对不起的元英看起来完全没有要为难自己的意图,所以莫名有种错杀无辜的感觉。
“不是,脸都丢尽了,删掉有什么用”
“哈,真是的。喂,要是被别人看上,你就该感谢了。顶着这张脸不谈恋爱,看来元英也懂我有多郁闷。”
不是不谈,只是没跟你说罢了。虽然和秀妍关系很好,但宥真想安静地生活,所以从来没有公开过自己的恋爱,以至于前女友还因为没把自己介绍给朋友而伤心过,所以宥真对外的人设是个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的恋爱小白。
吵闹了一会,秀妍便起身说一起去洗手间,宥真正在吃薯条,只好用纸巾简单擦一擦,就那样跟着去了。
“就放过她吧,元英看起来是个乖孩子”
“你很了解她?”
“嗯,我们互关了”
进入卫生间的隔间,秀妍厚着脸皮回答。
“喂,有谁会在ins上说‘我是没教养没边界感的人,请自行躲开’吗?我们是朋友你都不和我统一战线吗?”
“干嘛那么拧巴啊,朴民宇拿出复读生那套对她,她不也笑着翻篇了吗,看起来性格挺好的啊”
“看起来很喜欢男生才对吧”
“哎呀你”
秀妍猛地打开门,提着拉链走了出来。啊我的眼睛。宥真吓了一跳,秀妍却笑着往手上涂肥皂。
“那也算问题吗?男生们也很喜欢她啊,怎么了”
“那一点我也很讨厌”
“无性恋的家伙”
我是女同性恋好吗。扔下无法回答的宥真,秀妍离开了卫生间。刚好这时亲姐姐发来kkt问什么时候回家,宥真忙着回复,正准备出去的时候,隔间门开了,是意料之外的面孔。元英眼睛泛红,冷漠地看着宥真。
“....呃...”
妈的。拥有正常脑回路的宥真很清楚,元英犯的错再怎么严重,也不会比自己严重。不该这样的啊。大脑一片空白的宥真和元英对峙着。老天无眼啊,自己明明最讨厌在别人背后说三道四,所以一直回避这种谈话的,现在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宥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我不是已经道歉了吗,照片也删掉了。如果失礼的话,我再次向您道歉。”
“....不是,那个”
“那么在背后说这种话,是有教养有边界感的表现吗?”
元英揉了揉泛红的眼睛,经过宥真身边,洗完手便径直走了出去。宥真趔趄地走向秀妍。喂,可以再点个鱼饼汤吧?宥真回答道,我完蛋了,秀妍啊。
宥真在元英教室前面等着。虽然想正式地道歉,但那天之后好像就被屏蔽了,kkt也不读,有时候在雕塑系办公室里或者在走廊上遇到的话,即使自己一看到元英就露出笑容,她也是冷冷地离开,所以也没法像以前一样靠近。虽然还是不想和受人瞩目的人扯上关系,让自己也受到那么多关注,但更不能因为那件事情就一直作为罪人生活下去。所以不仅要和元英扯上关系,还要正式地向元英道歉。元英和其他同学笑着走出教室的时候,看到宥真后果不其然转身想要离开,宥真急忙抓住了元英。
“那个,元英啊!就一会儿”
元英冷冷地看着宥真,宥真有种流冷汗的感觉。
“给我一点时间,我有话要说”
如果被拒绝的话,就很难再鼓起勇气了,求求你接受吧。宥真恳切地望着元英,元英低头看了眼手表,对同学笑着说,我应该去不了咖啡厅了,下次吧。同行的同学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宥真和元英,向宥真行礼的时间里,宥真一直看着元英。元英好像已经不想再见到自己了,摆弄着手机,叹了口气。学校后门的咖啡厅又贵又难喝,于是宥真带着元英进了一家人最少的咖啡店。
“要喝什么?”
“不用了”
“那我就看着帮你点了,不想喝的话可以不用喝”
直到咖啡放到面前,元英还是一直盯着地板,宥真想从丹田开始深叹一口气,但现在的自己还是罪人,所以努力忍住,开口了。
“对不起”
听到这句话,元英还是没看宥真。
“我没什么可辩解的。我确实在背后说你了,那是我的错。还有,虽然很难相信,虽然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但我不觉得你是那样子的。”
听到这句话,元英才与宥真对视。
“很讨厌我吗?”
听到这句话,宥真忽然想哭。实话说。
“不是”
那么是?面对元英的问题,宥真苦恼着要不要开口。最终胜利的不是对于秘密的缄口令,而是负罪感。
“你不是人气很高嘛,我只是怕和你扯上关系会被人关注,我不是讨厌你”
“为什么不能被关注?”
“...因为不想”
还是不愿向并不熟悉的元英公开性取向,所以只能这样说了,元英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无缘无故讨厌我的人很多,前辈好像几乎不玩ins,真的很多,比想象的还要多。”
元英每说完一句,宥真心里就刺痛一下。良心已经被戳烂了。
“不是一个两个,如果我在意这些的话,应该会进精神病院吧”
又刺痛。
“所以不想去在意。实际躲在房间角落辱骂别人的人,不见得就过得比我好”
直到现在,元英才开始喝宥真买的青提汽水。
“还不如有理由地讨厌我呢”
深深刺痛。宥真双手没有被绳子绑住,却悄悄在桌下伸展起来。
“啊好饿,前辈还没吃饭吧”
她到底是什么人啊。宥真神奇地看着元英在自己面前卷着意面的样子。她太瘦了,还想着吃能吃多少,没想到居然是大胃王。仔细看她的ins,好像确实大部分都是吃的。
“不吃吗?”
元英抬起头看着宥真,宥真这才拿起叉子。
“前辈不喜欢意大利面吗?”
“...非要说的话,我是韩食派。”
“...前辈什么也没说,还以为也喜欢呢。对不起”
“...不是的,不是不能吃,我也喜欢意面的”
“像我一样吗?不是讨厌,也不是喜欢”
“喂喂...”
刚刚还冷冰冰的,现在却拿那个开起玩笑了。宥真尴尬地看元英,元英哈哈大笑。这家伙。虽然瞬间有点哽咽,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宥真选择沉默。元英悄悄叹了口气,下巴抵在桌子上。
“我也是第一次这个样子”
这么突然?宥真一脸迷茫地看着元英,不知因为爱好是演绎法,还是因为犯人的好感是基础,让这种讲话风格没那么让人烦躁,元英轻轻笑了。因为没有一定要追问下去的想法,宥真把水杯递了过去。
“像这样这么着急地想和某个人拉近关系是第一次,以及那个人不喜欢我也是第一次”
听到这句话,宥真用手指着自己。我?元英笑着说。
“除了前辈,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学期初想和前辈拉近关系,给你买咖啡的时候,你不是也说觉得很有负担嘛。那之后再也没来过图书馆吧?还有团建的时候,和一年级的孩子们聊天,只要我在场的时候就会变得安静,所以我才上传照片的。想和前辈亲近一点,但没有契机。如果早知道你那么讨厌,我肯定不会发的。我也知道我那样很失礼,但即使用那个作为借口能和前辈说一次话,好像也不错。一般来说,喜欢一个会对自己说‘喜欢’和‘爱’的人,是人之常情嘛。可是前辈却在背后说我没教养,讨厌我。
“但是,真的很奇怪吧。是因为傲气吗?想和前辈变亲近”
“....什么意思,”
“我不会让别人知道你和我关系很好的”
可以和我亲近一点吗?又要拒绝吗?元英装作无事,实际上却很紧张,坐ktx的时候才意识到。意大利面早早吃完了,却总是用叉子去叉剩下的面,耳尖也变红了,没办法佯装不知。是啊,只要不传出我和她关系很好的传闻,不扯到一起就没事。负罪感不停累积,风轻轻一吹,就轰然倒塌了。
“好,那就这样吧”
宥真边擦手边说,元英嘻嘻地笑着。不会有事的。宥真看着那张脸反复地说。
周末有时间吗?通宵工作完,宥真从凌晨睡到下午,正在吃海鲜面的时候收到了这样一条短信,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要不要去乙旺里?我请你吃烤蛤蜊]
疯了吗?宥真说出声,然后将手机盖到桌子上。立刻拒绝的话会暴露内心的,所以下午晚一点,有时间再回复吧。
[故意不读很明显哎]
[...不是说要变亲吗,撒谎精]
啊哦。偏偏在看YouTube,预览框里全都看到了。十个我做作业都不够,累得要死的周末还要去乙旺里?说出心里话了啊,虽然想实话实说,但自己说会和她亲近也是事实。人如其貌,正直的安宥真有一种必须遵守自己许下的承诺的病,所以张元英说的话无意中刺激了她。
“你的车?”
听到元英说要来接自己,还在想着干嘛来接的宥真,没坐到副驾驶,而是通过打开的车窗和元英对话。
“你答应要和我一起出去,我当然要侍奉啦”
墨镜下,元英清爽地笑着。这样真的很像名人啊,也是,听说家里也很有钱。元英总是话题的中心,所以宥真不知不觉间也听到了很多传闻。
“...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啊”
“啊真是的,我在美国也开得很好好吗?”
宥真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元英,打开副驾驶坐了进去。你也可以睡一会,因为我会开得像飞机一样安全又舒适。好,我相信你。宥真边说,边抓住了车窗上方的把手,元英哼笑一声,真是胆小。以那天为起点,元英面对自己好像变得随意起来,宥真本想说点什么,看到元英开心地哼着歌的样子,便放弃了。元英说自己在美国的时候就很会开车,应该不是说谎,轻松完成高难度的平行停车之后,元英下车了。
“但是怎么突然说起乙旺里?”
“只是突然想看大海了”
“...真浪漫啊”
元英摘下墨镜,直勾勾地盯着宥真。干嘛,怎么。宥真生硬地说,元英苦笑。
“能不能也对我那么说?”
“说什么?”
“说‘喝多了就回去休息吧,冷吗?要不要给你条毯子?’”
“...”
“我不是说过嘛,团建的时候想和前辈说说话。”
听到元英这么说,宥真呆呆地看着她,元英干咳一声。哈我真是。才明白过来的宥真苦笑一声。所以说张元英,那个让人琢磨不透的名人,她的意思是因为我在团建的时候和她同学聊天,就在黄金一般难得的周末,开车来了乙旺里?该说她可爱还是让人伤脑筋呢?为了不给元英说的话赋予额外的意义,宥真甩了甩头。
“请把大海拍得好看一点”
宥真接过相机的时候皱起了眉头。这是想变亲近还是什么,这不就是需要侍女吗?虽然自己算是喜欢拍照的人,但三十分钟内全都在乙旺里的沙滩上按元英的标准拍照,也算得上是件苦差事了。宥真放下了相机。还在摆姿势的元英惊诧地看着她。
“喂,你就是为了这样才带我来的吧”
“哪样?”
又是那副无辜的表情。这程度的话是说谎吧,不然就是演的。宥真甚至有了这样的想法:是不是想让我吃点苦头?那也太可怕了。宥真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
“姐姐也来拍几张照片吧?”
不用了,喂。宥真正要开口,元英却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抓来一名路人。不好意思,能不能帮我买拍张照?不是,这是什么事。在宥真开口说些什么之前,元英已经从宥真手中抢过相机交到了路人手里,自然地站到宥真身边,挽上她的手臂。
“不是,你怎么想干嘛就干嘛”
“这个不会发到网上的”
前辈,你要一直盯着我看吗?要拍得像你在暗恋我一样吗?元英的话让宥真急忙看向前方,说什么呢这孩子,心脏咚咚地跳着。她应该不是知道了什么才这么说的。不出所料,宥真听到这句话之后紧张又僵硬的表情原封不动地出现在了照片里。找烤蛤蜊店的15分钟里,元英一直看着照片大笑,甚至笑出了眼泪。
“啊真的太搞笑了”
“删掉吧”
“不要,这是我很珍惜的照片哎”
“...好吧你随便吧”
宥真自然地戴上手套开始烤蛤蜊,元英又拍了照片。不管怎么看,“想要变亲近”那句话都像是找侍女的借口。东家就是东家,宥真自然地把烤好的蛤蜊放到了元英的碗里。
“呃,没有想象中的好吃”
“之前没吃过吗?”
“因为我高中毕业之前都在美国,看韩剧,想着一定要去乙旺里吃烤蛤蜊。主角们都吃得很香啊,好奇怪。”
宥真呵呵笑了起来,隐约有点呆萌啊。那是因为没有烧酒啦。听到宥真这样说,元英扬起一只眉毛,不知是不满还是惊讶。宥真剥开熟透的虾,又往元英的碗里夹了一只,然后摘下了手套。
“你说你看过很多电视剧嘛”
“啊,”
等下次重新好好享受吧。宥真本想这么说的,可元英先一步举起手,点好了烧酒。宥真看着元英的眼神好像在说,你疯了吗。
“不是,你还要开车”
“找代驾就好了”
“真是太荒唐了”
“不要担心,好好吃完蛤蜊,我也会把前辈安全送回家的”
美国高中毕业后,用熟悉的烧酒转出龙卷风的元英说。不到一年,就打好了韩国的补丁。哎呀不管了,张元英的车,张元英的钱,她自己会看着办的吧。
“不是说不用担心吗...”
喝光了两瓶烧酒,还以为酒量很好呢。但宥真自己也喝了一瓶半,所以也有些醉意。出乎意料地,两个人有很多话可说。说起教授、助教、学校,就会出现很多共同点。前辈有喜欢的雕塑家吗?问我为什么没在美国上大学吗?好像说了很多,但没什么印象很深刻的。我不会和朴民宇那个家伙交往的,我讨厌他。该说有点搞笑吗?第一次知道元英脸上还会出现那种表情。上完厕所出来,元英撑着下巴睡着了,好不容易叫醒她,出来的时候脚步都趔趄了。没有车,也没有经验的宥真甚至连怎么叫代驾都不知道。站在寒风中思考的宥真也很痛苦,因为酒的后劲,宥真也渐渐没有力气控制住个子很高的元英了。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带元英进了周围最干净的一家汽车旅馆。虽然和女朋友去过几次,但和并不熟悉、甚至关系还有点奇怪的元英一起进来,明明什么想法都没有,手心却在冒汗。前台的人一直盯着元英看,宥真这才想起来,啊,她很有名。宥真急忙把元英的额头按到自己的肩膀上,轻拍不停反抗着的元英的背,打开了房门。
“...我这是在干嘛”
现在才认清现实。躺在床上的元英一副天下太平的样子。宥真坐在床边的小椅子上,边擦汗边看着元英。居然说不用担心。二十岁的人常犯的错误,为什么会以为元英不会犯呢,宥真还是承认了自己的问题。打开迷你冰箱里的水大口喝着的宥真看着元英,然后起身。怎么办。一起睡有点那个,就这样走掉的话又有些担心。唉哟张元英。这样想着,再次看向床的时候差点尖叫出声。明明已经熟睡的张元英正抬头用红红的眼睛看着宥真。
“...水”
“啊?”
“...我也要喝”
“哦哦,知道了”
宥真坐到床上,把水递给元英,元英踉跄地起身,接过水喝起来。都起来了是不是没事了?要不要现在提议回首尔啊。宥真苦恼的时候,元英又慢慢回到床上躺下了。
“...姐姐”
什么时候称呼从前辈变成姐姐了,也是,看着不像正常的状态。宥真自己也并不是很正常,听到元英的话只会回答哦哦。明明是张元英做错了事情,为什么紧张的人是自己呢。
“这是哪里?”
“...烤蛤蜊附近的汽车旅馆,你喝醉睡着了,我也没办法。叫了你好几次,”
听到宥真的话,元英笑出声来。
“我什么也没说啊,姐姐不是男生,我们也没有要做什么,干嘛一副罪人的样子。”
宥真哽咽了,现在是因为谁才沦落至此的啊。心情瞬间低落下来,喝了酒,情绪也无法随心控制了,即使努力调整,忧郁的心情也没有好转。宥真低头思考了一会,拿起了外套。
“你睡一觉再走吧,我回首尔了”
听到宥真这么说,元英又重新起身,宥真正想假装没看到离开,却被元英抓住了手腕。
“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如果依宥真的性格,可能会扔下一句“那又如何”就走掉。但因为对元英说过一次狠话遭到了报应,所以反射性地把话吞了回去。
“...因为我生气了吗?”
宥真依然没有回答。元英耷拉着眉毛: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真的像小狗狗一样,净做一些小狗会做出来的事情。总是用那张脸让人心软,宥真吃过几次亏,想着一定要学会拒绝,可偏偏宥真喜欢女生,偏偏张元英很漂亮。不是因为性张力之类的东西,宥真可以拒绝长得帅的男生,对女生的抵抗力却是负数,再加上元英很漂亮,但宥真并不是有什么企图。宥真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们睡醒早点走吧,明天早点送你回去,嗯?”
虽然我不知道这是哪里...宥真终于举起了白旗,自己也不想把元英独自扔在她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的乙旺里。如果一气之下回到首尔,明天自己还会去确认她有没有安全到家,状态好不好。宥真当不了坏人,可今晚能不能安然入睡都还是未知数。
“往旁边一点”
宥真脱掉外套,又脱掉针织衫。只穿着紧身白T的宥真盯着元英,元英静静看着宥真,退到了一边。背对元英躺下的宥真为了与元英最大限度地保持距离,紧贴在床边。
“姐姐”
“.....”
“姐姐睡了吗?”
“.....要睡了”
“挪过来一点吧,感觉要掉下去了”
“不会的,没事”
“那也过来一点”
宥真假装没听到元英的话,我是故意离你远一点的,你说什么呢。现在的状况很好笑。刚说完要变亲近,就来到乙旺里,转眼间又住到汽车旅馆里了。听到身后元英浅浅的呼吸,宥真不知不觉僵住了。想点正常的吧,你这个女同性恋。她是直女,还是你们系的直属后辈啊。在这里想奇怪的事情,成为人渣的人?嗯,只有安宥真一个。
“...姐姐”
安静了一阵的元英再次开口。啊,就睡吧。虽然可以直接这么说,但宥真用了更便捷的办法,没有回答。
元英又问了一遍,睡了吗?这次真的不会回答,宥真想着,床突然晃动起来。宥真感到一双长臂环上了自己的腰,不仅如此,元英还紧紧贴上了自己的后背。宥真瞬间变得僵硬。
“你干嘛?”
宥真拿开自己腰上的手,转过身,元英并没有惊讶,在黑暗中静静面对着宥真。
“不是,我问你干嘛”
“不可以吗?”
这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啊。这要怎么说呢,因为女后辈有点生气而改变心意的自己也很好笑,但现在宥真更想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刚刚还在说宥真又不是男生,划清了界限,现在却未经允许做这样的事情,一脸无辜。宥真因为张元英头晕目眩。
“只是想这样,不可以吗?”
奇怪的人是张元英,这是已经确定的。宥真哑口无言地看着元英,元英的视线慢慢向下。元英盯着宥真的嘴唇。这是紧急信号啊,脑袋里明明亮起了警灯,却无能为力。静静望着宥真嘴唇的视线看向宥真的眼睛,然后再次回到了嘴唇,元英忽地凑近了。嘴唇贴到一起,很快又分开,连“干嘛”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元英仍然盯着宥真的嘴唇。居然说不是男生,也不会做什么,为什么这么让人慌张啊。身体比思想行动得更快,宥真向仍然在盯着自己嘴唇的元英靠近,嘴唇贴上了她的。
一到家,宥真就扑到床上,把头哐哐地撞向枕头,但记忆仍旧很清晰。主动咬了看起来很薄,实际却很厚的元英嘴唇的人是宥真自己,还因为听到元英感觉痛而发出的呻吟变得更兴奋, 是真正的禽兽。第二天元英完全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不知道是幸运还是灾难。
“去死吧,去死吧”
宥真不停地撞向枕头,千般戒备,全都化作泡影了。和枕头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无人在意的斗争之后,宥真散开的头发低垂着。
‘昨天对不起,前辈。可能是因为开车的缘故,酒意一下就涌上来了。’
不知该怎么面对早上醒来的元英,于是宥真一直在装睡。元英叫醒宥真,用她红肿的嘴唇说。昨天还姐姐、姐姐的叫,现在又叫起前辈,感觉冷飕飕的。嘴怎么肿了呢。直到上车照了镜子,元英的话才让宥真确信,她断片了。昨晚辩解了半天不是这样的,元英突然没了动静,仔细一看,元英已经进入深度睡眠了。从deep kiss跳转到deep sleep还是第一次,虽然有点荒唐,但首先认清了现实。你到底要干嘛,疯女人。虽然因为醉意接吻了,但第二天还是要承担后果的,现在到了承担的时候。这个时候就算实话实说也会被怀疑,你这个疯女同。好感?可笑。我只是害怕自己会悲惨地暗恋上漂亮的直女罢了。宥真内心涌上一堆陌生的想法。
“元英好像去了海边,哇,好想去旅行啊”
雕塑室里,宥真听到秀妍的话,肩膀不明显地动了一下。安宥真,周末空出来吧,秀妍又说。宥真戴上了耳机。
“啊,我说我想去旅行”
秀妍拿下宥真的耳机,爆发的声音让宥真忽地张开了眼睛。
“我们年级如果能毕业的话,就是对学校的侮辱,教授都这么说了,难道你都不会受伤吗?我要工作”
“不是,什么情况,我们从不在意恶评的健康心态安宥真去哪了,”
“啊走开”
宥真拿开秀妍的手。干嘛这么敏感,呃呃,敏感怪。宥真很快不再想秀妍说的话,抽出时间还劝她不要退学。宥真后悔和元英接吻,气元英居然完全忘记这回事,看到元英若无其事地发来“储物柜里放了我买的饮料”的kkt就火冒三丈。更烦的是说完要丢掉,却还把饮料拿出来喝的自己的样子。
“给我喝一口”
“要喝自己买,不给”
“小气鬼拉裤兜”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前辈要不要一起吃午饭?我开车过来了。白天元英发来了短信,宥真故意没读。如果关系继续拉进,到时候一定会被关注,就前功尽弃了。还有强烈的预感,只有自己会陷入混乱,自己明明还留恋着前女友。虽然很晚回复了她问自己过得好吗的短信,但后面的消息自己都回复得很冷漠。不久前还因为害怕而说讨厌,不停推开元英,现在却看起来像在和元英暧昧一样努力避嫌。宥真很清楚,自己离完全沦陷只有一步之遥了。
[抱歉,刚看到]
就算被当作胆小鬼也认了。我吃过午饭了。两个小时后,宥真才回复元英。我在等你哎。没有出于礼貌的表情包和标点符号,是不是生气了?那又如何。陷入混乱的只有宥真罢了。宥真允许自己变成胆小鬼,但不允许自己陷入混乱。
啊不去,我要工作。你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孤独终老的。秀妍约宥真去喝酒,被宥真拒绝后诅咒着离开了雕塑室。有雕塑系在,学校还需要保安吗?像地狱笑话一样,雕塑系几乎全年无休,永远灯火通明。即便如此,在接受教授疯狂评判的日子里,大多数人还是会去喝点酒。今天全年级一起接受了评价,估计后门的酒吧里一半都是雕塑系的人吧。所以才不想出去的。要不要直接从头再来?听了一天抽象的评价,材料拆了又贴,感觉怎么都不对。是因为屋里没人了所以这么冷嗖嗖的吗?宥真正思考要不要把储物柜里的开衫拿出来穿上的时候,门开了。可能是没去喝酒的雕塑室同学吧,宥真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人是元英。
“姐姐房间的人都出去喝酒了”
这种时候还遵守着宥真说的在学校要装作不认识的那句话,该觉得欣慰吗?宥真尴尬地看向元英,视线突然停在涂了口红的嘴唇上,宥真急忙将视线转移到自己面前的作品上,一边祈祷元英没有发现自己正在做把刚刚取下来的材料重新粘上去这种傻事。
“嗯,所以?”
“手机坏了吗?”
元英走近,拿起正在为无线耳机播放音乐的宥真的手机,端详了一会又放下了。还以为坏掉了。元英简短地说。
“因为每天的消息都回得很慢”
元英说得没错,所以一直闭口不言的宥真还是没能坚持住,靠在另一张桌子上,对上了元英的视线。
“那天我们什么都没做吧?”
要不要说自己很忙糊弄过去?不是,这算什么问题,要贼喊捉贼吗?疯了,难道记起来了?宥真突然感觉背后一凉。虽然元英完全不记得也很让人生气,但记得也不见得是件好事。毕竟因为元英的轻吻就兴奋地咬住对方的下唇不放的人是自己啊。前辈,你喜欢女生吗?以现在的情况,即使元英这么问,宥真也无话可说。
“说什么呢”
好不容易才想出一句装傻的话。真没用啊,真没用。想紧闭着眼睛,但元英一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所以只好厚着脸皮回应,元英叹了口气,转过头去。
“汽车旅馆过了一晚之后就一直联系不上,心情就是会很奇怪嘛。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有种被吃干抹净的感觉。”
“喂,你说什么呢,”
看到宥真明显慌张起来,元英狡黠地笑了。我还以为我们变熟了一点点呢,知道吗,我为了和姐姐吃饭,这周一直都是开车来的,光停车费收据就这么多。元英一只胳膊朝上,一只胳膊朝下伸展,皱着鼻子朝宥真笑。
“和我吃饭吧,姐姐不是说吃饭就会变亲近嘛”
是啊,就当没发生过好了,表现得太奇怪反而会很尴尬吧?宥真朝仍是笑嘻嘻的元英点了点头,明天一起吃午饭吧。哦耶,元英握紧了小小的拳头。你真的好奇怪,宥真看着笑得像孩子一样的元英,想道,果然还是没能说出口。就算明天吃饭的时候和她说,自己以后想更集中精力学习,所以变亲近计划只能推迟了,也还是觉得本该解决的问题拖得太久了。
[我刚到家]
[姐姐也不要太晚回家,明天中午见]
还发来了和自己很像的表情包。穿着睡衣的兔子在揉眼睛,宥真正在苦恼该怎么回复元英,突然摇了摇头。不要笑,安宥真,笑什么?嗯。简单回复了一句之后,看到刚刚随便粘了一块泥巴的自己的作品,宥真苦笑。我好像已经完蛋了。
“有什么约会吗?”
“和姐姐的午餐约会”
昨天还在想自己好像完蛋了,结果不到一天的时间直接宣告死亡。元英比平时打扮得更漂亮,不动声色地狂敲宥真的心脏,又一脸无辜地坐到驾驶座上。本来打算吃饭的时候和她说自己以后会很忙的,现在却不想再顾忌了。
“你说过喜欢韩餐,听说这里的排骨汤超级好吃,搜了好久的”
“所以才要等这么久啊”
“...要不去别的地方?”
冗长的队伍让元英坐立不安,宥真没忍住笑出了声。
“谢谢你,找到这里,还带我来。又不是在室外等,在车里没关系的”
听到宥真这么说,明显放松下来的元英实在是太可爱了,宥真笑起来。据说觉得可爱的话,游戏就结束了。因为一次接吻就完全被吸引,所以经历了入坑否定期之后终于入坑,再也不会出现问题了。现在甚至会觉得她可爱。宥真因为自己的处境而发笑,元英虽然不知道原因,也跟着笑起来。吃完饭的路上,元英问,明天也一起吃饭可以吗?听说瑞草洞有一家炖泡菜店超级好吃,今天来之前还特别纠结是来这家还是去那家。难怪前面拐弯抹角地说了一堆,原来是想说这个啊,宥真毫无抵抗地爆笑起来。元英瞟了一眼宥真。
“会出车祸的,请看前方”
“为什么笑我”
从正面看眉毛像八字一样下垂,就像只被欺负的兔子,宥真轻笑,那些准备好的话,说以后会很忙,推迟亲近计划那些话最后全化为乌有了。宥真承认了,元英很可爱。路上买咖啡的时候,店员问“你是张元英吗”,元英看宥真眼色的时候,宥真对店员说“对,她就是张元英,很有名吧?”那时候才产生了实感,但除此之外,她好像只是一个想得到自己的好感的后辈而已。作为超级istp,我也可以无视现实,依着元英给予我平凡的好意开始恋爱好像也不错,也就是变成我之前担心的那个样子。
“好”
听到宥真的回答,停在红灯前的元英呆呆地看向宥真。宥真笑得很小声,元英尴尬地将视线转向窗外。
“干嘛那样看着我”
“因为好像突然变得很温柔”
“我本来就是这样啊”
“是对其他人本来就这样吧”
她的声音有些激动,元英果然正在用埋怨的眼神看着自己,宥真又一次毫无抵抗地爆笑起来。即使这个样子也可爱得让人心情愉悦呢,宥真享受着这样完全陷入的感觉,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你不是说让我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对你吗,宥真平静地撒谎。哼,元英好像无话可说了,转过头看向前方。态度不错。一定要说一句意料之外的台词。啊,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张元英了。
宥真开始频繁地和元英一起吃饭。别开车来了,挺麻烦的。元英立即瞪大了兔子眼睛:太频繁了吗?宥真笑着回答了尴尬的元英:不是,我是谁啊,怎么能分走你得到的关注呢?太傲慢了吧。明天开始就在学校周围吃吧。听到宥真的话,元英表情复杂地点点头。现在不想元英因为我而受苦,不想她不舒服,也不想她麻烦。现在在图书馆给对方买咖啡的人成了宥真,早知如此,当初就不会那么无理,直接接受了。听到元英说学习的时候好困,就立刻给她买来咖啡,虽然元英一脸感动,但宥真觉得元英桌上贴着黄色便利贴的罐装let’s be咖啡更碍眼。元英一脸尴尬:偶尔会有这种情况。
“联系一下?”
虽然一脸平静地乱说,但心脏跳得很快。我都不知道是谁,元英觉得很无趣。宥真不自觉地摸了摸元英的脑袋,说:“做得好。”回过神来尴尬得僵住了,但元英笑得很开心。我走啦,好好学习吧。姐姐是去雕塑室吧?怎么了?过会还在那里的话,就联系我吧。好。于是晚上元英带着三明治,正在来雕塑室的路上:吃晚饭吧我们。挂掉元英的电话,宥真刚想出雕塑室的门。又是元英?你们在交往吗?宥真竖起中指,同时在心里自嘲,那该有多好啊,秀妍啊。
“姐姐!”
临近期末,几乎就像住在雕塑室一样,晚上总是如此。看到坐在大厅长椅上举着手的元英笑着,宥真也不自觉地笑出来,现在已经无法控制了。
“吃腻了烤鸡的,我买了牛排芝士的,可以吧?”
“其他人都饿着肚子工作呢,我要是说自己吃饱了,会被骂的,元英啊”
“是谁啊,把后辈教育得这么好”
就是说啊。宥真边回答边把元英那份的包装打开,元英也帮宥真的饮料插好吸管,放到她面前。期末考试结束后就是假期—当然,重新提交的话,纠缠我的就是学校了—那时候也就没有和元英见面的理由了。本来想问元英会不会上季节学期,但忍住了。关于学校里超级有名的元英,即使不问,也都会像流言一样传播出来的。好像听到过,元英的成绩很好。这时元英的手机响了几下。
“是什么啊?”
没什么,看完消息的元英泰然地说。宥真含了一口可乐,元英边把纸巾推到宥真面前边说。
“系联谊怎么样,姐姐?”
听到这句话,宥真定住了,看向元英,元英嚼着三明治,打开手机无心地翻着。
“怎么了?”
宥真假装平静,问。在妍好像有高中同学在戏剧电影系,约她去系联谊,让我也去。这个本来就这么难吃吗?宥真吃着三明治,突然感觉味同嚼蜡。宥真慢慢点头,不知该说些什么,有些崩溃的宥真说。
“你就算不去那种场合,应该也有很多人约吧”
元英点点头。现在确定了,我的处境虽然一团乱麻,但还算不错,现在连心情也乱七八糟的了。不该说这种话的。宥真崩溃得有点想哭,把三明治塞进嘴里,假装接电话,用嘴型说是秀妍,自己得先走了,元英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关系。大家都回家了,走廊空荡荡的,宥真蓦地停下来,确认走廊上没有人之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还以为自己没关系的,现在这是怎么了,本以为像这样相处下去没问题的。
和元英的联系奇妙地变少了,期末考试期间也是一样。反而更好吗?要做备用的作品,每天24小时根本不够用,每天吃的补品、喝的咖啡也在不停增加。忙点好,系联谊这种事情一定要来问我吗?但最终的结论总是倾斜到“这不是元英的错,自己以熟悉的前辈自居,应该敲自己的脑袋”去。喜欢到不舍得认为是她的错,真是无语。难道让她去系联谊更好吗?看到她交男朋友的样子应该会死心吧。想着,宥真摇了摇头,不对,自己有可能会进化为暗恋“有男友的直女”的女同性恋,呃,太糟糕了。早知道就闭上嘴安静点了。
“都说了我还没结课”
“我们也都要重新提交,只是想散散心而已。喂,我们有什么罪啊,为什么整天被关在雕塑室里。也见见阳光,嗯?得活得有个人样才行啊!”
“你已经熬了一两天了,喝完酒留下的可都是黑历史”
“这就叫青春,我说,你就这样放着我不管吗?嗯?明明你只有我一个朋友,要是我休学,你旁边坐的人就是朴民宇了哦?”
即使已经开始胡言乱语,还是想喝酒。最后,在结课派对上,看着insider秀妍在游走于每个桌子,宥真只是小口喝着啤酒。这时传来一阵小小的欢呼声,元英进来了。元英发现宥真之后,本来想过去,但在其他前辈的纠缠下去了人最多的桌子。对哦,张元英是明星啊。宥真嗖地把夸张的笑眼收了回去。喝酒的时候,总是有陌生的号码打过来,偏偏这时候助教在前面开展爹味演讲,所以只好两次都用短信回复“我在开会”,等到好不容易找到空隙,以洗手间为借口,才逃了出来。卫生间门口站着元英。
“里面又睡着了?”
“没有,这次是前边的人刚进去”
元英笑着和宥真对视,可能是期末太累了,元英脸色很苍白。心情也不好,这样可不行啊,宥真想着,脸上不自觉地露出悲伤的表情。
“期末考得好吗?”
“就那样吧,姐姐呢?”
“我完全完蛋了”
“不是很努力地准备了吗,不伤心吗?”
“伤心啊,那又有什么办法”
诶呀,是哪个教授?要避开吗?这可是高级机密,元英啊。元英轻声笑。是啊,真好。不管多痛苦,都还是觉得元英很好。怎么办,就算元英打我耳光也好像还是会很喜欢,怎么办。傻瓜神经二百五,都是我。这时元英突然抬起头。
“姐姐今晚能让我和你一起睡吗?”
宥真僵住了,你不是自己住嘛。元英耸耸肩,上次好像有人进去了,就不住了。疯子,宥真震惊地看着元英,她却好像很平静。只是因为走读的话会有些远。你还好吗?没丢东西,也没受伤,没什么事。这个世界疯了。狗东西。宥真在心里骂着所有脏话,没让元英听到,然后重新看向元英。
“不能去吗?姐姐家。”
经历过汽车旅馆的一晚,宥真再也没想过和元英独处这件事。绝对会想到那件事的,太危险了。但暗恋就是这样的,本来可以拒绝,但好像失去了拒绝的能力。家里没收拾。我会只乖乖睡觉的。面对那双笑眼,宥真毫无抵抗力地投降了。与她笑着对视。虽然很过分,但是宥真很喜欢。于是和元英一起走在了漆黑的街道上。
“上坡很要命吧?我也要搬家了”
“搬去哪里?”
“不告诉你”
“切,小气鬼,那就给我点提示吧”
“要什么提示,反正就在学校附近”
“姐姐为什么总对我这么小气”
“小气还会和你一起睡觉吗?我家可不是谁都能进的”
“那是两码事”
没说什么,但元英每句话都不想输,自己到底喜欢她什么啊,想着,宥真笑起来。去系联谊了吗?那么现在在和那个人联系吗?不会交往了吧?虽然想问的很多,但宁愿不要听到答案,就这样忍住了好奇。这就是人生的智慧吗?但这种意想不到的瞬间是无从学习的。
“...宥真啊”
宥真突然停了下来。你先上去吧,我去买个牙刷。一起去吧。没事,家的密码我用kkt发给你,你先进去。边说边走的宥真忽然有不好的预感,后脊发凉。偏偏。当时因为留恋发消息的时候拒绝了自己,后来因为总是联系,被拉黑之后就失去了消息,还以为就这样结束了。真算得上是对人生毫无帮助的前女友的登场。宥真交替看向自己身边一脸惊讶的元英,和任谁看都是一副有故事的样子看着自己的前女友。
“...这是谁?”
“元英啊,你先上去吧”
听到前女友问这是谁,宥真急忙打断她,对元英说。元英却像被粘住一样站在原地静静凝视着自己的ex。真的完蛋了。请用五个字概括从未介绍过的前女友出现在暗恋的女生面前的心情,完全糟透了。
“你是哪位?”
“我是张元英”
她又是为什么在回答那个啊。元英一脸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回答了宥真的前女友,宥真推着元英的肩膀往家门口走。
“我很快就上去,元英啊”
元英和宥真对视了一眼,就走向了门口。宥真一脸痛苦地撩起头发。不是,到底要干嘛。这就是我的方式啊。但我心急如焚地生活了一年,再怎么说也是交往过的关系,就那么讨厌我吗?又是新的体验啊。张元英是谁。她也不玩ins吗?宥真只有这一个想法。只是学校的后辈。你不是不会让学校的人到家里过夜吗?你很了解我吗?分手之后也可能会变的。宥真啊,我真的想了很多。找到家里来的ex会做出什么事,某种程度可以预测出来。我们重新交往吧,我真的很后悔,就饶过我这一次。没有任何听的必要。于是她便抓住元英的事不放,问宥真和她是什么关系,是不是喜欢她,呜呜地哭着,好像是宥真出轨了一样。一点都不好笑。宥真从那里脱身回到家的时候,元英还呆呆地站在门口。
“在干嘛?”
“你没告诉我密码”
元英的语气莫名的生硬,宥真慌乱地打开门,抱歉抱歉,我都晕了。进门的宥真忙碌地走来走去,忽然停住了,元英仍是连鞋也没有脱,站在门口。宥真冒冷汗,该不会看出来了吧。
“干嘛站着...不进来了吗?”
元英沉默了许久,宥真的心脏不安地跳着。啊拜托,和前女友对话的时候都没有的紧张感,好像充满了全身。
“现在是什么想法?”
过了好久,元英才开口,宥真咬紧了嘴唇。我还想问呢,是什么意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宥真像只不安的小狗,只有眼睛在转来转去。元英避开了宥真的视线,正要走近的宥真停住了脚步。
“是前女友吗,那个人?”
胸口上仿佛压下一块巨石,咚。回避的视线,提出的问题,接连变成石头压在胸口,有种想哭的感觉。
“姐姐是抱着什么想法带我回家的?和前女友还有什么吗?为什么那个人在家门口等你?不是说不会把任何人带回家吗?”
“......”
“真的是因为我吻了你,才吻我的吗,那天?”
怀着想死的心情正在挖地道的宥真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一直故意避开宥真的视线偏着头的元英,用泛红的眼睛看着宥真说。
“姐姐从来都没好奇过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叫你姐姐的吧。因为姐姐,我每天都在想,为什么同样是女生的你让我如此心急;为什么那天主动吻了你;装作不记得,但为什么姐姐好像什么想法都没有;姐姐那天为什么又吻了我;如果我不主动联系,是不是就那么算了。姐姐什么都没想过吧?”
“......”
“是想问你才来的,但现在不想听了。我走了。”
宥真再怎么不解风情也明白了,如果就这么放元英走,就彻头彻尾地完蛋了。宥真急忙从身后抱住了正在开门的元英。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元英啊,嗯?等一下,要听我说啊。元英解开门锁,像是马上要离开一样,却静静地被宥真抱着。宥真吞了一口口水,反复回味刚刚元英说的那些话。怎么看都是告白啊,是我太自恋了吗?
“...为什么说要去系联谊?”
“啊哈,真是”
元英发出厌倦的声音,用肩膀撞开宥真,又一次按下了解锁键。
“放开我,真是的”
“我也每天都想着你”
抽出胳膊的元英听到宥真的话,又安静下来。家里变得寂静,只有门重新被锁上的声音。宥真现在嘻嘻笑起来。
“是你先试探姐姐的”
“...很抱歉,但”
“因为喜欢你,因为喜欢,所以总是想关于你的事情。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也不想成为你的麻烦,更不想被你讨厌。你不是人气很高嘛。”
“...真的不怎么样”
元英边说边从宥真的怀里挣脱出来,转过身,细长的眼睛凶巴巴地盯着宥真:不要笑。元英不痛不痒地按着宥真的酒窝,瞪了她一眼。
“本来就这么闷吗?开始讨厌我的时候,怎么一点都没忍着,全都说出来了?”
被戳中的宥真笑着说道。
“恋爱的话才不会那样”
“哇,看这个人”
元英无语地笑,轻扯宥真的脸颊肉。
“都不说‘我们交往吧’,要怎么恋爱?”
“招往吧”
被捏住脸颊,宥真模糊的发音让元英爆发出笑声。哎呦真是讨厌。我费好好对你的,招往吧。宥真虽然有点笨,但也知道自己长得有多有魅力,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这么厚脸皮。就这样接受的话,会不会让她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变得傲慢啊?在心里衡量的时候,宥真拉住捏着自己脸颊的手放下来,笑着说。
“不要再想了,我们已经想了太多。交往吧,我会好好对你的。”
元英无力再坚持,笑着问,会帮我卸妆吗?明明都手脚灵活地跑到这里来了,也没醉。可宥真朝元英笑起来,意思是当然可以,还会帮你吹头发,要不要帮你剪指甲?哎哟算了吧,不要说了。宥真调皮地笑。前女友说什么了?没说什么。元英使劲戳了下宥真的侧腰:好好整理。这是一定的。我今天本来是想来试探一下姐姐的,结果因为那个女生,只有我被试探了。结果很好啊...宥真悄悄观察着元英的眼色说。啊,说起来。
“姐姐”
“嗯嗯”
“我也喜欢姐姐,是不是姐姐喜欢得更多,我们等着瞧吧,因为可能并不是”
我都瘦了哎?听到元英这么说,宥真看向元英的眼神变得怜惜起来。我会让你长回来的,哪里还有能瘦的啊,说着,直勾勾地盯着元英的脸,视线转到元英的嘴唇上。元英挡住了宥真的嘴。
“姐姐,我的牙刷”
“啊对!”
宥真猛地起身,我跑着去,5分钟还不回来的话就报警。说什么呢,元英小声地笑了。
“姐姐”
刚出门的宥真像只忠诚的小狗一样从门外探出头来,元英扑哧笑出声。
“不会只买牙刷的吧?”
宥真一脸嗯?的表情,眼睛睁得圆圆的。嗯嗯,我马上回来。真是的。宥真走出门的速度比刚刚还快,一边想着,年下女友好像不简单。
Easy Peasy, Lemon Squeezy(译)
作者:이온
渣翻自用
Easy Peasy,Lemon Squeezy:轻而易举
-1-
就像股市一样,噩耗层出不穷。被不喜欢的团队选中的概率,遇到比我年纪小的首席的概率,首席讨厌我的概率,在无数巧合中,不知从何时起我变得手忙脚乱,几乎没有闲暇时间。路过的首席叫住了我。
“知珉小姐,SRU shutdown报告交了吗? 太迟了吧?”
“啊,那个……夏景前辈说要检讨。”
“但我没有收到?”
“他说要单独谈谈,所以没和您说。...
作者:이온
渣翻自用
Easy Peasy,Lemon Squeezy:轻而易举
-1-
就像股市一样,噩耗层出不穷。被不喜欢的团队选中的概率,遇到比我年纪小的首席的概率,首席讨厌我的概率,在无数巧合中,不知从何时起我变得手忙脚乱,几乎没有闲暇时间。路过的首席叫住了我。
“知珉小姐,SRU shutdown报告交了吗? 太迟了吧?”
“啊,那个……夏景前辈说要检讨。”
“但我没有收到?”
“他说要单独谈谈,所以没和您说。对不起。”
“哦。”
啊?我看着转过头去的旼炡,不由自主地咬住了嘴唇。我知道自己没有意识到。 一起说话也许是奢侈。刚回到座位,旼炡又叫了我的名字。
“知珉小姐。”
“啊……是。”
“写一份石油问题的分析草案,今天之内交给我,同时发给产品团队。”
我猛地站了起来,有些愣住。今天之内?现在离下班时间还剩3分钟。
“把法务组那里收到的柠檬法审查回信也一起放进去。”
“好的…”
我放弃了准时下班的想法。拿起传真机吐出的文件,开始紧张地划线。
柠檬法(Lemon Law):美国消费者保护法规定,如果车辆及电子产品存在缺陷,制造商应向消费者进行交换、退款、补偿等。 cf) 国内试行:2019年1月... 以为是橙子(正常)才购买的,但是实际是酸柠(不良)...
眼前一片漆黑。可能是因为没有国内案例,所以他们过度亲切地把海外判例复印件发给我。 如果再亲切一点,翻译也一起做了就好了。法务组到底为什么不发电子邮件,要直接发纸质文件呢?我要什么时候才能手打完?难道要在谷歌上搜索吗?头晕乎乎的。突然感到眼睛有些发涩,我眨了三四次眼。 旼炡的声音像幻听一样再次传来。
“知珉小姐。”
“是。”
“眼睛怎么眨得这么厉害?”
“......什么?”
听错了吗?我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眼睛是脸的一半,那样的动作很碍眼。 请注意一点。”
“......”
“明天见,辛苦了。”
我反射性地看了一眼说话的旼炡的脸。 她完全没有露出心痛的表情,面无表情地找茬,把工作交给我之后做起了下班准备。那边传来了收拾书桌的声音,旼炡就那样双手插兜离开了办公室。 随着”嘀“的打卡声,我茫然地望着玻璃门外远去的小小身影。
头疼得要命。
她是故意的吗?
无从知晓。
-2-
看来公司里除了我,其他人都下班了。去洗手间的时候,发现其他楼层也几乎没有亮灯。洗完手回来,我怀着忧郁的心情坐到了座位上,撕开了lemona(柠檬维c)的包装。不知道是不是总务分发的,从何时起我桌上总放着一包lemona。知道首席是旼炡的那天,被单独叫到首席面前的那天,隔周进行的收益改善会议上丢脸的那天。 因为太酸总是很难一口咽下去的lemona,我直接倒进了嘴里。
酸酸的味道让人不由皱起眉头。柠檬,柠檬... 眼前的字迹逐渐变得模糊。
越过舌尖粗糙的触感,旼炡的脸渐渐浮现在我眼前。染着亮柠檬色的头发,洁白柔顺的脸庞,只用在其他组员身上清凉的声音,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爸爸带我去的教堂聚会时,听到的大叔们弹着吉他唱的老民谣。
─ 柠檬树很美,柠檬花很香。但是柠檬的果实不能吃。
歌词就像金旼炡一样。 本以为是甜橙,其实是酸柠。以貌取人仍然不是个好习惯。是因为坐的时间太久了吗,我摸了摸发热的后脖颈。
旼炡表现出对我挑剔的样子,连旁人都能看出来。也许我消失是最轻松的路。其实我也有可以抗辩的理由,比如为了进这里我花了太多时间, 比如因为辞职而冻结的就业门槛太高。所以,不如一切从一开始都没发生就好了。时间可以倒流吗?
早知道旼炡会这样出现,我无论如何都会躲开的。这似乎也是旼炡所希望的。虽然我知道这想法毫无意义,但如果时间能倒流就好了。回到入职前?不... 也许更早以前。
突然干笑起来。我在期待什么呢?
埋怨着无辜的柠檬法,我坐直了身体。即使全部拿来对付堆积如山的工作,时间也很紧张了。
-3-
我鼓起了一点勇气。
凭着一时冲动,我拦住了路过走廊的旼炡。“首席,您晚上有时间吗?”后背微微抽动。以为自己能说好的,我吐露出了心中练习过数十次的话。
“想去海底捞吗?”
“不要。”
“生鱼片...?”
“说了不要。”
“豆浆面?”
韩餐、中餐、日餐都被拒绝了。因为不是锅包肉吗?这样下去,积怨似乎不会得到解决。我轻轻叹了一口气。旼炡依然一副冷峻的表情:“没什么可说的我就走了。”留下高冷的回答后转身离去。
我抱着半放弃的心情喊道。
“首席。”
“......”
“……旼炡啊。”
我对着迟疑的背影说。
“说实话,职场中这样的事情... 很不方便。”
“......”
"我们不是大人……"
“......”
“了嘛(敬语结尾)…”
我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声音消散了。旼炡停住脚步,迅速回过头,迈着大步从走廊走回来。当她用上目线抬头看我的瞬间,我什么话也说不出。太近了。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这是今天我们第一次完全对视。
旼炡似乎在压抑着什么,面对她凝视的视线,我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手也自然地合拢在一起。我错了、这些不是现在在这里该说的话、对不起。这些话似乎被冻结在嗓子眼儿,无法冒出头便消散了。旼炡在自责的我面前呆呆地站了半天,好像有话要说一样,紧抿着嘴唇。然后响起了冷冷的声音。
“你一个人做吧,大人。”
旼炡转身离去。我缓缓吐出了憋了半天的气,只是呆呆地看着绕过走廊消失的背影。
虽然只是短暂一瞬,但我似乎看见转身时旼炡眼皮上闪烁着湿润的气息。
-4-
就像吞了石头一样,我十分郁闷,心口一阵阵刺痛。因为不想表现出来,所以我几乎贴在桌子上,转动着圆珠笔。觉当然是一点都没睡着,那是旼炡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在我面前表露出感情变化,那张复杂的脸一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从昨晚开始反复回想了很久。
她应该不想看到我吧。
要不要申请转组,刚被分配过来没多久,应该不可能吧。果然只能辞职了吗?我独自苦恼了半天,突然听到了旁边传来敲打的声音。我反射性地坐了起来,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今天一直出现在我脑中的旼炡。
旼炡的胳膊靠在隔板上,身体被周围的隔板挡住,只能看到她的脸。 我按捺住惊讶的心情看着她,想着今天又会说什么话呢。旼炡安静地开口了。
“知珉小姐。”
“是?”
“对不起。”
“......”
“昨天…… 是我太幼稚了。”
“......”
“心情有点... 不好。”
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旼炡话尾含糊不清。我被意想不到的发言说得脸有点烫,只好低下头。不是的,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仔细想想,旼炡没有做错什么,反而是我提起了私人关系和她顶撞,虽然把心情体现在态度上不是个好习惯,但在公司里这样显得更有人情味。脑海中闪现出这种程度的想法。
本以为会这样结束对话,但旼炡却始终没有离开。还有要拜托我的事吗?我用好奇的表情看着她,却没有听到回答。嗒,嗒,嗒。手指敲打隔板的频率越来越频繁。
终于,旼炡开口了。
“下班后没有约的话...”
“......”
“要喝一杯吗?”
下午的办公室灯光和日光混杂在一起,映照着旼炡的脸,时而浅粉色,时而白色。同样在阳光下,旼炡的头发时而金黄,时而浅棕,最后变成柠檬色。旼炡撩了撩头发。
好,我回答说。
不知怎么的,有种既视感。
-5-
圆火炉上传来了鸡肉串烤熟的声音。旼炡的提议突如其来,我们顾不上挑选,随便走进一家公司旁的居酒屋。狭窄的桌子上不断有腌黄瓜等基本下酒菜。为了方便服务,我把身体往后挪了一下,对着服务员说着谢谢。旼炡马上把盘子推开了,取代下酒菜的是摆在我面前满溢的酒杯。一瞬间,我不由自主地耸起了眉毛。看来今天很有决心啊。
旼炡拨弄着分叉的刘海,说道。
“这里不是公司,说平语吧。”
“......”
“不喜欢吗?”
突然这样我没法不感到些许尴尬。再次听到旼炡温柔的声音让我有些惊慌失措,只好眨了眨眼睛。啊,这样眨眼又会被旼炡讨厌的,我再次用力睁着眼。旼炡看着我扑哧笑了。
“昨天不是说得很好嘛。旼炡啊旼炡啊这样随便叫我名字。”
我呆呆地看着旼炡,感觉她从平时的挑剔态度中一下子放松了很多,我不由得总是眨眼,一时想不出该接什么话。我犹豫了一下:“就是有点尴尬。”听到我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回答,旼炡只是摆弄着酒杯。和经常进行工作对话的公司不同,此刻无声的空气让人窒息。得说点什么才行。说什么好呢。
这段时间过得好吗?
当这句话浮现在我脑海中时,我不由自主地咬紧了嘴唇。
“姐姐。”
明明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喊我知珉小姐,突然用细细的声音喊我姐姐,心情很微妙。我抬起头看着旼炡,对视的瞬间,我的心异常地怦怦直跳。旼炡诧异地反问。
“你的表情怎么了?”
“没,没什么….. 好像很久没听到你这么叫我了。”
我怕自己的声音会颤抖,在回答时僵硬地用力了。静静听着的旼炡闭着眼睛偷笑了一下,嘴角整齐上扬。我明明一滴都没喝,却好像醉了一样,伸手轻轻地摸了一下额头。
仿佛回到了从前。
“你要一直发呆吗?明明看起来有很多话想说,结果什么都不说。”
“......”
“5年...对吗?不是吗? 好像有那么久了。”
“......”
“没想我吗?”
我小心翼翼地对笑眯眯的旼炡说。
“我很想你...”
“想我的人态度不是这样的。”
旼炡语气马上变得冷冰冰的。我心里有点委屈,睁大了眼睛。到目前为止,我们有机会好好说过话吗?刚进入公司的两个月里,我被各种入职培训牵着鼻子走,连被分配的团队都没有去过。 虽然后来知道首席是旼炡时我确实很惊讶。“但真的没有不想见你。”我用泄气的声音喃喃自语。
“就是... 心情有点。”
“......”
“姐姐对你…做错了。”
稍微适应了之后我开始说起平语,在开口的瞬间,沉重的记忆席卷而来,我立即喝空了眼前的酒杯。看着我一饮而尽的旼炡反问道:“做错什么了?”这次是首席的目光。我反射性地哑口无言,犹豫了半天。
说出了没有条理的回答。
“明明很喜欢你…… 却做了坏事……”
一时间,旼炡用力地放下酒杯,啪的一声,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
“你说你喜欢过我?”
“......”
“别那样说。姐姐没喜欢过我。”
“......”
“就只是...和我玩而已。”
“不是玩…”
“就是玩。”
虽然我做出了反驳,但丝毫没有奏效。“你只是想和小孩玩而已,因为没有妹妹,每天都想要一个妹妹。”旼炡非常坚决地回答后,将筷子递向眼前的下酒菜。我看着她咀嚼的嘴唇,也伸出了筷子,未化冰的芥末拌章鱼,明明尝不出味道,却让我鼻子发酸。
再也说不下去了。
旼炡默默地喝了半天酒。“别一个人喝。”我忧心忡忡伸手去抓酒瓶。“够了,现在又不是聚餐。”旼炡啪地取出酒瓶,又干了一杯。看着她小小的皱巴巴的脸,我的眉头也一起皱了起来。
“但是。”
放下酒杯的旼炡淡淡地笑了。
“说实话...”
“......”
“我也很想姐姐。”
旼炡的尾音慢慢消散在空气里,迎面而来的是她淡淡的眼神。奇怪。旼炡那和过去一模一样的脸在我眼中渐渐失焦,我只能用力咬住嘴唇。
应该从哪里开始,要怎么才能挽回呢?
胸口苦闷。
-6-
我第一次见到旼炡是在学生会选举日。
我排在长队的末尾静静地伸了个懒腰,远远听到作为一年级副会长候补站出来的女孩的名字。金旼炡。站在讲台上的背影映入我眼帘,真的好小一只。仔细想想,旼炡的个子也不是很矮,偏偏看起来小小的。那孩子转过身来,我忽然睁大了眼睛。
我们学校有长成那样的孩子吗。
我对小巧可爱的东西完全没有抵抗力。
作为单独候选人出现的旼炡顺利地成为了副会长。从那以后,我在教务室常常遇到旼炡。因为是小副会长,老师们好像让她做各种琐碎的跑腿。我有时因擅自外出被老师叫到教务室,其实并不赖,因为能近距离看到旼炡。
我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那个孩子,班主任唠叨着什么,一点也听不见,只是偷看着素不相识的那孩子与老师们说话的样子。每次英语老师让她跑腿之后,都会从抽屉里拿出lotus饼干给她,我也曾收到过一次,饼干有一半是碎的。那孩子一边吃着几乎变成粉末的饼干,一边哇地笑了起来,稚嫩的声音。她鞠完躬再抬起头时,垂到肩膀的头发飘动起来。
一时间我沉迷于观察那孩子。
一心想和她变得亲近。
— 旼炡对吧?
不知是不是认生,她的样子有点僵硬,“你好。”一脸害羞的表情。我噗的笑了起来。听说一起跳舞的朋友妹妹和旼炡同班,我打听了一下,怂恿她半是强硬地把旼炡带了过来。脸颊肉嘟嘟的,尽管如此,还是很可爱。怕被旼炡发现我在偷笑,我咬紧了嘴里的软肉。“刘知珉是颜控啊。”虽然被朋友嘲笑,但我一点也不关心。
─ 姐姐认识旼炡哦。
─ 在食堂里你和你的朋友的声音最大。
第二句话不该说吗?旼炡移开了视线,心里想什么都直白地写在脸上。好看的脸蛋,不怎么好看的态度。 看着她不情愿的眼神,我终于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姐姐一直缠着旼炡过来。 ”我勉强止住笑意,假装真挚地说道:“你学过跳舞吗? ”装模作样地拉近距离。旼炡顿时点了点头,一瞬间似乎露出了一秒舌尖,这样的画面我也不会放过仔细记录在眼里。这样的我好像跟踪狂。都怪旼炡长得太可爱了。虽然有点心虚,我还是提起了正题。
─ 要不要加入我们社团?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
骗人的。让孩子进入高年级学生所在的社团,虽然很幼稚,但也没有办法。旼炡好像考虑了一会儿,又点了点头。说实话我以为会拒绝的,没想到这么简单。我在心里笑了。
“庆典的时候要和姐姐们一起表演吗?”柔弱的声音响起:“嗯,那个不要。” 另一位朋友好奇地追问。
─ 为什么?
─ 我... 怕被比较...
“我得好好做才行。”用高冷的表情说出这么堂堂正正的回答,真有趣啊。“这么快就开始担心了?很有干劲嘛。”在作为前辈的我们面前率直地说那样的话,实在太可爱了,我咬住嘴唇忍住了笑。这么可爱的孩子任谁见一次都会陷进去的。为什么现在才认识这样的孩子?感觉像是从泥土里挖出了珍珠。
近看更可爱。明明现在才初秋,偏偏在校服外面还披上了厚厚的连帽衫,穿着比自己身体大一倍的笨重衣服,没有化妆的干爽的脸,就像没剃毛的马尔济斯一样,我心想。
这些话我悄悄藏在心里。如果以后变得更亲近的话,再告诉她吧。
-7-
很容易熟络起来,很容易亲近起来。
我本来就擅长与人相处,在这其中,旼炡更特别一些。 我的意思是,和旼炡相处更简单。好奇心消失后和旼炡在一起只剩下舒适感,好欺负,很可爱,差一岁的可爱妹妹,学校后辈,让人尽情疼爱没有负担。旼炡是那种对每件事都漠不关心,似乎还会感到厌烦,却做什么都很用心的类型。在社团的练习从没偷工减料。
练习一般在唱体室。旼炡不喜欢吃晚餐,总把零食当饭吃。我们之中一定会有人买来的装在黑色塑料袋里的炒年糕,温乎乎的泡面,很多人在一起点的话肯定会被骂的夏威夷披萨,让人喃喃自语“吃完这个亲亲的话有牙膏味吗”的薄荷巧克力,这些全都是旼炡的取向。
旼炡胃很小,正餐只吃一点点,全靠巧克力和软糖的糖分活下去。甚至还随身携带自己专用的零食袋,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不太好点外卖,所以经常沾那个零食袋的光。旼炡每当吃像巧克力球一样会发出声音的东西时,柔软的脸颊总会鼓起来,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如果我因为觉得有趣让她再吃一点,旼炡就会皱起眉头:“我是什么仓鼠吗?”然后爆发出笑声。
每当旼炡因为学生会的事缺席练习的日子,我都会故意一起留下,说实话,其实练习不练习都行,但我总以纠正动作为借口。
“啊,好热.....是吧,旼炡啊。”
“穿着那个当然热了。”
我被汗水浸湿,躺倒在地,旁边旼炡在地板上滚来滚去,搞不懂她。“喂,你是为了在地上偷懒才来的吗?”“我现在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都怪姐姐太严格了。”旼炡一副要哭的样子。扎着马尾辫的头发散落在地上,她在练习时总会把头发绑得很高。我浑身无力,大脑只想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一会回家还有力气学习吗。我伸手整理了一下贴在额头上的刘海。
滚到我旁边的旼炡伸出手,悄悄地拉起我的连帽衫,发出不满的声音。
“什么呀?里面还穿了短袖。”
“不要总说热,直接脱吧。”旼炡的手一下子把连帽衫往上拉。短袖?是吊带背心啊。思考也是暂时的。我连帽衫上的内搭也一起被带上去,瞬间露出了皮肤。突然看到今天早上穿的内衣时,旼炡的瞳孔瞬间变大。旼炡以接近光速的速度再次拉下连帽衫。“上拉下拉真随意啊,姐姐的衣服都被拉长了。”我笑着斥责道。
"呀,谁把姐姐的衣服脱得这么乱? 你是变态吗?"
"不是...!不是的,我真的不知道,还以为你穿了呢..."
旼炡大声说着不知道,话多了很多。不知是不是真的慌了,耳尖都发红了。虽然我还想再捉弄她一会,但因为浑身无力,我无精打采地笑着,伸手拨乱了旼炡的头发。
装模作样地这样毛手毛脚的,自有可爱的味道。
毛躁不安的金旼炡偶尔也会来借运动服。扔下自己的朋友们,经常走到楼层不同的我们教室,非常可爱。“是因为喜欢穿得宽松一点吗?”“顺便来看一下姐姐。”“你不是说不会撒娇嘛。”还是露出了扑哧扑哧的笑容。我把昨天晚上叠得干干净净的运动服递给了她。下一节课是移动教室,我说要等旼炡,就先让同学们先走了。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我抓住拎着运动服就想走的旼炡。
"你在这儿换吧。"
旼炡似乎顿了一下。“这个时间更衣室应该满了?”旼炡温顺地点头:“确实。”“你在这里换衣服,然后送姐姐去科学室吧,一个人去很无聊。”“啊,什么呀。” 我对发出不满声音的旼炡笑了:“姐姐不是借你运动服了嘛。”
“刘知珉真卑鄙。”旼炡一个人嘀嘀咕咕地走到角落,解开衬衫的纽扣。一捉弄就马上有反应的样子很可爱,所以想一直捉弄她。我故意忍住笑,悄悄地走到旼炡身后。
总之为什么不穿件背心呢。
虽然我想装作没看到,但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往那边走。腰肢纤细,小腹没有一点赘肉,同样瘦削的手臂看起来异常柔软,想掐一下。旼炡应该不喜欢我现在摸她吧?我吞咽了一下口水,对着背对着我的金旼炡说话。她吓一跳的背抖了一下。
“旼炡的身材真好。”
“啊,说什么呢?”
旼炡一下子发脾气了,满脸愤怒匆匆忙忙地套上运动服。“哎呀,生气了。”我呵呵地笑了起来。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旼炡其实很暴躁。可爱死了。只要稍微逗弄一下,耳廓就会变红,这一点也很好。
我从背后紧紧拥抱着旼炡。
“旼炡啊,姐姐怎么能这么喜欢你…”
“放开说话。”
“太可爱了…”
我把鼻子埋进旼炡的后脖颈,深深吸了一口微弱的香气,和我们家纤维柔软剂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的旼炡的香味,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又很开心。虽然旼炡在弱弱挣扎,但我绝对不放手。“姐姐这种心情真的是第一次。”“不要对着那里说话。”旼炡发出快哭了的声音。我无视她继续说我想说的话:“旼炡要当姐姐的亲妹妹吗?”“手放开再说话。”旼炡咬紧牙关回答。会打我一拳吗?我笑出声来。
我在心底埋怨无辜的爸爸妈妈,我为什么只有姐姐,没有像金旼炡一样的妹妹。现在还为时不晚,缠着他们再生一个吧。
姐姐要是知道的话,我会挨一夜打吧。
-8-
每当学习厌倦时,我就会在YouTube上观看MV或音乐舞台。世界上漂亮的人太多了,因此,我不断在笔记本电脑上收集视频和照片。但是,对此没有兴趣的旼炡显得很无聊,只专心看自己感兴趣的电影。
“又在看她们了吗?”
“嗯,简直就是女神,哎哟。”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画面,咬了一口潮湿的面包。金旼炡特制法式吐司。"只撒了一点白糖,因为姐姐说要减肥了。”我回头看向可爱的旼炡:“总之为姐姐着想的只有旼炡。”一眨眼又转头去看电脑。
“像变态大叔一样……真的,每天只看女团。”
“对着姐姐说大叔算什么?”
“你喜欢穿制服吗?”
怎么语感怪怪的。“只是参考而已,社团演出马上到了。”我笑着说,“为什么把人说成变态呢?”忍不住继续说下去,“还有变态是你啊,你之前把我的衣服…”“到此为止吧。”旼炡警惕的表情又让人忍俊不禁。
突然映入眼帘的是和屏幕上那些修长大腿一样白皙的旼炡的腿,白,瘦,皮肤脆弱,零落的淤青。撞到哪儿了那么多淤青,是练习的时候撞到膝盖了吗?我感到有些费神,赶紧把沙发上的毯子拉过来给她盖上。
“今天很冷,宝宝怎么穿短裤?”
“......”
没有回答的旼炡突然说:“别看她们的,看我的腿。”与厚颜无耻的语气不同,旼炡耳廓泛红的样子让我笑了起来。
-9-
从未想过狭窄的大礼堂能挤满这么多人。在校生发言结束后,大家还一起唱了校歌,这之后我四处寻找旼炡,终于从社团孩子们的缝隙中看到了熟悉的后脑勺。我接过孩子们手里抱着的花束,笑着与他们合影,然后招唤仍在末尾的旼炡:“过来,旼炡。”旼炡好像就在等着这句话似的匆匆走了过来。
“旼咚,你也得和姐姐拍张照啊。”
就像约定好的一样,旼炡轻轻地拽住了我的手腕,就像接触凉爽温度适宜的水一样舒适,痒痒的感觉,我看着旼炡睁大的眼睛,莫名遗憾地自言自语。
“以后连拥抱都很难了…”
“......”
“姐姐会接电话吧?”旼炡扑哧笑了,“姐姐不是比我更忙吗?”听到半开玩笑半是真心的声音,我也跟着笑了。周围净是吵吵闹闹的孩子,像怕旼炡听不清一样,我在旼炡耳边低声细语。
“快点跟上姐姐。”
听到也不回话。“当机了吗”我笑着说。
“要拍了。”面前的孩子提高了嗓门。我往旼炡那边贴近,低下头倚在她小小的肩膀上,只要稍微抬起头,就能碰到脸颊的距离,我感受到额头上方旼炡呼出的气息,忽然想闹一下她,我低声说:“不要因为姐姐不在哭哦。”旼炡轻轻扭过头,低头看着满脸笑容的我。
“旼炡啊,笑一笑。”
我指向前方,旼炡装作没听见,转过头去。耳边响起了咔嚓的快门声。
拿着拍立得的后辈给每个人发了一张照片。 薄纸哗啦啦地一晃,模糊的表面渐渐清晰起来,出现了我在笑,旼炡一脸模棱两可的模样,没有笑,接近于盯着镜头的表情,直到毕业之后一段时间我都在取笑这张照片。
-10-
金旼炡终于成了我的后辈。
甚至有人说这是不是稍微偏低的志愿,旼炡的分数非常稳定,完全可以去更好的学校,但她没有听班主任的劝阻,说自己绝对不要复读,所以选了安全的志愿。不知为何,听到这些我感到很遗憾。
入学仪式当天,旼炡将大衣纽扣一直扣到脖子最上面一颗,白皙的脸庞显得更加苍白,在没有阳光的地方埋头学习了吗?看到她瘦得只剩一半的脸庞,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 辛苦了,旼咚。
好像没睡好觉,旼炡边点头边打着哈欠。好可爱。能看到这张脸真好。我张开双臂,自然地将旼炡拥入怀中。我轻轻抚摸着像量身定做的娃娃一样的旼炡的后背,突然有什么映入眼帘,我把手伸进旼炡的脖颈里,从她那冰冷的大衣里掏出了一缕头发,在乌黑的头发下面,只有发梢部分脱色成了白色。我的嘴不由自主地张开了。
─ 头发是接的吗?
旼炡在我怀里摇了摇头。那就是说只在发尾染了别的颜色。我笑了起来。
─ 很帅嘛,宝宝?听说要成为大学生了?
旼炡抬起头看向我。“你怕姐姐发现,所以把惊喜藏在衣服里了吗?小心思这么多。”“不是那样的。”我决心取笑她,看着她气鼓鼓的脸笑了起来。旼炡依旧和过去一样没有变。没有变,真好。即使到了20岁,旼炡也和过去一样没有变化。
─ 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漂亮?
─ ......
─ 要写上你是姐姐的才行。
一半是真心。我死也不想见到那群复读生盯着旼炡看的样子。“嗯,可以吗?至少写上姐姐的名字?”我捏着旼炡软乎乎的脸颊开着玩笑。手插进大衣口袋的旼炡若无其事地说。
─ 姐姐也写的话就可以。
─ 哦?
─ 写你是我的...
用那样的脸发出可爱的声音。我低头看着旼炡。
原来旼炡还会说这样的话啊。当初因为想和旼炡变亲近而徘徊的样子好像才是前几天的事。我突然感到十分欣慰,不禁露出笑容。
对旼炡的选择感到遗憾是暂时的。一想到能像高中时期一样和旼炡一起穿梭于校园,我就感到非常兴奋。我要一件一件全都告诉旼炡,这堂课应该听,那个人得远离,这些事要认真做,哪里的饭好吃,哪里的酒不要喝太多,我虽然充其量只上了一年大学,但我所先经历的大学经验,只想让旼炡体验愉快有趣的事。我满脑子都是要照顾旼炡的想法。
-11-
旼炡和我朋友们也很快就认识了。因为和我一直黏在一起,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我们做什么都在一起。除了考试,我们的上课时间也一样。 没有课的时候,一起在咖啡厅打发时间,每天看喜欢的电影,去ktv。于是,一定会听到这样一句话。
─ 旼炡看来真的很喜欢你啊。
─ 就是…从高中开始就关系好,我主动的。
─ 一起玩得好吗?感觉你们不太合拍,会很难吧。
─ 不会啊,很可爱。相处很容易。
我慎重地说。奇怪的是,只要孩子们一提到旼炡,我就会表现出防御性的态度。不知道是不是捉弄我,说什么“了解之后才知道没在交往”,对着像我亲妹妹一样的人。
─ 大家都能看见那孩子的芯。她是透明的。
─ 我们不透明吗?
面对同学们的玩笑,我默默地笑着。
我总是需要适量的爱。因此,每当维持一段关系时,就会出现纠缠的一面。密密麻麻写满的手写信,皱皱巴巴的纸条,希望能被记住的校服名牌。对于旼炡来说,这些东西都没有必要。虽然开始这段关系的是我,但是即使我不渴求也理所当然给我回应的旼炡的一切都很好。虽然偶尔也会觉得只看向我一个人的满满爱意是否盲目,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些也都很可爱。
越是亲近,越能看出这一点。除了自己以外对什么都没兴趣,甚至看起来有点迟钝的孩子,把我放在第一位的时候。
轻易就能拥有的心。
好像只要有我就能满足的脸。
好像会一辈子在我身边。
虽然很不合拍,但其实很合拍。
如果有双胞胎妹妹的话,一定会是这种感觉吧?
虽然我其实更偏向于享受人们的关心,但偶尔会厌倦那些总是对我期待着什么的眼神。因此,毫无计算随心行动的旼炡很好。做想做的事,去想去的地方。让那孩子兴奋很容易,只要小小的关心的程度?简单的反应,简单的行动。透明就是这样的意思。
像能轻易掌握容易看懂的孩子。
但我讨厌别人也像我这样想。
-12-
最近有点担心旼炡。
因为旼炡是以成绩优秀者身份入学的,本以为不用担心学分,但旼炡的成绩比想象的要低。听说以学种进来的孩子们都很诚实,成绩会更好。金旼炡是例外吗?听说旼炡的父母还想着让她出国留学,那得比别人多花几倍心思在学习上才有可能。虽然有些越界,但我开始像担心亲妹妹一样担心旼炡。
不久之后,我就找到了原因。
[姐姐,旼炡不来上课吗?缺席三次就不及格了。]
旼炡似乎很想弥补我们分开的时间。在旼炡还是高中生,我作为新生进入大学后,我们好像暂时疏远了。学期初,我沉醉在像MT一样的热闹气氛中,曾几次错过旼炡的联系。旼炡难道是因为这样觉得遗憾吗?最近一刻也不想和我分开,不去上自己该上的课,而是来我上的教养课,专业甚至与她的年级不符。我开始怀疑起那些围着我转的时间表和社团活动。我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有旼炡在身边才是自然的。
现在才觉得有点奇妙。“洗手间也一起去吗?”想起了同学们那些开玩笑的话。
这样下去可不行。
我家小狗,因为姐姐疏忽了,所以伤心吗?我抚摸着旼炡鼓鼓的脸颊。本以为旼炡忙于学习不会在意,但她好像比想象中感到更孤独。我一言不发地摸着旼炡,旼炡愣愣地看着我:“姐姐怎么了?”
“旼炡啊。”
“嗯?”
“下学期要改一下时间表吗?”
“…突然怎么了?”
你可以准备出国留学啊。姐姐打听了一下,说gpa最少要拿4.0。姐姐下学期要上研究生课程,反正你不需要不是吗?拿学分也很难。
“我自己会看着办。”旼炡抿起嘴唇。“现在不就是因为你自己看着办,所以才变得那样嘛。”本来是出于担心说的话,听起来却有些刺耳。听起来是不是太爱管闲事了?不管怎么说,这些事不是通过旼炡知道的,而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旼炡会不会不开心。我偷偷地看了一下眼色,轻轻地抚摸着旼炡的手背。旼炡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潮湿。
“为什么突然说那种话…”
“......”
“和我在一起没意思吗? 嫌我烦吗?”
“…不是的,只是。”
“......”
“姐姐对你...好像只会带来不好的影响。”
与旼炡对视了。听到未经修饰的心里话肯定觉得很不舒服吧,旼炡要是真那么想该怎么办。这种担心暂时掠过脑海。在不寻常的气氛中旼炡率先垂下了视线。
“不是那样的…”
“......”
“为了让姐姐不要有那种想法,我会看着办的…”
变得更加单薄的旼炡的声音一下子没了力气。即使这样,我也能感觉到她急于缓和气氛。我对旼炡少有的坐立不安的样子感到陌生。 "等着瞧,完全是小菜一碟。" 听着故作活泼的声音,我胸口发酸。 聪明能干,能充分照顾自己的孩子这样,我有点内疚。
旼炡那份世上只有我一个姐姐的纯情,也让我觉得有点刺痛。
又不是亲姐姐。
变得像你独一无二的姐姐一样,是我做错了吗。
我在毁了你吗?
其实和旼炡在一起很好。有旼炡在身边的时候最舒服。不管做什么,我都喜欢和旼炡在一起,所以有时候什么也不会多想,也没有感觉到别人那样谈恋爱的需要。不止一两次,我一旦身体不适,旼炡就会嘟嘟囔囔,满脸担心。不管是药还是热粥还是其他东西全都带来给我。即使是专业课都敢代替我电子出勤的小聪明。当知道我没去上的课也有了出勤的时候,我有多不可思议。欢快的笑声,无聊的胡言乱语,全都很可爱。我只想推迟那些不得不面对的事,永远和旼炡在一起。和那孩子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不会厌倦。
所以本可以装作不知道的。
但我太珍惜旼炡了。
看来要保持一点距离了。
-13-
“旼炡,啊——”
“啊——”
“哇昂”,在调皮地张着嘴的旼炡嘴里挤上了棒状蜂蜜。“你好像越来越瘦了,记得按时吃饭。”对着我担心的声音,旼炡却打了个哈欠。“你是完全听不见姐姐说话吗?”我开玩笑地拍了拍旼炡脑袋。
“最近的课题做得还好吧?”
“呃嗯。”
“不要对姐姐说谎。”
“我会努力的。”
我婉转地拒绝了旼炡要和我申请一个宿舍的请求。毕竟下学期开始我要搬出去住了。代替旼炡成为我室友的是药店的女儿。她的抽屉里总是堆满了父母送来的维生素粉和红参片,每次也给我一大把。其中最好的是lemona,撕开包装,倒进依然张开的旼炡的嘴里,安静的旼炡顿时愁眉苦脸。“太酸了——”旼炡眯着眼睛,眉毛乱糟糟的,无法咽下舌头上的粉末,张着嘴哼哼。
“我不是说过不喜欢这个嘛…”
“直接咽下去吧,明明很好吃。你是小狗吗?为什么一直喘着气?”
听到我斩钉截铁的话,旼炡就开始哭闹起来。
“不要说谎,姐姐一次都没吃过这个…”
“不是啊?我很喜欢啊?”我装蒜道。盯着我看了半天的旼炡突然说。
“姐姐,我们只差一岁。”
“我知道…”
“感觉你偶尔会忘记。”
“姐姐是我妈妈吗?”旼炡发着牢骚。无法否认。是啊。我小声笑了。为什么总把旼炡看得那么小,总想照顾她。大家都说旼炡很坚强,什么事情都能自己做好,奇怪的是我却总想为她操心。熟练接受我的照顾的金旼炡也很奇怪。
拿着保温杯的旼炡咕嘟喝下水,勉强糊弄了一半。我看着旼炡一个劲发出咕咚咕咚声音的脖子,把头转开了。最近一看到旼炡,心情一直动摇。
旼炡想和我做什么呢。
我想和她做什么呢。
我吐出忽然出现在脑中的话。
"旼炡不谈恋爱吗?"
虽然一直黏在一起,但好像从未说过这样的话题。旼炡好像有点慌张,回答道。
“……目前为止没想过。”
“都三年级了,不交男朋友吗?姐姐介绍同学给你?”
“你不是说不要嘻嘻哈哈吗?”
“那倒是。”
真这么一接茬儿,又无话可说了。我摸摸无辜的指甲。
“我只是…”
“我觉得跟姐姐这样挺好的。”旼炡喃喃自语。我带着尴尬的笑容进行了斥责。“这样?听起来好像没事可做一样?”
“旼炡啊,姐姐原来是个很忙的人。你知道到处有多少人找我吗?”
“知道。所以有点烦。”
“啊?”
“刘知珉是我的…”
用清晰的声音说着那样的话。好像是真心的一样咬着嘴唇。和平时不同,看起来很认真。
一时哑口无言。
“没错,姐姐是你的。但是你这样跟着姐姐,你以后怎么办。你要一个人老死吗?”
虽然努力开着玩笑,但我心情很沉重,静静地抚摸着旼炡的头。与自己的朋友们偶尔指尖擦过就不舒服的旼炡,很容易接受和我之间的肢体接触。摸着旼炡细细的头发,感觉和往常一样熟悉。目光渐渐下移,看到旼炡的眼睫毛。这种时候就像谎言一样温顺。
-14-
某种程度上,我想做出改变。
我交了上大学后的第一个男朋友。刚介绍给其他朋友时,大家好像等了很久似的问个不停。成绩好,身材高大,脸长得端正。虽然不知道内心如何,但外表成熟稳重。这边才是小菜一碟。就像朋友们说的那样,带出去也不错。“我之前真的好奇知珉为什么不交男朋友呢。”久违的话题让同学们热闹起来。我静静地笑了。
做了别人也在做的事。
做了和旼炡做过的事。
脱掉的外衣和围着的围巾都不讨厌,每次喊哥哥时,他都会发出比我还低沉的声音,肩膀宽实,有时想像对旼炡一样伸手拉住肩膀,我突然停了下来。
第一次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旼炡是什么反应来着?
─ 姐姐谈恋爱了。
我似乎没有看旼炡的眼睛,若无其事地说了出来。沉默的时间多少有些长,我短暂地瞥了一眼旼炡的侧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脸。
旼炡反问道:“男朋友?”
在那个节骨眼上我犹豫了一下。那还能是女人吗?奇怪的是,我无法讲出脑海中盘旋的那句话,所以闭上了嘴。为什么会那样。为什么会想到那种荒唐的话呢。为什么会问出那种问题。无论哪句话都说不出口,我只是点了点头。
喜欢吗?旼炡这样问过。
当然喜欢了。
听到“真是万幸啊”的回答后,我也没能和旼炡对视。视线向下看,坐在凳子上的旼炡的腿无心地晃动着。再稍抬起头,看到了无意义摆弄的指甲。
没有进一步的对话。
当初我说要保持距离的时候曾经尽情撒娇不情愿的旼炡,自然而然地和我疏远了。过分温顺的程度。
这是很奇怪的事。
偶然相遇时,我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旼炡微微用眼神和我打了招呼,看起来并非生气,却毫无笑容的深刻表情。我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旼炡安静地对我男朋友说你好。男朋友用好奇的眼光低声问道:“是谁?”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最爱的妹妹。”男朋友硬是给旼炡买了咖啡,抱了抱旼炡:“请多多关照知珉。”盯着我看了好久的旼炡不爽地回答道:“好的。”这时才露出浑身不舒服的表情。我也一样。虽然只是暂时的,但旼炡视线所及的地方我却奇怪地感到害羞。
明明是一直以来只有可爱的孩子。
从旼炡发生变化的态度中,多少可以看出来,那个孩子不再像过去一样看待我了。虽然旼炡似乎想隐藏,但像往常一样轻易窥视到旼炡的想法我也没有办法。认为旼炡会无条件爱我是我的错觉吗? 我心里很难受。
有种无法挽回的感觉。
-15-
一段时间没有联系的旼炡突然来到了我的自炊房。自炊房前的小巷只有一盏路灯,旼炡说晚上会害怕的地方,几个月前开始我牵着男朋友的手走过的地方。旼炡独自走过那条路,淡黄色的灯光模糊洒落下来。随后说出的话如同晴天霹雳。
─ 我想做。
─ 什么?
表情像是要哭了一样,旼炡小声说。
─ 我说想和姐姐做。
姐姐和那个哥哥一起做的事。
因为过于惊慌,我没有马上做出回答。
─ 旼炡啊...好好想想。
─ 不行吗?
我凝视着不知因为寒冷还是眼泪而发红的旼炡的脸颊,无法直视,那孩子的眼神太陌生了。这是之前一直努力避免碰面以来,我第一次看见她的眼睛。
─ 想和我… 睡?
对于我毫无意义的反问,旼炡默默点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喉咙发麻了,憋屈地喃喃自语。
─ 我们睡了的话... 你和我... 就结束了。
─ ......
─ 那样的话,姐姐... 感觉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和你见面了…
说出结束两个字时,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旼炡轻轻笑了。
─ 我们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见面了。
─ ......
─ 我想了很多,也疯了很多次…
─ ......
─ 但是我要跟姐姐做。
隐约听到了坚定的声音,我咬住了嘴唇。
─ 那种程度还是可以的吧。
─ ......
─ 就当是在教我。
“我不是这样想的,但这样姐姐心里才会舒服。”眼睛湿润的旼炡微微一笑。
我无言地把旼炡引进了房间。问题并不是和女人做。问题是那个人是金旼炡。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抚上旼炡的脸颊。“不要做后悔的事。”“我不会后悔。”我脱掉了微微颤抖着的那孩子的衣服。
旼炡几次调整了呼吸。我小心翼翼地像手指一样用目光描绘旼炡薄薄的干燥的唇线。怎么又瘦了这么多。因外面的空气而变凉的体温让人感到怜惜。我默默地将嘴唇贴在旼炡下巴和脖子之间的某处,吓了一跳的旼炡紧紧闭上眼睛,却又马上睁开看着我。旼炡没有回避视线。无法名状的感情混杂在一起,让人头晕目眩。 这样看着旼炡,让我毫无实感。
我在旼炡身上抚摸、吻、咬了男朋友摸的时候感觉还不错的地方,嘴唇不忍心咬下去,旼炡好像快哭了的样子。白皙瘦削的身体马上会有反应,我感到陌生又喜欢。我自己的反应也让我感到陌生。是因为单纯的不熟悉吗?看到含着眼泪仰望我的旼炡的瞬间,我心里燃起了某种火焰。未知的紧张感让我脊梁骨都起了鸡皮疙瘩。
不管不顾地动了一下。惋惜之情也是暂时的,冲动涌上心头。
─ 好疼...
─ 旼炡啊,好好忍忍。
─ 我说疼...!
苦尽甘来。旼炡嘴里发出不成句的声音,我咬着她的嘴唇,兴奋得不能自已。刘知珉,你疯了,这是旼炡。继妈妈、姐姐之后,在这个世界上也许是最珍惜、最喜欢的妹妹。虽然反复告诫自己,但我依然难以自抑,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旼炡用埋怨的眼神看着我。
─ 刘知珉... 疯了吗?说了我是第一次...
─ 对姐姐说话什么语气。
─ 呀...刘知珉…你真是垃圾啊...
旼炡费力地吐出了我想对自己说的话。“和垃圾做的你是什么呢。”我硬着头皮,手动了起来。我说这话的时候心很痛,所以咬紧了牙关,幸好旼炡好像没有察觉到。明明知道她是第一次,还故意说了伤人的话。绝无仅有再也不会再发生的最糟糕的事。
这种程度够了吧。我抱住哭泣着的旼炡小小的身体。心里不停地重复。
忘掉吧,旼炡啊,和姐姐一起做过的一切。
不要忘。
不,都忘掉吧。
对不起,让你留下这样的记忆。
现在好像真的结束了。
-16-
从那之后再也没有见过旼炡。一定程度上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和男朋友很快就分手了。虽然有点空虚寂寞,但也勉强接受了。反正都是我的选择,就当是我该负责的问题。只是对旼炡耿耿于怀。我们的行动半径相似,想着总有一天会再见的。像以前一样。作为姐姐和妹妹。像亲姐妹一样?那个虽然很难。如果能再见到旼炡的脸就好了,虽然旼炡一定不愿意。不讲道理的欲望和负罪感一起涌上心头,我也无可奈何。只是,突然很想念,那张看着我笑的脸。
和大学同学一起喝酒回来的路上心里会突然堵得慌。偶尔会这样。虽然不是很频繁,但即使当作是因为喝太多酒,也会毫无理由地感到茫然。
我过得很好。
忽然因为压低的帽子感到发闷,抬起手把盖在球帽上的连帽拉了下来。刮起了凉飕飕的夜风。在微微抬起的帽子之间粘住的头发飘动起来。轻轻得到呼吸。
旼炡应该过得很好吧。
因为不管去哪里都会讨人喜欢。
我紧咬着嘴唇。总是这样跑题。
也有不得已听到的消息。旼炡考上了研究生。好像知道她为什么不选择本校,选择了其他大学的理由,所以心里很沉重。就像本来想去参加旼炡的毕业典礼,但是怕她觉得不舒服,所以避开了,结果听说旼炡也没有来参加时一样。
我偶尔会想她。那也只是那样。做着积压的工作,喝着饮料,看着电影。偶尔会有无意中像旼炡还在身边一样叫她名字的时候、用空虚的心情抚摸肩膀的时候。金旼炡习惯把手放在我肩膀上,总能感觉到那孩子柔软的皮肤和体温。
现在的旼炡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头发长长了还是剪短了。还像以前一样怕冷吗。学习还顺利吗。有男朋友吗。即使男朋友恶作剧,也会像对我一样对着他笑吗。
本来想给你做个好姐姐的。
自己亲手毁掉的记忆在脑海中萦绕。我忽然干笑起来。刘知珉,还是做好你自己的事吧。
慢慢抬起低垂的视线。
虽然厚脸皮,但还是想见旼炡。
-17-
一闪而过的记忆瞬间消失。不知不觉眼前空酒瓶整齐排列着。粗略估计大瓶的,两三个。 这些我们都喝完了?桶里的冰原封不动,所以也没有兑冰。我怀着眩晕的心情看了看旼炡,旼炡双手托着下巴,半伏着身。我眨了几下眼睛,模糊的视野才清晰起来。
我小心翼翼地抓住旼炡的胳膊。目光对上了。
“首席。”
“......”
“旼炡啊,你喝醉了。”
“我知道。”
旼炡笑眯眯的,和在公司时不同,表情变得很柔软。看着旼炡弯弯的眼睛,我的喉咙开始发酸。急忙垂下视线。现在该回去了... 我本想扶起旼炡,但突然停下动作,怕万一旼炡不喜欢被我碰到。看到我踌躇不前的样子,旼炡悄悄地嘟囔着。
"别想带我回家."
“......”
“我不会和姐姐睡的。”
说什么呢。我脸上一下子泛起一股热气。“因为讨厌和姐姐变成那样。”自言自语的旼炡望着我。我好像被钉住了似的,在座位上动弹不得。旼炡缓缓地说。
“听说来了新人去看的时候。”
“......”
“名字叫刘知珉…”
“......”
“我心想不会吧。”
“......”
“我… 在这里,第一次见到姐姐的时候…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没办法。我真的... 对刘知珉没有办法。本来只想喜欢一点点的。”喝醉酒后口齿不清的旼炡笑了。因为意想不到的话我咬紧了嘴唇,眨了几下眼睛,费力地捋了一下头发。看到这样的我,旼炡好像要说什么似的,停顿了很久。然后低沉地喃喃自语。
“这样子,感觉好久以前啊。”
“......”
“姐姐当时是不是觉得我很不懂事?”
“......”
“让我来我就来,让我走就走。”
“......”
“让我别来也不听。”
“......”
“自己该做的事都不做。刘知珉说哪里不舒服的话,连课都旷了。”
“......”
“每天都说谎。”
“所以每天都拿我当孩子。”旼炡小声笑了。乘着潮湿的空气,潮湿的声音散了开来。
“是因为太喜欢姐姐了。”
“......”
“因为太喜欢了…”
“干嘛用那么抱歉的表情看我。只是我一个人喜欢而已。”旼炡就像自言自语一样说。 “姐姐当时不是有点负担嘛,没错吧?”我没能否认。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看似无心,旼炡其实是敏感又聪慧的孩子。
“为什么要那样…… 从一开始就不要说我可爱。”
“要是姐姐没有随心所欲地跟我变亲近,如果说我可爱的话适可而止,如果在我眼里没那么漂亮的话... ”旼炡笑了,虽然语气温和,但实在无法看清。旼炡就这样一一进行了复盘,简单做了整理。“不是的,姐姐,仔细想想那好像也是我的错。”摸了半天的酒杯的旼炡的手指停了下来。
“其实现在也不后悔。 对姐姐那样。”
“......”
“但是,那之后我。”
“......”
“我们变成那样之后…”
“......”
”我什么不剩下了。”
“......”
“因为我只有姐姐…”
“......”
“好笑吧…”
“为了恢复学分,我都快累死了。”旼炡调皮地发出假哭的声音,但我却感觉要流泪了。那样说着的旼炡眼眶有点泛红。我感到窒息。以为都忘了,但看到旼炡受伤的眼睛,渐渐和小时候的旼炡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旼炡这次更温柔地看着我,僵硬的身体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顺利移动。
我想象过和姐姐再相见。
偶尔会出现在梦里。
我还想过这些。
“应该这样做... 应该那样做。”
“......”
“不应该这样。”
“......”
“这次要做得不一样。”
“......”
“不能什么都给…”
不知不觉间,旼炡重新拿起酒杯的白皙的手腕在颤抖。我伤心得要疯了。“别喝了,旼炡啊,拜托了。”我小心翼翼地伸手把杯子取出来。不想让旼炡感到疼,我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旼炡举起另一只手捂着脸。没有抽出被我抓住的手,我已经很感激了。
“因为姐姐觉得我太容易了。”
“......”
“因为会轻易扔掉…”
我闭上了眼睛,眼泪好像从闭着的眼角渗出了一点,心里焦急不已,但我强忍住眼泪。旼炡似乎下定决心了,接着说。
“说实话,我... 因为是第一次才那样的。”
“......”
“如果再做一次的话... 我能做好的。”
“旼炡啊。”
我慢慢地俯视旼炡,绷紧的后背有些发麻。
“不是说一个人好好做,一段关系就能变好的。那时候你很小,我也很小,还有我们... 也没做什么啊。”说完后我也觉得头晕目眩。到底最糟糕的底线在哪里。迟来的后悔涌上心头。
事实上我已经知道了。当时我们不是寻常的关系。等年纪再大一点,过了一段时间才能确信。我时不时地反复咀嚼。单方面推开旼炡真的是最好的吗?
“那倒是。 因为没交往。”
“......”
"但是你真的很坏。居然在我面前说这个?"
“......”
“该做的全都做了。”
说错话了,我低下了头。无法阻挡旼炡揭发记忆。旼炡现在好像真的很吃力了,头撞到了桌子上,完全沉浸在酒意中,喃喃自语。
“好像应该以猫的身份出生。”
“旼炡啊…”
“漂亮的脸蛋就算是咬也会高兴吧。”
“......”
“不是说你是我的吗... 当时为什么那样?”
“......”
“一个人跟男人交往就完了吗?”
“......”
“我知道了,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抬起头的旼炡笑嘻嘻的。相反,看着她的眼睛,我却想哭。毫无期待,只留下笑容的眼睛。那是完全放弃的表情。迷恋似乎彻底消失的脸庞看起来非常清爽。
“忘掉吧。”
“......”
“我又给姐姐添麻烦了。”
“......”
“从明天开始…… 我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的。在公司也不会做幼稚的事情。”
“......”
“我会像个大人…”
姐姐在公司做的很好,所以不要太泄气。你知道我欺负你是因为坏心眼吧?旼炡无力地笑着又趴下了。
我轻轻地扶起那个孩子。
归根结底,旼炡工作非常顺利,也许比我更顺利。难道有天生的运气吗?曾经有过奇怪的自卑感涌上心头的时候。没有我在身边的旼炡做得好很多。旼炡虽然看起来柔弱,但非常坚定正直。虽然在我身上栽了跟头,但除此之外不管任何事情,她都会做得很好。
相反,我只要在旼炡身边,就会感到失控。虽然没能对旼炡说,但我偶尔也想象过回到大学时代。如果能再回去的话,我想在不考虑后果的情况下活一次。就像总是觉得满满的旼炡的心意一样。不懂事,青涩,互不猜疑,燃烧殆尽,即使最后什么也不剩下也先赌一把。把怀有的心意全部交给爽朗的旼炡。光是想象就觉得太危险,那样的人生。
即使如此,也许也可以用各自的方式在一起。
如果是旼炡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想起了旼炡说不会全部都给的表情。
开些无聊的玩笑,然后无精打采地蜷缩起来的样子。
心里一阵一阵发麻,憋得慌。 用力调整了垂头丧气的旼炡的身体,结完账出了门。今天格外打不到出租车。
像以前一样,我静静地抚摸着靠在我身上的旼炡的头发。
仰望的夜空一片漆黑。
那其中,星星闪闪发亮。
-18-
姐姐一毕业就开办了舞蹈学院。 偶尔会打来电话请我帮忙周末的幼儿芭蕾舞课。“如果是成人班的话还行,孩子们能跟上课程吗?”对于我的疑问,姐姐说不只是跳芭蕾,还会玩各种游戏,上课时间意外地很快就会结束。对我来说,只要看基本动作就可以了。
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就像那个年龄段一样差不多闹腾。没有特别显眼的人,也没有特别跟不上的人,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热身时我没想太多,听到门口的喧闹声我抬起了头。是来送孩子的妈妈们。在各式着装的缝隙中,我看到穿着奇怪的大理石花纹拉链衫轻飘飘走过来的人。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旼炡握着某个小孩的手。
我瞬间头脑发凉,揉了好几次眼睛。“呃... 姐姐在这里做什么? ”旼炡像被吓到一样装着认识我的样子。我什么也回答不了,视线只能不断在旼炡和跟旼炡长得很像的那个孩子的脸之间来回转换。
旼炡好像觉得没有反应的我很奇怪,马上,她嗤嗤地笑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
“不是我的孩子, 这是我侄子。”
原来是侄子啊。
内心深处涌上深深的叹息。奇怪的是,我挺直了原本想晃动的身体。旼炡哥哥结婚了啊。我都没去过呢。安静看着我低声嘟囔的旼炡说。
“你这是什么表情?还以为世界崩塌了呢。”
“......”
“能不能不做那样的表情?”
是啊。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对不起,我有点吓到了。”我尴尬地笑着,手却使不上劲。
时间过得和那个孩子的年纪一样久。这期间,旼炡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看着那孩子感觉就看着我们分别时间的证据一样,心情变得很微妙。我装作若无其事地瞥了一眼那个孩子的脸。长得真像啊。旼炡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旼炡看我没有特别的反应,马上转过身去,好像和其他妈妈也认识,轻轻和她们打了个招呼,把侄子带到角落去,像大人一样训斥侄子。“反省了吗?你告诉姑姑你做错了什么。”长得和旼炡一模一样的孩子清清楚楚地朗诵着:“错在不该弄丢妈妈的卡,对不起对不起再对不起,这件事本身全都对不起。”我因为这不像话的废话轻轻笑了出来。不愧是金旼炡侄子啊。
结婚。孩子。刚才脑子里只有那个想法,惊魂未定。这些一次也没有和旼炡联系在一起想过的单词让我感到不爽。为什么总觉得旼炡很小呢?已经完全是可以结婚生子的年龄了。不知不觉间,我想象着这些突然逼近的现实,一股莫名的无力感向我袭来。
“不换衣服吗?”隐约能听到姐姐的声音。我一边应答一边用视线追赶着消失在入口门外的旼炡的背影。
头又开始疼了。
到现在了我还在想什么。
即使向自己追问,我也得不到答案。
-19-
和入社同期们定期聚会。因为分配的部门都不一样,生活也没有交集,除了对每件事都有野心的几个人以外,大家总是无话不说,像是今天谁在百叶窗上写东西被吓到了,谁跟谁出轨了,还有公司的坏话。今天的热闹多亏了洪秉勋。在大家声讨的过程中,我听见夹杂其中的我熟悉的单词。“刘知珉,你们首席,金旼炡前辈,没有男朋友吗?”
“应该没有吧。”我愣愣地点了点头。
“听说一进来,洪就招惹她,跟我们同岁啊。”
“啊,什么呀... 真讨厌,是不是疯了?所以一定要说自己有男朋友。”
“嗯…看到他年纪大了还没结婚,真恶心。”
洪秉勋?公司男人们的脸都差不多,想不起来了。虽然不知道是谁,但眼光倒是不错。只是稀里糊涂掺杂着某些单词,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金旼炡。
男朋友。
结婚.....
原来是这种心情吗?
“旼炡首席… 很漂亮啊,还可爱。”
无意中吐露出心里话。“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同期们惊讶地看着我,“你也饥渴了?”我静静地笑了:“我没别的意思。”怀着空虚的心情我只是一个劲地喝酒,从冰凉的烧酒中感觉到一丝甜味。
旼炡肯定不是只在我眼里看起来漂亮。虽然我心里清楚,但心情还是不太好。旼炡在公司内的评价很好,负责的工作总是做得干净利落,连挑剔的女前辈们也表现出对旼炡非常疼爱的样子,因为她就是那样不用努力就讨人喜欢的孩子。
即便如此,我也希望没有人知道这些。就像清新的柠檬的尾调一样,金旼炡不知最后会跑到哪里去。哼歌时嗓音很好的金旼炡。看起来迟钝但隐约流着泪的金旼炡。动不动就像孩子一样提高嗓音的金旼炡。脸颊鼓起的金旼炡。遇到困难时把鞋头蹭在地上躲避视线的金旼炡。
最后,我恨我自己想起了那宽松的衣服中又白又瘦的身体。只想我一个人知道的那孩子的样子。明明前几年,最了解旼炡的人是我。我真心最爱的...
妹妹?我闭上眼睛。
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奔驰。
“我去趟洗手间。”我从座位上跳起来,头晕乎乎的。从热闹的店里走出来,站在阴凉的建筑物后面。我打开紧握着的手机找到了旼炡的联系方式。为了平息从朦胧缝隙中产生的冲动,我尝试了几次深呼吸。这样有点过分了,刘知珉,没有廉耻心也要有分寸,你会后悔的。反复对自己说了好几次,我努力整理思绪。 10,9,8,7…不对,用数字是不行的。z,y,x,w... 字母也不行。
这是迷恋,你会后悔的。虽然我尽力劝阻自己。
却无法抑制涌现的心情。
我心里非常清楚,没有走到的分叉路必然会伴随着迷恋,因为无法忍受迷恋而回头只会留下更深的后悔。但我也没有办法。即使后悔也好。安逸的过去太可惜了,可惜得快疯了。我想再次成为金旼炡的刘知珉。在众多的选择中,就算我拿到的是酸得难以下咽的lemona。
我决定做柠檬水。
信号音没有持续太长。
“首席。”
─ 什么呀…这么突然,喝酒了吗?
“嗯… 一点点…”
一下子就听出了我乱七八糟的声音。旼炡好像在家,周围静悄悄的,能清晰听到她轻轻发出的叹息声。
─ 姐姐,这样真的是减分。谁会在这个时间喝完酒给公司的人打电话?
公司的人。因为不自量力涌上心头的寂寞感将我吞没。我用手背擦拭肆意流下的泪水,肿胀的嘴唇随意发出声音。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啊…”
旼炡沉默了。气氛好像变得尖锐起来,我害怕了。又叫了那个孩子的名字。
“旼炡啊…”
─ 你只能选一个做... 是后辈还是姐姐。
“......”
─ 就算把我看成容易的人,也是有一定程度的。
有点疲惫的声音。
“对不起,全都是姐姐错了…”
“对不起。”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这次是做错了什么?”面对这样的追问我无法回答。沉默持续着。电话那头偶尔传来呼吸声。
我说出了喉咙里积压的话。
“旼炡啊。”
─ ......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 ......
“不是作为姐姐妹妹…”
眼眶瞬间变热, 是刚才的酒劲一下子上来了吗。好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似的,喉咙发闷。“我。把你。”我用含泪的声音喃喃自语,“对不起,这么晚才知道。对不起,像轻易看透一样让你混淆。对不起,我只能以这种方式意识到。对不起,我随便对待你。对不起,我那时想暂时逃避。对不起,那天我想抱抱你。”
一个个像渗透流淌在过去的那些特别的瞬间。如果无法挽回的话,我想亲手重筑。我想补偿旼炡全部的过去。
我想好好说出来,但是做不到,总是掺杂着抽泣声。感觉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可能会让旼炡生气,我准备好迎接辛辣的话语,但旼炡却耐心听着。
“感觉姐姐现在也能好好做…”
─ ......
“旼炡...不能教我吗?”
─ ......
“不要丢下姐姐结婚,好吗? 哪儿都不要去…..”
─ ......
“让我重新变成旼炡的…”
拜托了。
“姐姐现在在哪里?”沉默了很久的旼炡问道。我突然想蹲下。旼炡平淡的声音让我焦急万分。“怎么了?姐姐真的会好好做的。我答应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语无伦次,揉搓着再次湿润的眼角。
─ 当面说。
“不,不行... 姐姐肿得太厉害了…”
─ ......
“怎么可以让你看到我这么丑的样子…”
“哈,”我听到一阵短暂的笑声。笑着的那个孩子高兴得只吐出了湿气。仿佛就在眼前,仔细描绘的旼炡的样子。微微上扬的眼尾,笑得干干净净的嘴角。身体一下子泄气了。那个比以前更成熟、更温柔的声音对我说。
─ 知道了,明天见。别再喝酒了。
“......”
─ 晚上很危险,快回去吧。
“嗯... 旼炡...?”
因为不想挂电话,所以我的声音低了下来。 “我在家,回哪儿去?”旼炡一声不吭,只传来脚尖轻轻拍打地面的声音。没有挂断电话,就这样呆了一段时间。我想旼炡了,想像以前一样紧紧拥抱旼炡。有没有只有我能看见旼炡,旼炡却看不见我的办法呢?醉醺醺的头脑里充满了不正常的想法。我想醒酒。身体更用力地靠着冰凉的柱子,后背因凉气而缩起的瞬间,旼炡平静地叫我。
─ 姐姐。
“嗯…”
─ 努力消肿吧。
“......”
─ 期待吗?
细细的声音。我边哭边笑,身体又热起来了。感觉像是一口气把几十个lemona倒进嘴里一般浑身发抖。好像快承受不了这种感情。
-20-
尴尬得连头都抬不起来,我又不是酒鬼。虽然喝醉了,但我清楚地记得,莫名其妙喝完酒打电话说我要好好做,还哭了,纠缠着要见面,想到自己哽咽着说“不要结婚……”的瞬间,我恨不得立刻夺门而出。头低到快把地板看出洞来了。旼炡在偏僻的会议室里抱着胳膊看着我,不是像高中时那样生气的小狗,任谁看都是像把后辈单独叫出来训斥的前辈。
“不看我吗?”
“我错了……”
“什么?”
“喝完酒给你打电话... 还说那种话…”
“......”
“很无语吧,对不起……”
旼炡无语地笑了。
“姐姐在跟我开玩笑吗?”
“......”
“什么,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吗”
“......”
“不到24小时就翻脸不认人了?”
“不是的…旼炡啊...不是那样的。”
“跟你说清楚,我可不是什么安全牌。”
那种话是从哪里学来的。旼炡的手啪的一声拍在我耷拉下垂的肩膀上。
“没有别的话要说吗吗?除了对不起。”
“姐姐...会好好表现的,真的。”
我像军纪满满的新职员一样回答道。旼炡扑哧笑了。“冰敷做过了吗?”伴随着温和的问话,旼炡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掠过我的肩膀,虽然只有衣服上的触感,但我还是突然吓了一跳,肩膀变得僵硬。虽然现在想马上拥抱亲吻的心情非常强烈,但考虑到时间和场合我忍住了,选择进行适当的报复。
“还有…”
“......?”
“不要在我桌上放LEMONA了...”
“….. 姐姐什么时候知道的?”
旼炡的表情瞬息万变,虽然立刻就把视线转向远处,但我已经看到那孩子惊慌失措的眼睛。颤抖的眼神太可爱了,我没有忍住抱了上去,深深拥住怀里瘦弱的身体。明明已经时隔很多年,却像昨天一样熟悉而怀念。好得让人想哭。“这里是公司。”旼炡小声嘀咕。我不会让旼炡感到一点点后悔。全都都会还给旼炡。
我曾在内心无数次发誓要放过旼炡。眼睛湿润的旼炡,抬头望着我轻轻笑了。
-21-
办公室的位置换了。我的位置背靠着墙,所以没有人会从后面经过。反正也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我明目张胆地打开了对话窗口。
[嘿嘿嘿]
[为什么笑?? 想到要加班就疯了吗?]
在和其他部门同事的聊天中,我手指随意敲击键盘。[我们公司最棒w] 看到对面站起来的旼炡,我急忙跟着也起来。今天我们是留到最后的,收拾东西的手忙得不可开交。今天,旼炡看起来有些没精神,双眼略显疲惫。我心疼地问。
“旼炡晚饭想吃什么?”
本以为会直接说回家,没想到给出了意外的回答。
”去海底捞吧,你不是想去嘛。”
“可以吃番茄汤吗?”
旼炡露出了一副讨厌的表情,额头皱缩,眯着眼睛,眉毛呈山形竖起。“你不知道我有过敏吗?”“知道。”“那还说这种话,你真的想死吗?把监控关掉。”我扑哧地笑着抚摸着她的脸:“这里本来不就没有监控嘛。”
“但是姐姐。”
“嗯?”
“你那是什么衣服?”
“不管眼睛看哪里,都有种犯罪的感觉。我知道我们风格不一样,但是在公司这么穿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让人怀疑这个人什么时候不在生气一样,旼炡像机关枪一般说着。我轻轻笑了。
“现在这里没有别人啊?我白天一直扣着扣子。”
“就算是那样。”
“大家都能看见…给我只穿高领啊。”我挡住仍在喃喃自语的旼炡的嘴,低声说。
“首席,我穿衣服本来很讲究,特别是上班的时候。”
“啊,那个谁不知道…”
“但是今天为什么穿成这样?”
“......”
我故意弯起嘴角,笑眯眯地慢慢地脱下开衫,发出“沙沙”的声音,旼炡的脸庞显得格外红润,心爱的眼睛,可爱的鼻子,触碰过的脸颊,吻过无数次的嘴唇。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旼炡后退了一步。我笑着说。
“现在开始猜猜看。”
让旼炡兴奋依然轻而易举。旼炡像在平息什么一样紧闭着嘴唇,谁也没有先说话,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喉结上下滚动。旼炡凝望着我,炽热的眼睛在诉说着。
我还是她的。
your girl loves you(译)
your girl loves you
作者:팥지
渣翻自用
-1-
「姐姐什么时候回家?」
我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转过去,看到的是赤裸趴在床上的旼炡,雪白光滑的后背上明显凹进去的脊梁,勉强搭在屁股上的白被子,还有从窗帘的缝隙中照进来的晨光。 美得像画一般。 我停下正在制服上系着丝巾的手,担心旼炡会感冒,我走过去拉起被子给她盖上,并不是觉得在雪白的风景中看到我昨晚涂上的颜色有点不好意思。 总之,我回答得有点晚。
「睡三个晚上我就回来了。」
「这是什么语气,我又不是小孩。」
声音中充满睡意的旼炡...
your girl loves you
作者:팥지
渣翻自用
-1-
「姐姐什么时候回家?」
我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转过去,看到的是赤裸趴在床上的旼炡,雪白光滑的后背上明显凹进去的脊梁,勉强搭在屁股上的白被子,还有从窗帘的缝隙中照进来的晨光。 美得像画一般。 我停下正在制服上系着丝巾的手,担心旼炡会感冒,我走过去拉起被子给她盖上,并不是觉得在雪白的风景中看到我昨晚涂上的颜色有点不好意思。 总之,我回答得有点晚。
「睡三个晚上我就回来了。」
「这是什么语气,我又不是小孩。」
声音中充满睡意的旼炡撅起了嘴唇。 眼睛还半闭着。 明明就是小孩,让我怎么办? 似乎不喜欢充满笑容的回答,旼炡皱着眉头的样子太可爱我拍了拍她的屁股。
「好痛…」
「啊啊,对不起。很痛吗?」
「当然痛了…」
谁把宝宝的屁股弄成这样... 我尴尬地走到镜子前辩解说:“你不是很喜欢嘛。 ”虽然重新系上丝巾,但不足的手艺无法一次打出完美的蝴蝶结,不知道是因为久违的长途飞行比平时稍微更激动,还是因为被刺到无法集中精神。 “过来,我帮你,再这样下去要迟到了。 ”丝巾最终每次都交给了旼炡。 从黯然失色的被子里站起身来,旼炡赤裸的上半身再次出现在我眼前, 虽然不想一直盯着,但是不亚于背部的充实痕迹总是吸引着我的视线。
「姐姐。」
「嗯。」
「这次回来... 我们要不要交往?」
一直闭着嘴,还以为你在集中精神整理丝巾呢,结果完全在想别的事情啊。每当迎来赤裸的早晨后要长途飞行的日子,旼炡偶尔会说这样的话。 抬起垂下的眼眸对上目光,总是能看到她始终如一的瞳孔。 偶尔会回避,那双对我充满爱意的眼睛。
「再说吧。」
「又怎么了?」
「你不是无业游民嘛,我不太喜欢和没有未来的人谈恋爱。」
「啊。」
嘴里含着不耐烦的叹息,手却端正地打完蝴蝶结。“谢谢。”我确认了一下镜子,然后小声道谢。镜中的旼炡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无力。
「伤心吗?」
「不是的。」
「那不喜欢姐姐走吗?」
「.....」
「原来是这样啊,要不就不飞了?」
「我现在已经能分辨姐姐说的违心话了。」
捉弄旼炡为什么这么有趣呢?我笑着做好了上班准备,走向玄关时拖着行李箱把手,我转过身,对着不是恋人也不是家人却比任何人都频繁等待我回家的那个人说。
「我走了。我们小狗好好守住家,乖乖待着。」
“我又不是小狗。”背后传来了潮湿的自言自语。
-2-
虽然距离成为乘务员后第一次飞行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但是我对乘上接驳车穿过永宗大桥仍然非常激动。事实上,这并不是我从很早以前开始就梦想的职业。 也许是因为外貌的原因,虽然总听到别人跟我说“挑战看看吧”的话,但是有飞机恐惧症的人希望成为乘务员还是天方夜谭。在见到旼炡之前,连从口中说出飞机这个词我都不喜欢,但现在却想一辈子能看永宗大桥的风景。
上大学时,我打算和朋友一起去釜山旅行。 因为当天只有我一个人要上8节课,所以预定了时间紧张的火车票,但是因为热情上课的教授和假期前住在地铁里的首尔人,最终我一个人错过了火车。虽然想过可以乘下一班火车,但上了8节课后还要再站2个半小时实在令人不快。坐飞机的话,可以舒服地坐着,1个小时内到达。我咬着嘴唇苦恼半天,觉得还是趁这个时候赶紧买票比较好,最终还是买了机票。从机场快线下车,乘上金浦机场的自动扶梯让我非常陌生。
自从经历小时候可怕的几次起飞后,我最大限度避免坐飞机,高中修学旅行应该是记忆里最后一次乘坐飞机。 那时候起飞时身体浮起来的感觉真的很可怕,怎么做的来着,是让邻座的朋友握住我的手吗。虽然还是很害怕,但是好像那样能让我好一点。 我在座位上重温当时记忆,最终鼓起了勇气。
「那个,不好意思…」
「嗯?」
「能握住我的手吗?」
望着窗外的短发女子转过头来。 比我小吗? 脸圆圆的,不知所措的表情很可爱。“因为我害怕坐飞机... ”面对牵手的请求,她不知是不是无意识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被不认识的女人要求牵手,应该还是第一次吧。应该会怀疑我是不是小偷吧。我心里知道这要求不像话,所以其实没有太期待,但经过短暂的思考后,她看着我点了点头。
「谢谢。」
「但是我手心出汗了...」
「我现在没有嫌弃的立场。」
以及我手心也出汗了。似乎觉得那句话很有趣,她咧开嘴笑得很漂亮,伸出了与脸不相称的纤细的手。 飞机开始慢慢移动,紧张感向我袭来,我一下抓住了她的手。紧闭双眼也能感受到沉重的起飞感,我与她十指紧扣用力握住,手指间紧密相触,不熟悉的温度自动分散了注意力。刚握住的时候还很干燥的手掌上开始感觉到了湿气,手在告诉我现在的情况非常紧张,但奇怪的是心情却很舒服。 平和得都忘了现在正在飞机上,甚至有些悠闲,和男朋友牵手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有安全感。我突然好奇握着这只手的人是什么样的表情,稍微睁开眼睛,一个满脸写着莫名其妙的女人进入了视线。“现在可以解开安全带了。”看到我睁开眼睛,女人轻轻说道。她好像不知道飞机进入稳定轨道后不会发生晃动。
「要继续握着手吗?」
「你愿意的话… 继续握着吧,一会还有着陆。」
“嗯… 没关系。”在长达1个多小时的双手接触期间,我们进行了各种对话。 她的名字是金旼炡,比我小一岁,正在回梁山老家路上。 听说她回首尔的日子和我一样时,我突然很激动。返程的火车我不可能一个人错过,但突然很想乘飞机。这是我第一次想坐飞机。我不想放开这只手。
在金海机场着陆后,真的到了不得不放手的时候。旼炡看着我正要悄悄松开手,我紧紧抓住那手问道,“能给我你的电话吗?”
-3-
虽然现在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但是起飞坐在乘务员席上时,偶尔会想象自己牵着旼炡的手。从那以后,好像没有和旼炡一起坐过飞机了。尽管如此,只要还在飞行,就有一种和旼炡在一起的安定感。每次升起窗户确认自己在云朵上时都能感受到喜悦。事实上,我也许从以前开始就想这样飞吧,也许想自由走遍全世界吧,乘务员也许是我的天职吧。
我很快与旼炡拉近了距离。 我们的学校相隔不远,即使没有特别的契机,两个人也经常见面聊天。旼炡善于倾听。有时我们也会什么话都不说安静地看着对方。只是,每次笑着说她可爱像小孩一样像小狗一样的话,旼炡就会害羞发脾气的样子也很有意思。我自从与旼炡初次见面后,对飞行就充满了自信,旼炡还对这样的我提议说申请乘务员怎么样。当然,她最近经常后悔自己说了这话。
成为乘务员后,虽然各方面都很满意,唯一的困难就是恋爱。 原本虽然听说过很多乘务员都会相亲,但也没想到恋爱会变得很难。 听说很多人会和同行业的人交往,一般人很难忍受不规律的生活方式和长时间飞行导致的断联。 喜欢乘务员的男人有两种,一是把有乘务员女朋友的事情当作炫耀的奖杯,最糟的是把别人的职业当作性幻想的类型。 当然,两者兼有的情况也会发生。不知道听过多少次让我做爱的时候穿着制服。 更有因为我经常去海外就先入为主以为我喜欢乱搞的。真是淫者见淫。
「我不想谈恋爱了。」
听到我突如其来的宣言,原本拿着酒杯盯着蒜香虾的旼炡抬起头来。 自从第一次飞行以来,我渐渐积累了越来越长的飞行时间。我本来就经常不在家,再加上飞完下班的话就忙着晕倒没空做家务,所以找到了同居者。 正好与准备就业的旼炡利害关系相吻合,两个人也认识了很久,所以我们顺理成章地住在了一起。虽然从以前开始就经常见面,但是旼炡成为除了机组成员外和我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人,仍然让我感到很神奇。在我不用飞的日子,两人简单享受派对成为了我们的日常。
“什么?”旼炡难以置信地问。“我厌倦了感情的消耗,我知道有问题的不是爱情,是那个交往的人,但还是很难让自己不要找上有问题的人,为了找一个好人而浪费的时间也很麻烦。说实话,我好像已经尽力了。根本上,我也不是什么好女朋友。”不知是不是不想听我的念叨,旼炡显得非常严肃。“好像确实很累。”她低语。然后突然皱起眉头,连着喝了3杯,旼炡慎重地叹了一口气。
「...最后再试一次和我谈恋爱怎么样?」
「你?」
「恩。」
「当然不行。」
「为什么...」
「刚才是第一次把你和恋爱这个词连在一起想。」
“你是真心的吗?”旼炡面对这个问题短暂犹豫了一下。“嗯,没想到姐姐没想过。”作为刚刚被甩的人,她的语气并不是很受伤。“我对姐姐来说不是好人吗?从现在开始想也不行吗? ”她再次追问。“不知道。”我回答道。就像刚刚说的一样我真的从来把旼炡当成恋爱对象想过,何况关于恋爱的一切我都感到负担,很头疼。因为不想突然和旼炡关系破裂,所以我有点担心来着,幸好旼炡让我听到就忘掉。但似乎还是有点伤心,旼炡再次连着喝了几杯。因为觉得让她不要再喝了也很抱歉,所以我没有制止她,结果旼炡喝到不省人事。在醉倒之前,我听到她用相当清晰的发音说话。
「尽管如此,姐姐还是会喜欢上我的。 因为我喜欢姐姐。」
-4-
「让她牵你的手,调查户口,问她要电话。 她当然以为你是在诱惑。谁只因为想变亲近就做那种事情啊。」
飞了14个小时到达纽约,脚都要坏了,本想在乘务员酒店一打开行李就想先睡觉,但同期的爱丽说吃完饭后再晕倒吧,两个人一起出去吃饭了。 在乘务大厅把外卖点来的食物塞进嘴里,我们聊起了旼炡,结果爱丽的反应就是上述那样,爱丽似乎对来家里玩时见过几次面的旼炡产生了好感。不谈我那些行为的因果动机,只把这些客观事实罗列在一起听起来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如果继续说下去更是如此。
「我们不都是女人嘛。」
我心里不是滋味,只能这样回答。心情不好的理由其实另有原因。收拾好用餐的位置后,走向房间时我一直在确认手机,爱丽问怎么了。想着又要挨骂了,我硬着头皮吐露了心声。
「旼炡不读我的消息。」
「啊,现在韩国是凌晨2点。」
虽然爱丽的语气相当不爽,但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对我生气。 “我知道,但旼炡不是这个时间就会睡觉的孩子。”听到我说先睡一觉起来必须给旼炡打个电话的话,爱丽这才有点惊讶。
「知珉啊,你没和她交往吧。」
「是啊。」
「但是你为什么会有分离不安?」
对此我无话可说。
-5-
「真的一次都没做过吗?」
「嗯。」
「哇,怎么活到现在的?」
不知聊什么的时候,发生了那样的对话。只是睡觉前一起看电影的时候吗? 应该是我们并排靠在床上,看到ipad画面中出现了有点色情的场面时。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追求画面,电影中展现了奇异的体位,我没有很在意,“做那种姿势很累吧,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好,对吧。”向旼炡寻求同感,看到了旼炡惊慌的表情。多亏了这一点,对话才从那里延伸了。
「...我第一次想和喜欢的人做。」
我突然呼吸停滞了。
「不是因为想和姐姐做才这么说的。」
旼炡摸了一下鼻子,再次把视线转向了嘈杂的画面,但我心里却变得有些复杂。因为旼炡让我忘掉,所以我真的忘了,但现在又重新回想起来。 所以结论是,偏偏因为喜欢我,所以旼炡到现在都没做过吗?真浪费人生。因为有了那种心情,所以产生了些恻隐之心,也可能是因为在看电影,所以自己像电影中的主人公一样,被气氛影响到。他们也在做呢。仔细看的话,我们的初次见面也像电影中的场面一样。
「那我跟你做一次就可以了吗?」
“什么?”我把她吓得关掉电影的动作当作答应了。
最初是从有些别扭、理性的状态开始的。我伏上慢慢躺倒的旼炡的身体,听到她小声说害怕的话,“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回答道,一边摸着旼炡的内衣,一边胡乱地说着奇怪的话,“原来性爱就很奇怪。”
旼炡紧紧抓住床单,一直咬着嘴唇,听到我说不用忍,她口中泄出的声音便在浮现我耳边,浑身赤裸的旼炡害羞地捂着眼睛,耳朵变得通红。我突然意识到,这是我第一次这样仔细观察旼炡的反应和变化。
我有像这样看着谁兴奋得吞咽唾液过吗。我感到胸口发酸,心跳加速。扩散到全身的兴奋感让我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话也越来越少。在瘦弱的身体到处舔、咬、吸,连说话的间隙都没有。也或许是因为担心对旼炡说不出甜言蜜语,所以才没有停下过。
“姐姐,知珉姐姐。”听到抓住我肩膀的旼炡用与平时不同的声音呼唤我的名字,我的呼吸变得急促,旼炡抱住我脖子,我便立刻探入她的口腔。 手上的动作加快后,看着旼炡收紧大腿间隙浑身发抖的样子,我也没有想要结束。
「趴下试试。」
转动手腕,松开,准备下一炮。
结果那一次是开始的契机,最近一到休息日,取代派对的是精神抖擞的滚床单。 偶尔我飞行回来后,会叫醒还在睡觉不知道家里有人进来的孩子。无论身体多么疲惫,比起睡觉,急迫的欲望让我想要进行越来越刺激的活动。谁有资格指责乘务员有性幻想?解开脖子上戴的丝巾捆绑旼炡是家常便饭。我对明显强硬的行为毫无负罪感,享受着用力的乐趣,为了满足我的征服感,这些事情填满了我们的夜晚。
“反正你说了喜欢我,这样也没关系吧。”“床单都湿了说明你也喜欢这样不是吗。”我认为这对双方来说都是一件很满意的事情。
-6-
「今天能不能不做? 我心情有点不好。」
“今天去的是我很想进的公司,但是面试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旼炡无力地躺倒在床上,我本想想摸摸她的背,但她好像误解了我的意思。最近在家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做那件事,误会也是理所当然的。虽然有点委屈,但也是我自作自受,看起来旼炡真的很累。
隐隐约约感觉到,好久没看到她笑了,明明是笑起来很漂亮的孩子。收起寒酸的手我问道。
「要出门吗?」
我带她去了平时想去的餐厅,然后来到公园散步。最近为了准备就业一直呆在家里的旼炡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外面沐浴在微风中心情变好了,蹦蹦跳跳地跑起来。以往总会对这样的旼炡生气,现在却觉得很骄傲。好像真是小狗没错。出来一会感觉就会活过来。看到旼炡拿着冰淇淋调皮地笑,我的心情跟着变好了。旼炡笑起来很漂亮。旼炡很适合笑容。在那句话出现之前,我们只是一起开心地笑。
「姐姐刚才...如果很想做的话,可以做的,我现在没事了。」
“明天要飞的话,姐姐又几天回不了家…”回家的路上听到这句话,我的心情变得很奇怪。不,是很不爽。我有说要旼炡迁就我的话吗。把我当什么人了?一进门就把旼炡往墙上猛一推,抬起了旼炡的身体。 那样想着,即使旼炡用腿夹着我的腰也不满意。
有什么不对劲。 其实不是想做这些的。讨厌旼炡那样想我。
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只能用力咬住她的肩膀。
-7-
并不是不知道。 不去定义关系就不会改变这种事是不存在的。但有些东西也不是想要就可以随便拥有的。 想拥有什么就要付出相应的努力和责任。
被没在交往的人耽误的旼炡的人生怎么办。
你心里也清楚,她没法拒绝你。
睡了一会,醒来后心情也没转好,我想起了爱丽说过的话。我明明喜欢长途飞行,喜欢在陌生的地方呼吸陌生的空气,所以脚步轻盈地离开了家。一直以为自己心情低落是因为太累了,但睡了14个小时起来我只想快点回家。发给旼炡的信息旁边的数字还没有消失,打了几次电话也只听到了无尽的信号音。出于习惯出门去买给旼炡的礼物,为了缓解心情在中央公园散步时,比起一个人,我更想和谁一起来。
我也是第一次这样。女生也好,年下也好,都不是问题。像这样看不见旼炡就让我感到不安的心情,分开时好奇没有我的旼炡在做什么的心情,看着在我身旁入睡的旼炡希望这样的日常能持续到永远的心情,全都是第一次。 我有点害怕。
如果这样下去永远听不到旼炡的声音该怎么办。如果旼炡早就对我失望的话该怎么办。如果我做的事旼炡其实全都不喜欢的话该怎么办。如果先喜欢上的是旼炡先离开的也是旼炡的话该怎么办。我现在很想拥有你。像飞机恐惧症一样,要克服这种恐惧,一定要有旼炡才行。
电话铃声在回到酒店前才响起,旼炡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我急忙按下了通话按钮。
- 你给我打电话了?什么事…
「你为什么联系不上?」
- 生病了...
因为生病了三个字,我焦急得脑海里一片空白。
「生病了? 哪里不舒服?」
- 就是浑身难受。
「去医院了吗?」
- 没有。吃完药好好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现在没关系了。
「为什么不去医院?」
- 要是让我打针怎么办。
「你现在多大了,怕打针不能去医院吗?」
- 不是,不是那样... 为什么那么生气。
眼前的中央公园并不美丽,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旼炡生病的时候我想在身边守护她。含着眼泪样子也很喜欢但偶尔也想让她笑,闷闷不乐的时候想从后背抱她入怀,一起走在路上想牵着她的手。想和旼炡成为所有这些事都能做的关系。正如旼炡所预言的,我喜欢上了旼炡。
「旼炡啊,等我回到韩国,我们一起去旅行怎么样?」
宝宝,小狗,如果用这种暧昧的称呼不能掩饰住我的心的话,那么喊你的名字就会成为恋人吗?
- 突然说什么旅行?
「好像没有两个人去旅行过,身体不舒服的话不去也没关系。」
- ...当然去,说什么呢,现在身体都好了,马上就去吗?
我也想和你成为恋人。见面了就告白吧。
-8-
机体向着韩国升起。14小时的飞行本来漫长而辛苦,但这次真的感觉说是10分钟都太久了。“我要向旼炡表白。”把一直下决心的事情告诉爱丽,她分明说会支持我,但听了5遍左右就厌烦了:“一想到以后你要秀多少恋爱,还不如旼炡一下子把你甩掉。”最长可以休息3个小时的机组休息时间,我来到休息区,整理了想说的话。
旼炡啊,要不要和我交往?不,这太普通了。
旼炡啊,爱情是一击,击中了我后脑。这是什么?好像单纯喜欢挨打的人。
旼炡啊,不是和我做的话就别做了吧。 嗯... 听起来是不是太坏了?为什么满脑子只想到这些呢。我到底是怎么谈恋爱的。
干脆先去旅行到处走走吧?旼炡喜欢散步,到时候要牵住她的手,还要说“现在我要牵你的手了。”嗯,这样比较好。
心情放松后,疲劳再次袭来。
-9-
旼炡死了。
在乘坐出租车去机场的路上,永宗大桥好像发生了翻车事故。 我站在哭喊的人群中,看着灵车上的棺材。这一切都像谎言一样。到机场后旼炡没有接我的电话,我感到奇怪。难道又生病了?还是睡着了?内心明明觉得不可能会这样,我还是上了接驳车。 从收音机里不断传出永宗大桥事故新闻,让人感到不安。 我快步走上楼梯,打开公寓门锁时,旼炡也不在家。无法入睡,我一直睁着眼睛等待旼炡的联系,结果收到了讣告短信。
是来见我的途中发生的事故,我在公交车上听到新闻时为时已晚,不是当场死亡,但是旼炡被救护车送去在死亡线上徘徊时我什么都不知道,空虚内疚让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勇气飞行。旼炡的家人来取遗物。本以为旼炡平时不怎么买东西,但很快房子就空了一半。我好不容易拜托他们让我留下我送旼炡的飞行纪念品。每当看到这些时,我都会瘫软坐在地上被负罪感淹没。
早知道的话,就该答应她这次飞回来就交往。不,之前第一次做爱的时候。不,听到她告白的时候。不,从她握住我的手那天起,我就要和她开始恋爱。无数次亲吻脖颈的时候就能低声对她说我爱你。告诉她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是最幸福的。 告诉她没有你的未来有多可怕,告诉她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只剩我一个人的家中哭声无法停歇。
也许过一段时间我就会好起来。也许可以重新飞行,也许每次起飞渐渐不会想起那只温暖的手。也许回家的时候就算没有人迎接我也不会感到孤独。如果不能这样的话,就搬家吧。就那样活下去吧。但是你怎么办呢。因为我没有办法过上幸福人生的你,再也不会回来。现在疯了一样想你。
......
...
-10-
「……梦到了这样的结局。」
我在旼炡的怀抱里发出了哽咽的声音。从休息区出来后,我连如何结束飞行、如何着陆的记忆都想不起来,无法从梦中解脱出来。因为现实感还没有恢复,所以满脑子只有那孩子是否安然无恙的想法,在出口一看到来迎接我的她的身影我就哭了。我紧紧抱着吓得睁大眼睛的旼炡说:“我想你了。”结果坐在机场长椅上我抽泣了半天,最大限度地钻进了旼炡的怀抱。在旼炡规律的轻拍下,我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
「我没死,好好在这呢。」
「嗯...太好了。」
「还有,姐姐没有对我做错什么。」
「...真的吗?」
“嗯,别人看了可能会觉得我可怜。 ”虽然一直想呆在旼炡怀里,但现在觉得应该看着眼睛说话,所以我抽出了身体。再次发现,无论飞行前还是飞行后,旼炡的眼睛始终如一。我没有必要一个人陷入不安之中。
「我不是傻瓜,不想要的时候会说不要。但是因为是姐姐,所以都没关系。」
“虽然不能说喜欢和姐姐做就没有勉强过自己… 即便这样也都很好,虽然姐姐嘴上没说出来,但是偶尔…我也会有被爱的感觉。”说到这里,旼炡似乎感到非常害羞,红着耳朵瞟了一眼路过的人,可爱得让人想咬那耳朵。我也一起看眼色。要快点回家吗?还是放下社会脸面在出租车里?虽然酝酿着新阴谋,但现在有更重要的答案。我清清了嗓子。
「我真的爱你。」
「......」
「现在可以说出来了。」
旼炡的嘴微微张着,明明应该是一直想听的话吧。不知会做出什么表情,我有些坐立不安。
「其实我和姐姐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预想到了,我知道姐姐会说这话,但是,啊,」
「嗯,我爱你。」
「啊...真不爽,这种时候有点... 明明想装出要拒绝的样子,但是讨厌喜欢得不知所措的自己,很不爽。」
「嗯嗯,我也非常爱你。」
「...真不爽...」
属于我的生气的马尔济斯,鲜红的颜色烧到遮住脸的指尖,从手缝里看到嘴角正画着弧线,所以我也变得幸福了,想就这样看你笑。我小心翼翼地握住通红的手,平生第一次像这样心动。
爱情不是自动到达的航路,我以后可能会遇到暖流,也可能卷入意想不到的恶劣天气。但是飞机本来就很难从头到尾都平顺飞行。这次的目的地早就在那里等着我了。如果因试错偏离航线的话,再回去就好了。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的话,迂回飞行也可以。只要向目的地飞翔,无论如何都能到达。那孩子会一直给我发送信号的。
踩着同样的土地牵着手的时候,我有很多想说的话。但必须先说我女朋友最喜欢的那句话。 旼炡啊 我们...
「要出门吗?」
今晚我一定要抱着你入睡。抚摸你的后脑,吻你的额头。
当你用饱含爱意的眼神看我时,我要说我爱你。
我们会一起走很远很远。
因为我爱你。你也会一直爱我吧。
这场见面本该更早些的,唤夏公馆的晚会我也去了,可惜没来得及和你搭话。那身礼服很适合你,非常好看。
希望我成为你的人吗?代价嘛…给我你的一切或是一朵刚绽放的花。
没关系,我们还可以一起去参加很多晚会,穿着你之前觉得适合我的礼服。这是这束花喜欢吗?今早看见花正好开了便带来送你,还有我的一切。
弥补和满足一下瑟琳的一些小遗憾和小愿望。
画师:锡环缠
这场见面本该更早些的,唤夏公馆的晚会我也去了,可惜没来得及和你搭话。那身礼服很适合你,非常好看。
希望我成为你的人吗?代价嘛…给我你的一切或是一朵刚绽放的花。
没关系,我们还可以一起去参加很多晚会,穿着你之前觉得适合我的礼服。这是这束花喜欢吗?今早看见花正好开了便带来送你,还有我的一切。
弥补和满足一下瑟琳的一些小遗憾和小愿望。
画师:锡环缠
茶水间营业中(二)
*1.6W 全文7W
一年里的最后一个季节就要来了。大家身上穿的从长袖不知不觉变成了外套风衣,听说部门里的社员都已经在申请制暖系统维修了,但宥真总是一个人单独过着一个季节。这种程度的话还只是穿着一件衬衫呆在因为通风需要所以开着大窗户的茶水间里,并没有觉得多冷。
因为不想在办公室面对文件。所以还是来茶水间呆着,现阶段有公司展会、合作会议各种各样的事情。忙完了以后还有一大堆并不想去的庆功宴,要处理的有很多。本来心情就有点难以维持,一想到这些就感觉头要爆炸了。这种季节还是呆在家里睡觉好啊。虽然在四季都是这样想的,但是这样的想法到现在这...
*1.6W 全文7W
一年里的最后一个季节就要来了。大家身上穿的从长袖不知不觉变成了外套风衣,听说部门里的社员都已经在申请制暖系统维修了,但宥真总是一个人单独过着一个季节。这种程度的话还只是穿着一件衬衫呆在因为通风需要所以开着大窗户的茶水间里,并没有觉得多冷。
因为不想在办公室面对文件。所以还是来茶水间呆着,现阶段有公司展会、合作会议各种各样的事情。忙完了以后还有一大堆并不想去的庆功宴,要处理的有很多。本来心情就有点难以维持,一想到这些就感觉头要爆炸了。这种季节还是呆在家里睡觉好啊。虽然在四季都是这样想的,但是这样的想法到现在这样的季节就尤其强烈。
咯噔咯噔的声音突然从另一边冒出来了。那个门口冒着后脑勺鬼鬼祟祟的的是谁啊?宥真放下杯子放轻脚步走过去,看见这个人趴在茶水间门框边往办公室里东张西望的,结果发现圆圆脑袋的主人居然是贤瑞。上班时间干什么呢这孩子。于是慢慢的从后背靠近了,对着耳朵用气音说话。
“我们baby忙内,上班时间在干什么呢”
“嘘——”
贤瑞除了竖起食指放在嘴唇前的位置。身体依旧没有任何动作,还是看着跟刚才一样的地方,眼睛变成一条缝了。看起来十分有杀伤力。什么东西看这么入迷。宥真也开始一起趴在门框上沿着贤瑞的视线看过去,结果看到了张代理正在和旁边那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姐姐 那个是谁啊?”
宥真仔细看了看。在脑海里搜索关于这张脸的所有回忆之后得出答案。好像是隔壁部门的主管。听见回答之后眼珠子逐渐变大的贤瑞突然就喊着“姐姐不行!啊啊”宥真被吓了一跳。在整个办公室都朝这边看过来之前,马上就把茶水间的门关上了。并且将贤瑞捂着嘴巴拉进来。
“什么啊。干、干什么这样?突然叫出来干什么??”
“姐姐不行啊!!!”
“什么啊。到底什么不行”
“张代理...和那位前辈不行啊!”
“哈?”
面前的贤瑞表情十分崩溃。一时间宥真分不清那是在咬牙切齿还是要哭出来的表情。不过看起来有点好笑。严肃一点的话好像做不到。这是在干什么,张代理和他怎么了,宥真急急忙忙的问。但是暂时得不到回答,只能看见贤瑞靠在墙上身体支撑不住的样子。好像发现了什么无法接受的事实。
“不是...现在是为什么这样啊”
“上班时间在茶水间看着别人还大喊大叫的”
刚入职的职场新人很丧气。肩膀都比刚刚低了好多。呼出一大口气的时候前额的刘海也跟着飘起来,双手开始扣着手里咖啡杯的凹槽,嘟嘟囔囔的。
“姐姐...”
“怎么了啊...”
“不觉得靠太近了吗?”
“张代理和那位前辈”
宥真又开始在脑子里努力翻找了。那个男的,名字是什么忘记了。但是对他印象并不好。听他们部门的说那位当上主管之后又懒又喜欢使唤人。上一次以部门为单位聚餐的时候他也在包厢里一直叫唤。喝醉了以后随便评价着其他女同事,让大家都没有吃饭的心情了。最近好像在和张代理一起负责展会项目,所以接触会多一点。但是李贤瑞你现在是在想什么?宥真心中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你,你难道喜欢那个人吗?”
咔哒——
茶水间的门被打开,打断了两个人。放下原本要说的话看过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不久前两双眼睛的视线一同聚焦的人。拿着杯子走进来的时候看见了站在原地的宥真和贤瑞。瞳孔放大了一瞬,但下一秒又像之前一样带着微笑很有礼貌的问好了。贤瑞也一改之前的样子,突然眼睛再次眯成一条缝。不过这次是挂起笑容了,跟打水的元英打招呼。
被这样的变脸吓到了。宥真起了鸡皮疙瘩,刚刚还是那副样子的,怎么看见张代理来了就变样了。更让人觉得汗毛竖起的是贤瑞不是好像喜欢刚刚跟张代理说话的那位吗?现在这个样子突然释怀了吗?就在刚刚开门的时候吗?
还在情况之外没反应过来,元英已经把咖啡接完了,向着两个人的方向微微欠身。
“两位工作辛苦了,休息好之后继续加油吧”
说话的声音像溪流一样动听,忽然令人心情舒畅。这样的问好过后,又带着蒲公英一般轻盈的步伐走出去了。咔哒一下关上了门,宥真还沉浸在不可思议的想象中。我们宝宝贤瑞居然会喜欢那种男人吗?真的太离谱了。这叫什么事,从今天开始必须要彻查那个人的底细。
“姐姐...”
贤瑞一副抿着嘴巴眼睛瞟上瞟下犹犹豫豫的样子,突然又嘟着嘴巴。
“跟你说秘密的话 不准告诉别人”
“你真的喜欢?那个男人?”
“什么啊!在说什么啊!当然不是啊!”
差点吓一跳。还好不是,不然真的要在公司有仇人了。就知道我们贤瑞不会喜欢那样子的人。宥真拍拍胸口舒出长长一口气 “那到底什么啊”然后这样问了贤瑞。等待回答的时间太久了,宥真看着贤瑞那副样子有点着急。拿起咖啡轻轻喝了一口。
“之前不是说因为别人才投简历来的我们公司吗?”
“那个姐姐是张代理”
“咳咳!...咳咳咳!”
突然听见贤瑞说出了真相。宥真被卡在喉咙里的液体呛到了。好像不是第一次因为张代理这三个字在茶水间咳的死去活来了,为什么总是发生这种事。怪不得你刚刚那副表情,看见张代理跟朵向日葵似的。贤瑞一边给自己递纸巾一边接着说。
“所以姐姐!那位前辈要是不是什么好人的话!”
“...真的很会担心元英姐姐,感觉靠近就很危险”
“...也多关心一下你姐姐我吧,咳嗽咳的嗓子要冒烟了”
宥真顶着像番茄一样红的脸好不容易直起腰来。仰着头“哎哟哎哟”的给自己扇着风。就那样一直到缓过来都花了好一会时间。虽然不是什么爆炸性的消息,但也还是需要一点接受时间。我一直以来嫉妒的代替了我位置的人,居然是张元英。
贤瑞拍拍宥真的背,逐渐低下了头。
“...元英姐姐之前下班之后都会跟我发信息的”
“最近忙起来了就没有这样的习惯了...”
“...就是这样! 看见在她身边的人,所以变得更讨厌了”
“姐姐也说了!那样的男人看起来不靠谱啊!”
我不是没说出来吗?你怎么知道的。这是你自己找的借口吧。宥真没有说话,啧啧啧喝了一口咖啡,看见贤瑞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
“看看看看,一下子还给委屈成这样了”
“不过最近不是很多事情他们两个一起负责吗?只是在工作而已,为什么大惊小怪”
“姐姐!”
贤瑞打断了宥真要说的话,又突然接受现实。
“...算了。姐姐说得对”
“元英姐姐这样只会是一心都在工作上的”
怎么学会欲言又止了。哎哟哎哟。真可爱。真的这么喜欢张代理吗?宥真靠近两步伸手捏了捏贤瑞的脸,笑嘻嘻的像逗小宝宝一样看着她。
“我们baby忙内~”
“啊啊。现在不是这样的时候姐姐不要弄了!”
为了躲避宥真想要捏脸的手。贤瑞咻的一声跑到茶水间另一边的座位坐着了。留下隔着几米的宥真一个人在原地。现在怎么变成这样,我们贤瑞以前根本不会躲开我的,还会叫我陪着一起玩。太难过了。心里想着这些话还没说出来,就看见贤瑞望着自己身后呆滞的模样。
“怎么了,干嘛这个表情?”
“...安主管”
听见刚刚道过别的声音。都已经不用花几秒钟去确定那是谁了。不是吧。又一次。门的声音又消失了吗?怎么每次背对她的都是我。宥真缓缓转过身,看见了不久前见过的那张脸。但是又来茶水间是干什么呢?手上没有拿任何杯子。只是抓着门把。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伸手指了指宥真右手的位置。
“那个”
“衬衫的纽扣可能掉了,主管”
嗯?宥真把手抬起来。眼前元英的画面自动虚焦,看向了自己袖口。不仔细看的话都没发现,那里的纽扣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断线而脱落了。现在只剩下几根可怜的棉线挂在上面。
“刚刚看见了,想了想还是回来说一声”
“啊...”
这是宥真穿的最舒服的一件衬衫,但自己记不得什么时候买的了。大概是很久之前了。不过因为很喜欢,所以几乎是洗了一晚上晾干后第二天还是会穿的程度。这样纽扣这样子不见的话有点可惜。回想起来买的时候应该会有附赠的纽扣套装,到时候回家要找找。
“只是回来提醒一下”
“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工作了”
元英用以往的微笑公式道别。贤瑞突然也灰溜溜的从后面冒出来,拿起杯子跟在元英身后出去了。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最后一起把茶水间的门关上了。
咔哒——
整个茶水间只剩下宥真一个人。又将手抬起来仔细看了看袖口,这么喜欢的衬衫,但是为什么总是想不起来在哪里买的呢?一边的饮水机开始发出咕噜咕噜的蓄水声,闷闷的感觉安静又奇怪。于是宥真的视线不自主的望向了关上的那扇门。
只是为了提醒我纽扣掉了,专门回来一趟吗?
而且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发现了?
砰。砰。砰。是错觉吗?宥真轻轻捂住胸口。脑海里又重新出现了她的模样。办公室是不是太冷了? 张代理的双手都冻红了,但是为什么会记得这个画面。从刚刚开始心脏就开始不停跳动着。怀着好奇的感觉,心里出现了一个问题。
张元英在的时候才会这样?
还好咖啡是热的。不想再想那些,咕噜咕噜的喝下去以后感觉清醒了一点。是时候该回去工作了。但是走出茶水间之前又想到贤瑞刚刚跟自己说的,原来她是因为张元英才进的我们公司吗?突然觉得后怕。因为眼前出现了贤瑞刚刚心痛不已的样子,不自觉地咽口水。实在是不忍心把那个事实说出来,你喜欢到不行的前辈元英姐姐。喜欢的那位前辈其实是你姐姐我,要是直接和她说的话。我无论如何都一定会挨骂的。
—
在贤瑞的心里,张元英是能引领自己方向的重要角色。目标很明确,一直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虽然年龄上看大了自己几岁,但是却能跟同龄朋友一样相处的自然。但元英身上与同龄人不同的是恰到好处的成熟和分寸。让贤瑞一直以来都很佩服,同时也很喜欢。因此格外珍惜这份关系,也想成为像元英那样的人。
一直相处得很好而且一直珍惜的元英姐姐,在工作后某一天见面时跟自己说在公司里有了喜欢的前辈,让贤瑞感到吃惊。像元英姐姐这样的人究竟会喜欢哪样的人呢?看着元英说起那位前辈时脸上的表情,贤瑞知道一定是比张元英更加优秀的人,所以才会有想要努力追赶的心。
就这样怀着好奇的心过了很久,在毕业一段时间之后贤瑞收到了来自元英公司的offer。在所有面试的公司里,只有这一条录取通知最让人心动。又可以继续跟元英姐姐一起了,还有一个最关键的事情,就是见识一下元英姐姐说的那位前辈。
...
因为工作原因,最近午休时间很紧凑,但是为了让元英按时吃东西。贤瑞准时把元英带到了公司楼下便利店,姐姐要是累坏了怎么办。一点都不注意身体。这样子说就塞了好几个饭团到元英手里,又到那边点了这个那个。觉得小自己几岁但是一副要照顾自己的样子的贤瑞很可爱。所以元英坐在玻璃窗前座位嚼饭团的时候忍不住轻轻笑了。
“姐姐在笑什么?”
“啊?”
“只是贤瑞好像很关心我”
因为大了几岁,所以一直都把贤瑞当成小朋友对待。不过偶尔也会出现像长辈一样关心自己的样子,让元英觉得很可爱。含着笑帮手忙脚乱的贤瑞弄好了包装,看着咬了一口又继续匆匆忙忙说话的贤瑞。元英眼睛弯起的幅度比刚才要更大了。
“因为元英姐姐太忙了,经常不按时吃饭怎么办”
“晚一点吃也没关系的嘛~”
“这样不行的啊姐姐!”
看着着急的从座位上站起来的贤瑞忍不住笑了。好了好了,只是最近太忙了。这次就原谅我吧~元英对贤瑞做了拜托拜托的手势。又顺手把桌子上的酸奶拿起来对含着饭团气鼓鼓的贤瑞乞求原谅。元英姐姐总是这样。虽说不能因为美丽的外貌就轻易原谅不按时吃饭这样的事情,但还是投降了。
午休时间,便利店门口的铃声开始忙碌了。无数声欢迎光临从耳边划过,空气里塞满了商品结账时扫描的声音。反反复复的有点让人觉得发困,打不起精神来。所以剩下的力气就没有用来闲聊了。专注的吃着手里的东西,但是眼神对着玻璃窗外放空的时候,看见了不太喜欢的人。
“啊 张代理也在吗?”
两个人一并抬起头看过去,怎么又是你。这是贤瑞心里的声音。又是那位有点讨厌的男前辈来了。没有空位给你坐。但是居然厚脸皮的一直站着,进来之后视线就一直停在了元英身上。打招呼回应也是敷衍了事,带有很强的目的性。开始没话找话的跟元英聊起天来。
看不见姐姐难堪的表情吗?看不见姐姐旁边的我吗?为什么非要找元英姐姐说话呢?这些话随着饭团一起咽下了肚子里去,贤瑞只能继续瞪着玻璃窗外。但耳朵放大十倍听两个人的对话。
“张代理,周末有时间吗?”
“是还有什么工作吗?”
“啊啊 不是”
视线聚焦。贤瑞在玻璃窗反射里看见了那个人挠头的样子,一定是要约姐姐看电影吃饭吧。看你这结结巴巴的样子,说不出来还是算了。立马就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我们元英姐姐真不是你这种人能轻易接近的,排队的话也得绕地球几圈吧。
虽然这是有点夸张的说法。但无论是在哪里,元英的人气都很高。所以贤瑞一直都对元英身边的追求者有特定雷达。你?你比元英姐姐还矮,肯定不行的,下一个吧。他?这个人肯定喜欢元英姐姐,但是NO。在从各种方面判断着别人是否具有能跟元英姐姐并肩的资格这件事情上,贤瑞从来没有出错过。认识后也以这样的状态一直保持到了现在,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子的原因才一直单身,没有体会过恋爱的感觉。不过元英也从没说什么,反而觉得身边有一个帮自己排除恋爱雷区的人很好。
感觉一直挠头都要把头发挠没了的时候,元英面前的男人才敢继续开口。磨磨唧唧的样子很让人不耐烦,以这种样貌来面对张元英的话,会在一开始就被pass了。后面的努力都是在浪费时间。前一秒才刚这么想下一秒就真的听见了那个人浪费时间的话语。
“可以一起出去看电影吗?”
“...抱歉前辈 我周末有事”
“那下周呢?下周!”
“...实在不行,以张代理的时间为准也可以”
被拒绝了还要继续执着的人真烦 ,这着急慌乱的样子。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我们姐姐是你说约就能约的吗?手里的酸奶要喝完了,贤瑞用吸管吸着空瘪的酸奶盒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试图盖过那个人的声音。但那边还是不罢休,向元英做出了拜托的手势。
“真的!就一次也不行吗?”
“抱歉...我不能—“
“咳咳!”
“啊啊,中午便利店人真多,是吧?”
元英打算再一次拒绝时,身边突然出现了熟悉的声音。出现了一个人突然站在两个人的中间。以双手交叉的姿势放在胸前,拿着酸奶吸着。贤瑞的眼睛顿时发亮,突然降临在这种情况不说是超级英雄的话就真的太过分了——宥真姐姐太棒了!
“安主管”
刚刚面对那个男人的时候自己像是看着一滩死水一般,但现在宥真来了。元英的眼神顿时变得有神色,瞳孔都开始发光了。宥真站在了元英面前,完美的插进了两个人中间。遮住了元英,也挡住了男人看元英的视线。
身后的男人一直试图从宥真的肩膀处探头看张元英,但是因为本来就没有那么高,再加上宥真穿了高跟鞋的缘故。现在是完全看不见了,原本是不知道的,但是感受到了背后的一点点动静,再加上面前的两个人都好像在看着自己身后的地方憋笑。所以猜到了,不过还是专心对着贤瑞和元英说话。
“休息的怎么样?这里太吵了,要上去吗?”
“张代理...你还没回答我说的话”
愚蠢的男人突然又从宥真身后绕过来了。为什么这么胡搅蛮缠,贤瑞又对着空气翻白眼。因为那个人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元英身上,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被瞪着。但是这一幕被宥真看见了,太懂贤瑞在想什么,所以对着她笑了一下。接着伸出手在愚蠢的人面前晃了晃。
“呃...很抱歉打断。但是,张代理跟我有约了”
宥真说完这句话以后又笑嘻嘻看向了元英的方向
“不是说了嘛,要跟我出去来着”
“啊...”
元英脑子转得很快。看着自己面前那个讨厌的人望着自己逐渐失望的眼神,瞬间明白了这是宥真在拯救自己。眼珠子左右恍惚了两下就立马接话了。
“没错,确实有这件事”
“所以抱歉了,前辈”
没有等那个人给出什么反应,元英就起身微微低头表示抱歉。宥真也把手收回来,然后两个人就不约而同的开始收拾桌子上的垃圾,另一只手拉着贤瑞走出了便利店。
...
往左转头,看见元英一只手拿着酸奶,另一只手轻轻拉着自己袖子往前走着,往右转头看见宥真一只手拿着那瓶喝完的酸奶,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确认消息。不知为什么,贤瑞觉得这样的画面很难得,甚至三个人都不开口说话的场面好像也不觉得尴尬。但之前除了那一次在茶水间,明明就没有三个人一起呆着的时间,思考着为什么会这样的空隙里。元英和宥真又同时停下了脚步。
“我到这里就要上去了,还有一些事情没做”
宥真指了指不远处的电梯方向,又把手机放进外套口袋
“午休还有一些时间,找个安静的地方继续休息吧”
“安主管,刚刚谢谢”
贤瑞突然感觉到自己那只手的袖子被捏紧了一些。
“那种家伙确实也很烦人不是嘛,没关系的”
“回去之后要是还遇到这样的麻烦,来找我帮忙也没问题”
“那么辛苦了,安主管”
宥真跟两个人打完招呼以后就准备转身往公司大楼里走去了。但在这之前,贤瑞对着宥真使了眼色。偷偷用右手对着宥真竖了大拇指晃了一会。想说拯救了我们珍贵的元英姐姐,真是了不起。而宥真也看见了,笑着轻轻拍了拍贤瑞的手臂。
期间好像没有在意身边还有人,所以元英就看着这样的一来一回。然后又听见宥真对贤瑞用很小但不是刻意这样的声音说了“消化药一会放在你桌子上,要记得吃”这样的话之后不禁歪了歪头,等到了宥真挥挥手走远了之后,元英才被贤瑞的声音从想象中叫醒。
“姐姐 我们去别的地方走走吧?刚刚的饭团还没消化完”
“啊 那走吧”
因为吃东西的时间被那个人占用了。也因为刚刚走的太急,饭团没有吃完。所以元英把剩下的带出来了。两个人一边往前走一边小心的继续打开包装把饭团露出来,元英轻轻咬下了其中一角。但是心里却一直在想刚刚贤瑞和宥真两个人那样的画面,盯着皮鞋一下一下踩着的地板,机械地咀嚼着。过了一会余光却突然看见身边的贤瑞笑了。
“安主管人太棒了,是吧姐姐?”
“嗯...”
到现在,嘴里的东西都还在嚼着没有被吞下去。味道变得像在吃塑料一般。真的一点心思都没办法放在吃东西上面。因为一直想着刚刚的画面。贤瑞和安主管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熟悉的?为什么我不知道?轻轻皱着眉头。这样的问题一直在脑子里转圈,就那样过了好一会,元英才终于把剩下的东西吞了下去。停下脚步对着贤瑞开口。
“贤瑞啊”
“嗯?”
贤瑞也停下了脚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一直被元英抓着的手松开了。也没有继续抓着袖子。这时看见饭团的塑料包装口被捏紧了,抬头之后,元英用很难为情的样子说。
“跟安主管,是什么关系啊?”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好像,相处的很默契呢”
“那个...”
为什么元英姐姐突然问这种问题?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要如实回答吗?但是宥真姐姐好像说过不要跟别人说我们是亲戚,在公司里会造成麻烦。是这么说过吧?有还是没有,贤瑞快速的寻找答案,但是好像效果并不好。依然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么,要不然就以最保险的方式结束吧。先不要告诉元英姐姐好了。并不是不信任她,只是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会知道的。
“没有啊,就”
贤瑞有些心虚的咬着手里已经喝完的酸奶吸管,眼珠子心不在焉的瞟来瞟去。
“不就是我们主管嘛,安主管”
“这样吗?”
“嗯嗯,嗯嗯...”
“啊...”
元英轻轻把手里的饭团用包装重新包裹起来,扔到了路边的垃圾桶里,没有再拉上贤瑞的手。而是捏着自己外套边角慢慢走着。刚刚的对话,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尝到了欺骗的味道。但是贤瑞的表情看起来不自然,所以也没有继续追问。可这样就只能自己想象,而且得不到回答。对这些事情,到现在还是如此在意,只是因为一直喜欢着安宥真。虽然早就接受了这个难以改变的事实,但是现在这一刻的心好像才感受到这个问题真实的重量:
如果一直这样的话,好像会是个大麻烦了。
元英闭上眼轻叹一口气,努力隐藏了泛起苦涩的心。
—
被路灯照着的昏黄色街道安安静静的。偶尔有几部私家车开过发出车轮胎碾轧马路的声响,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元英慢慢走到了公交站台的长椅上坐下,把腿伸的直直的。高跟鞋也太磨脚了,说不出的难受。能立法把庆功宴这种浪费时间的东西取消就好了。在包间里跟一群瞎嚷嚷的人吃饭怎么样都没办法对桌子上的菜提起兴趣。
已经到这个点了,错过了末班车。也很难打车,好像得自己走回家才行了。走出饭店时想起了这样残酷的事实,连抱怨的话都没有力气吐出来。只能庆幸还好明天是周末,慢慢走回家的话那就走吧。晚一点也没关系,在这之前要在公交站台休息够再说。元英弯腰慢慢把自己的高跟鞋脱了一半,看见了鞋后跟上小小的血渍已经干了。因为新买的鞋子好像不合脚,穿了一天就被磨破皮了,伤口有点发痒。
往下一摸的话,就能碰到不久前刚贴上的创可贴。
...
洗手的时候是唯一在讨厌的饭局里放松的机会。因为在包间呆太久了,一呼一吸的时候胸口起伏,从衣领和脖子缝隙之间排出来的空气都有不喜欢的味道。感受到冰凉的清水在自己手上流淌着又顺着留下水槽,这时才能勉强清醒一些。
“这样不会疼吗?”
听见身后有人说话的声音,好像是往自己这个方向的。抬头看见了镜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自己后面的人。元英才迟钝的转过头去。那个人眉毛都拧成一团,嘴巴微微紧闭严肃的神情。没有看着自己的脸,而是再往下一些的地方。于是也一起顺着她的视线看下去,才发现沾在自己鞋后跟边上的血渍。
“...高跟鞋太磨脚了吧?”
原来高跟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磨破脚跟了啊。因为真的感到疲惫,所以安宥真走近自己脚边蹲下的时候也没有很慌张,只是能感受到有点冰冷的脚踝突然被一只手轻轻握住了。但因为脚踝是有点敏感的地带。所以还是稍微往后撤了一步。宥真好像对这样的举动有点意外,元英感觉到蹲着的人愣了一下。湿哒哒的手从洗手池移开以后还没有放进烘干机里,所以低头的时候看见有几滴水珠不知道什么时候默默滴在了宥真西装外套的肩膀上。又慢慢沉下去,和黑色布料融为一体。
“张代理自己没有一点感觉吗?已经流血了啊”
“我...”
要怎么说。是真的因为太累,今天刚结束展会就赶来饭局了,不仅仅是脚,整个身体都已经觉得麻木。任风吹也能随时随地倒下的状态,到现在这一刻被她提醒了才感受到那个地方一阵一阵的刺痛。连回答问题都好像没有思考的力气了,对宥真更是说不出话来。从头顶,一直到手指尖都酥酥麻麻的。只是想叹气,耳边还会时不时进入一些水打在洗手池上的声音,连转身关上都觉得很累。所以元英只是定格在原地。
“刚刚在里面就发现了,但你好像不会痛”
这句话语刚传入左耳时,元英就感到周围的温度明显升高。不是莫名其妙就这样了,是因为宥真忽然的起身又靠近,往自己身后的地方伸手去摸了什么。被吓一跳。太近了。肩膀差一点就相碰了。听见了身后的杂音消失,才发现原来宥真刚刚是要去关掉水龙头。下一秒左手手腕突然又被轻轻抓起来,宥真把自己带到了旁边化妆间的椅子上坐着。
“贴一下创可贴吧,不能再这样磨着了啊,会很痛的”
说出的话太连贯,动作也太连贯了,元英根本没有回答的余地。因为刚想开口说自己没有创可贴,就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宥真伸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来两片创可贴。是哆啦A梦吗?为什么说拿就拿出来了。一切都好像早有准备似的。也没有给元英接过创可贴说谢谢的机会,自己就拆开包装蹲下去。但是贴创可贴需要脱掉高跟鞋,所以前面一系列动作进行的如此顺畅的宥真,在帮元英脱下高跟鞋之前还是抬起头了。
“...那我帮张代理脱掉了?”
有点尴尬。但是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元英只能轻轻点头,说不出别的话来。看着宥真嘀嘀咕咕的说这样磨脚的话就换一双鞋呀那些话一边给自己贴创可贴的样子。就像木头人一样定格了,好像发出声音都很难。耳边的声音在渐渐虚化。不应该是这样的。前几天明明都决定的很好,现在为什么又变成这样了。
某一天开始,元英下决心想要保持距离。不管是出于什么,现在继续靠近的话好像真的会让自己更难熬了。但不管怎么集中,宥真那天跟贤瑞互动的和画面都会一直出现在自己眼前。更早一点的,就是那天进茶水间的时候听见宥真对着她叫了很亲昵的称呼。如果只是普通工作关系的话会这样吗。本来不想放在心上的,可好像无论怎么样都没办法跳过了,亲密的妹妹跟自己喜欢的人走得很近,任谁看都心情复杂。因为不能继续求解没有答案的问题,所以决定先跟安宥真保持距离。
但是我现在又在干什么呢?明明刚刚回头的时候就可以说没事的,现在又为什么这样。一动不动的看安宥真给自己贴创可贴却连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元英沉甸甸的心无处安放,一下一下的跳动着。靠的太近,因此一直都能闻到平常擦肩而过的时候才能闻到一瞬的香味。即使是长时间呆在那个讨厌的包厢里也不会沾上那些恶心的气味,这是我无法拒绝她的原因吗?刚刚因为回头的时候还在洗手,看见她的那一刻好像全身都变得清凉了,疲惫感似乎消散了一些。这是我无法拒绝她的原因吗?发现伤口的时候那样担心的表情,是我无法拒绝她的原因吗?
元英忽然意识到了贪心这件事情有多可怕,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变得理智。安宥真对谁都那么好的样子让人难以放弃,此刻的心跳就是最好的证明。
...
现在把指尖轻轻放在创可贴上面的话。好像在和那个人帮自己贴上时的指尖相触着。早知道就不要那样了,现在心里又难过又开心。原本被安宥真关心是件多令人兴奋的事情,但是一想到自己下决心要保持距离的样子,贪婪的心就开始晃动,也只能止步于此了。上司帮下属贴创可贴这样子的事情说出来实在是有点夸张,可如果是安宥真的话完全不意外。因为她就是会这样的人。就是这样才没办法立马摧折不断生长着喜欢的心的。但是为了不让自己更难熬,从现在开始,必须把那样的情绪慢慢埋藏起来。
“张代理?”
不知道什么时候,公交站台的停车线内突然出现了一辆车。刚刚好稳稳地停在了元英的面前,好像是不喜欢的声音。于是抬头都变得不太情愿。果然,又是他。
“这个点没有公交了,我送你回去吧”
“谢谢前辈,但是有人来接我了”
原本可以多休息一会的。但再不走的话可能会变得越来越麻烦。套上高跟鞋很勉强地站起来,脚跟还是好疼好疼。元英忍着痛往前面慢慢走了几步,但身后的轿车也一起启动。慢慢往前移动着,到底要说到什么地步才能不跟着啊。闪光灯一直照着自己,车里的人也不停的继续说话。元英只能用很生硬的语气回答着
“张代理真的不上车吗?”
“真的不了”
“这样下去的话要等很久还是我送你吧”
“真的不用”
“都已经这么晚了”
“接我的人马上就来了”
一点一点的走着路,创可贴的光滑面摩擦着鞋后跟发出了小小的只有元英才能听见的声音。这个时候除了觉得痛之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安宥真。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都说了不要再靠近,但现在还是会想起她,是想她出现在这里吗?想起了安宥真关心自己的样子,要是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帮我的。像上次在便利店那样。眼前出现了宥真对自己笑起来的模样。莫名其妙觉得心酸。眼眶开始发热。好累,怎么会突然跌入这样的困境。喜欢安宥真的时候也根本没有目的只是远远望着而已,但现在决定远离了以后就变得这么倒霉是为什么。脚磨破了,还被甩不掉的人一直追着,一下子遇到这么多麻烦,如果是这样的话还不如继续喜欢呢。
哔哔——鸣喇叭的声音冒出来了。回头将视线越过讨厌的轿车闪光灯看过去,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另一辆SUV慢慢开到了小轿车的前面,正好停在了自己面前。元英停下脚步,忽视了来自后方车里不满的眼神,望向慢慢下降的车窗。
“上车吗?”
刚刚还在心里念叨着的人,真的准时出现了。为什么这么快就到这里了?宥真的眼睛正视着自己 ,一只手扶着一边座椅凑近了靠近这一边的车窗问话。虽然说了不要再喜欢,但绝对不可能那么快就做到,所以现在看着这张脸的时候心还是狂跳。元英又像刚刚在化妆间里那样说不出话来了,呆呆的瞳孔放大。但是脚跟的疼痛感提醒着自己要快点作出回应,不知不觉双手就默默抓紧了公文包提手。
“啊啊,前面那位”
后面那辆轿车里的人不满的把头冒出车窗喊着。还一下一下闪着车灯。
“张代理刚刚说有人来接了啊”
元英站在路边,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回答谁或者说什么才好。只能紧紧的抓着公文包提手,不想上安宥真的车。因为害怕自己又动摇了,这样就彻底没办法控制关于她的情绪。说要保持距离又一次次接受她的好还像什么话。但是如果不上她的车,后面那个讨厌的家伙会一直跟着自己。因为这样左右为难的场面,元英没有意识的露出了难为情的表情。视线望向坐在车里的宥真,那个表情有点。生气吗?为什么眉头皱起来了。接着就看见宥真把搭在副驾驶的手收回来,解开安全带直接下了车。关门的声音也很利索,听起来是用了点力,就那样一下子走到了后面那辆车的车窗旁边弯下腰去。
“我,就是来接元英小姐的那位”
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眉头紧锁的宥真样子很可怕。低沉的声音像是警告一般,这样说完一句话之后元英就听见了车里的人支支吾吾的声音 “啊哈哈哈哈...这样啊”男人看起来莫名的惧怕宥安宥真。上一次在便利店,也是用的这种语气吗?不管怎么样安宥真都会在这种时候准时出现,元英发自内心觉得很神奇。现在终于明白了无法放弃和拒绝安宥真的理由。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这个人是安宥真,所以无论做什么都没关系。没办法立马就推开,也不能马上就撒手。害怕长久以来积累的喜欢突然坠落碎成一大片,所以舍不得。
宥真直起腰之后又走到了副驾驶把门打开,朝着元英的方向走过来。几步路的时间好像格外漫长。元英站在原地,看着宥真嘴角慢慢出现的酒窝,轻轻抬眼又望进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无论什么时候看都觉得很安心。从喜欢到现在都是。无论什么,因为那个人是安宥真,那就是最现实的理由。
手腕被拉起了。刚刚还很严肃的声音突然在自己面前变得温柔 “脚还是很疼吗?先上车吧”这样的话语一进入耳朵,就像被施了法一样,疼痛感也能忽略了。元英无意识地点点头,任宥真牵着自己坐上了副驾。
-
“脚磨破的话,明天就换一双鞋吧,继续穿的话还是会疼的”
宥真轻轻的对着元英说话,生怕她听起来会累。因为刚刚又在车上睡着了,所以小小声的用“元英小姐,元英小姐,我们到了”这样的声音叫醒了她。在这的同时,元英的睫毛动了动,渐渐睁开了眼睛。看着这样的元英,宥真在心里数,好像是第三次了。总在她睡着的时候用这样的方式叫醒她。在看着元英带着疲惫睡去的样子时,莫名觉得心疼。这段时间是太累了吧。真是辛苦了,如果能毫无防备的在我车上睡着,也算是更亲近了吗? 宥真不自觉地露出了一点笑容。
“会换掉的”
“嗯...嗯...”
忽然变得有点尴尬。回答了以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元英也没有要下车的意思。低头用手扣着公文包提手上的边缘,汽车在安静的路上停稳,发出了响声。宥真的手稍微抓紧了一些方向盘。感觉到刘海被空调风口吹起来了一些,于是别开头去望着窗外。身边的人却突然说话了。
“安主管,刚刚谢谢”
“啊?”
“刚刚,谢谢安主管帮我解围了”
宥真转过头去,看见元英的半边脸在这时又被垂下的头发挡住了,但还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了笑。
“这个啊,其实没什么的。不是说了嘛以后有麻烦的话就找—”
“那就先走了,安主管。”
还没有说完就被元英打断了。接下来是咔哒一声,安全带解开的声音。十分清脆的进入了宥真耳朵里。下一秒车门就被打开又关上,刚刚还坐在自己旁边的张元英现在已经站在车门外了。往里看着,睫毛扇动了几下。好像还有话说的样子,于是宥真赶紧把车窗往下又打开了一些。只看见元英抬手把被风吹起的碎发放在耳后,对着自己轻轻的鞠躬。
“再一次谢谢 安主管”
“啊?噢...好”
“不客气...元英小姐...”
在说谢谢但是样子却很悲壮,宥真只能呆呆的回答着。在元英转身走之前的一瞬间,忽然注意到了了她握紧公文包的双手。关节已经用力到发白。窗外又吹来了风,干枯的树叶吱吱嘎嘎划过地面,像第一次那样的背影又一次出现在宥真眼前。
奇怪的感觉在心中蔓延。明明下车往前走几步就能追上她,但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中间有跨不过去的银河。宥真仿佛被定格在座位上一般无法动弹。只能看着那个在风里好像一吹就会破碎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里。
-
真的,怎么办
无语,到底怎么了啊?
我受伤了,所以快点过来
下班之前接到了宥真的电话,一句话也不说,以为手机被偷了。结果问了半天,那边才阴沉沉来了一句“今晚见面,地址发给你”真是令人无语。江南区永东路142街13-3号。秋天按着地址在点评APP搜索着。唔哇。之前不是都吃韩餐吗?为什么安宥真今晚突然选了韩牛餐厅?手机真的被抢了吧。莫名其妙的样子已经持续了一天了。在茶水间遇到的时候也是,跟一条行走的苦瓜没区别。问是怎么了,就只会默默摇头。开会的时候面对面还一直在kkt上面发信息来,但只会说“怎么办”三个字,让人很想发火。该不会被什么人给骗了吧。突然不停地说受伤了那样的话,感觉应该去一下心理科。总之要先问清楚,秋天从公司大楼走出来之后又加快了步伐。
“...你以前是会吃这种分量的吗?”
“嗯...那个,不...我,只是饿了”
“哈....看看吧...”
放眼望去,桌子上五花肉、牛肋条、牛排什么的都放了。疯了吧?之前都没怎么吃过韩牛,突然一吃就点了一这样大堆,到底怎么了?秋天气愤的咬咬牙齿。砰的一声把手机倒扣在了桌子上,坐在对面夹小菜吃的人抖了一下,看起来有点心虚。但还是垂着头默默清理餐盘里的食物,也不说好吃也不说难吃。表情很难解读。
“你,到底怎么了?”
“都说了,受伤了”
“因为什么?”
哐哐。餐具不重不轻的被放在了盘子上。宥真的脸颊鼓起,像仓鼠一样咀嚼时双手托着下巴,忧郁的表情被秋天看的一清二楚。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吃完嘴里的东西吞下去的那一刻。又听见宥真重重的叹气声,接着用含糊不清的语气开始说话。
“到底为什么呢?”
“什么到底为什么啊!啊真的要急死了!”
火气上来了就音量过高,好像大家都往这边看过来了。宥真连忙夹了一块刚烤好的牛肉丁沾上粉料塞进秋天嘴里,又立马递上包菜。食指竖起来放在嘴唇中间发出“嘘”的声音。又警惕的四周张望了一下,秋天一边瞪着自己一边吃东西的样子看了之后就背后凉飕飕的。感觉还是得快点说出来,但是好难开口啊,会被笑吗?坐回座位之后捏捏紧张到发麻的手指头,撇着嘴纠结了一会。秋天从吃东西开始到吞下去的时间就像爆发进度条。宥真在最后快要百分之百的时候终于别扭的开口了。
“那个,好像生气了”
宥真不敢看着秋天的眼睛。只是稍稍抬头就能感受到她疑惑又不耐烦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搓搓手捂住了嘴唇,不想让别人看出来自己口型在说什么话似的。
“我说,我说张代理”
“...张代理,好像对我生气了”
昨天晚上回去以后,宥真对着脑海里无数次出现的背影,彻底郁闷。
是不是在饭店的时候语气不太好?还是车开得太快了让她感到不舒服?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回想着当晚发生的一切,怎么样都找不出自己做得不对的地方。那到底是为什么会在上楼的时候那样?按理来说,至少应该等我把话说完才对。那么着急上去的话,看起来是不想和我继续呆在一起了。
因为得不到解答很郁闷,所以这件事情又引出了好多别的问题。是不是因为直接帮忙贴创可贴这样的事情太冒犯,可是明明不讨厌我,那么应该不会抗拒我做那些的。但想法又跟思维导图一样多出来好几个分支,宥真开始怀疑自己。只是之前说过喜欢我而已,现在不作数的话不说出来也没人知道。那么意思是现在讨厌我了吗?突然就。躺在床上,越想这些就变得越来越烦闷,甚至有了第二天不想上班的念头,手臂枕着头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思绪混乱,一晚上没有合眼。
“怎么办,这下真的完蛋了”
“还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对我这样”
宥真用食指在秋天面前比着一的样子。语气听着有点不甘心,但是没有到那种程度。崩溃一般抱头,连肉都没心情吃了。一想起来心里就像突然坠落了好几颗大石头,无论怎么样都被堵住。秋天听完以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处理着桌子上的食物,点了那么多吃不完的话很浪费。过了好一会,才跳回了宥真崩溃的边缘线上。
“但是张代理怎么会是那种小气的人”
“你不是也知道吗?认识她之后每一次看见几乎都是笑着的”
“...”
“不过,这样稍微有点奇怪啊”
“对吧?太突然了!”
咚咚。秋天拿着手里的筷子敲了敲宥真的餐盘
“不不,我说的是你”
“你有点。太关心张代理了吧?”
“不是,什么啊?我,我太奇怪了吗?”
宥真听完以后脸色大变,突然开始慌张。嘴巴一张一合的想要解释些什么。我哪有那样?我只是很奇怪为什么。关心是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那样说?我怎么会啊?左摇右晃的宥真手不停挥舞着,但什么令人信服的话语也没说出来。秋天表情还是那样平静,伸手拿起一边装了水的的玻璃杯喝了一口,轻轻放回桌面之后也没看出来要补充什么的意思,好像已经确认安宥真就是自己所想的那样。接着感受到桌子的震动,是手机响了。
“噢?是熟悉的人呢?”
拿起手机在安宥真面前晃了晃,备注为“张代理”的人发起了视频邀请。无视了对面人的眼睛一瞬间放大的样子,秋天将手机前置摄像头面对自己,按下了接通。
“因为现在有点着急,但金组长好像没有看见信息,所以打了视频电话,很抱歉,打扰到了吗?”
宥真看见秋天接通电话的那一瞬瞳孔放大了,为什么这么会是这么惊讶的表情?这个点打来有什么事情啊。但是因为刚刚的话,又不想表现出自己很在意的样子,所以只能闷头吃东西,竖起耳朵听着对话。
“没有呢,张代理是什么事?”
“是这样,刚刚要下班前要准备明天开会的资料,但是组长今天好像忘记给我了呢?回家之后才想起来这件事所以回公司拿了,现在方便说一下在哪里吗?”
“啊啊,忘记了,今天走太急了。抱歉”
宥真夹起一块牛肉放在手上的生菜里,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任谁看都很假。听着秋天在对面扶着额头对着手机里的人说话,心情莫名其妙很差。到今天也没有明白,从某时起,只要听见张元英的声音或者见到本人,情绪就会变低落。但是宥真能够确认自己并不讨厌她,只是好像总会觉得有什么事情没有解决,仔细想想仍然找不到源头,就一直搁置着。
在将包好的生菜放进嘴里之前,秋天突然一把伸手握住了宥真的手腕。看见嘴唇动了动,没有听清楚。电话那头传来了翻找文件的声音,宥真的手腕又被扯过去了一些,整个人往秋天的方向倾斜。在嘈杂的餐厅里,秋天咬着牙齿像是不想被谁发现自己在说话的样子,对着宥真的耳朵清楚的说
“她今天真的很漂亮,要看吗?”
呆住的同时往下撇了一眼视频通话页面,秋天把麦克风关掉了。所以现在张元英是听不见这边说话,这种时候金秋天居然问自己这种问题。宥真强硬的把自己的手扯回来,手腕有点被抓疼了。一边摸着手腕一边把头扭向一边,把手里包好牛肉的包菜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
“不要,我...我不关心”
嘴里生菜的清香味道蔓延开来了,味道很好。
“真的不看?”
“...真的”
贤瑞说过,她喜欢吃韩牛。
“现在在找文件,摄像头对着自己”
“说了,不要”
这样的话,她来过这家店吗?
“晚一点挂了的话,就真的没机会了”
“…”
“要看吗?还是不要”
好烦,为什么要想这些。
“…就看一下”
但是我今天,为什么会选韩牛餐厅。
“现在把摄像头关掉,面对我”
宥真咽下了嘴里的食物,郑重的接过了秋天递过来的手机。
真是疯了。还好把东西咽下去了,不然会因为太激动连继续吃的心情都没有。无法描述的美貌,居然能出现在手机屏幕里。这个点穿着礼服一样的裙子出现在公司里,难道不是像童话公主一样吗?这么漂亮,真是要人命了。平常就已经很好看了,现在看的话更加,化了没有见过的妆,只是做着翻找文件的动作都那么令人窒息,到了要按人中自救的地步了。十几秒的美貌欣赏好像才过了一秒而已,听见元英说找到文件的声音后,秋天毫不留情的把手机抢了回去,再一次打开麦克风摄像头。
“找到了就好,其实不用那么着急的,明早也可以再准备”
“害怕忘记了,晚上刚好要出来,所以路过公司顺便准备一下”
“张代理今晚有约了吗?整——个人都超漂亮”
“啊,是好朋友的生日会。所以现在要去了。”
“金组长好像在吃饭吧?突然打来打扰了,现在结束了请好好吃饭吧,谢谢~”
挂断了电话之后放下手机,桌子对面被盖住的宥真出现了,看着像是已经崩溃过的样子。“怎么办啊——到底为什么”这样的声音出现了。趴在桌子上,头发被抓的有点乱糟糟。秋天用手指推了一下宥真的手臂,得到了表示自己没事的OK手势回应。真无语,看来今天这样子的原因找到了。秋天喝了一口水之后起身走到对面的位置坐下,双手捧起了一边宥真的脸。看到之后差点要笑出来了,委屈的表情做给谁看呢?嘴角向下又撅起来的幅度像吃了很辣的东西。感觉要哭了。用双手晃了晃宥真的脑袋,结果表情又皱成一团。
“你,现在听着我说的”
“是不是见到张元英就觉得难以呼吸?”
宥真轻轻点了点头。
“是不是跟张元英见面就会觉得心跳加速?”
宥真重重的点头。
“是不是她和别的人走得近心里就会不舒服?”
宥真犹豫了一下,接着点了头。
“最后一个问题。换成别人,会这样吗?”
宥真摇了摇头
“那么就能确定了”
“...确定什么?”
这人真的是傻瓜啊,到这个地步了都不懂吗?看起来好像是认真的,秋天松开手看着宥真睁大了装满求知欲的眼睛,那个无辜的样子也很令人无语。无奈的扶住了额头。
“啊你...为什么要带着答案问问题?”
“我说,你喜欢张代理。没错吧?”
两个人的饭桌,在话音落下后变得安静。甚至好像蔓延到了整个餐厅,周围的分贝也变小了。宥真默默将身体转回桌面,拿起了生菜开始一言不发包牛肉,像一个定好程序的机器人。秋天无奈的坐回了原来的座位上,因为真的点了太多了,不能全部都浪费掉,现在也要开始一起吃。安宥真这疯子,还没恋爱就要睹物思人。宥真机械的重复着一样的动作,就算感觉有点吃不下了也还是强硬的塞进嘴里,目的只是为了想要将思绪扯开,但咀嚼的空隙里,莫名其妙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那次加班后在便利店碰见她,其实打完招呼就可以走人,可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坐下了。张元英一直都好像有魔法一般,让人难以拒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记不清了,但是现在只要一接近她,心跳就会变得沉重起来。在茶水间对话的时候,呼吸会急促,整个人很紧张。看着她流眼泪的样子会很难受。发现受伤了之后也很心疼。
这样的关心,好像是有点超过了。
...
结完账以后走出饭店才想起来看时间,已经很晚了。在餐厅里没有给秋天回应,而是沉默的解决剩下的食物,现在胃撑的有点太不像话,所以道过别之后宥真决定走路回家。从刚刚秋天说出那句话以后,宥真一直试着理清思路。这段时间烦闷的缘由,以及想不通的事情。
饭店很大,所以门口为了揽客而放的音乐走到很远都还是能够听见。耳边就响起了熟悉歌手的声音,是边伯贤的Beautiful。在这个时候,钢琴背景音随着风声一同传进了耳朵里。宥真插着口袋,一步一步在路上走着。
不管是怎么样,其实这段时间都一直在下意识确定着一件事。那就是张元英是否还喜欢着自己。但如果要问为什么会把这件事看得如此重要的话,好像也只能有那个原因。
因为张元英,只因为那个人是张元英。
♫说着你好 你向我走来♫
因为她而逐渐膨胀的心,不知不觉就能想起她好几次。
♫带着害羞的香气♫
看着她时脑海中浮现的众多想法,全都合在一起变成了一片心意。
♫在朦胧梦境之中♫
如果和她对视的话,心脏会紧缩。
♫光彩照人 灿烂夺目♫
喜欢?
♫这份悸动 让我不知不觉♫
如果这种感觉是真的话。
♫一步两步 向你走去♫
那么,一切的答案都是。
♫留在你的身边♫
我 ,喜欢张元英。
在这个季节的尽头,宥真坚定的抓住了自己快要融化的心。
—
分别是餐桌上崩溃的宥真和穿着礼服一样的裙子参加志垣生日的元英
不是安永远 是张永远7(完)
原作:와이 (postype,已授权)
翻译 @人间堪迪
走出病房,来到院务科。路上也一直是这样,所以现在,这个电梯里,元英正在被宥真牵着。
另一只手拿着注射器玩具的宥真正在满意地打量着,不折不扣的妈妈形象。永远说让拿给宥真。永远虽然在抽泣,但还是将自己的注射器递出来,让元英晚点给宥真。没有心思管那些,宥真能好起来比什么都重要。
十指交叉的手指轻轻抚摸手背,元英抬头看着电梯的楼层数。这样的时刻会觉得住得高不是件好事。宥真的想法却相反,另一只手捂住了元英的耳朵,即使不照...
原作:와이 (postype,已授权)
翻译 @人间堪迪
走出病房,来到院务科。路上也一直是这样,所以现在,这个电梯里,元英正在被宥真牵着。
另一只手拿着注射器玩具的宥真正在满意地打量着,不折不扣的妈妈形象。永远说让拿给宥真。永远虽然在抽泣,但还是将自己的注射器递出来,让元英晚点给宥真。没有心思管那些,宥真能好起来比什么都重要。
十指交叉的手指轻轻抚摸手背,元英抬头看着电梯的楼层数。这样的时刻会觉得住得高不是件好事。宥真的想法却相反,另一只手捂住了元英的耳朵,即使不照镜子,元英也知道肯定变红了。所以转移话题,推开了宥真。
宥真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爱你。”
“...什么嘛,这么突然。”
门开了,然后元英想,如果楼层再高一点,不知道自己要做出什么事。前面走着的宥真露出的耳尖也红了。
“宥真!”
赤脚跑出玄关的永远抱住了宥真的腿。
秋天习惯性地从宥真那里接过行李。身体好点了吗?多亏有你。宥真捏了捏永远的脸颊,毫不费力地举起了她。秋天一边感叹一边看着眼前的场景,自己的胳膊都长出肌肉了,宥真要负全责。秋天敲打着自己纤细的胳膊。
“永远给宥真打了针,所以现在已经好了。”
永远紧闭着嘴巴,抱着宥真的脖子,认为宥真在说谎。宥真现在还是很烫啊。对自己不利的话,就埋头当鸵鸟,这点和元英一模一样。
宥真抱着永远坐在沙发上,元英也和秋天短暂地聊了聊。快过来,是第一次来你家吧?辛苦了。这个怎么还啊,用钱?...姐姐话里有刺啊,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小刺呢。元英小声嘀咕。给你发奖金。谢谢作家大人。
沙发上,宥真和永远仍在对峙。
“我不是说过要一起睡一百个晚上嘛。”
“是说过。”
“现在还不到一百个晚上呢。”
“是还没到。”
宥真轻轻地拍着永远小小的背。
“宥真现在还病着吗?”
永远小心翼翼地问,离开了宥真的怀抱。宥真从口袋里掏出注射器,放到永远的手里。宥真太害怕了,不敢打针,永远给我打吧。
然后永远便慢慢地挽起宥真的袖子。我要扎了哦,扎一下。虽然很无厘头,但是永远按压注射器的时候非常慎重。跟随永远按压注射器的力度,宥真会配合地呻吟。
“啊呀,”
“...”
“不能给我呼呼吗?”
小医生好像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转头抱住宥真,用自己的全身力气为她呼呼,宥真开心地接受永远的拥抱。秋天戳戳元英。张元英小朋友。怎么了。张元英小朋友也去抱抱吧。秋天早早地被赶走了,抱在胸前胳膊伸向天空。
现在,跋涉的长路走向尾声。
不是安永远是张永远
w. 와이
宥真抱着永远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转了一圈之后听到了她清晰的呼吸声,于是又转了一圈。快到第三圈的时候,听到了小小的哭闹声,于是宥真停下了脚步,把嘴唇印在了细细软软的头发上。
浴室门开了。
洗完澡出来的元英看着这样的场景。
“秋天应该很辛苦吧。”
“看来是。”
“太抱歉了,怎么办,”
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交给了元英,嘴唇轻轻地相碰。然后元英才开始吹头发,用毛巾吸干水分,又抖了抖。别再说抱歉了,我不是五岁小孩,过不了多久我都三十五了。
为了不吵醒永远,元英慢慢地晾干头发,用毛巾擦干。于是宥真走过来,从元英手里接过毛巾。永远睡得很香,宥真说着理所当然的话。
元英递给宥真一张纸。
CERTIFICATE OF LIVE BIRTH
STATE OF CALIFORNIA
宥真好像要钻进纸里了,一一拆开看写得很细的内容,却被元英拦住。只看这个就行,永远出生的时候3.2公斤。是不是太小了?虽然看起来确实很小,但据说是正常的,我一开始也以为永远是最瘦的。
“买了一张很大的床,永远出生之前。”
“嗯。”
“但床比我想象的还大。”
“...”
“但是让永远躺进去之后,就没那么大了。”
所以很开心,因为看起来不再是一个人了。
但是永远学会了翻身和爬地板
开始站着走路
我们分开用自己的床
所以床又变大了
所以很伤心
“不是因为姐姐,是因为床太大了。”
听到这,宥真站了起来,拉着元英的手,元英也起身。进入永远睡觉的房间,小心翼翼地把永远放进床的最里侧,让元英躺在刚刚永远的位置上,宥真自己也躺下了。
元英呆呆地看着宥真,又习惯性地把头转向永远。睡得好吗,睡得沉吗。为她把碎发别到耳后,才收回手。
于是宥真也这么做了,但在脸上徘徊的手没有马上收回。宥真像哄孩子一样哄元英睡觉,随着节奏拍拍元英的背,直到她睡着。
从医院回来之后,宥真和元英就不再换班了。宥真按时上班,晚饭前就下班。元英则是下午去工作室,吃过晚饭再回家。永远乖乖地和元英玩,和秋天一起吃零食,还让宥真等着自己。如果宥真气喘吁吁地出现,永远就会嘻嘻笑。永远啊,你八字可真好。好八字是什么?是好东西。
所以宥真今天也被推着走了。
“我会问志垣的。”
“问什么?”
“今天准时下班。”
“今天尊时下班!”(译注:与“呵呸”谐音。)
呵呸是不好的哦。
元英边抚摸永远的头,边轻声教育她。
随便吃点就上班的宥真,和按时吃三餐的永远,处于二者之间的元英,久违地定制了食谱。这是永远断奶的时候做过的事情。因为不想宥真把酸奶,吐司,或者沙拉当饭吃。
做饭煮汤,其实元英年轻的时候也没做过。但照顾永远的时候渐渐养成了习惯,如果不这样认真吃三餐,就跟不上孩子的体力。
“宥真不吃饭吗?”
所以才生了个这么乖的孩子。
永远看看握着勺子的宥真,又看看元英,说,不能挑食,然后挖了一大勺米饭,给大家展示自己好好吃饭的样子。虽然觉得有点搞笑,但宥真也跟着永远吃完了一碗米饭。永远长大了啊。因为永远已经五岁了。
元英一大早就守在锅前,宥真在她身旁转悠。
“每天都煮汤吗?”
“没有汤的话,永远就不好好吃饭。”
宥真笑了,元英没问这是像谁,因为不问宥真也知道她想说什么。要不要尝尝咸淡?元英用手掌在勺子下接着,往宥真那边靠。嘻嘻笑着的宥真也是这样,早上要有汤。
今早在餐桌上,元英又听到了这句话。努力舀汤喝的永远就是这么说的。果然早上还是要有汤。
“...我今天要不不去公司了吧?”
“得去啊..姐姐可是代表。”
宥真破天荒地耍赖,因为头疼而躺下的姿势很搞笑。蹲着的永远拿听诊器在宥真脸上按来按去,按压出痕迹才了诊断。装病是不用去医院的。宥真说,心好痛啊。笑得元英先起床了。
宥真小声嘀咕。
“公司很无聊啊。”
“宥真在公司没有朋友吗?”
“...我和志垣不是朋友。”
完全成孩子了,元英也小声嘀咕。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早去早回。晚上见。永远问宥真什么时候回家,元英回答;问元英什么时候回家,宥真回答。在觉得生活过于平静的时候,元英差点把魂儿都吓没了。
永远的哭声从浴室传出来,元英被吓了一跳,跑了过来。宥真翻转过去的拖鞋散落在垫子上,踩到水滑倒的永远紧紧抓着宥真。
宥真抱着永远直到急诊室门口。
“您和患者是什么关系?”
宥真气喘吁吁地说不出话。
元英紧随其后,站到宥真身边。
“我是监护人。”
“您是妈妈吧?”
从宥真那里接过永远,把她放到床上,很快来了一位医生,安抚着永远。我看一下下,一会儿就不疼了。边说边给永远注射,当然,永远大哭起来,帮永远遮着眼睛的元英和看着这一切的宥真,听到这哭声感觉心快碎了。
永远睡熟了。
“老婆,”
“...嗯。”
“你看着永远。”
“嗯。”
“我去交下钱。”
今天掀开的窗帘后是两个人。
胳膊上缠着绷带的永远,和坐在她身旁的宥真。宥真的手掌遮住了脸,却遮不住哭声。元英拥抱住宥真,不久就被哭湿了肩膀。
那天宥真开始改造卫生间。
书房还有别的卫生间,先用那个吧。元英感受到宥真的犹豫,把自己的手放到宥真手上,一起按下门把手。
永远先从慢慢开启的门缝里钻了进去,元英就那样带着宥真站到柜子前,只是静静地站着。在元英开口之前,宥真一直沉默,背对着,站在后面。
元英叫一声宥真。
“我爱你,”
宥真便回答。
元英慢慢重复“我爱你”的话,于是永远开始觉得无聊,走近宥真和元英,拉住两个人的手。还有永远。嗯,还有永远。得到两倍爱的永远抬头看着两个人。是四倍的幸福。
这几天装修得像是要把家砸烂似的。元英问宥真,到底在修什么。那天,永远学宥真才摔倒的。因为觉得洗澡穿拖鞋很好玩,不知从何时开始跟着学了起来。
最近很喜欢一个人玩,要是安静下来,就需要仔细看着。那天是我们两个都没看到,不只是姐姐没看到,我也没看到啊。元英安慰宥真。
宥真的浴室里出现了只有医院卫生间才有的扶手,淋浴间里明明已经有防滑垫了啊。元英本来想说是不是有点夸张,但看着用力拉扶手的宥真,把话又咽了回去。
宥真应该很想改掉。如果可以的话,除了浴室,一定还有很多想要改掉的瞬间。元英的脑海里,一整天都是被吓得大脑空白的那天,宥真抱着永远跑向医院的背影。
因为想到了自己独自抱着小小的永远来回医院的那些凌晨,元英望着天花板,深呼吸,眼皮发烫。烧得滚烫的永远,和冰冷的宥真交替出现在脑海。
[我今天晚点回去]
说曹操曹操到。但不是说今天没有行程了吗?元英自然地想给志垣发短信的手指停了下来。
老虎也和老虎更亲吗?
志垣接二连三地发来短信,比宥真的更长更凄惨。内容是一样的。宥真独自出席了夫妻共同参与的活动,没和元英说,还喝酒了。
那天,元英哄睡了永远之后,宥真才回家。
宥真带着淡淡的酒气,走到房间里。永远睡了?刚睡着,别吵醒她。宥真点点头。看起来喝得不多,但为什么我好像也醉了。
书房门开了。
宥真抓着元英,关上了门。每次张开双唇,宥真便会咬上来,元英知道这是她长久以来的习惯,但对自己来说已经变得陌生。扶着宥真肩膀的手向上摸到脖颈,宥真等着元英平稳呼吸。对上她低垂的视线,深深地钻进去。
没能发出声音,元英搂住了宥真的脖子。宥真不由自主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冰凉,手指一个个地在蠕动,在滚烫的皮肤上格外鲜明。我张口,宥真却没有咬上来。
反而像是在怂恿我说话。
“今天为什么一个人去?”
“我没能提前和你说。”
“那现在试试吧。”
宥真用完全涣散的眼神看着元英。
“和我一起去吧。”
“一起去吧,试一次。”
宥真扬起眉毛。
“...让我一起去吧。”
像是给予奖赏,元英细细地亲吻宥真。本想将脸贴得更近,却突然停住了。元英才意识到,从刚刚开始,虽然下命令的是自己,但被推到墙上的也是自己。后背已经顶到凹凸不平的书橱了,宥真又将元英拉回来。永远已经睡着的家里,宥真低声呼唤元英的名字。
“张元英,”
“...”
“元英啊。”
发抖的声线也很清晰。
元英也叫出宥真的名字。为了调整呼吸而空虚起来的嘴唇吐露着爱的告白,像是宥真的名字的那句话,每次都得到了回应。所以在宥真不断返还的告白中,元英的身体还是倒在了床上。
“..安宥真,”
元英的双臂支撑着,拉住宥真,在她耳边低语,用两个音节的单词扯断了宥真的防线。
然后宥真真的和元英一起去了。看到身旁不再空缺的宥真,所有人都在小声讨论,上次还是一个人来的。商业夫妻,孩子之类的讨论,不敢直接问出口,却挠得人耳朵痒。
看到元英的表情,宥真担心地问。
“还好吗?”
“什么?”
明明就听到了,可元英依然不动声色,举杯啜饮。面对嘲讽或明目张胆好奇的问题,她都以平静的表情作为回应。妈妈是很坚强的。元英用只有宥真能听到的声音说。妈妈是很坚强的。宥真也低声回复。
“安代表,”
“高理事?”
来了一个主动握手的人。元英读着宥真的表情,对方因为高兴而吵吵闹闹的,宥真也不好拒绝。他话中隐藏的意思很奇怪。我还以为您女儿也一起来呢。
宥真和元英的脸一下就僵住了。
“啊,代表你家里不是有个女儿吗?”
然后笑眯眯的。虽然是玩笑,但反应却很冷淡,元英即使不转头看,也猜得到宥真的表情。也感受到她咬紧牙,紧紧握住自己手臂的力量。
“老婆,”
“...”
元英叫宥真,一字一句说得清楚。场内所有人的视线都从宥真转向了元英。把握着手臂的手拿下来,转而牵住她的手,轻而易举拉近两个人距离的那双手很可靠。
元英紧靠着宥真,说的话只有两人之间可以听到。但大家应该都很好奇吧,等我们离开这里才会开始猜测,那就不是我们的事了。他们看到的样子,我们想让他们看到的样子,他们猜测的样子。
今天到此为止就足够了。
“我从志垣那里拿来了钥匙。”
“金秘书?”
“不是,是我。”
调皮地吐舌。
最后一场戏就让给宥真了。
上去吧。宥真这样说。
电梯开了,手指快速滑过数字按下楼层。究竟是志垣主动给了元英钥匙,还是元英主动要的钥匙,宥真无从知晓。也许关门前,所有的场面都是精心计划的。
宥真站在元英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看着她的背影,伸出一只手,元英没有回头看。电梯顺利到达了。
“…”
“…”
进入客厅,元英还是很安静。宥真拉进二人的距离,占据元英的视线。在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元英也会确认宥真的表情,知道她在固执什么,所以悠闲地等她开口。
也许宥真会让自己再叫一次。
“再叫我一次那个吧。”
偏离预想,也心情愉悦。
“那个是什么,”
宥真在撒娇。
“说出来的话我就再叫一次。”
如果是这种撒娇,我随时欢迎。
元英的下腹部有明显的疤痕。生完永远之后,很早就开始涂药膏,但还是留了疤。元英从某个瞬间开始忘了,自己已经不能像在韩国一样,下定决定今就可以去皮肤科或者做激光手术。每天都看的这副身体,已经习惯了。
除了被宥真紧盯着的时候。
“好看。”
“嗯?”
“别挡着。”
不是没关系,而是很漂亮,宥真的嘴唇贴在上面,喃喃自语。声音传上来,让元英的脸越来越烫。俯视的元英和仰视的宥真对视了。
即使没穿衣服躺着,也问东问西。永远的胎名是什么。你猜。我不知道,给点提示。宥真光着肩膀,用湿漉漉的嗓音回答一次,嘴巴就撅起一次。
越过宥真的肩膀,看到了淡淡的黎明。别丢下我一个人走,早上也要在我身边。听到这样的话,元英艰难地睁开眼睛,没能出声回答她。这都是因为宥真,元英欣然地再次闭上眼睛。
第二天,宥真是努力用衣服遮住身体的一方,元英的手在身上留下了斑驳的红色痕迹,在皮肤上十分鲜明。而因为自己没有用力咬或吮吸,所以元英并不需要遮挡。
尽管如此,元英还是一直紧紧攥着被子。
被抢走的一方,也是元英。
客厅里传来永远的哼唱声。因为很好奇旋律,元英也停止了工作,永远心情好哼出的歌让元英也很开心。永远也觉得不错吧,不,是觉得很好。
自己不能早回家的话,就会给宥真打电话。再不行的话,就让志垣去接永远,宥真还带永远去过酒店。自己也不能说什么,因为也这么做过。展厅里有一把正适合永远坐的椅子。
通过镜子,看到了永远熟睡的脸。
今天早上睡觉的时候,听到了永远的哭声。是做噩梦了,于是元英闹宥真。永远应该是做噩梦了,姐姐你去看一下。过了一会儿,打开安静的门,宥真抱着永远睡着了。
昨天训了永远。怕看到垂头丧气的永远,自己会心软,元英便离开了。但是心里很难受,所以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又打开永远安静的房门。
果然宥真在里面。不管早上还是晚上,母女俩都以相同的姿势入睡,一个圆胖,一个高瘦,几乎重叠的姿势。元英展开一床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再次来到外面的元英,把家里的灯一个个地关掉。抚摸着那盏最柔和的灯,然后也关掉了。现在不需要再等待,所以这盏灯可以休假了。
屋里漆黑一片。
元英拿着枕头,在宥真身后躺下。紧贴着宥真的元英就这样睡着了,早上便会在宥真的怀里醒来。不睡懒觉的元英看着还没醒来的宥真,又看看她搂在自己腰上的手臂。
摸摸她的额头,为了不吵醒她,小心翼翼地。又伸手到她的后颈,确认是不是一样的温度。最后轻轻扫过她的脸颊,也是一样的温度。
虽然病了很长时间,但一直展露出活力满满的样子。元英醒来后确认了,软塌塌的安宥真,破碎的安宥真,但装作若无其事的安宥真。
在她闭着的双眼前挥挥手。
在她醒来之前小声说。
“不要再放弃了。”
“对我贪心吧。”
“不要放弃..我和永远。”
其实每天都练习一点。
为了说给宥真听。
真是多灾多难的展览。
虽然团队很有经验,不能这么说,但这是元英个人的感想。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嘛。秋天喝着加两份浓缩的咖啡,如果眼下的乌青是因为灯光就好了。永远是永远,你也得孝顺我啊。元英没顶嘴,点点头。
展览前一天,徐利很快空出一间展厅,这天,用元英的名字租到了本来计划做绘画表演的别馆。展览期间的结尾一直默认是这样做的,所以看到整体的租赁日期,元英也不以为意。只是想着,作家多租了一天啊。没想到,写着的是自己的名字。
因为已经交了租金,房子不能闲着,元英问秋天。在那挂点什么好呢?这个时间也不能再做一份传单了。秋天也在思考,没有立刻回答。
然后下午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出现了。
“我以为你会很重视肖像权这种东西,”
“但是?”
“都没问过我,这也太..”
“太?”
“不觉得很突然吗?”
信封里装满了永远的照片。
打眼一看,不是那些苍白灯光下拍出来的永远的照片,是秋天亲手拍的那些。从永远一出生,为她拍下在医院的第一张照片开始,秋天就是永远的专属摄影师了。
永远一开始还会被又大又圆的镜头吓哭,秋天只好站在远处吸引永远的注意。永远盯着镜头,笨拙地叫妈妈。秋天清楚地记得,永远第一次看镜头的日子。
把相机玩具放到永远手里的那天,秋天一张照片都没能拍到。永远都洗不出来,也无法展示的那张照片,秋天拍手称赞。元英那天哭了很久。
“很突然吗?”
“嗯..”
“宥真现在和永远是不是已经很亲了?”
永远这么快就五岁了。
悄悄露出的笑意,让元英明白过来。接过一张有着永远小小脸庞的照片,和秋天一起摆弄起来,看着永远一点一点长大。
秋天拿来了空白的标签纸,元英一张张写下,每一张照片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当整面墙都被填满时,秋天给元英拍了一张纪念照片。
最后一张照片是带着永远一起拍的。
“10F左右就可以了吧?”
“应该要15F吧?”
永远沿着贴满自己照片的墙奔跑,用手指着说,这个是永远,那个也是永远。记忆一定已经消失了,但照片很鲜明。是啊,那个也是永远,全都是永远。
因为你是我们的永远。
展览当天,徐利把别馆的钥匙交给了元英。
徐利环视了一圈,悄悄问道。
“作家,找到影子了吗?”
元英毫无犹豫地回答。
“是的,找到了。
宥真来了。
要么偷偷过来,要么安静地来。元英的预想是二者之一,但后来才察觉到宥真并没选任何一个。今天也约好4点来,所以3点,“VEI代表安宥真祝贺作品展”的三个花环送过来的时候,元英失笑了。花环和宥真是分开来的,元英能看到蹲在永远身边的宥真写留言簿的背影。
“写了什么?”
“是秘密啊。”
“永远也要看。”
“秘密是不可以给别人看的,”
秋天的话让永远撅起了小嘴巴。
虽然可能会很无聊,但永远还是跟着元英来到了展览馆。本来说好如果人太多就回家的,但一听说宥真会来,约定便不作数了。元英也就随她去了。
宥真拉着永远的手走过来,她穿着高跟鞋,要弯腰才能牵到永远的手,看起来却没有任何不舒服。元英接过永远,又把宥真送走,发善心一样让她转一圈再回来。
“都看完之后给我电话。”
“嗯?不一起看吗?”
昨天已经看够了。元英说,掺杂着一点烦腻,一半是事实,一半是谎言。自己闭上眼睛也能背下来,所以希望宥真能一个人安静地看,一个人欣赏。永远和元英都会妨碍的,在不同的意义上。
所以让宥真走进了展馆。
元英像徐利招手,她似乎明白过来,笑了。永远跟着宥真,却被秋天拦住。永远啊,和阿姨一起玩吧?和阿姨?和哪个阿姨?你现在有这么多阿姨,已经忘记我这个阿姨了。抱怨的声音越来越弱。
元英安静地打开别馆的门。
打开灯,又在里面转一圈,检查是否有遗漏。没有任何新鲜的过程,今天很累。参观者只有宥真一个人,但只有她一个人就够了。想起以前也是这样,元英偷偷笑了。咚咚,直到徐利敲门。
宥真进来了。
她明明是想说什么,但只有视线的交汇。元英后退一步,把身后永远的照片完整地展示给宥真。元英跟着宥真高跟鞋的脚步声,走走停停。
元英在原地做着无数次想象,面前是喜欢扯头发的,在最顽皮的年纪的永远。这种时候,宥真是会把头发扎起来,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剪短呢?
回忆起来,元英想起了宥真那个恳切的凌晨。被时间欺骗,将思念误认为是埋怨,在看到宥真的背影之后才认清这个事实。还是觉得这盏小灯很别扭,陌生得想让人快点确认宥真的表情。
宥真站在最后一张照片前面。
“站过去吧,”
元英说,但宥真却纹丝不动,没有挪动脚步,也没有变换视线的方向。元英等了她一会儿,才走近,轻拍她肩膀。
“姐姐,”
“...”
“我们在等你呢。”
照片中的元英笑得灿烂,怀里的永远也是一样。照片的左边已经被填满,右边是空着的。似乎是为本该在那的东西留出的空白。元英将宥真转过来,像是拼图一样,让宥真站到那个空隙。
“再近一点,要对上构图。”
走近一步的宥真,和照片里永远的肩膀贴到了一起,自然地将头歪向永远。镜头那边,宥真没有流泪,而是用最灿烂的笑容面对着我。
元英按下快门。
重复了很多次。
仍然没有放下相机。
“元英啊,”
不知什么时候走近的宥真,从元英手里接过相机。小心翼翼地为元英擦去泪痕。像是对上焦点一样,元英的视野变得明朗起来。这里有宥真,那里也有宥真。于是元英停住哭泣,试着用湿漉漉的脸去微笑。
宥真依然存在。
元英被庆功宴拒之门外了。
徐利和秋天两边都把元英往外推。说今天这种日子干嘛来这里;说留言簿都填满了,握手说下次也一起合作吧。现在两个人成了一伙,齐心协力地赶元英走。
不是说我是成功的主将吗,不是说我是今天的主人公吗。于是徐利说,主将没错,主人公也没错,但门牌号不对。秋天听得连连点头。你的配角们在外面等你呢。
“没走吗?”
“呃嗯..”
“说要妈妈一起走。”
“是那么说的。”
“谁说的?”
“永远!”
“永远...”
元英尴尬地和自己的配角见面了。
宥真可能回家换了身衣服,永远还是和刚刚一样。宥真说因为永远太兴奋了,没能给她换。展览是妈妈做的,为什么最兴奋的人是你呀?宥真学着秋天的语气说。
所以大家一起笑了,元英钻进宥真和永远之间,依次牵住她们的手。我们也回家吧,回我们家。两个人跟着永远的脚步,回家。
宥真和元英悲壮地并肩而坐。展览结束之后,两个人绞尽脑汁,苦恼了很久。该怎么对永远说,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才能让永远理解呢?想问的有很多,所以问了志垣,也问了秋天。得到的答案是一样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所以就这样束手无策地坐着。
用莫名悲壮的语气说。
其实,宥真是妈妈。
“..永远啊?”
“吓到了吗?”
永远轮流看向元英和宥真,竖起短短的手指,指着元英的鼻子:妈妈。嗯。然后又转到宥真那里:妈妈。然后叹了口气:我都五岁了,只有你们三十多岁的大人还不知道吗。
两人呆呆地看着永远五岁的脸。
“你知道宥真是妈妈?”
“宥真是宥真啊。”
“刚刚不是说是妈妈嘛。”
“嗯。”
“但是?”
“宥真也想当我妈妈吗?”
对话仍在原地踏步。
怔怔地看着二人对话的宥真立刻点头,永远便会叫她一声妈妈。如果再问一遍,宥真又变回了宥真。仔细想想,永远只是理解了两个人希望她能听懂的心情。我们永远是孝女呢。宥真在元英听不到的地方小声说。
“永远。”
“嗯,”
“张永远。”
“嗯,”
“喜欢宥真吗?”
“喜欢。”
那就足够了。
不管是妈妈还是阿姨,元英正在努力让可以轻松分辨喜欢和讨厌的永远知道。很好,妈妈这个名字现在是我们两个的了。因为还有很多时间去告诉永远那个名字,让她感受其中的意义。直到那天,我们会在一起,以后也是,一直在一起。
“我要睡觉了!”
搅乱两个妈妈的心之后,永远去睡觉了。气喘吁吁的宥真跟在后面,元英失笑,为了让宥真清醒一点,叫住了她。
“老婆!”
“嗯?”
“睡前说我爱你吧。”
宥真停下来站在那里。
“对永远说。”
哄睡永远之后,宥真回房间锁上了门。
我爱你
...
你不是让我说我爱你吗
...
你不爱我吗?
...好吵
可我爱你啊
姐姐
嗯
我,爱你
…
我爱,你
我也是。
...
我也爱你
元英在看回美国的机票。
和来的时候一样,是三个人。元英,永远,还有秋天。确定买三张而不是四张机票的过程十分漫长,宥真说想一起去。房子,经济合约,还有永远的学校,要整理的东西很多,所以带走宥真一时半会回不来。
再加上,上下班的路上,志垣一直在央求。
“少了一个职员,公司又不是不转了。”
“那是少了一个像我这样的职员的时候啊。”
“宥真不去公司吗?”
“要不要和永远一起玩?”
元英叹气。
不长也不深地叹气。
“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了,这是干嘛啊。”
轻易说出的话,让宥真变得沉默。看着她瞬间变沉重的表情,元英说,我们也不想去,很快就会回来的,回来就不走了。
像对待永远那样,和她拉勾。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每天都给你打。勾在一起的手摇摇晃晃,直到宥真的表情完全放松下来。永远也来拉勾。三个人的手指紧紧缠绕在一起。
这个时间机场很冷清,三个人并排坐在等候椅上,中间的永远的脚悬空着。摇摇晃晃的脚上穿着的鞋是宥真买的。宥真第一次问永远的鞋码时,元英用短信发给她,宥真立刻回了电话。
“喂。”
-140?
“嗯,140。”
买大一点的话150也可以,永远长得很快。宥真感慨好像只能放进去一个拳头,元英笑着说,永远不用拳头走路,别担心,买吧,买回来再试穿就好了。
那天宥真买回来的是Nike Kids AirMax Axis,和宥真的鞋子一样,只是大小不同。永远小小的鞋子也充实地占据了一格鞋柜。
一直到机场,宥真才拿出来。
“送鞋子作为礼物的话...”
“会逃跑吗?”
“...”
我是什么灰姑娘吗?那永远呢?小声的嘟囔传到元英的耳朵里,宥真这才拿出,另一双和两个人一样的鞋子。宥真尴尬地笑笑,帮元英穿鞋,元英说,如果我逃跑的话,你肯定会来抓我的,所以我哪都去不了,这里有姐姐,还有永远。
“而且那个说法都改掉好久了。”
“变成什么了?”
“穿上好的鞋,”
可以带对方去好的地方。
我们回来的时候,也会穿着这双鞋的。
“乖乖等到那个时候吧。”
轻轻拍打鞋舌。
新的运动鞋现在还很硬,系好的鞋带留下了折痕,鞋子也会沿着踩下的方向渐渐磨损。所以元英现在很开心,像拍照一样努力记住现在还没适应的新鞋子,因为回来的时候会有些磨损的。永远的,和我的。
视线尽头是永远小小的鞋底。
“宥真也有这个吗?”
“这个?”
永远把护照交给宥真。
翻开第一页,骄傲地展示给宥真看。
JANG WONYOUNG
JANG YOUNGWON
镜子一般相似的名字映入宥真的眼帘。
信号音很长。有响这么长过吗?宥真应该是睡了吧。宥真没睡。宥真现在不接电话。元英抱着永远,盯着屏幕看。是故意不接的,因为知道自己会说什么。不该把住宿全权交给秋天办理的。
飞机上,秋天一直在哼歌。真是活久见啊。托您的福,我也享受享受。用宥真的名字预约的房间有两间,自己明明察觉到不对劲,却只顾着看永远没有过问,这就是罪啊。
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次,后面便算不上什么了。秋天和宥真勾结在一起就会出这种事。元英没有大声质问两个人,凭直觉就知道了。
-喂。
“姐姐。”
-顺利到达了吗?
“嗯。”
妈妈你生气了吗?永远向上看。没有,妈妈不是在和永远讲话。元英放开怀里的永远,永远不看屏幕也能和宥真通话。
永远收到画本了呢。听到永远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宥真也提高了音量。真的吗?宥真边看着元英的眼色边一一回应。还有彩色铅笔!参观完客房之后,永远高喊。宥真是最棒的!
相反的是,元英斜了宥真一眼。
因为自己犯了错,宥真只好笑笑。
日程必须经过洛杉矶机场,元英习惯按照日期购买机票,但秋天却说,回去不着急,可以休息一天。又说就算做了早回去的打算,也会被艾丽打乱的。秋天说话很少示弱,所以元英也退了一步。不管是去济州岛还是回首尔的时候,永远都很困难,洛杉矶的入境审查也很严格。
这些元英都告诉了宥真。
最慢也就是一两天。宥真摸了摸手机,小心翼翼地提出,顺便去THE BAY LA怎么样。离机场不远,设施也都不错,但到现在还没听到过很客观的评价。因为很难经常过来,所以一直定不下来日程。
于是元英欣然接受了。
-这程度也没关系吧..?
当时以为宥真会随便给自己安排一个房间。
职员带着元英上来的时候,元英还以为这不是自己的楼层,经过了休息室,还在往上走。元英觉得很奇怪,问了职员,职员却面带微笑地为元英打开门,元英给了小费,才关上门。
啊,安宥真。
“怎么能给我订豪华套房呢?”
宥真蔫蔫地回答。
下次一起去吧。
不知道脸色阴沉的宥真过得怎么样。家里没有我,也没有永远,宥真的一天是怎么度过的呢。会不会仍然把没做完的工作拿在手上,随便吃过的饭剩下一半放进冰箱。希望不是这样。所以没法再说那些话。
只好顺着宥真说,下次一起来吧。
第二天,元英的房间收到一项客房服务。
来不及等元英,永远便迫不及待地掀开托盘,露出灿烂的笑容。元英慢慢走过来,看着永远手里拿着的意大利冰淇淋。托盘上还放着一张纸条,都是宥真吩咐的。元英低头问永远。
“永远啊,”
“嗯?”
“喜欢吗?”
永远嘴里叼着勺子含糊不清地说,即使元英听不清,也能知道她在说什么。陷进去的酒窝映入元英的眼帘,宥真的脸正抬头看着自己。今天要对宥真说,喜欢。
退房当天,元英在大厅里停留了一会儿。
被钻进鼻尖的巧克力香气诱惑着转过头去,永远也跟着元英停了下来。有巧克力的味道。嗯,巧克力。秋天也已经到了面包店:听说这家店是总公司指定的,看来安宥真很喜欢巧克力啊。听着秋天上扬的尾音,元英笑着摇了摇头。
一点都不。
一点都不喜欢,姐姐她。
脸上一直带着笑容。
到达Fullerton了,在安静的小区里吵吵闹闹地过了几天。找到包装搬家公司,再区分扔掉的和带走的。家具或家电都不带走,所以交给了秋天。
秋天这次要住进艾丽的Share House,不再回韩国,看起来是受够了徐利作家。我确实有加利福尼亚精神,没办法那样工作。
元英问,不能经常见到永远了,不会遗憾吗?于是秋天说,这里说是Share House,但里面都是你认识的人,要是觉得遗憾你也住进来吧。明知道自己不会遗憾,还这样问。
永远早睡的那天,元英打开了手机,没有了借口的视频通话让元英有点心虚。永远起床后会因为自己没和她一起打电话而耍性子,这样的话就又得给宥真打电话了啊。虽然宥真反而会很喜欢。
像回到年轻的时候,一直握着手机直到发烫。永远哼唧的话,两个人便一起屏住呼吸,安静下来的话,两个人也一起安下心来。韩国时间已是凌晨,宥真的笑声又小了一点,趁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漂洋过海,传到元英的耳朵里。
短暂的震动响起。
插上充电器的元英无奈地笑了。
都不是年轻人,却一起熬夜了。
“对不起,没睡好吧?”
-睡了,昨天睡了很久。
“那怎么能一样呢。”
可即便如此,也无法轻易戒掉。
元英静静地计算着时差,想象着比这里早十六个小时升起的太阳。如果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会离宥真更近一点吗?思绪到此为止,要先把即将到来的早上让给宥真。
-不想我吗?
“想你。”
然后怕来不及似的。
“但也希望你能睡个好觉。”
因为爱你。
把永远放到沙发上,元英蹲在她面前。视线相交的时候,永远便停下晃动的小腿,元英说。我们要去韩国了,不是济州岛和首尔,也不是只去一段时间,我们会在韩国待很久很久。
“超过一百个晚上?”
“超过一百个晚上。”
永远想来这里的话怎么办?元英像是一直等着永远提问似的,回答说,那再过来就好了呀,妈妈也会回来看秋天阿姨的。但是抛开那些,永远想来的话,随时都可以陪你回来。
“玛丽亚呢?”
“玛丽亚也是。”
“也可以回来看萨拉吗?”
“也可以回来看萨拉呀。”
也可以像和宥真一样视频通话,想念的话就能见到。元英举起手机在永远面前晃晃,永远很喜欢看到脸的同时也听到声音。而且宥真也很喜欢,所以元英最近一直把充电宝带在身上。
“那我们去找宥真吧。”
“嗯?”
“永远想宥真了。”
因为她们母女俩。
走出大门。
一手推着车,一手牵着永远的元英很不安。永远已经在左右张望了,元英很怕她突然乱跑。仔细想想,这是永远第一次在没有秋天的陪同下来到机场。养孩子需要两个人是有理由的,有点想秋天了。虽然永远看起来是另一种情况。
“宥真!”
永远松开了元英的手,但元英没有跟着跑,没有惊诧,也没有伤心。只是望着远远的一个点,眼睛追逐着向某个方向跑过去的永远小小的鞋子。
那尽头当然是宥真。
“来了?”
永远视线往上,大声呼唤着。元英的推车交给了志垣,瞒着宥真悄悄递给她一个购物袋。我不在的时间里你肯定受了不少罪吧。没有..没有的。
“志垣阿姨!”
永远挣脱宥真的怀抱,来到志垣身边。
志垣抱起习惯了被抱着的永远。哎呦,代表,怎么,看来您平时常运动啊。这么说着,却没有表露出来,永远被志垣抱着,渐渐走远了。宥真的怀抱现在是属于元英的了,元英将脸埋进去,闭上眼睛,静静感受宥真抚摸自己后背和头发的手指。
“我回来了。”
元英抱着宥真,说。
因为短暂停留和永久定居有点不一样,也没有办法隐瞒着永远的存在生活下去。所以宥真提议,要去很久没拜访过的元英家问候一下。
元英一整天都把永远拜托给了徐利。
“我好像是第一次得到上门的准许。”
“真的准许了吧,”
紧握着方向盘的宥真笑了,擦干汗水搓搓双手。她已经把导航的目的地定在了元英京畿道的家里。因为只是去吃个饭,所以没有提前说,那样的话就不知道得吃几顿饭才行了,元英不想宥真积食。元英告诉宥真,自己要带她回家。
宥真年轻时的脸庞在眼前出现。
“如果没有允许,”
“...”
“就不做了吗?”
但现在两人都很难回到年轻时了。
“就放弃做永远的妈妈了吗?”
没走多久,元英就让宥真停车,宥真便乖乖停车。为什么总是跑那么远,这句话在车内响起。过了一会儿,副驾驶的遮阳板才降下来,元英打开镜子在补口红,身旁的宥真红了耳朵。
车又重新出发了。
宥真在元英家得到了一本相册。
封面上写着,永远的相册。
宥真的书柜已经没有空余的格子了。
“我们一起生活吧?”
一起翻着相册,宥真问道。
“在同一个屋檐下,一起抚养永远长大吧?”
元英又翻过一页相册。
“我知道我错过了很多。”
宥真把手盖在永远的相册上。
“永远学会翻身、学会爬、学会站、学会走,”
“...”
“我不想再错过了。”
你也是,永远也是。
元英闭上眼睛又睁开,相册不知何时被拿走了,现在正搭在床头上。眼前是宥真的脸,元英抬手遮住宥真的眼睛。
“永远的成长。”
“...”
“和我们年龄的增长。”
“...”
“我们共同经历吧。”
然后才放下手。宥真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元英的手,然后拉过那双手吻了一下。双唇在手上停留了很久,被元英放开,才轻启说,我愿意。
志垣进来了,宥真正愁眉苦脸地面对着堆积如山的文件。夫人回来,您不是玩了一阵子嘛,怎么没有缓冲啊。要怎么缓冲,你怎么这么唠叨。志垣边说,边将文件打开递给宥真,方便她看。
剩下最后一份文件的时候,宥真歪歪头。
“还剩一份吗?”
即使宥真问,志垣也只是努努下巴。
一张连自己那部分都写得密密麻麻的纸
在等着宥真。
[婚姻种类]
[离婚后再婚]
即使不去看下面贴着的便利贴,宥真也能听到元英的声音。To.宥真,我是你的粉丝。你幸福吗?有句号,但并未结束,用问号延续了下去。
“是夫人特别拜托我的。”
宥真再次抬起头的时候,
志垣扬起了眉毛。
久违地,宥真很晚才下班。
空荡荡的大厅里,元英在等待着宥真。元英故意没有告诉宥真,自己在大厅里参观,不知不觉看到了一个个变化。想到了早上从家出门来到这里的宥真,想到了午饭时间总是先问自己有没有吃饭的宥真,还有晚上的宥真。
元英心跳加速,给宥真发送了消息。
让晚上的宥真奔向自己。
好笑吧
取名叫做永远
永远却在一天天飞速成长
今天的永远和明天的永远每天都在变化
让宥真站到自己面前。
每一觉醒来,都会长大一点点
凭我一个人很难记住
让宥真把双手交给自己。
元英的右手牵着宥真的左手
宥真的右手牵着元英的左手
紧紧地握着。
“一起吧。”
“...”
“不只我们两个,”
“...”
“我们三个,一起长大吧。”
空空的旋转门在走着,两人低下视线,才看到永远的小手用力推着门,还捧着一束小小的花,一抹蓝色隐隐约约出现在永远怀里。
飞燕草的花语是约定。
“我们会让姐姐幸福的。”
“...张元英,”
“我爱你。”
顺序不会被永远或宥真抢走。
之前让步的,元英又拿回来了。
随着地板嗡嗡的响动,大厅也嘈杂起来。宥真的笑声,紧随其后的是元英的笑声,中间还夹杂着永远的笑声,一共是三个人的声音。
准确地说,是三个人的幸福。
-不是安永远 是张永远 完
不是安永远 是张永远 6
原作:와이 (postype,已授权)
翻译 @人间堪迪
-永远再见。
“...也说太多次再见了吧。”
-东方礼仪之国就是这样的。
“东方..”
-东方礼仪之国就是,
“算了,就当我知道吧。”
-张永远,
“干嘛。”
-小屁孩。
永远的头发粘在圆鼓鼓的脸上,元英帮忙整理。多久才见一次秋天阿姨啊?以前每天都能见到的秋天,现在总是在手机的另一端。每个月见一两次秋天和经纪人,从去年开始一年见两次爷爷奶奶,还有宥真。
永远的小世界正在逐渐拓宽。
“我...
原作:와이 (postype,已授权)
翻译 @人间堪迪
-永远再见。
“...也说太多次再见了吧。”
-东方礼仪之国就是这样的。
“东方..”
-东方礼仪之国就是,
“算了,就当我知道吧。”
-张永远,
“干嘛。”
-小屁孩。
永远的头发粘在圆鼓鼓的脸上,元英帮忙整理。多久才见一次秋天阿姨啊?以前每天都能见到的秋天,现在总是在手机的另一端。每个月见一两次秋天和经纪人,从去年开始一年见两次爷爷奶奶,还有宥真。
永远的小世界正在逐渐拓宽。
“我真的可以不去吗?”
-我和徐利作家商量好时间后,再跟你说。
“徐利阿姨?”
-看来你很想念徐利阿姨呀?
一直以来只有秋天一个阿姨的永远,不久前有了一个新的阿姨,徐利阿姨。也许是觉得好相处的人才叫阿姨,永远偶尔也会这么称呼第一次见面的人。元英说,她们有点不一样,但永远并不能立马理解,不懂也没关系。
所以今天永远又问宥真。
“宥真是宥真吧?”
“嗯?”
“宥真不是阿姨啊。”
永远张着炯炯有神的眼睛,问道。看着元英眼色的宥真点了点头。很久没听到爽快的回答,永远也跟着点头,宥真是宥真啊。孩子还不知道可以叫其他名字,那个名字是属于大人们的。
看着要去上班的宥真,元英的表情很复杂。该什么时候问,该怎么问,又该什么时候回答呢。我也有想问宥真的问题,也有要告诉宥真的答案。元英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叮咚-
宥真最近几天上班越来越晚,志垣总是很着急。宥真坐朴司机的车和志垣一起上班,原本一直很守时的宥真,现在总是催促无辜的朴司机。
司机师傅,被开罚单也没关系,请再快一点吧。但是,代表。罚款代表会帮你交的,再开快一点吧。好的。听到这样的对话的元英感到很无语,说了这种话的人还没出门。
所以门铃那边应该是志垣。宥真好像落下了什么,又回房间了。宥真今天不去公司了吗?两个声音混合着笑声,听着的元英也无奈地笑了,然后替宥真开门。门外是一张久违又高兴的脸。
“夫人!”
“志垣,过得好吗?”
站在玄关相互寒暄。
听到元英住在家里的消息之后,志垣也很好奇。还垂头丧气地说,和宥真天南海北地忙工作,也没有任何奖励。
元英记得不久之前看到了宥敏回到韩国的报道。经营权的问题已经结束了啊,宥真除了这个还要忙什么呢,元英想。
“都是因为代表说要去美国。”
“你好吵。”
准备好的宥真拿着外套出来了。
永远也屁颠屁颠地跟出来了。
“阿姨是谁啊?”
“啊?”
“永远来问好吧?”
“嗯。”
“这是志垣阿姨。”
志垣捂住了嘴巴,本来就大得和铃铛一样的眼睛更大了,对着永远左看右看。只说呜哇呜哇就说了5分钟。朴司机打来电话,志垣呆呆地接起电话,话就那么从嘴边溜出来了。我现在,又见到了一位代表。
挂断电话后表情还是没变,结结巴巴地说,代表的脸,怎么,怎么。宥真抱着胳膊斜靠在一边。
“金秘书的工资是几号发来着?”
“和代表长得一模一样啊。”
宥真和元英相视而笑的时候,志垣弯下腰来,说着你好,向永远行了肚脐礼。在永远叽叽喳喳说自己的事情的时候,元英走向宥真。说的美国的事是什么?宥真欲言又止,但看起来并没有不安,只是简单地说,确定下来跟你说。
于是元英就想,确定下来跟我说,我们能在这住到宥真确定下来的那时候吗。最近的思绪总是这样结束的。元英先把宥真送走了,因为不管是志垣,还是朴司机,很多人都在等着宥真。但并不遗憾。
宥真到了晚上就会回来的。
不是安永远是张永远
w. 와이
“所以开业的日程可能要推迟。”
“那么要怎么通知媒体呢?”
思考新闻标题的脑袋有三个,一个是宥真,一个是志垣,还有一个是宥敏。俘获MZ世代感性的...但美国也用MZ这个词吗?很难讲,而且韩屋用什么MZ啊,姐姐也写不出来啊。喂,安宥真。
志垣摇摇头,但这次对话很愉快。
经常出入韩国的宥敏毫无预兆地回到了酒店,是因为经营权而心烦意乱的宥真伸手发出了求救。
如果不是孙代表一催再催,宥敏和宥真本来是要共同承担工作的,早知道这样就不是伸手而是张开双臂了。让宥敏坐下后,宥真悄悄感叹命运。
“在美国建韩屋?”
这是孙代表还是社长的时候推进的工作,在美国建造和运营HOTEL VEI,建造以HOTEL VEI的眼光重新诠释当地文化的度假村。
宥真已经确认了多次改变建造计划最后不了了之的场地,打算开工中断了五年之后重新开始施工,宥敏对此很感兴趣。拿着意见书前往美国的也是宥敏。
也就是说,在元英专心准备展览的时候,宥真并没有一直在玩。虽然每天晚上都不在家,但也没有尴尬地住进酒店。
酒店正式的名字是THE VEI LA,距离洛杉矶国际机场30分钟车程,大约17公里的THE VEI是继首尔和济州之后规模第三大的度假村。主建筑有一个大型宴会厅和三个会议室,公司在住宅设施上投入极大。室外泳池、小木屋、桑拿应有尽有,当然也包括儿童泳池和儿童游乐设施。
志垣不再感到苦涩了。
是梦想着有一天要带永远来吧,以前也有过,但现在更清晰的那个梦想。感受到相同兴奋气氛的宥敏却没能爽快地问出口,因为在说着永远的宥真身上没有看到足够的自信,只是悄悄看着一半是孙代表,一半是自我埋怨的宥真。
也许后者更胜一筹,因为宥真是那样的人。为了减轻她肩膀上的负担,宥敏才会回来。看着完全褪去稚气的宥真的脸庞,感受她那些艰难的日子,宥敏感到很苦涩。
又想到了一直以来通过新闻才了解的孙代表,我们也会有那一天吧,我们已经到了说老不老,说年轻也不年轻的年纪了。
宥真很满意地看着即将发表在新闻上的度假村照片,为了展示东西方结合的美,屋顶按照韩国传统屋顶的样式搭建。
她觉得瓦片很神奇。宥真又在说永远了,她本来不是那种话多的妹妹,尽管如此,宥敏还是托着下巴耐心地听着。
静静听着她一直想说的那些话。
一整天都在和宥敏聊天,宥真的心情一直延续到家里。元英见到比平时回来得早的宥真,惊讶地问,怎么回来怎么早?结束就早点回来了。
“宥真翘课了吗?”
“这种话又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回答完永远,宥真又对元英说,我得去一趟美国。所以这段时间你们要和秋天一起了,时间不会太长,我打算在洛杉矶建个度假村,简单说,规模很大。元英久违地切实感受到了宥真的位置。
“那酒店呢?”
“暂时拜托给姐姐了。”
轻松的表情让元英看着也很开心。
自己和永远回到韩国之后引起的那些风波,在宥敏回来之后便平息了,高层引发的那些声音也一下子消失了,这都是元英在搜索宥真的新闻时知道的。元英安下心来,但除了这些,宥真还有很多事情要承担。
其实,元英想把其他的都清理掉,自己想给予宥真的,不是那些沉重的东西。元英想给的,是永远睡着后带着温暖气息的小脸,因为知道宥真会喜欢。
“日程呢,很满吗?”
“没有哎?有需要帮忙的吗?”
元英翻着手机相册给宥真看,这是永远喜欢的零食,要是经过LAX的话,回来的路上帮忙买一个吧。然后元英直接把照片发给了宥真,宥真存下来之后,才开始收拾行李。
什么时候走?元英像永远一样不停问,宥真便不停回答。这样单调的对话也进行得很愉快。为什么,为什么,元英现在开始理解永远每句话都要加上为什么了。元英现在有了名为永远的借口。
而且,
元英有自己的理由。
“永远不困吗?”
元英说着,自己却一脸困意。夜深了,永远还是活力满满,心里抱怨说,都是因为宥真。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元英都没有陪孩子玩的体力。
秋天也是一样,对面沙发上,秋天已经瘫倒了。永远啊,我们玩尸体游戏吧。没意思。阿姨觉得很有意思啊。阿姨真无聊。
秋天呜呜地哭,一动也没动。秋天今天也很累,正是确认展览当天的宣传单的关头。听到秋天说自己年纪大了眼睛疼,元英便递给她一条热毛巾。现在不叫我起开了啊,哦,现在感觉活过来了。姐姐也老了。你是在报仇吗?秋天说着,却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元英也瘫倒了。
在这间宽敞的房子里来来回回的只剩永远一个了。跟在像在自己家一样跑来跑去的永远后面收拾的话,元英都不用出去运动了。玩医院游戏的时候,元英说妈妈好像生病了,帮我打针吧。永远立马拿来注射器,严肃地说,这个是在真的特别难受的时候才会用的。
想当医生吗?早知道就抓一次周了,要不要告诉宥真呢?先不说宥真,永远会害怕地说“不要”吧。永远突然很爱装大人,都是跟宥真学的。
“白虎呀,”
她到底是像谁呢?
跟扣好马甲纽扣的玩偶搭话,吉祥物白虎没有得到永远的喜爱,便落到了元英手里。3岁的时候也对玩偶没有兴趣,秋天还觉得可惜,那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即使在自己家也存在感很低的宥真突然鲜明起来,让人觉得很空虚。
晚上到了,我将重返基地。是回酒店吧?是的,忠诚。元英接受了秋天敬礼的玩笑。我们要活着相见啊。姐姐也是。明天是确定展品的日子,要为了哪张照片挂在哪里而思考一整天。
在玄关送走秋天之后,元英回到客厅,跟着元英坐到沙发上的永远拿过了元英的手机。韩国时间是晚上九点,宥真可能刚吃过午饭。元英把永远抱进怀里。
一起看着手机屏幕。
“宥真!”
-永远你好呀,元英啊,
“姐姐在外面吗?
没有,吃完饭正在上去的路上。陌生的背景里,志垣出现了。我也在外面,夫人,永远你好呀。元英把镜头转向永远,像是觉得整张脸都很可爱,宥真笑了。
永远向宥真汇报自己的一天,炫耀今天吃了什么好吃的,告诉宥真和谁一起玩了。宥真快回来,妈妈和阿姨都很无聊,一点力气都没有。是你力气太多了。画面晃动,宥真那边安静下来。进房间了吗?嗯,那边几点了?
“九点多一点,永远该睡觉了。”
“唔。”
-永远晚安。
“宥真也晚安。”
看着永远摇摇晃晃走回去的背影,休息了很久的元英才觉得恢复了一点,对着宥真说一些不算抱怨的抱怨。都是因为姐姐天天抱着她才这样的,永远更小的时候我也没那样。
对面的宥真又笑起来了。
-是吗,
“我还好,秋天姐姐差点死掉。”
-是吗?
“永远这是像谁啊。”
-像你吧,
你上学的时候不也是那样嘛,每天“抱着我,背着我”,所以我觉得永远一点也不重。我不是说你重。看到元英没有回答,宥真急忙补充。元英静静地看着宥真的脸,久违地说起往事,觉得宥真近在咫尺。
-...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
-这种话会让你不舒服吧。
“没有,没什么不舒服的。”
也不是没发生过的事。
元英叫了宥真一声。
“姐姐,”
-嗯。
“我有事情想问你。”
-问吧。
话音刚落,宥真就回答了。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面对元英的试探,宥真沉默了。
“回来之后,”
-...
“等姐姐回来之后我再问。”
给宥真,留出了宽限期。
确认永远睡着后,元英在客厅转了几圈,对宥真回来之后要问的问题排序。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希望我们怎么办。
这样的问题没有意义,现在元英只想问宥真。姐姐,姐姐想怎么办。又想起了刚刚还在通话的宥真。
于是元英自然地脱口而出。
我们这次,也还是爱情吗。
即使知道,也还是想把心意一一问清楚。因为不是第一次,颜色本自然的爱有些褪色了。一个人看不出来,但扫去灰尘,让它随风,也许就能看得清楚。
幼稚的心又悄悄抬头了,宥真和永远,永远和宥真,那是不是只是单纯地被血缘牵绊的爱呢。用眼睛,用嘴巴感受到的爱,究竟向着哪里。当了妈妈之后怎么变这样,揣测了理由,自己却先气馁了。
该怎么问呢。元英一个词一个词地揣摩着,又想起宥真,宥真口中说出的词,自己也已经想好了。
希望她说“我爱你”
因为自己现在可以说出口了
那天下午,宥真暂时外出了,问附近有没有面包店,在大厅里选了两家。志垣满脸疑惑地拿起托盘。
“这也算是业务吗?”
“还是我来拿吧。”
你不知道哪种好吃。你忘了我是大田人吗?可你每天都吃一样的,还有这里是洛杉矶,不是大田。然后连宥真手里的夹子都拿走了。
志垣慢慢转弯的时候,宥真也往反方向转。路过熟悉的面包,来到橱窗前,甜甜的香味扑鼻而来。宥真像是被魔法牵引着来到收银台,志垣也走过来了。
“还以为你不喜欢面包呢,”
“...”
“原来是我不了解。”
志垣瞥一眼宥真手里的东西,巧克力牛角包,巧克力巴布卡,还有法式巧克力面包。有什么压力很大的事吗?又买了一杯浓浓的咖啡,宥真才结完账。
回度假村的路上,宥真在想,想那些自己已经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奇怪但自己很快就适应了的那些没意识到的事情。
白天看着永远,宥真发现永远的眼睛长得和自己的一模一样。看了好一会儿镜子里自己的眼睛,再看永远,又大又圆的眼睛,还有看不出瞳孔的黑眼珠。笑起来就眯成一条缝的样子也和自己一模一样,所以宥真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更小的永远。
永远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应该会看眼睛看得更频繁,笑起来很开心,但哭的时候应该会焦急地看着永远的眼睛吧。也就是说元英每天都要面对着宥真生活,现在宥真才理解了秋天那句“差点就让孩子长歪了”。
远离了彼此有什么用。元英是看着像我的分身一样的存在,和我一模一样的那张脸慢慢长大的。也只能看着,只能这样,因为是妈妈。宥真苦涩地笑了。
还以为自己都了解了
因为太了解,所以以为放手才是对的
原来自己一无所知。
所以这个巴掌大的面包对宥真来说也是留恋。咬一口面包,里面流出了甜甜的巧克力,宥真慢慢地品尝着元英曾经提起过的面包。
“...很甜呢。”
太甜的话,偶尔也会苦吧。
在嘴里停留了很久。
这天通话结束之后,宥真也躺到了床上。这里是凌晨,韩国是上午。元英和永远睡眼惺忪地和宥真通话,睡了一觉就会肿起来的眼睛也很相像。
宥真没有马上睡着,在重温电话里的画面。
感觉一天像是被分成了两半,说是两半也很不平衡,因为通话再长也没有超过一个小时,远远无法弥补十六个小时的时差。
像个机器一样生活,每天都像是关机状态,只有来电话的时候才按下开关。像是亮光留下的残影,元英的脸和永远的脸,交替着在天花板上闪动。又是一片漆黑,连影子都看不见的黑暗让人难过。
这样的黑暗中,宥真在徘徊。
一直来回也相安无事的那条路上,宥真摔倒了,找借口说是因为太黑了。膝盖擦破皮流了血,撑在地上的手掌也火辣辣的。痛觉是感觉的一种,宥真终于在摔倒之后才知道。
那些明度不同的瞬间,现在才领悟
那些拥有彩度的瞬间,现在才惋惜
宥真猛地从床上起身,摸索着打开了灯。虽然灯光昏暗,让人感觉闷闷的,但现在决定先忍耐,因为找灯的开关已经花了太多时间。所以从回拨电话,到响起信号音,宥真都十分焦急。
怕元英不会接。
-姐姐?
画面上看不到元英的脸,但因为是自己太着急拨成语音通话,所以没有什么可埋怨的。当务之急,是先抓住元英,让自己喘口气。
一直,一直埋藏在心底的话就要破土而出了,宥真感觉到沾满指尖的留恋钻进了皮肤。好疼,想哭着说疼,想撒娇,想拥抱。这些好像都是可以的,所以宥真才叫了元英,要对她说自己很难受。但是那些,
“我想你了。”
“...我好想你”
顺序被其他的话抢占。
虚妄地让出了领先的位置,宥真追在自己说出的话后面。比赛已经结束了,但宥真仍在不断跑着,蠕动着嘴唇,望着屏幕那端漆黑的元英。
因为束手无策,所以只是看着。
-...我也是。
-所以快点回来吧
“...”
-姐姐?
宥真就这样易如反掌地被元英安抚好了,刚刚还在为看不到脸而惋惜,还想着要确认,现在就安心了。还好没让这张脸出镜。
太阳还没出来,仍然漆黑的窗外映照着宥真傻笑的脸。宥真并不讨厌。真的是傻瓜。因为现在太晚了。
但决定在更晚之前抓住。
“我很快就回去。”
宥真决定了。
元英的车仿佛在爬行,永远看到的话,应该会说这是乌龟吧,慢吞吞的。想着宥真到达的时间就动身了,但是车却好像不想被开走。元英紧握方向盘,目视前方,车就像是自动出发了一样。
一路上集中到眼睛酸痛,元英终于到达了,看到了离开秘书,拉着行李箱的宥真。元英按了一下喇叭,宥真在找自己的车。远处小小的脸上也能看出笑意。
车门开了。
“等很久了吗?”
“这不是我该说的吗?快上车吧。”
但宥真没有直接上车。
元英呆呆地看着被关上的副驾驶的门,又听到拉后门的声音,元英帮忙打开了后门。宥真放上行李箱,又往上面窸窸窣窣地放着什么。是永远喜欢的零食。都说叫你只买一个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来呢。
然后宥真才上车。一直浸在外面的空气里,宥真身上好像散发着久违的美国的味道。宥真的美国,会是什么感觉呢?
“今天展馆应该都布置好了吧?”
“啊,嗯。”
走廊的照片还没定好,因为我和作家的意见有分歧。秋天怎么说?姐姐...站在我这边呗。元英的作品和插画一起展示,对两个人来说都是第一次。
虽然徐利之前有过一次经验,元英也接受了她们团队的大部分建议,但元英也有不能让步的地方。而且还有秋天撑腰。
“好像是会那样。”
“嗯?”
我说秋天,不是吃素的。宥真装作很懂的样子,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感受到的,但还蛮对的。秋天像是说什么都会听一样软绵绵的,但也有自己的底线。我称之为固执,秋天称之为信念,偶尔会出现分歧。
“主打的照片是哪张?”
候补有很多。
这次和准备的展览完全不一样。以往都是一明亮一黑暗的两张照片,而这次两张照片的亮度是一样的,影子的长度也是相似的。所以只有仔细观察才能发现,挂在一起的两张照片是分两天拍的。这就是元英隐藏的信息,并且徐利的画会将这一点进一步放大。
什么相同,什么不同,看完画再看照片就能知道。照片上的东西不在画里,但画里没有的都在照片里。年份和时间信息一概未提,作品标签上也没有其他内容。
所以,徐利和元英的团队将这次的展览命名为“寻找错误的照片”,即使是大人,进入展馆的一瞬间也变成了孩子。有什么一模一样,睁大双眼找出来就可以。
话音刚落,宥真又想开口,被元英拦下。一个一个地问,干嘛这么着急。于是宥真安静下来。我有吗?话尾带笑。
元英也有想要问的问题。
“还以为我想问的更多呢?”
“啊。”
“美国怎么样?”
宥真出国的前一天,元英告诉了她自己和永远生活的地方,在加利福尼亚州的Fullerton。一年四季的天气都很凉爽,和韩国很像。开车半小时就能到。
离海边有21.8英里,和去韩国城差不多,但跑起来显得很长。最重要的是,那里离永远喜欢的迪士尼乐园只有10分钟车程,元英想在这里定居,便定了下来。
附近安静悠闲,应该可以逛一逛。
不要太累,休息的时候去看看吧。元英把地址给了宥真,顺便还给了几张照片。如果找不到的话,可以随身带着看看。明明是为了寻找小区才给的照片,但照片里的永远占据了所有的视线。
可能是宥真没见过的永远的照片。骑着红色玩具车的永远;跟在和自己一样大的球后面跑的永远;在蹦床上跳,很难拍清楚脸的永远。
看着摆弄照片的宥真,元英问。
“你知道蓝花楹吗?”
“蓝花楹?”
“相当于韩国的..樱花树?”
现在去的话,应该都开了。种在路边的行道树或庭院宽阔的房子里,紫色的花瓣盛开,会像樱花一样填满整条街。远远看去很漂亮,元英推着婴儿车的时候经常看到。
蓝花楹来自巴西语的yakara'na,意思是内心坚强,而且花语是灿烂的幸福,所以元英希望宥真也能去看看那条路。
宥真在那条路上拨通了元英的电话。
宥真背后一片紫色,但元英的目光,
完全被宥真的笑容吸引。
元英带宥真回家了。
“那今天不走了吗?”
“嗯,宥真才刚来哎?”
永远紧紧贴在宥真腿边,宥真忙着听永远说话,连衣服都忘记换了。行李箱和购物袋全都扔在门口,元英看了一眼,又开始做出门的准备。
今天是把定好的照片挂起来的日子,再调整好灯光和水平,应该得到晚上了。但是永远看起来并不会让自己分心,元英有点惆怅,依依不舍地笑了。
“张永远,妈妈很快就回来。”
怀抱里的永远挥挥手。
宥真走到门口送元英。开车小心,去了记得吃午饭。知道了。结束晚的话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刚打开门的元英突然停下来,回头看着宥真。宥真和怀中的永远相视一笑,又看向元英,忘了什么东西?
“晚上忙吗?”
“今天?”
“嗯,今天。”
“不忙,”
不忙,哪有什么好忙的。
元英到达展厅后又给宥真发信息,连着发了几条没有问号的信息。我们今天一起吃饭吧,不在家吃,也不和永远一起吃。宥真读了,但没有回复,所以元英知道宥真现在正拿着手机。
最后,元英又发了一条消息。
[我有话要对姐姐说。]
宥真很快回复。
[我去接你。]
水平仪射出的红色激光扫过墙壁,随着说明变换了两次位置,站在远处看着的元英松了口气,反复在脑海里回想是否有落下。
“还会和韩国人合作吗?”
徐利走到元英身旁,跟着看向元英看着的墙面。你今天看起来好像有约会啊。啊,元英尴尬地笑了笑。今天穿得比较特别,原来是有约会啊。不是你想的那样。
“总之,这是我第一次尝试。”
“第一次吗?”
两人一起看着墙壁上,深夜村落的敞厅。左边是元英拍摄的照片,右边是徐利的画,因为太相似,即使是元英要区分,也要靠近看。
虽然还知道其他的信息。
“我一直像拍照一样画画。”
“那是作家你的标志嘛。”
“我讨厌变化。”
所以总是提前画好,不管发生什么变化,画是不会变的。虽然是早就听过的话,但元英忽然觉得很新鲜。
画里的敞厅很热闹,地上坐着三四个人,旁边立着拍照区的牌子。分枝清晰的树和远处的建筑林占据了画的一角。一样又不一样,不一样又一样。
“但现在想尝试一下其他的。”
为什么呢。面对元英的提问,徐利只是耸了耸肩。因为我已经看到变化了,回不到从前了,如果一直按照以前的方式继续下去,也许还不知道呢。从徐利的话中,元英能感受到她畅快的内心。
徐利伸出手。
“现在才体会到画画的感觉。”
都是托你的福。两人因为这句话相视而笑,轻轻摇动拉在一起的手。在韩国的展览,我会再考虑考虑别的,这里大家工作量都太大了。永远的妈妈也是这么想的吗?
“什么?”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徐利指了指,元英才知道是自己来电话了。
因为是视频通话,所以元英点头示意便离开了展厅。还没到约定的时间呢,如果是家里的宥真打来电话,那应该是关于永远的事。
果然,接起来是永远,一半是天花板,一半是永远的脸,看不太清楚。想妈妈了吗?
可画面还是一直在晃动。
“永远?”
终于停下来的永远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
“永远啊。”
小小的脸扭成一团,眼睛和鼻子已经肿起来了。看到元英,永远就哭了,哽咽着反复说着宥真的名字。宥真,宥真她。
“张永远。”
-妈妈..
“好好说,看着妈妈,宥真去哪了?”
永远支支吾吾地说,自己在宥真怀里睡午觉,但起床的只有永远自己。宥真没问自己饿不饿,也没问自己睡得好不好,永远便检查了一下宥真。
摸摸额头,按按脸颊,连小孩子都知道,宥真生病了。永远很害怕,所以拿来了宥真的手机,翻动画面找到熟悉的页面,按下了一个数字。
然后元英的脸就出现了。
-宥真不起来。
元英跑进展厅收拾行李,打翻了一旁的水杯。作家。徐利吓得抓起杯子,但元英还是转身就离开了展厅。摸摸口袋确认里面有车钥匙,就跑下了楼梯。
-我给她打了两针都没起来。
元英的车瞬间驶出了停车场,挂断之前,元英说。妈妈现在就过去,永远稍等一会儿,也跟宥真说,让她等一会儿,等妈妈一下。
到家的元英几乎虚脱。
进门之前,抱着永远的秋天打开了门,刚哭完的永远钻进了元英怀里。元英抱过永远,才问秋天。宥真去医院了,给我打电话说准备去医院呢,怕你会吓到,
“所以她一个人去的?”
秋天说:宥真把被救护车声音吓到的永远交给我,说没关系,让我在家呆到你回来为止。还满脸通红地安慰永远,说永远刚刚已经哭过了,看到你才会安定下来。
秋天又从元英那接过永远。
“她说没关系..”
“先去医院看看吧,应该没有监护人在。”
就这样去了秋天说的医院。
不知道惊吓过后的心情为什么如此平静。中午那么严重的话,应该早上也是不舒服的。也许在飞机上就开始了,更别说在机场了,但你。元英将脸埋进干燥的手掌。
等红灯的时候,元英观察车内,寻找经常在地板上滚来滚去的止痛药。控制台上没找到,元英打开了前面的架子,空了的撕开的泰诺盒子被丢在里面。后面传来了滴滴的喇叭声。
也许这次到得不算晚。
“请问您和患者是什么关系?”
“是妻子。”
拉开没有花纹的窗帘,输液架子上挂着的一瓶是镇定剂,一瓶是止痛药。护士长说,要拍X光片,还要做血检,说完,元英就进来了。输液结束的话麻烦监护人告诉我一声。谢谢。
没说到宥真。
“...叫金秘书来就可以了。”
“志垣有什么错。”
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尖锐的话。
听到检查结果也觉得很生气,胃炎。身体蜷缩的宥真调节着床的角度。元英啊,那个。说话像方言一样。
为什么那么瘦。叫你一天三餐都要好好吃,怎么不胖呢。饭也不吃,觉也不能好好睡,所以人才会生病啊。每天哄睡永远有什么用,自己却睡在书房里,还不如直接去外面睡。
拉着调节杠杆僵住的宥真看着我。
“一会儿。”
“嗯..”
“粥来了之后我会喂你吃的。”
“…”
“啊,我真的会喂你吃的。”
还是看着她吃完了一碗粥。如果无缘无故催促的话,怕会引发食道炎,所以没能喂她。坐在旁边守着,感觉她会直接咽下还很烫的粥,便抓住她的手腕。慢慢吃,要吹一吹再吃啊,又不是永远,还需要我教吗?
就这样,确认她像永远一样熟睡了。宥真还要住几天院。病名是过劳,奖金是胃炎。开始就挂了两瓶点滴,直到以宥真的名义交款时,元英才有了一点实感。于是又叹气。
“说还要住几天?”
“不好说..大概三天?”
元英回家收拾行李,秋天递过来一杯水。谢了。永远刚睡着了,我跟她说宥真生病所以去看医生了。做得好。抱着永远我感觉我也快病了。
看着这样的秋天,元英也耷拉下眉毛。怎么办,我还想拜托姐姐帮我看几天永远。秋天并没有惊讶,靠在门上一动不动。
“这还用说吗?”
“姐姐,”
“怎么了。”
“我很不称职吧?”
元英直到打开家门,看到永远才想起秋天。满脑子都想着要带宥真去医院,忽视了永远。即使知道,回家的路上也没能联系秋天。
这样的我很不称职。
作为永远的妈妈,也作为宥真的妻子。
“不好说,因为我不是你女儿。”
“...”
“这个就等永远起床之后问她吧。”
秋天拍拍元英的肩膀,就离开了。缓过来的元英向徐利说明了情况,5分钟前收到了回复,不要担心,好好休息。
又给志垣打电话。志垣说宥真好像一直在车里放着泰诺,现在大概都吃完了。要听志垣说很多,所以那通电话越来越长。
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当然了,夫人
这个人有没有来看过展览
雨滴在车窗上,混合着志垣的声音。看过很多次。波士顿,芝加哥,华盛顿,迈阿密,洛杉矶,还有..旧金山,啊,对,旧金山。中间还去了达拉斯,我记得好像还去了亚特兰大。
-夫人您的摄影展全部都看了
在和徐利准备展览的时候,对宥真说的那些她都能听懂。有时候说着说着,发现需要补充说明,但宥真已经理解了。有时候比自己记得都准,所以想着总有一天要问一问。
也许是因为这样,志垣说了很多宥真的事。
-您没看到书房的书架吗?
“书房吗?”
-...我以为您已经看到了。
元英急忙跑出去,轻轻打开没上锁的书房门。志垣接着说,因为两位,不是,三位说要一起生活,我还以为夫人您知道呢。我一次都没来过韩国,宥真到底离开了多少次韩国呢。
就为了看张照片。
‘只要别进书房就好。’
将宥真的声音放到一边,
走到填满墙角的书柜前。
San Francisco
Los Angeles
Dallas
Miami
Atlanta
Washington D.C.
Chicago
Boston
Brooklyn
顺着着整齐摆放的图录的书脊看过去,高低参差交错的那一格,没有任何灰尘。达拉斯,还有亚特兰大,两本图录上贴着不同颜色的便利贴。不用打开,元英也知道那是刊登着自己的摄影作品的地方。
那之中还有一本韩语的图录,元英摸索着将那本抽出来。上面连笨拙的签名都没有,那天的摄影展的题目,用土气的字体鲜明地印在封面。
第8届首尔新晋作家出道展
这次元英将书翻开了,停在一张随便夹着的内页上。图录显示着长久翻阅的痕迹,元英拿着站了很久。
在刊登着元英照片的那一页上,
夹着一张什么都没拍到的胶片。
所以元英现在紧紧地握着方向盘。
左右手交替握着,腾出一只手擦眼泪,但擦不完的东西掉到了大腿上。如果宥真看到了,一定会说,和永远一样呢。
元英喜欢和宥真很像的永远,除了一点,永远哭的时候,元英就会埋怨宥真。永远的脸是我们的结合体,哭声也像胶卷一样到处发射。连绵不绝的哭声常常让元英很头疼。
那是因为像宥真,但好像也是像自己。元英已经习惯了,宥真的性格,和元英的性格。但永远既是宥真,又是元英。永远哭的时候,宥真和元英便一起看着她,皱着眉头,嘴唇颤抖,都能看到。
只要永远一皱脸,宥真就什么都会依她,可能看到了元英哭的样子。因为元英自己在抚养永远的时候就是这样,即使永远不怎么撒娇,也不是那种很敏感的孩子。只是希望宥真不要哭。
下雨了,元英看不见前面。
要是被宥真看到,一定不会让自己开车的。
即使有抚养永远的时候培养出来的驾驶实力
在宥真那里也行不通。
这样的我,宥真即使看不到也会担心的。
看不见前面,所以最后还是把车停了下来。
示警灯闪烁了很久。
勉强自己看孩子,把工作带到家做,生病了也不说,吓得孩子给我打电话,你真是好样的。最后一句是幻听。宥真切身体会到了一两天内耳朵起茧的感觉。
只有永远打来电话的时候,元英才会温柔下来,递给我电话之后表情又变得冷淡。宥真明天回家吗?永远的声音很明亮,跟着变明亮的宥真点了点头。
在医院的最后一晚,元英拿着宥真的病号饭坐到她对面。不是旁边,而是对面。宥真的眼睛忙碌地在病房里转来转去,元英让宥真看向自己,宥真便畏畏缩缩地看着她。连永远都知道生病了要说出来,你一个大人却连说都不说。
“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对不..”
“张嘴,啊。”
“元英啊...”
“啊。”
“...你把我当小孩子吗?”
“你不是孩子。”
元英抓住宥真伸向勺子的手。
“还不如个孩子呢,快张嘴,啊。”
放心生病的宥真身体依然滚烫,凌晨发热醒了,还在担心明天的工作,看得出来,还是和以前一样固执。
一周以来都没有联系的志垣,今天用蚊子一样小的声音问,出院是什么时候。你撑了很久吧。因为意料之外的住院,志垣一直没能下班。晚饭来家里吃吧,今天不加班。这样才被元英允许。
元英打湿一条毛巾,轻轻擦拭宥真的额头。永远发烧的时候,元英总是这样做。这样做比冰袋和退烧贴的效果更好。挽着袖子给宥真擦拭额头的元英的手指很熟练。
宥真无言地望着元英。
“照顾永远的时候经常做。”
“...吓坏了吧。”
第一天被吓到的永远不分昼夜地打来视频电话,现在已经好多了。甚至精神也很好,缠着元英问自己能不能来,元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劝住她。妈妈要去看宥真了。我也要去看宥真。秋天几乎是被永远拖着走过来,无力地挥挥手,你先走吧,回来的时候带上宥真。
“没事。”
“昨天没哭,秋天姐姐抱着,睡得很好。”
“好吧..”
悄悄抽出手腕的宥真转过身躺下了。
“...就非得抱着吗。”
小小的嘟囔声在安静的病房里响起。
宥真像是也没有想到似的,畏缩了肩膀。说什么呢。家里没有宥真,也没有元英,永远应该会觉得很空虚吧。更何况那个家也不是和元英一起一直生活的地方,而是宥真的家。虽然已经长大了,但到底还是个孩子,睡觉的时候需要一个可以钻进去的地方。
寂静流淌着。
“那..你问的是我吗?”
“那还能是问谁。”
“不是,我还以为在说永远呢。”
宥真躺着回头,紧紧抱住自己的胳膊好像在嘀咕什么。吃饭了吗,睡得好吗。比起永远,宥真总是先问元英。问的时候两个人都照顾到的反而是元英,所以永远会分开说,我吃了,但宥真没吃。
但是宥真问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元英是元英,永远是永远。
想到这,元英拉过宥真,把一脸茫然的宥真转向自己,然后自己背对着宥真。又不是小孩子,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但这样比面对着宥真说话要好,元英想。
元英挤进被窝和宥真躺在一起,一直背对着。但没持续多久,身体就转向了宥真。
“...哭了?”
“…”
“眼睛红了。”
想看到宥真可爱地向下看的样子。
只穿着病号服的宥真看起来很好欺负。元英已经发现很久了,即使化妆,穿正装,宥真也很容易被自己欺负,更容易被永远欺负。
“...我知道这个问题很幼稚”
“嗯。”
“但是需要确认一下,我。”
元英深呼吸,看着宥真。
“我..和永远..掉进水里的话,”
“…”
“你会先救谁?”
一样红的眼睛在对方的脸上摸索着,没有皱眉也没有扭曲,近在咫尺的宥真在抽泣。
“为什么不回答...”
“元英啊,”
“要先救我啊,因为我会抱着永远的...”
和永远长得一模一样的元英的眼睛,仿佛一触碰就会流出泪来。
除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元英问。
“安宥真,你爱我吗?”
问句的结尾,元英也像永远一样哽咽了。
“...嗯。”
好不容易说出一句话,宥真才止住哭声。
不知为何,那哭声像是正确答案一样,让人安心,元英钻进了宥真的怀抱。宥真用唇贴着元英的脸说,我爱你,我一直爱着你。在只能承载一个人的病床上,两个不是孩子的人挤在一起。元英也把自己怀抱让给了宥真。
-在7中继续
密码486
♫사랑, 이게 맞나 봐(so this is love)
/
嘴里的叉子要被自己咬的变形也还在纠结 以往任何时候都没有比这一刻更紧张 秋天在心里默默祈祷 一会开口以后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只是很简单的 帮忙问个问题然后得到回答就好了
“元英啊…”
轻轻把叉子放下 连碰撞的声音都努力减到最小 对着面前那个无表情吃着奶油意面的人 反复纠结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到现...
♫사랑, 이게 맞나 봐(so this is love)
/
嘴里的叉子要被自己咬的变形也还在纠结 以往任何时候都没有比这一刻更紧张 秋天在心里默默祈祷 一会开口以后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只是很简单的 帮忙问个问题然后得到回答就好了
“元英啊…”
轻轻把叉子放下 连碰撞的声音都努力减到最小 对着面前那个无表情吃着奶油意面的人 反复纠结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到现在还是没好吗?”
“什么?”
终于把头抬起来了 还在嚼意面 嘴巴鼓鼓的 但眼神里闪过的是不耐烦吗?眉毛皱起来了 好像要完蛋了 不过为了防止最后遭罪的是自己 秋天早就在心里打好了“是她让我问你的”这样脱罪的草稿 但在这之前要把事情问清楚给那人一个交代才行
“我的意思是…居然要跟宥真冷战那么多天吗?”
砰 叉子被重重的放在碟子上 连同两个人正在吃饭的桌子都因为这一下振动起来 把秋天吓了一跳 那家伙是惹了多大的事啊 让她生气到这个地步 怪不得电话里让我小心点呢 这程度得赔精神损失费了
“那姐姐…”
元英慢慢把嘴里的东西吃干净 用纸巾擦了嘴 用一种看不透的表情开口 说完以后又自嘲一样的冷笑一下
“…啊?”
秋天看不透元英的表情也仍然睁大眼睛看着她 但下一秒元英就撑着桌子站起来 把身子往前凑到自己面前 眯着眼睛 边摇头边用一种特别生气的表情对着她
“那姐姐 居然连接吻都不愿意…”
—
“宥真啊 就一会而已 不会被发现的 就帮帮我吧 嗯?”
“姐姐真是的!干嘛非得找我 我花店很忙啊”
“别撒谎 你那花店一天有两个人进去吗”
“就算这样也拒绝”
安宥真 23岁 大学毕业以后用自己的积蓄开了一家小花店 收入还算过得去 但现在面临着一个关乎生存的大问题: 姜惠元为了在新开那家饭店开门前排队买到超级有名的芝士猪排 需要安宥真帮忙去她工作的香薰店顶班
“…真的拜托了 就那一会都不行吗?就让我吃一次那家的芝士猪排吧 我会给你打包一份回来作为酬劳的”
“可我对香薰真的一窍不通啊 别的同事干什么去了?”
“我们店里就只有我一个员工啊 你知道的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每个月怎么拿比别人多两倍的薪水请你吃韩餐”
“什么啊!说请我吃饭但是明明自己每次都把桌子上的东西吃得一干二净”
“…宥真啊”
“真的讨厌 姐姐到底什么时候能不把吃东西放在第一顺位啊!”
虽然很抗拒 但说的没错 花店里一天连两个人都不会进去 开在了隐蔽的街区里 每天除了换水再修整那些事情以外就没有别的可做的 订单界面空的像白纸 即使用乐观的心态工作也常常会因为这件事而苦恼 但想不到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所以还是答应下来了 在上午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就好 花店其实并不只有宥真一个人 还有兼职生李贤瑞 因为平常要上学 只在假期下午能来 一定要好好照顾它们 贤瑞啊 如果要是有订单了就自己试试看 遇到问题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宥真走之前握着大学生贤瑞的手表现的很不舍 还是有点担心
“知道了 宥真姐姐就好好享用猪排吧”
“不是?谁告诉你的?”
“姐姐打电话的时候开的公放”
“只是给朋友帮忙不是因为猪排!!!”
...
好吧 就是因为芝士猪排
这香薰店也和花店一样没什么人 安宥真撑在柜台上发呆 老板不会看摄像头吗?要是认出来今天值晚班的不是姜惠元那会被炒鱿鱼的吧 这人怎么就关心吃东西的事情 回忆着她交代自己的事情 就那样过了很久 天也渐渐黑了
闻着空气里各种香薰的味道 宥真却觉得已经提前吃到了芝士猪排 从窗户往外面那个街角探出去 光北还没出现 所以拿出手机发了信息:赶紧的 再不回来的话口水都要流到袖子上了
“我想买房间用的香薰蜡烛 请问可以推荐吗?”
那个门口挂着的铃铛突然响了 很清脆 那个人的声音也是 抬头过去看是谁 不认识但长相很棒的人穿着米白色针织衫 头发扎成麻花辫 很漂亮的走进来了
手机也同时收到了回复 没有去看内容是什么 但因为感受到了不停的震动 放在口袋里 频率快到要跟心脏同频 怎么心跳会这样快 还以为今天就这样不会再有客人来了 这样的想法在那人进门的一瞬间破碎
在犹豫怎么回答 想起来姜惠元临走之前跟自己说的:中学辩论赛不是拿过奖吗?还有那些什么主持人也当了几次 有客人来的话胡说八道就好了 以很老练的样子把销量最高的推销出去肯定没错 加油吧我们宥真 会给你带好吃的回来的
下次真的再也不要帮这姐姐顶班了
“…或许可以看一下这个”
不知道是因为面前的人太漂亮了还是别的 虽然很紧张也还是很好的把人家带到了销量最高的香薰蜡烛面前 不过姜惠元完全没告诉自己该怎么做 于是就自己把样品点燃 放在了展示台上面那个漂亮的旋转木马烛台里
很尴尬的看着蜡烛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但随着时间的延长 香味逐渐散开了 摆件上面的旋转木马转的很漂亮 那位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两个人一直看着蜡烛 伴着暖黄色烛光 宥真这个时候才有空悄悄抬起头仔细看对面的人
...天 这张脸如果不是天使的程度 神明是无法安然入睡的
“…好漂亮”
“啊?”
“那个…我是说…”
观赏那个人的脸的时候很沉醉的把实话说出来了 尴尬又不知道该怎么找补 但抬头发现对面那位听完以后没有变得不自然 看着安宥真开始无措的挠头 反而指了自己又指了一下烛台
“我?在说我吗?还是这个?”
笑的很漂亮 眼睛眯起来很漂亮 眼角那颗痣很漂亮 头发垂在耳朵两边也超漂亮 就是天使的程度 所以看着这张脸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谎 即使那些话说出来很羞耻也还是说了
“是在说你...很漂亮”
“谢谢…”
那个人又笑了 用那张漂亮的脸
这次是真的要疯了
...
“拜托就帮我包装这个吧~”
漂亮小姐用漂亮的声音和漂亮的脸蛋买下了销量最高的蜡烛 虽然出糗了 不过还是很顺利的卖出去了 现在安宥真能确定自己的心跳是因为什么而变快了 是因为面前这个人真的太漂亮 所以一直控制不住的紧张 真的要爆炸了 但是在爆炸之前平复心情询问了漂亮小姐
“是第一次来吗?”
“是~”
“那请在这里写下基本信息吧~”
记下第一次来客户的基本信息是每个员工都要做的事情 即使是宥真这样的兼职也不例外 为了以后优惠活动的推送 还有偶尔会在生日的时候把优惠券发送去顾客的手机里 漂亮小姐没有拒绝 很工整的按照格式 把姓名、号码、生日都留下了 在那以后笑着说了下次还会来
店门口的铃铛又响了一次 开始回忆跟那个人的对话 安宥真的心脏终于爆炸了 喘不过气来 感觉就要晕过去 深呼吸 吸气 呼气 这样的步骤重复了几次 最后才慢慢的翻开了那个记录信息的本子 看见了漂亮小姐的名字 生日 还有电话号码
-
“元英...张元英...”
被炒鱿鱼的第一步 在香薰店吃芝士猪排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事情 下班以后姜惠元带着芝士猪排和安宥真回了自己家才打开包装 害怕等的太久还买了些别的东西 明明是很美味的 但吃到一半听见宥真嘟嘟囔囔不知道说着什么 看见她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傻笑 魂不守舍的嚼着嘴里的东西
“喂 不好吃吗?排了一个下午的队才买到的”
“...康酱”
“人类是看见漂亮的天使就会立马喜欢上的生物吗?”
宥真还咬着一半炸猪排在嘴里 迷迷糊糊的讲这句话 遇到什么事情了吗?就在香薰店待了半天怎么连说话的样子都变了
“问这问题是做什么?”
“因为遇见了漂亮又难忘的天使”
-
是吗?会那样吗?给花浇水的时候宥真在脑子里重复着这个问题 人类是看见漂亮的天使就会立马喜欢上的生物吗?还是说天使本身就有让人喜欢上的魔法呢?
距离上一次见到名为张元英的天使已经过去了一周 虽然可以问光北要到电话 但自己只是在香薰店顶班 这样做有点像骚扰 走的时候也没有记下号码 现在已经凭空回忆了一周 还是会很后悔没记下 这样的话应该是没办法再见了 有点难过
就这样不让自己去想 应该很快就会忘记了 以后也不会觉得太可惜 在想着这些的时候把店里的几盆花搬出去 找到位置放好了以后很艰难的直起腰来 抬头就又看见了天使
“是真的有魔法吧?”
宥真看见天使小姐张元英拿着照相机 正在对着自己店门口的花拍照 今天穿的是卫衣 头发也散下来了 但也还是很漂亮 不相信眼前的一幕 所以又搓了搓眼睛 可还是能看见
“吓!——”
反应过来自己看到的都是真的 所以被吓了一跳 真的又看见了天使 是有读心术吗?知道了以后用那种奇奇怪怪的方法瞬移过来的?
张元英也听见了自己的声音看过来 反应看着不像是提前预知的感觉 也被吓了一跳 嘴巴很惊讶的做成圆圆的形状 在脑子里找了一会以后发现自己好像不知道安宥真的名字 所以最后只是笑着打了招呼
安宥真的心脏又要爆炸了
...
好紧张 不过只有一个人是那样 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 心跳也加速 坐在花店门口的椅子上 元英把相机好好的放在了桌子上就开始抬头看着周围的装饰 这期间宥真又没忍住偷偷抬头去看 就说了是漂亮天使了 五官弧线都这么完美
“在这里工作吗?”
元英看了一圈又把头转回来 眼睛睁得圆圆的
“嗯 这家店是我自己开的”
“天使...不是 元英小姐 怎么在这里呢”
“路过的时候觉得这家店装饰的很漂亮 所以就想拍下来 刚刚好又遇见了”
“啊...这样这样...”
“那香薰店...?”
“香薰店是在帮朋友顶班啦...”
一来一回的聊了好一会 才知道元英是职业摄影师 但是工作室没什么事情就会自己出来拍照 今天慢慢就走到这来了 才发现这么好看的花店
宥真也没那么紧张了 店面好漂亮 但是怎么开在这么偏的地方 元英边说着就把相机拿起来打开 给宥真看了好几张刚刚拍的照片 凑近看相机屏幕的时候闻到了元英身上的气味 香香的很好闻 味道从脖子的地方散开 低头看见了她的锁骨 好瘦 不知不觉就吞了一口口水
“我拍的哦 很好看 对吧?”
很得意的表情 指着相机屏幕对着安宥真说话 不用想也知道 又让人脸红了 布置得很好 店门口的告示板仔细写了今天适合买什么样的花之类的话 摆放也很讲究 但怎么看起来不是很忙 没什么生意吗?安宥真很不好意思 耳朵快烧焦了 我也不知道呢 但是客人很少 是不是因为开的太偏僻了?
“大概就是那个原因 但姐姐没有宣传吗?”
“那个该怎么做啊?”
“就是拍点好看的照片 然后发到网上去再贴上地址 没有过吗?”
要说没有了解过这种方法的话倒也不是 只是宥真把店开在了无人问津的街区 之前也用自己的账号发了一些照片去网上 但依旧没有什么人注意 如果开在繁华街区的话应该就不会这样 即使是不宣传也经常会有客人的程度 可是店租也太贵了 刚毕业一年的大学生是支付不起的
“姐姐的拍照技术真的...”
“怎么样?”
“...有点特别”
宥真看见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又变得害羞了 元英在旁边划着手机屏幕 看着之前宥真发出去的花店广告 不太好说些什么 因为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和认识 打击自信心的话说出来会很受伤 但是目前和宥真相处起来感觉很棒 所以如果要帮忙的话元英其实也很愿意
能记住宥真也是因为去香薰店的时候夸自己好看 除了这个原因以外就是元英也觉得她很漂亮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看见了她耳朵变红的样子 临走前说“下次光临~”也笑着 看起来很可爱 回去以后就一直想着下次一定还要来 不知道为什么 看见宥真的脸心情就会变好 所以想要再见
如果宥真觉得自己能再一次见到漂亮小姐是很神奇的事情 那元英也会觉得神奇 因为今早再一次去了香薰店 没有看见宥真 因为不知道名字 所以没有办法问别人今天是不是不值班 可是又在这里遇到了
“姐姐要我帮忙吗?给花店宣传”
“欸?可以那样吗?是不是要付酬金给工作室?”
“当作私下帮忙就好”
“不给钱就让人办事还像话嘛”
“那就请我吃饭好了”
之所以会这么容易是因为摄影工作室其实是自己开的 但只要请吃一顿饭的标准只对于安宥真 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埋下了种子 原本以为不会再有浇灌的机会 可第二次遇见的时候种子恰好开了花 在张元英的心里面 变得想要跟安宥真亲近
—
如果不是天使的话 会不会是爱神丘比特呢?宥真往西餐厅的落地窗外面看 是很漂亮的夜景 接着又看见了玻璃上反射出来的元英在吃东西的样子 偷偷开始傻笑 连倒影都这么好看 切牛排的样子也很斯文 天使只是长得好看而已 但如果说第一次见面就有能让人悸动的魔法 那样的话应该是丘比特才对
“不合胃口吗?”
餐桌对面的丘比特开口了 还在嚼东西的那个样子 看见以后心脏又没忍住震了一下子
“没有 只是这边风景很好看”
“我定的位置很棒吧~”
“嗯...嗯...”
即使是在心里不曾表达出来的那些好听话也已经足够写一本书了 可元英说的话真的太可爱 想笑又怕被误认为是变态 所以宥真默默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想让自己淡定一些 这时突然感受到桌子微微震动 对面的人也站起来了 说出去接个电话 这样才给了宥真平复心情的时间
自从元英用了自己摄影工作室的账号将拍下的照片上传到网上以后 花店的生意确实好了很多 每天都忙不过来 即使是在偏僻的街区也有人来 网上订单也很多 随之而来的是收入也变多 所以除了周末以外也招了新的员工 这下是真正坐实老板的身份了 可就算是这样都不要钱 只是说请一顿饭就好 这下感觉都不能用天使那些词来形容了
张元英简直是福星
想着这句话的时候 福星丘比特也坐回座位上了
“是怎么了?”
“朋友分手了 喝醉了以后打电话来哭呢”
“那真是有点可惜...”
“但是认识到分手一共才一个月 哭成这样的话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才一个月吗?!甚至是从认识算起?!”
“所以说快餐恋爱是真的非常没营养的东西啊 明明都不够了解对方却还是要强硬的在一起 最后的场面都这么难堪”
“那元英谈过恋爱吗?”
“我?没有 没遇到喜欢的 姐姐有吗?”
“我也没有过...”
对于恋爱这样的事情 安宥真完全一窍不通 爱情电影看过 别的小说的也看了那么点 但是没有谈过恋爱 上学的时候连青春期的悸动都没有过 有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特殊的那一类 没体验过喜欢的感受 好像已经成为了小时候觉得麻木的大人
很意外的是遇到张元英的时候 心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 在希腊神话里 丘比特的恋爱箭能让别人迷恋自己指定的事物 但是作为丘比特的张元英 对着安宥真射完一箭以后好像把最终目标定在了自己的身上 在那以后 安宥真的心跳就再也没有办法慢下来
“早知道开车出门了 餐厅离你家那么远 走回来肯定累坏了”
“姐姐不是连驾照都还没拿到嘛”
“那个只是意外...下次考试会努力的...”
“不开车也没关系的 天气好的话散步也很愿意”
吃完饭以后元英很自然地把手牵上来了 姐姐 我们走路回家吧?噢 好啊 然后没有搭乘地铁 慢慢的走回去 现在到家楼下了 即使是手心出汗也没有人提出要松开 今晚做梦的话应该也会是这个画面 因为那双手太纤细 牵起来时只能感到幸福
其实如果是普通朋友的话大概也会这样吧?宥真在心里想着这个问题 但是总觉得元英主动牵手的含义好像又不一样 会是朋友之外的含义吗?问着自己 但是不敢确定任何想法
“那我要回去啦”
刚刚是十指相扣 现在因为快要走了所以只是抓着食指 元英抓着宥真的手一边晃 一边朝着家楼下的门倒退着 两个人都没有松开的意思 对着面前的人笑着却什么也不说 然后元英停下了脚步就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
“不想松开的话姐姐就跟我回家吧”
宥真红着脸挠头 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原来我看起来有这么不舍嘛?对啊 姐姐真的那么喜欢和我呆在一起的话下次再一起散步吧?来我家看电影也可以 元英把这样那样的想法又说了一堆 好像对宥真很熟悉 说出来要一起做的事情都是她喜欢的 最后把宥真逗笑了 轻轻拍了元英的头
“只是感觉呆在一起的时间过得太快了 不好好告别的话有点可惜”
其实就只是想要多看几眼张元英啊 但怎么敢直接说出来呢 拉着自己的手摇摇晃晃的那个样子 已经都不能说是心脏爆炸的地步了 完全变成了元英脑 这是自己都没办法控制的 好像真的有魔法啊 牵着别人的心在眼前蹦蹦跳跳的张元英 告别时都忍不住想慢一点
“那这样呢?”
“姐姐送我回家也辛苦了 作为回报”
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张元英就往前走一步抱住了安宥真 是第一次靠的这么近 胸口紧紧相贴 感受到了张元英的心跳跟自己一样用力跳动着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因为害羞也因为激动 所以宥真只是伸出双手用力回抱住元英
拥抱原来是这么幸福的事情吗?为什么她的心跳也这么快呢?宥真闭上眼什么都不想去想 呼吸那些伴着张元英香味的空气 努力记住这一刻的温度 这样的话 不见面的时候想起你好像就不会那么难熬 感受到了你的心跳和体温 这样应该就是好好告别了吧 到底是有什么魔法会让我有这样的情绪呢?
...
“那我回家了!姐姐!下次见!”
“...下次见”
直到看见电梯的最后一道缝隙合上 宥真才舍得慢慢转过身往外走 但是迈出了两步却又停下 开始闭上眼睛对着天空深呼吸 最后捂着红透的脸蹲下 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想要尖叫的冲动 掏出电话打了过去
“康酱...怎么办...”
“哭了?喝醉了吗?现在在哪呢?”
“不是那样...只是我好像真的...”
“喜欢...喜欢上了...”
该叫做什么呢?天使?福星?宥真蹲在地上抓紧了电话 听着另一头着急的询问声纠结着 但还是不知道 被开心和激动的心情淹没着 突然就觉得这个时候其实叫什么都不重要了 伴着自己沉重的心跳声 彻底确定了那件绝不是一时兴起的事情:
我是如此真诚热烈的喜欢着
那个名为张元英的人
-
心理学上说 肢体接触能减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感并且建立信任 如果说主动拥抱的话 那应该就是觉得我还不错吧?周围的灯光一闪一闪的 宥真拿着反光板站在原地发呆 突然感觉到肩膀被拍了一下
“是宥真吗?”
“今天可能会很忙 辛苦你来帮忙了”
“没事的 能帮上忙就好”
说完以后秋天就拿着那个说不出叫什么的摄影器材从自己面前走过去了 大概是因为人手不足 所以今天元英打电话叫了自己来摄影棚帮忙 但是看大家忙了很久 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的 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 很尴尬地站在原地
“请稍微抬一下头~很好”
不远处的那个摄影师开口了 声音很棒 一听就知道是谁 宥真不自觉地将手里的东西抓紧了一些 看着元英对着相机的背影 想到了自己平常修剪枝叶时刺伤的手指 跟自己比起来的话 好像摄影师更好一些 至少不用受伤 然后元英脑又发作了 为什么连工作的时候都这么自信漂亮 虽然说出来不太好 但是真的比模特还要好看啊
上一次的拥抱一直回味到了今天 同时确认自己喜欢上张元英的心情也一直持续到了今天 心里其实还是很慌乱 那天回去后跟光北坐下聊了这件事 要告白吗?围绕着这个问题讲了很久 最后也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 光北说“喜欢的话就应该要努力争取啊” 虽然知道是这样的道理 可是脑海中又会不自觉地回想元英那通电话
现在的同龄人 如果要恋爱的话都分成两派:随便谈谈成一派 一定要走进婚姻殿堂另成一派 要恋爱的话 自己是否可以把控平衡 这是很苦恼的事情 如果一开始做这件事的时候会纠结到底有没有结果 那还要不要开始 因为这样的问题 感受到了艰难
当然 这些假设都仅仅只限于
张元英也喜欢自己
“宥真啊 拜托来一下!”
“来了!”
...
“去吃点什么吗?宥真姐姐”
“元英想吃什么 就按着口味找餐厅就好”
“姐姐就那么听我的吗?”
一直忙到了天黑才结束 最后让大家先走 只剩下元英和宥真扛着三角架还有相机放回了库房 原本独处是让人心动的事情 但是因为今天太累了 根本没有心情去在意那些 放下所有东西就倚在墙上 甚至仓库的门都没有人愿意打开 好像摄影也跟花店一样累 宥真靠墙休息的时候暂时没有力气回答元英的话 在那当下产生了于此长眠的想法
“那么现在...按照惯例”
“作为犒劳的拥抱”
元英双手撑着墙起来了 把刚刚在选餐厅的手机放回口袋 慢慢走进了宥真 伸出双手穿过双臂 把头搭在宥真肩膀上
“今天也辛苦了 姐姐”
上一次如果是自己的错觉 那么现在完全可以确定了 张元英在拥抱时也跟自己有着同样加速的心跳 在如此小的仓库里 回响那么明显 绝对不是太累而造成的 宥真站直伸出手 用最后一点力气紧紧抱着元英 认识到现在才过去了多久啊 怎么敢这样靠近我 能让我这么喜欢 拥抱牵手都做了 这样的话下一步可以跟我谈恋爱吗
大概过了一两分钟还没有松开的意思 所以张元英轻轻的离开了怀抱 双手搭在安宥真肩膀上 两个人之间距离不到五厘米 就这样睁大眼睛笑着直视她
“姐姐不打算吃饭了吗?”
“张元英”
“啊?”
“难道对别人也会这样吗?”
“我的意思是 跟别人相处的时候也会拥抱那么久吗?”
“什么啊...”
宥真看见自己面前的人的表情 从洋洋得意转变成现在委屈的样子 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张元英竟然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这张脸离我这么近 该惊慌的是我才对吧 但没有说出来 然后又发现元英说完这句话以后的脸渐渐变红 然后默默地低下头 埋在自己的胸口 用闷闷的声音说
“只有你 只对你这样”
老天爷 拜托让我的心脏稍微晚一点再爆炸 怎么现在害羞的人变成她了 主动牵手主动拥抱的人都是她 怎么看都应该是我更害羞才对吧 宥真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 就如同那天在花店门口又一次看见元英一样 还没开始第一步的深呼吸 元英又开口了
“…为什么把我想成那样的人”
“不是那样...别误会”
“姐姐喜欢我吗?”
元英拉着宥真的衣服 抬头用那双很无辜的眼睛看着她 近的能看见彼此脸上的茸毛 如果是情侣 下一步该接吻了 但是现在被困在这种不上不下的情况里 纠结着她为什么每一次拥抱都这么理所当然 为什么每一次都能让我感受到沉重的心跳 现在还想让我先投降 但你不知道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我就已经向你无条件举白旗了
可即便事实是这样 宥真依然不太想认输
“…如果喜欢的话又要怎么样 那你呢”
“喜欢”
“所以说啊...要是我也喜欢你的话 那要怎么样”
“这个没想错的话 是想交往的意思吗?”
“欸?!不是 先说喜欢的人不是你吗”
“但姐姐先露陷了”
“...先别说那个 因为太着急了”
听见了宥真的告白 元英又忽然变得得意起来 看着宥真有点嘲笑的意味 突然被戳破 好像有点丢脸了 所以宥真把脸埋在了元英的肩膀里不愿抬头 全身上下都开始发热 到底是怎么会那么自信的 因为是我才那样吗 饶了我吧
“可以先松开手吗?想看姐姐的表情”
“拒绝”
“和我交往也要拒绝吗?”
“不是!”
“...只是这样就交往的话会不会太快了”
“为什么这么觉得?害怕会很快结束吗?”
“嗯...原本没想过要这么快就说出来的 好像会变成快餐恋爱 但是每次拥抱的时候都会有‘就这样吧’那种想法 因为这样的冲突 下决心告白好像很艰难”
原本是因为不确定心意才不选择表明 但现在更多的是担心恋爱的保质期 虽然相处的时候很轻松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 许多没发现过的问题也会渐渐浮现出来 害怕最终会跟别的情侣一样不欢而散 所以犹豫着要不要开始
“但是我不想后悔”
元英又将宥真抱紧了一些
“如果现在不把握能抓紧的东西 到后来才觉得'当初怎么没跟安宥真在一起'的话 那时再后悔也没有用了”
活在这世上最重要的就是选择 如果后悔的话是无法挽回的 但是不停有人重复着“活在当下”这样的话 宥真其实也在心里不断反问 到底人们为什么一定要抱着奔向永恒的心态去做任何事呢 人都很贪心 所以才有了“如果能一直拥抱”就好了这样的想法 但如果害怕鞋子不合脚所以一开始就不试 后来也会觉得可惜吧
最终得出结论
不想错过张元英
“既然都说出来了 我就不会让自己后悔”
“所以交往吗?姐姐答应的话 今天就是一日哦”
耳边响起了 喜欢的人温柔的声音 让安宥真更加坚定了自己本身的想法 不管是随便谈谈那一派 还是一定要走进婚姻殿堂那一派的 我现在是唯张元英派
“好 那就交往吧”
-
情侣之间如果牵手和拥抱都已经做了 那么下一步的选择就只剩下接吻了吧 在元英的认知里 牵手、拥抱是在恋爱以后才能开始的事情 但是忘记了 那种标准可能只限于男女朋友 面对着宥真 根本无法忍受那种想要触碰的冲动 所以在确认关系之前以朋友的名义把那些事情都做了
看着那姐姐的脸就很想靠近 用更过分一点的话说 看见那姐姐的脸就会不自觉的往下看着嘴唇 很明白自己的想法 而且现在已经以恋人的关系交往了一个月 所以那样做没关系 把最后一件东西装进背包里的时候元英在脑海里想着那个场景 接着就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
元英啊
准备好了吗?
放在床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用飞一般的速度拿起手机解锁了屏幕 果然是宥真发来的信息 脸上幸福的笑着 以及心里规划好了明天要做的事情
收拾好了
现在开始就很期待!!!
我也是
这是我们第一次露营
好好睡一觉吧 明天见
我想梦见你 晚安
忘了是上周的什么时候 秋天翻着工作室的日程表 发现这周有几天都是空白的 所以给坐在旁边的元英提议 不如我们趁着这个机会出去玩吧?好啊 去哪里 嗯...露营吗?最近天气不错 之前也一直想要试试来着 那就这样确定了 反正大家都认识 到时候叫上宥真一起吧?
所以就是这样 宥真和元英迎来了恋爱以后的第一次露营
毫无疑问 元英心里想要的不仅仅只是“第一次露营” 还要有更多的第一次 第一次一起喝酒 第一次一起爬山 第一次一起过夜等等 但是在心里那个未完成事项的表格里 有一行被她用红色重重圈起来的
第一次和安宥真接吻
...
“露营万岁!”
工作室里那个不知道叫熙贤还是叫贞旻的男生举起酒瓶喊着 大家都被逗笑了 宥真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对着烤好的鸡翅吹气 然后再递到元英手里 已经是第几次啦?姐姐别光顾着给我烤了 自己也吃点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专门聘请来的户外厨师 知道了知道了 一会会吃的 宥真不好意思地笑着 接着又继续把食物放上烤架 但估计一会还是要递给元英
火光映在宥真的脸上 没有喝酒却微微泛红 眯着眼睛笑着的样子像小狗一样 好可爱 元英边看着宥真这副模样 一边在脑子里想起了昨天的计划
这种事情应该是要顺其自然才对的 但是依照安宥真的性格 如果不是独处的情况 接吻这样的事情甚至不可能发生 原本觉得这样会很着急 但是元英又想到 这种事情哪里会有什么标准?有人想接吻的话就自然而然凑近了对方开始了 但是也有那种交往一年都不曾拥抱过的 难道大家要以这个为标准去展开恋爱吗?当然不 所以如果双方愿意的话 那就可以发生
那么今晚 就是实施初吻计划的时刻 元英在这件事上和自己下了注 告白都那么不好意思的安宥真 会在只有两个人相处的时候主动吻我吗?像电视剧里的情节一样 自然而然的接近对方 自然而然的拥抱 应该会的吧?所以决定不要那么主动了 安宥真如果愿意的话 如果能明白我的意思的话 会主动吻我的 如果不是 那就再说吧
“姐姐!”
“嗯??”
元英复习了几次自己的台词 再乖乖吃完自己手上宥真递来的所有食物 开始了自己的演艺道路
“我好像有东西落在那边树林里了...”
“是什么?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找?”
不知道慌张的样子有没有骗到宥真 但应该是相信了 不然不会说主动陪自己去 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再接再厉 虽然自己很怕黑 但是为了初吻 那样也没关系
“但是现在很晚了 那边树林太黑 不如我陪你们去吧?”那边那个喝的醉醺醺的 突然站起来喊着
“你就好好呆在这吧 宥真会陪着元英的”
“我们会马上回来的!”
不知道该怎么辩解时 秋天站出来说了一句 这才让元英安心拿起手电 一步一步踩着草地 拉着宥真走进旁边那一片有些黑漆漆的树林 同时也走向了自己的初吻
-
“我记得今天来的路上 大概是掉在这里了的...”
“是什么东西?”
“...那个...是个皮筋”
元英和宥真打着手电在树林里走着 元英啊 会不会是放在帐篷里了 没有 我记得是掉在这了 再找找看吧
其实根本没有落下皮筋之类的东西 但如果不是这个理由 该怎么把这姐姐拉进来呢 风呼呼穿过树林 发出奇奇怪怪的声响 元英把说话声音放大 显得自己不那么害怕 但是牵着宥真的那只手已经湿透 再往前走两步应该差不多了 像计划中那样办
...
“欸?怎么了?”
看着元英在前面突然停下的脚步 宥真把手牵的更紧 之后站到面前 就看见面前的人很委屈的样子 感觉快哭了 于是慌慌张张的抱住了 怎么了?不要着急 我们再找找吧 没关系的 一定是落在什么地方了 不行的话明早天亮了再来 但是元英没有回应 而是抱着宥真 默默的把手电关掉了
“怎么把手电关掉了...”
“就这样...就这样抱一会”
“噢...好”
面对元英奇怪的反应 宥真没有开口去问 而是凭借着月光看着元英的后背 拥抱时能看见的就只有这些 所以伸手拍了拍 用很温柔的声音在元英耳边说着 没关系的 我们再找找吧?不要难过 会找到的 是什么样的皮筋呀 就这样安抚着元英 但不知道怀里的人正在想下一步做什么
“我有点累...”
元英抬起头把额头抵在宥真的额头上 鼻尖相碰 其实只要再往前一些就能碰到嘴唇 但是元英不想这样 而是在等宥真主动凑过来 一般来说靠得那么近都是无法忍受的 会直接亲上来 小说里不是都那么写的吗 说什么有点累的台词 然后另一方就会用很腻歪的语气说着 “亲亲就不累了”那种话 虽然这样的台词很肉麻 但实际上按照正常发展就是会那样做
和安宥真那样做的话 光是想想就觉得心脏会爆炸 所以说完这句话的时候 真的就发生了令张元英心跳骤停的事情:像电视剧主角一样 安宥真轻轻捧着自己的脸 慢慢的靠近...
“都说了支帐篷这样的事情还是我来吧 累成这样 下次露营你就只管坐着休息好了”
?这姐姐到底是不懂人情世故还是怎样
...
如果要将人类归为两类 那就是男人和女人 但是安宥真 一定是属于这两类之外的范畴:外星人
不远处的元英坐在椅子上不停的喝酒 望着火堆 闷闷的样子没有人敢去打扰 秋天小声的凑近来碰了碰宥真的肩膀 元英那是怎么了 唉不知道 大概是因为东西没找到吧 宥真苦恼的回答着 不知道自己就是张元英糟糕心情的罪魁祸首
刚刚在树林里说完那句话以后 两个人忽然觉得被强光照射 是那个叫贤俊的男生 害怕两个人在树林走丢所以提着手电来了 因此拥抱也被打断 初吻计划也被破坏 走回去时宥真说 我们明天早上再来找找吧?天太黑了也没办法看见 元英却不肯挪动脚步 表情看起来相当绝望 但最后还是坐回了帐篷前的椅子上
气氛已经到那个地步了 居然只会说“下次我来支帐篷”这样的话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这样啊? 换作一般人早就亲上来了 可安宥真 偏偏是那一个特殊的 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无奈 但现在只能感到难过 真是可惜了我那珍贵的演艺生涯 这下该怎么办才好啊 元英想到这里又不痛快 将酒咕噜咕噜的往嘴里倒 早知道就顺其自然了 现在这样生气了也没办法找人申诉
“元英好像要喝多了 快带她回去睡觉吧”
秋天递给自己一瓶矿泉水这么说着 宥真就起身向那边走去 还没迈出两步就已经听见了元英愤怒的叫喊声
“安!宥!真!”
“在在在!”
-
是来自某个远方国家的友人带来的皮筋吗?还是说在地底下挖掘而来的千年宝物?为什么不见了会这么闷闷不乐呢 宥真牵着元英的手 心里止不住的好奇 但是不敢开口去问
如果丢掉的话非要找到 那就一定有那样做的道理 所以什么都不要问 帮忙找是最好的办法 今早回程之前宥真专门召集了大家一起去树林里找 但元英的描述很模糊 听不出来是什么样的 找了一会之后红着脸拉着自己的衣服 用小小的声音说 “姐姐 还是回去吧 不找了” 最后放弃了 但心里觉得可惜 那样着急的话应该是很珍贵的东西 看着元英那副样子 自己也觉得有点烦躁
“要上去了吗?”
一路上沉默不语 最后一直到了家楼下才开口 因为元英心情不好 所以气氛很尴尬 宥真把元英被风吹乱的头发轻轻别到耳后 轻声说我走了哦 元英看起来还是闷闷不乐 眉头没有放下来过 既挫败又伤心的样子看着宥真
“那我上去了 姐姐…下次见”
“要好好休息~”
慢慢的按下了电梯按键 元英重重的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下次吧 到这地步都不懂的话 好像也不能怪她 下一秒身后又传来宥真的声音
“元英啊!我回家了!会很想你的!”
回头看过去 宥真傻傻的背着旅行背包 在单元门外朝自己挥手 明明很高却还是要踮起脚的样子看起来很努力 生怕自己注意不到她
虽然很难不承认真的很喜欢安宥真 但因为太迟钝所以还是忍不住的生气 元英在转身的那几秒想了很多 明白了恋爱其实是要两个人都努力的事情 所以最终还是没有进电梯 又跑了出去站在宥真的面前
再一次 就一次机会
“怎么又出来了?忘记什么了?”
“姐姐真的没有什么要做的吗?”
“啊…噢!”
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 然后慢慢靠近了元英 伸出手 姐姐这下终于要明白什么意思了吧 还是不算太迟钝 这次就放过你 元英双手已经搭在了宥真的腰上 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初吻 听到了宥真的衣服和自己的衣服摩擦发出的声响 还有呼吸的声音 心跳逐渐加快
但最后只得到了一个沉甸甸的拥抱
“忘了拥抱这件事”
“回家好好休息吧”
活生生的张元英 在那一瞬间却觉得自己全身石化 并且再也无法变回人类正常呼吸
所以这次 彻底 对安宥真生气
-
“反正就是这样 连接吻都不愿意”
元英很泄气的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秋天还没缓过来 但心里想法很坚定:为了问这个问题 确实是被吓到了 要让安宥真请自己吃饭才行 不然怎么都说不过去
在露营回来以后的第几天来着?秋天接到了宥真打来的电话 用几乎哀求的声音 第一句话开口就令人感到疑惑
“姐姐 元英不在旁边吧?”
“她在拍摄 一会休息要帮你叫她吗?”
“不要!!!拜托!!!”
那是怎么了 打给我 秋天问完了这句话以后 宥真就开始不停的说着 元英好像生气了 回家以后那天晚上只是发来一句“姐姐最近不要找我了” 在那之后就怎么打电话都不接 kkt也根本不读 不敢贸然上门找她 害怕被骂 但是自己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这样 因为第一次这么生气 所以自己反省了好几天 最终还是想拜托秋天问一下
“虽然恋人间的事情是不能麻烦朋友的…但除此之外没有办法 所以拜托了 秋天姐姐 ”
其实作为朋友和同事 也看得出来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因为发现安宥真好久都没来接张元英下班 于是在接到这个电话以后 背负着安宥真信任的金秋天 在家和张元英一起吃晚饭的时候 不顾被骂的风险 开口问了张元英那个问题
…
“是不是我要求太高了?交往一个月就接吻这样的事情会很快吗?”
元英坐下后继续嚼着意面 委屈又郁闷 不像是说给秋天听的样子 更像是在问自己 不过说完又抬头看着秋天
“姐姐 你觉得呢?”
“这种事情吧...我觉得还是...”
但秋天还没说完 元英就下了结论
“果然还是我太着急了”
元英拿勺子挖着桌子上的牛油果 回想着之前相处的片段 明明还没在一起的时候天天都拥抱 告别时都看着彼此的脸笑着说话 那时怎么完全没有害臊?现在确认关系反而连接吻这种事都不愿意了 这人真是奇怪啊
虽然很失望 但回来后也还是决定先对安宥真避而不见 因为接吻的问题而生气 元英也开始考虑宥真当时提出的那个问题 “这样的话交往是不是太快了”
像这样认识不久就确认关系的情侣不是没有 开始时都过于盲目的认为自己足够了解对方 所以在恋爱后就很迅速的体验过了能体验的事情 但最后往往都葬送恋爱 这样的关系被大家叫做‘快餐恋爱 ’因为觉得不是真正合适的人 不分手继续在一起的话新鲜感会消失 恋爱保质期也不会很久 那时是很难收场的
但是很快就否定了这种自我怀疑 因为在告白之前就已经想得很清楚 两个人能互相喜欢的几率不是很小么?一定要靠认识的时间去断定恋爱是否能够长久会不会不太公平了 而且那是安宥真 别人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所以做出选择的时候也非常坚决 张元英就是如此信任自己选择的初恋 因为前面二十多年都不曾对人有过那样快的心跳 所以确认的时候非常坚决:她是唯一能让我感到心动的人
可到了现在这样的情况 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想当作若无其事然后原谅 可是见不到的日子真的好难熬 继续冷战下去也不是办法 所以在心里默默决定 有机会还是得好好说清楚 但绝不要自己先找她
-
“...姐姐有问到些什么嘛?”
“有是有..."
那就快告诉我吧 姐姐 元英她怎么样了 最近有没有因为很忙不按时吃饭 到底是为什么生气啊 听筒那边的宥真听起来非常着急 但是秋天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要直接说“你鼓起勇气试试接吻吧”这样的话吗?还是怎样 可直接说出来也太尴尬了 所以用很委婉地语气说了
“就是...有时间去磨练一下胆子吧”
“?那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太胆小了 有些事需要勇敢的迈出那一步啊”
“还有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 如果要靠别人来维系的话会很艰难的 有些事得两个人单独好好说清楚才行 知道吗?”
我那个正在生气的妹妹张元英真的该感谢我 安宥真请我吃完一顿晚饭以后 你们两个必须要一起再请我吃一顿 担当着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丘比特可真是难熬 秋天在心里打着算盘 祈祷安宥真能明白自己所说的话 如果真的有那么迟钝的话真的没办法了 只能元英自己再帮忙修炼一下了
-
聪明人分成几种 :一种是能在考场上提前将试卷写完并且全对的人 也有在密室逃脱中来回思考最后破解密码的人 但最特殊的有一种 可以说世界上几乎没有人 那就是完全能读懂张元英内心的
已经好几天过去了 自我反省也应该结束 但宥真和秋天打完电话以后更加疑惑:胆子大一些是什么意思 张元英是那样跟她说的吗?说我胆子太小了? 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双手握着手机交叠在胸口 到底为什么会觉得我胆子太小呢 虽然确实不怎么样 但是因为要找到元英丢掉的皮筋 所以把那些抛在脑后 牵着手仔细地找了 甚至都忍住了因为树林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想赶紧回去的想法 这样也被发现了吗?
要读懂张元英是很难的事情 宥真不止一次这么觉得 告白的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这人相当有想法 竟能让我心甘情愿承认我喜欢她
融入了彼此的交际圈以后 宥真常常听见这样的评价:元英就是那种对于所有事情都过于冷静的人 能让她和你谈恋爱的时候发自内心表露出那么开心的表情 真的很了不起
但宥真现在很想反驳 如果自己这样的人能让她有那样的情绪起伏就是相当了不起的话 那当下的情况可是在生气的样子 不是开心 这算什么优越感啊?
面对看起来过于独立的元英 宥真一直都努力用笨拙的心去填满她 有时效果很好 有时只会感到无奈 就像现在 不是因为元英多磨人或者脾气有多差 而是自己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 想变成那种能读懂张元英想法的聪明人好像有点困难呢
但是还是要努力一把 想起了秋天说的: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 如果要靠别人来维系的话会很艰难的 有些事得两个人单独好好说清楚才行
所以打开了手机 又往那个这些天拨了很多次但不接通的电话打了过去
“...元英啊 今天辛苦吗?”
“还好”
谢天谢地接通了 这么些天终于愿意了 接的比自己想象中要快 但听见那个人的声音以后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了 对面也没有再继续说话 于是宥真深呼吸了一口气 将自己想说的都说了出来
“现在如果不忙的话 可以跟我好好聊聊吗?”
“嗯”
“因为是第一次恋爱 所以做的不好的地方会有很多”
“但是不代表这些事情没办法解决 我是说 我们都已经好几天没有说过话了 今天如果愿意的话 可以告诉我问题出在哪吗?”
“...姐姐”
“嗯?”
“虽然我们认识到恋爱的过程很快 但是我不是说过不要抱有不安的心嘛...”
“...有些事情只要两个人都愿意不是就能继续嘛”
“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非得说那么明白啊”
“恋爱的话不是得一天说4次我爱你 8次微笑 6次亲密接触嘛?姐姐一个都做不到啊”
*密码486歌词
宥真琢磨着这句话 好耳熟 好像在哪听过似的 但是没有继续往下问的机会 因为元英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这姐姐真的让人头疼
因为觉得自己一口气说出的话太直白而感到了羞耻 所以先把电话挂断了 对着天花板大叫了一声 紧接着就开始浑身发烫 好不容易才镇静下来
安宥真 那个连告白都要脸红到耳朵再到脖子的人 交往一个多月就要想接吻这种事情会不会确实太为难了?虽然在别人看来其实已经很慢了 不过因为恋人是安宥真 所以出发点好像得重新考虑
到现在仔细想想 那天说要去树林里找那个事实上根本不存在的皮筋时 宥真也根本没有说些像 “不就是个皮筋嘛” 那种不爱听的话 而是一直在想办法 就凭这一点就能看出来她足够喜欢我 如果要因为初吻这种事情生气太久 对她来说肯定很不公平 如果这次没懂的话 那还是顺其自然好了
这样想着 于是渐渐的没有那么生气了
-
天 你一定要看这个视频
今天下班早 回到家拆外送的时候听见了手机振动的声音 元英凑过去拿起来看 是秋天发来的 那条信息下面附带了一条视频 点开草草看了一眼 发现时长居然有接近四十分钟 画面里的秋天将手机举起 元英知道这是秋天的那台专门在外出时用来记录的手机 背景是那天露营的树林 因为移动而变得模糊的画面里能看见几个熟悉的人影坐在烧烤架旁边 接着秋天对着摄像头打招呼
“记录我们第一次出来露营!”
姐姐的VLOG为什么这么长?
元英退出了观看界面 给秋天发了信息
但很快的又收到回复
看完你会感谢我的
带着疑惑 元英再一次点开了视频 拉到了刚刚进度条停下的地方 秋天一边走着路 一边对着摄像头说话
“因为现在举着会很累 所以得先去元英的帐篷里拿一下支架”
画面就跟着秋天一起来到了帐篷里 秋天把手机暂时放在角落 接着自己去专门放支架的背包里翻着 这个角度刚刚好能拍到床垫 元英看见秋天在画面的左下角抽出了一个折叠支架 刚打算站起来 这时有个人掀开了帐篷帘子 是那个叫贤俊的男生 很着急地说
“她们好像去了有一会了还没回来 要找一下吗?这么晚了两个人在树林里不太安全”
然后就看见秋天回应了以后很着急的拿起了角落的手电跑了出去 好像忘记拿走手机了 所以视频停在了那个画面很长一段时间 元英就这样看了五分钟以后 画面依旧没有没有改变 于是把进度条往后拉 一直到看见帐篷外有几个人影在动才停下 手机收音功能不好 又因为被放在角落 所以只能听到一些混杂的声音
过了一会 又看见画面里的帐篷帘子被人掀开 是宥真扶着喝醉的自己回来了 看着自己嘴里一边生气的念念叨叨不知道在说什么 一边被宥真轻轻的放在了充气床垫上 帮自己脱了鞋以后又盖好被子 拉上了帐篷帘子 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旁边看着
元英就看着这样的画面 不知道多久过去了 宥真终于开口说了些什么 元英把声音调到最大 听见了宥真坐在自己旁边说的话
“今天很抱歉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皮筋那么重要 但是没有帮元英找到就觉得很可惜”
沉默了一会 宥真换成趴着的姿势 一只手托着下巴 另一只手轻轻摸着元英的脸
“...元英真的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如果要接吻的话会不会拒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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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知要去露营的消息之前的某个下午 宥真包装着客户定下的玫瑰花 突然想到了什么 于是对着门口正在浇水的贤瑞说
“贤瑞啊”
“嗯?”
“就是 如果交往一个月就接吻的话会不会太快了?”
但是宥真不曾想过自己这句话会让门口那个大学生多么惊讶 只看见贤瑞突然把喷水器放下 转过身瞪大眼睛 对着自己喊
“宥真姐姐!”
“怎...怎么了?干嘛那样”
“交往一个月的话是只能拥抱的程度啊!!”
这孩子到底是高中生还是大学生啊 但是那个堂皇的样子看起来像初中生 宥真疑惑的在脑海里搜寻着自己想要的答案 还以为现在年轻人都会更着急做那些事情呢 还是说只有李贤瑞是年轻人里的小天真
谈恋爱这样的事情 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标准 如果说要接吻的话应该是双方愿意就可以了 因为每天看着元英还不够 所以想换一种方式占有 松开拥抱的时候也会很不自觉的看着嘴唇 大家应该都是这样的吧 就让它自然而然的发生 但是宥真不确定自己这样想到底是不是对的 现在大家谈恋爱都是按照某种标准 一套标准赞同的人多了也会变成大势 有些人则会选择默默遵循
可元英是个很特别的人 和别人都不一样 对于初吻 宥真有自己的想法 如果是跟元英的话或许不一定得按照别人说的那样去做 应该是需要一个特别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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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英看着画面里的宥真帮自己把头发整理好 一直托着下巴就那样看着自己的脸 然后像个笨蛋一样不自觉地笑出来
“疯了 睡觉也真的超可爱”
说着宥真就把手放下来 慢慢的靠近 在自己脸上亲了一下
“好喜欢元英...能和你恋爱很幸运”
“但是元英的喜欢不用超过我 我来多喜欢一点就好了”
在躺下之前 宥真再一次靠近 握住了元英的手十指相扣 闭上眼吻了上去 在元英喝醉后熟睡的梦里 是否会知道宥真已经拿走了自己的初吻呢 明知接吻会让心跳如此沉重的宥真 依然还是选择在那时亲吻元英
如果不知道的话也没关系 我们还会在一起很久 如果把每一次接吻都当作初吻 新鲜感是不是就永远不会过期 那么我们将会是永远热恋的情侣 宥真在心里默默想着这些 终于睁开了眼睛 元英的嘴唇比自己想象中更软 带着幸福的感受 宥真最后对着元英的耳边说了今天的告白以后 闭上眼入睡了
“晚安”
—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 捂着快要窒息的胸口 元英感觉自己的脸快要烧焦 不停做着深呼吸 听见秋天接了电话 对自己用开玩笑的语气那样说
“看完了吗?”
“元英啊 这次就放过宥真吧 那孩子真的得煎熬死了”
“秋-天-姐-姐”
“...欸?”
被一字一顿的语气吓到了 还没反应过来 元英就又扔下一句话
“...如果被第三个人看见这个视频的话 我们就绝交吧”
挂了电话以后元英回到了聊天界面 将那个四十多分钟的视频保存 然后用沙发上的枕头把自己捂住 用尽全力尖叫 心跳快到感觉要爆炸了 原来这姐姐已经偷偷亲过我了吗 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红的不行 耳朵也一发不可收拾 颤抖着拿着手机点开了kkt界面 最上面的就是安宥真 虽然这些天一直没读 但是能猜得到都发了些什么 消息横幅这时也出现了 新收到的消息一句一句在屏幕上方更替 是宥真发来的信息
在干嘛呢?元英啊
吃饭了吗 我现在要出门去花店了
抱歉...我知道错了T^T 你说的话我会好好想的 原谅我吧?我会努力变好的
看着就笑出来了 安宥真的专注从来都只用在张元英身上 但是有时候即使是认真思考也想不出什么东西来 两个人心里的想法是无法互通的 因此也没有完完全全的感同身受 元英很明白这一点 所以才想到要和宥真把话说清楚 但是没有想到居然会遇到跟自己脑回路如此互补的人
于是没有思考多久 就重新穿上了鞋 走在去往花店的路上
-
我知道我真的很喜欢安宥真 但我在今天之前却不知道安宥真是如此喜欢我 心里想着这些 元英就在远处的街角看见了花店的灯光 却没有看见里面有人 不是说在花店吗 快步走进去以后用眼睛找了一圈 最后听见了花架后面有了奇怪的动静
“嘶”
那个躲在后面的是什么 元英往那边走过去 结果就发现了被花刺扎伤而蹲在地上手忙脚乱的宥真
...
“元英啊 终于愿意见我了吗”
“还生气吗?对不起 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今后会多注意的 如果还有什么问题就告诉我吧 我真的真的会改正的”
像受伤的小狗 元英拿着棉签轻轻在宥真的伤口上轻轻涂抹 最后贴上创可贴 抬起头看见了宥真那副可怜兮兮想要得到原谅的样子 元英叹了口气 估计这姐姐到现在也没想通我为什么生气吧 以后还是不要那样了
“对了 我还有东西要给你”
宥真松开了手 去柜子里拿了一盒什么出来 递给了元英 一个漂亮的小罐子 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皮筋
“虽然不知道丢的是什么皮筋会那么重要...但是回去以后只要一想到元英那天很难过的样子心里就会一起难受 所以这段时间自己编了一些”
“如果这些能让你开心一点就好了”
元英抓紧了手里的东西 就那样看着宥真 然后在眼眶里的泪水要溢出来之前抱紧了 贴着宥真的身体 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心跳 即使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也依旧会为这样的肢体接触动容 在心里不停的念着 这是我选择的初恋 安宥真 总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给我惊喜 让我感到幸福 所以我一定 一定要好好珍惜你
“我现在已经不生气了 姐姐”
“真的吗?”
“嗯 真的”
然后元英感受到了熟悉的体温 宥真的双手只要是在拥抱的时候 永远是那样温暖 那样用力 好像把元英当作很难才得到的珍宝一样 如此爱惜着
“谢谢”
“虽然恋人之间说这个会显得很生疏 但还是想谢谢 谢谢元英包容我 谢谢元英能信任我”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会生气吗?”
元英看着宥真的表情 像小狗一样 嘴巴撅起来有些委屈的那个样子 真不应该让她自己一个人那么多天 这可是用心爱我的人 我曾经居然认为会是快餐恋爱 也后悔自己没有读那些信息 还有没接那些电话 又想到了刚刚因为玫瑰花而刺伤的手指 在心里默默下决心 以后不要让安宥真这么辛苦了 连刺伤都会心疼的不行 如果安宥真因为自己而感到难过无奈的话会更加受不了
所以就算红着脸却也还是说了实话
“...因为姐姐一直都不主动接吻”
“那个…你得说出来才行啊...”
“那样的话怎么能直接说出来啊”
“那现在可以接吻吗?元英啊”
宥真将两个人额头靠着 鼻息打在自己脸上 靠得太近 还没有回答刚刚那个问题 但如果用行动的话应该能更明了 所以元英凑上去亲了她 结果很明显的变得慌乱起来 呼吸急促 但同时也迎合了元英 把她抱得更紧 鼻尖相碰的时候感受到了凉意 闻到了一股香味 不止是身上的香水味 张元英才想起来自己和安宥真因为站在花架后面 就算个子高也都被花包围着 周围不断传来的是不同的花香 好浪漫的场景 所以决定 即使已经在熟睡时接过吻了 这个也可以算作初吻
“宥真啊”
“不在吗?好奇怪”
停下来往外看 光北提着那家芝士猪排的打包盒来了 估计是今天下班早所以又去排了队 一起给安宥真带了一份 但是走进来并没有发现有人又走了
“看来花架选的刚刚好”
宥真说了这句话 和元英对视着 两个人小声的笑了 然后发现元英的脸和耳朵都变红了 有点不好意思的喘气 如果要说和她接吻的体验感 嘴唇真的很软 行动的时候也很温柔 偶尔在中途悄悄睁开一些眼睛就能看见元英很可爱的脸正在闭上眼睛享受着 所以开始了以后就想一直进行 恋爱以后慢慢发现自己好像变成了自私的人 原本是牵手、拥抱这些事情只要做了之后就想一直继续下去 现在连接吻也是 贪心的同时想到:就因为这是张元英 所以才会这样
缓过来以后元英就用手臂搂着宥真的脖子 靠得很近 最后又用鼻子蹭了一下宥真的脸
“不想和姐姐变成那些人经历的快餐恋爱 所以决定了要慢慢来 以后也想一起多做一些事 让两个人都觉得更幸福”
“知道了 我会努力变得更好的”
将元英拉近一些抱紧 埋在肩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闻到的都是觉得安心的味道 好舒服 并且想到以后还要像这样拥抱很多次就很开心 元英牵着宥真的手 又摸到了食指上那个被刺伤贴着创可贴的地方 接着十指紧扣
“其实你有一件事不知道”
“我可能知道哦 姐姐”
元英说完以后抬头以后亲了一下宥真的脸 看着那个人的瞳孔 觉得更喜欢了 捧着安宥真的脸笑的比任何时候都开心
“姐姐才不知道吧?”
“什么?”
看着安宥真又因为疑惑而睁大的眼睛 喜欢的不得了 为什么我的恋人这么笨又这么可爱 在我熟睡时那样吻我我怎么会不知道 那罐子里因为初吻计划而得到的皮筋我又怎么会舍得用 在心里默默想着这些 然后没忍住笑了出来 接着又继续亲上了宥真的嘴唇
姐姐不知道吧
安宥真是唯一敲开我心门的密码
谁都不知道
只有你可以拥有我
*密码486歌词
密码486
全文完
🎨🖌️:@jackson Q
茶水间营业中(一)
*办公室恋情
*1.5W 全文7W
/
像往常一样冷静的端着杯子,面无表情的打开门,再往前走三步。注意步子要迈大一点!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拐个弯就可以了!加油!一定能做到!不。但是我在纠结什么?去茶水间这样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吗?拜托打起精神吧!安宥真!
在这个办公室里,大家最喜欢的安主管,此刻正在自己办公室的门后纠结着一件事情:到底要不要茶水间续咖啡。
其实好像也可以不喝,但这是干什么?喝咖啡难道有错吗?宥真握着门把手,不知道第几次在心里重复这样类似的话。去吧。但是...
*办公室恋情
*1.5W 全文7W
/
像往常一样冷静的端着杯子,面无表情的打开门,再往前走三步。注意步子要迈大一点!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拐个弯就可以了!加油!一定能做到!不。但是我在纠结什么?去茶水间这样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吗?拜托打起精神吧!安宥真!
在这个办公室里,大家最喜欢的安主管,此刻正在自己办公室的门后纠结着一件事情:到底要不要茶水间续咖啡。
其实好像也可以不喝,但这是干什么?喝咖啡难道有错吗?宥真握着门把手,不知道第几次在心里重复这样类似的话。去吧。但是真的很害怕,万一慌张的摔跤怎么办?没有人想让下属看见自己那副囧样,特别是......
哐哐——
“安主管,可以进来吗?”
不知道是谁在这个时候刚好敲了门,所以再也没办法继续纠结了。深呼吸。吸气。宥真咬着牙在一瞬间开了门。就连敲门的人好像都被吓到了,惊讶于为什么开得这么快,同时又上挑了单边的眉毛用尴尬的表情慢慢递上文件。
“主管...早上让我整理的资料...”
“呃啊啊。就...就放我桌子上吧!我...我去茶水间续咖啡...”
公司里值得夸奖的就只有两个地方:会定期组织员工团建、还有茶水间足够大并且不是开放式。就因为这样,只要关上了门即使是偷懒也不会被发现。
呼——
宥真在关上门以后长舒一口气,又一次在心里回想起这件事。又默默的把第一个值得夸奖的地方删除。现在对自己唯一有好处的就是茶水间这扇门,可以不让外面的人看见自己这副模样。
人生真是悲惨。我怎么还在这里?宥真边叹气边操作着咖啡机,就连平常这难得的几十秒放空时刻现在都变得格外紧张。因为害怕有别的人会进入茶水间。像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一周,在这一周的时间里每天都会因为类似的事情而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纠结很久:要不要去上厕所?好像还能再憋一会。要不要去买饭团?不。还是叫人带回来吧。要去续咖啡吗?绝对不行。感觉会窒息。
“噢噢。我们安主管。来偷懒吗?”
谁的声音?真的被吓一跳。看着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突然冒出来的金组长,宥真有点烦躁。怎么刚刚进来的时候没看见那里有人。早知道当初说要装修茶水间的时候就应该发建议书给公司,为什么弄的那么大?不过没有表现出来不耐烦的样子,只是不转身也不回应她,拿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咖啡。
“啊!张代理怎么在这里呀!”
“咳咳!咳咳咳...什么啊...”
宥真被那个人话语里不可提起的关键词吓了一跳。咖啡喝到一半就呛住了,开始不停咳嗽。欸哟欸哟,这是怎么了。秋天伸手拍拍背接着勉勉强强把宥真扶起来,这个时候才抬头警惕的向四周望去,没人。除了我们两个,确定没有其他的人。说有人来了是她开玩笑的。于是宥真又狠狠瞪了一眼秋天。
“一周过去了,我们主管还没有走出阴影吗?”
“...别说风凉话了你,真的”
宥真扶着腰,另一只手往脖子下面的位置顺着气。有了把柄也是每天被人威胁,早知道前几天就不告诉她了,居然现在拿这样严肃的事情和我开玩笑。这一周过的像通缉犯,就连打咖啡这样的事情也要像老鼠一样钻进茶水间。我的人生真的完蛋了。
“但为什么是你不好意思?出丑的不是你啊?”
说说说,你懂什么?安宥真给她翻了个白眼。我可能是那种生来就会替别人尴尬的人。所以不管她记不记得这都已经成为我无法抹去的阴影了好吗?宥真把一堆抱怨的话咽下肚子。只是深深叹了口气接着拿起咖啡杯就开始边摇头边小声唱:人生啊 人生 真可悲啊~
一周前
在秋季组织公司团建的话确实会舒服很多。感受自然这样的事情很擅长,不过要是回去第二天不用立马工作就更好了。宥真站在房间阳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地上放着刚到达时就丢下的行李。想起来等一下好像要出去户外烧烤,所以打算回房间换身衣服。
“安主管,我的行李放在这里没问题吗?”
“噢,没关系。放在那里就好”
忘记说了。这次分配是按抽签的。所以两个人一个房间,和自己一个房间的人正是刚刚开口讲话的那位。不管走到哪里,大家都会说她很漂亮的人。当然。优秀员工里也经常会出现,几乎是整个部门里最让宥真省心的乖乖下属。因此名字也绝对不会记错,很好听也很简单。
张元英。张代理。
宥真在行李里找着衣服,余光看见旁边的人那张漂亮脸蛋。今天穿的很可爱呢。褪去了工作时穿的衬衫,私服也搭配的很好。嘴角突然就下不来了,真是令人心情舒畅啊,不仅在想要放松的时间里公司正好组织了秋游,还跟美女下属分配到了一个房间 。哈哈!在这里宣布本周的最佳幸运星——安宥真小姐!
在脑子里幻想着这样不像话的颁奖仪式以后,宥真就开心的哼着歌一边拿衣服去换了。但要说的是,如果脑子里有回忆放映机这种东西,到这里,几个小时后的安宥真无论如何一定会用尽全力按下暂停键。停在这里就好了,后面的不能发生。可是这样子的祈求没有用,此刻的安宥真也完全不知道自己过一会到底会面临什么。
真的很不幸。
因为遇到了迄今为止,最意料之外的事情。
好像是最近休息不够,户外烧烤的时候感觉有点头晕。所以让社员们继续活动,自己先回到了房间里,宥真洗完澡之后大字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接着又翻了个身,这个时候才又一次发现,原来公司分配的是大床房。
但是应该没关系。张代理那么瘦,人也很好,一起睡不会不舒服的。只是好像得多要一张被子,不然会着凉。只是我的睡相应该不会太差吧?要是被她听见我说梦话怎么办,最近很累,好像会打呼噜。先不管了,有那样的事情再说吧。
因为太累,甚至都没有盖被子。冷气开到了刚刚好的温度,将这样那样的想法过了一遍以后,宥真就毫无防备的闭上眼睛睡了。
哐——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了奇怪的动静,突然就惊醒了。好像是门外。宥真从床上把头抬起来望向门口,一切还是像自己刚回来时那副样子。只不过看了一眼门缝下面,好像有东西在动。是有人来找吗?但是没有按门铃。走到门口往猫眼看出去,为什么没看见人,真奇怪。
然后就有人敲门了,还一边说着话,声音细细的,听起来是女生。所以直接开了门。结果吓了一跳。空荡荡的走廊里,就只有张元英一个人坐在门框旁边。脸红红的看起来像是喝醉了,嘴里不停念着什么东西。
“张代理?张代理啊?听得见吗?”
宥真蹲下伸出手轻轻摇晃着她,喝太多了吗?没事吧?不要呆在地上了。跟我进去吧。宥真刚想伸出手把她扶起来就被很干脆地推开了。“啊啊。你谁啊。不要碰我啊走开”元英嘟着嘴说着这些,眼睛都没睁开。宥真没有生气,即使下属这样做也是。因为像这样的情况以前聚餐的时候别人也会有,好好照顾一下就好了。所以又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张代理?张代理?能自己起来吗?”
元英听见有人叫自己 于是慢慢把眼睛睁开了。一点一点,直到能看清全部。这段时间里宥真都很关切地看着,真是善良的主管啊。但是元英睁开眼睛之后先是愣了一下,又搓了搓自己的眼睛。好像是在确定这不是做梦。但眼神还是迷迷糊糊的,宥真看着她这副样子,只想快点把她扶回房间,然后再去问清楚到底是谁让我们的漂亮小姐喝那么多的。
“要扶你起来了噢”
伸出手把元英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慢慢的把人架起来了,喝醉的人像一滩泥这句话果然没错。好不容易扶进房间里关上门了,那人又靠在门口迟迟不肯动。宥真承受不了这样故意制造的重量,没有抓住她,所以两个人都一起坐到地上去了。喘了口气打算继续把她抬起来,但突然元英就睁开眼睛了。虽然依旧是迷迷糊糊的样子,但是下一秒却伸手,最后手掌轻轻落在宥真的脸上。
“你谁啊?为什么这么好看”
“嗯?为什么不说话”
“真眼熟啊...”
元英就这样捏着那张脸。但是完全不知道那张脸的主人现在心情多么慌张,宥真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从来没有下属喝醉后对自己这样做,但现在只想快点把她扶回床上。没空顾及那么多,喝醉的人都得包容啊。所以毫无感情的回答着。
“是安宥真,所以快点起来吧”
“噢…?”
元英把眼睛和嘴巴都张的圆圆的
“安宥真,安主管吗?”
“嗯”
“主管?”
“...”
“前辈nim!!!”
元英好像终于看清楚自己面前的人是谁了。就那样边叫喊着边扑过去。宥真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压倒在地上。因为一直用手勾着自己的脖子,所以感觉快要窒息了。啊啊,张代理。为什么这样。慌张的也没能摆脱身上的人。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推开她,好像太不礼貌了。该怎么办啊,好像要哭了。宥真无助的手忙脚乱,突然身上的人安静下来了。这样反而更加诡异了。
“...张代理?还好吗?”
没有得到回应。没办法,因为个子跟自己一样高,所以只能把手臂放在冰冰凉凉的地板上。然后慢慢将她从自己身上推开,再慢慢扶回床上去。好不容易才把人放下来盖上了被子。还好你遇到的是我,如果是对别的上司这样,明天真的不用回公司上班了。宥真看着好像睡着的元英摇了摇头。这样子看今晚估计是不用睡在床上了,干脆就打地铺吧。索性就去找多余的被子,刚走到衣柜前就听见床上的人开口说话了。
“宥真前辈nim...”
听见了喝醉后睡着的人叫自己的名字,以为是有什么需要。所以宥真又重新回到了床边,蹲下扶着床沿靠近听。看着元英脸蛋红红的样子等了好久,但是也没有继续说。是在说梦话吗?又帮她把被子往上拉了一些。结果下一秒就听见如同陨石坠落般带来冲击的话。
“我一直...一直”
“喜欢...喜欢”
“一直...都喜欢着...宥真前辈...”
没错。在茶水间唱着人生啊人生的安宥真,到现在为止,遇到了活着二十几年来最意外无措的事情。
公司里的漂亮下属,
在醉酒后跟自己告白了。
-
真是好累。活着好累。各种意义上的好累。宥真坐在办公椅上。桌子上的文件已经在第一页停留了很久了,根本没心思去看。虽然秋天说的没错,出丑的明明不是安宥真。但安宥真反而是躲躲藏藏的那个,这样很奇怪。要是这样下去的话工作可怎么办啊,光是想到那个画面就感觉要哭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天晚上一夜没睡,坐在酒店房间的沙发上,眼神失焦望着天花板想了很久很久。是喝醉了才乱说的吧?还是有些别的不得已的状况,但不管怎么想都会觉得无法面对。
宥真在整个办公室都十分受欢迎,公司里的人向自己告白的事情其实也不止这一次。所以就算是拒绝也会处理的恰到好处,之后的工作相处也会和以前一样融洽。只是这种情况是第一次见,因为向自己告白的,不是学生时代写着信放在课桌里的男生,也不是公司里发kkt或者当面邀请自己吃晚餐的男人,是个喝醉酒以后抱着自己,说喜欢的女人。
真的不能再想下去了。啊啊,因为她第二天起来了以后就全部都忘记了那副样子真的没办法让人主动提起前一天晚上发生了什么。难道要说“你昨晚喝醉后向我告白了”这种话吗?那样会更尴尬。可是只有自己承受着这份记忆,那种感觉真的一点都不公平,只能装作不知道。喝醉后帮别人回忆是令别人不自在的事情,善良的安宥真当然不会这样做。可是不能自己憋着,所以告诉了秋天。结果更无语了,开口就说“又不是一夜情,到底为什么这么紧张”这样的话。你到底懂什么。这是第一次有女人向我告白。还是那么漂亮的人。
“啊啊…我的人生…”
主管办公室里,宥真捂脸轻轻哀嚎着。
—
“一共是三千五百元”
下班了,最幸福的人是我。心里哼着自在的曲子,拖着疲惫的身体在收银台结账。依旧是不变的搭配。金枪鱼饭团加酸奶。最近公司里的事情越来越多,好久都没有像这样晚的时间下班了。之前加班以后因为肚子饿,宥真都会在公司楼下便利店吃完东西再回家。所以今天按照惯例也是,会在便利店吃完金枪鱼饭团再回家。
啊。真的。肉眼可见的加班状态。宥真看着便利店桌子前的玻璃反射出的自己的影子发出了这样的感叹。疲惫的样子已经写在脸上了,再过几年会有皱纹一起出现吗?好恐怖,人总在不知不觉间衰老。于是想到这些的宥真嚼饭团的样子又变得更悲壮了。
咔——
听见酸奶被吸管戳开的声音,懒得转头了,于是就直接从玻璃反射上看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结果被吓了一跳,刚刚没看见旁边那个人的脸,因为被一边垂下来的头发遮住了。但现在在玻璃上看得一清二楚。那个轮廓,那个身形,那张脸,那双手。百分之百就是她。喝醉以后抱着自己然后又告白的人。张元英。现在坐在和自己隔了一个座位的地方,吃着和自己手里一模一样的金枪鱼饭团。
虽然没有仔细看着自己,是在看玻璃上的另一个人。但是宥真也能感受到自己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了,从疲惫转变成了震惊的表情。咀嚼的动作不知不觉也停下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然后心里开始了无止境的呼救,但是一点用都没有。
到今天还是无法面对她,感觉到头皮发麻。要现在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走人吗?出去的话会又一次路过这扇玻璃所以可以换一条路,出门左拐往后面走。那么从现在开始,一点一点挪动着出去就好,加油,一定能做到的。宥真拿着吃了一半的饭团,开始慢慢在椅子上挪动。因为太紧张了所以忘了自己嘴里的那口还没吞下去,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个地方。用最小的动作,还有一点点就可以…
“安主管?”
咯噔。心脏骤停的感觉,扶住桌子的手突然定格,抬头看过去。那个人拿着酸奶喝着,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现在还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立马从世界上消失的吗?瞬间感觉四肢发软头晕目眩,宥真抓着桌子的力度又大了一点。
“主管也刚下班吗?今天加班?”
好像是看出来宥真愣住了,所以元英开口继续说话。其实真的很漂亮,看着这张脸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公司里到哪都能听见她的名字,无论夸赞还是讨论的声音,这张脸都是主要原因。宥真想要回答些什么。但是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己嘴里含着一口饭团刚刚没能咽下去,所以顶着像仓鼠一样的脸,边点头边发出不张嘴就表示肯定的声音。
“嗯...嗯...”
“噗”
元英捂着嘴很不好意思的笑了。好像是因为自己这副样子。意识到之后宥真慌乱的把饭团吞下去了,没想到又因为太着急呛住了,开始一直咳嗽。真的太难受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张元英也靠过来了,用很担心的表情拍着自己的背。主管?没事吗?要不要喝点水?但咳嗽的宥真只想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这如此煎熬每一秒都头皮发麻的感觉。
…今天好像不该加班
…
“主管,现在还会难受吗?”
“...谢谢,好了很多了”
想哭但是流不出眼泪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宥真站在便利店门口很抱歉的样子,抓着公文包放在身前。已经感觉到手心出汗,想要逃走的时候被发现了还那样丢人的咳嗽,不敢回想。
“那么我走了,安主管”
“好...真的麻烦你了”
从咳嗽缓过来之后的聊天里得知了,张元英今天也加班。只是刚好走得比自己早一些,宥真全程都用很生硬的话语回答着。其实不想这样的,只是看见她这副样子就想起那天晚上喝醉的时候,实在是有点无法面对。但她好像什么也不知道。
看着她快要远去的背影,又有点想说些什么。会不会是误会呢?可能真的喝醉了所以说胡话吧?那自己就更没必要在意了,可是不问清楚的话自己就会一直煎熬。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张代理”
“什么?”
没经过自己大脑就做出了决定。对着她的背影喊出来了,但是目的是什么?问她喜不喜欢自己吗?那真的疯了。怎么能这样说,看着她回过头站在原地看着等自己开口,但宥真说不出话。到底为什么要叫住她。嘴巴轻轻的一上一下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于是过了好久的几十秒以后,元英才终于又开口。
“还有什么事吗?”
“...”
“没什么 只是想说这么晚了 路上注意安全”
“我会的 安主管也是”
元英微笑着回答了自己,转身之前很有礼貌地轻轻鞠了躬。然后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伴随着高跟鞋声慢慢变小,昏黄的路灯下,只剩下宥真站在原地不停的摇头做着深呼吸,口型不停重复着一句话。
人生,到此为止吧。
-
“啧啧啧...哇...”
秋天摇着头又喝了一口咖啡,边发出这样的声音一边眉毛上挑。嘴角虽然是向下,但是看得出来在憋笑。刚刚告诉了她昨晚发生的事情只得到了这样子的回应,让宥真很不爽。
“所以呢?之后要怎么办?该不会办公室里面见面了也要像那样子偷偷挪走吧?”
秋天凑近自己,用满是期待的样子等待着回答。眼睛也快速的眨了好几下。呵呵,真的懒得理你。宥真用食指戳住秋天的肩膀让她离远点,转身按下了咖啡机的按钮。运作的过程中像电视剧女主一样,抬头望着天花板装作深沉的样子叹气,又用手抹掉了从不存在的眼泪。
“知道工作是很艰难的事情,但没想过会这么艰难”
“但是,昨晚回去以后我想了很久”
“想什么了?”
“我...”
“你...?”
“戚,凭什么告诉你?”
宥真把头扭到一边去。高傲的样子很吊人胃口。秋天抓着她的手求她接着说下去。但无论怎么样也无动于衷,得逞了。让你嘲笑我,现在还想知道?宥真又用食指将秋天推开,然后放在两个人中间左右摇晃了一下。
“金组长nim,真的想知道?”
“嗯嗯。快说吧。求你了”
“我嘛...”
“回去之后想了很久...”
“想了...?”
宥真假装正经的咳嗽了两声,然后把头仰起整理了衣服。又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在这期间秋天的眼睛快要陷进她身体里了。直到宥真放下咖啡杯之后又故意抿嘴回味了一下,带着笑容弯腰靠近。
“金组长nim,请问我们部门里最善良,大家最喜欢的主管是谁?”
“...安主管”
“没错”
宥真用“回答是我就告诉你”那样的眼神盯着自己,让秋天别无选择。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之后,宥真心满意足的直起身子,双手放在胸前。
“所以啊,不能在意这些东西。因为我是善解人意的主管”
“如果就因为下属向自己告白这样的事情而感到慌乱的话,那是不允许的”
好无聊,想回去工作了。看着宥真这幅做作的样子觉得很无语。你这么快就忘记你昨晚那副样子了吗。不知道是谁一大早拉我来茶水间诉苦的。突然就说出这样的决定,有点好笑。但是为了听完宥真接下来说的,选择了不开口。
“我也想了一下,万一是喝酒之后模糊了意识胡乱说的话呢?这也是有可能的对吧?那就更没必要在意了”
“不管怎样,我决定无视这件事情了”
“你记得之前怎么说的吧?不是说最讨厌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的人了吗?”
“呀啊。装作什么都没有和不在意能一样吗?不在意是真的不在意了”
“哦,不相信”
秋天沮丧的叹气摇头然后拿起杯子做出准备走人的样子,还以为这个人嘴里能吐出点什么想听的东西。浪费时间。却一把被宥真拉回来双手扶着手臂定格在原地。
“什么啊!说的是真的!”
“张代理她就算真的喜欢我又怎样不喜欢又要怎样,不管是谁那都没有什么好在意的!让这种事情成为影响工作的因素那还像话嘛?”
“张代理...”
“你别再吓唬我了 这次不会上当的”
“安主管。金组长”
是什么声音?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不是。应该听错了。但是秋天把搭在自己身上的双手默默推开的动作告诉她,就是那个人来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不敢转身。看着秋天拿起咖啡杯对着自己身后笑眯眯说着张代理你也来休息了啊的样子,感觉世界末日降临了。茶水间的门开了为什么没声音。又要哭了。现在递交辞呈要多久能离开公司。
身旁经过了这一周多的时间以来一直躲开的人,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的按下了机器的按钮。等待了几十秒以后又拿起杯子,面对着自己和秋天微微鞠躬。
“那么我先走了”
“工作加油~张代理~”
秋天对着自己身后走到门口的人做了打气的动作,然后宥真就听见了门轻轻关上的声音。从头到尾自己都没有反应,像木头一样一直呆在原地。秋天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努力憋笑,又开始发出啧啧啧的声音。为什么跟她呆在一起就总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真倒霉。这次是真的好想辞职。
“她听见了吗?”
“不知道,不是说不在意了吗?”
“嗯,现在真的不在意了”
“...那么你去交辞呈吧”
“我?为什么?”
“...因为不能把你炒了。所以你主动辞职吧,金组长”
突然说这个话是不是疯了。语气听着真吓人。秋天放下咖啡杯看过去,宥真像刚刚一样沉默的站在原地。但双手已经变成了握紧的拳头,闭上了眼睛咬牙切齿的样子。表情很痛苦。仔细看,脸颊两旁还默默的留下了痕迹,有两颗泪珠正坚挺的挂在上面。
—
听见和没听见,真的和假的,这样能够组成好多种情况。如果不喜欢我也没听见,那就是好事。如果不喜欢我又听见了,那我会被看成自作多情的人。如果喜欢但是没听见,那就可以继续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但如果是真的喜欢我,又刚好听见了我说的那些话。她会很伤心吗?
不管怎么样。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在意,但是说了已经不要再纠结那些事情了。那么从现在开始就不要回想或者做各种假设,如果做这件事情之前连决心都没有,那真的没办法成功了。
到门口了
快点出来
宥真调整了一下后视镜又放下车窗,没有看见秋天的影子。所以拿起手机发了信息过去。今天部门里几个员工自发组织了聚餐,但因为自己下班后有事要处理就没去。晚些的时候就收到了秋天说想要宥真接回家的信息,办事的地方不是很远就直接来了。
听说张代理今晚也在,聚餐的时候会不会又喝酒了,那会像上次一样吗。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些事情都和自己没关系了。那天晚上回去后想了很久,要是说了喜欢我但是依旧能用这副泰然的样子面对我,那么这样的话也可能不是喜欢我,只是喝多了而已。既然她看起来都没事,以后就像往常一样面对彼此吧。
突然听见了一大群人吆喝的声音,宥真没有抬头就知道是哪几个人的声音。怎么不管什么时候喝得最多的都是你们。社员们看见了停在饭店门口的车子,认出来是谁的。于是朝着车窗里打着招呼。宥真微笑回应着,问他们怎么回家。但只是出于主管的心问一下,不想真的要载几个酒鬼回去。那群人说了会打车回去的话之后就点点头,让大家注意安全。
接着就看见秋天从后面走出来,拿着手提包和外套。宥真按下车门按键让她赶紧上车,但秋天开了后门把东西放下之后又回到自己驾驶位的窗户外面,望着饭店门口好像在等什么。宥真很疑惑地一起探头出去但什么也没看见,就动手伸出窗外戳了戳秋天的手臂。
“干嘛不上车?”
“别着急,还有一个”
“哪个喝多的家伙?吐在车上怎么办”
“喂,怎么不先问我”
“那位朋友今晚只喝了一点点”
“啊,来了”
跟着秋天的目光一起去看过去饭店门口。因为没有听到具体的回答,所以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真的。从门口走出来的那个是谁啊?我没看错吧?宥真瞪大了眼睛看,发现真的是张元英。“张代理啊,这里这里”听见了呼唤,元英边回应着秋天朝这边走过来。看着这样的场景宥真开始慌张的把双手搭在车窗上,因为害怕自己这副样子被元英发现,所以几乎没有大幅度动嘴皮和秋天说话
“你、你带她一起干什么?”
“聊天的时候发现住的很近,就叫上她一起了。怎么,不是说不在意了吗?”
“是不在意了但是”
但是。但是。不知道怎么继续往下说了。是故意的吗?我说不在意又不是我可以载她回家的意思。金秋天我下次再也不接你了,宥真憋了一肚子想说的话,从窗户边靠回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沉着一些。余光看见元英双手拿着公文包像那天晚上一样放在身前,确定今晚没喝多,至少可以放心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快上来吧”
秋天边这样说着一边很自然的开了门,像坐进自己的车子里一样。拍了拍座位让元英快点。宥真努力平复心情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事情,手抓着方向盘。手指却在上面不停滴答滴答的点着。就是不往自己这扇窗户外面看,可又突然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好像有人靠近了车窗,慢慢转过头去,看见了那张真的没办法拒绝的脸对自己微笑着。把头发别到耳朵后面的同时弯腰和车里的自己说。
“那就麻烦安主管了”
“啊。哦哦没事的。快上车吧”
我回答的应该还算冷静吧。要是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那就太奇怪了。因为现在什么都还不能确定,所以不要让对手察觉自己的想法。况且已经决心不去理会这些,但是张元英又算哪门子对手。宥真用力甩开脑子里这些东西系上安全带,听见元英关上后门的声音就打算启动汽车。一切都进展的很顺利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的谁叫了一声。
“啊啊!张代理真的上了安主管的车!看见了吧!我没说错吧!”
“安主管喜欢张代理嘛!...上面不是都说了吗?”
是部门里每次都喝的最多,酒量也最垃圾的那个。我是不是听错了?他说什么?我喜欢张代理吗?后面半句说了什么好像没听清楚,但宥真听见这些话之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也只能转动眼球。所以就看见了后视镜里的张元英,眉头皱起来,第一次有了那样难看的表情。
“这家伙太喝多了 你们不送回去吗?”
秋天先对着窗外喊了一句,那个家伙身边的人才急忙捂住他的嘴巴。没让他继续说下去。很抱歉的说会把他送回家的,然后就拖着那个不省人事的到另一边去了。在这期间宥真的脑袋又恢复到了一片空白的状态。原本建设的心理基础全部倒塌。直到秋天拍了拍自己驾驶座的靠背之后,宥真才想起将车子启动。在马路上开了一会之后才敢看后视镜,路灯的灯光一束一束掠过后座时,张元英望着窗外,脸上说不出是怎样的表情。
—
“张代理?张代理?”
我是不是总会这样叫她? 在不同的情况下,宥真往后座看向睡着的元英的时候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因为秋天住的近所以先下车了,下车之后还开了一段路 。这期间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宥真觉得应该是聚餐太累了,虽然自己也知道是借口,但是这样的情况下不说话确实是好的。那个家伙说的那些话,她肯定也听见了,这个时候再主动说话会有一种把彼此当傻瓜的感觉。
“辛苦了 安主管”
元英站在车外对着自己的车窗说着。小幅度的鞠了躬。别在耳朵后面的头发已经再一次散下来了,但是没去理会,看起来很疲惫。
“那么我走了,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好”
在握紧方向盘的一段时间里,安宥真静下心想了很多。
对一件事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那会很虚伪。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所以即使遇到了被告白的情况之后一般也会马上就做出回应:“我是无法喜欢上你的,请不要对我抱有幻想,但我们之后仍然可以一起努力工作。我不会对你抱有偏见,因为喜欢这样的事情是我无法控制的 ”宥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这样拒绝别人。因为不想模棱两可,被人当作不清不楚的人。
所以现在,我也同样不喜欢张元英。虽然已经决定不在意张元英是否喜欢我,但如果是从别人嘴里说出不是真正情况的话被本人听见了。我当然也有义务解释。
“…张代理”
准备转身离开但听见车里的人在叫自己,所以站住了脚步。往车窗里看,宥真握着方向盘,嘴唇抿起来欲言又止的样子。又走近了一些,但宥真好像因为这样的靠近感到慌乱,脸上露出了一点奇怪的表情。元英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原地。像往常一样双手拿着公文包放在身前,静静等着她开口说话。
“...刚刚听见的,不会在意的吧?”
宥真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又接着说
“那个人喝醉了就是喜欢这样,净说些胡话,不要放在心上”
等待一个人的回答原来是这么难熬的事情吗?方向盘好像变得粘粘的,其实是手已经出汗了。心脏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跳动的很快。车窗外的凉风吹进车里,让宥真起了鸡皮疙瘩。但或许是因为尴尬才会这样,心里不知道该有多慌乱,发丝因为风而飘动着的元英,轻轻抬头动了一下嘴唇。
“但那些不是胡话”
“...你说什么?”
“他们说的是真的。只是”
“只是。和真正的情况有点不一样”
元英抬眼对上了自己的目光,即使几缕头发被风吹得轻轻盖住了一边脸,宥真也能感受到那种强烈坚定的视线。
“不是安主管喜欢我”
“是我,喜欢安主管”
好像感受到了时间静止一般。在元英用坚定的语气落下了最后一句话的最后一个音节之后。宥真呆滞的看着站在自己车门外渐渐低下头的人,因为低头,所以看不见是什么样的表情。原来不只是喝酒,在清醒状态下我也能听见她的告白,早些时候的侥幸放到现在看就变的像个笑话。
脑海里飘过好多字,但就是无法拼凑到一起变成一句话。面对如此坦诚的表达,宥真不久前刚做好的决定又开始动摇了。原来都是真的,这样的话,到底怎么可能不在意。
铃——
放在一边的电话突然响了。宥真被吓了一跳。元英也抬起头来,不久前还只是带着一点疲惫的脸,经过刚刚的时间之后表情又更加复杂了一些。宥真不敢看她的眼睛,因为总觉得看起来有点难过,于是就把视线转移到了手机屏幕上。是熟悉的备注。现在不管怎样,无论是想要逃避这样的情况还是真的觉得对方打来有急事。宥真都决定先接电话再说。
“那个我...”
示意自己要接电话之后。把听筒对准了自己的耳朵。电话那头的人急急忙忙的说着什么,宥真则是木木的回答着简单的肯定。虽然很抱歉不能回应,但现在这样的情况,我没有让你留下来,自己就会走了吧。这样想着的宥真,果然就听见了一句不清不楚的告别。
“…抱歉”
原本站在车窗外的元英视线下垂,默默的转身往自己身后的台阶走去。
除了耳边传来电话里的人声之外,还有风吹着头顶树叶沙沙的声音。宥真坐在小区门口的车里,透过车窗看着渐渐远去的元英背影,步伐沉重。不知道她是什么情绪。除此之外,自己的心脏好像也有人不停挠着,无法把那种感觉准确的形容出来。
但是能肯定的是,因为张元英。
—
宥真在搬完最后一箱东西爬上第六层之后躺在了贤瑞家唯一组装好的沙发上。约好的搬家公司把家具运到楼下之后就表示要再一次收费才能把东西送上楼,因为是没有装电梯的老式小区,所以搬运费也贵的惊人。因为这个,贤瑞第一次强硬的跟搬家公司的人吵了一架。后面那群讨厌的家伙走了才打电话让宥真来帮忙。
“一天来了两次都是叫过来做苦力活,要怎么感谢姐姐啊?”
“啊。那姐姐现在回家吧”
“什么啊,我们贤瑞,现在是在跟部门主管这样子说话吗?”
“我也是过几天才开始上班呢...”
真的。时间怎么这么快?明明前一天还在上中学的我们贤瑞,现在居然也要工作了。这样下去的话我也会很快衰老的。宥真对着天花板自言自语着。我们贤瑞是家里最小的宝宝,居然也要开始经受社会打磨了。说完抹掉了不曾出现过的眼泪,贤瑞习以为常的在一边自顾自地收拾着。没有选择回答宥真。
“但是为什么想着来我们公司?”
“说吧,是因为姐姐吗?”
宥真用手肘把自己从沙发上撑起来,用期待的样子望着蹲在一边的贤瑞。用小刀把纸箱中间的胶带一个个划开以后就暂停了手上的动作。
“是因为姐姐,但不是宥真姐姐”
“不是,我们家里还有别的姐姐吗?还有比我更好的姐姐吗?”
我们贤瑞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的比我更好的姐姐。宥真听见这个消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嘴巴突然变得干涩了 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但贤瑞只是继续拿着手上的组件研究着说明书,最后成功把两个东西插在一起按下开关。变成了放在桌子上好看的台灯。
“什么时候说过一定是家里的了”
“是之前在学校里认识的前辈”
说这话的时候嘴角都不自觉的上扬了。哇,听见我的名字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子呢。宥真不屑的躺回沙发上,我细心照顾你的那些年都去哪了?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局面,想当初我牵着你的手一起去买冰淇淋那些日子......到底是怎样的人让我们贤瑞这样喜欢。就连进入公司的脚步也要追随,自己的地位被替代了,嫉妒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
“谁啊?居然在我们公司吗?”
“我们贤瑞真的就这么喜欢吗?姐姐的地位受到很大威胁,现在需要安慰”
“因为是曾经给我指明方向的人”
“但是那位前辈,说是公司里有自己很喜欢的人呢”
宥真坐起来。看见自己面前的人望着窗户外面一副忧愁的样子,抱着膝盖一边摇头一边叹气。装什么深沉样子,所以就伸手去弹了一下贤瑞的脑袋。被弹到的人嗷嗷叫的坐到一边去了。宥真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贤瑞刚刚说过的话在脑海里回放,突然之间捕捉到了喜欢的字眼。
“那个...那位说喜欢的前辈是谁啊?”
“为什么告诉你?”
“跟姐姐说一下怎么了”
“又不会因为那位有喜欢的人就开除她”
“我也不知道。但姐姐说是很优秀很值得喜欢的人”
因为说到了喜欢这件事情,所以立马想起了张元英。即使站在瑟瑟的秋风里也依然用坚定的眼神向自己再一次告白的张元英。想起了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心情很复杂。拒绝过很多次告白,但是被女人告白是第一次,所以确定真相了以后不知所措的选择了逃避。如果第一次还能因为她喝醉了而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作为侥幸的借口,那么第二次又该怎么办。想到这里心跳就会不自觉的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这个公司里还会有人像张元英看着我一样看着别人吗?那个人又是怎么处理的,也一样是同性之间吗?不。应该不会有人再像我一样了。公司里没有禁止社内恋爱的规定,所以如果有人对异性表达好感的话,大概都能够成功。
那张元英到底是为什么会喜欢身为同性的我?坐在沙发上感受到了阳台吹进来的风,宥真眼前突然出现了张元英的模样。发丝被风吹乱披在脸上,睫毛下垂显得疲惫。用那种样子说出了“我喜欢你”那时的你会在想什么呢?说出这句话时下了很大的决心吗?喜欢我多久。确认自己内心的时候会很难熬吗?
带着这样说不出口的疑问。宥真回家后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梦里出现的也是张元英告白之后渐渐远去,看起来像是很悲伤的背影。
—
“宣传片?”
“是 宣传片”
“什 什么啊 居然叫我去吗?”
“是...”
社员难为情的看着宥真瞪得圆圆的眼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接着说。要不是因为拍摄时间在下班后那些家伙一个都不想去。再加上我们主管是整个部门里公认最有演员像的人,也不会找到这里来。看着宥真依然一副惊讶的样子,那位社员又转了一下眼睛。
“如果难为情的话...”
“不。我会去的”
“啊?”
你们都不愿意去,那不是只能我去了嘛。宥真像平常处理事务一样自然的回答着。虽然心里有点抗拒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不是很喜欢做,但是如果是大家都不想去的话。再强求会很难为情。不想让任何人不舒服。所以答应了。反正是照着稿子回答问题,一会就完成了。
但是就因为误认成了如此简单的事,所以又遇到困难了。
“我们除了介绍公司的企业以外,还要做一个特辑宣传公司内良好的氛围...”
总之呢,以自然的状态介绍我们公司就好了!看着导演跟自己激动的比划着,宥真蒙蒙的点头。接过剧本看了看,都是很容易的问题。回答也给了相应的格式,不是很难。所有人都人忙前忙后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这么大阵仗啊。因为感受到有好几双眼睛一直看着自己有点不自在,所以宥真只能继续低下头看剧本。但是就发现了,剧本上的台词有角色A和B的分配。
“但是导演,剧本上不是有两个人一起回答问题吗?”
“还有一位没来呢,说是去准备了”
“噢。就是那位,请来这边!”
心跳为什么无故加速了呢?宥真顺着导演转身去打招呼的方向看去,远处那个人从踩着高跟鞋一下一下从公司大门走来了。因为风太大所以微微垂下头闭上了眼睛,胸口的工作牌随着风嘶啦嘶啦边飞舞边响着,好像是有点着凉。手也缩在自己西装袖子里面了,但是重要的不是这些。宥真终于找到了刚刚怀着不好预感的原因。
因为来的人是张元英。
昨天才被当面第二次告白,今天就要站在一起拍宣传片。表面上一点都没表现出来,看起来像是在看剧本实际上心都要爆炸了,安宥真。安宥真人生怎么办。在心里这样无助地喊着。太过分了,导演nim太过分了真的。为什么两名演员却只准备一份剧本,搞得现在张元英只能靠在我旁边看。
“那。那个。这个给你看吧”
“啊。噢...”
宥真手抖着把剧本递出去了。靠太近的话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感觉好像会出事。尤其是现在这样,只是看着她接过剧本那双手就觉得要不行了。一会开始的话紧张到说不出话怎么办。全身的细胞都变得僵硬,偷偷的斜眼看了张元英。好像专门重新化了妆来,比平常更漂亮了。很认真的看着剧本,嘴巴里在小小声念着台词。集中力要是能像她一样就好了。
昨天还很担心来着,因为自己接电话的时候就走了,虽然走掉的时候没说什么,但是光看背影总会觉得很难过。无法理解她的心情,就这样想了一个晚上。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才喜欢我的,但是其实不讨厌张元英,跟之前那些男人比起来她完全获胜只是一小部分原因。另外是发生这些事情之前相处的很舒服,并没有做越界的行为让人感觉不适。这样的话会更在意自己的行为对于她有什么样的影响,但现在看起来还好。
宥真紧绷的心脏放松了一些。因为被风吹着所以稍微觉得有点冷了,不过旁边的人好像更严重一点。用双手把自己抱住了,是该做点什么吧。但是现在什么也说不出来,随着导演喊着要开拍了然后所有人靠近。把打光灯照在自己身上时,宥真都只是抓着自己的工牌绳子,看着缩起来的元英什么也没说。
...
“那么现在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摄像师旁边的主持人拿着像节目流程卡一样的东西说这话,真不知道为什么要以这种形式来拍宣传片。又不是在录综艺。宥真回忆着最后一个问题,应该是说有什么想要对公司说的加油鼓励这之类的话。已经提前在心里打好了草稿。旁边的元英不知道之前是不是学过播音,回答问题的时候大方的样子真的像电视节目MC,虽然导演还设置了回答之后互相对视一下表示认可的那种镜头,但是看的完全是肩膀的地方,根本不敢直视彼此的眼睛。
“听说两位是同一个部门的,那平常相处的如何呢?”
“是否能说一下对对方的印象”
看着主持人在边上默默的把流程本放下又把麦克放在两个人中间。一时都愣住了,什么问题这剧本上有吗。宥真用自认为最自然的表情瞪大眼睛向画面外的导演求助,得到的是导演一边和善的笑着一边挥手让快说的样子,什么啊这怎么说 “哈哈这位昨天刚跟我告白呢”这样子吗?导演nim,导演nim太过分了真的。
“...安主管是很优秀的人”
还在犹豫的时候,一边的元英就拿过了麦克自然的对着镜头回答着。
“刚开始工作的时候难免会遇到困难,但是安主管都很好的带领我了,一直以来都很感谢”
“…主管对于我来说,就像风一样”
“希望以后也能继续一起工作”
“...”
没仔细琢磨是什么意思,麦克就递到了自己这边来。宥真接下之后一直看着镜头,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手指一直在麦克上摩挲。余光看见头发被风吹起来了,但不是自己的,因为风吹的越来越厉害了,接下来可能会乱飞。只是想着这些而已,就以很单纯的目的转过身去,伸手帮元英把头发别到了耳朵后面。看见自己面前的人愣住的表情和一直完好呆在旁边的镜头,宥真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这位是...在我心里,非常满意的人”
“因为什么事情都做得很好,所以一直很放心来着”
“我...”
又感受到了。来自张元英那种强烈的视线,但今天多的感受是,里面好像藏了一份渴求。不明白这样的想法从何而来,不过一点都不讨厌。
“我也跟元英小姐一样。如果以后能够和元英小姐一起继续愉快的工作,那就更好了。保持现在的样子一起前进吧”
“CUT!”
结束了。周围的人开始熙熙攘攘的,收设备,检查画面,听见了导演说两位今天辛苦了可以回家了之后。宥真仍然站在原地。但元英已经走向公司大楼。又留下了背影。周围的人不停说着些话,但是耳朵都自动过滤掉了。整个世界除了张元英全部虚化。只是看着远去的背影,宥真又想起了刚刚听到的。
风?如果对于你来说我是风的话,那你是否曾想要抓住我。望着我时,会觉得辛苦吗?有想过要追上我吗?
奇怪的情绪在心里不停的转圈,为什么我会感到难过呢?耳边风声呼呼的飘过。手指变得冰凉了起来。宥真慢慢闭上眼,心脏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始跟着拳头一起缩紧了。
如果我的意义于你而言是这样的话。
-
“吃这个吧,我多买了一个”
宥真坐在长椅上,旁边放着一盒酸奶。手上拿着的是上一秒还在吃的泡菜饭团,因为今天金枪鱼饭团售完了,所以为了下班不饿肚子只能买泡菜饭团,吃着吃着隔壁就传来了这样子的声音。转头看过去,是张元英在长椅的另一端坐下了。一只手拿着一个金枪鱼饭团,其中一个正在往自己这边递。
“谢谢...”
跟之前相比的是,这一次面对她坦然了许多。也并没有做很多心理建设。只是不再去想那件事情,所以也很自然的接下了元英递过来的饭团,也因为泡菜饭团是真的吃不习惯。
便利店门口不远处的长椅上,两个人无言的吃着同样的东西。说完全不紧张的话肯定是假的,但是没有了像之前那样要逃跑的想法,没什么大不了的。嘴里吃着饭团,心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听见了因为风吹来而满地乱飞的落叶发出的沙沙声,宥真的视线跟随那片落叶在地上飘着,最后停在了旁边那个人的脚边。余光却捕捉到了她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抓紧了膝盖上的那块布料。
“...主管”
“我有话想跟你说”
就这样开了口。手里的饭团好像也被捏紧了一些。宥真看过去时发现,元英的表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又变的像那晚一样。抿了一下嘴唇之后就不再继续说话。风有点大,衣服看起来很薄。会冷吗?所以没有想那么多,很早就想要这么做。自然的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过去了。尽管元英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面部表情因为外套的到来而变得慌乱了一丝。看她没有接过的动作,所以宥真直接帮她披上了。
“别着凉了,慢慢说吧”
这时元英的表情看起来才放松了一些,因为一直看着她的表情。好像能感受到她要说什么,现在应该很煎熬,但是没关系。宥真歪着头凑近去看元英,一只手扶着外套袖子,眼睛亮亮的等待着。
“可以,先不要看着我吗”
“这样的话我会有点紧张”
元英的手把那块布料捏的更紧了。脚也往回缩了一些,皱着眉头。嘴巴一张一合的但还是没发出声音。宥真只能先转过身面向前面,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不知不觉自己的手心也开始出汗了。就这样没说话的过了一会,耳边只剩下风声,这时元英却开口了。
“那天晚上的事情,其实我后面想起来了...真的很对不起”
“昨晚也是,那样贸然的跟安主管告白”
“不想做模棱两可的人。因为这是两个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还是觉得有说清楚的必要”
“虽然很抱歉。但还是要说一次,我确实喜欢安主管”
突然间听见了塑料包装被揉捏的声音。但知道是元英太紧张了造成的,所以没有插嘴,让她继续说下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别人那里变成了和事实相反的事情”
“...主管那天在茶水间说的话我也听见了”
“就和你说的那样,就算真的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要怎样。不管是谁都没有什么好在意的。让这种事情成为影响工作的因素才是不对的事情”
宥真感到心跳加速。坐在长椅上却无法动弹。如果是这样的话,真的把我的话听进去了。你会伤心吗?会难过吗?之前所拒绝的都是男人,第一次遇到了这样的女人。所以宥真一直很担心自己的行为是否会让身为同性的元英受伤。也因为这样,在作出回应这件事情上都变得犹豫了很多。没有考虑别的,只是害怕她会因为这个而伤心。不管过了多久都还是会在意,自己是很难把事情藏起来的人,所以知道逃避的时候都变得很笨拙,要是因为我的这些做法而感到煎熬,那该怎么办。
因为这样的想法,今天没有想要避开元英。
“回去之后想了很久,觉得安主管可能会独自纠结这件事”
“一直以来,主管都很好的引导了我。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不想让任何人有负担”
“也不用因为这份喜欢感到无措。因为是很优秀的人,会喜欢上是人之常情”
“请以后也保持现在的模样吧。即使要说出拒绝的话也没关系,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份喜欢要得到回应。像明灯一样继续引导我,并且不用感到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因为主管是我前进路上像旗帜一般存在的人”
没有说自己会放弃喜欢的话,而是大方的承认了。并且很理智的说完了所有想说的,因为这样的元英,宥真感到了些许安心。如果换成别人,不一定会是现在这样坐下好好说话的场面。因为是张元英,所以才会是这样。
“元英小姐...我”
“被同性表白,这样的情况是第一次”
宥真没有往左边看。虽然感受到了来自左边张元英强烈的视线。依旧是按照刚刚的约定直视前方。不管怎么样,现在只要把想说的说完就好了。然后宥真又轻轻扯住了衣角,呼吸着来自深秋的空气。
“被喝醉的人抱着,也是第一次...”
“因为这样的情况,所以一开始确实感到了无措”
因为提起了难堪的回忆。元英在一旁把头低的更下了,双手很整齐的放在大腿上听着。因为头发垂下去遮住了整张脸,心跳扑通扑通的。还好有风声作掩护。不然宥真听见了一定会吓到。
“但是我不排斥这样的感情”
“这件事情处理的很好,现在的我并没有感到有负担”
“如果对于茶水间那天的话,或者别的任何时间的有让你难过的行为,我向你道歉”
“没、没有的”
听见语调有点奇怪的声音就看了过去。元英正在用晶莹剔透的眼睛看着自己,但努力微笑着。自己不自觉的就伸手去帮她擦掉了掉落下来的眼泪。又因为这样的情况慌张起来,赶紧坐的离她近了一些。
“...那个,不要哭,为什么要哭呢?”
“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没有,我只是...”
看着面前的人这般哭泣的样子。宥真第一次有了因为喜欢自己的人感到难过的心情,因为没有纸巾。所以只能帮她用自己的外套擦眼泪。元英捏紧自己外套的袖子抽泣着,我好像说了让她伤心的话。一边回想着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的宥真一边轻轻拍着元英的背。不要哭了。张代理。但是这样也没能让元英冷静一些。
“以后也像往常一样相处吧”
“我只是很开心,安主管没有说别的难听的话”
“那种拒绝别人时尖锐的话,不是应该对张代理说的”
宥真看着面前的人流着眼泪,迫切的想要看清楚她的样子。伸手把元英的头发撩到耳后轻轻抚摸着。
“就像从前一样相处吧,像你说的那样”
漆黑的夜空下,元英的泪花啪嗒啪嗒的掉落在西装外套上,浸成了与周围布料截然不同的深色,逐渐蔓延开来。宥真第一次感受到了被告白时做出回应的煎熬,心也扑通扑通的像是要逃跑一般。在读不懂的纸张上留下了不明意义的感叹号。屏住呼吸的时候,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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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宥ABO】春海夏潮
半现实向ABO
1A5O注意
希望你看个高兴
(…)
『看着我』。
张元英说。
安宥真从缺氧中得到一丝喘气的时间。她咳嗽着偏过头去,闭着眼睛不与张元英目光接触。
张元英把对方汗湿的刘海拨开:『宥真,看着我。』
安宥真的睫毛因为这两个字颤抖了一下,终于乜斜着眼看了过来,瞳仁眯成半个,暗暗的黑色的轮廓。她以开玩笑的语气问:『元英,但你…不会真的想在这里做吧?』
张元英看着被逼到墙角的人故作的笑容,无话。她食指的指甲刮过安宥真的腺体,那里有些微的凸起,热得要命,像要从指尖绽出火花。 ...
半现实向ABO
1A5O注意
希望你看个高兴
(…)
『看着我』。
张元英说。
安宥真从缺氧中得到一丝喘气的时间。她咳嗽着偏过头去,闭着眼睛不与张元英目光接触。
张元英把对方汗湿的刘海拨开:『宥真,看着我。』
安宥真的睫毛因为这两个字颤抖了一下,终于乜斜着眼看了过来,瞳仁眯成半个,暗暗的黑色的轮廓。她以开玩笑的语气问:『元英,但你…不会真的想在这里做吧?』
张元英看着被逼到墙角的人故作的笑容,无话。她食指的指甲刮过安宥真的腺体,那里有些微的凸起,热得要命,像要从指尖绽出火花。
『等等…』
安宥真靠着墙,酸软下去。
张元英说:『宥真姐姐别装没事了。是没找到药剂吗?』
她的手指探进姐姐的黑色过膝长袜里一两寸,再一路滑上去。安宥真今天的打歌服裙子太短,本来她是很有不满的,现在觉得却十分遂意。
安宥真咬住下唇:『被工作人员锁在柜子里了…嗯…』
青柠汽水味爆发式地盈满整个房间,张元英的呼吸也加重了,两人的影子完全重合在一起。
『帘子。』
似乎是知道装傻求饶都没用,安宥真垂眼,手胡乱地往外探。
张元英帮她把隔间的帘子拉满。阴暗里,她的嘴唇贴近,轻咬安宥真的上唇。头发落在安宥真的脖子上,丝丝的像夏夜的雨。
空气清新剂很贵的。安宥真迷迷糊糊地想。张元英的信息素有点像蛋糕上的草莓,没什么攻击性的甜,让她安心。
『…』
吻了一会儿,安宥真抓住张元英的手腕,没推开她,但还是别过头去大口呼吸,口红在她脸上拖出一道鲜艳的痕迹。
张元英忍得有些难受。她停了手,与安宥真十指交扣,头靠到对方胸前,以撒娇的语气问:『姐姐喜欢怎么做?』
『我…我怎么知道!』
安宥真深感狼狈。她叹气,吻了张元英的脸颊,就静静的了,任人宰割的样子。明明是『给人负担』的大型犬,处于被动的时候却很可爱。
三月正是春季。微雨吹拂在脸上,安宥真仿佛赤足行走于草地,处处柔软湿润,气息新鲜。她与风缠绵一处,融化作云里的水滴。张元英温柔地展开了她的世界,为她带来四季的起始,恋情的复苏。
(一)
安宥真和本田健身完回宿舍的时候,大家都已睡了。本田比了噤声手势,拿翻盖手机当夜灯,两人悉悉索索踱到房间附近。安宥真为自律,没带手机,拒绝了本田送她的好意,自顾自推开门,摸索着走了进去。
咚,安宥真撞在柜子上的声音响亮得像是打鼓。她还磕到了眼角,揉眼睛的时候竟把隐形眼镜也揉掉了一只。
正难过的时候,有人开了灯,贴心地从背后给她戴上了眼镜。
是谁呢?反正不可能是奈子姐姐就对了。安宥真回过头,最先看到的是如水面般漾起笑容的两只圆眼睛。
对方把自己亲昵地搂进怀里,说:『宥真姐姐回来了。』
安宥真忙不迭推开她这个队里唯一的妹妹,说:『我身上都是汗。你怎么在这里?』
『是我求珉周姐姐今晚和我换个宿舍。』张元英说,有些雀跃,『我找到了我们练习生时候的照片,想和你一起看。』
安宥真捂住张元英的嘴:『小声。』
张元英笑,乖乖地点头,拇指轻柔地按安宥真的眼角,轻声问:『很痛吧?』
『你快回去吧,我要洗澡了。那个明天再看。』
她拿掉张元英的手。
『你就让我在这儿休息吧。』
张元英耷拉下眉毛,抱住安宥真的手臂。
安宥真无话可说,拿了浴巾去洗澡。回来一看,张元英不在房间,上铺也没有她的身影。掀开被子,里面也没人。安宥真吹完头发,坐在床上发呆的时候,门被悄然打开。张元英光洁的长腿先迈进来,将抱着的一本东西放到桌子上,然后自然地躺到床上,盖着安宥真的被子睡了。
安宥真把金珉周的被子抱下来,正要铺开来盖,张元英夺了被子又扔了上去,把安宥真扯进被窝里抱着,给她眼睛上贴一块冷敷的东西。安宥真蜷着,怎么睡都不自在,张元英的手横了过来,吐息扑在安宥真背上,薄薄的暖意,与即将到来的春季很相宜。
张元英以前有这么粘人吗?
安宥真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到那本相册上。她的手掌覆上了张元英的,指腹描摹对方指关节的形状。这是一双很漂亮的手呢,又瘦得分明。
张元英睡着了,没再困着安宥真,转身睡成了个大字。安宥真也翻身,头正抵在张元英颈窝,暖融融的。
以前…以前是个烦人的妹妹吧。
想起当时和她一起自拍,把拍立得藏在练习室后面的花坛里,在休息的间隙拍,成品丑得没法看。张元英本来要丢的,安宥真硬把它留下来了。那时候张元英就是靠着她的肩膀拍的照,扎一对低马尾,头发一次色也没染过,笑起来真的像个小孩。
安宥真没有想太久,她太累了。再不睡天要亮了。
…
『宥真姐姐,呜』。
回忆却没有停止。脑海突然浮现决赛结束那天,回公司的车上的场景。张元英一边喝水,呛得打嗝还要哭。安宥真早在现场就哭了一回,好不容易又酝酿了许多感动的情绪,最后却笑出来了。
张元英上次单独对她哭是这个时候吗。不太记得了。
(二)
安宥真一向起得晚,这天却早了不少。即使如此,张元英也先她一步在盥洗室刷牙了,一边瞌睡一边刷牙的样子从小就没变。安宥真开玩笑地打了她脑袋一下,把张元英吓了一跳。
张元英从镜子里瞥一眼安宥真,说:『穿这么随便?』
『又不出门,穿得舒服就好。』安宥真说,拉了拉空荡荡的T恤下摆,『再说我们两个未成年有什么好在意这些?还是说你分化了?』
她走近张元英,在她肩膀两边认真嗅了嗅。
张元英懒得理她,说:『还没呢。』
金珉周敲宿舍门,走了进来。安宥真粗略地擦了一把脸,去粘她的珉周了。
『珉周姐姐,我回去了哦。』
张元英说,从盥洗室里出来的时候瞟了安宥真一眼,说完就关门离开了。
她好像生气了。
安宥真觉得张元英的态度很有些奇怪,自己心里也莫名紧张起来,不再挂在金珉周身上。
『宥真,你这样分化之后会很麻烦。』金珉周红着脸,『如果真的是…嗯,我的意思是Alpha的话,最好和Omega保持一下距离。』
『我分化成Alpha的话,岂不是要和珉周分房间。』安宥真把脸埋进枕头,『那就只能和叡娜或者光北一个宿舍了…啊,又会胖。』
『Alpha和Omega要分宿舍住也是没办法的嘛,Beta就会随意一点。』
『还是Beta比较好。』
『我也觉得…唉。』
金珉周无奈摇头,接着又和安宥真讨论了一会儿练习的事宜。说完后,安宥真坐到桌前打算学一点日语。她把相册挪开,手指无意抚摸着它凹凸不平的封面。里面其实也没有多少相片,她们习惯存在手机里,或者发到网络上,再设置仅自己可见。
等有时间和元英一起看吧。
安宥真把它收回抽屉,叼着笔,不一会儿就昏昏欲睡。
接下来的几天都过得不咸不淡。好不容易恢复了活动,大家都打起精神努力练习,安宥真却发现有些人连笑都不怎么笑了。张元英固然是不怎么笑,无表情的时候向下撇的嘴角和偶然低眉飞来的眼神使她一贯看起来没有好脾气,她最大的笑容只在聚光灯下的。
可是崔叡娜也不怎么笑,就让她疑惑了。回归舞台后台,她盯住了崔叡娜,捏她的嘴,问:『我们的小鸭子最近怎么不笑啊~』
崔叡娜把那只作恶的手拍掉:『还不是表情管理把脸都练僵了。』
『哦,是对谁的表情管理啊?』
安宥真笑,顺着崔叡娜的视线看过去,果不其然看到正在对着镜子整理衣领的曺柔理。
崔叡娜恼羞成怒地反驳『不是』,却也深知自己即使发火没有任何威慑力,就不说话了。
安宥真无聊,又去找金珉周。金采源、金珉周和张元英坐在一个沙发上,张元英的笑容很古怪,注意到安宥真来了,装作没看到似的离开,给安宥真腾了位置。安宥真往张元英肚子轻轻拍了一下,权当打招呼,就也坐在沙发上。
『嗯,宥真…』
金采源搂着金珉周肩膀打招呼,眼神却在请求安宥真快点离开。对金珉周她笑得比谁都灿烂,安宥真算是懂了,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
队内恋爱被抓到可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问题,一不小心就…啊啊…
安宥真胡思乱想,打算换个沙发坐。张元英从背后走过来,撩开她的马尾,说:『你头发颜色怎么又重了。』
安宥真还没反应过来,张元英就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说,好累,宥真姐姐借我靠一下。
靠也不是这么靠的,张元英直接抱着她坐了下来,手圈着她的腰,额头抵着她的背,也不介意被打歌服上的条条缕缕硌着。
安宥真知道她最近压力大,围绕着她们的是是非非那样多,何况作为队长的恩妃和作为Center的她,也就任由她抱着了,只不过在其他队友火热的视线下总有些不好意思。姜惠元不住地摇头,安宥真靠想的都能听见她的咋舌声。
要上舞台了,张元英松开手。安宥真站起来,看着睡眼惺忪的张元英,有些心疼,摸摸她的头,说,辛苦了。然后牵着她妹妹的手往舞台走去。
(三)
三月初,结束一天的工作,姜惠元照例陪权恩妃吃过饭,回到宿舍就敲安宥真的门,要和她玩牌。安宥真找遍房间都没有,才想起来放在了张元英那里。两人就带着水果和饮料去张元英的宿舍。三人玩过牌,放松了一番,姜惠元先行告辞,走的时候还不忘露出一丝诡笑。
张元英无聊起来,就搜索IZONE的综艺视频看,看到屏幕里的自己撒娇觉得尴尬无比,另一人在旁边更是连声大嚎,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然后又追了剧,天色渐晚。
张元英盯住安宥真的脸。比起Violeta时期,线条是明厉了不少,虽然她觉得那时候安宥真也是有点可爱的。安宥真总是咋咋呼呼,男孩子气,似乎把让别人生点小气作为乐趣,性格也是直率大方的。这样的人应该会成为Alpha吧…张元英想到这个,心里就莫名有些不快。
她凑近安宥真,问:『我在宥真姐姐心里是最特殊的吗?』
『嗯…』安宥真思考,点头,『十一个人里只有你是妹妹,所以是的。』
张元英觉得这回答远远不够。她慢慢靠近安宥真,没有注意自己已经把她逼到了床头。安宥真的睫毛上下扑动着,像振翅的蝴蝶,眼里张元英的倒影越来越大。安宥真刚想开个玩笑糊弄过去,张元英却捏住了她的下巴,虽说力道不重,但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安宥真没经历过这种事,就是在小说里也不怎么看得到,就彻头彻尾的慌了,推断来推断去,以为IZONE CHU要办第三季,先让张元英来探她的,可自己的心跳又分明那么快。
『宥真姐姐…也是我最特殊的姐姐。』
张元英的声音近在咫尺,手却松开了,似乎还笑了一下。安宥真见张元英眼神还是认真,低下头暗自咬牙,不知该怎么做才能改变这气氛。张元英看她慌张的样子,知道她姐姐是个纸老虎,不忍再逼迫她,就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伸了个懒腰,扭头继续看综艺了。
安宥真愣了好长一段时间,恨恨地把枕头砸在张元英身上,『张元英!』砸了好几次,直到她累了。张元英的眼睛里却尽是无辜,刚才的危险一点也不存在。安宥真哑口无言,怀着一股气离开了张元英的宿舍。
张元英打开手机壳,把拍立得拿出来看了许久,塞回壳子里,又把手机打开,在推特搜索自己的词条,心却一直飘到另外一个地方去。
月亮明一阵暗一阵。安宥真好不容易睡着,做了什么梦自己也不记得了,只觉得醒来时像从潮水中捞出,既粘且热。空调吹起也只是干燥,安宥真把窗户开了,吹了会儿风,又躺回床上去。
(四)
李彩演从外面逛街回来,给队友带了糕点。安宥真听到有点心吃,怎么也按捺不住,从房间里先探出一个头,确认本田不在,终于做贼似的出来了。
张元英和宫脇咲良已经都坐在那里,宫脇咲良正把一块抹茶白巧克力草莓大福递到张元英手上。安宥真都没感觉到自己有些吃味,也拿了块榛仁巧克力送到张元英嘴边。张元英看看宫脇,看看安宥真,牙齿还是先咬住了巧克力。安宥真轻轻一掰,另一段断掉,被她扔进嘴里。
宫脇咲良一向平静的脸色变了,安宥真首先注意到,不免尴尬起来,就推说自己有事,先回去了。
回到房间是浓郁的白百合的味道,金珉周正在喷那种很贵的信息素净化剂,不好意思地道歉说很快就会散掉了。安宥真吐槽公司够抠门,就不能多租几个宿舍么。金珉周说如果不方便可以换宿舍。安宥真忙说她不是那个意思,但这念想也悄悄出现在了她的心头,毕竟和已分化的人住一起确实不方便,就怕自己哪天分化成互补性别了。
金珉周说:『按现在这种情况,没分化的人可以先两两住在一起。』
安宥真点头。
当晚她翻了那本相册,让她露出笑容的同时又脸红脑热。看了没到一半,实在看不下去,正好这时姜惠元又来找她玩,安宥真就把它猛地合起来,往抽屉里一塞,抛诸脑后了。
三两天后,行程上有个不大不小的团体杂志采访。下了车,都还没来得及列队形,一排过去高矮不匀的,噼里啪啦的闪光灯就围绕了过来。张元英嘴边挂着笑,眯起眼睛,正努力把它睁大,旁边出现一只手,挡住了她眼前过于刺眼的光。张元英转头,安宥真正对着她笑,但手也放下了,估计是怕遮挡张元英的脸。
张元英还是眯起眼睛努力地笑,手找到安宥真的手,与她交缠一起,人群中就有人尖叫了。安宥真想挣脱开,张元英略偏过头,低声说:『他们总以为我们关系不好。』
安宥真心下柔软起来,也回扣了张元英的手指,站得更近了些。她的官方站位是靠边的,张元英则一般是在中间,她们几乎没有站在一起的时候。身处同一个公司,定位和能力也略有相似,即使确实把对方当做战友和值得尊敬的对手,也不免受到些关系僵硬的揣测。
杂志采访进行中,安宥真每每想要完全抛弃偶像包袱,又在最后一刻将它拾了回来。张元英看到这些,思考了很多。毕竟她的人设也不太符合自己的性格,撒娇的时候总想自己以后要是成了Alpha那该怎么办呢。她的姐姐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心里装不下事情,实则也不完全是这样的。
安宥真当天就有些被自尊心弄得灰心丧气的样子。回去的车上,张元英又换了位子。安宥真前几天上传了一个记录自己冷藏期生活的视频,张元英早就看过很多遍,又拿起手机故意在安宥真旁边放了一遍,顺手捋了安宥真脸颊边的头发,说:『宥真姐姐那套黄色的裙子很漂亮,好像我没怎么见你穿过。女友视角也很好。』
她把进度条拉到放新年烟花那里,又说:『bgm也好听啊。』
安宥真摸了摸鼻子,露出一口白牙,笑着说:『是吗,有哪里可以改进吗?』
张元英说,做自己就好,别改了。
安宥真把脸朝向窗外,没有答话。张元英微微转过身,手撑在安宥真身侧,想要看她的脸色。安宥真回过头,竟显得腼腆地看她一眼:『你坐过去点。』
张元英没有动作,又撑起身子望了她许久,才挑挑眉挪了回去。
安宥真的脖子已经红透了。她害羞的时候常常拔高声音辩驳一通,然后把头埋进任何她能埋进的东西里,这次估计是退无可退,连虚张声势都没有余地。张元英喜欢她掉进自己的陷阱里的样子。
(五)
将这形容成幻觉,形容成翱翔天际,形容成有惊无险,形容成花草饱绽在春色里一瞬间,乃至所有奇怪的词句:诸如醉酒的橘子,粉红色的杏仁,玻璃泡泡流光溢彩,在云端上回眸一笑。大概是这种感觉,但最多的是空虚,还有烫热。
崔叡娜喊着出了大事,从张元英的房间里哒哒地跑出来,又哒哒地拿了东西进去。安宥真隔着两道门都听见崔叡娜焦头烂额的沙哑声音,好久才平息下去。
安宥真着急地走出房门,看看自己是否能提供帮助。只有几个Alpha在客厅,Omega的房门都紧闭着。她们每个脸色都有些奇怪。
姜惠元最先开口,问要不要送元英去医院。宫脇咲良说要的,免得发烧太厉害烧坏了。崔叡娜说不用,先在宿舍休息半天,有些人不需要去医院就能好,而且对以后控制信息素有好处。
大家商量后就决定先给打一针,放宿舍里留守半天再说。言毕,姜惠元去烧热茶,宫脇咲良去给经纪人打电话了。
安宥真听得一阵恍惚,怎么也没想到张元英会这么早分化,还是Alpha。可这也是意料之中的,她若是分化成Omega,安宥真更想象不到那个样子。
总算有人注意到了她,崔叡娜建议安宥真去看看她的妹妹,宫脇咲良却制止,说不适合让未分化的人接触太多信息素,容易催化。姜惠元笑她把人当成热带水果,怎么还有『催熟』的。
安宥真本来也没想去,怕打扰张元英休息,听到制止的理由却心跳剧烈,觉得非去不可了,就提了药箱和崔叡娜一起去张元英的房间。
那是类似水果蛋糕的香气,安宥真却闻到脸红。她严肃地咳嗽一声,眼睛黏着崔叡娜手上的注射器,看张元英扎完针。张元英昏睡不醒,有些低烧。崔叡娜说自己当初也是这样的,让安宥真照顾一下张元英,就留下些药品出去了,可能是被张元英的信息素勾起胃口,迫不及待要去吃甜品。
房门咔哒一声关上。安宥真静坐着,观察张元英的眉眼。正脸明明稚气未脱,换个角度又显得深邃了,也称得上常看常新。
过了许久,张元英的嘴唇动了,眼睛也缓缓睁开。看到床边坐的是安宥真,笑容安心了些。
『宥真姐姐。』张元英轻声说,『我想喝水。』
安宥真立即去厨房取了热茶,送过来的时候还是很烫,就两手端着吹了吹。
『算了,不喝了。』
张元英摇头。
安宥真担心地问:『那你想喝什么?想要什么?我给你拿。』
想要什么?
张元英想要她。她对她姐姐有很多逾矩的想法,多得拿针轻轻一刺就会炸裂。但那有什么用呢?
最后只能叹气:『安宥真——』
安宥真,安宥真。这三个字读出来的感觉远比她本人文静,才像那个在MV里撑着蓝伞的女孩子。张元英无奈地想。她抬起一只手,抚摸安宥真的脸,怎么又晒黑了呢。
安宥真以为她要对自己说什么,放下茶杯,低头认真地等候。张元英仰起身子,额头抵住安宥真的额头。安宥真不敢动,过了会儿,主动捧起张元英的脸,问:『怎么了?』
张元英问:『我还烧得厉害吗?』
安宥真认真感受了片刻,笑着说:『好多了。』
张元英点头,搂住安宥真的腰,把她带到床上。她盯着安宥真看了会儿,继而放松地躺在年上怀里闭目养神。
安宥真的呼吸由急促放缓了,终于眨动了自己的大眼睛。这两三个月她总觉得行走在悬崖边缘,一不小心就要跌落可怕的深渊了,心总是攥紧的。安宥真想要清醒,不过在无法言明的情绪之下只是螳臂当车。
可气自己平时自认为霸气,在张元英面前连个有威严的姐姐都做不到。嗯,她承认自己有时是装腔作势,借着团霸的名头嘛,呵,呵…
(六)
张元英醒来,身边空落落的。窗外是夜晚了,风吹得树叶抖动,颇悦耳的摩擦声。房间里什么味道也没有,探一探自己的颈窝,不寻常的热度也消失了。床头柜有打开的药盒,温度计,一杯茶,摸了摸还是温的。
她正有些烦躁,掀开被子,拖鞋也不穿就走下床来。手已经伸到门把手上,正要拧动,有人敲门了。
穿黑色运动外套的安宥真提着个塑料袋站在门口,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门开了一条缝,安宥真钻进来,拿出一个冰淇淋:『那个什么黑糖的。你不是一直想吃?吃吧。』
张元英甜笑,说谢谢姐姐。安宥真脸又是一阵红潮翻过,说没什么。张元英坐床上吃,两只脚欢快地扑腾。安宥真靠在床沿,扣着脑袋编辑今天的mail。张元英把头搁到她肩上,说:『宥真姐姐,我们来自拍吧。』
安宥真头都没转:『等下,我还没编辑完呢。』
『你天天给粉丝发mail,不给我发。我明明也是宥真姐姐的粉丝来着。』
安宥真:『…嗯?』
张元英没再提这幼稚的话,拿起手机说:『来拍吧。』
安宥真乖乖坐好,正调整角度的时候,嘴唇一热,软得像果冻的东西贴了过来。脸上痒痒的,是睫毛。她脑子轰然一声,下意识躲闪开去。
『把这个发到mail里吧。』
张元英笑着晃晃手机,是她们亲吻的照片。
安宥真红着眼睛说『不要』,不知道是在拒绝张元英可能的『下一步动作』,还是拒绝这可怕的提议。
张元英点头,说:『我知道,开玩笑的。』
安宥真把头垂得很低,绞紧十指,心里翻江倒海。不一会儿,她话也没说就站起来要离开房间。
张元英忙起身拉住她:『姐姐?』
『你拿我当什么?试验品吗?』安宥真语气冷淡,抽回自己的手,『我不觉得强吻很有趣,「朋友」之间也不应该做这些。』
张元英听到那两个重音,心瞬间空了一大片,好像有什么东西缺失了。她想拿话语去填补这空缺,却迟迟发不出一个有意义的音节。最后她选择说:『对不起…』
安宥真深呼吸,摇头说:『算了,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她走后,整个晚上张元英都在失眠,天气还冷着,汗却一直在流。
她以为安宥真至少有一点喜欢她。年轻的Alpha为自己的单相思叹气,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她翻来覆去,天亮后也是想着安宥真睡着。梦里安宥真对她笑,虽然穿着那套偶运会的橙色运动服,笑容也一往而贯之的开朗,气质却完全不同。
安宥真那边也不好受,整个人恹恹的,看起来身高都降了三厘米。崔叡娜本来想招惹她,看到脸色立即决定回屋了。姜惠元在客厅玩游戏,被安宥真唬了一跳,直说『你好吓人』。安宥真只好苦笑,扑到姜惠元怀里乱哭。接下来打任天堂大乱斗,脑袋混乱得按键都按反了。
安宥真问:『光北你谈了恋爱没?』
姜惠元:『没,在追而已。』
然后兴奋地指着屏幕说:『你飞出去了哈哈哈!K.O.~』
安宥真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过了会儿,又问:『分化后真的很难控制吗?』
『控制什么?』
『…』安宥真又脸热,『发情期啊。或者会不会忍不住亲别人抱别人什么的。』
姜惠元漂亮的五官扭曲了。她说:『不至于吧,现在是什么社会了。人又不像动物,想控制是当然可以控制的,不然街上都是party了!再说药品又那么好用,攒着信息素给喜欢的人用,不香吗?』
安宥真傻笑两声,匆匆将这话题蒙混过去。
接下来一周,张元英没有和她主动说话,甚而肢体接触也一个都不出现了。冷凝的气氛太明显,权恩妃专门找安宥真去谈话,以为她们姐妹闹矛盾,安宥真又有什么可辩解的,只能点头。出门看见张元英和奈子站在一起,为奈子别发卡,心里更不是滋味。
张元英感受到背后的视线,回头过去,安宥真已经看向别处了,想打招呼都显得十分尴尬。权恩妃在办公室里喊张元英过去,张元英应了声,与安宥真擦肩而过,两人都没有看对方。张元英装作看天气,打开门时回头看了一眼,安宥真也在看她,四目对上时明显愣了一下。
她们同时移开视线。
(七)
张元英带着薯片和汽水,叩响曺柔理的房门。曺柔理开了门,张元英看到里面坐着崔叡娜和安宥真,才回想起安宥真两天前搬到了柔理的宿舍。崔叡娜看到张元英进来,拉住曺柔理的手臂,说自己买了一套很好看的化妆品,要带她去看,两人就先走了。
张元英盘腿坐到安宥真对面,默默把汽水开了,推到安宥真面前,安宥真不喝。又默默把薯片拆了,安宥真忍不住吃了。张元英就看着她笑。安宥真还在赌气,立马把头扭过去不让张元英看她的正脸。
『你这样像什么姐姐呀。』张元英有点郁闷了,『和我怄气。』
安宥真哼一声:『你也没把我当姐姐。』
张元英又想说什么,安宥真摆出Stop的手势示意她别说。张元英才不管呢,自顾自地说:『你歌唱得比我好,MC又做得好,还很照顾大家,我一直把你当成亲切的姐姐…』
安宥真开始激动:『什么「把我当做亲切的姐姐」!我不知道作为妹妹可以强吻姐姐的!』
『好,强吻是么!那我把它还给你!』
张元英也提高了音量,然后闭上眼睛。
安宥真混乱了。她没有吻张元英,哀嚎一声把头埋进曺柔理的巨大仓鼠玩偶里。张元英凑过去逗她笑,两人终于有了肢体接触。
触碰到安宥真的一瞬间,张元英意识到自己真的对她上瘾。这种感觉由来很久,从还是练习生的时候就开始了。
我到底还是有些一厢情愿的意思。张元英想,收回了手。
两人表面上回到以前的关系,私底下暗潮汹涌。安宥真就这么过了最后两天的安生日子。
味道比发热更晚出现,是在半夜。曺柔理先发现的,青柠檬汽水味,略刺激性,一闻就知道会冒很多泡的那种。开灯去室友床上看了,安宥真脸上桃色一片,嘴唇微启。曺柔理想去摸摸安宥真的颈后确认一下,却实在不好意思。
害羞之余,震惊更大。曺柔理是默认安宥真会分化为Alpha的,怎么也是个Beta。Omega…这个词和安宥真组合在一起就让人发寒。可测试剂上分明是蓝色,确凿了。
安宥真醒来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人是金珉周。胳膊很痛,应该刚打了针。身体轻飘飘的,想拥抱,亲吻,在他人的体温中燃烧殆尽。这和光北说的不一样,根本就很难控制…
更可怕的是,她居然看到张元英进来了,而金珉周走了!张元英在床边上坐下,给她扇风。安宥真装睡,根本不敢看她,可身体又热得难受。
实在不舒服,睡也睡不着,安宥真干脆睁开眼睛问:『你怎么会来?』
『还不是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叫我的名字。』
张元英无奈地回答,可安宥真明明白白地从里面听出了得意的情绪。
安宥真想回嘴,身体却一阵阵地往下沉。沉得像是到了地底的尽头,又一下被抛到高空——
『呜…好难受。』
安宥真有些忍不住自己的喘息,没意识到这对身边的Alpha来说有多么危险。张元英来之前已经吃了许多药,听了这句话表情还是变了。
张元英知道这样不行,于是叹气:『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等会儿叫珉周姐姐来。』
安宥真却抓住了她的手,摇头说:『你别走。』
张元英摸她的额头试温,居然越来越烫。她给权恩妃打了电话,靠谱的队长三分钟内就到了房间,给安宥真做了简单的血检。然后她看着那个红色的试纸,苦笑着说:『她是过敏型啊。』
安宥真是不太懂的,经历过姜惠元科普的张元英可懂了,宛如平地一声惊雷,张元英扭头看还在发懵的安宥真,心跳快得要从胸口蹦出来,全身的血液都往上涌了。
权恩妃给经纪人打了个电话商量后,和张元英出去房间。
张元英问:『还是送去医院比较好吧?』
『不是分化当天就可以。』权恩妃说,『过敏型初分化如果用药的话对身体有不可逆损伤。要不把其他Alpha叫出来问一下吧,看有没有人可以帮宥真。』
张元英急了:『恩妃姐姐!』
权恩妃显然没懂张元英的意思:『难不成你想从大街上随便拉个Alpha给她标记吗?』
其他三人从房间里被叫出来。张元英的视线从宫脇咲良崔叡娜姜惠元身上扫过。
崔叡娜说:『你好像要杀了我。』
宫脇咲良说:『放心啊元英,没人和你抢。』
姜惠元说:『我没有兴趣。』
说完还对权恩妃抛媚眼。权恩妃无语了。张元英于是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大家散了,红着脸进了安宥真的房间。
(八)
安宥真又昏睡过去一次,有些许意识的时候,已经在张元英怀里了。张元英锢着她的腰,先从耳朵开始密吻,手去找安宥真的腺体,很快就找到了。安宥真发出含糊的求饶声,眼角泛着红,死死抓着张元英的衣服。
张元英和安宥真接吻,这次是真正的唇舌相依。安宥真一点反抗的余力也没有,只觉得身体各处都软都热,把自己交给张元英才是正确的选择。向来性格要强的人变得如此乖顺容易侵占,张元英想到安宥真即将成为她的,简直要抑制不住释放信息素了。
她的牙齿贴近安宥真腺体的时候,安宥真发着抖叫了张元英的名字。张元英愣住了,以为安宥真一直不知道吻她的是谁,这下反倒清醒了不少,离开了安宥真的脖颈。
安宥真说:『元英,我怕…』
张元英的心上好像开了一朵烟花。她深呼吸,说『别怕』,又吻了安宥真,这次更加细腻温柔。安宥真一直闭着眼,这回眼睛睁开了些,眼底真是带着怯意的,双手抓着张元英的衬衫袖口,是想要依赖她的样子。
发情期竟然能将人的性格改变到这个地步?张元英感慨。她更靠近些,牙齿找寻到发热的那块软肉,将信息素注射进去。
一时房间里又是蛋糕草莓味又是汽水味,甜得让人心慌。安宥真不说话了,呼吸也平静下去。张元英搂着她睡了。
一觉睡到中午,大家都去了练习室,只剩两人在宿舍。安宥真浑身都痛,骨头像是要散架,勉强支起身子喝水。看到睡在自己身旁的张元英,脑海里零散的热烈记忆让她再次浑身发热。
张元英标记了自己,她还吻…还…
安宥真捏着被子,快要尖叫出来了。
这时张元英起来了,揉着眼睛,说:『早上好。』
安宥真憋出一个字:『好。』
张元英自然地起床,洗漱,好像今天和昨天没有任何区别,除了她俩是在一张床上起来的。回床上的时候,看到安宥真还在抱着膝盖,一副失落的表情,就皱起了眉头。她过去,居高临下地捏着安宥真的下巴吻她,很有侵犯的感觉。安宥真没有拒绝,吻完后独自低头整理呼吸。
『因为是我,所以不行吗?』
张元英问。
安宥真摇摇头,说:『没有。』
『那就是谁都可以了?』
『张元英你想让我怎么样啊!』安宥真少见地愤怒了,『我…你给我点时间。』
她又抱着膝盖,垂下头。
张元英叹气了。她蹲下来,仰视着安宥真,想看清对方的表情。她几乎絮絮叨叨地说,姐姐,我好喜欢你。姐姐,我喜欢你。姐姐…我想…宥真姐姐,你看看我…
不知念了多久,安宥真抬头,叹息着让张元英别说了。张元英听话地在她身旁坐着发呆。没过多久,她的手被悄悄牵住,脸上有蜻蜓点水般的凉意。
安宥真吻了她。
『反正…都这样了。』
安宥真小声地说。
即使对方还在闹别扭,张元英也已经乐得找不着北,指甲快陷进肉里把自己掐出血了。她也不知道安宥真居然这么清纯,回想起安宥真十分直男的一举一动,立即了解那多半是害羞所致。
说不定我还是她的初恋…呵呵哈哈哈…张元英想仰头大笑,顾虑着她姐姐可能还接受不了自己分化成Omega的事实,就收敛了笑容,哼着歌煮她最擅长的泡面去了。
(九)
姜惠元说:『你越来越有女人味了嗷。』
安宥真一口意大利面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她把叉子啪地按在桌上:『您在挑衅我?』
说完举起了拳头。
姜惠元讪笑,说她哪儿敢呐,用不着安宥真的铁拳,一个张元英都够她受的了。
本田也附和:『宥真从前是在装凶,现在暴露了本性很怂的事实。』
安宥真双拳难敌四手,尴尬地拿起叉子继续吃。这时宿舍门开了,张元英提了甜点回来,说:『我看到一块很漂亮的蛋糕,买回来了,姐姐们一起吃吧。』
崔叡娜抚掌称赞:『这就是我们的忙内!』
姜惠元说:『哎呀呀,真是了不起!』
就连李彩演都说:『是呢!是呢!』
张元英怎么知道队友是在调侃她,反而自信一笑,说:『我推荐的蛋糕是不会错的,因为我真的是很懂吃的很潮的人嘛。』
安宥真小声说:『呵,美得你。』
张元英装作没听到,先给安宥真切了一块,餐桌上就充满了小学生间才会有的起哄的气氛。
安宥真实在顶不住,早早地就回去宿舍。打开手机搜索『过敏型Omega』,那段解释她都可以背出来了,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过敏型性别的比率极少,只占总人口的0.002%,目前仅被发现于Alpha和Omega。过敏型的概括表现为:无法通过普通的抑制剂控制信息素,发情期较长,症状较剧烈。20世纪以前,过敏型必须与互补性别结合信息素才可以恢复镇静状态,19xx年x月x日,已经研究出针对过敏型的药剂…
『过敏型的Omega可以说是Omega中的Alpha,虽然发情期症状明显,但…』
安宥真无言,退出浏览器。掐着手指算了算,打歌期只剩下不到一周,遂打开队友的直拍学习表情管理。直拍欣赏完后,看了一小段AYAYAYA的九人舞台,感叹怎么不让张元英去跳呢,也挺合适的。
主题曲的张元英也很漂亮。不知怎的,舞台上的她根本不像是妹妹,更像是姐姐…安宥真更喜欢她不笑时的表情。她们的center还是可以让人信赖的…
张元英端着蛋糕进来:『姐姐,怎么不吃蛋糕?』
安宥真耸肩:『没办法,当时我只想逃。』
没有旁人的情况下,安宥真显得自然多了,张元英坐过来,安宥真就躺到她腿上玩手机,由着张元英喂她吃蛋糕。
安宥真抬眼,仔细观察张元英脸部的轮廓,说:『元英,我看了那个相册,那时候你真的好小啊,时间过得好快。』
张元英点头。
『手。沾到奶油了。』安宥真发现张元英手指上的奶油,舌尖将其自然地卷入口中,『挺好吃的。你眼光是还可以…嗯?!』
一个眨眼她已经被张元英压到身下了。
安宥真头上一个大写的红色『危』字。逃跑的本能让她迅速爬了起来,成功了一次但马上又被抓回来了。
安宥真紧张得浑身僵硬:『别,这是在宿舍…』
张元英哪里是会管这些的人。她说:『是姐姐诱惑我。』
安宥真叫苦不迭。她没有习惯『恋人』的身份,只是顺其自然地和张元英相处,怎么知道一个小动作就让对方想歪了。
张元英已经开始啃咬安宥真的脖颈,力度不重,好歹知道她们还是要上镜的。安宥真圈着恋人的脖子微微喘息。
『姐姐喜不喜欢我?』
张元英问,手不老实地伸进她姐姐的T恤。
安宥真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张元英的手碰到她的腰时,才说:『不讨厌…』
张元英委屈的语调:『噢,就是也不喜欢。』
『嗯…不是。』安宥真轻轻推张元英的肩膀,目光却躲躲闪闪,『喜欢。喜欢元英。这次…这次…下次,好不好?』
张元英笑得可开心了:『这可是你说的。』
两人交换一个吻,并不深。之后安宥真装鸵鸟把头埋在张元英胸口害羞去了。
差点就被吃掉了,好险…
安宥真暗自庆幸。
张元英把玩着她姐姐蓝色的头发,心想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安宥真观察张元英的脸色,得知她逃过一劫,才放心了。
(十)
这是最后一天打歌了。
发情期是有预兆的,安宥真却总忘记她是个Omega,以为身体不适是休息时间不够导致的。
她知道信息素可以控制,但作为过敏型,忍耐则难上了百倍千倍。勉强表演完舞台,安宥真已经紧绷到了极限,只想快点回休息室吃药。偏偏周围又全是人,还要和偶遇的前辈打招呼。
张元英注意到安宥真好像走在很后面,驻足等她,牵她的手时才感知到那灼热的体温。安宥真缓缓抽回手,现在张元英的任何一种碰触对她而言都是威胁。
张元英蹙眉,了解到现在情况不一般,可又无法立即帮助她,顿时也开始着急。凑过去问了队友们,幸好权恩妃心细,带着过敏型专用的药剂,但也不可能随身放在打歌服里,说是放到更衣室的柜子里去了。
张元英就放宽了心,和安宥真耳语,告诉她了。安宥真像刚喝过酒似的,身子从上到下都是酩酊的红,只点了点头。张元英以不会让她感到太难受的距离,护着她回去了。
更衣室里没有任何人。安宥真进去后,张元英帮她关了门,守在外面。听见里面叮叮当当的开柜门声,没过多久便恢复寂静。张元英又等了两分钟,还不见安宥真出来,不安感使她打开门,快步走进,寻找安宥真的身影。
她在试衣间找到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安宥真。安宥真扯着领口,似乎呼吸困难。张元英把她扶起来,让她靠到自己身上。
安宥真声如蚊呐:『元英,帮帮我…』
这句话像是给了Alpha入境许可。安宥真只以为会被张元英标记,谁知张元英没有立即咬上她的脖子,而是拥抱住她先给了她一个吻。奇怪的是,虽然因为吻而缺氧,却没有之前呼吸停滞一般的难受了。
『宥真,宥真。我喜欢你…』张元英说,虔诚地吻安宥真的手背,『相信我。和我一起。』
安宥真闭上眼睛。
这回好像逃不掉了…
【没了】
兄弟们把元宥是坠吊的打在公屏上
NB好文安利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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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末烂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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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5.10
TPACK 10. 冤家路窄
「念白情书留声机」奶包产出联动
10.《冤家路窄》
编写者:施工路障
来源曲:冤家路窄
“你这怪物讨厌又无赖,我是尤物为民来除害,冤家的路总越走越窄,走到尽头却是爱。”
小城管 x 富二代
1
城管大队胡晓慧新官上任三把火,带队出去巡逻。
路过天桥的时候发现有个戴墨镜的手艺人立了个小马扎坐好,坐在上天桥的楼梯口那拉二胡。
天桥正对一家大型商超。
手艺人拉二泉映月,空山鸟语。
曲调宛转悠扬,高山流水。
小城管探出脑袋:“哎,桥底下那个拉二胡的,这儿不让卖艺啊!”
拉二胡的手艺人哆...
「念白情书留声机」奶包产出联动
10.《冤家路窄》
编写者:施工路障
来源曲:冤家路窄
“你这怪物讨厌又无赖,我是尤物为民来除害,冤家的路总越走越窄,走到尽头却是爱。”
小城管 x 富二代
1
城管大队胡晓慧新官上任三把火,带队出去巡逻。
路过天桥的时候发现有个戴墨镜的手艺人立了个小马扎坐好,坐在上天桥的楼梯口那拉二胡。
天桥正对一家大型商超。
手艺人拉二泉映月,空山鸟语。
曲调宛转悠扬,高山流水。
小城管探出脑袋:“哎,桥底下那个拉二胡的,这儿不让卖艺啊!”
拉二胡的手艺人哆哆嗦嗦从小马扎上站起来。
胡晓慧拍他:“你干嘛?”
小城管也吓一跳:“执法啊。”
胡晓慧说:“我知道你执法,但我们队里上次开会怎么说的,”
她咬重语气:“我们要人性执法。”
胡晓慧说:“你看人家那姑娘,都这样了还自力更生出来卖艺,还卖这么好,咱们就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知道吗?”
小城管摸摸后脑勺,半天没说话。
胡晓慧把他手里的喇叭拿了,对着那人又喊:“哎,那个小姑娘,你坐着吧,没事啊,你只要不占道就行。”
手艺人颤巍巍还要起来。
胡晓慧直接开了车门,一溜烟跑过去把她重新摁回了椅子上:“坐吧。”
姑娘转头看她一眼。
胡晓慧还跟后面跟上来的小城管感叹呢:“你说这人多可怜啊。”
她唉声叹气地:“这么大,看不见就算了,腿脚竟然也不好。”
手艺人抬头看了她一眼。
胡晓慧还冲她比了个大拇指:“加油!”
2
山东富商巨贾之子刘姝贤因为游手好闲玩音乐被老爸要求到公司旗下商场考察。
刘姝贤一开始是很不愿意的:“凭什么?”
老爸亮出她的银行卡。
刘姝贤立马就出发了。
她反正也不打算认真做,去了就拎着那把陶冶情操的二胡和小马扎坐在天桥脚下,还特意戴了个墨镜。
刘姝贤坐在路边拉了五分钟,路边有人往她的二胡包里丢了十块钱。
刘姝贤刚挪起来的屁股就又默默坐了回去。
她拉了两小时二胡。
赚了三百块小钱。
城管开车叫她走的时候刘姝贤也觉得她今天这钱确实也赚够了。
最主要的原因是带来的那小马扎还没她小腿高,刘姝贤腿都坐麻了,哆哆嗦嗦好不容易快站起来,又被胡晓慧给摁回去了。
刘姝贤堪堪坐稳,就听把她摁回去的胡晓慧在惋惜她的命运多艰,腿脚不便。
她拍拍刘姝贤:“加油啊。”
胡晓慧一路小跑又回去了,得意得很,觉得自己办了件好事,也算是帮了个可怜姑娘。
刘姝贤拉下墨镜:“……?”
刘姝贤左右看看,把视线重新又落到胡晓慧潇洒离去的背影上,半天,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3
过两天,胡晓慧又一次路过那座天桥。
这回刘姝贤换了个高点坐着不会腿麻的马扎坐在天桥底下拉二胡卖艺。
胡晓慧秉承着自己人性执法的态度过去看看。
还没走近,就见那个拉二胡的手艺人忽然停下了,麻溜收拾东西就准备走。
行云流水,健步如飞。
甚至还躲开了一个迎面走来的路人。
胡晓慧就觉得自己上回该不是上当受骗了吧?
她飞快追上去,那人步伐也快了。
两个人在人群和路口七拐八拐,胡晓慧终于成功把人拦下来了:“你这个骗子!”
刘姝贤当然不承认:“你说谁是骗子?”
胡晓慧指着她:“就你,大骗子,故意装残疾人骗取大家的同情心。”
刘姝贤笑了:“那这我可不承认,我就坐在那拉二胡卖艺而已,一没说二没立牌,你自己误会了凭什么往我头上扣帽子?”
胡晓慧也没忍住:“那跟我有关系吗?你没瞎那你没事戴墨镜坐路边拉什么二胡啊。”
刘姝贤也乐了,她说:“怎么着吧,”
刘姝贤把小马扎往地上一放,抱着二胡又颠儿颠儿坐回去了:“我就愿意戴墨镜拉二胡,我不仅要在这里拉二胡,我还要唱歌!”
胡晓慧气得发抖,你你你我我我,半天说不出话。
刘姝贤一挥手,笑她:“小傻子。”
胡晓慧生气了:“你才是傻子呢!”
4
得,本来刘姝贤没走还能抓个现行,现在她走了抓不着现行,胡晓慧吃个大闷亏,回去气了三天三夜。
屋漏天逢连夜雨。
晚上胡晓慧回到家,一开门差点没背过气去。
客厅地板被水泡了一天无从下脚,沙发也被水给浸透了,从原先的深蓝色变成了蓝黑色。
她从厨房走到卧室。
一片狼藉无从说起。
她家猫小狼毛都湿透了,瑟瑟发抖站在板凳上看胡晓慧踮着脚从水潭中穿行而过关电抢险。
她勉强收拾了一圈,打电话给房东才知道原来是楼上邻居水管炸了,修水管的时候也没下来看一眼,就导致水透过天花板淌了下来,在她家下起局部小雨。
房子肯定是不能继续住了,没办法,只能在修好之前先找个暂住。
隔壁警队的陈倩楠给她推荐:“你到我那住啊,我那三室一厅,正好差一个。”
胡晓慧问她:“房租贵吗?”
陈倩楠说:“一点都不贵,房东就是我朋友,她爸嫌她不务正业把她赶出来了,正愁钱呢,只要价格合理她都租的。”
胡晓慧看了眼她发来的照片,仔细想想,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那我周末去看看吧。”
她问陈倩楠:“你朋友叫什么啊?”
过几分钟,陈倩楠发来一条:“刘姝贤。”
她说:“我朋友叫刘姝贤。”
5
胡晓慧放假到陈倩楠那边看房。
陈倩楠追的一个盗窃案有新进展了,打电话叫她朋友来带胡晓慧看房,没跟着一起去。
胡晓慧到地方的时候,上回那个从她手里逃脱的骗子手艺人抱着手机站在楼下。
两个人对视一眼。
刘姝贤把胡晓慧认出来了,一脸晦气地啧了一声,背过身不理她。
过半秒,胡晓慧也反应过来了:“你你你你!”
她指着刘姝贤:“你是那个骗子!”
刘姝贤说:“你说是谁骗子呢?”
胡晓慧无语凝噎:“真是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你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刘姝贤好笑:“我都还没找到地方抱怨怎么最近这么倒霉老把你碰上,你怎么还先说上了。”
胡晓慧懒得理她,转头给陈倩楠打电话:“喂?你朋友什么时候到啊?”
陈倩楠说:“她刚刚还跟我说她就在楼下等你呢,怎么你没见到啊?”
胡晓慧瞥了眼刘姝贤,小声跟陈倩楠抱怨:“这就站了一江湖骗子。”
陈倩楠说:“那我给你问问。”
胡晓慧挂了电话,过几秒,那边刘姝贤的手机响了。
她拿出来放到耳边,嗯嗯啊啊:“我就在楼下呢。”
刘姝贤看了眼胡晓慧:“你朋友没来,咱们楼下除了我就站了一神经病。”
刘姝贤说:“好,好,我知道了。”
她挂了电话,没一会,胡晓慧的电话也响了。
她俩一起回头。
陈倩楠的声音从胡晓慧手机里传来:“晓慧你是不是走错楼了?我朋友说她就在楼下啊?”
6
刘姝贤一脸坏笑地把胡晓慧看着。
胡晓慧问:“你就是陈倩楠的朋友?”
刘姝贤说:“是我。”
刘姝贤问:“你就是她那个家里水管炸了所以暂时无家可归的同事?”
她不说这个还好。
一说胡晓慧泪眼汪汪:“我这么这么倒霉啊。”
她觉得自己好惨:“我刚刚还在骂你呢,你肯定不会给我租房子了。”
刘姝贤叉着腰笑:“你现在知道错了?”
胡晓慧一把鼻涕一把泪,委屈巴巴:“呜小狼,我对不起你,我们要睡大街了。”
刘姝贤问:“小狼?”
胡晓慧说:“我的猫。”
她给刘姝贤看小狼的照片,刘姝贤呦呵:“你家猫怎么还有眉毛呢?”
胡晓慧吸了吸鼻子:“嗯。”
一想到她家现在还被淹着,小城管工资又不多,把家里东西一换,她这一两个月就只能吃泡面过日子——
见胡晓慧又要哭出来了,
刘姝贤倒吓一跳:“咋了?”
胡晓慧委屈地抹眼泪。
刘姝贤手忙脚乱:“行了行了,我把房子租给你,也不要你押一付三,你别哭了行不行?”
胡晓慧说:“押一付三就押一付三!我胡晓慧有骨气,不接受搓来之食!”
刘姝贤觉得她这人挺搞笑的:“那叫‘嗟’,ji—ye—jie。”
6
总而言之,胡晓慧连人带猫搬了进来。
晚上陈倩楠下班回来的时候刘姝贤坐在沙发上抱着碗吃水果。
她左边躺着小狼,右边趴着岁岁。
陈倩楠脱了外套挂门后,问刘姝贤:“你们今天相处得怎么样啊?”
刘姝贤摇摇头。
陈倩楠吓一跳:“不行啊?”
刘姝贤也吓一跳:“不是。”
她的意思是:“你朋友…”
刘姝贤拿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这儿没问题吧?”
胡晓慧在她房间里打了个喷嚏,刘姝贤别过脑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7
第二天胡晓慧出门上班,踢里哐啷的,把房间里的刘姝贤吵醒了,起床出来看她要干嘛。
胡晓慧往她怀里丢了块面包。
刘姝贤问:“干嘛?”
胡晓慧说:“早餐。”
刘姝贤说:“你这个都干了。”
胡晓慧说:“你热热嘛,热热一样吃的。”
胡晓慧跟同事开着车在外面巡逻。
到一半,看见她们辖区的碰瓷惯犯正抱着一个叔叔的大腿不让他走。
一堆人围上来看热闹。
胡晓慧正义感爆棚地停了车,下去替叔叔解了围,一本正经地给碰瓷犯普法。
她说:“你这个构成敲诈了知不知道?”
又说:“别以为我是城管就管不了这事,我们也是有执法权的,只要人家叔叔开口,我照样能以影响市容把你带走的知不知道?”
碰瓷犯灰溜溜地跑了。
叔叔乐呵呵地跟她道谢:“谢谢你啊小姑娘。”
胡晓慧挥着手臂:“不客气!”
8
胡晓慧晚上拎着半边西瓜回家,刘姝贤蹲在两个猫砂盆前面铲屎。
胡晓慧把西瓜扔冰箱:“你今天没上班啊?”
刘姝贤晃着铲子:“都认识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我是个有钱的家里蹲吗?”
胡晓慧说:“等着坐吃山空吧你。”
刘姝贤回嘴:“小心我涨你房租啊!”
相处半个多月。
她俩关系变得要比之前要好一点。
刘姝贤会在胡晓慧上班的时候帮小狼铲屎,胡晓慧也不嫌刘姝贤下午拉二胡扰她的民。
晚上两人一块吃过晚饭,
胡晓慧切了西瓜,跟刘姝贤一块捧着西瓜坐在沙发上追电视剧。
陈倩楠结束值班,推开门进来,两个人齐刷刷从沙发上转头把她看着。
陈倩楠好笑:“你俩还挺配啊。”
刘姝贤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西瓜呢?你快拿西瓜把她的嘴给堵住。”
9
刘姝贤的副业除了拉二胡卖艺,还有在酒吧搞乐队。
她是主唱兼吉他手,有时候晚上去了第二天早上才回来都是常事。
刘姝贤正在调音。
忽然看见胡晓慧穿着队服从大门口走进来了。
老板吓了一跳,偷偷拉着刘姝贤问她城管现在都能到屋里查人了?
胡晓慧在屋里巡视一圈,直奔着她们过来。
老板又吓了一跳:“你犯什么事了?”
刘姝贤没忍住笑:“这我室友,过来找我说事的。”
胡晓慧走近了,堵着耳朵大声叫她:“老刘!”
刘姝贤也凑近了,微微弓着腰,把胡晓慧望着:“你怎么来了?”
酒吧声音嘈杂。
胡晓慧贴着她耳朵大声说:“我跟陈倩楠今天晚上都要值夜班,你明天早上回来的时候,能不能顺便给我们带个早饭啊?!”
刘姝贤乐得不行:“你不能给我发个微信吗!”
胡晓慧理直气壮:“我忘了啊!”
10
先前说过,刘姝贤她爹是山东富商巨贾。
刘姝贤她爹望子成龙,然而刘姝贤只想搞音乐,没事到天桥拉拉二胡。
停了三个多月银行卡也不见刘姝贤低头,刘姝贤她爹便打电话把刘姝贤骂了一顿。
什么做音乐不得饿死啊,什么你的梦想就是继承咱们家的产业啊。
晚上胡晓慧值夜班,得去赶一下路边摊。
半路碰上一个人坐在路边喝闷酒的刘姝贤。
胡晓慧下车过去,拿鞋尖轻轻踢了下刘姝贤的脚:“你在这干嘛呢?”
刘姝贤握着酒瓶抬起头看她一眼,一下乐了:“这不是小傻子吗?”
胡晓慧懒得跟她废话:“快起来,这片到八点就没什么人了,你一个人在这很危险,我带你回去。”
刘姝贤摆摆手:“我不回去。”
胡晓慧叉着腰:“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刘姝贤撑着脸不说话,胡晓慧便伸手拉她起来,架着刘姝贤上车,把她强行摁在后座系上了安全带。
刘姝贤挣扎未果,只能抓着安全带把胡晓慧看着。
胡晓慧顺手捏了捏她的脸:“总算把你这个欺骗人们感情的大骗子抓住了。”
刘姝贤说:“你瞎说,我骗谁感情了?”
胡晓慧指着自己:“我呀。”
11
刘姝贤一觉睡醒,翻身的时候从沙发摔了下去。
她揉着脑袋爬起来,陈倩楠也准备出门了:“早餐在桌子上啊老刘。”
刘姝贤喝大了,就记得胡晓慧过来拉她的那一幕。
刘姝贤迷迷糊糊给自己倒了杯水,刚喝进去,陈倩楠又跟她说:“等我晚上下班回来了,我请你吃烧烤,我们久违地聊聊心呗。”
刘姝贤笑了:“你发工资了?”
她说:“你有工资你存上呗,请我吃饭干嘛?”
陈倩楠好笑:“都这么多年兄弟了,我就乐意晚上请你吃顿烧烤行不行?”
陈倩楠说:“还有你,有事就跟我说啊,干嘛老是瞒着我自己扛啊,还把不把我当朋友了?”
刘姝贤笑得不行。
陈倩楠又说:“你记得晚上人回来了跟她说谢谢,就胡晓慧那小身板,把你扛回来可不容易了。”
刘姝贤一转头,小狼露着肚子躺在茶几上。
一人一猫对视半天。
刘姝贤低头理了理头发,笑了出来:“知道了。”
12
胡晓慧下午下班回家,发现家门口没关。
她进去一看,有个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正面色严肃地跟刘姝贤交谈。
胡晓慧关上门进来,小狼岁岁在猫爬架上把她看着。
客厅里聊天的两个人也听见关门的动静,齐齐抬起头看了过来。
胡晓慧吓一跳:“叔叔?”
中年男人也把她认出来了,指着她笑:“你不是上次那个城管小姑娘吗?”
他看了眼刘姝贤,面容和善:“没想到这么巧,你竟然还和我家姝贤合租。”
胡晓慧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乐了几声,又看刘姝贤面色不好。
胡晓慧又不笑了:“…那你们慢慢聊,我先进去了?”
叔叔点点头,胡晓慧飞快地躲进卧室,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摁着屏幕给陈倩楠发微信。
陈倩楠上班呢,勉强回一条:“刘姝贤跟她爸的关系一直都不好。”
外面又吵了起来。
胡晓慧忍不住,还是开了门,露出个小脑袋:“叔叔你别生气了。”
两人都把她看着。
胡晓慧觉得自己还是为刘姝贤这个房东说说话:“其实我爸爸也跟您一样,一开始特别不同意我去当城管。”
胡晓慧说:“可我就喜欢做这个工作,可以帮那些在马路边摆摊的老人家找到一个安全的新摊位,也可以帮同事抓抓小偷。”
叔叔认真把她看着。
胡晓慧又说:“而且刘姝贤她二胡拉得还挺好的,只要走正道,说不定以后能靠这个吃饭呢。”
刘姝贤没忍住咧嘴:“你说谁不走正道…”
胡晓慧觉得:“您要不就让她试试吧,万一这才是属于她自己的路呢?”
13
刘叔叔下了最后通牒,看在胡晓慧的面子上可以给刘姝贤一段时间。
到陈倩楠晚上下班,三个人一起到小区附近的烧烤摊吃夜宵。
胡晓慧把今天自己的事迹跟陈倩楠一讲,得意地伸出手拍刘姝贤的肩膀:“哎,没想到你这么惨,今天晚上的烧烤姐请了。”
刘姝贤把她的手拿了下去:“我94的。”
胡晓慧大吃一惊:“这么老。”
刘姝贤啧了一声。
老板拿着一大捆烧烤放在她们的盘子里,胡晓慧赶紧拿起一串羊肉串塞进她嘴里。
刘姝贤差点被呛到:“你谋杀啊。”
胡晓慧自己也吃了起来:“吃的都堵不住你嘴啊?”
她跟陈倩楠抱怨,手指都要戳到刘姝贤脸上:“陈倩楠你看看,这就是她对恩人的态度。”
刘姝贤好笑:“那今天晚上我请客行了吧。”
陈倩楠说:“行啊。”
胡晓慧说:“行啊。”
刘姝贤看着她俩,没忍住垂下脑袋哈哈笑了出来。
笑过了,她说:“谢谢你们啊。”
胡晓慧得意洋洋:“不客气。”
14
当然也不可能真的叫刘姝贤请客。
A过昨晚的烧烤钱,还要还花呗,胡晓慧这个月就要省着点,不然就会没钱吃饭了。
第二天中午胡晓慧端着方便面蹲在路边,勉强能给自己加根肠,吸溜吸溜的。
她刚吃一半。
一辆宝马从她面前开了过去,又慢慢退了回来,停在胡晓慧面前。
胡晓慧抬起头。
刘姝贤拎着袋盒饭下了车:“你吃什么呢?”
她把盒饭递到胡晓慧面前:“我拿这个跟你换换,行吗?”
刘姝贤带来的盒饭里面躺着一只大鸡腿,看上去像是哪家高级餐厅的外卖。
胡晓慧吃了半个多月泡面,第一次吃这么好的饭,拿着筷子小口小口往嘴巴里送,热泪盈眶。
刘姝贤蹲在她旁边吃那碗还剩一半的红烧牛肉面:“你这泡面还挺好吃的,”
刘姝贤说:“明天我还跟你换着吃啊。”
胡晓慧啃着鸡腿,就觉得:“你这人还挺好的。”
刘姝贤憋不住乐:“我这人一直都挺好的。”
15
胡晓慧周末放假,在屋里收拾卫生。
她刚给小狼岁岁铲了屎,房东给她打来电话,说家里都弄好了,问她什么时候回来住。
胡晓慧应付过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胡晓慧跟刘姝贤她们提了一嘴。
刘姝贤扣了扣脖子:“那你要回去住吗?”
胡晓慧说:“要吧…我之前的房租都续到明年了,现在退租不是很亏?”
刘姝贤说:“那你搬吧,我待会把押金发你。”
胡晓慧说:“哦…哦。”
到夜里刘姝贤抱着枕头上了胡晓慧的床。
胡晓慧翻了个身,被她吓一跳:“你干嘛?”
刘姝贤也不说话,把杯子往身上一盖,闭着眼睛面对胡晓慧躺着。
胡晓慧忽然发现:“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啊。”
刘姝贤说:“是,舍不得要退你的押金。”
胡晓慧一脚踢在她的小腿上,刘姝贤捂着小腿,皱着眉痛苦面具。
16
刘姝贤憋了两三天,蹲在楼下抱着手机在她们三个人的群聊里发消息:“晚上出来吃烧烤吧,我请客。”
陈倩楠觉得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真的?”
刘姝贤好笑:“我平时也没那么抠门吧。”
陈倩楠说:“这倒也是。”
她问胡晓慧:“你来不来啊?”
胡晓慧回了个哭脸:“我今天忙着呢,巡逻完还得回以前那屋看看给我修成什么样了。”
她说:“你们去吃吧,我就不去了。”
陈倩楠看着手机:“那就我跟老刘去吃,然后给你剩点烤串带回来呗。”
胡晓慧说:“行。”
刘姝贤抱着手机,半天挠了挠头发,转头去敲胡晓慧的微信:“…要不你还是来吧。”
胡晓慧说:“啊?”
刘姝贤摸着脸,不好意思:“…反正你都要搬走了,我们最后一起吃顿饭。”
胡晓慧乐得不行,给她发语音:“可你之前不是还特讨厌我,说我是小傻子吗?”
刘姝贤拿下放在耳边的手机,也跟着笑起来:“这个我倒是一直都很认同。”
胡晓慧发:“😠”
刘姝贤敲着屏幕,一字一句:“但我确实是有点舍不得你搬走的。”
17
胡晓慧说:“你舍不得我。”
刘姝贤撇撇嘴,捏着手机站起身,胡晓慧在手机那头安慰她:“那你就祈祷一下吧。”
刘姝贤说:“都什么世纪了,你还迷信这个?”
胡晓慧说:“欸,施主万万不可胡言。”
她说:“万一你去求了上帝,上帝一高兴,就故意使绊子不让我搬走了呢。”
刘姝贤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笑:“你先小心自己下地狱吧。”
18
过两天刘姝贤结束了自己的事业回家,发现胡晓慧的房间空了。
她唉声叹气,出门散了半小时的心,结果再回来的时候楼下停着一辆搬家公司的车。
刘姝贤上楼回家,门开着,几个工人正往外走。
她好奇地走进屋内,胡晓慧正在客厅里拆着她新买的家具。
刘姝贤吓了一跳:“你不是说你要搬回去了吗?”
胡晓慧说:“本来是要搬回去的,结果房东说楼上水管没修好又炸了,就给我退租了,我就把给我退的钱都用来买新家具了。”
她挥挥手招呼刘姝贤:“你快来帮我组装一下,这个小柜子好难弄啊。”
刘姝贤在她旁边蹲下来,跟她研究柜子。
都给胡晓慧装好了,刘姝贤才觉得不对:“什么水管能坏那么快啊?”
她说:“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胡晓慧说:“我骗你干嘛?真的是我刚进屋,水龙头一开立马就坏了,房东跟师傅也觉得邪门。”
刘姝贤憋着气把她看着。
胡晓慧还傻乐呢:“这下我又搬回来了,房租是不是得给我便宜点?”
刘姝贤扣了扣鼻尖:“你…”
胡晓慧眨眨自己的大眼睛。
刘姝贤说:“等你把押金退给我再说吧。”
胡晓慧扬起手拍她的背,刘姝贤也不躲,乐呵呵地仰着头笑着。
两人对视一眼。
刘姝贤伸出手:“多多指教啊小城管?”
胡晓慧用力握住:“多多指教了大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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